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北明不南渡》 作者:那日十月十 内容简介: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三,朱慈魂穿太子朱慈烺身上,面对李自成,建奴的不断来袭。朱慈大声疾呼。“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怂谁孙子!”...... 第一章 魂穿与两个公主 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 闯军下宁武,山西总兵官周遇吉战死。 城中百姓尽遭屠戮。 消息传到京师,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 东宫之中。 朱慈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后有些懵逼。 昨天晚上通读完了【明朝那些事儿】后,便昏昏欲睡。 醒来后,这里显然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卧室。 朱慈头有些疼,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涌现。 不大一会儿。 朱慈终于从记忆中愕然的意识到……他竟然有幸成为众多穿越者的一员。 并且是身份尊崇,竟然是大明的太子! 哪位太子? 短命的末代太子朱慈烺。 朱慈的头更疼了。 要不要这样,自己叫朱慈就穿成朱慈烺……早知道去公安局改成朱厚得了,那穿过去岂不是美滋滋? 现在……虽然成为幸运的穿越客,朱慈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三了,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他的便宜老爹就要吊在煤山上,至于身为太子的朱慈呢?虽然没被李自成干掉,但却被软禁起来,等到清军入城,朱慈也只能为自己点一首凉凉。 这吊日子没法过了。 …… 常在论坛中潜水的朱慈知道,对于现在的大明,最好的选择便是南迁,暂避李自成的锋芒。 现实却是,崇祯不会去南京的,连带着朱慈也会被兵部给事中光时亨提出的肃宗典故按死在京城里。 好不容易穿越了,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现在这种局面,太子的身份反而会让他死的毫不犹豫。 跑……想活命唯有马不停蹄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干就干,这是朱慈的风格,清醒后明白现实的第一件事便是准备逃跑。 问题是,虽然朱慈在大明的末代宫廷,皇宫的戒备依然不能小觑,他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即使跑的出皇城,也跑不出京城。 怎么办呢,朱慈找到自己的心腹小太监胡丰主,问他借一身太监装,想蒙混过去。 起初胡丰主是拒绝的,太子身份尊崇,穿太监的衣服岂不是很掉价。“殿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丰主啊。”朱慈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太监,语重心长的道。“前些天嘉定伯告诉孤,大明皇气过盛,盛极而衰,以至贼匪猖獗,孤弃玄衣而不着,皆是为了抑皇气,保黎民啊。” 朱慈闭着眼睛信口忽悠。 其实朱慈的瞎咧咧,胡丰主听的并不是很明白,但说到一件衣服就能上升的国家社稷上,胡丰主也慌了。 不大一会儿,太监的衣服就摆在了朱慈面前。 “顺便把腰牌也拿给我带几天……当然……也是为了抑皇气。这件事情只有你和孤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就不灵了,懂不没懂?” 胡丰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要为了皇爷和殿下,奴婢虽肝脑涂地而不惧!” “很好很好,忠心可表。” 条件具备,只差开溜。 东宫都是朱慈的老熟人,烧成灰,都能把朱慈认出来……逃跑的路线选择绕过慈宁宫,从御酒坊外的西华门出。 大难将至,皇宫内鲜有笑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愁色,朱慈朝西华门去的一路上遇见好多宫人,不过他们神情颓废,就连向朱慈的问安也有心无力。 对此朱慈也只有无声叹息。 这便是大明朝的命运。 在御酒坊外的小树林,眼瞅着没人,朱慈钻了进去,换上太监的衣服,挂上胡丰主的腰牌朱慈轻易的从西华门的门禁那里走了出去。 京城内气氛凝重,很少有人来往,大街上有些没有来的及拉走的尸体,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这便是明末的京城……年前瘟疫的盛行,夺去了大明半条命。 朱慈在阜城门被拦了下来,哪怕朱慈是宫人的身份,也暗示他要给银子才能出入城门……这是这些士兵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朱慈悻悻的返回……他没钱。 总之……逃出京城的方案基本确定,接下来先回宫准备,至少准备些财物,足够他在接下来的乱局中混吃等死。 正思索着,在慈宁宫外却遇到两个妹子,坤兴公主牵着昭仁公主的小手朝朱慈走来。 “皇兄,给你,桂花糕器,皇伯母给的。”昭仁公主不过六岁的丫头,懵懂无知,家国的困境并没有扼杀她的天真。 无邪的笑容,仿佛皇城中唯一盛开的花团。 无论是坤兴还是昭仁,那都是他理论上的亲妹妹,虽然朱慈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朱慈烺了,但他继承了朱慈烺的记忆,体内还残留着另一个的灵魂些许情感。 而当想起十五天后,昭仁被崇祯挥剑砍死,坤兴则被断去一臂。 那内心突兀的绞痛起来。 真的要弃他们而去……苟活余生么?这样我的良心能安么? “皇兄你怎么了?”坤兴见朱慈面有难色,关心的问道。 朱慈苦笑的摇了摇头,将昭仁抱了起来,咬了一小口昭仁塞到嘴边的桂花糕,香甜可口。 昭仁开心的直笑,把朱慈咬过的糕点放回嘴里。 “母后命我们去给皇伯母问安。”坤兴公主说出她们来此的目的。 坤兴公主只比朱慈小一岁,十四岁的年纪,却也懂得很多了,家国沦丧,俊俏的小脸上,挥之不去的泥泞。 朱慈身为太子,早已和母后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们分居两地。 但血脉永远不会因为距离而断绝。 周皇后无论有多高的地位,那都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朝廷财政困难,内帘开支越发不济,周皇后为表率,亲自带着宫女在坤宁宫内从事女红,贴补皇家用度。 织布,裁衣,不知耗费了周皇后多少的精力,曾经被称为大明最美皇后的她,真正当的上“大明最美皇后”的称号了。 “母亲。”朱慈神色暗淡,呢喃着这个词汇,听到周皇后的名字后便止步不前。 虽然他是穿越客,但……这体内的血脉无时不刻不在告诉他……他有父皇,有母后,有兄弟姐妹。 那是找再多借口也无法割舍的亲情。 朱慈在问自己,真的要舍弃她们而去么? 原本的那个朱慈烺和坤兴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他们以前无话不谈,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当闯军兵临城下,即将彻底颠覆大明之时,所有的闲聊话都压抑在沉默中。 “皇兄……听说贼人快打到京城了。”坤兴公主叹息道。 最大的痛苦不是痛苦本身,而是在面对痛苦时却无力阻止。 坤兴只是个女孩子,天下之势,只能随波逐流,她无力改变这一切,她能做的只有全盘接受命运的安排,或者死。 朱慈不知该如何回答,告诉她实情?告诉她你会被砍掉手臂,然后成为满清的傀儡? 朱慈做不到。 “哼哼,贼人若敢打过来,让父皇打他们的屁股就好了。”昭仁挥舞着小拳头,她不解哥哥姐姐们这样的不开心,在她的眼里,父皇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只要有父皇在,什么样的坏人都能被拉来打屁股。 第二章 誓要死守京城! 在见过两位妹妹后,朱慈返回自己的东宫。 他没有立刻去准备必要的盘缠离开。 原本想要离开京城去当一条咸鱼,不过现在的朱慈犹豫了。 在他看来,明末的朝廷已经崩的不能再崩了。 留在京城肯定死路一条。 拯救大明什么……实在太中二,还是活命更加重要。 不过理智的来说,大明其实还是可以抢救一下。 前提是……朱慈能够顺利的跑出北京,跑到南方登基为帝。 行政上有着南都完整的官僚体系。 军事上还有许多忠臣良将辅佐。 况且他的身份乃是大明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在南都称帝,便不会出现弘光朝廷难以服众的局面。 更不会有太子案崩坏整个南明。 一手好牌,只要认真打,以南方之力北伐中原却还是很有可能。 但现在朱慈却在想,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对策。 在十五天内备军击退李自成,死保京城? 不……这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大明的京营已经腐烂到了极点,长年的拖欠军饷,早已让其失去了必要的战斗力。 最关键的是,朱慈作为太子是不可能得到军权的,而没有军权,他在京城保卫战的作用完全为零。 但是……如果不保京城。 他的至亲都将灭于贼手。 理性上告诉朱慈,只有南渡才有活路,事后报仇,亦为丈夫。 感性上告诉朱慈,家亲尚在,怎能偷生?不顾亲情,枉为子兄。 如果说,刚穿越来的时候,朱慈是理性的,毕竟无论是崇祯还是两位公主都只是朱慈便宜来的老爸和妹妹。 但在见过两位公主后,体内的朱慈烺的记忆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朱慈的感情。 那种人伦的亲情,正在朱慈的内心缓缓的滋生,左右着他的想法。 最后朱慈叹了口气,有了决定,即使要走,也要先拜竭下父皇母后。 有了这个决定,朱慈那感性的内心才稍微舒坦一些。 听完东宫讲课,傍晚的时候。 朱慈收拾了下自己,离开东宫便去了坤宁宫。 远远的便听到小孩的啼哭声。 走近才看到,竟然是周皇后把昭仁公主放在板凳上,打她的屁股。 坤兴在一旁哭劝着,周皇后却也不停,边打边抹着眼泪。“让你不懂礼数,让你不懂礼数。” 朱慈看到后,立刻向周皇后跪地求情。“微婼年幼无知,但有过失,还请母后勿要责罚。” 说起来,昭仁可比朱慈和坤兴苦命的多。 朱慈和坤兴小的时候,天下形势尚好,锦衣玉食倒也是皇家生活。 昭仁生下来之后,正碰到崇祯节省内帘开支,虽然饿不到,但也是日日粗茶淡饭,除非大的节庆,平时是看不到荤腥的。 衣食用度,几乎与外面百姓一般。 每次昭仁看到桌上只要有肉,都会开心好几天,却不知,那本就不应该是公主应有的日子。 或许知道昭仁命苦,朱慈和坤兴都对这个最小的妹妹疼爱有加。 周皇后见太子来了,这才把昭仁放下,整理了自己的宫装,亲自把太子扶了起来。 “吾儿快起来,地上凉。”周皇后今年三十有三,连年的操劳,早已让她皮肤泛黄,面无气色,和其他宫人一般,愁容满面。 她令宫人给朱慈赐了座,便和朱慈聊起了家常。 朱慈问母后为何教训昭仁。 周皇后说,他的父皇准备了酒肉宴席,招待勋贵商议国事,但菜还没端过去,昭仁便偷吃了几块肉。 皇家公主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当然要教训了。 被说着的昭仁,在一旁抱着胸嘿嘿直乐,刚才被打的时候,还哭的昏天黑地,但现在,除了脸上有着泪痕外,哪还像一个哭闹过的孩子。 她在偷偷的对朱慈挤眉弄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朱慈说,却因为母后在旁,不方便。 周皇后没注意到这些,她像往常一样问起了朱慈功课。“刘宗周先生今日讲了些什么?” 答曰:“孟子,公孙丑下。” “当受则受,当辞则辞何解?”周皇后也是读过书的人,孟子亦是看过。 朱慈并没有认真听课,但有着朱慈烺早先的记忆,到也能回答的马马虎虎。 “孟子之中,皆是治世之道,吾儿是大明储君,当好生习之。” 朱慈点头称是。 周皇后又问了些家长里短后。 外面有太监传召过来,要周皇后前去面君。 在周皇后走后,昭仁迫不及待拉过朱慈和坤兴的手,便朝着外面走。“皇兄皇姐,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被打的疼痛荡然无存,她现在很兴奋,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什么乐事想要跟自己的哥哥姐姐分享。 “微婼,屁股疼不疼?”朱慈蹲下身为昭仁擦着鼻涕。 “才也不疼哩,母后不舍的下重手的。”昭仁笑道。“皇兄皇姐,你们猜今天母后做的什么菜?” 古往今来,身为皇后却亲自下厨,估计也只有周皇后一人了,昭仁却是见惯了,习以为常。 “有鸡,有蛋,还有鱼哩,跟过节一样,可惜都不是给咱们器的。”昭仁嘟囔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道。“微婼也不贪,就撕了块鸡皮下来器,皇兄皇姐一定也馋了吧,呐,给你们留的,捂了好久,差点被母后发现了。” 昭仁一直抱着胸,这个时候松了开来,从怀中取出了藏了许久的宝贝。 那是一对鸡翅膀,那是宁愿被打的痛哭也要保下来的食物。 两个鸡翅被昭仁一人一个的放到坤兴和朱慈手中。“可惜只有两个,定王皇兄器不到了。” 说到此,昭仁遗憾的一叹。 手中的鸡翅膀早已凉透,皮上的汁液也已经干涸。但捏着这支鸡翅,朱慈的鼻子莫有名的发酸。 坤兴却已经涕不成声。 “要是天天都能有肉吃就好了。”那是昭仁小小的愿望,但在这样崩坏的皇家,却几近于奢望。昭仁舔了舔嘴巴,那嘴角似乎还有些已经干掉的肉汁,让昭仁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昭仁才六岁啊!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级,人生大把的时光还没能享受,十五天后,她便将凋零在这残酷的世界里。 如果这是命运,朱慈不愿意接受。 如果面对着这样可爱的妹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亡。 那么朱慈哪怕真的依靠南方之力匡扶明室。 昭仁的笑容都将是他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紧紧的将昭仁拥在怀里,朱慈恨声道。“昭仁……坤兴,我绝不会弃你们而去,我是你们的皇兄啊!” 朱慈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她们! 京城绝不能陷落! …… 天空飘起雪花。 坠落在昭仁粉嫩的手心融化。 三月的大雪,仿佛是上天降下的哀悼,为大明的山河平添一份悲壮。 闯军像潮水般涌入宣府城内,明军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宣府巡抚朱之冯,望着城中漫天的大火,垂泪将白绫挂在树上,自缢而亡。 京师之中。 大腹便便的富商,喝的醉意朦胧,大手一挥便是大把的银两,窑姐,娼伶用她们最妩媚的微笑,最热切的身体,回报着金主。 内阁首辅魏藻德早已安睡,怀中的小妾蹭着首辅绒毛的胸膛,嗪着笑容的小脸,带着满足般的红晕。 魏府的后门打开,两个家奴将府中吃剩的饭菜倾倒在府外的街道上。道上的饥民早已等候多时,家奴还没走,便已围拢过来哄抢。 深深的鄙夷和唾弃写满了家奴的脸上,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也关上了他们家最后一丝希望。 时值三月初四,腐烂的大明王朝距离谢幕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第三章 说服王先通 留给朱慈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京师。 在经过了一天的准备后。 三月初五。 一大早,朱慈带着心腹太监胡丰主,趁着崇祯在开早朝,奔出了宫外。 想要守住京师,必定要重振京营,若要重振京营,朱慈必须得到兵权。 正常的途径,根本不用想,以崇祯和朝臣们的态度,完全没有可能。 现在没时间慢慢来,为了保卫京城,朱慈可以不去计较任何的后果。(划重点) 剑走偏锋的计划。 这件事,必须要做,并且只能由他来做,别无选择。 为了昭仁坤兴,也为了这个家。 …… 因为李自成大军压境带来的巨大压力。 今日的朝会从早间开到午间。然而腐烂到根部的大明朝廷,无论开多久的朝会,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对策。 左允中李明睿,建议南迁。其实崇祯也有所意动。 只是,李明睿刚说完话。 兵部尚书张晋彦出班怒斥李邦国。“京师乃天下根本,牵一发而大势去矣,岂不闻宋之南渡若何?凡有言南迁者,当斩!” 李明睿被喷个狗血淋透,其他大臣也附议张晋彦。 以前有个叫于谦的人。自从他团结了京城内各种力量抗住了也先的疯狂输出。 无论是以后的皇帝,还是大臣,都成了于谦的脑残粉。 脑残粉最喜欢做的是什么?当然是模仿偶像。 尤其是那句“但有言南迁者,当斩!”可是于谦的原话。 逼格很高,说出来也很爽。 只是后来的大臣们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装逼了。 人们都学乖了,很少有人会傻了吧唧的提南迁,他们很珍爱自己的菊花。 如今李明睿这么一建言,张晋彦的吊都笑歪了,可让他给逮住机会了。有用没用先爽一波再说。 其他的大臣也跟着彦射李明睿。 李明睿悲催的发现,就说了句公道话而已,就被怂的外焦里嫩。 若不是崇祯的制止,那些文官或许就义愤填膺的把李明睿就这么给就地正法了。 人家于谦敢这么说,是他有实力,有对策来应对兵临城下的敌人。 张晋彦这么说,完全就是东施效颦。气势很不错,然后呢?然后就没了。 “朕亦不欲南去,与社稷共存亡,然闯贼将至,可有应对之策?” 下面一片沉默,刚才那些出班硬怂李明睿的大臣,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张晋彦更是把头埋的很深,生怕崇祯看到他,逼他出主意。 他只知道学于谦就对了,其他的你崇祯自己想办法吧。 崇祯累了,真的累了,看着这群要才没才,只知道私下里捞钱的混蛋,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但哪怕再无力,他也是朱家的子孙,即使是最后一刻,他想的也是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大明江山。 “师令可有话说?” 师令是魏藻德的字,他听到崇祯喊他后,没有丝毫惶恐。 毫不犹豫的躬身出班。 其他大臣暗暗赞叹,想必首辅当有妙计可退贼兵了。 魏藻德这个首辅,才刚刚上任半个月而已。 虽说如此,他却对如何去当一个好首辅颇有心得,尤其是崇祯皇帝手下的首辅。 他的前面已经有十七个首辅接二连三的下台,最惨的甚至吃了板刀面。 要魏藻德说,那十几个首辅都是活该,占着首辅的坑,拉的竟是些屎。 他就不会那么白痴,他占着首辅的茅坑,从来不会去拉屎。 魏藻德躬身道。“一切悉听圣意。” 说的面不改色,毫无愧怍。 崇祯有种想搬起龙椅呼他一脸的冲动。 …… 按照朱慈的计划,稳妥起见,必须要找到一个忠贞于国家,又有兵方背景的人,帮助他顺利得到兵权。 在深思熟虑之后。 朱慈的人选是时任前军都督的新建伯王先通。 王先通本人可能并不出名,但他老爸的爷爷,整个华夏估计没几个不认识的……挂逼王阳明。 新建伯的爵位也是从老王那里继承的。 王先通的忠诚度绝对可靠,此人很猛,当着李自成的面,草了李自成的祖宗十八代。 当然是用嘴草的。 以至于他成为唯一一个被杀了祭旗的勋贵大臣。 另外一方面,他和主宰朝政的东林党们毫无瓜葛,甚至还有仇恨。 这一点很好理解,东林党的学说把王挂逼的心学贬的一文不值。 这就等于东林党在指名道姓的说……你祖宗就是个垃圾,这能忍?能忍? 所以综合各个方面,没有人比王先通更适合成为朱慈第一个要争取的对象。 王先通家小门小院,他只是伯爵,在朝廷上人微言轻,若不是被李自成扒出来英勇就义,这历史上也当是名不经传的人物。 朱慈将他自己随身的腰牌让王府管家转交给王先通后。 王先通慌慌张张的出门迎接,看到太子后立刻准备跪地准备呼千岁。 朱慈赶忙阻止,扶住王先通,并在他耳朵边低声道。“圣上有密诏口谕,请新建伯引孤去僻静处相商。” 王先通当时就觉得受宠若惊。他只是个前军都督,平时闲的鸟疼,个把月也不一定能见次皇帝,更是很少和皇帝正面接触。 怎么突然有了密诏给他?还是太子亲自过来交付,王先通心中微暖,他早有报国之心,然而无此机会。 此时太子亲来,心中腾起一股热血,若是圣上真的用的着他,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王先通点了点头,吩咐家人不要声张太子的到来,同时让心腹下人禁闭大门,挂上避客牌,然后才带着太子两人去了里屋密谈。 朱慈让胡丰主守备门外,防止外人窥听。 在一切安稳之后,朱慈没有客气的坐在首坐之上,低声对王先通道。“圣上密旨,乃是没有经过内阁的中旨口谕,新建伯你自己可以决定奉不奉诏,若新建伯不愿为国尽忠,圣上与孤皆不会为难于你,孤禀告圣上后,再择他人便是。” 朱慈将那为国尽忠强调的很重,再此大义之下,一般朝臣都难以拒绝。 朱慈这只是谨慎,才用此语言。 实际上,王先通远比他想的要忠义的多,当即扣首。“圣上但有吩咐,先通万死不辞!” 第四章 不断深入 “圣上有意命孤为提督京营戎政,统帅京营。令尔等助之。”朱慈说完,观察着王先通的表情反应。 王先通脸色微凝,眉宇间有着郑重之色。 让太子执掌兵权。 大明近三百年,从未有过。 这真的是圣上的意思?圣上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朱慈自己也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让其他官僚难以接受,如果不圆滑解释,恐怕整个京城没人会支持他。 但眼下,必须先说服王先通。 他看出了王先通有所怀疑。 朱慈继续道。 “孤和圣上皆知此事有悖祖制,然事态已经迫在眉睫,再罔顾甚多,父皇性命不保矣!” “太子何处此言?”原本还有些愣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的王先通顿时大惊失色,那句父皇性命不保,吓到他了。 “今闯贼将至,连下大同宁武,不出数日便可兵临城下,届时以孤城可守乎?” “禀太子,闯贼虽声势浩大,一路势如破竹,但京城城墙坚固,只要城内军民上下一心,贼军难克!”山西的局势恶化,王先通也知道,但他还有着还有着希冀,那便是京城三百年从未陷落过的记录。 哪怕是后金都劫掠到了山东,也啃不掉京城这块硬石头。 所以他内心还抱着侥幸,侥幸闯军打到京师后便自行退去。 若只是因此,圣上才性命不保,在王先通看来,却是过了。 但现实却无法改变。 熟知历史的朱慈知道大明朝十几天后的命运。王先通话中的前提是城内军民一心?会一心么?那些朝堂上的大员各怀鬼胎,等到闯军来了,争先恐后的献城投降,许多进士庶吉士还恬不知耻的拜个勒色举人为师,节操呢? “若是军民上下一心,倒也不惧闯贼,然朝廷腐败,卫所糜烂,大明已危在旦夕,况且近日,父皇得到秘报,朝臣之中,以魏藻德张晋彦为首的朝臣,正密谋弑君献于闯贼,以谋出路。” 如果仅仅以闯军进犯,还不足以让王先通效命于他,那么朱慈烺不介意再加一份猛药。 杀君献贼,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王先通听后,脸色脸色大变,原本他听到崇祯忧心于性命的时候,还只是惊恐,当听到朝臣准备谋杀皇帝的时候,那胸中的愤怒几近于喷出! 现代人其实很难理解古人那种愚忠的精神,但也正是这种愚忠,谱写了华夏数千年的悲歌。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倘若主死呢? 王先通愤怒的几乎要失去理智,捶胸顿足道。“贼臣食君之禄!安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仇恨被勾起,下面便容易说服了。朱慈不断添油加醋。“如今,京城内外已被魏藻德等人买通,就连圣上的亲军,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与朝臣们沆瀣一气,只要闯贼进犯北京,他们随时可以取下圣上首级。” “圣上左右,已无可相信之人,这才不得已命孤私下出宫寻忠贞可靠之士,助孤夺取兵权,斩奸勤王!”朱慈一脸悲愤,隐有泪光。 而王先通听后却已经嚎哭不止,他朝着皇城的方向纳头遥拜,额头上青筋暴起。“圣上竟蒙此大辱,身为臣子,怎能不顾圣命!” “若殿下不弃,先通立誓,定与朝中奸侫不共戴天,为殿下效命,共除国贼!” 如此一来,王先通便成了朱慈第一个班底,但这远远不够,朱慈的第一个目标是夺取京营的控制权。 目前的京营掌握在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和襄城伯李国祯手中。 王先通建议让李国祯挥兵入城绞杀奸臣。 但这很快被朱慈否定了。“李国祯不足为信。” 朱慈冷冷的道,若是李国祯可以信任,他也不用来找王先通了,若有李国祯支持,事情会更加简单。 当然最主要的是,李国祯是崇祯面前的红人,而且是个卖主献城的软蛋,朱慈的谎言可以说服王先通,但根本打动不了李国祯。 朱慈用人的原则是那些在十几天后为大明尽节的义士,这些人即使能力不强,但也是值得信任的。 世道啊,最难的便是人心。 “圣上的命令便是让孤夺取京营的控制权,至于如何夺取,孤心中已有计。” “悉听殿下之命。” “京营之中,除李国祯外,可还有其他忠义的勋贵子弟?或是京营中的将领。”朱慈还想争取更多的人,如果是直接在京营中任职的武官,那么他计划的成功率会更大一些。 “若说勋贵,五军营提督惠安伯张庆臻,神机营提督靖远伯王永恩,皆忠贞之辈。至于京营之中,前军都督府属下的通州三卫,则受微臣管辖,可以托付君命。” 惠安伯张庆臻……朱慈暗暗念到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了话,此人亦是为大明死节的忠臣。 朱慈站起了身。“走,我们去找张庆臻,顺便将通州三卫的指挥使找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从速而行,若是迟疑片刻,被奸臣发觉,大明将彻底葬送到此等奸臣手中!” 朱慈不过十五六的年级,举止间却褪去了铅华,成熟稳重,隐有王者之风。 王先通感觉庆幸,我大明有此太子,假以时日,必为一代明君。 但现在不是假以的时候,如今国难当头,奸臣当道,王先通自认受了皇命,那便舍弃了性命也要为圣上分忧。 王先通为太子找到了宽大的灰布长袍,掩盖他神秘的身份,又叫来一辆马车,这才匆匆朝着五军营而去。 此时,惠安伯张庆臻正在五军营之中,作为五军营的提督,他还是很头疼的。 朝廷命其操练营中军士,以备闯军,但却无法给付军饷,丘八们几个月见不到银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没哗变都足以庆幸,让他们士气高涨的迎战闯贼?门儿都没有。 哪怕是现在,张庆臻给营中下达一个命令,兵油子们仿佛通过气一般,鸟都不鸟。 闯军马上都要过来了?到时候以这样的军容去打仗?想都不敢想。 张庆臻来回踱步。 纵然他有心为国分忧,但时局如此,却难改变一二。 “难道……天要亡我大明么……”张庆臻叹息道。 这个时候,营房外有人进来,张庆臻的家奴将一封信交给他。 第五章 茶楼密会 “皇命在身,速来见贵人!” 张庆臻是很疑惑的,什么皇命?写信的人又是谁?贵人又是谁? 张庆臻问自己的家奴。 “那送信的人说,他是新建伯的人。” 新建伯……王先通么。 张庆臻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虽然都是勋贵,但京城的勋贵一撸一大把,王先通虽然知道这个人,但张庆臻和他并不算很熟。 可是信中说是皇命,这让张庆臻不得不将书信收于身上,起身出营。 营外有一个奴仆打扮的人恭候多时,在得知穿着戎装的人便是惠安伯后,卑身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他的身旁还有着马车。奴仆示意张庆臻上车。 搞的神神秘秘的,让张庆臻有些不悦。压着火,为了以防万一带着自己的心腹上了车。 在一处茶楼的地方停了下来。 新建伯家的奴仆将张庆臻引入茶楼上的雅间。 雅间之中,已经有三个人等候在那里了。 王先通,通州卫指挥使谢芳。 这两个人他见过,认得出来。 明代以东为尊,但现在……居于东方首座者,不是王先通,更不是谢芳……而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便是信中的贵人? 张庆臻神情一滞,有些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忽然注意到那少年一身玄衣。 玄衣只有太子可穿,其他人穿那边是大不敬。 这是太子? 眉长于眼,和市井中流传的太子面容亦是一般。 况且新建伯在此,他是不可能容忍一个假太子坐在东方首座的。 只此一见,张庆臻便已经确定了朱慈的身份,不再有所顾忌的行君臣之礼。 “微臣张庆臻参见太子殿下。” “早便听闻惠安伯气度不凡,英武干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朱慈面带微笑的起身将行礼的张庆臻扶了起来。 王先通和谢芳都很尴尬,刚才谢芳来的时候,朱慈同样也亲自扶起并称赞之,并且用的形容词相差无几…… 原本谢芳还以为他的名字真的被太子听过,感到荣幸。 现在看来……只是人情上的恭维…… 不过说起来,太子到底要让他们做什么?为何态度如此恭谦? “殿下谬赞了。” 张庆臻也有这个疑问。不过他没谢芳这么单纯,他对自己几斤几两最清楚不过了,气度不凡什么的,肯定和他不沾边。 虽说如此,太子的称赞却足表明太子对待他的态度,这也使得张庆臻心里舒坦许多。 在落座之后。 朱慈居于首座,不再发一言。 作为朱慈争取到的第一个勋臣,王先通将太子召集他们过来的原因详细的转告给了他们。 当听到廷臣想要谋害圣上时,张庆臻和谢芳都是骇然变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孤找你们来,皆是因为相信尔等具大明忠良,可付以君命。”朱慈在听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庆臻内心是不平静的,虽说文臣们个个贪生怕死……但也不至于脑袋发热的去害圣上。 他们就算做biao子,也会给自己立个牌坊,谋杀君主,这样锅,哪个文臣敢背? 张庆臻将自己的怀疑换个说法说出来。 但朱慈却嗤之以鼻。“他们会知廉耻?廉耻?!若是那些文臣能知道廉耻,先帝又怎会……” 朱慈隐有怒容。 显然动了肝火。 但话说到一半却生生吞了回去,言语之道,能让对方明白意思便可,而在关键的时候,还应学会如何让对方模棱两可的理解自己的意思,从而使对方的想法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展开。 朱慈提起了熹宗天启皇帝,后者年纪轻轻便落水而死。 话说大明的皇帝似乎都喜欢跳水玩么? 说起来天启皇帝热衷木匠,身体健康,正当年轻,就算是落水生了个感冒,没阿莫西林也不该死的这么快。 许多人怀疑天启是被谋杀的,而如果天启真的是被谋杀,那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最大的得利者。 可笑的是,文官编纂的史料暗示天启的死跟魏忠贤和客氏有关。 他们就算再蠢,也应该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为所欲为,完全因为天启皇帝的纵容,除非他们活腻了,才想着弄死天启,改朝换代。 而到了崇祯一朝,魏忠贤不在了,厂卫也被裁撤了,能够为所欲为,活的潇洒的也只有那些恬不知耻的文臣了。 谁才是天启死后最大的得益集团……毫无悬念。 朱慈话到一半,显然在向三个人暗示熹宗之死和文臣或者说东林党有关。 作为明末最后一波死忠勋贵。 张庆臻听之亦是动容,如果说熹宗之死真的与文臣有关,那么他们真的该死! 但这些都是太子的一面之词,能信么? 朱慈却已经垂泪,起身向众人作揖。“孤不愿父皇重蹈先帝之辙,请诸位叔伯助孤一臂之力!” 就连自己也被自己的演技吓到了,话到一半竟然能飙出泪来,这样的演技再配合这自己小鲜肉的迷人外表,想不火都难。 朱慈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孝子,可怜兮兮的央求别人救他的父亲, 无论在那里,忠臣孝子都会被世人所尊敬。 太子的表现,亦让他们感同身受。 原本还有所犹豫,有所顾忌的两人,也在朱慈至亲至孝的表现下,彻底臣服。 既然是君命,既然是为了圣上,张庆臻和谢芳即刻宣誓为圣上尽忠,帮助朱慈夺取京营。 “臣等愿为圣上肝脑涂地!” ……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太子掌兵,这是不合祖制的事情。 以王家彦和李国祯的为人,估计不会轻易就范。 朱慈拿出了他的准备,一份诏书,是他昨日伪造出来的,虽然是伪造的矫诏,但也没打算让三个人知道。 “孤以此诏令李国祯交出京营印信,若其不愿从命,届时孤将以太子身份迫使营中军士集中校场,趁机煽动兵变,从而夺取兵权。” “诸位营中若有亲信,在孤于校场煽动之时与孤配合,则大事可成,届时以京营之力,斩杀不忠奸侫,尔等皆为朝廷肱骨!” 最后一句话让谢芳心中狂喜,实际上朱慈并不清楚这个人是否为大明死忠,毕竟卫指挥使的官太小,正史都入不了。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得不用到他。 如果说蛊惑王先通和张庆臻用的的是国家大义,那么收买谢芳则是用现实的利益。 成为朝廷肱骨,这就意味着谢芳可以连升好几级,这对于谢芳的诱惑可是很大的,况且太子乃是未来储君,只要跟着他混,等到太子改元登基,那他真可以在大明朝内呼风唤雨了! 富贵险中求,谢芳觉得这一票一定要用心干。 不过张庆臻却很冷静,他细细思考着太子的计划,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六章 朱慈的谋划 张庆臻倒不是不愿意为太子做事,问题是他觉得太子的计划不太可行。 太子手中的诏书是圣上的中旨,也就是没有通过内阁发出去的。 如果诏书的内容是一般的小事的话,大臣们或许会奉诏执行,但若是涉及到兵权等敏感问题。 大臣们完全有理由拒绝,并且上书反对。 这一点,太子虽然考虑到了,但应对方面…… 让李国祯和王家彦将军士集结,从而煽动兵变? 问题是太子必须说服王家彦和李国祯把军士们集合于校场中。然后才能进行煽动兵变的举动。 这个过程,有好几个难点。 第一,李国祯和王家彦会被太子说服,去把军士集结么? 第二,李国祯和王家彦在意识到太子在煽动兵变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三,如今的京营已经大不如前,军士们会听从集结的命令,为朝廷效力诛杀奸臣么? 第四,最大的难点是,太子能不能成功煽动兵变?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同他们那样忠诚为国,要是跟他们说什么国家大义,那纯粹是对牛弹琴,那些兵油子才不会吃这一套。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家国,有的只是怎么才能不饿死罢了。 所以综合这几个问题,张庆臻觉得太子毕竟年幼,只有一腔的孝心是没有任何用的。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庆臻虽然忠诚,但仍然清醒,他觉得此事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没时间从长计议了,若被奸臣得知,大事休矣,况且此事只需诸位暗中配合行事,届时即使功败垂成,也只是孤一人之过,与诸位无关。” “殿下,臣并非怜惜贱命,恐殿下深陷京营,则臣等死罪难咎。”张庆臻还想再劝一劝朱慈。 但朱慈却十分的不耐烦。 现在他根本没时间考虑能不能成功,只有十三天了,也没有时间来慢慢布局。 无论是获得兵权,还是拱卫京师,都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若不是想要提高计划的成功率,甚至都不用这些人帮忙,他自己便可以孤身一人跑去京营游说全军。 朱慈现在的依凭,也只有上辈子做销售换来的口才了。 不过,一张嘴也并非没用。 一个的领导人,口才是非常重要的,米国大选,那就是嘴炮大战。 甚至于希帅之所以获得广大民众的支持,也和他那出色的演说才能分不开的。 朱慈知道,演说的威力如何强大,只要能打动大多数人的内心,然后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便足以号令群众。 但这些并没有跟三人讨论,肚子内的腹稿恐怕都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理念。 “此事便按孤的意思去办,成与不成,诸位拭目以待。”朱慈虽然年幼,但毕竟是太子,还有着上位者的魄力,并不在乎张庆臻的怀疑,即刻拍案决策,定下此计。 不容他人质疑。 “还有一事,待孤说服李国祯和王家彦后,京营军士恐会消极怠命,届时两位在京营中散布说,太子代天执言于京营,凡听天言者,今日便可足额领取往年积欠军饷。” 此话一出,便如同一颗炸弹,在众人心中炸裂。 就连王先通也觉得不敢相信。今日便可让京营军士足额领取积欠军饷? 这莫不是在吹牛逼? 他们很想说,殿下你知道这么些年,总共欠了京营多少军饷么? 今日就能发齐?恐怕把你卖了都搞不定啊,这么小就学会骗人玩不好啊。 散布这样的谣言,今天或许可以收获成效,但等到明天也看不到银子,这些京营大爷们肯定不干,到时候军心更不稳,够咱们喝一壶的。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以此讹诈京营军士,则我军威尽失,再不会有人为国效命!”张庆臻立刻反对道。 “谁说孤要讹诈他们?此事孤心中已有万全之策,今日只能必定能补足军饷。” 张庆臻看了看朱慈身上打着补子的玄衣,就连他自己也没穷到这种地步。 张庆臻脸色丰富,皇家都已经快穷的当裤子了,太子哪来的依凭能够许下如此大话? 谁不知道最困扰大明的便是经济问题,军饷不足,粮草不济,朝廷不得不加派税赋,农民们被剥削的活不下去,只能造反。 造反的结果便是继续加派税赋增加军饷剿灭反贼,然后又有更多的人被迫造反,这就是个死循环,大明跳不出去,越玩越脱。 如果能解决军饷的问题,崇祯皇帝也不会每天头疼于政事了。 但太子说的胸有成竹,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王先通现在是臣服的,只要是为了圣上,太子要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谢芳也是没有异议,他幻想着跟着太子立下大功,以后封伯,封侯都不在话下。 至于张庆臻,虽然总觉得太子太年轻,太想当然了。 但太子要是执意如此,他心向明朝,最终也不得不按太子的吩咐行事。 至于能不能成功,张庆臻并不看好。 定下了计策。 朱慈遣散了张庆臻和谢芳,命其回营准备,而他则带着王先通等人直接去五军营找李国祯和王家彦。 成败之在此一举! …… 京营,五军营。 襄城伯李国祯静静地听着下人的汇报。 “老爷,那些东西已经装车,晌午便可出城,只是不会出问题吧,要是被城门的守兵查到……恐怕……” “怕什么怕,我现在可是京营提督,守兵那边早打点过了,你只管运是了,其他的不用操心。”李国祯闭着眼睛,不以为然。 家里的下人应声告退。 前脚刚走。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便紧跟着进来。 连日的巡防备战,早已让王家彦有些精疲力尽。 但国难当头,王家彦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营中军士士气低落,却不是他能够轻易解决的。 长年的拖欠军饷,王家彦就算有万贯家产,也填不动。 更何况,作为朝中为数不多的清官,他早已将家中余资变卖,充为国用,家里穷的甚至连女儿的嫁妆都置办不起,破瓜之年,仍却待字闺中。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与大明社稷相比,都是小事,可即使如此,即使王家彦使出了浑身解数,大明这座大厦仍然摇摇欲坠,即将倾覆。 但王家彦宁愿被倾覆的大厦压垮,也不愿离开半步。 作为京营的协理,他像往常一样巡视各营。 可是巡到府库之时,却发现,其中的武器甲胄少了许多。 这可是大事。 闯贼逼近,士气低落,连最起码的装备都不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开美(王家彦的字)何事如此惊慌?”李国祯看着王家彦的样子不禁暗暗发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精力还是这么充沛。 天天从城东巡到城西。有那精力,还不如找个小妾多运动运动,兴许能干个儿子出来,也不至于香火断了。 王家彦的脑子里都是公事,根本没闲心和李国祯扯淡。“下官刚去府库查验库存,却发现兵甲,器具,多有减少,不知李提督可知去向?” 去向?李国祯当然知道,但他更知道王家彦是个死脑筋的货,就算用银子塞满他的老嘴也堵不住的。 李国祯佯装惊讶。“竟有此事,定有宵小之辈窃取府库,以供私用!待某人好好查查,将其绳之以法!” 王家彦皱着眉头,他却没看出李国祯的门道,只是秉公而言。“此事还请提督劳神,贼军将至,京营不可有失!” 正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军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营外有圣旨到!请两位大人去接旨。” 第七章 逼迫二臣 这个时候来圣旨? 王家彦和李国祯都暗自揣测。莫不是朝廷准备派京营的士兵出城迎敌? 那绝对是愚蠢的。 就目前京营的状况,这些人,保卫京师都够呛,再派人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揣测归揣测。 两个京营的头头还是恭恭敬敬的出营接旨。 不过当看到京营外传旨的人,无论是王家彦还是李国祯都吓了一跳。 一般来传旨的天使,莫不是皇宫里的太监。 但这一次……竟然是太子! 他正穿着玄色的衣服,拿着金黄色的卷轴等在营外。 两人可以很容易确认正是太子本人。 作为崇祯朝的高官,王家彦和李国祯都是见过太子本人的。 除此之外……新建伯王先通也在太子身旁,这又是哪一出? 两个人都觉得很古怪,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啊,相互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疑惑。 不过,既然圣旨到了,现在也并非质疑这个问题的时候。 两个人恭恭敬敬的出营,跪拜,接旨。“太子殿下千岁!” 朱慈面无表情,心里却很紧张,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除了获得兵权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但是在明朝,想要以太子之身得到兵权,实在是困难重重。 眼前两人,朱慈都了解过了,一个是提督京营戎政襄城伯李国祯,另一个则是协理京城戎政兼兵部右侍郎王家彦。 甚至在朱慈所获得的记忆里,对两个人十四天后的结局也记得清楚。 王家彦,天启二年进士,最后死守安定门,城破后,朝皇宫跪拜谢罪,继而自杀身亡。 至于李国祯么……呵呵。 总之,面前的两个人是朱慈烺所要过的第一关。 展开圣旨。 朱慈烺宣读。 奉 天承运皇帝 敕曰: 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 今逆贼直逼京师,师徒暴露,黎庶颠连。 尔太子朱慈烺,才猷英果,器识忱雄。 尔命提督京营戎政,措京师于衽席,修封守于团营。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五。 按理说任何一道圣旨下来,日期那边都会加盖皇帝的宝印,譬如崇祯的圣旨,必须加盖“崇祯之宝” 但朱慈手中的这道圣旨……并没有加盖。 原因无他。 矫诏而已。 朱慈也想伪造的像一些,但其他的都好说,可皇帝的御用印信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么个假东西,只要给朝臣看上一眼,就能辨出真伪。 在念完以后,自个收了起来。 但是,对王家彦和李国祯来说,即使不去看圣旨。 只听内容也感觉到不太可能是真的。 永乐以来,别说让太子掌兵权,就算是藩王亦未有过。 要是皇上真的下了这道圣旨,立马会有一大波言官御史撞死在廷柱上。 即使皇上真的不顾大臣的阻挠执意下此圣旨,内阁只要压住票拟,照样让这道旨意发不出去。 而没有内阁通过的圣旨,在法理上是说不通的。 下面的人完全可以不当回事。 王家彦起身后第一个问题是。“太子殿下可有兵部的批示?” “没有。”这东西根本没时间准备,更何况朱慈烺前世今生都未曾见过此文本长相,与其伪造,还不如坦诚以待。 “可有内阁的文书?” “也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这哪是圣旨啊,分明就是中旨! 那么问题来了,当职能部门接到皇帝的中旨该怎么处理? 故宋时已有很好的例子,当初岳武穆北伐,接到两份朝廷的文件,一件是朝廷的正式诏书,要求撤兵,一份是高宗的中旨,要求不要怂,继续干。 岳飞奉了中旨,然后成了民族英雄。 但回去后,还是被冤杀了,连皇帝都保不住他。 在当时的南宋,岳飞被杀,是合乎法理的,毕竟没有经过相权认同的中旨,是不合法的。 岳飞从了不合法的中旨,违背了合法的诏书,这一条罪名起码是成立的。 明代虽没有了宰相,但内阁的权力相比于过去的宰相,有过之而不及。 大明三百年,十六帝,别说有人奉行中旨了,就算是皇帝自己也很少发出中旨。 这在颜面上都过不去。 通常情况下,皇帝的中旨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臣们多半会给点面子。 但要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无论是谁也不会擅作主张,不要命的去执行。 太子的手中的中旨便是大事,将京营兵权交给太子?! 这道中旨妥妥的应该被封还圣上,根本没有执行的必要。 李国祯最了解圣上了,他觉得圣上就算再无能也绝对不会擅发中旨的。 他怀疑朱慈手中的圣旨是矫诏。 但当这个想法出来后,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如果质疑太子手中的圣旨是矫诏,那太子的罪过可就大了,私自染指兵权,形同谋反,轻的夺去太子之位,重的甚至会被赐死。 “那还烦请太子去趟兵部,备了批文,再来此地交割京营。”王家彦也觉得圣旨很可疑,即刻将此烫手的事情推回去。 王家彦不知道太子是何目的,那道圣旨又是否是圣上的本意,如果擅自交割,酿成大祸其罪难咎,但若是指认太子谋反,他也承担不起。 只有先缓一缓,支走太子,待面圣陈述后,由圣上定夺才最为稳妥。 李国祯也明白王家彦的意思,朝廷要真是脑子抽风让太子做京营提督,他也无话可说,但现在疑点太多。 接受和拒绝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殿下素有贤名,若由殿下来提督京营,亦未尝不可,但兵事甚大,岂可儿戏,还请殿下从兵部拿来批文,提督印信便双手奉上。” 两人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朱慈烺的意料,若是他弄了道假圣旨就能接管兵权的话,大明二百年间早乱了套。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偷偷的逃出宫外,恐怕已经被宫里人知道,京城中,虽然厂卫威风不在,但这样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到皇城。 到时候朝廷给他一个法术反制,黄花菜都凉了。 朱慈烺要做的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之内,彻底将五军营掌控到手中。 那时候,就算亲军司派人来,也阻止不了朱慈烺了。 朱慈烺目光沉冷,面无表情,将圣旨置于背后,沉声道。“实话告诉两位大人吧,这道圣旨为父皇手书,并未知会兵部和内阁,毕竟由孤来提督京营,不合祖制,内阁也不会通过,所以去兵部置办批文一事,没有必要。两位大人即刻将提督印信交于孤,朝廷但有责难,孤一力担之。” “这……”本来两个人想和太子打个太极,把这烫手的事情推出去,却没想到太子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把话说死了。 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当个咸鱼把京营让出来,或者把太子压回圣上面前,由圣上决断。 第一条路,无论是王家彦和李国祯都不敢选,万一太子拿了京营,真的有所图谋,或者这本身便是矫诏,他们就是怂恿太子谋反的帮凶,到时候不但他们一家要跟着陪葬,甚至在青史里都会留下千古骂名。 第二条么。 第八章 激情演说(一) “两位大人,莫不是想抗命不从?”见王家彦和李国祯迟迟没有反应,朱慈逼问道。 “臣等不敢。”王家彦脸上都挂着冷汗,眼看着太子似乎怂定了他们,心下也暗暗叫苦,奉中旨,他做不到,但要是把太子当做反贼给控制住,却也下不了手。“然此事事关重大,非臣等可决断,还请殿下体谅。” “你们是怕事后兵部追责,难逃过失吧。” 大概是说中了两个大臣心中所想,王家彦和李国祯都是默然无言,他们决定就这样耗着了。 甭管太子说的天花乱坠,鸡犬升天,要是没有内阁票拟的诏书,他们是不可能轻易的交割兵权。 眼看两个老顽固水米不进,朱慈悲痛欲绝。“孤身为太子,上不能替父皇分忧,下不能保黎庶安康,虽负皇命,却力不能逮,心中有愧,当向天下谢罪!” 言罢,朱慈朝着皇宫方向跪地三拜,继而抽出佩剑便欲自裁。 王家彦和李国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熊孩子,真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住,但能不能死远点……当着他们的面自尽,这不是坑人的么? 心里不管怎么想,又打的什么主意,眼看着太子准备拔剑自刎,那也不能干看着。 急忙起身大呼……不要不要。 “殿下!万万不可草率!”王先通也被太子的演技饶进去了,他知道太子只是在使诈而已,但要是太子真有个好歹,他也心中有愧。 赶紧上前拉住太子的手腕,防止佩剑真的伤到太子。 王家彦和李国祯这才松了一口气,好言相劝。 “孤死不足惜,然朱家三百年江山即将倾覆贼手,尔等可心安乎。”被王先通拉着的朱慈,没有反抗,而是悲凉的长叹。 那话便似利刀,绞割着王家彦的内心 眼下的局势,已经迫在眉睫,闯贼一路势如破竹,眼瞅着就要打过来了,这是国家存亡之秋啊。 听到太子的发问,王家彦不觉眼角湿润了许多。 又想起太子朝皇宫跪拜的悲凉模样,即使嘴上不说,他对太子的观感也大大提升。 要说这样的太子,或许只是为国心切,才有此愚行。王家彦舔了舔干涩的老嘴。“殿下之意,臣等又何尝不知?但兵家之事,非殿下可及,臣等虽不才,亦有报国之志,若贼匪兵临城下,微臣当誓死守卫大明河山!请殿下安心。” 王家彦的忠心,朱慈相信,但是保护京城不是靠忠心就能成功的。 如果按照历史来走,明朝必将悲剧,但是现在,因为朱慈穿越过来了,出现了小小的变量。 朱慈觉得,如果要保护昭仁坤兴,那么他这只南美的小蝴蝶必须扇动巨大的风浪。 如果还有谁能够拯救这濒死的大明,只有可能是朱慈自己! 朱慈目光微沉。“父皇既然将京营托付于孤,便是相信孤可以拯大明于危厄之间。” 这话就说的废了。 崇祯相信的人多了,相信圆嘟嘟,相信洪臭臭,结果呢? 反而是那些不被崇祯信任的人才是大明的支柱,孙传庭,卢象升,那才是真正的英雄之歌。 圣上相信太子能拯救世界?王家彦和李国祯心里只想……呵呵。 如果太子说崇祯不信任他,或许太子还能有点用处。 “这样吧,两位大人,咱们各退一步如何?”朱慈眼神闪烁,手中的剑交给了王先通,继而道。“孤不求提督的印信,你们只需要将京营中的士卒集合于校场之中,孤带父皇给他们传几句话,即刻离去回宫如何?若是此事也难遂,孤也能撞死在诸位大人面前了。” 赤裸裸的威胁。 这…… 不过这方案,还算可行。 既可以不让太子在面前自尽,又可以不去执行那道棘手的中旨。 两个人早已被太子不断地刁难压的喘不过来气,眼看着太子松口,退了一步。 那么如果再拒绝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想了想,提督的印信是他们需要保护好的关键之物,那象征着兵权,只要太子不去索要这东西,其他的都还好说。 “臣遵命。” 李国祯和王家彦只想赶快送走这个祖宗,立刻着手去办了。 “开美,你觉得圣上真的打算让太子提督京营。”回营的时候,李国祯向王家彦问道。 “太子性格忠纯,并非大逆不道之辈。” “圣上是何意?太子不过志学之年,能当此大任?” “本官以为,圣上或是熬不过太子报国之心,才下此无根之旨,料定咱们不会轻易相与,好绝了太子的念头,这是把难题丢给咱们呢。”王家彦苦笑着。“圣上却没料到太子刚烈,要是真死在咱们这里,那咱们可真是大明的罪人了!不过还好,太子松了口,只想在众军士面前说几句话,这倒是让咱们省了心。” …… 不久之后,原本空旷的校场人满为患。 要是以往,丘八们肯定对上头的命令根本不当回事,迟到,早退,或者根本不来都是常有的事情。 朝廷不发饷银,谁会替他拼死卖命啊。 本来李国祯和王家彦发出的集结号令,他们很多人都懒得搭理的,不过不知怎么的,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太子代天执言,只要去校场听几句话,晚些时候,就能领到几个月来欠下的饷银。 这样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原本死气沉沉的五军营都热闹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老油子们都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朝着校场赶去。 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反正听几句话,又不是出力,少不了几块肉的是不。 以至于李国祯和王家彦都一脸惊愕的看到,潮水般的人流汇聚于校场之中。 这还是原本那些不听调动的丘八么?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既然补发饷银的事情能被五军营内的人传知,王家彦和李国祯也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这到底是谁传的?”李国祯有些恼怒。“补发军饷?怎么可能。”李国祯可是一个子都没见过,这样的谣言要是落了实,他又拿不出银子发饷,军士非得哗变不可! 王家彦沉默,他望向已经入营的太子,联系到营中的流言。莫不是殿下从中做了手脚? 王家彦有种中了计的感觉? …… 军士们集结的差不多了。 朱慈准备开始他煽动性的演说。 但这年头,是没扩音器的,朱慈烺指定了几个身材魁梧,嗓门洪亮的军士,立于军中替他按照原话传下去。 朱慈这才独自站于高台之上。 校场之中隶属于五军营的军士大约有七八千,和兵部统计的二万余有很大的出入,或是有一部分人没有应召集结,但多数都是被吃了空饷。 这些人基本上是大明最后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也夸掉了,大明也就彻底凉了。 望着下面的人群,朱慈烺心有所感,酝酿好了说辞,开始了这一次有目的的演说。 “孤为太祖十三世孙朱慈烺,今代当今圣上,有言告知于诸位。” 下面的人并不安分,他们才不管什么太祖几世孙,圣上什么的。 他们要钱,钱……没钱管你是谁,听你在这边废话。 第九章 激情演说(二) “三百年了,自太祖以来,已经过了近三百个春秋,父皇曾问过儿臣,我大明朱家为何能执掌华夏三百年而不倒?” 还没提到饷银的事情啊,京营的军士根本没心思关心大明为什么能撑得住三百年,这和他们又没关系。 他们只关心银子,没银子只能饿肚子。 下面的军士仍然是面瘫一片,朱慈等待着传话的军士将前面一句复述完之后,继续说道。 “孤愚钝,难以回答父皇的问题。” “父皇告诉孤,大明社稷之所以能延续三百年,靠的不是那些夸夸其谈的文官,靠的也不是那些醉生梦死的廷臣。靠的是什么?靠是你们……大明王朝千千万万的军户!” 王家彦听的都是懵逼的。他有一种深深的蛋疼感,如果圣上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或许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廷柱上。 整个校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仍然是一片面瘫,但涉及到他们的事情,军士们多少有些好奇。 之前一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军士,在这个时候也想知道,大明的江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三百年来,是你们为大明筑起血肉的长城,将祸害百姓的蛮夷阻挡在国门之外,是你们为大明举起强壮的手臂,荡平着一切宵小贼寇。” “你们的忠勇,让胡人三百年不敢南望。” “你们的牺牲,换来的是大明百姓的安康。” “没有你们,于少保哪怕武功盖世,也敌不过瓦剌的铁骑围城。” “没有你们,李忠烈就算骁勇善战,又怎能将倭寇打的跪在地上喊爹爹。” “你们……才是大明真正的脊梁,支撑着三百年的国祚,万里的山河!” “众将士辛苦了!” 下面的许多军士在听到这些后,不知为何,胸中似乎有团热血在翻腾。 一些对明朝还有着感情的小旗,总旗,都开始忍不住抹着眼泪了。 王家彦总觉得圣上不可能说这种鬼话,但太子也不是满嘴胡言之人,两者的矛盾,让他的思维受到了感染。 价值观在疯狂的格式化中。 “是的,你们是大明的脊梁,是大明的英魂,没有你们大明在风雨飘摇下的三百年里早已倾覆,可是……你们又得到了什么?” “得到是被世人唾弃的称之为丘八?得到的是战死沙场便被人遗忘的骸骨?” “难道你们心甘情愿么?!” 朱慈循序渐进,不断通过自己的语言触及着那些军士最本源的灵魂。 三百年的奴化早已深入灵魂,不但是世人,就连他们自己也唾弃着自己军户的身份。 但太子的一席话,仿佛一颗种子一般,在他们自卑的内心扎扎了根茎缓缓的生根发芽。 “快把太子拿下!”李国祯听着越来越心惊,刚才只是觉得朱慈的话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是到了现在,朱慈越发胆子大了起来,句句诛心,皆是大逆之言。 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丘八们正在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生变故。 现在也顾不得太子身份尊崇,至少先抓起来,强行送回宫,让朝廷处置。 李国祯命令自己的两名亲兵上前,阻止朱慈。 …… 朱慈额头上挂着冷汗,那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演说,消耗着他的力气。 注意到李国祯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如此关键的时刻,决定着大明的生死存亡。 他没有后退,没有逃跑。 如果被带回去,他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那么大明以及宫廷中的父皇母后,将会按照原本的历史迎接他们的命运。 “甚至……甚至你们连最起码糊口的饷银也得不到!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么!” 李国祯两个亲兵已经快步奔向朱慈,轻易的将朱慈带来的胡丰主踹翻在地,眼看着就要靠近。 朱慈烺几乎已经认命,内心悲凉的一叹。 ……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个时候,那两名亲兵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张庆臻!你是要造反么?!”李国祯大怒道。 拦住他亲兵的不是别人,而是五军营提督惠安伯张庆臻。 他是正统年间以外戚而得爵。 勋臣与勋臣也有区别的,或军功,或外戚,前者大多瞧不起后者。 李国祯祖上乃是靖难的功臣,又是崇祯面前的红人,对张庆臻这种式微的小贵族更是不感冒。 张庆臻名义上受李国祯节制。 但两者之间关系并不好,李国祯好几次想参他一本,苦于找不到尾巴。 张庆臻也有他的亲信,得到授意后拦在李国祯的面前,保护了朱慈烺。“造反?我看是你要造反吧,襄城伯。” “太子代天执言,你敢轻易打断?” 李国祯额头上青筋都肿了出来,是啊,朱慈是太子,他说这些话都是打着圣上的名义。 但是崇祯哪会说这种话,与其说是天言,更像是朱慈在鼓动兵变。 不仅仅是张庆臻,李国祯注意到周围的那些丘八眼神中都带着怒火望向自己,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整个京营都不再受他控制。 他退后一步,和王家彦商议起来。“京营恐有变,开美该当如何?” 王家彦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更多多余的动作。撇了眼李国祯,脸色冰冷。“下官大概能明白圣上的意思了。” “你觉得太子所言俱是圣上的意思?”李国祯有些闹不明白,王家彦也不是个蠢蛋,怎么没听出来太子言行很危险。 “不……下官明白的是,圣上为何下了那道中旨,让太子提督京营戎政。” “我大明社稷存亡于否,皆系太子一人。” 李国祯沉默了,他觉得王家彦有些失了智,完全不能理解。 他在朝后退去,找了个开阔的地界,一旦京营有变,便立刻逃跑。 张庆臻在阻止了李国祯后,躬身对朱慈道。“殿下勿惊,还请继续代天而言。” 朱慈长出一口气,幸亏之前已经和张庆臻通过气了,这次没人出手相助,煽动被打断的话,一切的谋划都白搭了。 冲着张庆臻善意的一笑,朱慈调整了语气,继续对着下面的一众军士鼓吹。 第十章 激情演说(三) “身为军户,你们为什么会受多的苦,为什么会遭了那么多的罪?为什么到头来连最起码得饷银也得不到?” 一些军士听之不觉潸然泪下,他们是不入四籍的军户,并非他们愿意如此,生来便是军人,由不得他们选择。 “因为我大明朝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那已经逼近的闯贼!而是那些在朝堂上卖国的士大夫们!” “当你们在血染沙场时,他们享受着京城的繁华,喝酒押鸡。当你们出征在外,忍受着寒冷饥饿烈日曝晒时,他们在府内遍摆宴席,广邀宾客,玉盘珍羞。” “或许这也没有么,这是你们的命,这是那些士大夫们的命。” 朱慈抑扬顿挫,激昂与平和并俱,将演说的感染力淋漓尽致的顷撒在一众的军士内心。 “但是他们的贪得无厌毫无止境!” “各地上缴税赋被他们盘剥所剩无几,发给你们的饷银又被中饱私囊!” “哪怕是圣上变卖了祖宗的家产,想要赈济天下,也被他们半路截去!” “他们花天酒地,喝的不是酒!而是你们的血!他们锦衣绸缎!穿的不是衣!而是从你们身上拔下来的皮!” “他们还将你们当做最下贱的丘八,任打任骂的羔羊!” “他们这样的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还能忍受么!告诉我!你们还能够忍受么!” 那些话便如同火药,在校场中蔓延,仇恨,憎恶,不断地在这些军士的内心成长,绽放。 只需要一根引信便可以轻易点燃。 这根引信便在朱慈手中。 那道圣旨被朱慈高高举起,挥舞着手臂,用尽了最大的嗓音大声急呼,甚至不用传话军士,亦能响彻整个校场。 “至少我不能忍!圣上也不能忍。” “圣上有令!命孤为提督京营戎政!统帅京营各部!诛贪官!清君侧!追缴脏银,归本军饷!” “凡响应号召者,查没贪官后,即可连本带息领取所欠钱粮!” 整个校场彻底炸裂。 直到现在,太子那年轻的身躯才真正在王先通,张庆臻和谢芳心里高大起来。 如此具有感染力的演说,将整个京营中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将军士们的仇恨引向朝廷上的贪官,不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士气,同时也解决了困扰京营的饷银问题。 当然最主要的便是借刀杀人。 杀的是那些无国无君的奸侫。 这一次演说完全是一石三鸟的计策。 张庆臻内心感叹,原本他还觉得太子太过于鲁莽,但现在让他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有如此过人的口才。 而这样过人的口才,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从周围那些热血沸腾的军士们便看的出来。 谢芳这个时候就有点不开心了,本来他还想着带头支持太子,帮助鼓动兵变,但现在……似乎用不到他的作用,整个五军营已经彻底被太子彻底带动。 王先通本就特别愤青,听着太子的煽动之言,却和其他军士一般沦陷其中。跟着近万人的五军营军士高举起了手臂。 不约而同的喊道。 “诛贪官!清君侧!” “诛贪官!清君侧!” 其声震震,久久无法平息! 朱慈双眼湿润,那倾尽了全力的演说,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结果……似乎还算满意。 但他知道,这一次的成功绝非仅仅是靠他过人的口才。 如今京营军心不稳,朝廷糜烂,才会给他有可乘之机。 倘若在几年,甚至一两年之前,他进行同样的演说,肯定不会产生好的效果。 当初希帅之所以能成功,便是因为时局动荡,百姓积贫,将仇恨引向那些富有且卖国的犹太人后,才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 朱慈的演说,和希帅如出一辙,甚至说,明末的朝廷,那些士大夫,比犹太人更加可恶。 京营中的军户,不是没想过兵变,而是……没人带头兵变。 他们缺的是一个引子。 朱慈现在的作用便是那个导火索。 高举着圣上的大旗,站立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兵变造反……没有比这个更能让那些早已压抑了许久的军户们信服的了。 国家大义在这些军士眼里或许只是笑话,但人内心的仇恨,以及现实的利益足以支配他们的行为。 仇恨,被朱慈挑了起来。 利益,诛贪官后便能领到军饷。 并且还是大义的皇命。 京营彻底沦陷在朱慈手中,也并非没有道理。 …… 王家彦和李国祯就很尴尬了。 本来好心允许太子爷说几句话。 现在倒好……太子说了几句,整个京营都失控了。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王家彦一脸苦笑,怎么也没想到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儒雅少年,素净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野兽般的獠牙。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提督的印信当一回事,能够获得和京营军士接触的机会,才是他本来的目的。 印信从来都是一件死物,当一个有着足够才能的王者,站在众人面前时。 他本身就是象征着兵权虎符。 朱慈做到了,他现在便是那个王者,那深黑色的衣衫在校场点将台上烈烈作响。 王家彦只看到他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史书上记载的成祖一般。 而现在这般局势,也只有成祖在世才能力挽狂澜! 那才是帝王真正应该拥有的号召力。 王家彦的眼眸不觉湿润了,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他心里真的爱着脚下的土地,朱家的大明。 …… 【明世祖实录】记载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四。 以魏藻德,张晋彦为首的朝臣欺瞒圣听,暗通闯贼,意欲谋反。 事发后聚众作乱,挟持帝于皇极殿上,准备开城迎贼,献帝首级。 还是太子的世祖临危受命,得帝密旨,接管京营军政,挥师内城,拯帝于危厄之间! 后世有个叫金大清的大学历史系教授经过慎重的考察后,发表了论文,质疑世祖实录中的真实性。 他怀疑,世祖当时拿的那份圣旨可能是矫诏,魏藻德等人也没有犯上作乱,至于京营中的军士都是受到世祖胁迫,才不得已跟随其麾下。 金大清的论文,受到了学界的重视,有几个不满金大清污蔑世祖的学者亲自去找金大清理论。 不过那些学者并没有在其家中找到本人,据邻居老王说,前几天有几个人请老金去喝茶,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学者们问你怎么知道的。 老王嘿嘿一笑,说老金媳妇告诉他的,然后关上了门。 …… 皇极殿外。 东宫小太监张纯真焦急的等待着。 太子一大早就失踪了,找遍了宫内寻不见身影,皇后娘娘也急坏了,寻思着动用厂卫锦衣卫的人去寻找。 但这事得圣上的首肯才行。 眼下,圣上正和大臣讨论政事,他人微言轻,大汉将军都不放他进去。 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久又有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毫无例外的也被大汉将军拦在外面。 “天大的事情,等早朝完了再说,这是皇爷定下的规矩。”大汉将军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并且尽职尽责。 张纯真有了伴儿,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戳了戳那个有点面生的太监,问道。“我这是太子不见了,你稍的什么事?” 那个小太监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对张纯真道。“我是东厂曹公公手下的人。” “刚才得到线报,太子谋反了。” 张纯真不以为然。“谋反?这天下都在造反,你这事也不算事,还没我这事大,唉……可怜我家主子,到现在也寻不到人影,可别出什么事了。” …… 仇恨无疑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在太子的刺激下。 暴怒的军士将王家彦和李国祯都抓了起来,押到朱慈面前,在他们看来,王家彦和李国祯都是现在朝中的高官。 那么便是吸他们血的仇人。 朱慈脑子还算清醒,朝中虽然腐朽不堪,但也不乏忠君爱国之辈。 这样的人乃是大明的廷柱,自然是杀不得的。 第十一章 太子叛乱 感谢狼图大大的书单支持,小弟感激不尽,最近忙于省考,更新略慢,等省考一过,便加快速度。合同已经寄出,估计下周改状态。 …… 王家彦跪在地上,和瑟瑟发抖的李国祯相比倒是冷静的多。 他对着朱慈扣首,并非为了求饶。 而是振声道。“殿下若可中兴大明,卑职甘为王旗祭首。”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王家彦的一生,从天启二年起便将一切奉献给了大明。 当他就任兰溪县令时。面对的是上一任县官留下的烂摊子,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王家彦变卖家产,贴补县政。 别的官都是上任后越过越富,王家彦却几近于倾家荡产。 老母还在世时,尚能留三分供膳。 等到十年前,王母过世之后,王家彦最后一点人性也彻底泯灭。不但俸禄从不带回家。还要靠着妻子做活才勉强生活。 古往今来,家国两难全。 王家彦选择了国。 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大明二字。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绝对是一个好官。 若不是明亡的早,像王家彦这般的人肯定能有海瑞一般的名声。 “清官不杀。” 朱慈让压着王家彦的军士松手,亲自将其扶起。 军士们虽然还带着狂热的buff,但无论在任何时候,一个舍己为人的清官,都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不时有人议论起王家彦的为什么。 “王大人是好人。” “俺家就是福建的,和王大人是同乡,那边的父老乡亲都知道王大人的为人,绝对不是贪官。” 狂热的军士们这才对王家彦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清官显然不是他们打击的目标……不但道义上说不通……而且没油水。 “殿下若不杀臣,可听臣下一言。” “王侍郎但说无妨。” “贪官可杀,民不可扰。”王家彦道。 朱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朱慈所做的事情就是兵变,一群军士开赴城里,虽然目标是贪官,却难免会有一些人浑水摸鱼欺负百姓,王家彦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在行动之前必须言明军纪。防备混乱。 “你们都听到王大人说的么?”朱慈对围在周围的军士道。 “听到了,贪官可杀,民不可扰!”众人道。 朱慈又继续道。 “我们是大明的军人!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我们是诛杀贪官的义兵,不是犯上作乱的反贼!我们只是在拿回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并非作恶多端贪得无厌之辈。军人便要有军人的样子!” “传孤命令,所有五军营的军士必须听从上面的指挥,但有不服管教,欺压平民着,斩立决!” “待到清贪之后,诸位即可领取军饷!” 命令传递下去,朱慈的一席演说,早已让五军营的诸位将士任其驱使。 他们内心燃起的仇恨之火还远未熄灭,只等着朱慈烺下达命令,开赴城内,诛杀那些喝他们血,拔他们皮的贪官。 “襄城伯怎么办。” 除了王家彦之外,还有李国祯正在旁边瑟瑟发抖,他刚才想脚底抹油,但还是被丧心病狂的军士们抓个正着。 连带着他从自己府上带的两个亲信都没跑掉。 他是不是清官。 用脚指头想也能判断。 “先把他绑起来,去看看他家藏了多少脏银再说。” 李国祯真想骂娘,他家里有多少银子,他当然清楚,但那也不能说是脏银啊!你随便去一个朝臣家搜搜看,都能搜出大把的银子。 他们是不是贪的,李国祯不知道,但李国祯自己可不承认他家的银子都是贪来的。 那可是他们家世世代代……以德服人后,别人孝敬的银子……孝敬……懂不懂……怎么能说是贪呢! 李国祯想喊冤枉。 但朱慈根本不打算听,他时间紧迫,没时间听他的废话。 军士们也不打算听,直接给他嘴里硬塞了块破布。 李国祯求救般的望向王家彦,似乎这个时候也只能靠王家彦替他美言几句,才能得救。 然而,王家彦作为文臣一系,和勋臣李国祯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要说交情么,实在没有,怎么会帮他说话。 并且,王家彦现在已将朱慈当做救世主般的存在,既然太子留了他一条老命,王家彦真想看看,大明的未来会是怎样。 除了王家彦和李国祯以外,张庆臻也算勋臣,只不过他一开始就站对了队伍,倒是安然无恙。 况且他就是个落魄的小贵族,家里根本没什么闲钱,就混个五军营提督当当,也和其他军户一般很长时间没看到饷银。 心里也坦荡,没什么顾虑。 如今太子得了圣上的旨意,要对付朝中的贪官,他想着,要是能鞍前马后的效劳,立个功劳,或许还能家道中兴。 “殿下此去内城诛贪伐恶,微臣愿为先锋。” 或许在面对农民军时,这些军士会完全没有动力,但是说道打击贪官,他们的战斗力竟然彻底暴涨。 朱慈并不完全通军事,这次行动的命令安排,都和张庆臻,王先通商议后执行。 从北城开始,但有遇到大门大户,先摸清楚主人,在确认是朝臣后,便直接破门而入。 将其家眷控制,若搜到大笔财富,二话不说,便将其充公,压回军营。 以诛贪为名,行劫掠之事。 北城兵乱起。 消息很快蔓延,无法控制。 除五军营之外,京营序列中还有神枢营和神机营,听闻五军营在太子麾下诛贪官追军饷,即使没有亲自听到朱慈的演说。 也纷纷响应。 神枢营的军士甚至当场击杀统管其营的勋臣提督。 这不禁加剧了兵乱的规模。 …… 在朝堂之上。 群臣们还在有用没有的说些废话,却不知他们的后院正在起火。 “如今朝廷举步维艰,国库不盈,诸臣皆忠君爱国之辈,朕欲向诛臣纳捐,师令为首辅,当做表率乎?”崇祯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问朝臣借钱,古往今来恐怕就他一个,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若是可以拯救大明,他的颜面又算什么? 魏藻德出班,他的脸上早已像死了娘一般痛苦,奶奶的,你个当皇上的还找大臣要钱,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再说,如果真捐出了几千几万两银子出来,他还不得被喷个外焦里嫩?清官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但皇帝既然发话了,那也不能不表率一下。 “臣为首辅,自当为国家分忧解难,待臣回家后,便卖儿卖女……可捐银五百……” 多么令人感动啊,为了国家,宁愿卖儿卖女……也要捐银五百。 首辅表了态,其他朝臣也纷纷效仿。 这个卖妻,哪个卖宅,但他们的妻宅似乎都不太值钱,大多只能卖个几十或几百两。 这么一对比,魏藻德的五百两甚至是最高的。 魏藻德心里暗骂这些人都是jian人,尤其是那个张晋彦,他上次送给自己的那副宋时的字画都值个几千两,而且毫不心疼。 竟然才捐出一百两?真特么的孙子。 这个时候,曹化淳火急火燎的从殿外步入。 第十二章 京城诛奸侫(一) “圣上,京师危矣!” 太子在京城的兵变早些时候便传到曹化淳的耳中,若是再不让圣上知道,并处理,恐怕难以收拾。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强行闯入皇极殿中。 京城危矣?! 朝臣们吓出一身冷汗。 谁不知道闯贼正往京城这边打过来,看见曹化淳慌慌张张的样子,顿时以为是李自成过来了。 不过才听说李自成刚拿下宁武,在勇卫营全员殉国的阻击下损失惨重。 这才几天啊,不可能这么快吧。 一众人等面若肝色,等着曹化淳把话说清楚。 崇祯也害怕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质问着曹化淳。“速速道来。” “禀圣上,奴婢刚刚得到消息,太子唆使京营军士兵变,正在为祸京师!” “胡闹!太子此时正在东宫,如何能唆使京营军士兵变?”崇祯脸色微冷,突然间告诉他太子兵变,他并不相信。 注意到跟在曹化淳身后的小太监有些眼熟,似乎是太子身边的人。 “圣上……太子一大早便不见了……” 一大早就不见了? 很显然,太子失踪和曹化淳的汇报完全可以联系到一起,太子一大早跑出宫,去了京营然后带着人兵变。 但朱慈毕竟是崇祯的儿子,知子莫若父,他不相信读过圣贤书的太子会如此大逆不道。 “陛下,若不是奴婢得到确凿消息,奴婢也不敢诽谤于太子。” 崇祯是懵逼的,太子的品性他再清楚不过,但曹化淳为人也忠耿,也绝不可能随口乱说。 一时之间,崇祯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个时候,锦衣卫的大佬骆养性也火速步入大殿,躬身道。“启奏陛下,太子以圣上中旨,夺了京营兵权。打出了诛贪官,清君侧的旗号,正在京师内劫掠诸臣厅堂。” 如果说曹化淳的汇报还不足以让崇祯相信太子叛乱,但锦衣卫的插手无疑将现实坐牢。 那便是……太子真的在谋反! 并且,用他的中旨谋反?!崇祯有没有下过中旨,他心里很有逼数,这哪里是中旨,根本就是矫诏。 太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反了天了! 张晋彦有些不太相信,他问骆养性道。“哪怕是圣上的中旨,若没有内阁的批复,李国祯和王家彦绝不会将京营交给太子的,太子如何可以调动京营?” 骆养性和张晋彦私下里也有来往,说实在的,他也不干净,如今太子打着诛贪官的名义,像疯狗般的在京城里乱来,骆养性心里也有些发怵。“太子令李王二人将军士集结于校场之中,三言两语便令全军俯首。” 三言两语便令全军俯首……其他大臣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子也太特么的有才了吧。 想到太子正在城里搞事,还在搞他们的事,大臣们都站不住了,原本一个个的缩头乌龟,此事皆义愤填膺的出列为平叛出谋划策。 “太子无父无君,大逆不道,当立刻派亲军擒拿,安抚京营。” “此等逆子,不足以奉社稷,应将其发配中都悔过,另立储君。” “太子以中旨得以号令京营,圣上当亲征。则太子之乱不攻自破。” 原本崇祯还以为这些子鸟人,一点用都没有,问他们国事该怎么办,没一个能说个所以然的。 现在,竟然连御驾亲征都能建议的出来? 谁不知道,自从英宗武宗之后,皇帝要是提出御驾亲征,那可比踩了他们蛋蛋还要难受。 言官御史肯定要来波愤怒的小鸟,撞死廷柱这颗猪头。 现在倒好,为了保住他们的小家,什么颜面也不顾了。 太子的反叛,反而让崇祯看清楚了这些大臣的无耻之处。 并非无能,而是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崇祯在龙椅上,冷笑不止,在确认太子确实在造反后,他反而淡定了下来。 看着下面急得冒火的大臣,内心竟然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曹化淳以为圣上还不太相信,进而继续汇报他得到的一手消息。“太子纵容手下军户挨门查抄京师内的诸臣家室,仅从光给事中家中便查抄金银十三万两,各类字画古董不计其数,其妻女家仆,俱被太子拿下拷问。” 东厂如今已经式微,但曹化淳搞情报的能力还是有的。 就那京营里,就有曹化淳的眼线,当太子出现在京营外的时候,曹化淳便第一时间得知,刚开始还没太重视,后来随着事态的恶化,他也不得不亲自出面。 …… 另一方面。 这个消息一处,兵部给事中光时亨可就跟死了娘一般。 他刚才信誓旦旦的说,变卖家产大概能凑出白银一百五十两纳捐,还没过一会,太子就从他家翻出十几万两出来。 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还有听说家人都被太子拿了去,光时亨老眼一闭,直接昏倒在了朝堂上。 冷笑的崇祯,看都不看光时亨一眼,其他人都摸不清崇祯现在的想法。 崇祯给曹化淳使了个眼色,后者令殿中内监将光时亨抬了出去。 没有人过问光时亨怎样了,也没人同情光时亨,更没有人嘲笑。 并非无情,而是就目前的状况,他们的结局可能会和光时亨一样。人人自危,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都想着赶紧平定太子之乱,免得家里出事。 “陛下,还请立刻着人平叛。”有人出班进言。 “呵。”崇祯冷哼了一声。 登极十七年以来,朝政每况愈下。 天下各地都在造反,直到现在连他自己的儿子也来造自己的反,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何必要如此对待于他?! 崇祯累了,心里疲惫不堪,他也没精力追究光时亨怎么那么有钱。 平静的传旨道。“骆养性,你去把太子拿回来吧。” 京营被太子拿下,崇祯手里也只剩下直属于皇家的卫队,亲军二十六卫。 当然只那锦衣卫便占据了半壁江山,骆养性便是锦衣卫的头子。 这也是崇祯仅剩下的军事力量了。 当然管不管用就另说了。 张晋彦接着出班道。“臣担心太子之乱难以平息,愿回家集合家奴,协助平叛。” 一干大臣,皆出班请命,义正言辞的愿意回家备战。 若是太子反叛,干些别的事情,他们才不管。 当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有足够的动力……“为国效力。” 崇祯也不管他们这话是真心还是令有所图,挥了挥手。“散了吧。” 只是崇祯没意识到的是,这一散,便是生死永隔。 他与这些朝夕相处的大臣,将再没有机会见面。 随着大臣们的散去。 偌大的皇极殿内,便只剩下崇祯和王承恩两人。 崇祯看了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也去吧。” 王承恩跪地伏哭。“老奴誓死追随皇爷。” “让你去,你便去!”崇祯厉色道。“朕便在这里等那逆子。” “朕倒要看看,那逆子敢否弑父杀君!” …… 朱慈的队伍不断壮大。 在神枢营和神机营响应并愿意听从朱慈的指挥后,朱慈烺命令其所部封锁整个京师城门,在京城大清洗结束前,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城。 朱慈则和王家彦,张庆臻挨家挨户的查抄。 家属和财产一并集中带走。 当然直接满门抄斩更方便一些,朱慈并不介意那么做,但是从刚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冷静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最终目是保卫京师。打击贪官只是顺带的必要过程。 这些贪官家属对朱慈烺来说还有大用,再没彻底击溃李自成前,朱慈不会大开杀戒。 所以一路上,端掉的朝臣家属虽然多,但若是没遇到实际的抵抗,流血事件也在可控的范围内。 当然,在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大部分朝臣家属还没意识到自己将要遭遇的灾难,在他们没反应过来前,一群军士就把他们家给打砸抢了。 那些人都懵逼般的被五花大绑带走,哭都没地方哭。 但随着遭殃的朝臣家属不断增多,消息自然封锁不住。 其结果是,朝臣家属中有规模,有组织的反抗开始增多。 前任首辅陈演家。 十几名家奴个个抄起了柴刀,扁担,锄头等各种可用来打架的武器封锁在他们家大门门口。 外面围满了京营军士,剑拔弩张。 第十三章 京城诛奸侫(二) “你们这些丘八,要造反不成?我们老爷可是当朝首辅,岂容你等放肆。”陈演的管家万世聪手持一把菜刀,呵斥着围在他家门口的军士。 陈演只是上一任首辅,上个月刚被崇祯撸掉,万世聪这么说,是为了提振家奴们的士气。 面前的军士们只围不攻,并非是惧怕那群家奴手中拙劣的武器,而是还没有得到命令。 早先朱慈便已经下了军令。只诛贪官,清官不杀。 京营的军士,虽然也了解一些朝廷内的大事,但要是要是能清楚的分辨贪官和清官,却也做不到。 所以,每次攻入朝臣家之前,必须由朱慈下达命令。 朱慈说他是贪官,甭管真贪假贪,撸起袖子就干。 他们才不想头疼于干错人了怎么办?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太子说是黑的,那人就白不了。 反正只要干完这票,能领到饷银就行。 …… 军士们不动。 陈演的家奴们也不敢上前,吆喝着似乎想要吓退围着他们的军士。 家奴身上都贴着一张黄符纸,那是出来之前,陈演专门为家奴们画的。 据陈演说,这是天兵天将的法宝,贴上后可以刀枪不入。 这也是这些家奴们的勇气所在。 “狗娘养的杂碎,还不快滚,我家老爷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你们敢生事,但叫老爷请了天兵天将,把你们家满门送入阴曹地府!”万世聪见军士们不敢上前,胆子们大了许多。 大骂起来。 有个军士有些不能忍,就想要动手,但很快就被另一个人拉住。“王七,千万别,太子还没过来,你要冲动了,可就犯了军规了。” 军规? 太子没来之前,这些军士们对什么乱七八糟的军规根本不在乎,喝酒,赌博,盗窃无所不及。 但太子来到之后所制定的军规,他们却再也不敢轻易触犯。 凡不听指挥者,不但拿不到饷银,连人头都保不住。 之前在光时亨家俘虏家眷的时候,有一个军士伙同几个人,把光时亨的小妾给轮了,让太子抓了个正着,二话不说,便令人将犯事的军士给斩了。 严令法一,众将士在目击了这件事后,皆震慑于太子的手腕。 很少有人再敢于轻易的触犯军规。 眼前的这些家奴,京营的大爷们自然不放在眼里,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有人数上他们都有着压倒的优势。 唯一缺的是命令。 来自于太子的命令。 这也不需要很久,太子带着十余骑从大道上奔驰而来。 众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这里是谁家?”朱慈问起围着陈演家的军士们道。 “前任首辅陈演。”军士回禀道。 “殿下……陈演此人虽无能,却并非贪腐之辈,还望殿下明鉴。”王家彦施礼进言,替陈演求情。 “王大人啊。”朱慈面无表情。冷漠的看了王家彦一眼。“你话中可属实?” “臣……”王家彦哑口,他听出太子口中的戏谑之情,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王大人是我大明的臣子,还是东林党的臣子?” 王家彦额头上冒着冷汗,听太子的调侃后,有些后悔替陈演说好话,他也算不上东林党的人,只不过和东林党的钱谦益叶向高交好,连带着政治倾向上偏向于东林党。 从太子的这句话,王家彦看出太子似乎不喜东林党,倘若日后太子得势,恐怕又将恢复天启年间的黑暗政局。 陈演和他是同期进士,为官之时,也有些交情,王家彦只是想试探性的为陈演说句好话。 但现在看来,基本保不住了。 “贪官,清官,孤自有断。” 王家彦虽然是清官,但并不代表朱慈一定事事从他,是忠是奸,朱慈烺可比王家彦清楚的多。 陈演或许不是巨贪,但他勾结内臣,为祸朝廷的过,就连崇祯都想杀他。 崇祯虽然说过,百官皆可杀,但终崇祯一朝十七年,真正死于崇祯手中的官员,用手指也能数的清。 崇祯哪怕心里恨死了这些官员,但对他们仍然不薄,但朱慈知道,这般危局却不是仁慈之时。 抓人,抄家,朱慈并不需要证据,也没时间罗列罪名。 凡有官员豪富,并且不是十几天后为大明死节的臣子,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拿下。 朱慈抬的手,放下。“若有抵抗,就地诛杀!” 朱慈烺下了命令。 一众的军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涌向陈演家门口的家奴。 当那万世聪被砍翻再地后,同时也摧毁了家奴们的抵抗欲望。 尤其听到朱慈那句但有抵抗就地诛杀的话,腿当时就软了,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朱慈没兴趣看陈演家的结局,催着马继续去下个地方下达命令。他现在很忙,十三天不算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查抄朝臣豪富的事情必须在今天之内完成。 但这并不容易,偌大的京城繁花似锦,朝臣的数量更是一撸一大把。朱慈以神枢营神机营把守内城门,将五军营以三个千户为前锋,分兵包围城中各处官宦家,两个千户为支援,其余人则负责押运查抄来的财产以及官员的财富家眷。 时有一骑来报。“殿下,阜城门外有一队大车,想要强行出城,已被神枢营军士控制。” 朱慈皱着眉头。若仅仅是如此,将其呵退回城便是,但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车中押送的俱是兵甲器具。” 在这个敏感的的时候,带兵甲器具出城,已经不是一些不懂事的平民所为。 朱慈不得不去亲自处理。 再走之前,朱慈步入一官员家中,命人取出纸笔,写下了一列名单。 “惠安伯,这边事情便交由你来办了,孤能信的过你,这名单上俱是朝中忠贞之士,军士围大户,只要不是名单上所列之人,皆命人查抄。” “惠安伯也莫要寻私保人,如今国难,贪慕之辈绝不可幸免。” 名单张庆臻的拿在手中,扫了下上面的人名。 令张庆臻颇为疑惑。太子的旗号是诛贪官,清君侧。 而张庆臻手中所谓的清官名单却并不让他认同,就说那个考功司员外郎许直,为人并不正直,为官几年,多有卖官索贿之举。 这样的人能算清官? 太子到底以什么为标准裁定这份名单的? …… 朋友的书推荐下【位面外挂系统】 杨寒生活在“变形金刚”位面,作为本土位面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些真相。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一个手环,具备各种外挂般的功能,甚至能够穿梭位面,探索平行世界。 第十四章 京城诛奸侫(三) 范永成感觉这次出门大概忘看黄历。 本来攀上李国祯这条线,从京城里运些兵甲器具送到关外,又是一条生财的好买卖。 闯王干到山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做从商本就是刀尖上搏利的事情。 要没这个胆子,他们范家也不会稳坐晋商的头一把交椅了。 原本范永成最怕的是遇到李自成的乱军。 但现在这批货还没出城,就遇到了难题。 说好的李国祯会打点好守门的军士,可以让他轻易的把兵甲器具运出城。 怎么和想的不一样?莫非李国祯那个不要脸的货在讹他的银子? 这事肯定不是李国祯的锅。 若是让李国祯看到范永成还没出城,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并非是他没打点过。 而是谁他妈的想的到,突然间蹦出个太子,把他的提督位子撸掉了。 连带着京营内的城防也因为兵变而重新整编。 原本守卫阜城门的五军营守兵,刚刚被调回城中,换上了神枢营的人。 这一调换不要紧,范永成带的几个范家的人,以及送送兵甲器具的大车都被卡死在了阜城门内。 范永成还不知道啊,献媚的和守军套近乎。“军爷,小的是做小买卖的人,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可好?” 心里鄙视着这些肮脏的大兵,但也不得不从人家的势,塞了个钱袋子到守门的薛游击手中。 银子是个好东西,薛游击笑咪咪的掂量了下手感,感觉有十几两吧。 要是平时的话,薛游击肯定就收了。 不过这个档口,薛游击却有些不敢,现在太子正在带人在城里抄家,薛游击 摸不清这个新上司的脾气。 范永成的这列车队又太过于显眼招摇,要是放他们出城,很难不走露风声。 到时候被太子得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十几两虽然很诱惑,但薛游击觉得还不值得为此冒险,摸了几下过了把瘾,又推了回去。“殿下有命,谁也不得出城,等事情过了再说。” 范永成很不甘心的接回钱袋子,咬了咬牙,又从车上取了些银两填了进去。 薛游击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十几两还让他可以拒绝,范永成的加码无疑让他犹豫起来。 “军爷,小的做买卖的不容易,请务必放我们出城,小的和京营的襄城伯李国祯李提督有些交情,还请看在李提督的薄面上,帮携一二。” 薛游击原本还在挣扎着收不收,但听到李国祯的名字后顿时清醒多了。 兵变的时候,他们神枢营的人就知道了京营提督已经被太子干掉,并且定性为了贪官。 此刻正绑在军营内听候发落。 这商贾若不提起李国祯还好说,这一说和李国祯有关系……那就根本没法放走了。 要是将其抓起来,并认定他们是李国祯家外逃的家眷,说不定还能得到太子的封赏,这可比收黑钱要安稳的多! 想到这里,薛游击便彻底化为爱国人士,脸色一本,对着手下的众人道。“将他们拿下!等太子定夺!” 这些人不过是做买卖的商贾,哪敌的过大兵,顷刻之间便被控制了起来。 范永成觉得这次要栽,对着京营的方向大骂。“李国祯你敢欺我!必不得好死!” 遥远的五军营,被绑在营房内的李国祯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草! …… 控制了商贾,继而搜查了大车。 车内……有刀,有剑,有马具,有铠甲,甚至拆下来的虎蹲炮都有几个。 军户们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商贾……竟然在倒卖的军火! 刚开始薛游击是惊愕的,但很快他脸色狂喜起来……就好像中了彩票一样,他兴奋的差点笑出声。 “兄弟们……这次咱们要发达了!” 私贩军火可是大罪,这些商贾基本死定了,他们死不死,遭不遭罪薛游击可不管。 总之缴获了如此大量的军火,他作为守门的头头,肯定是大功一件,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都不在话下。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幸福就是来的太突然,即使这种幸福建立在这群哭丧着脸的范家人头上。 薛游击真想抱着范永成的老脸亲上一口,不过他忍住了,立刻对手下的兄弟吩咐道。“速去城中禀告太子!” 等到朱慈带着人亲自来到这里后,看到满车的军械以及跪在地上的一众商贾,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早就听说明末的商人卖国,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天子脚下私贩兵器? “为首的是谁?”朱慈脸色很不好看,问向神枢营的军士。 在朱慈来之前,无所事事的薛游击已经提前审问过了一遍了。 朱慈发问之后,便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范永成丢在朱慈面前。“禀太子,便是此人。” “但卑职无能,此人嘴巴很硬,不愿招认身份。”薛游击有些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和太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只见太子爷唇红齿白,生的好生俊俏,这便是大明的储君,等日后回家,又可以吹一波了。 他也是和当今太子说过话的人。 范永成身子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他知道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横竖都是一死。 但就算是死,他也不想把范家拖下水,所以无论薛游击怎么毒打他,皆是闭口不言。 朱慈看着地上的范永成,蹲下身来问道。“你是八大家的人吧。” 朱慈这句话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而后者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微微动容。 果然是八大家的人。 在明末的乱局中,八大家扮演的角色可不一般。 野猪皮之所以能崛起,要是没八大家从中的经济支援,他们早就自己崩盘了。 以至于后来野猪皮入关,感念于八大家的功不可没,将其升格为八大蝗商。 本来吧,朱慈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抵挡李自成的进攻,完全腾不出手整理商人卖国的事情。 但现在,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抓个现行,那就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了。 “殿下……这些兵甲器具,俱是京营府库中的遗失!”王家彦干了很长时间的协理京营,工作态度认真的他,对京营中的一切都如数家珍,当看到大车中的兵甲器具后,稍微一查看,便确定,正是早些时候查验府库中,丢失的东西。 竟然会出现在这些商贾手里,王家彦气的有些冒火,若不是朱慈在此主持大局,他或许会亲自重审这几个不要命的商贾。 第十五章 京城诛奸侫(四) “据此人之前所言,他似乎和襄城伯李国祯有所牵连。”虽然没审出范永成到底是些什么人,但他们刚才提到李国祯了,这个情况薛游击还是告诉了朱慈。 李国祯? 朱慈眉头微锁。 联系到这些武器皆是京营中的装备。朱慈渐渐摸清楚了大概。 李国祯竟然和这些蝗商有关,这让朱慈有些没想到,原本他以为李国祯只是个夸夸其谈有没什么大能耐的废物。 但现在看来……他的胆子倒是很大。 根据目前的线索,这显然便是一起坐奸自盗的案子! 李国祯利用自己在京营的职务之便,和蝗商勾结,窃取府库,销赃辽东,以图谋取私利。 那些朱慈还没找到合理罪名的官员,都被他一箩筐端了。 如今人赃并获,李国祯罪名确凿,那是妥妥的该死! “谢芳!” 朱慈在基本确定,这起监守自盗案后,压着火道。 王先通,张庆臻,和谢芳三人是朱慈在茶楼密谈时的班底,用起来也比其他人放心的多。 所以一些非常关键的事情必须安排他们去做。 谢芳早就想找个机会立功了,等到太子叫他的名字,大概明白太子想干什么了,躬身道。“卑职在。” “立刻带人直奔李国祯府邸,把他家先抄了,家眷不必压回军营。就地斩首,另外将李国祯带给过来,孤要亲自看着他被剐了!” “卑职遵命!”谢芳得到命令后,带着些人便离开了这里。 听着的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太子爷好暴虐啊,只听到李国祯和这些私贩兵器的人有关,就把人家满门抄斩。 薛游击心里暗暗庆幸,刚才禁的住了诱惑,没收那笔黑钱。 李国祯贵为勋臣,都没有犹豫的给办了,要是他也牵扯其中,恐怕下场会更加凄惨。 吩咐完了谢芳后,朱慈再次低头看向范永成,后者虽然闭口不言,但却因为刚才朱慈那种毫不怜惜人命的态度吓的面色发白。 恐怕这次,他就算死也不会好过,但他仍然鼓起勇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不忠于国,但还是忠于自己的范家。 “孤只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还能一刀给你个痛快,否则你就是想死也难。” 范永成仍然一言不发,但浑身发颤的他似乎在犹豫。 “一,二,三!” 朱慈并没有时间慢慢审问,从一数到三,没有结果后,彻底放弃。“你们谁会凌迟?” 一听到凌迟,范永成差点没吓尿了,他小的时候跟父亲看过凌迟犯人的场景,那种血腥凄惨的样子,令他现在浑身都发毛。 神枢营的军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凌迟?就是刮人三千刀那活儿?谁没事心里变态学那玩意。 朱慈看到没人应声,便是作罢,数一数被制服的商贾一共十三人。 都凌迟的话有些麻烦。 但古时候的残酷刑罚可不仅仅是凌迟一项。 “把这人绑在马后面,着人拖死。” 直到这个时候,范永成才意识到自己并非一个硬气的人,当军士们把他架起来朝马屁股后面抬的时候,范永成大叫道。“小的招,小的招?” 见到范永成想招,军士们抬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等待他想说些什么。 朱慈也望向早已吓傻了的范永成。 “小的叫范永成,张家口范家的人,排行老三,都是李国祯找到小的家,说想要处理一批军械,小的这才带人来京城接头……” “范永斗和你什么关系。” 范永成一惊,没想到太子竟然连家里的族长都知道。 “那是小的族兄。” “好了,没问题了,带走拖死。”朱慈挥了挥手,让军士们继续。 那范永成顿时愣了,不是说好招了就能给他个痛快么,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 先是李国祯把他坑了,又是太子也把他坑了,这京城的人一个个都他妈的孙子啊! “我招了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刚才让你招,你不招,现在才招……晚了。”朱慈自知给过他机会,只是那个范永成没抓住而已。 所以对他处以残酷的刑罚丝毫同情。 范永成终究是被带下去马决了,他被抬着的时候,破口大骂着。“你们朱家也大祸临头了!等到我们大清天兵一至,定把你们朱家子子孙孙都送入阴曹地府!” “等老子腾出手,送你的范家老狗们和你的野猪皮天兵下去陪你!” 朱慈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当下回骂道。 不过这一骂就辱了斯文。 一众的神枢营军士和王家彦都是惊呆了。 这可是咱们得太子啊……怎么这么粗俗啊…… 不过神枢营的军户本就是些粗人,他们听到太子当着他们的面骂人,反而感觉亲近许多。 说起晋商八大家,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卖国买的心甘情愿,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大明的开中法的政策支持,他们山西那种穷哈哈的地方,指什么能让他们八大家的人崛起?! 心下恶心这帮人渣,朱慈对剩下的范家人也没好脸色。 面向第二个人,还没等朱慈发话,那人便跪地求饶。“小的招,小的招……” 朱慈已经对这些人没兴趣了,早点处决掉省事。 理都不理那几个害怕到极点的范家人,挥了挥手。“都带下去着马拖死!” “遵命。” 范家人一个个被抬走后,此地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 还有那一大车的军械,朱慈让王家彦护送回营,放归府库。 城里还有事情还没有结束,朱慈想着离开,但突然注意到身边可用之人基本都派出去了。 张庆臻代他去各处下达命令,王先通领着二千人在城中支援,谢芳也派去办李国祯的事情了。 没人使唤,做个光杆司令可不舒服。 朱慈注意到了那个拦下范家人的游击将军。 那人本可以暗自将其放走从中谋利,却还是将其拦下,汇报给他。 这说明他还是一个可用的人物。 更何况,这一次他算立了功,若不表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太子问起了自己,薛游击觉得好日子要来了,赶紧行礼回道。“卑职神枢营游击将军,姓薛,名义成,家里排行老四,兄弟们都唤作薛老四。” 薛义成一激动,话说的有点多。 “这次做的很好,你找个信的过的手下接替你游击将军的位子,你本人就跟在孤的身边,等事情结束,你和你的手下们具有其他封赏。” 薛义成以及阜城门的神枢营将士听到后顿时面露喜色。 薛义成更是卖力的对手下道。“听到了没有,好好跟着太子干,以后不愁吃喝!” 汉人的百姓军户就是那么实诚,谁要对他们好,他们便会卖力的回报。 军户们听到太子的承诺,都干劲十足,那几个正骑着马对商贾实行马决的军士听到后更是一激动,狠抽了马鞭。 飞速奔行的战马,让后面被拖行着的范家人惨叫声更加凄凉…… 第十六章 京城诛奸侫(五) 京城内。 乱做一团。 到处都是大兵穿梭其间。 商家休了市,大户罢了宴,龟缩于家中,生怕惹祸上身。 百姓们亦被来往的军士呵斥,令其皆关门闭窗,莫敢出门。 时有一女童,哭闹于坊市之间,看到来来往往的的军户,却找不到自己的娘亲。 军士们多有路过,但有见此女童者,只是一扫而过,军命在身,却不曾片刻停留。 女童哭着到处乱跑,而一名骑马的小兵正朝这边奔来,眼瞅着就要从女童身上踏过。 小兵赶紧勒住缰绳,止住战马,战马嘶鸣了一声仰天长嗥。 落下的马蹄眼看着就要踏到女童身上,小兵心道遭了,军中三令五申不得伤害百姓,这女娃要是死在自己手里,回头肯定不好解释。 就在女童跌倒在地无力逃脱的时候,一个人提着衣服快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那名女童。 救人之后,那人急忙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女童。 骑马的小兵松了一口气,想要对那个人道谢,却惊愕于那人的穿着。 只见他是须发半白的老者,约四五十的年纪,身着大红色的宽大官袍,官袍上的补子绣的是一栩栩如生的孔雀。 如果是朱慈来评判那只孔雀,绝不会用栩栩如生来形容,按照后世的眼光……应该是q版的孔雀才对。 小兵吞了吞口水。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呆子。 用衣服颜色区分对方身份的常识还是有的。 红色……乃是朝中大佬的颜色。 孔雀……则是三品文官。 乖乖……这有条大鱼,竟然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活蹦乱跳,他们京营的人早就疯了,也不怕被抓了砍了? 小兵在想,这条大鱼自己吃不吃的掉。腰间的军刀已经握在手中。 一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态势。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要是以前,军户们还有些畏惧这些朝廷大员,但现在不一样了,看到这么多朝臣跟小鸡一样被抓起来。 小兵丝毫不虚眼前的大佬。 “混账!身为京营军户,本应奉公守法,拱卫朝廷!奈何从贼?荼毒百姓!” 孟兆祥横眉冷目,对着小兵厉声呵道。 朝堂之上,便听闻京城异变。 按照骆养性的说法,太子三言两语便让京营的人对其唯命是从。 说起来,孟兆祥在刑部做了这么久,自诩也有些辩才。 如今京城遭遇太子兵祸,他实在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太子能以言语蛊惑京营,孟兆祥就寻思着也以言语驳斥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其迷途知返,改过自新,羞愧罢手。 等到太子承认错误,他在圣上面前再为太子开脱一番,从轻发落,这样不就解决了么,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孟兆祥便是一幅舍我其谁的态度,虽然京城已经大乱,但他自认为行的正,做的端,凛然不惧。 不过,他却忘了一副俗语,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那个小兵听着孟兆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知道怎么接就不接了。 小兵跳下马来,拿着绳子,拿着刀就想把这个恬燥的大官给绑了。 孟兆祥见对方不理自己,直接准备动手,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意义。 他想见太子,只有与太子相见,并当面驳斥才有可能阻止京城局势的恶化。 小兵走了过来,孟兆祥坦然的将自己的官袍卷起。 “不劳你动手。”抢过绳子自缚其身。 小兵还是挺佩服孟兆祥的气度的,别的大官被绑的时候,有几个都吓尿了。 这人居然一点都不怕。 心下也没为难孟兆祥,下了马,左手牵马,右手牵着孟兆祥朝着菜市口而去。 至于那个找不到娘亲的女童,见孟兆祥和善,没了去处的她,哭着鼻子跟在孟兆祥后面。 孟兆祥身着红袍。很是显眼,穿梭于城间的军士许多人感到好奇。 小兵总会憨厚的解释道。“这我捉的,大官!” 每每有军士投来羡慕的眼神,小兵会很满足。 按照太子爷事先的承诺,但凡抓到遁逃的贪官家眷赏银一两,抓到遁逃的官员本人,则按品级赏银,像这种三品文官,可是足足值五十两银子。 这哪里是大官啊,分明就是移动的ATM。 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作为朱慈亲信的张庆臻赶了过来。 但看到被绑着的是孟兆祥时,张庆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孟兆祥可是太子名单上的人。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贪官”,刚才孟兆祥家已经被军士围过一遍,后来确认是名单中人后才放过,解了围。 怎么这厮不好好呆着,又跑出来浪? 赶紧对小兵吩咐道。“此人非贪腐,速松绑。” 小兵听到这条大鱼竟然不是贪官,顿时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为其松绑。 孟兆祥其实心里也有很大的疑惑。 听家里人说,附近的官宦家室基本都遭了殃,唯独他们家幸免于难。 现在看到张庆臻又不打算动他,难道真的和太子的旗号一样,只诛贪官么? 可那些官员们虽然有很多贪腐,但这也不应该是太子该做的事情,凡是都要讲个理。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将贪腐官员上报刑部,根据官员官职大小,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太子这么乱来,岂不乱了套? 虽然听到太子并没有动他的意思,但孟兆祥仍然太子的行为是谋反。 势必要将京城局势拨乱反正。 正色的面对着张庆臻。 “汝乃是食皇粮的勋贵,竟也从太子祸乱京师,可对的起圣上?!对的起汝的列祖列宗?!” 张庆臻却也不是小兵,他虽然是武官,但也是念过书的人。 听到孟兆祥的呵斥,张庆臻回道。“奸臣当道,意欲降贼杀君,某人身为国勋,自当为圣上斩奸除贼,如何对不起圣上?对不起祖宗?” “何以为证?”孟兆祥质问道。 证据?显然没有,一切都是靠着太子的一面之辞,将朝臣的罪恶无限放大,以至于张庆臻三人自愿为朱慈效力。 现在孟兆祥一问,张庆臻当然拿不出所谓的证据。 见张庆臻哑口,孟兆祥继续道。“汝欲效宣宗之王斌乎?” 孟兆祥引用古例,张庆臻闻之,原本坚定从太子的心隐隐有所动摇。 看到张庆臻的表情,孟兆祥感觉有戏,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说服了张庆臻,接着再说服太子,靠着一张利嘴平叛乱,这功绩必将载入史册。 第十七章 京城诛奸侫(六) 宣宗的时候,汉王谋反,王斌便是其下首席的支持者,下场当然没什么悬念。 明朝的读书人基本都知道这点破事。 孟兆祥以此来类比张庆臻的行为,令后者坚定的信念有了些许动摇。 说起来,古时王公造反不都是用的清君侧的旗号么。 那么太子的行为到底算不算造反呢? 张庆臻是大明的死忠分子,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心腹。 如果自己的一腔报国之心,结果却是被当做了乱臣贼子,这可不是张庆臻能够接受的。 “惠安伯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孟兆祥继续说道。 张庆臻心里很乱,哪还有心思继续按照太子的命令继续下去,他想去见太子,当面质问清楚,如果太子真的是在谋反,哪怕是死,也绝对洗手不干。 叹了口气道。“孟侍郎,随某人去见太子殿下吧。” 孟兆祥点头,这也是他所希望的,看着自己的舌技在张庆臻身上有了效果,孟兆祥更有信心说服太子,平息叛乱了。 …… 朱慈此时正在菜市口。 李国祯被他特意点名押解到此,除却少部分抵抗激烈的朝臣被当场灭杀以外,其他被俘的朝臣,朱慈还没有下令处决。 李国祯算是第一个朱慈正式当众处决的朝中高官。 原因当然是抓住了他资敌卖国的罪证。 这个罪证,令原本脾气就不好的朱慈无法忍受。 不早点干掉,心里都不舒服。 干掉,当然也不能令其舒舒服服的挺尸。 上一世只在书中看过描述的凌迟有多么恐怖,这一世朱慈烺又久居高墙之中,也没亲眼见过凌迟。 或是好奇,或是憎恨,朱慈亲自监刑,开开眼界。 李国祯早已吓的脸色发白,屎尿齐开,身上的衣服被剥了干净,然后将其挂在木架上。 专门负责行刑的职业刽子手也已经找了过来,只等着朱慈一声令下,就开始割肉。 周围围满了京营军士,作为当地土著,对于凌迟犯人这种事情抗性还是比较高的,娱乐匮乏的年代,看人行刑却是一种消遣。 “襄城伯,不,你的爵位也不应该有了,李国祯,知道孤为什么要将你剐了么?” 李国祯快被吓傻了,但听到太子问话,差点哭了出来。“卑职……卑职知错,卑职不该贪图小利……求殿下念在卑职祖上有功于大明的份上网开一面啊。” “小利?你知道你倒卖的那些军械会到什么地方?!辽东!那些那些野猪皮的手里!” “为什么那些野猪皮如此猖獗!为什么我大明在辽东接二连三的失利,为什么我们的军民一个个在前线惨遭屠戮?!” “为什么?!”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渣,为了自己的贪婪,将粮食,将武器,源源不断的送到野猪皮手里!” “让他们吃的饱,穿的暖,有力气举起拳头,挥的动屠刀。” “那是悬在大明脖子上的屠刀!” “你觉得,你不该死么!” 朱慈声音洪亮,众军士听之更是群情激奋,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大明的军兵。 当听到朱慈极有煽动性的罗列出李国祯的罪名后。 一个个对李国祯也跟着恨的牙齿痒痒。 不知是谁起的头,挥舞着拳头,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其他军士也不怕事多的盲从,跟着喊了起来。 那种样子,若不是朱慈在,或许他们便直接上去将李国祯生吞活剥了。 看着这种架势,李国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害怕极了。 朱慈起了身,众人安静了下来。 “你还有脸提你的祖上?你的祖上李睿是何等英雄的人物,这才有了你现在的荫爵,然而却出了你这样的不孝子孙!” “你有何面目见你的祖上!” “等你下去了,好好向你祖宗谢罪吧!” 说完之后,朱慈向谢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一个布包裹丢在李国祯的面前,敞开的布包中一个个带血的人头滚落一地。 李国祯的儿子,儿媳,老母,妻妾,阖门四十三口人命具在此列。 面对着家人的遗骸,李国祯的精神彻底崩溃,年近四十的他,大声痛哭起来。 如果说凌迟是肉体上的刑罚,那么朱慈在肉刑之前的所作所为,便是对其进行精神上的第二重折磨。 对于这种腐烂大明的害虫,光是满门抄斩,凌迟极刑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 还是古代人性化啊。 像那种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恶魔,在一些价值观有问题的国家只能给无期,想想这对于那些受害者有多么不公。 觉得差不多了的朱慈下令开始行刑。 随着李国祯的惨叫声起。 鲜血,哀嚎,残忍在这菜市口间蔓延。 目视着这一切,但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朱慈,仅仅只是看着这所谓的凌迟,亦感觉到一种不适。 那种凄厉的痛苦让朱慈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残暴了一些,作为一个未来的穿越者,怎么会醉心于这种残忍的处决。 或许是以前巨大的生活压力,以及按部就班的工作环境令他压抑的太久了。 这才短短两天,连鸡都没宰过的朱慈,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 摊开的手紧紧的握住。 当昭仁那可爱的小脸在朱慈内心中浮现,这种内心出现些许的动摇又随之坚定起来。 为了昭仁的笑容不会染上血色,为了坤兴的叹息能够舒展开容颜,为了父皇不走向通往煤山的道路。 纵然真的变成世人眼中的恶魔,又算的了什么? …… 孟兆祥跟着张庆臻来到菜市口,正遇到李国祯被当众行刑。 围观的军士注意到孟兆祥的穿着,眼神中似乎带着憎恨,但看到孟兆祥跟在张庆臻身边,便没有更多的举动。 此时的李国祯已经不成人样,披头散发,脸上亦被割下数刀,刚开始孟兆祥并没有认出这个崇祯身边的红人。 听到周围军士的议论,孟兆祥才知道那个人便是李国祯。 地上已经是人头滚滚。 虽然作为刑部右侍郎,对处决行刑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 但正直的他,觉得太子在此滥用私刑,擅杀朝廷命官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时的太子还坐于人群之中,脸上的冷漠和残忍,与孟兆祥所熟知的恭敬谦卑的太子格格不如。 太子便是这次叛乱的主谋,只要能够将其说服悔改,这次叛乱自然会平息。 想到此,孟兆祥撇开了护送他一路的张庆臻,独自快步走向朱慈。 第十八章 京城诛奸侫(七) “下官孟兆祥参见太子殿下。”孟兆祥拱手施礼。 见到孟兆祥竟然出现在这里,朱慈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 孟兆祥此人在京城也小有名声,为人耿直,判案公正,被世人称之为小青天。 当然朱慈之所以放过他,并非因为他的名声如何,而是在十几天后他会为明朝尽节而死。 对于在另外一个时空已经死过一次的忠直,无论他们是清官,还是贪腐,哪怕是令人讨厌的东林党人,朱慈也会给他们一条活路。。 朱慈不知道孟兆祥为何冒险在乱军中找了过来,但出于对忠义之士的尊敬,起身迎接。 “孟侍郎,来的正好,您在刑部多年,由您来典刑,孤放心。”朱慈抛出橄榄枝,按照接下来的步骤,大部分官员都要被扫平,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整个朝廷的中枢系统都将瘫痪。 保留一些可用之人,非常必要。 如果可以的话,孟兆祥将是刑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但孟兆祥显然没有体味到朱慈的好意,也并没有兴趣参与朱慈的叛乱。 他的目的是说服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太祖苗裔,为何大逆不道,为祸朝纲?!” 虽然第一句说的很严厉,但孟兆祥懂得张弛有度,紧接着便给朱慈一个可下的台阶。“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若能翻然悔悟,自缚颈首于帝前谢罪,下官愿以人头做保,替太子求情,还侍东宫!” 听着孟兆祥的话,朱慈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孟兆祥虽然是忠臣,但也太过于天真了吧。 难道他以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回头路? 即使有,朱慈也不会走,历史必须要被改变,那不是朱慈想要的结果。 虽然孟兆祥挺可爱的,但朱慈倒没有什么反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无畏的性格,由他管刑部,才能秉公执法,治律严明。 朱慈面色平静的问道。“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不知孟侍郎可知此话?” 孟兆祥官至刑部右侍郎,若是这话都没听过,那就白瞎了。“此乃太祖祖训。” “既然孟侍郎知道太祖祖训,为何认为孤在为祸朝纲?!” 太祖祖训,那就是明朝的道德至高点。 按照祖训来做,即使是错的,亦无法被人挑出毛病。 即使是对的,只要违背了祖训,也会被舆论唾骂。 孟兆祥见太子竟然连祖训都搬出来了,心下暗道,太子竟如此狡诈,绝非张庆臻可比。 孟兆祥不可能从太祖祖训上挑毛病来驳斥太子,只得换一个方向。“朝中何来奸逆,何无正臣?” “国库空虚,百姓济贫,必有奸逆上下其手。贼匪猖獗,江山罹难,则无正臣匡扶社稷。” 一问一答,张庆臻在一旁听着却是插不上话,两个大佬的嘴炮功力都很强啊。 但是感觉上,太子似乎占了上风。 朱慈所说的俱是事实,以至于孟兆祥哑口了半饷。 说的好有道理啊,竟然会无言以对? 孟兆祥还不放弃,咬了咬牙继续道。“难道殿下私自入刑的众臣俱是奸侫之徒?不正之臣?” “当然……若不然孟侍郎便不会正身立于孤前!” 言下之意,便是称孟兆祥为忠臣,这顶高帽子下,孟兆祥并没有喜色。“朝臣俱逆,殿下可有例证?!” 要证据?众多朝臣罪恶滔天的证据?张庆臻是拿不出来,但朱慈却拿的出。遥指着西边山西的方向,厉声道。“例证便是那山西无数死难军民,例证便是那已经打到眼前的贼匪!圣上何曾有桀纣之暴?乃至有亡国灭族之灾!然国将不国,社稷不复!何人之过?” 孟兆祥沉默,难以回答。 圣上勤政爱民,不贪女色,孟兆祥心里是知道的,讲道理这样的皇帝应当是中兴之主,奈何朝政却每况愈下。 遍查史书,亦无此例,孟兆祥无法回答。 “朝中诸臣,居于庙堂之上却不为其政,身为国之肱骨却不为其谋。国穷而官富,国难而官糜,家有硕鼠,何以不亡?” 张庆臻虽然说不上话,但听到太子和孟兆祥的对白,暗暗深思。 那些朝臣可不就是大明的硕鼠么,位高算重却无法为圣上分忧,只顾的谋取私利,而无为国之心。 这样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太子将其一网打尽,将他们的家产冲为军饷亦不为过。 这么一想,张庆臻心里踏实多了,原本被动摇的心思也逐渐坚定起来。 太子做的是正义的。 或者说他已经跟太子走到这种地步,现在回头也晚了。 只要太子不做出杀父弑君的事情出来,张庆臻都能接受。 至于孟兆祥,原本打算说服太子的却碰了一鼻子灰,明明是聚众作乱,却被说的理直气壮,以至于现在孟兆祥难以找到驳斥之辞。 但是朝廷命官上千人,要是都被太子扑杀了,这也太过分了些。 孟兆祥想,即使不能说服太子,至少能不让太子滥杀诸臣。 拱手又道。“臣闻雀食五谷而不俱死,火虽无情而不俱灭,况朝中之官,皆是天子门生,怎可擅行杀戮,上干天和?” 朱慈扶手兴叹。“若是他时,孤或会网开一面,然京城千里已无寸土,贼匪兵锋旦夕而至,此诚国家兴亡之秋!诸贪不灭,不足以肃朝纲,诸逆不除,不足以镇京营!” 眼看着朱慈态度决然,孟兆祥忍不住跪在了地上。“纵然如此,若擅杀朝中臣子,恐为天下读书人所唾骂!士人所不齿!” “哪有如何?”朱慈回过身紧紧盯着孟兆祥。神态之中已有疯狂之色。“孤不惧恶名加身,只恐社稷不保,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孤愿一人之名节,换取天下承平,父皇安康!” 说完之后朱慈放弃了孟兆祥,虽然可惜孟兆祥或无法为自己所用,但这也没办法。 看到李国祯基本已经昏死了过去,留人在此继续行刑后,朱慈便准备继续他的查抄行动。 孟兆祥还在原地跪伏,他细细思索太子最后的那句话,隐隐有触动。 (孤愿以一人之名节,换去天下承平,父皇安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诉出了太子的心意,这似乎才是真正的气节。 继续说服太子么,不…… 孟兆祥突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说服了。 在朱慈准备离开的时候,朝着太子的方向扣首。“允吉亦愿为国,不惧名节尽丧!” …… 新书榜排行第十二,求大佬给点推荐票到前十,只要到前十,本书的关注度会显著提高,作者就更有动力水了……唉?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第十九章 京城诛奸侫(八) 明末的京城,经过嘉靖年间的扩建,已经从一个口子型变成了凸字型。 下面的那个大屁股被称之为外城,虽说是外城但并非将内城全部包圆。 外城内有朝廷的礼制建筑,包括先农坛,天坛等,除此之外还是北京城的贫民区。 官员大户的有钱人基本都居住于北边内城中。 京营安置在京城北麓,方便拱卫内城。 按照史书上记载,明世祖所发动的甲申之变,京营军由内城东北至内城东南顺时针方向逐个荡平当时的朝廷大员的府邸。 而就当时的内城分布,官员豪富则集中在东城区,西城区多半是百姓,还有一些商业性质的街道,虽说也会存在一些在平民区装逼建府的大佬。 不过只要京营军能够将东城区清洗干净,这次兵乱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大半。 但是北京城可比想象的要大的多,朱慈将京营兵力拆分相互配合,确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实际上投入到围攻官宦府邸的兵力约有五千人,及至傍晚,攻下的朝臣府邸大概有三百多家,缴获的金银不计其数,俘虏的官员家属数千人。 然而这个速度并没有达到预期。 东南的诸臣府邸还没来的及燃起战火。 此时有几个大佬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应对太子的兵乱威胁。 “太子仰仗京营,擅杀国之重臣!为祸京师,实在罪大恶极!”说话的是龚鼎孶,时任兵部给事中。 眼看着不断有官员,毫无理由的被抄家拿下,东南这一片的官宦,也知道这样下去,他们绝对无法幸免。 龚鼎孽官职不大,年龄也不大,但是在党派之中,基本上算是东林党京城分舵舵主。和陈名夏,还有南边在野的钱谦益都是党内的核心人物。 钱谦益正在南边和柳嫩模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龚鼎孶和陈名夏都被困在京师里面,蛋都要碎了。 “如今内城九门俱被贼子乱军把守,诸位若不同力拒贼子,恐为贼子所祸。”陈名夏道。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怎么拒贼的说?刚才在朝堂上张晋彦说的是集合家众,但是等到真的这么做了才发现……那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 几个东林系的文臣将家奴集结在一起,算上老弱病残也不过千余出头,哪怕是京营腐化数年,亦不是这些家奴可以挡的住的。 “眼下,我们有三条路可走。”礼部侍郎黄仲懿道。 此时诸位大佬皆将目光汇于其身,洗耳恭听,道义什么其实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在他们心中,只要能活命,保的财富,什么样的路都无所谓。 黄仲懿提出三条路,这无疑给了他们希望。 “其一,太子叛乱,号为清君侧,实为觊觎帝位意欲取而代之,势必将不从之臣污为贪官,加以屠戮。只要我等顺其心意,恭颂其德,劝谏登基,或可免责,亦可官复原职。” 这一条路众臣听着暗暗在理,说起来,他们也是听说了同是文臣的王家彦和孟兆祥都是失节于帝,屈了太子,结果不但家人豁免,也得到了太子的任用。 许多大臣有所意动,不过还是想听听另外两条路是怎么样的。 “其二,骆养性的锦衣卫正被其用作私兵,保其家室,乱军不得入,或可以家奴为先锋,突围至骆养性处,受其庇护。” 这条建议就不那么容易被接受了。 去找骆养性,那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家,放弃了家人,和很多难以携带的财富。 即使舍得下,又如何能确定骆养性会帮他们一手?没错,骆养性和他们东林最近是走的很近,但那是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如今人人自危,谁又顾得上所谓的道义。 即使顾的上道义,骆养性的锦衣卫能守的住多久? 到时候家被破,还是要被太子的乱军端掉。 总之第二条路风险太大,可行性也不大,没有获得很多人的认同。 “至于第三条路……则效法叶霍……”说到这里黄仲懿目色微暗。 叶霍,算是暗语,在东林内部讳莫如深,哪怕是听到这两个字,能明白这个典故的亦是聊聊。 在坐的大多数大臣都是一脸懵逼的,完全没听懂第三条路的意思。 只有龚鼎孶和陈名夏等少数人暗暗点头,他们知道叶霍的意思,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叶指的叶向高,此人是天启年间的内阁首辅,作为东林党人,被魏忠贤的阉党按在地上摩擦。 霍指的霍维华,明面上的阉党成员,利用天启对他的信任,献上仙药,天启吃后,十天内便驾崩了。 这么一桩投毒事件,竟然被不了了之,作为阉党成员,事后竟然被东林党人力保无罪? 国家大案草率收场。 霍维华的实际党派明眼人都能看的出。 东林内部对此很少提及,知道的人也守口如瓶。 叶霍之意,便是暗杀。 除非迫不得已,龚鼎孶和陈名夏并不想选这条路。 黄仲懿提出了三条路,除却第二条不太可行外,第三条路又听不懂,似乎只有走第一条。 但是他们却还是担心即使投降了也会遭遇不测,所以决定试试水,派一个小官过去。 …… 另一方面,京营军士推进到了朝阳门大街,但是在攻克朝臣府邸的时候遇到了难题。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将亲军列在他家附近的街道上,扼守险要,京营部难以突入。 骆养性的亲军约有数千人,如果强行进攻,京营军亦不可能全胜,即使能够获胜想必也是惨胜。 况且腐化的京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战斗力,让他们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家奴还行。 但若是和正规军对战,连他们自己都还没下这个决心。 赶到此地的王先通并没有敢于下达进攻的命令。 太子没设监军,恐怕一声令下,京营的士兵要逃亡大半,到时候自己就崩溃了。 同样的情况,骆养性也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哪还有天启年间的威风,崇祯帝常年不动用厂卫,这些锦衣卫的大爷恐怕连鸡都没宰过。 虽然作为亲军,军饷倒是勉强不愁,但说起战斗力,那还是很呵呵的。 强行拿京营保护的太子,他没有多大信心,他心里有着另一番打算。 就这样。 京营军和锦衣卫亲军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半个时辰有余了。 第二十章 京城诛奸侫(九) 谢谢(不露声色啊)的1000币打赏,日常劫掠推荐票 …… 等到朱慈了了北城的事情,来到朝阳门大街时,王先通立刻将目前的状况汇报给朱慈。 看到对面的锦衣卫战阵紧张兮兮的望着京营的这边,显然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 骆养性还真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痴啊,朱慈对此人没有任何好感。 虽然锦衣卫是大明皇室的亲军,但到了现在,忠诚度已经基本没有了。 随着李自成打入北京,这原本便应该壮烈殉国的天子亲军,竟然在骆养性的带领下没有任何抵抗的投降。 想想,都感觉到悲哀。 但也正是如此,面前的这些锦衣卫并非某些电视里吹的那么强悍。 高手如云什么的纯粹是扯淡。 现在的锦衣卫就是菜鸡。 虽然朱慈知道,他的京营也是菜鸡。 双方打起来,那就是菜鸡互啄。 如今闯军没来,如果京营和锦衣卫火并,无论结果如何都无疑会削弱京城本身的防御力量。 所以,朱慈必须要将其降服,而非战胜。 骆养性将锦衣卫当私兵保护他的家室,而不是利用手中的兵力进攻朱慈。 似乎在向朱慈传达一个信息。 他骆养性是锦衣卫的老大! 锦衣卫都听他的! 他不想和朱慈撕破脸,他只想自保。 还真是自以为是。 朱慈让军士们向对面传话,就说他本人便在这里,让骆养性出来答话。 军士照办。 对面听到太子要见骆养性,很快有了反应,但骆养性始终都没出来。 朱慈不耐烦了,又继续命令军士传话。 “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如果骆养性还不出来见殿下,便只有刀兵相见了!” 此话一出,对面的锦衣卫隐隐有所骚动,看来他们对于战争还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而京营一方也多有怯战不愿和锦衣卫交手。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个小校跑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骆养性的书信。 朱慈打开信约摸的扫了一遍,知道的骆养性的小算盘。 “殿下,那骆养性说什么了?”张庆臻在一旁问道。之前太子在名单中并没有写骆养性的名字,也就是说太子是有打算查抄骆养性的。 但眼下若是和锦衣卫火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张庆臻真的怕太子一时冲动,酿成大麻烦。 眼下最好的对策便是安抚骆养性,即使对骆养性有杀意,但绝不能是现在。 “他想让孤保证,不对他下手,同时要求继续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执掌天子亲军,这样他便会投降。” 听到这里,张庆臻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骆养性肯投降,继续让他当锦衣卫老大又如何? 但朱慈可不这么认为,虽然锦衣卫现在就是一群菜鸡,但却是城内不可忽视的力量。 即使骆养性真的是死节的忠臣,朱慈也不可能让锦衣卫掌握在这么一个将亲军当做私军的指挥使手里。 所以如果骆养性肯投降,朱慈可以选择性的放过他和他全家,但绝对不会再让他来做锦衣卫都指挥使。 最后一条无法答应。 说起来骆养性这家伙胆子这么小啊,出来见个面都不敢。 忽然间朱慈注意到对面锦衣卫的装备。 飞鱼服,绣春刀……都是锦衣卫的制式装备。 连弓箭都没配备…… 近战兵种。 朱慈大概是明白了,骆养性这是怕他玩阴的。 “新建伯,去把朝阳门那边的神机营调过来。”朱慈把手里的信揉成团丢在了地上,随即吩咐道。 已然有了什么想法。 朝阳门,距离此地最近,约有五百神机营军士把守城门。 朱慈令王先通部临时调防,看中的便是神机营的火器部队。 基本人手一个鸟铳。 但是到了明末这会儿,神机营的火器部队已经名不副实了。 每人一把鸟铳不假,但朝廷大佬们对军费上下其手,工部又偷工减料,以至于鸟铳的质量根本过不了关。 炸膛,哑火的现象非常普遍。 这一点,作为五军营的提督,张庆臻其实是很清楚的,他大概是明白朱慈的想法,不得不小心的提醒道。“神机营已不堪大用。” 是的,正是因为目前的神机营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战力,才派他们去守城门。 非要打起来,神机营这种远程兵种却只能沦落到直接上刺刀肉搏的地步。 “孤知道。”朱慈点头,明末的京城军队有多么赢若不堪,他还是有点逼数的。 要不然也不会连一天都守不住,就被一群乌合之众给端了。 王先通带人离开后,朱慈继续吩咐军士喊道。 “殿下保证,骆指挥使只要出门受降,家亲皆可安然无恙,如果不然,便无活路!” …… 骆养性在自己家里来回踱步,其实他内心还是很焦急的,眼下,无数的朝臣都被拿了去,如果不是靠着这么些兵力威慑,恐怕他的下场也会如其他人一般。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拯救大明的危局,他只想活命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骆养性是知道的,手里的兵权是他生命的保证。 所以他的投降条件必须是继续执掌锦衣卫,只要锦衣卫在他手里一天,他便不会担心太子会动他。 可是听到手下的传报,骆养性却无法接受。 出门相见是不可能的,同时太子也没有明确的答复他能否继续当锦衣卫的都指挥使。 所以,骆养性根本不可能就按太子说的方式投降。 咬了咬牙继续就这样耗着,他就不信太子敢对他来硬的,到时候玉石俱焚,对谁都不好。 …… 神机营已经调了过来,按照朱慈的命令排成密集方阵,举起鸟铳指向对面的锦衣卫。 同时将为数不多的弓箭手亦是集中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命令下达后。 许多神机营军士是很诧异的,他们手里的鸟铳能不能用,自己当然知道。 这兵部分发的三无产品,他们是不敢点火的。据说敢点的人……都没了。 “让你们举铳便举起来!还想要饷银么?!” 王先通拿着马鞭训斥后,神机营的人才极不情愿的举铳对向对面阵营的锦衣卫。 在鸟铳的瞄准下,原本士气就不高的锦衣卫,人心开始浮动。 绣春刀是锋利,飞鱼服也好看,但有卵用啊! 他们是锦衣卫,啥时候听说锦衣卫也能用来打仗了? 他们是武警……不是军队,别搞错了。 锦衣卫的阵脚开始散乱起来,有人当在前面还好,若是站的靠前,神机营的一轮齐射就被打成筛子了。 没人喜欢当筛子。 朱慈觉得差不多了,对着锦衣卫的战阵,亲自喊道。 第二十一章 京城诛奸侫(十) “骆养性大逆不道,意欲谋反,孤奉圣上之意,擒拿反贼,但有献贼首酋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若有执迷不悟,从贼谋反者,枭首示众,诛戮九族!” 朱慈对锦衣卫众人喊道。 随着神机营的火器威慑,以及朱慈的攻心之言。 原本就士气低落的锦衣卫之众,隐有后退的迹象。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和现在完全是两种形态。 双方摆阵,然后对冲,被冲溃的一方,即使兵力占优,装备精良,也无法逃脱兵败的命运。 士气在一场战争中会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 朱慈并没有直接下达进攻的命令,先用火器威慑,再以言语攻心。 便是希望锦衣卫能够不战自溃。 那样即使是他的京营战力不高,亦可以全胜。 等到王先通亲自充当监军,迫使神机营的军士举铳推进后。 京营的大爷们还没来的及怯战逃跑,锦衣卫便在这之前先崩盘了。 士气便是此消彼长。 当看到锦衣卫阵型乱了之后,京营的军户就算再没脑子也知道现在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尤其是骆养性的人头可是值千两银子! 这无疑大大的刺激朱慈手下士兵的积极性。 随着朱慈的一声令下。 五军营的人,开始向像赶鸭子一般,冲向锦衣卫。 随之而来的是锦衣卫彻底的溃败,大多数人缴械投降。 至于骆养性。 这个价值千银的家伙,在京营军士围到家中后,竟是被他的几个手下绑了起来,献到了太子面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骆养性的这种拿亲军当私军的行为亦是让属下的人有所怨言。 拿下骆养性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为先。 随着锦衣卫的投降,朝阳大街的对峙彻底结束。 骆养性家室亦被攻破,京营的士兵涌入其家,按照朱慈的指示捉拿家眷,搜罗金银。 被压在地上的骆养性知道现在后悔也晚了,嘴硬的斥责道。“本将乃圣上亲信将领!汝虽为太子,亦不可妄动本将!” “你也知道你是圣上的亲信将领?”朱慈听到后冷笑道。“既为圣上亲信,为何不报效国家,却将亲军移为私用?这便是圣上的亲信?” 说到此,朱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这家伙身为锦衣卫将领却和东林党眉来眼去,当初崇祯欲逮捕不法官员,骆养性却因私情拒不执行,大义凛然的上书执言,迫使崇祯不得不放弃了命令。 一时间,朝臣都皆称赞骆养性为人的忠耿。 把崇祯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觉得骆养性不错。 他恐怕是锦衣卫有史以来名声最好的一个,然而锦衣卫的名声好了,那皇权的力量便不复存在了。 朝廷彻底沦为东林诸狗的后花园。 锦衣卫是什么,是天子亲军,皇帝的私人武装,全天下都可以拒绝皇帝的命令,但锦衣卫是绝不能拒绝皇帝的命令。 无论崇祯想逮捕的那两个官员是忠还是奸,当骆养性有了自己的思想,驳斥了皇帝的命令。 那么……他都不足以承担锦衣卫之名。 骆养性说不出来话了。 朱慈摆了摆手,命人带下去,等候发落。 将锦衣卫摆平后,皇城之外再无有阻力,朱慈的京营军踏过朝阳大街,进行最后的朝臣清洗工作。 而在骆养性家。 有一个军官拿来一份半烧焦的账本,交给朱慈。“卑职查抄骆家时,骆家的账房先生正在鬼鬼祟祟的烧这份账本,卑职寻思蹊跷,便将此人拿下,截下账本,然而账本上已经火燎,恐有遗失。” 接过账本,朱慈大概看了下。 账本之中有一些人名,户部熊应元,户部姜采…… 除了少部分礼部工部之外,大多涉及到户部的官员。 名字下面有着钱粮出纳等等,内容比较复杂,朱慈一时之间没看明白这账本是在记些什么东西。 但寻思着如果是寻常账本,账房先生如何会在家破之后急于销毁? 肯定有猫腻。 想到这里,朱慈命人把那个账房先生压过来。 账房先生已经吓的不轻,被压在朱慈的面前,冷汗淋漓。 朱慈拍着手中的账本冷森森的问道。“这账本是怎么回事?” 账房先生吓的磕头连连道。“小的也不知道啊,都是骆大人命小的记录的!” 似乎还怕朱慈不相信,又接着补充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若你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会烧这个账本?”朱慈冷哼一声,并不完全相信账房先生的话。 账房先生哭了起来。“都是骆大人让小的做的,他说若家被破,则将此本销毁……” “拉下去砍了……”朱慈并不想和这个小角色多**。 这个账本恐怕牵扯到很大的案子啊,原本只是为了抄家而抄家。 现在抄着抄着竟接二连三的摸出一些大案子出来,先是李国祯资敌卖国。 如今账本上的名单恐怕牵扯的不是一个两个了。 若是大明就这么亡了,这些案子便会随着历史沉入水中,再没人会得知。 账房先生被带走杀头,还不断地哭喊着冤枉冤枉之言,随着一声惨叫,便彻底没了声音。 “把骆养性带回来,惠安伯,你继续去南城带人抄家。” 随着骆养性被压了回来。 账本也被摔在骆养性的面前。 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朱慈似乎很沉的住性子般的问道。“说说吧,这账本怎么回事。” 骆养性还算硬气,低着头一言不发。 心里却是恨死那个账房先生,早便说让他处理干净,竟然还是被抓住。 却不知若不是他弄巧成拙,非要命人销毁,京营的粗人或许并不会在意那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你知道你家里有多少金银么。”朱慈很平静的喝着茶,看着面前的骆养性。 虽然很平静,但一旁的薛义成还是感觉到了杀意,就和之前面对那些商贾一般。 恐怕太子又要想办法折磨锦衣卫的这个大佬了……如果他不乖乖的配合的话。 “只金银,就十万两。” “虽然这些银子在官员里算少的了,但你知道,父皇的内帘有多少银子么?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只有不到三万两而已,你们一个个真是富可敌国呐。” “不抄你们的家,还真不知一个触目惊心。” “好了,交代这账本的事情吧,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骆养性依然不说话,他想反正家也被抄了,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么?凭什么招啊,平白给自己添上一个罪名,反而落不得好。 但是很显然,在朱慈看来,他对百官已经够仁义的了,只是抄家,还没有满门灭绝。 不过对于一些不配合的分子,朱慈绝对会下更狠的手。 “拒不交代是么?”朱慈见骆养性没说话,紧接着命令道。“把他家人都带过来。” 骆养性心中一隔,有种不好的预感。 …… 基友推,【无限植入】抗战类故事,如何在南京大屠杀下存活 第二十二章 京城诛奸侫(十一) 感谢,竹篮打水500币打赏。 …… 骆养性全家二十七口都被众军压跪在地上,有老有少,感觉到大难将至,一个个都是哭哭啼啼。 朱慈在法制社会中长大,所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乃是那个时代的法律教条。 古代的连坐被批判为野蛮和没有人性。 但朱慈认为,社会环境的不同,连坐在这个时代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这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时候一个人当了官,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会找过来,张嘴等着那个官养着,他们还觉得是应该的。 对于这些亲戚,如果一个官搞的钱少了,给他们吃喝少了,还会闲言碎语的贬低那个官员。 为了在亲戚面前有面子,官员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捞钱。 所以,古代的官员腐败,很多便是因为这种巨大的血亲负担给逼迫的。 等到官员倒台,这些享受过腐败带来福利的血亲,这些曾靠着官员势力仗势欺人的血亲能够豁免?显然不行。 连坐制度无法改变。 “拉出一个砍了。”朱慈看也不看,便是说道。 “殿下……砍哪个?”薛义成从城门那边就一直跟着朱慈,俨然成朱慈的亲兵头领。 “看你心情。”朱慈不瘟不火道,他又不认识骆家的人,先砍哪个都无所谓,反正朱慈只想知道,骆养性这厮能不能看的下去自己的亲属在眼前被杀戮。 薛义成挠了挠头,最后把骆养性的三舅给提了出来,丢到骆养性面前。 “外甥救我!”骆养性的三舅呼喊道。 骆养性咬着牙,别过头不愿去看,随着薛义成手起刀落,在一众骆家人的惊呼哭泣下。 骆养性的三舅第一个成了刀下鬼。 骆养性的正妻骆何氏更是哭闹道。“你个挨千刀的!太子问什么就说什么!你想让全家都遭殃么!” 骆养性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你懂什么!说与不说,汝等皆不可幸免!” 朱慈不禁挑了挑眉毛……大概是李国祯全家被杀的事情传到骆养性耳朵里,以至于给他留下个坏印象了。 又或者是因为账本中牵扯到的案子太大,他难以招供。 总之,朱慈惊奇的发现,连他的正妻都砍了后,骆养性仍然没有屈服的意思。 当然,骆养性并非是平静。 尤其在薛义成斩了他的长子后,整个人似乎都疯了,对着朱慈大骂道。“贼子!汝残暴无度!必遭天谴!” 他似乎很激动,激动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咬死朱慈一般。 本来骆养性的块头就大,又是习武出身,虽然被绑着,却有几分力气,竟然在激动下将两个压着他的小兵掀翻在地,直接朝着太子跑了过来。 “太子当心!保护太子!”薛义成吓了一跳,赶紧出身阻挡,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围拢。 骆养性还没跑到朱慈面前,便被众人乱刀砍死。 已经被鲜血麻木的朱慈,依然很平静,捡起了沾着骆养性鲜血的账本,拍打下上面的尘土,收了起来。 “可惜了。” 朱慈起身便准备离开此地。 “殿下,这些人怎么办?”薛义成问道。 “让他们全家团聚吧。”朱慈叹道。 鲜血染红此地。 骆家亦被屠戮殆尽。 但朱慈仍然没有得到账本的答案。 账本上的很多的人名都在之前就被端掉过,抓也抓到许多,此刻还在五军营候着。 如果想要答案的话,其实并不难,朱慈不相信那些软骨头的贪官,都能抗住不交代清楚,总有人会忍不住刑罚。 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为好。 …… “下官罗明义,乃是翰林院编修,特请命入太子麾下,效鞍马之劳!” 一个穿着绿袍鸳鸯补子的文官挡在朱慈面前,请求效命。 竟然会有人主动投奔,这也是第一个人,不过在朱慈看来,这应当是个投机分子。 翰林院的人,基本都是干些清水的活。 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就是真有人想贪污,他们也没那个条件去贪。 无论他们品性如何,若非本身就很富裕,这次动乱是伤不到他们的。 眼前的罗明义或许是想在权力变更之际早一些明确态度,好在接下来的核心班底中留有一席之地?要不然在翰林院熬着,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到头。 虽然说这家伙的目的性很明显,朱慈倒也不太排斥。 在搜身并没有发现任何凶器后,便带在身边吧。 或许会有些用处。 “殿下兴义师,除奸侫,居功至伟,此乃大明之福禄。盖自有天地以来,文治武功,宁有盛于今日之殿下哉?” 罗明义见朱慈收了他,当时就很高兴,还没立足稳固,便开始拍起了马屁。 弄的朱慈哭笑不得。 一旁的武官们却很鄙夷,这些书生就会说好听的话,真要是打起来一点用都没有。 朱慈并不是喜欢拍马屁的人,但也不至于因为对方的阿谀奉承就将其治罪。 只是谦虚的回应了几句,便不再多说,同时心里也对此人有了一定的定论。 罗明义见朱慈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他以为是马屁没拍到点子上去,这时候不禁又说道。 “当今圣上昏聩无能,以至天灾四起,群贼乱舞,民心尽失,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理应顺应人心,登极于天,重振山河!” 朱慈勒住马,脸色隐有不悦,而随从之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们也听到了罗明义所说的话。 只不过如今跟着太子清剿诸臣,早已让他们成了太子从军,若果太子真的要登极为帝,倒也没那么大的反感。 他们只是军户,国家大义并不是很在乎,谁给他们吃喝,便跟谁干,这才是他们的逻辑。 但王先通是忠直,却受不了罗明义的言语,尤其是他说圣上昏聩无能的时候,竟是压着火。“汝为明臣怎能肆意诽谤圣上!” 看到朱慈没表态,却激怒了身旁的将领,罗明义只道朱慈有所意动,只是不愿亲自出口而已。 哪个皇帝登基前不得需要大臣们苦谏才得以上位,而那些苦谏之臣,最后都会因从龙之功而有封赏。 罗明义觉得这是他表现的时候,继续道。“圣上无道,愧对祖宗社稷,殿下还请以天下苍生为重,允臣所请,早登大典。” 王先通越发气愤,刚才听到罗明义的马屁话,就不太待见此人,而此人越发张扬,区区七品编修,竟敢目无圣上! 腰间的剑都忍不住抽了出来,然而想到了太子便在身旁,却又忍住了。“殿下!此人妖言惑众,诽谤圣君,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他在请示朱慈的决断。 第二十三章 京城诛奸侫(十二) 明天省考,今天一章,考完补……谢63431616的1000币,愚任的2000币打赏。 …… 目前的局势,朱慈拿了京营,又降服了锦衣卫。 若想要攻入皇城,直接登基为帝,亦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但是朱慈从来没有声称自己想要当皇帝,若是稍微向王先通和张庆臻透露这个念头,恐怕刚开始便不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那么将高官扫平就收手?将兵权还给崇祯?继续做乖乖太子? 这也根本不可能。 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保卫京城,好不容易拿下的兵权,更没有交还的道理。 但是如果不交还出去,法理上是说不通的。 朱慈似乎只有迫使崇祯退位,登基为帝一条路可以走了。 对于帝位本身,朱慈并没有太大的欲望,若是穿了个太平年间的太子,他巴不得父皇长命百岁,自己好乐的逍遥。 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然而,迫使崇祯退位,会对京城的局势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朱慈却并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这超出了他的复习提纲。 罗明义似乎并不仅仅是个投机分子,若他只是在朱慈身旁狂喊666,朱慈倒不会对他有什么心思。 但他诋毁崇祯的举动,无疑拍在了朱慈的马蹄上。 无论是现在,亦或者是上辈子从明末历史中了解的崇祯,朱慈都有一种同情的态度。 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每每读之,都令人热血沸腾,便和那霍骠骑的名言一般,成为华夏历史上最有汉家骨血的宣言。 朱由检做到了,以自己的生命,捍卫了汉家最后的气节。 便是这朱家最后一个正统皇帝,为波澜壮阔的汉家封建历史……画下了最悲壮与完美的句号。 倘若鞑清能有有明一朝,一半的骨气,近代史也不会成为华夏最为屈辱的黑暗时代。 …… 朱慈感觉罗明义的进言乃是文官集团的计策。 先是诋毁崇祯,从而激怒身边的爱国将领,继而建议自己的登基为帝。 若不杀他,难以让王先通等人信服,恐生变故。 若杀他,无疑会震慑百官,在此之后将再没有人敢于支持自己登基为帝。 以此让朱慈陷入两难的境地。 让朱慈接下来的行动变的非常被动…… 文官集团搞政治是老手,但朱慈现在可没空和他们玩阴谋。 对于这种暗耍手段,让自己如鲠在噎的人,朱慈只会给他们一个结局。 再见! 京城如果不上下一心,根本无法面对闯军的逼近,如何让京城上下一心? 怀柔的手段根本做不到。 只有用这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断地清洗和杀人。 那怕将京城化为人间炼狱,亦不得已。 “汝怎敢陷孤于不义!将其拉下去砍了!”朱慈没有二话,直接命令道。 罗明义瞪大了眼睛面如死灰,他似乎不太相信,明明应该说中了太子心中所想,即使表面上不答应,亦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 他就不怕被为天下读书人所恶?被众人口诛笔伐么! 然而朱慈就是那么做了。 王先通自告奋勇的亲自执行,面对这种毫无廉耻的文官,他没有任何手软。 将其拖了下去,一刀了事。 “孤承圣命,执掌天兵,乃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非孤私欲也,但有诽谤圣上,劝孤为帝者,定斩不赦!” 斩了罗明义,朱慈又给自己先立个牌坊,安抚军心。 …… 罗明义被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南边。 龚鼎孶焦急的等待着罗明义的消息,实际上便是他怂恿罗明义去太子面前试水。 若是太子可以容的下罗明义,他便和其他东林党官僚举家请降,劝谏太子登基为帝。 而当罗明义被处死的消息传来。 这不禁让东林的诸位大佬感觉已经无法和太子的京营达成任何妥协。 似乎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想到此,龚鼎孶不禁隐有狠色,和陈名夏商议一番,决定进行最后的疯狂。 …… 此时朱慈将锦衣卫收编,令王先通代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 投入到清剿贪官的序列中,加快清洗的进程。 而在南城区之上,却有数十人跪在大道之上。 等候着朱慈的到来。 “下方何人?” 为首着看不到补子,但大红色的袍子却很显眼,显然又是一座朝廷大佬。 “罪臣户部尚书倪元璐,自缚颈首,请罪于太子!”倪元璐没敢抬头。他带着亲属家眷俱跪伏于朱慈面前。 朱慈并不知道倪元路家富不富,能不能抄出银子来,不过此人乃是名单上的人,自然会被朱慈有心放过。 但他主动在朱慈面前请罪,让朱慈有些懵逼,好好在家呆着,又没人动你,哪怕真的犯点无伤大雅的小罪,朱慈也能一笔带过,何必出来寻不快? 想到此,朱慈下了马问道。“倪大人何罪之有。” 倪元璐没敢抬头。“罪臣身为朝廷命官,却不能为圣上分忧,以至天下动乱,皇寝震动。” “今太子兴师问罪于诸臣,罪臣自知有愧于圣上栽培之恩,乃举家请罪,但死无妨。” 倪元路一直在家中养病,他听说太子将各位大臣的家都给抄了,料想自己也不能幸免。 回想起如今的朝政维艰,百官无能,太子想必积怨已深,这才铤而走险的举兵动乱,屠戮诸臣。 倪元璐自认自己亦无大能,难以匡扶社稷,既然如此,还不如慨然赴死,落得个青史留名也对的起自己的气节。 这才主动引颈就缚,请罪于朱慈面前。 不过听到倪元璐的认罪,朱慈顿时放心了许多,立刻将倪元璐扶起,好生安抚。 “此非倪大人之过,时局如此,非一人之错,倪大人莫要妄自菲薄。” “此国家用人之际,倪大人还需留得有用之身,以报家国!” 倪元璐百感交集,随之而泣道。“若圣上与太子不弃,老臣骸骨,亦不足惜!” 朱慈点了点,让倪元路一家都起来了。 又表扬了一番倪元璐的为人,然后拿出了那本在骆养性家抄出的账本,交到倪元璐手里。 账本的秘密,朱慈还未得知,里面虽然没有倪元璐的名字,但涉及到诸多户部官员,想必倪元璐作为户部尚书,也应当知道一二。 不过倪元璐在简单的看了账本之后,又急忙跪下。“老臣有罪!” 朱慈很头疼。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清剿(一) 感谢草船狂魔100币。不露声色啊500币打赏,话说草船是草的舰娘么…… …… “老臣监管不力,以至下属诈取京城平抑粮,此账册所记俱是诸臣贪腐之罪证。” 倪元璐跪在地上,只是朱慈似乎还没太明白。“平抑粮?” “京师乃天下根本,京师动则天下不安,遂于永乐年间,内阁票拟诏书,由户部执行,采用丰收欠补的方式稳定京城的粮价。及至今日,虽荒年居多,然京师粮价二十年未有大的起伏,皆是因为户部出钱粮,贴补城中市商。” “户部用以稳定粮价的粮食便是平抑粮。” “此账本中所记俱与户部核发的平抑粮相当。然流向却未至市商之手,却为宵小所窃。” 朱慈大体上是明白了账本的意思。这就是后世的退税制度,只不过退税的对象是整个京城。 凡是在京城中的平民都能享受到平抑粮带来的好处。 但这样对百姓的福利,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后世尚有人骗取退税。 在腐败的明末,这项制度更成了贪官们肆意腐坏大明的手段。 账本中的涉及面之广连倪元璐也为之震动。 幸好账本中没有他的名字,若不然,脾气不好的朱慈可能会直接先把他给拿了。 但作为执掌户部的头头却对下属监管不利,却有难以逃脱的责任。 倪元璐自知此事难以幸免,跪在地上请罪。 “你也却有其罪,便罚俸半年,官降一级,着戴罪立功,立刻赶至京营,清点各处收缴金银钱粮,之后呈交给孤。” 这样惩罚相比于杀头抄家可轻的多了,倪元璐感激涕零,即刻领命。 本来就病怏怏的身子骨,让儿子搀扶着,带着病前去赴职。 …… 罗锅胡同,常时发和徐立三两个京营的士兵正守在胡同口,扼住在此。 别的京营兄弟们正在抄家,他们在此守备,为的是阻止无关人等路过,误伤他们。 相比于其他人,他们的活倒是轻松的多,城里的老百姓们也没那么傻,大兵在这边办事,谁会有那个好奇心往这边钻。 偶有路过的“游食”,被二人出言呵退,除此之外更无他事。 两个人无事便闲聊起来。 “真没想到这些大官家里能抄出这么多金银,乖乖,光那礼部尚书家就拔拉出了几十万两,够俺们京营兄弟吃一年的了。” “那些银子指不定就是从我们饷银中扣出来的呢,别看他们以前风光,被拿的时候跟狗一样。”说到此徐立三还学着一个大官跪地求饶的样子,把常时发给逗乐了。 “要俺说,他们就是该,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现在倒了别提有多解气了。”常时发说道,也让徐立三深表赞同。 “就是不知道拖欠的饷银什么时候发了。” “应该快了,这罗锅胡同往南就快到外城了,再没几家大户了,等抄完了这些子人,太子拿了那么多银两,肯定发的只会多不会少的。” “唉,俺也不求什么,只盼着早点拿到饷银,俺家那一家老小可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等拿了饷银,买二两彘肉,俺家那姑娘肯定乐开了花。”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常时发那五大三粗的样子,顿时憨厚的笑了笑。 说实在的,抄不抄大官的家,并不重要,只要有银子,只要能让家里吃上一口热饭,常时发的心里就满足了。 徐立三心里却是另一番算盘,他家里穷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我就盘算着多存着银子,让媒婆给说个媳妇,也了了一桩心事。” “嘿,那可得赶紧了,咱军户本来就不好找媳妇。” 正说着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的响声。 那响声由远及近。 两个人很惊奇,侧耳倾听下似乎是很多人,正在呼喊着什么。 等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才听的出是什么。 “太子残暴!擅杀忠良!天怒人怨!祸国殃民!” 听到这样的话,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声音逐渐清晰,似乎是无数人的呐喊,当那声音从那大道的转角出现。 两个小兵才看到那是些什么人。 只见成百上千人的队列,呼喊着相同的口号,正朝这边整齐的倾轧而来。 从那些人穿着上看,身份不一。 有的衣冠楚楚,似乎是秀才举子,有的粗布麻衣,或是家丁百姓。 但他们此刻,汇聚在一起,呼喊的声音撼天动地。 常时发和徐立三都慌了,从没意识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面面相觑下常时发咬了咬牙,对徐立三道。“你快去禀告太子!” 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处理的范畴。 徐立三听后立刻准备掉头便走,突然间注意到常时发还在原地。“你怎么还在那啊!一起走啊!” 常时发苦笑着没有动作。“俺不能走,俺一走,咱们就是临战而逃了,犯了军令,拿不到饷银……俺那一家子都吃不到饭了!” 但在徐立三眼里常时发却像是傻子一样。那些人显然都冲着这边过来的,手里有武器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冲击。 临战而逃可是大罪,被监军抓着就是斩首,但现在又没监军,况且明显是寡不敌众。 但是这年代的军规都一样,基本上是不管任何情况,只要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撤退,都会被当成临战而逃。 徐立三却很难受,哪怕真的犯了军规拿不到饷银又如何,哪有现在的小命重要? “你快走,回头帮我领了银子,给我家那姑娘买点肉……”常时发却已经有了决定,不断地催促着徐立三。 人群的逐渐靠近,那震天的口号,淹没了常时发最后一句话。 被推走的徐立三听到的是。“她喜欢吃肥的。” 转身而过,常时发冲着徐立三惨淡的一笑,旋而抽出刀毅然决然的挺立在罗锅胡同的正中央……继而被已经靠近了的人群所淹没。 徐立三咬着牙,抹着眼泪,哭着回头跑走,那拳头暗暗捏紧。“老常,太子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这是一群复杂身份人组成的队伍,以读书人为主体,百姓下人辅之。 以至于京营的士兵,没有人敢于上前,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抄大官家而不伤百姓。 这些人……却不在其列。 当这么多人汇聚成一列长龙不断向北推进,所有的京营士兵不得不为其裂开一条路。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清剿(二) 感谢草船狂魔的500币,子君123的100币 …… 徐立三作为报信的人在朱慈的面前哭泣,说起话来亦是断断叙叙,说是来报信的,但朱慈耐心的等了半天,亦是没听到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老常,什么失守,什么军令。令朱慈摸不到头脑。 直到远处传来奇怪的震动,又一名小校慌忙跑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有一群百姓士子聚在一起闹事,想对殿下不利!” 和徐立三的吞吞吐吐相比,这个小校的汇报明显简单扼要。 当时就让朱慈大概得摸清楚了前面的情况。 朱慈望向徐立三,问道。“你要说的也是这个事么?” 哭成了狗的徐立三点了点头,但想起了常时发后,又摇了摇头。 继而整理了一番言语后,扣首道。“常时发没有违背军令,没有临战脱逃……请殿下明查。” 朱慈当然不认识常时发,但见徐立三言辞恳切,悲从心来,禁不住问道。“孤知道了,常时发人呢?” “已陷于暴徒之手,怕是没了……”说到此,徐立三又大哭着抹着泪,两个人以前就关系不错。尤其是在最后,常时发可谓是将生的机会让给了他,更让徐立三无法忘记这个恩情。“老常家有妻儿老母,这一去,他家的天就塌了啊……” 周围的军士亦受到徐立三的影响,默默地同情着他嘴里的那个人。 朱慈听后叹道。“大明不会忘记殉国的义士,其身可上宗庙享受世代血食,其妻儿老小,亦由朝廷抚恤,不愁衣食!” 听到朱慈的这句话,徐立三感恩的向朱慈连磕三个响头。“小的替老常谢过殿下……谢过殿下。” 安抚了徐立三,朱慈脸上颇有凝重之色。 百姓聚集?示威游行? 若是没人带头蛊惑,朱慈是不相信这些布衣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勇气。 “新建伯!” “臣在!”王先通答道。 “派人将谢芳的两千支援调过来,然后你带着锦衣卫抄掉那群暴民的后路,逃了一个拿是问!”朱慈真有些火了。 那个素为谋面的常姓小兵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 无论是谁在背后导演了这出戏码,势必要揪出来血祭! …… 游行的士子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虽然已经进入了京营封锁的腹地,却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 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如果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京营军士挡着路的话,他们也不去主动攻击靠边站的士兵。 口里不断地呼唤着口号。 “太子残暴,擅杀忠良,天怒人怨,祸国殃民!” 这仿佛是他们的勇气所在,而当注意到京营的人不敢动他们时,越发趾高气昂起来。 他们是士子,代表着天下读书人,代表着天下的百姓。 这些人仗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只要抱成团,他们不相信太子敢动他们! 他不相信太子敢于成为真要成天下公敌! 当然,如果没人起头,也不会有这般的凝聚力。 大军中的主力便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而这些读书人许多都是奉了东林学派的教义。 在东林党京城分舵舵主龚鼎孶和陈名夏的号召之下,势必要用自己的力量匡复国家。 如今太子失德,不足奉社稷!这样残暴的太子!怎能成大明的储君! 他们游行,他们呼喊!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太子的罪行! 他们要逼迫太子告天谢罪,然后被圣上废除!改立新贤!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说起来,他们还单纯的觉得自己是仁义道德的楷模,他们觉得太子虽然罪行累累,但毕竟是国之储君,只废不杀便可。 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让朱慈知道他们的这种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 不过当这群人呼喊着口号进入崇文门大道后。 数列明军组成的人墙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而身后又突然出现了许多飞鱼服的锦衣卫,封锁了他们的后路。 明军身后,一名身着玄衣的少年,骑在高马之上,俯视着众人。 而那群明军同时喝到。“来者止步!” 原本声势浩大的士子大军顿时静了下来。 “是谁指使你们聚众闹事的?!”朱慈厉声问道。 原本口号一致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他们本来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响应了东林学派的号召,口号喊的响亮,当真正的遇到太子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这种嘈杂很快便过去,人群之中有人带头喊道。“太子失德!当谢于天!吾皇圣明!废储举贤!” 继而这群人又换了口号,跟着喊了起来! 还震着手臂,颇有种义愤填膺之感。 “谢将军你怎么看?” 谢芳以为朱慈在考验自己,立刻抱拳道。“末将以为众人无知,恐有小人作祟。” 朱慈点了点头,事实上在问完那句话后,他便观察着整个人群。 人群中有几个形迹可疑之徒,便是他们带头起话,从而带动整个人群。 “那么,谢将军觉得该怎么办呢?” 朱慈问的很平静,看起来并不像被人群吓到的样子,谢芳想了想,便是道。“末将曾读三国,昔日张文远遇叛乱,诛其首恶,叛乱遂平。” 若是能抓住人群中的那几个带头的人,这些士子自当鸟兽散。 但是问题也很明显。 “你说的也不错,可如何诛其首恶?” “这……”谢芳看了看被围住的人群,说实话他还没看出到底哪一个是首恶,更别提从中抓出来了。 理论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张文远的文武双全令谢芳很崇拜,却实在难以做到像他那般的大将之风,只此一件事,就感觉自愧不如。“末将不知。” 谢芳很诚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朱慈笑了笑,并没有怪罪他。 指着人群道。“谢将军可开弓否?” “末将不才,亦可开二石之弓。” 二石也是很不错了,这么近的距离……射死人还是做的到的。 “看到那个青衫小帽的小厮么,对就是个高个子士子左手边的那个,你要是能射死那个人,这群人自然就散了。” 谢芳脸色有些为难,他看到那个人的距离也并不远,要是只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谢芳自认为肯定能射中,但如今此人处于人群之中。 那就不好说了。 这和弓术无关,纯粹是心理作用。 就比如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射击苹果,在一定的距离下可以弹无虚发,但是若是这苹果顶在活人的头顶上,这个百发百中的枪手又没有良好的心态,肯定会失了准头。 更别说古代的弓,本就不那么精准,面对着人群,谢芳无法保证一定射中朱慈指着的那个人。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清剿(三) 谢芳试着举弓,却又缓缓放下。 人群之中的首恶也不是笨蛋,知道依靠人群掩护的力量,躲在其中。 想要只诛首恶,实在太难了。 只得放弃。 忽而之间,人群之中似乎有着某种潜在的力量,在推动着这些人缓缓朝着前方挺进。 哪怕是前方的明军已经刀斧就绪,亦是无所畏惧。 …… 看到此情,看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朱慈冷笑不止。 这些读书可真是些没脑子的货,白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竟然如此容易受到蛊惑,将来还有何出息? 留下来也于国于民毫无益处,既然做不到只诛首恶,那么…… 朱慈喊道。“众人聚众滋事!形同谋反!” “京营锦衣卫听令!即刻剿除叛乱,人头以军功论处!” 人头按军功算?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京营,听后都为之一愣,他们知道战场上缴获人头可是有多难,溃敌一万的战役因为种种原因都不一定能斩获几百个人头。 更别说最近这些年,前线战场都是败多胜少,想要从战场取得敌人的首级更是跟中彩票一样。 正因为这样的现实,军功中斩敌首而献者,或可以得银五十,或可以加官进爵。 眼前这些人俱是些手无寸铁之人,朱慈命令由军校传递后,这些明军眼中都放出了光。 那些人哪里还是人?分明都是会动的银子。 明军中有人受到了鼓舞,大声嘶喊道。“冲啊!” 朱慈注意那个带头持刀冲向人群的便是之前向他报信的小兵徐立三。 此时他双眼已经赤红,一马当先的冲到闹事的人群前,二话不说便是疯狂劈砍起来。 而看到有人带头冲锋了,其他的明军亦是受到鼓舞,纷纷加入到了这场哄抢军功的饕餮盛宴之中。 前方的五军营,与后方的锦衣卫将人群渐渐围拢。 当第一股鲜血在崇文门的大街上喷涌,当第一道哀嚎在此地鸣响。 此地彻底变成了修罗炼狱……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兵器护身。 根本无力抵抗。 而这些士子在真正的沐浴在鲜血后,终于在死亡的恐惧下幡然清醒。 一个秀才抱着头哭着道。“我投降……投降。” 然而乱糟糟的局面,根本没人听的清他的话语,亦未有人在意。 当他准备跪在地上的时候,却被后面的人踩踏,而一只大手将他从人群中提了出来。 本以为是有人想救他,然而抬起头却是身着明甲的明军,手里的军刀在他瞳孔中逐渐放大。 原本整齐的口号,化为一片嚎哭与怒骂。但随着这些人不断地被绞杀。 随着躺下的人越来越多。 这股声音逐渐平息了下来。 觉得差不多了的朱慈,对谢芳道。“带个活口过来。” 这些人肯定有幕后指使,但就是不知道是朝廷上的哪位大佬。 得到命令的谢芳,让众人让开一条路。 地上一片死尸,而死尸群的正中间,还活着十几个人,正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瑟瑟发抖。 但也很快便被围拢的明军强行分开,如同宰鸡杀狗般一刀下去。 谢芳强行救下了一个人,那个捕获此人的小兵还有些不高兴……那可是五十两啊。 直到谢芳对他说。“这人死活都算你的。” 小兵才高兴起来。 被谢芳救下的人押到了朱慈面前。 原本衣冠楚楚的举子吓的面色发白,裤裆都湿了一片,周围的鲜血历历在目,他做梦也没想到,大明的太子竟然如此残忍。 对于他们这些士子的性命如此轻贱。 “你们受何人指使?” 地上跪着举子都有些傻了,想着若是配合或许还有活路,言语结巴的回答道。“兵部给事中龚鼎孶大人……让我们……” 龚鼎孶?那个三姓家奴么…… 朱慈约摸的记得这个人,似乎是京城这边东林党的领头人物。 从之前围猎的官员来看,似乎还没将其捕获。 没想到竟然在背后导演这一切。 东林党还真是不择手段。 这些原本不必都死的人,可以说就是被此人的蛊惑害死的,如此罪孽滔天,万死犹不足平恨。 甚至之前的罗明义,应当也是他怂恿来探虚实的,想到此。 朱慈脸上隐有怒火。 “殿下……此人该如何处置?”谢芳见朱慈没有问题再问这个举子了,便请命问道。 “留个全尸吧……” 谢芳得令,抽出了马鞭缓缓向那个跪在地上业已痴呆的举子走去。 …… 崇文门惨案之后。 龚鼎孶和陈名夏等东林残余彻底被震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惨无人道,上千人啊! 里面有无数的读书人,大明的精英!竟然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全杀了! 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这就是妖魔! 面对妖魔……该怎么办? 那肯定是跑。 但眼下京城俱被封锁,想要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知道大祸临头的龚鼎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倘若有一条活路,哪怕是卖子卖女亦不足惜。 但现在……似乎是无计可施了! “还有一处……肯定安全!”陈名夏突然说道,令龚鼎孶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 “哪里?” “皇城!” 皇城……大内,天子所在。 似乎也只有此处能护的他们周全。 想到太子的暴兵不期而至,龚鼎孶和陈名夏等二十余名逃难聚集的朝臣商议之后,带着一些人,连亲友家眷都不顾了,直奔皇城而去。 …… 锦衣卫投降。 城内大乱。 如此之局。 或许只有皇城还算平静。 城内忠心的太监们自发的分守皇城的各处城门,城门禁闭。 无人得进。 龚鼎孶等人来到承天门之下。 望着禁闭的大门。 悲痛欲绝。 “圣上!开门呐!” “圣上!开门呐!” 朝臣中有许多言官,早就在廷柱上练出了铁头功,用头,用手不断地撞击着大门。 砰砰砰! “圣上救臣啊!” 大难临头,他们也顾不得颜面,纷纷丑态百出的旦求活命。 “何人在外喧哗?” “回曹公公,乃是龚鼎孶,陈名夏等朝臣在门外哭求入城。” 门内的曹化淳本是亲近东林党的人物。 听到朝臣在门外哭求,亦有所不忍。 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清剿(四) 感谢情穿心怡的100币。 …… “太子做的也太过了些。”曹化淳摇了摇头,朱慈烺自打出生起,就是曹化淳看着长大的。 国难惟艰,太子从小就很懂事,又性情温和,孝敬父母。 很难想象到。 这样的太子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出来。今天的太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在外面大开杀戒。 外面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诸多朝臣极其家属都被抄家捕杀。 甚至李国祯和骆养性之流竟是落到满门灭绝的地步,恐怕现在……太子还在外面制造一个接着一个的惨案。 大明国祚近三百年……亦未曾遭遇如此之祸,现在的这个太子……真的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太子么。 为何要扑杀朝臣?曹化淳想不明白,即使太子鬼迷心窍,想要谋取帝位,也不至于如此吧。 捕杀大臣,以至千夫所指,这不是自断脊梁的事情么。 忽然,曹化淳想到了皇爷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文臣皆可杀。” 莫不是这句话传到太子耳朵里,以至于太子如此疯狂? 但这句话本来就不应该如此理解。 文臣皆可杀,不是文臣可皆杀,这些文臣纵然酒囊饭袋,纵然玩弄权柄,纵然贪腐无度。 但……毕竟都是大明的臣子。 岂能说杀就杀?都杀光了,谁还为皇家卖命……谁还能来支撑着着朱家的天下? “太子糊涂啊。”曹化淳到是没什么恨意,总归是他们爷俩的事情,这做奴婢的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了。 外面群臣还在呼喊。 曹化淳觉得不救他们也不好。 快步回宫,然而到了皇极殿,偌大的宫殿,只有王承恩一个人侍立在殿外,从午间到现在未曾离开一步。 崇祯将自己关在大殿之中谁也不见。 就连最亲近的王承恩也只能在外面与其答话。 王承恩对曹化淳摇了摇头,曹化淳又对王承恩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完成了摩氏密码传递。 “皇爷,外面群臣想入皇城暂避,还等皇爷决断。”曹化淳轻轻的敲了敲大门后对里面崇祯试探性的请示道。 “城外如何了?” 崇祯并没有关心殿外群臣的事情,而是问起如今的京城内的状况。 “锦衣卫投了太子,骆养性和李国祯已被灭族,大多数官员被太子拿下拷掠。”曹化淳回道。 曹化淳说完之后,殿内沉默起来,曹化淳连喊三声皇爷,却听不见回音,王承恩拉了下曹化淳,又对其摇头。 曹化淳不得不叹息离去。 眼前这般局面,皇城之外,俱已被太子兵火熏染。 若其兵锋一转,直指皇城……又当如何? 回到承天门,那些文官的哭声渐渐弱了,想来是没什么力气了,但听小太监说他们还赖在门外没有一个人离开。 曹化淳左思右想下,命人打开城门。 城门大开,只看到地上的文臣瘫坐一片,哪还有当初的读书人的器宇傲骨。 现在他们都是颓废的老人,只想找个活命的地方暂避起来。 当大门打开的时候,门内的昏暗的光芒仿佛极其刺眼一般,令一些大臣抬手遮眼。 绝望的老眼中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二十多个文臣,激动的起了身,毫不犹豫的涌入了皇城之中。 “快……快关门。” 等到全部进入后,赶紧说道,生怕太子的大军压过来,将他们拿下问罪。 看到这些狼狈的臣子,曹化淳实在有些鄙夷,毫无贤者的气度,就仿佛难民一样。 忍不住指着他们的鼻子喷上几句。“也别怪咱家说你们,太子为何在皇城外屠戮众臣?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身为朝廷臣子,却心术不正,不思为国尽忠,只念权柄,圣上亦对尔等有所怨言。” “太子冲龄之年,正是意气用事之时,看不过尔等劣行不过,这才兴师问罪。” “尔等若想活命,还须好好反省!” 曹化淳放了龚鼎孶他们进来,便等于愿意庇护他们,按理说被曹化淳念叨几句,无可厚非。 许多大臣都低着头连连称是。 然而总是有人心里不快。 若是前辈老臣说他们的不是,这些读书人或许会心平气和的虚心接受。 但……阉人…… 本就为读书人所不齿。 天启年间阉党横行,把读书人压的死死的。 等到崇祯年间,新皇登基,他们可就彻底翻了身了。 别说阉党全没了。 这些内廷中的太监阉人那个不得死命的巴结他们这些朝臣? 就说这曹化淳,原本就是东林学派下的一条狗而已,跟着东林学派的大佬们点头哈腰。 莫说曹化淳敢说他们的不是。当初就是他们东林的人指着他曹化淳的鼻子骂他,亦不可能吭声。 现在好了,太子在外面扑杀朝臣。 这曹化淳也开始翘起尾巴了? 形式上的转变让一些文官有些接受不了,太过于突兀。 让几个文官仍然不愿意接受现实,小声的骂骂咧咧。“区区阉人,神气什么?” 很不巧,曹化淳当东厂老大之前是干什么的?给皇帝听房的!崇祯继位以来,那次安寝,不是他在外面候着听房?耳朵不要太灵。 就是这么小声的一句,可比那啪声大多了,怎么能逃过曹化淳的耳朵? 曹化淳当时就气的吹眉毛瞪眼起来。 想他好心的放这些文官进城庇护他们,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骂他阉人。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阉人了! 他是太监!太监!太监!重要的事情要强调三遍! 气不过的曹化淳用尖锐的嗓子叫道。“把他们都给咱家轰出去!让太子处置!” 让给太子处置?他们这些人要是送到太子那只疯狗手里还有活路? 龚鼎孶吓了一跳,瞪了眼那个不识趣的工部主事方修宁,赶紧陪笑道。“庶子无知,曹公公莫要与其一般见识。” 曹化淳这才面色好上许多,但仍然对那个方修明记恨于心。 指着他的鼻子道。“大难临头了还出言不逊,把他给杖责三十。” 听到命令后,两个太监走向方修宁。 而后者脸上明显有阴霾之色,显然不服曹化淳的教训,想了想,突然面色一狠! …… 凌晨2,3点还有一更,补全上次前的,求推荐啊!跪求! 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清剿(五) 廷杖三十,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更别说,他现在得罪了曹化淳,两脚合拢,那就直接升天。 原本廷杖便是皇帝才能对大臣使用的私刑。 也只有立皇帝,和九千岁时期,廷杖权才转移到太监手里。 这敢情好,他们现在失势了,曹化淳这阉人要反了天了么,也想过一会儿太监皇帝的瘾? 方修宁想,自己横竖是差不多要凉,而家里人估计已经陷入太子的手里。 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哪还有什么顾及。 在那两个太监过来的时候,竟然快步走向曹化淳,袍服之中竟然藏着一把尖刀,直接将曹化淳给用刀架了起来。 “方修宁你疯了不成?!” 龚鼎孶等人顿时大惊失色,这方修宁想干什么!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坑人,刚才就不应该带他一起过来! 虽然龚鼎孶也看不起曹化淳,但现在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还要靠着人家庇护不是? “方修宁,你想干嘛!” 方修宁状态似乎已经疯了,压着脖子上的尖刀用力的紧握。 “谁疯了!是你们都疯了!都是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给害的!” “倘若不是家母病重,不得已收了你们的银子,与你们联名弹劾温体仁,又怎么会被你们拖下水!” “这些年,我也看惯你们做的那些龌蹉事儿,道貌岸然,却不思国家,收黑钱,陷忠良,甚至你陈名夏!” “你家的生意都做到了建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没人揭发罢了!” 群臣们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就好像一个清纯的女孩儿,被人看到深黑色的木耳一般。 “狗东西!你莫要平地里污人清白!” “方修宁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敢如此不知廉耻?!” 方修宁俨然在和其他人决裂,双方之间开始撕逼起来。 但却苦了曹化淳,在方修宁手中一动不敢动,而周围的太监顾及到曹化淳,也不敢上前劝阻。 直到撕的差不多了,方修宁大声道。“我现在就到太子面前揭发你们的罪行!你们一个个也别想逃!” 方修宁觉得,反正在这里也活不下来,还不如去回去投太子,揭发这些伪君子的真面目,或许还能因为立个功,得到个赦免。 “你以为太子能容的下你么!”龚鼎孶喝道。 方修宁并不确定太子能不能容他,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了,拿着曹化淳做人质,便对守门的太监威胁道。“快开门,我要去找太子!” “不能开!”龚鼎孶立刻阻止。 方修宁这疯子已经无可救药,要把他放出去,把太子引了过来,那还得了? 但是太监们显然都是曹化淳的手下,自然不会听龚鼎孶的命令。 曹化淳彻底后悔了,就应该看他们死在外面,把这群人放进来真是自己眼瞎了。 一个个都是些垃圾,怪不得太子能如此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屠戮绞杀。 都该死! 曹化淳不是特别硬气的人,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被方修宁拿着要求打开城门,为了送走这个瘟神,为了他的小命,曹化淳对手下的太监们道。“开门!” “断不能开!”文官们显然不乐意,见到太监们真的要开门,顿时慌了神。 几个人赶忙便去阻止。 和那几个准备开门的太监都扭打在一起了。 方修宁真的不知死活! 龚鼎孶心里暗暗想着,有了杀心,朝着方修宁一步步走近。 方修宁不得不后退。一边威胁道。“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杀了?一个阉狗的命,龚鼎孶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方修宁这种人确认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休要伤害曹公公。”龚鼎孶打着保护曹化淳的旗号扑了过去,而其他人似乎是明白了龚鼎孶的真正意图,也跟着上前“保护”曹化淳。 在众多文官无微不至的保护下。 曹化淳被锋利的刀子划破喉咙一名呜呼。 继而是周围的太监都为之震动。 曹化淳死了…… 失去了头头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准备开城门的太监更是惊慌失措停下了手脚。 “为曹公公报仇!”曹化淳死后,龚鼎孶又继续喊道,将一切的责任推向方修宁的身上。 方修宁气坏了,指着龚鼎孶道。“分明是你……” 他想抗辩,话却没说完,却被龚鼎孶一伙的人淹没,拳打脚踢,再加上被夺下了手中的尖刀。 方修宁很快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一众人等气喘吁吁,看着地上曹化淳的尸体,现在该当如何? …… 另一方面 京城尽被清洗一空。 终究将能找到的朝臣家室尽皆抄没,剩下的善后之事,便是王家彦,张庆臻等人去安排搞定的了。 比如朝臣家眷的安置关押。 比如查抄金银的妥善保管。 朱慈派人在到处寻找龚鼎孶和陈名夏的下落。 作为东林学派的领军人物,其他朝臣逃跑了抓不到也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他们东林党的人必须要拿下。 直到有人汇报,朱慈才得知龚鼎孶等人竟然入了皇城。 这可吓坏了王先通,原本朱慈便骗他说,朝臣有意谋害皇上,这才让王先通前后奔波,帮助太子取势,从而为圣上解围。 如今龚鼎孶等人莫不是入城对圣上不利? 朱慈也觉得问题有些严重,虽然他对王先通等人说的话,十有九虚。 朝臣根本不太可能冒天下的大不为,对崇祯不利,但眼下龚鼎孶基本上是狗急跳墙的状态了,现在入了皇城,难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想到这里,朱慈觉得事不宜迟,只能兵发皇城了。 “新建伯,谢芳,跟我去皇城勤王保驾!” 大义之下,无从拒绝。 朱慈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城而去。 东安门,城门紧闭。 城楼上的太监们紧张兮兮望着城们外的大军,不知所措,他们只是内侍,没有武器,亦没有防守城门的经验。 关闭大门是他们唯一的防御手段。 “谁是管事的?立刻开门!”朱慈朝着城门之上喊道。 …… 卡文更晚了抱歉。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清剿(六) 感谢少时饭一辈子的500币打赏。 …… 看到城下大军压境。 守门的太监惊慌失措,赶紧汇报上司,很快一个马脸太监登上城楼。 朱慈对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太监还是认识的。 东安门的守门太监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 说起老高的为人,还真不敢让朱慈恭维,明末两大廷柱之一的卢象升便是因为高起潜的刻意出卖,而战死前线。 及至后来,作为皇家家奴却不能为皇室尽忠,屈膝于清军。 两大罪事,都无法容的下这个阉人。 …… 高起潜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皇城四门,几个大太监各守一处。 东安门是最有可能受到太子兵乱波及的地方。 当时高起潜和几个大太监抓阄,当抓到东安门后,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高起潜还是抱着活下来的希望,太子在皇城外搞事情,搞掉了无数的朝臣官员,但还没听说过哪个内官遭了殃。 如今太子兵临城下。 意图也似乎很明显了,那便是和前唐时一般,准备篡位登基。 高起潜跟着崇祯打工好多年了,对于时局的观察还是有一定功力的,当初杨嗣昌得势的时候便抱紧他老人家的大腿不放,以至获得了不少的权势。 如今京营和锦衣卫都降了太子。 这股力量下,高起潜想靠着手里的这几百太监守住东安门,那还真是痴心妄想。 到时候皇城一破,非得去见襄城伯不可。 横竖都不可能守的住,还不如开城迎降。 总归太子也是皇爷的骨血,太子要当皇帝也是早晚的事情,这算不得投敌卖主! 另外,若是这个时候奉迎太子,待到太子登基,有了从龙之功加持的他,权势肯定会在王德化和曹化淳之上。 这么说起来。 虽然东安门是最危险的地儿……却也是高起潜的机遇和挑战。 但就这么开门让太子的大军入城,脸面上也挂不住,总得要找个台阶下。 想了想,高起潜在城楼上问道。“皇城乃龙居之所,殿下为何举刀兵于此?” 朱慈带这么多刀兵过来,还用问么? 本来朱慈就很头疼,清剿完朝臣后,以什么理由带人进皇城。 如今得知曹化淳把龚鼎孶放了进去,那还真是等于送了朱慈一个大礼,朱慈入皇城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龚鼎孶的逃入皇城,无疑让朱慈不得不提前入城。 朱慈冲着高起潜喊道。“东林诸僚与曹化淳勾结,业已入城,孤为保圣安,特带兵入城救驾。” 曹化淳把朝臣放进了城?高起潜还没得到消息,无法确定真假。 更无法确定朝臣是不是真的准备谋害圣上。 但是……高起潜本就有意斩获从龙之功,他需要的只是个台阶和借口。 至于太子言语是真是假并不是高起潜需要考虑的事情。 高起潜佯装大惊。“竟有此事?!快开城门,与太子入城救驾!” 高起潜的投降,并没有让朱慈感到意外,本就是贪生怕死又贪念权柄的人物。 在这种时候更能够认清时局。 若是王承恩之类的忠直守城,或许会免不了一些麻烦。 但恰恰是这个时候京城的人心散乱,让朱慈可以十分轻松的获得大势。 皇城大门缓缓的开启。 高起潜跪立在地恭候朱慈。 随着朱慈的马停在了高起潜的面前。 朱慈俯身望向地上的高起潜没有表扬高起潜的意思,反而言语微冷。“高起潜,你可知罪?” 听到这话,高起潜顿时惶恐不安,自知似乎也没得罪太子啊。 这才刚刚开城,怎么就突然对他问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 高起潜无从揣摩朱慈现在的心思,亦不知朱慈所谓的罪行到底是哪一件,低着头惶恐不安。 “戊寅年间,你干了什么?” 戊寅?高起潜愣了愣,戊寅也就是崇祯十一年,六年前的事情却有些模糊。 六年前干了什么?那还真记不清了,反正没干过女人就是。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高起潜跪地诺诺无言。 “卢象升卢督师可是你害死的?!” 高起潜听后顿时恐惧起来,他怎么也没料到太子竟然还记得卢象升的事情,翻出了六年前的旧账。 没错,当初他的确手握重兵,不顾卢象升的求援。 以至于卢象升在密云兵败身亡。 但那也不能怪他啊! 清军势大,非能力敌。 他和杨嗣昌都觉得应该和清军议和,只有卢象升一个人非要去送死。 带着两万人傻了吧唧的和清军大战,自己作死怎么能怪他。 太子和卢象升很熟么?干嘛要替他出头?这不科学啊。 但毕竟如何,太子提起了卢象升,高起潜不得不抗辩。“卢象升咎由自取,非臣之错!” “曹尼玛!”朱慈顿时大怒,抽出佩剑就朝着高起潜劈头盖脸的砍下。 但毕竟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力道和准头都有所偏差,高起潜更是下意识的抬手阻挡。 一剑下去,只削去半个手掌。 高起潜吃痛下,倒在地上痛叫,朱慈则擦了下沾在脸上的鲜血冷静了下来,看着身后都被那句曹尼玛震慑的众人。朱慈道:“卢总兵诚为故宋鹏举,亦为奸人所害。上天有眼,比诛国奸!” “薛义成,将他扒皮实草悬于城头!” 薛义成就在朱慈身后,却没想到太子分他这么一个差事。 说实在,扒皮实草薛义成只听说过,却没见过,更别说执行过了。 这么高端的手艺活,薛义成想对朱慈说,臣妾做不到啊…… 看到太子脸色不太好看,薛义成深深压住了推辞的欲望,带着两个人过去把高起潜拉到一边,先把高起潜剁了,又从路边拔了几根草。 然后……怎么个扒皮实草呢? 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拔了皮然后……实……草? …… 搞掉高起潜,朱慈并没有停留,东安门内外,还有数百太监。 “你们无罪,都起来吧,孤掌天兵,只诛奸邪!” 朱慈好生安抚这些太监,令其复回其位,十几天后这些太监会有大半无畏的战死。 大部分人都还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 然而朱慈的话,却并没有起到效果,跪着的太监仍然没有起身。 让朱慈微微皱起眉头。 “奴婢跪请殿下勿伤皇爷……” 他们自发的汇同在一起,向朱慈扣首请求。 第三十章 至高的力量(一) 面对众多太监的哭求,朱慈颇有些无语。他长的很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 就算自己再十恶不赦,也不可能做出杀父弑君的事情出来。 况且,自己的本心便是为了保护坤兴昭仁,保护自己的父皇母后。 要不然他也不会双手染满了鲜血。 只是……或许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理解自己这一看起来十分极端和丧心病狂的行为。 恐怕……在这一条杀伐的道路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前行。 “孤本是奉圣上旨意,提兵而来,又怎么会行此悖逆之事?你们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这里仍然是皇城,朱家的天下。” 听到这些话,那些原本聚集于此的太监们才叩拜后,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立刻搜查整个皇城,将藏匿其中的东林余孽尽数抓捕。” 吩咐完众人后。 朱慈则带着谢芳等十多个人直奔紫禁城而去。 京城中的军事力量,已经全部被朱慈接手,可以说整个京城已经完全由他掌控。 然而朱慈这种力量,不可能长久的处于朱慈的掌控中,毕竟他只是太子,完全没有获得兵权的合法性。 以太子的身份,行使命令,有着许多不便,譬如,总是需要打出皇帝的旗号,才能获得高层将领的支持。 所以……朱慈需要的是明正言顺的权力。 那便是自己成为皇帝。 只有如此……他才能在京城中为所欲为大刀阔斧的整军备战。 而随着荡平了文官阶层,将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高度集权下的皇权力量。 如果有……则继续荡平之。 弑父杀君可以说是最简单暴力取得皇位的办法……但根本毫无意义。 就比如周王朝衰落并非因为烽火戏诸侯,也并非因为褒姒的红颜祸水,而是因为周平王干掉了老爹才得以登基,以至失去了人心,结果周王室彻底衰落,对周围的诸侯再没有足够得约束力,直至被昭襄王打个透心凉。 朱慈要真干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恐怕再没人支持他,第二天或许人就没了。 必须以顺利成章的方式取得帝位……仍然只有靠说服。 说服崇祯心甘情愿的把皇帝的位置让出来。 …… 紫禁城已经近在眼前,朱慈选择从午门正门进入。 这里没有任何防御。 城门大开。 仿佛在恭候他进入一般。 从城内的太监嘴里得知,自从崇祯知道他引京营乱局以来,便没有再下任何命令。 包括皇城的守备也是司礼监几个大太监商议的结果,为了的是防止不法之徒趁机进入皇城祸乱皇家。 而圣上本人便一直呆在皇极殿内,连送去的茶饭也未动一分。 朱慈听说后,沉默无语,跟在他身边的将校亦是面面相觑,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约摸的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奉了太子的矫诏。 但被朱慈留在身边的谢芳本就是想着从龙得功的投机分子。 他对于朱慈的动机是否单纯并不太在意,如今跟着太子干了这么大一票。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甚至他心里还想要建议太子直接登基,那样,以他的功劳,甚至可以得到爵位。 但是考虑到罗明义的下场,却不敢擅发这种言论。 也正是因为谢芳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忠直,朱慈才在这最后踏向帝位的时刻,将其带在身边。 紫禁城无疑是皇家最核心的地方,这里是整个帝国的心脏。 如此神圣的地方。 朱慈等人皆下马步行。 沿着金砖铺成的地面,一步步前行,那看似很近的距离,却又显得如此遥远,而周围本应该再熟悉不过的景和物,却又变得陌生起来。 周围的宫人,眼色之间,带着恐惧。 朱慈的脸上,全身,在一天的杀伐下,仿佛曾在血水中泡过一样。全身都和那天边的残阳一样的颜色。 皇极殿就在眼前。 王承恩就好似一只枯木,笔直且佝偻的立在门外。 听到下面的动静,生涩的脸皮微微触动。 见到是太子过来了,王承恩活动了番身体依然低着头。“殿下可好?” 可好?朱慈无法理解。 让众人等在殿下,朱慈一个人走了上去。 “尚好。” “圣上待殿下已多时了。” 朱慈也无法理解崇祯的行为,按照道理来说崇祯在知道大势已去的时候,会砍死自己的女儿,然后上吊。 但这一次造反的是太子,崇祯却也不是那么绝望,毕竟就算太子得了天下,那依然姓朱,不会改变,后宫的宫人也不会横遭危险,所以在面对着自己皇权将陷于太子手中的时候,他没有必要跑回去斩杀众人。 朱慈点头,便想进入。 但朱慈浑身是血,腰上还有着佩剑,虽然是一个人,却显得杀气十足。 “太子要带刀么?”王承恩问道,同时看着朱慈腰间的凶器,那意思显而易见。 带刀,便是有谋害圣上嫌疑,不带刀,却难有保障。 朱慈头脑还算清醒。 虽然涉及到孝之大事,但若是不懂得自保周全,小心谨慎,在这暗流涌动的明末,不知道哪天便死于非命。 即使王承恩刻意如此发问,朱慈亦无动于衷,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剑身,推开了皇极殿的大门。 光线照射进入,朱慈这才第一次看到那……汉家最后一名帝王。 崇祯……朱由检。 岁月这把杀猪刀早已将其摧残,在朱慈面前的朱由检,就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虚弱的扶着头坐在龙椅之上 三十四岁的年纪,头上已经斑白一片,十七年来,他从未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为了中兴大明,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即使这种努力是徒劳的,但对于用心之人,便应当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朱慈打心眼里还是敬重这位刻苦努力的君主。 但只有努力刻苦,是毫不足够的,他缺少作为皇帝的真正才干。 进入了皇极殿,朱慈回望四周,一览无余,没有任何藏匿人的地方。 所以这并非陷阱,崇祯并没有想要害他的意思。 于是乎,朱慈解剑,放在一边,向崇祯伏身。 …… 继续求推荐,不要停……不要…… 第三十一章 至高的力量(二) 外面。 王承恩依然低着头,暗自抹着眼泪,皇爷实在太苦了。 为大明劳累了十七年,竟然会落到被亲生儿子逼宫的下场。 太子已经持剑进入,除此之外,更没有旁人能够知道这对地位最崇高的父子相见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据说太子在外面杀了很多人,已经红了眼,原本王承恩还不尽信,但看到太子浴血而来,着实让王承恩惊惧万分。 太子会弑父么? 若是太子真的杀了皇上,那么他又该如何呢? 而下面的谢芳和其他的军士则担心太子起来了。 太子一个人进入其中,若是圣上在其中埋伏刀兵,将太子拿下,那么他们这些跟着太子做事的人又有怎么样的下场? 被当做反贼绳之以法?继而全族陪葬? 谢芳惴惴不安。 无论是谢芳还是王承恩,此时都有种预感,那便是当太子持剑带血的步入皇极殿面见崇祯后。 他们两个人或许只有一个能走出这座大殿。 而无论是哪样的结果,都足以让风雨飘摇的大明迎接更加凶猛的风暴。 …… 殿内。 朱慈行大礼,向崇祯扣首跪拜。“朝中奸侫,具已伏法,余者皆大明忠良,可付国事,儿臣必能整饬军政,以迎闯军。” 说完之后,暗自观察崇祯的反应。 此时,崇祯的身体,好似一尊雕像,当他拧动了脖子望向下面的朱慈时,让朱慈想起了某个叫做发条魔灵的东西。 喉咙里似乎卡着鱼刺般,带着沙哑,崇祯厉声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调动京营,擅行杀戮!汝眼中可还有朕!可还有大明的列祖列宗!” 崇祯心力憔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长八尺的他,在无数日日夜夜的劳苦下,身形削瘦,略显佝偻。 他很累,每天都很累,但为了朱家的江山,再累也仍然硬撑着。 然而上天无眼,无论他付出怎么样的努力,大明这条华夏巨龙都没能免去虚弱垂死的命运。 崇祯毕竟是皇帝,面对着朱慈,依然保持着上位者的威仪。 言语之间异常严厉,显然动了肝火。 面对崇祯的诘问,朱慈不卑不亢道。“儿臣乃是大明的太子,朱家的子孙,在此国破危亡之际,若只袖手旁观,他日亦无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所以你便肆意妄为,假传圣旨?!所以你便纵军行凶为祸百姓!所以你便目无国君悖逆不道!很好!好的很!朕还真是生了个好皇子!竟然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圣贤之书都被你丢到哪里去了!如此不忠不孝之徒,妄为国之储君!” 崇祯已经完全处于狂暴状态,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在此刻完全爆发,劈头盖脸的对着朱慈大声训斥。 在这期间朱慈一直默默无言,听着崇祯的训斥不去打断。 虽然崇祯很气,在殿中来回踱步,甚至好几次走到朱慈面前,抬起手想要教训朱慈。 但最终却还是放了下来。 朱慈毕竟是崇祯的亲生儿子,最难下的了手。 “汝若知罪,旦回东宫,面壁思过!” 即使朱慈在崇祯眼中为恶甚重,崇祯也没能下的了杀手。 当初宁王叛乱,不过是贬为庶人,更别说朱慈乃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尊贵的大明太子了。 崇祯无法动的了杀心。 这样的惩罚对于造反的朱慈来说,实在是太轻了。 但也并非能够让朱慈接受的了,朱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继而扣首。“儿臣无罪!文臣贪腐无度,心中无国无君,上不思报效朝廷,下不能造福百姓,以至贼匪直逼京师,亦有暗通款曲,阴谋卖国之徒,其死亦不足惜!” “混账!”崇祯再次怒了。“好一个强词夺理!终我大明三百年,可有你这般胆大妄为的储君!” “汝在京师肆意妄为,难道是为国为民?汝乃是想要朕头上的冠冕吧!” 原本崇祯还想给朱慈一个台阶下,若他就这样罢手,变回以前的乖乖太子也就算了,但朱慈死不悔改无疑让崇祯极为恼火。 终究是揭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崇祯质问朱慈,是不是想要篡位当皇帝? 面对这样赤果果的问题。 朱慈也懒得树立牌坊了,直接抬头直视着崇祯,那眼神中有着决然之色。“是。” 好不要脸啊。 崇祯脸色更不好看了,古话常说,有其子,必有其父,但是崇祯自问,自己还是很有涵养的,为什么他的儿子这么不要脸? 这他妈的真是自己的种? “很好!很好!”崇祯怒极反笑,返回了自己的御案前,拿起玉玺,举于朱慈的面前。“国玺在此,若想为帝,便杀朕取之!” 所谓的国玺,便是大明朝的传国玺印,当然肯定不是秦始皇那件,而是有老朱家私刻的。 刻的是“大明天子之宝”象征着最高皇权。 朱慈眼神微凝,目视着崇祯手中的玉玺。 “尔敢否!” “尔敢否!” 崇祯的逼问下,朱慈竟也缓缓起了身,让崇祯顿时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 这肯定不是他的儿子!竟然如此放肆! 崇祯这样说只是想着迫使朱慈感到无地自容。 但是……现在的朱慈好的很,完全没有丝毫羞愧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他竟然真的敢! 就在崇祯的怒目而视下。 朱慈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同时握住了崇祯手里的传国玺印。 缓缓的说道。“父皇自登极以来,宵衣旰食,勤勉朝政,尧舜之贤,亦不过如此,然诸臣无能,以至误国,父皇诚非亡国之主也!” 此言可是崇祯最后一道罪己诏中的话,被朱慈略微改动,但仍然句句切入崇祯之内心,那原本怒气冲冲的面容隐有松动。 朱慈继续道。“若大明将亡,便由儿臣当此亡国之名!” 此言一出,便如同利刃一般击碎了崇祯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想到了十七年来所付出的努力,却换不回祖宗基业的安稳,及至闯贼逼近京师,大明危在旦夕。 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一切的悲伤涌入心头。 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竟然忍不住当着儿子的面哭了。 委屈的像个孩子。 “朕诚非亡国之主啊……” 第三十二章 天下之牛耳(一) 太子进入皇极殿已经很久了。 王承恩和谢芳都等到有些焦躁不安。 直到皇极殿的大门再次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其中。 期待,到底谁能够从这大殿中走出? 那么……那个人便应该赢得了这场权力争夺的游戏。 一名身着明黄色袍子的男子从其中踏出。 只看到他的穿着,谢芳便已经面如死灰。 看来太子终究是无法迈过圣上这一关。 功亏一篑,谢芳脸色有些暗淡,若是太子就此失势,那么打一开始压的赌注便血本无归。 然而圣上出来了。 谢芳理论上还是明将,当即与众人跪拜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见到崇祯无恙,脸色渐喜,也立刻给崇祯请安。 而后竟发现崇祯帝似乎在笑? 虽然那种笑容很浅,但王承恩能感觉到崇祯的那种笑容似是发自内心! 皇上有多少年没笑过了?王承恩已经记不清,怎么太子提着剑杀气腾腾的进去后,皇上竟然还能笑着出来? 莫非……太子反被皇爷所斩,以至于皇爷丧子而痛,发了癔病? 这么一想,王承恩偷偷的望向大殿之中……太子正如同木头一般定在原地,没有任何出来的意思。 但总归太子没死,让王承恩松了一口气。 却无法揣摩微笑的皇爷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 崇祯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尤其是在最终决定禅位给太子之后,那压在肩膀上十几年的担子都轻松许多。 明明是被兵谏逼宫,按理说他应该恼火于太子的悖逆。 然而现在偏生觉得自己的禅位有些对不住皇太子。 如今闯贼逼近,大明旦夕而亡,哪怕皇太子真的登基,又有几日龙椅可坐? (若大明将亡,便由儿臣当此亡国之名!) 朱慈的那句话在崇祯的脑海中不断重复,不觉间,轻松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崇祯颇有一种心塞之感。 真是……苦了吾儿了。 那种将所有的负担一力承担的气魄……那是太子在以他的方式来尽孝道。 虽然现在很有负疚感,但想着既然已经在皇太子面前决定,便无反悔的可能。 望着台阶下朱慈带来的众将,崇祯道。“传朕口谕,朕决定退位让贤,将皇位传于皇太子朱慈烺,明日辰时,行禅位大典!” 崇祯的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听的清晰。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谢芳,顿时脸色忍不住的欣喜起来。 他是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那是再完美不过的了。 欣喜的同时有些好奇,到底殿下跟皇上说了什么,能让皇上主动提出禅位? 这殿下的手段……也太强悍了吧! “皇爷!三思啊!” 王承恩听后跪倒在了地上,崇祯的突然退位,让他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说起来皇爷一直勤勉躬政,无甚大的过错,怎么突然便主动要求退位? 王承恩无法理解。 …… 按照礼节。 皇帝登基要被人劝谏,皇帝退位亦需要他人挽留。 谢芳还有点政治头脑,虽然想着赶紧让太子登基吧,但仍然在表面上要挽留一番,做做样子,不过他是个武官,文化素养有些缺乏。 说不出文官那种好听的话。 和他人一起,跪地道。“圣上,三思啊。” 有人挽留,虽然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崇祯已经很满意了。“朕意已决,无须再言!” 一句话落锤定音。 朱慈在皇极殿内,并非一直傻站着,当听到崇祯对其他人宣布退位的消息后。 朱慈莫名的一叹,转过身缓缓的走了出来。 “蒙父皇不弃,得此帝冕,孤定当匡扶环宇,振兴大明。” …… 天色近晚,朱慈忍住了回后宫见昭仁坤兴的冲动,在与崇祯交谈几句后,便辞别而去。 既然最终得到了帝位,那么便承担了身为大明天子的重任,现在在真正登基前,他还需要有更多的准备工作,以及京营的后续问题需要处理。 第一件事,便是将明日禅位大典的事情传播出去。 传播全国是不可能的,现在京师对地方的控制力基本丧失,河南直隶的大部分地区都沦陷在李自成手中。 所以至少要让全京城人都知道,大明要换天了! 当然禅位大典什么的,朱慈是不懂的,这是礼部要忙活的事情,不过礼部的人都被朱慈一锅端了,找他们来办禅位大典的事情……这说不过去啊! 好在朱慈在查抄朝臣家的时候,有心放过了一些忠贞于明朝的官员勋贵。 有他们在,禅位大典的安排并不是难事。 关键是通知他们知道崇祯皇帝的禅位,并让他们能够在明天出席。 第二件事,便是回到京营,毕竟要考虑到自己的身家安全,朱慈并没有在东宫留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答应过要在今天补齐亏欠京营的军饷。 这当然不是很大问题。 从朝臣家里查抄的财富足以应付这一切,还绰绰有余。 “金银已清点完毕,从各处汇于京营的金银合计有四千三百余万两,字画古董粮食等还未折算成现银。”见到朱慈压着人回营,倪元璐将自己在此地的工作成绩回报出来。 四千多万两呐!……比想象的少上许多。 毕竟按照史料记载,李自成打下京师所拷掠的金银共有九千万两之巨。 但是朱慈并没有对朝臣彻底的赶紧杀绝,还有许多人朱慈都没动,富商没动,忠直更没动, 也没有劫掠百姓,所以能得到这个数字已经是难能可贵。 四千万两,足足等于大明十年的税收,有了这些钱,至少可以解决朝廷的大部分问题。 言出必行。 首先便是要发军饷,安军心,军队是朱慈的基本盘,必须保证和他们的利益一致,他们才会成为朱慈手中的利剑。 朱慈命倪元璐负责掌管钱粮,而王先通则负责核对军士的军饷清欠问题,并合作酌情发放。 见到银子,这些丘八门开心不已,总算这一次跟着太子没白干,拿到了银子,可比什么东西都实在的多。 原本死寂的京营都开始活络起来。 许多人都忙了一天,饭都没时间吃,此刻拿着刚发下来的银子,一些人买了这菜肉回来,准备升锅做饭。 第三十三章 天下之牛耳(二) 随着京师内的清洗工作完成。 京营的士兵也早已返回了军营。 三月五日的太子叛乱,彻底平息。 京师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之中。 无数的大官府邸被荡平之后,只剩下空荡荡的院子。 一些因兵祸涌入京师的难民,游食,在官兵走后,进入其中想着能够寻觅一些残羹冷炙。 …… 百姓们惶恐了一天,终于打开门呼吸着外界的空气,而当他们出门时,迎接他们的是一骑从身边飞掠而过。 传檄着上面的消息。 “明日辰时,旧皇禅位,新皇登基,改元大吉。” 新皇登基?百姓们还无法意识到这对他们来说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但是皇帝作为一个国家的核心,那是很多时候,闲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太子殿下要登基了么?!” “那可不是,太子殿下今天把那些大官全给抓了,好多还直接杀了头,现在事态刚稳,便有新皇登基,那肯定就是太子没跑了。” “真不知太子今天为什么突然发难,对这么多的朝廷大官下手,这到底有少深仇大恨?” “管他呢,太子宰的都是大官,和咱们又没关系,那些大官宰的痛快啊,哈哈,尤其那个颜经狗官仗势欺人,又夺我家财,现在也被太子拿下了,别提多解恨了!” 一部分人还是支持太子登基的,他们主要是一些和京师官员有仇隙的百姓,士绅,生员。 当然,仍有一部分人对太子抱有不满。 东林党的学子遍布天下,那可不是一次清洗,一场屠杀就能彻底解决完毕的。 此时他们聚集在京师的几处会所里品论时政 京师之中遍布大大小小数十处会所。 这种会所当然不是那种很嗨皮的会所。 而是京城内不同籍贯的官员,豪富私下里掏腰包,建立起来的。 用来为招待各地来京的学子,他们或学习,或科举,俨然成了士子的主要聚集地。 当然豪富官员不可能是出于善心,这不过是他们的一种长线投资,当其中有某个学子脱颖而出,取得高位,这对于他们自己都是有利益好处的。 浙江会所。 这里是东林学派的最大聚集地。“太子暴虐,堪比桀纣,此子若为国君,必不得人心,我朝社稷难复。” “圣上恐为太子所迫,亦才不得不禅位于太子,此等逆子无父无君,人人得而诛之。” “江南士林若知太子之事,必定不耻,我等或可回江南,与江南士生得知,共讨朱慈烺,迎正朔,立新贤。” 听到其中一人的话,其他人暗暗心惊,虽然他们不耻于朱慈的行径,但毕竟木已成舟,太子明日便登基为帝。 再如何心里不快,那也毕竟是大明的天子。 按照血统来说,应当是毫无疑问的帝位继承者。 但是朱慈做的有些过了,不但绞杀众臣,还有着逼迫崇祯退位的嫌疑。 当然最主要的便是激怒了这些东林学子。 头顶上的保护伞被掀翻,想要在新朝中狼狈为奸谋取利益,基本没戏,许多人的政治投资都毁于一旦。 如此一来,还不如考虑打着朱慈不孝,不足奉社稷的旗号,立其他朱家子孙为皇帝。 许多人都觉得或许可行。 “然谁可为贤?” “定王,永王陷于逆子之手,我等无法援救,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当从桂王,福王中二取其一,迎于南京。” “在下与凤阳总督马士英有故,或可说服此人助之。” …… 另一方面,除了京师人群对于朱慈有着不同的态度以外。 还有着一部分的百姓,却心里盼着闯王早点打过来,毕竟“迎闯王……不纳粮。” 这种跛脚骗人的把戏,却有着致命的号召力,使得闯军一路势如破竹,获得了广大平头百姓的支持。 “大明皇帝是谁都无所谓,反正闯王来了,咱们才有好日子。” “噫,不要嗖粗来,不要命了?” 一时之间,在太子即将登基的消息传檄之后,京城之内人心浮动,各有想法。 而崇祯在放弃了所有的权力后,返回了自己的后宫。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崇祯在看到自己的糟糠之妻周皇后后,不禁感慨颇多。 周皇后此时很惶恐,朱慈悖逆,做为亲生母亲的她,心有负罪之感。 行礼请罪。“太子谋逆,臣妾万死。” 周皇后被崇祯扶了起来。“皇儿无罪,皇后亦无罪。” 她看到崇祯在微笑,不似作假,难道自己的丈夫真的心甘情愿的将皇位传给了太子? 就周皇后了解的崇祯来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事实却摆在面前。 更令周皇后疑惑的是。 面前的崇祯皇帝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容光焕发,气色也比以前好上许多,就仿佛十八年前,第一次看见到的信王一般。 那种自信,那种洒脱。 令周皇后还残留的少女心,怦然跳动。 “陛下连日操劳,还请早些就寝。” 崇祯亦是许久没有好好打量这个自己的正室妻子了,现在看来,虽然周皇后已经三十多了,却不失美态,颇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又想到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真正的彼此交心。 十几年的感情回想,让崇祯越发觉得自己的老婆十分的迷人。 轻轻的点头。 嗯了一声,嗯的周皇后低下头,脸色带红。 回殿熄灯 …… 京西,宁家。 宁泓乃是渭南合阳县人,屡试不第,后来便在京师这边做了小买卖,衣食勉强可度。 当然他在京师里面毫不显眼。 显眼的地方在于他有个女儿,宁槿,年前被择为太子妃,着实让宁泓欣喜了一把。 但是却迟迟没有大婚,皇宫也没有接自己女儿过去的意思。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朝廷没钱。 这可真是愁坏了宁泓。 退婚吧……这肯定行不通,太子又不是废柴,岂能说退就退? 这不退把,女儿这么晾着也不是事儿。 如今听到太子即将为帝。 内心是忧愁参半。 喜的是女儿或许有着落了,据说从朝臣那边抄了很多银子,办个婚礼不是九牛一毛么? 等到女儿成了皇后,他因外戚而封伯亦是顺理成章。 忧的是,但看太子行为,有些喜怒无常的感觉,要是自己的女儿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恐怕落不着好。 另外,据说闯王快来了,这京师守不守的住都难说。 女儿当皇后,并不意味着是全好事。 宁泓并没太大主见,寻思着回屋和女儿合计合计太子称帝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天下之牛耳(三) 从父系社会开始,随着男性在生产中占有了主导地位后,女性便开始沦为附庸。 近代以来,女权意识的复苏,使得女性的地位大大的提高。 男女平等至少是大多数国家倡导的口号。 但在咱们国家,由于传统观念的存在。 虽然娶个老婆像贡个祖宗一样,有时还有可能遇到反向家暴,但也不能说男人窝囊! 这叫心胸宽广! 这叫不和女子一般见识! 这叫爱! 实际上,咱们国家大多数的女孩纸,即使表面不说,心里也将自己的男人当做她们的天……无论婚前婚后。 而在古时。 这样的心态更为普遍。 女孩纸嫁给什么样的人,那就决定了她们的一生,无法改变。 嫁只狗就得陪它咬人。 嫁只鸡就得陪它打鸣。 嫁只蜣螂…… 宁槿要嫁的是太子,和许多怀春少女一般,面对着未来的夫君,心里满怀着期盼。 自己的丈夫……长嘛样呢? 皇家基因这么好,应当不会是歪瓜裂枣吧。 当然,就算真的是歪瓜裂枣,宁槿也得认,女子命薄,面对着包办婚姻的暴力,与其反抗……还不如享受。 宁槿很享受,在知道自己被选为太子妃后,她的心思就已经飘到皇城之内。 然而日子没定,宁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过门为人妇。 宁槿最大爱好便是种花,院子不大,却是摆满了林林总总几十盆花。 想着若是嫁入宫中,这些便都是她的嫁妆。 每每看到那些水仙,总能让宁槿格外的出神。 女人如花,人们只看到那些花表面的美丽,却不知背后付出了多少用心的耕耘和浇灌。 而即使如此,那绽放的出的色彩亦是稍纵即逝,逝去的青春将再不复返。 宁泓关上了门,望着院子内的女儿叹道。“太子明天便受禅登基了。” “女儿刚才也听到了。”宁槿嘴角略微勾起。 “恐怕太子登基后,不日便迎你入宫了。” 宁槿听后默然片刻,轻轻的嗯了一声,似有羞馁之色。 “你真的愿意入宫为妃?”宁泓又道。 宁槿听后微微皱眉。“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既然已经许于殿下,便已是殿下之人,又怎敢有二心?” “可……”宁泓苦笑,若是大明国泰民安之时,家里有女被皇家人看上,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天下动乱,莫说富贵,跟了皇家,恐怕性命都难保。 “太子今天杀了很多人,你就不怕么?” “殿下所杀之人,必是该死之人,女儿又有何惧?” 看来自己真是养了个很棒的女儿呢,宁泓微微摇头。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宁泓却发现盆里的水还没泼……就已经蒸发了,现在心思都已经跑到太子那边了。 …… 朱慈自然无法推演出他的行为会对京师乃至整个大明产生怎么样的格局变化。 他做不到刘伯温的算无遗策,也说不上目光长远。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短期的目的,那便是击退李自成的进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朱慈可谓是不择手段。 无论是杀人,还是说服崇祯退位,都只是达成目标的过程而已。至于做下这一切会有什么样的恶劣后果需要他来面对,那不是朱慈现在应该考虑的东西。 至少不是现在,等到这种后果摆在面前的时候再说。 朱慈只会去考虑,如何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就比如说碗里的羊肉,他是用筷子夹着吃,还是用手抓着吃? 正常情况,朱慈是不愿意效仿阿三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他是和其他将士一起享受着军营的大锅饭的,还顾虑这些便说不过去了。 其实阿三民族也不是那么不堪,毕竟人家个个主角命,生来就带外挂。 朱慈穿过来,就孑然一身,啥玩意都没有,靠着卖嗓子,换来这一切,若是有个挂,哪会这般辛苦。 想到这里,朱慈放弃了所谓的斯文,和其他人一般,下手抓起了碗里的羊肉块子。 这是属于京营的盛宴,在将朝臣一网打尽后的狂欢。 这次的肉宴,完全是公费吃喝,每个京营士兵的脸上都有着兴奋的表情。 羊肉只是进行了最简单的烹制。 放在水锅里干煮,撒上些盐巴,味道自然不敢恭维。 但能吃到肉,这些士兵便真的满足了。 “殿下,你带俺们杀贪官,追军饷,太解气了,俺老李当了一辈子的丘八,没佩服过谁,就佩服殿下您!俺老李就想敬殿下一……”一个军士似乎兴奋过头了,站了起来,就那么对着朱慈喊道,本来打算说敬你一杯,不过发现……这里是没酒的……军中本就不许喝酒,若是太子没来之前,倒也不在乎这条。 但是太子来了之后,重塑了军威,军规又有了约束力。 这次肉宴也不例外,仍然不提供酒,虽然李闯还没过来,但全军都喝倒了的话,实在不像样子。 大敌当前,乱开酒戒只会让好不容易重新塑造的军规,又逐渐弱化,降低京营的战斗力。 那个军士嗓音洪亮,突然意识到手里没酒,赶紧改口。“敬殿下一……口。”说完将手里的羊肉一口而尽。 引的其他人听后哈哈大笑。 “三狗,你错啦,明日太子便登基为帝,不应该叫殿下……应该叫陛下才对。” 三狗挠了挠头,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赶紧改口称陛下。 “无妨无妨。”朱慈起了身。“今天,这里没陛下,也没殿下,你们放开的吃,这只是开始,以后咱们军户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以后咱们军户再不会被别人瞧不起!” 朱慈用了好多咱们,让这些军户颇为感觉到亲近。 他们没想到,能对朝臣下次狠手的太子,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 多少有些感动。 而且太子还说了会让他们过的更好,再也不会被别人看不起。 这真的能做到么? 过得更好或许很容易,横竖都是银子的问题。 但让人瞧不起却是根深蒂固,哪是这么好做到的? 第三十五章 天下之牛耳(四) 在乱世之中,军队就是一把刀,没有刀,便只能任人鱼肉。 即使到了现在,大明内部仍有数以百万的常备军。 然而闯军仍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打到大明的腹地。 皆是因为京城对于地方军队的控制力已经丧失。 早在年初李自成起兵的时候,崇祯便已经命令各地军阀出兵勤王。 但是遵从朝廷节制者寥寥。 首先是湖广的左良玉,他在回师京城前,需要先将一份进军路线的计划表递交给朝廷,让沿途做好接应准备。 于是乎……他开始写了……但是或许是他文化不高,人又老实的不愿意找枪手,几百字的作文愣是几个月没写完…… 再然后就是山东的刘泽清,他和左良玉比倒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说话很坦诚,他告诉崇祯……最近他一直在拉稀……沿途没抽水马桶的话,很不方便过去。 带兵过来的只有高杰,不过……由于他曾把呼伦贝尔大草原卡在过李自成头上,以至于内心对李自成还是有很大的愧疚的,在李自成攻打山西的时候,有意给李自成一条活路,追在后面,既不打,也不跑,颇有种希望李自成原谅他的感觉。 指望不上这些娇纵的军阀。 京营是朱慈目前唯一的军事力量,虽然战斗力堪忧,但在京师之内还是可以称王称霸,想要将京师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只能依靠这把钝刀。 朱慈需要不断地提高京营对他的忠诚度。 “你们为大明的付出,孤绝不会遗忘,待孤登基之时,便是你们永享富贵之日,只要大明不亡,你们便富贵不止。”朱慈心里虽然有改革军制的打算,但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他算是卖了个关子。 京营的军士无法想象,朱慈口中的富贵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太子明天就要当皇帝了。 皇帝的话,还无法相信,那就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相信了。 压抑了无数个月的京营,在得到朱慈的许诺后,此时陷入对朱慈的歌功颂德之中。 朱慈没有回东宫,而是选择与京营的士兵同住同吃,一则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二则则是效法吴起,培养和这些士兵们的感情。 只有让他们能够感觉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样的人而卖命。 一天没有怎么正常进食朱慈,此时在大快朵颐,即使是这种味道并不怎么好的煮羊肉,朱慈亦是吃了不少。 等到差不多了,让吃饱的士兵去换下还在城内各地执勤的人,朱慈返回了自己的临时营房。 营房很简陋,不过在这段特殊时期,这里便是他的临时指挥中心。 营房中,孟兆祥和倪元璐,王家彦三名文官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他们亦是知道朱慈即将登基为帝的事情,虽然内心五味杂陈,但既然一朝为官,便会尽心为过效忠。 至于皇帝是暴君也好,是明君也罢,儒家的教条便是忠君爱国,他们两个亦是将拥有这种被洗过脑的思想为骄傲。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 但崇祯的退位至少还是符合法理,至少朱慈并没有弑父。 三人最终还是选择继续为大明尽忠。 倪元璐依然负责财政,几年的户部尚书的经验,虽然让他在这项工作中驾轻就熟,但今天在这边帮忙清点查抄财物还是让他累坏了,脸上还挂着汗水,病痛还没有痊愈,但一想到太子赦免了他的监管不力的罪行,又实在无法拖病不为。 见到倪元璐后,朱慈随即问道。“京师之中,粮草可还充足?” 如今钱是有了……虽然补发了军饷稳定了军心,但粮食问题却也不得不去考虑。 “京通十三仓,再算上城内各处的杂粮,多不足十万石。” 对于十万石,朱慈没有太大概念,即使是上具身体的朱慈烺,每天被当猪养,对这种简单的数学问题,也无法形成具体的印象。 “这些粮食够全城军民吃多久?” “最多一个月……京仓便罄。” 一个月……说起来很短,从李自成到这里大概还需要十多天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李闯选择围城打援,京师是坚持不到半个月,便不得不易子而食。 但实际上,朱慈在得知粮草还够一个月用度后,却并不怎么担心了。 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京营太过于疲软,兵力不足,军械不合格,训练也不太够。 加上锦衣卫,京城的军力也凑不够三万,三万听起来是不少了,但架不住京城太大,严防死守每个角落,那是基本做不到的。 即使粮草充足,这样的兵力守城别说半个月了,半天都难。 原本的历史上,李闯便是毫不费力的拿下京城。 即使朱慈清理了那些开门献城的软骨头高官,亦没有太大的把握多守住一天。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应以想尽办法的提高京营的战斗力为先。 朱慈问完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 孟兆祥负责典刑,京城中的朝臣以及其家属俱被拿下,押回军营,在五军营之侧搭建简易的营帐,充当临时的牢房。 由于这些人数量上还是非常庞大的,看守方面便由王先通的锦衣卫负责,以确保不会出现逃遁的事情。 同时还下达了命令,旦有人妄图反抗私逃,其家属尽皆殉葬。 直到现在,那些阶下囚还没走出现特别大的骚乱行为。 孟兆祥只有过问,定罪的权力,却无法调动锦衣卫,即使他有心为其中某些人开脱,亦是无法做到。 朱慈将骆养性家得来的罪证账本,交给孟兆祥,帮助其为这些犯官治罪。 然而即使如此,这么多的朝臣,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找到他们不法的罪证。 孟兆祥俱实禀告。“朝臣中虽然有一些人证据确凿,足以下狱定罪,但将其尽皆抄家斩首却与明律相左。” “相左?”这不是朱慈想要听到的,难道因为找不到罪证就将那些人都无罪释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找不到罪证,便捏造罪证!总之凡是关在京营中的朝臣,都别想活着出去!”朱慈毫无羞耻感的厉声说道。 三个人听了神情都是为之一震…… 第三十六章 天下之牛耳(五) 捏造罪证…… 真亏太子爷能说的出口。 虽说历史上冤杀大臣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像太子一样,当着其他人的面便理直气壮的要捏造罪证……那可真是绝无仅有啊。 哪怕是洪武年间的胡惟庸案牵扯如次之广,也是太祖皇帝私下里收集罪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对涉案的人员下手,但太祖也绝不会承认他在捏造罪证…… 太子毫不怜惜自己的名声啊。 孟兆祥虽然也能猜到被抓起来的官员基本是凉了,但作为一个秉公执法的正直人士,对于捏造罪证的事情,心里还是很抵触的。 孟兆祥拱手低头道。“殿下,此等施为,上干天和,恐引天怒,降罪于我朝。” 无论是大臣百姓,都还是很迷信的,百姓做坏事,那是要下地狱,天子做坏事,那就会引发雷劫之类的东东。 朱慈作为唯物主义的好青年,才不会信这套说辞。 但是要朱慈跟这几个儒家大佬讲什么科学的世界观,显然也是脑抽了。 “我朝受的罪可还少?天下大旱,庄稼欠收,时有瘟疫横行,而反贼揭竿而起,建奴亦背信弃义为祸辽东。父皇数下罪己诏悯谢于天,却不得请。” “何也?” “皆因罪不在父皇,而在朝臣!” “孤上禀天意,诛杀误国罪臣,何以引天怒?此乃平天怒也!” 孟兆祥发现,他完全说不过太子,这捏造罪证诬陷朝臣的事情,愣是让太子诡辩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这种事情干了,恐怕别人都会指着孟兆祥的脊梁骨骂他,孟兆祥心里很苦。“臣实难为之……” 对于这种不太配合又是不方面杀掉的忠臣,朱慈还有另一番对策。 “若孟大人不愿如此,便罢了。” 孟兆祥听后猛的一惊,太子竟然转性了?不过刚要开心,脸色却黑了下来。 “那孟大人致仕归野,或可在此国家危亡之际,保一家平安。” 孟兆祥好想骂人,太子让他辞职,孟兆祥肯定认了,但干嘛还加最后一句话?把辞职和贪生怕死绑定在了一起。 这他妈的还怎么辞啊! 辞了,就是贪图个人利益的小人。 不辞的话,就得跟太子狼狈为奸,捏造朝臣的罪证,孟兆祥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脸色很难看的道。“臣尽力寻找诸臣之罪证。” 朱慈这才满意了起来。 …… 最后便是王家彦了,当朱慈看向他的时候,后者顿时感觉汗毛冷立。 孟兆祥被太子逼的都快哭了的情形,王家彦是看在眼里,心里很同情。 看太子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准备让他去做。 王家彦有些紧张,不会也跟孟兆祥一样,太子准备让他也去干一些生儿子没**的事情? “孤明日登基……开美可为孤执笔诏书?” 写诏书?当文官的那个不是文采斐然,写个诏书当然小意思,王家彦松了一口气。“我朝之诏书……本应由内阁草拟,而后交由司礼监批红。” 按照规矩来说,就是这样的。 但是……问题是……内阁呢?内阁呢? 没了……内阁的大佬都在牢营里面等死呢。 不过说起来阁臣也并非一个不剩。 现在还有一个阁臣安然无恙。 东阁大学士范景文,甲申国难殉节的最高官员。 官职高不高,朱慈并不在乎,朱慈在乎的是……范景文是个人才啊。 他曾编写过【战守全书】,此书并非兵书……而是一部兵器书,详细介绍了明末时期,大明官方所拥有的一些军事用品的制造工艺。 基本上等于填补了徐光启去世后,大明科学技术传承的空白。 此人必定要用到。 但想到天色已晚,不方便再去招范景文过来,只能作罢。 仍由王家彦执笔,写的好与不好,都无所谓了,朱慈又不是文官,对于文章有那么强烈的苛求。 朱慈是实际主义者,这些虚的东西根本不感冒,反正只要最终登基为帝,其他的都无所谓。 将事情都分派给三位大臣做后,三人便辞退而去。 而后,朱慈回到在营房后专辟出来的居所,却也没及时安睡,挑着灯,制定他在登基为帝后的计划。 在这里,朱慈也只不过带了胡丰主一个心腹太监照顾他的起居,而周围则是薛义成带着的亲兵拱卫保护朱慈安全。 在案几上书写着什么,迷迷糊糊间累的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胡丰主心疼的找来衣物为朱慈盖上。 …… 三月初六。 时间轴再次向着明朝灭亡推进了一天。 当意识恢复的那一刻,朱慈猛然惊醒,看着靠在桌子腿上睡着了的胡丰主将其推醒。 后者揉了揉眼睛,也很快爬了起来。 走出了营房,天色微亮。 张庆臻已经将军营里的军人集结起来,进行晨操。 问了下张庆臻现在的时辰。 知道卯时刚过,还有足够的时间赶往皇城之中。 事不宜迟,草草的洗了把脸,整理了下衣服,让张庆臻和王先通留守。 朱慈则带着谢芳和薛义成赶赴皇城。 …… 皇城大内。 崇祯毕竟是当过十七年皇帝的人,对于各种皇家礼仪非常熟悉,但是……关于退位……他还真没这个经验。 敲了敲景阳钟。 应钟声而来的群臣勋贵,不过四五十人……他们都是在昨日浩劫中幸存下来的。 此时又看到崇祯皇帝,不觉感触颇多。 他们也不知道昨日太子抓了这么些人,为何没有抓他们。 想想他们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至于贪腐也不敢说一点没有。 但好在能安然无恙,也算是庆幸了。 此时距离辰时还有些时间。 更重要的是,太子这个禅位仪式的主角还没出现。 即使如此,也没人抱怨什么,安安心心的等待着太子来到此地,接受禅让。 参与禅位仪式的不仅仅是那几个留存的百官, 还有宫中的一些人, 比如坤兴昭仁。 “皇兄要做皇帝了么……”昭仁跟在坤兴身边问道。 “嗯。” “那皇兄好厉害啊,可以想打谁的屁股就打谁的屁股咯,” 第三十七章 登极建元(一) 感谢.草船的500币,dk秦歌的500币,16022309……的100币打赏 …… 禅位的情况下历史上并不多见,主要发生在汉末之后。 由曹丕带头,之后的门阀世家纷纷效仿。这也导致南北朝时期,改朝换代跟过家家一样。 同朝之内的禅位比较少见。 最有名的便是北宋之时,徽宗禅位给钦宗,然后二帝被带去金国,玩起羞耻的换妻play…… 当然……他们俩只能充当干瞪眼的飞机优。 相比于二帝的悲惨,明英宗过的就好上许多了,在被掳走的一年里,被瓦剌像祖宗一样供着,有吃,有喝,瓦剌的贵族还挤破头的把女儿往英宗炕上送,等英宗拍拍屁股走人,没过几年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别提有多愉快了。 要说正常情况下,皇帝都是终身制的活,自愿禅位的皇帝基本没有。 但是对于每个皇帝来说,亡国之君的头衔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哪怕是荒淫无度的高湛也不喜欢在史书上被当做亡国之主,这才把吃奶的儿子推向皇位。 崇祯算不上明君,也并非昏庸无度,他只是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而已,但他绝对不会希望大明毁在自己手中,以至于无面目去见祖宗。 太子的挺身而出,无疑将压在他身上的压力卸去,在决定退位之后,亦没有太多的留恋。 只是太子杀戮过多,朝臣基本被清扫一空,崇祯倒不是同情那些朝臣,而是觉得,朝臣都没了,太子的新朝又如何处理全国繁重的政务? 眼前应钟声而来的众臣,实在少的可怜,崇祯想到自己继位登基之时,皇极殿前的广场可谓是人满为患。 总觉的这个禅位大典实在是太过于寒蝉,有损于大明的国威。 崇祯对身边的王承恩道。“着人将翰林院的编修,京师中的廪生,增生一并召来。” …… 当朱慈赶到之后,差不多便快到时辰了,早有宫中的内侍等候朱慈的到来。 并将其引入中极殿,换上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黄色袍服。 至于冠冕,则没有准备。 而是要等到禅位仪式之中,由崇祯亲自摘下自己的冠冕,为朱慈带在头上。 这象征的皇权的转移。 整个大典都由崇祯一手操办,朱慈要做的只是,人来到后,按照礼仪接受禅位而已。 禅位大典,随着朱慈的到来,随即展开。 古时候的礼仪无疑是繁琐的,哪怕是当初的朱慈烺,在面对着每年数次的各种祭祀,祈祷等礼节,也是昏昏欲睡,毫无兴趣。 朱慈像个木头一般,接受者礼仪之中需要做的事情。 心里却早已准备把六部中最不合理的礼部给拆掉。 …… 首先是诵读崇祯的退位诏书。 奉 天承运皇帝 诏曰 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恒,所辅惟德。天心人事,选贤与能。朕德将尽,妖孽横生……(省字四百)……今便祗顺天命,出逊别宫,禅位于太子,一依唐虞、徽高故事。 退位诏书诵读之后,崇祯将自己身上象征着皇帝的物品全部卸下,交给内侍保管。 在这之后。 以范景文为首,李邦华,倪元璐等文臣生员跪拜哭泣……挽留。 当然。 崇祯一一拒之。 这些是只是礼仪而已。 在相互拉扯了半天之后,众臣才不极情愿般的接受了崇祯退位的事实。 接下来便是有人出班进奏,请求太子接受禅位,继承大宝。 按理说这样带头出班进言的人应当是群臣之首,也就是首辅。 但是魏藻德已经凉了,省下的人当中论资历最老,官职最高的人也只有范景文。 实际上昨日当范景文听说崇祯退位的时候。 他心忧国君,以为崇祯受难,不顾一切的跑到宫城想要面君。 到了宫城后。 想象之中的太子乱军并没有出现在宫城之中,这让范景文松了一口气,但请求面君的要求却被拒绝,秉笔太监王德化委婉的告诉范景文崇祯正在办“正事”。 范景文才悻悻的离开。 直到现在,看到崇祯安然无恙,似乎昨天过的还很滋润,范景文对于太子继位这件事,也看开了许多。 横竖还是大明,更换君主的事情也不是不那么容易接受。 范景文按照礼节的规矩,充当了这次的临时首辅,躬身向朱慈的方向道。“人不可一日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子应天景命,继任为君,则百姓幸甚,社稷幸甚。” 朱慈其实已经有些被繁琐的礼仪弄烦了。 真想直接对着众人点头答应道……好啊好啊。 但朱慈还是忍住了,皱着眉毛,想着怎么样的措辞。 就在这个时候,王承恩递给了朱慈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有着他要当着众人的面答复范景文的话。 原来就算是这里的人,亦是将各种礼节当做死板的事情,与其说这些礼节是这个时代人的迂腐,更不如说这些只是官方性的风俗而已。 既然老爹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稿件,朱慈就免得耗费脑细胞去想着那些无聊的假话了。 直接照着纸条上念便好了。 再然后便是宣读登基诏书。 从现在开始,朱慈的自称正式要改为朕,而崇祯在与其他人对话时,则需要称自己为寡人。 登基诏书之后。 内侍将崇祯取下的皇帝信物交于朱慈,称之为受信。 受信之后。 便是所有与会众人对着新皇帝跪拜扣首,宣誓效忠。 然而这个时候,总会出现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当几乎所有的人都跪下山呼万岁的时候。 人群中的有几个廪生仍然站在原地。 “朱慈烺大逆不道,何德何能,可为大明之主!” 他们凛然的当着朱慈的面,骂了起来。 本来约定成俗的礼仪,由于那几个廪生的突然不配合,随之出现了尴尬。 对于这样的事情朱慈亦是不感到意外,毕竟他还真有点得国不正的嫌疑。 当初成祖登基也是受到非常大的阻力。 当面对这样的阻力,该怎么去做?永乐大帝已经为朱慈做了很好的示范。 谢芳和薛义CD被带在身边,而周围亦有受自己控制的亲卫。 朱慈向谢芳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十八章 登基建元(二) 因为那几个廪生带来的冷场并没有持续多久。 便由谢芳带人穿过人群当着所有人的将其拿下。 直接拖了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动敢言,要说其他的人,都心服于朱慈的称帝,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敢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也就那几个不怕死的廪生而已。 昨日朱慈的所做所为,已经在众人心中印上了凶名。 那几个人的下场……几乎完全可以预料。 “朱慈烺……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你暴虐不仁,必为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那几个廪生,边被拖走,边破口大骂,而随着他们消失在宫门之外,声音也偃旗息鼓。 随之而来的是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传到寂静的广场之上。 所有人都不觉间心惊肉跳起来。 朱慈立于台阶之上,俯视着广场下的众人,眼神之中并没有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出现任何的慌乱。 昨日的杀戮,早已将朱慈的内心锤炼的坚韧起来,杀掉几个廪生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还有何人认为朕当不得大明之主?” 在鸦雀无声的广场上,朱慈的声音不大,却回荡的很远。 在刀与血的威迫之下,更没有人敢于对朱慈的这句话有任何质疑。 范景文身为文官之首,虽然接受了朱慈为帝的事实,却也不得不以自己的立场出班进言。“臣闻桀纣亡于暴,汉隋亡于乱,圣上若为帝王,当修德政,以服民心。” 言下之意,就是说朱慈太暴躁了,这样做是不对的。 其他人都为范景文捏了一把汗,很明显,新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狗,跟他较劲根本就是作死。 但是朱慈在面对忠心为国的大臣却是另一番态度。 “范学士明言晓义,朕心甚慰,即日起迁为武英殿大学士,领内阁首辅职,为朕草拟诏书,处理政务。” 从范景文被升任内阁首辅开始。 朱慈在登基后新朝的重建工作也逐步开始展开。 遣散了那些无官无职的生员,等候调用之后。 崇祯亦是返回后宫,等待朱慈移宫的安排。 朱慈本人当然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直接就将范景文等那些能为国家死节的忠臣招入皇极殿中开会。 首先要明确在他登基以后,这个北京城到底谁才是老大,谁说的算! “即日起,凡朕所下中旨,朝廷内外必须无条件遵从,旦有推脱封还者,无论理由若何,即刻革职查办!绝不姑息。” 明末的朝廷就是因为行政效率太低,导致许多时候,耽误了很多大事。 往往一件事情,因为政见的不合,相互开撕,本来早就应该解决的事情,硬是拖了好久,就比如说吴三桂的回防问题,就比如说南下迁都的问题。 等到这些问题有了答案……却已经太晚了,后悔也来不及。 怎么样提高行政效率?当然是搞绝对的独裁。 朱慈不敢说自己做的一定是对的,但对于一些大事的决断心里还是有数的。 当朱慈摆明要将一切的大权攥在手里之后,看向下面众臣的反映。 想象中的反对之声并没有出现,这让朱慈也很惊奇。 实际上,下面的这些大臣并非觉得朱慈这么做是对的。 但现实却是,朱慈手中紧握着兵权,如果有人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恐怕直接就会被干掉,而他的命令依然会得到实施。 也就是说,朱慈的中旨已经不同以往,早就已经具备了让其他人不得不服从的威慑力。 现在不过是将其摆在台面上,进行合法化而已。 他们觉得朱慈有些多此一举。 但朱慈觉得,先把这话摆出来很有必要,睡女朋友和睡老婆完全是两种体验。 …… 虽然朱慈知道在自己登基之后,有许多事情需要改变,但现在还不是一蹴而就的时候。 留给他得时间也只有十几天而已。只能先将紧要的,朱慈觉得必须要办的事情处理 在明确了自己的权威之后,便是所有幸存官员的职责确认。 也就是等于给这些效忠于大明的忠臣应有的封赏。 原本的朝廷被朱慈打穿,实际上也起到一种精简官吏的作用。 朱慈将昨日通宵所写下的人事任用,交给身边的胡丰主让其在众臣面前宣读。 胡丰主本就是陪侍朱慈的太监,识文断字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而在朱慈登基之后,他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迁范景文为武英殿大学士,领内阁首辅,兼工部尚书。” 这个刚才是说过的,只不过又加了个工部尚书,这又干首辅,又干尚书的基本上就没出现过,但这也没办法,朝廷上现在就这么些人,只能一个人扳成两半用。 “迁李邦华为文华殿大学士,领内阁次辅,兼吏部尚书。” “迁孟兆祥为建极殿大学士,领刑部侍郎。” 内阁方面……也就只能凑出这三个人了,其他的人在资历上都还不够格,直升这种事情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没有相应的功绩,就给硬提上去,朱慈觉得不太靠谱,总归空出了三个内阁席位,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爬上来了。 “贬倪元璐为户部左侍郎,代尚书职责。”既然之前倪元璐曾自陈他有过失,官职自然会降一级,但是由于户部没人了,这户部的事情,还是得他来干。 “迁王家彦为礼部尚书。” “迁陈良谟……” 一直念到最后,所有文臣任命结束,众臣跪地谢主隆恩。 然而文臣们却发现,所有人授予的官职均在吏,户,工,刑,礼五部之中,却唯独没有一个受任兵部职衔。 然而现在正是用兵的时候,连兵部都没有的话……这还如何能调兵遣将? “启奏圣上,如今闯军临近,兵事滋大,还需寻一可靠之人,领兵部事宜为妥。”李邦华比较直率,提出了这一点。 “朕亦知晓其中利害,然此国难当头之际,一切应以战备为主,其它则次之。” “兵部掌诸军调令,实则掣肘于诸军,朕意夺兵部,还权于都督府,独握兵权,备军御敌。” “自朕起,大明皇帝宜兼任总督兵马大元帅,执掌大明所有兵马。” 军政分离,还是很有必要的,总是让文官压制着武官,就算是只老虎,也给压成猫了。 第三十九章 登基建元(三) 感谢dk秦歌500币,路人甲406的100币,胤龙的100币打赏 …… 总督兵马大元帅…… 群臣听后忍不住为之一抽,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没错,他们似乎在一百多年前看到过相同的一幕。 有个不务正业的昏君也给自己也上过一个差不多的封号。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 虽然封号不同,但大概得意思差不多。 然而两者又有些许差异。 首先武宗的封号只是名义上的,兵权的核心仍然掌握在兵部手中。 但现在,朱慈直接将兵部干掉,把兵权彻底掌握在手中。 另外,朱慈还说了一句“自朕起”也就是说,不但他要兼职这个所谓的总督兵马大元帅,连以后的皇帝也要担任此职。 这是什么个什么精神?这纯粹就是上梁不正,也要让下梁歪的精神。 朱慈这么玩,甚至比武宗皇帝更为恶劣。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了兵部,所有的武官都将没有文臣的压制,那样的后果,甚至都不敢想。 想着武宗皇帝种种胡闹的表现,有些忧心国事的大臣觉得不劝谏的话,实在对不起身为朝廷肱骨得责任。 “启奏圣上,自故宋以来,以文掣武已成惯例,武夫娇纵,若无节制,恐酿唐末之祸。”李邦华进言道。 但武夫娇纵这句话,有人会表示很不爽,朝堂之上还有着勋臣一系,他们在朱慈大清洗后幸存的人远比文臣一系要多的多。 而他们本人基本都属于武官。 李邦华的话无疑等于在说他们都是些妄自尊大的主。 如今感觉到圣上有意要打压文官,便有代表出言力挺朱慈。 新乐侯刘文炳出言道。“臣认为,太皇帝之时,之所以贼匪猖獗,屡剿不力,而辽东局势日趋恶化,皆因文臣不识军事而手握大权,以至贻误军机,屡屡失地。” “如今非常之时,若不行此非常之事,则难戡国乱。” 文臣喷武官娇纵,而武官觉得文臣只会瞎指挥。 李邦华表情不悦,怎么说他也是进士出身,岂能被这种目不识丁的勋贵给怂了?“我朝自立朝以来,便是文贵武轻,如何能开此先河?汝不见左良玉拥兵自重,而刘泽清亦不尊圣令,皆因无文臣节制之祸也!” 刘文炳毕竟没李邦华肚子里的内容多,显然要败下阵来。 但是这里拍板定论的只有一个人。 朱慈意识到,如今将那些没用的朝臣都清扫一空,然而朝中内部的矛盾,仍然难以因此平息。 而这样的矛盾,随着新朝的建立,很可能依然会演变成令朝政衰败的党争。 实际上,首次执政的朱慈在经验上肯定是不足的,他只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必须要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基本盘。 然后随便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丑跳,跳烦了便一刀放倒。 军政既然要分离,就不能让文官插手军事方面的事务,纵然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忠臣,但天天听着他们在耳边说,这不行那不行,朱慈也觉得不舒服,并且会影响行政效率。 作为臣子,作为如今危局的臣子,他们需要做的是,兢兢业业的干好分内的事情,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看哪里不爽便要插足上奏章。 朱慈咳嗽了声让众人息宁,继而说道。“在政言政,在军言军,如今闯贼逼近,更是需要尔等上下一心,协同抗贼。” “今后疏奏,户部只言户部之事,吏部之言吏部之事,而内阁阁臣,统辖五部,只为五部之首,亦不可过问军事,但有越俎代庖者,一依法办。” 众臣为之沉默,原本的话,他们看哪里不爽都可以骂上几句,现在朱慈彻底将他们的言路断绝,总觉得很蛋疼,圣人常说,为明君者当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到现在为止,朱慈还没有听取他们一个建议,而言路也一并关闭。 有人不觉间内心凄凉。 像朱慈这样的皇帝,肯定是个昏君无疑了,即使闯贼退却,天下亦会被朱慈玩坏。 随着与朱慈的接触越来越多,这些新班底也逐渐摸清了朱慈的脾性。 再去劝谏已无大用,只能作罢,尊旨而行。 以上是文臣方面职责确认,令其各司其职,逐步恢复朝廷政务的运作。 紧接着则如同当初靖难之时,对所有参与这次兵变的功臣封赏。 “进新建伯王先通为二等新建侯,领锦衣卫都指挥使。” “进惠安伯张庆臻为三等惠安侯,领提督京营军务。” “封通州卫指挥使谢芳为二等扬忠伯,世袭锦衣卫都指挥使同知。” “封神枢营游击将军薛义成为锦衣卫佥事。” “追封常时发为百户,家属从优抚恤。” 跟随朱慈的将官都得到了好处,这也是他们应该得到的,但对于广大的京营军士来说,昨日既然许诺了让他们与大明共富贵,便绝不可能食言。 第一道军改令。 “凡京营军户家属,不必从事农事,尽迁于京师之中安置,子女就学,婚丧嫁娶,所用糜费具由国库负担。” 就朱慈的想法,朝臣清空了之后,京师之中空出来的庭院简直不要太多,与其闲着养草,还不如以此来给军户发福利。 同时,将军户的用度全部纳入国家预算,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提高了军户的地位。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当官?为什么大家都以当士人为荣?本就是因为,那是吃皇粮的事情,铁饭碗,又光宗耀祖。 把军户的福利放大,随之而来的是,平民百姓也将挤破头的往军户里靠。 继而让军户们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这样无疑会大大的提高军户们的战斗热情,即使没有监军,当逃兵的人也会很大程度上的减少。 当然,负担所有军户的福利,对国家财政来说并不轻松,但眼下朱慈还真不缺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情。 至于缺钱了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这两项头等要事解决了之后,朱慈想着散朝,处理另一件要事。 然而虽然朝臣们已经基本成了羊羔,对于朱慈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作为新皇登基,最重要的一建事情还没定下来。 年号…… 新皇登基,当然要改年号,没一个皇帝不去这么干的……毕竟很好玩不是? “还请圣上为新朝立取来年年号。” 年号……朱慈还真差点忘了,不过大概知道年号都是取意一些吉瑞的词语。 年号的话,似乎随便一个都没啥区别,想着让他们内阁自己拟定了拉到。 但是刚要这么说,却猛然间心中一动。 “年号……么……” “明年的年号……便是……” “辽宁!” 此话一出,众臣不由为之肃穆,尽皆伏倒。“吾皇万岁!” 第四十章 登基建元(四) 感谢帝王喵的100币打赏 …… 此辽宁非彼辽宁。 明朝的时候还没有辽宁这个地名。 而朱慈脱口而出的辽宁,在大臣们的脑海中形成的第一印象是天辽地宁的意思。 当然,虽没有辽宁却有辽东这个地方,然而现在的辽东基本都成了野猪皮的地盘。 所以辽宁即可解读为天辽地宁,也可以解读为辽地安宁。 一语双关。 当朱慈准备将年号定为辽宁时,这些大臣亦能从中揣摩出朱慈的想法和用意。 即使李自成的威胁是帝国目前最大的困境,新皇真正在意的却是辽东之事。 自打万历末年,抚顺的李永芳投降后金开始,辽东的局势便一直成为大明最为头疼的事情。 随着萨尔浒之战的溃败,辽东的力量天平彻底向后金一方倾斜。 及至辽阳,沈阳,清河等地接连失陷,辽东之事便是国内爱国士人心中永远的痛。 恰好,剩下的这些朝臣班底基本都是爱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朱慈留着。 当想到新皇的年号定为辽宁时,似乎是挠到了他们内心的痒处,竟是感觉到有股热血在血脉中流淌。 辽东啊…… 一些眼睁睁看着帝国衰落的大臣们忍不住眼圈泛红,鼻子微酸。 也正是因为辽东的局面难以戡平,才使得大明沦落到这步田地。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山呼万岁,只是礼节性的行为。 现在他们跪地而呼,却是发自内心。 他们佩服,佩服的是朱慈这种宏图的志向! 朱慈在冒出了辽宁这个词后,便觉得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词语更加适合的了。 尤其是联系到当下的形势。 辽宁之词足以表达他的意志,并且作为明代的皇帝,一个年号便是他的一生。 如果运气好,真的平定了辽东,稳定了国内形势。 天辽地宁之意又可以表达他开疆拓土,安定民生的想法。 总之在放出辽宁一词后,下面的大臣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皆以为善。 唯一的缺点便是……作为现代人的朱慈,总觉得如果后世人都称呼自己为辽宁皇帝的话,显得大气不足……就好像是辽宁那嘎达的土皇帝一样。 不过这个担心似乎并没有必要。 随着朱慈拨动了历史固有的卷轴,辽宁省这个地名称呼将彻底不会出现在历史长河中。 甚至于朱慈的玄孙,弘德皇帝还为了避讳辽宁大帝的大名,将辽东一地改为京东布政使司,辽阳城改为京东城。 后来京东城成为了亚洲首屈一指的商贸城市,亦有着京东商城的美誉。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随着新皇登基建元。 新皇的年号,以及初次发布的政令消息有意无意间向着着京师内外,以及全国各地散播出去。 国内外的各大势力都陆续得知了此事。 …… 崇祯皇帝当天就听说了朱慈建元的年号。 辽宁的词语亦是撩拨了他的内心,崇祯的内心其实有很大的愧疚。 天启年间,辽东的局面虽然并不好,但仍然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等到他执政后,从轻信圆嘟嘟导致毛文龙被矫杀开始,辽东的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说,伪清之所以能肆虐做大,崇祯自己也觉得也有他的责任。 “皇儿之志,吾不及啊。” 崇祯心中叹道,他彻底没了因为失去皇位而产生的失落感。 作为朱明的子孙,新皇的父亲,他想看着这属于他们的大明,会不会在朱慈的带领下重新振作起来,那样……哪怕是死去,也心中宽慰了。 …… 朱慈登基三天后,行至阳和地界李自成军,得到崇祯退位,太子继任建元辽宁的消息。 “明朝皇帝此时退位,莫不是想效仿徽宗故事?” 骑在马上李自成,脸色黢黑,棱角分明,浩浩荡荡的大军作为背景下,倒颇有一番枭雄之色。 对于明朝新皇登基的事情,听到后有些嗤之以鼻,心中颇有一种蔑视之态。 这一路上,除了在宁武关遇到极为惨烈的抵抗外,其他各地都是望风而降。 这也使得他的自信心极为膨胀。 如今拱卫京师的战略要地,基本都被拿下,如今的大明,那就是一个被剥光的少女……再如何挣扎,也逃不出被中粗的命运。 “牛丞相,这辽宁是何意?” 对于新皇的年号,李自成的文化并不能解读。 “回陛下,此乃天辽地宁之意,亦联系当下,明朝新皇恐怕心系辽东更甚。” 辽东更甚?李自成皱着眉,如今明朝的心脏正被自己捏在手中,新皇登基,却意念辽东伪清? 这是什么态度?这明显就是不把他闯王放在眼里的态度,难道那个继任的太子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 还辽宁? 根本不存在的!等到打破了京城,灭亡了明朝,辽宁元年就是个笑话。 感觉被朱慈嘲讽了的李自成,很不高兴,不高兴的结果便是发出了指令。 强行军…… …… 朱慈登基五日之后,消息传到山海关。 本来已经接到命令回防京师的吴三桂,正准备放弃山海关,放弃从宁远迁来的一众百姓,前往北京。 现在却得到了崇祯退位的消息。 这让他有些眩晕。 和崇祯退位消息一并传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落款是……大清都察院右参政,张存仁。 吴三桂捏着书信,闭上双眼,似乎有些摇摆不定。 …… 朱慈登基的第十天后。 远在沈阳的多尔衮才得到消息。 “辽宁……” “朱慈烺年纪不大倒是挺狂妄啊。” 对于明朝这么一个新皇,多尔衮自然不放在眼里,区区庶子尔,却大言不惭的建元辽宁。 就他所知道的情况,只那李自成的大军,就足够这明朝的小皇帝喝一壶的了。 还敢觊觎辽东?恐怕还没见到辽东的土地,就要死在贼匪手中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其实还是挺遗憾的,他很想知道,明朝的小皇帝看到他们大清战无不胜的八旗铁骑时,可还敢如此狂妄? …… 朱慈登基后的第十五天。 消息传到朝鲜汉城。 朝鲜大王李倧望着汇报消息的使者问道。“思密达?” 使者道。“思密达!” 李倧道。“嗯,思密达……” 第四十一章 收民心(一) 当然,年号叫什么,和下面的普通百姓关系不大,哪怕明年叫狗屎元年……都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太过于在意,顶多调笑一番。 除非新皇的登基能让他们看到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不然的话,对他们来说新皇旧皇都一样。 朱慈对京师内的第一道皇帝诏书,是军改令。 这是对于那些支持自己登上皇位的京营军户的恩泽。 当诏书在京营宣读之后,整个京营都为之沸腾。 子女就学,婚丧嫁娶,所用靡费具有国库负担……只这一条就足以令所有的军户喜极而泣。 士农工商,军户尚在四籍之外,而一些重犯之徒,则会被发配充军,充的是军户……这就足以见的这个时候当兵的地位有多么低下。 平时为农,战时为兵,得到的也只是糊口而已,若无人考取功名,恐怕世世代代都要过着这种令人唾弃而困苦的日子。 然而,考取功名哪是那么容易的,不说平时又要当兵又要务农,哪家的孩子不得极早的为家里出力分忧,只那念书的耗费不是一般的军户可以负担的起的。 终大明一朝,以军户的身份考去功名,改变家族命运的事例屈指可数。 京营的军户们想起了太子昨日对他们许下的承诺。 一定要让他们和大明共富贵,改变他们身份地位低下的。 这个军改令的下达无疑是新皇为他们军户们所实现的诺言。 在诏书宣布完毕后,一众的京营军户尽皆跪拜,山呼万岁。 而在张庆臻的营房中,刘文炳为他带来了新皇的进爵敕书。 原本的张庆臻只是个二级的伯爵,在跟随朱慈兵变之后,连升两级,并且又是新皇的心腹将领。 这样的变迁令新乐侯刘文柄一阵羡慕,倘若昨日他以侯爵的身份辅佐朱慈,现在岂不是晋升为国公了? 总归是一脉的勋贵,刘文炳带着笑容对着张庆臻拱手道喜。 “今惠安侯得圣上进封,真是可喜可贺,他日得封国公亦是指日可待!” 张庆臻被恭维的哈哈一笑,连连呼不敢不敢。“我等俱是为圣上与大明效命罢了,恬得封赏,实在惶恐不安。” “哈哈,惠安伯莫要妄自菲薄,今圣上雄才大略,有意整饬军务,且闯军临近,此皆我等为国效命一展拳脚之时。” 张庆臻总觉得刘文炳似乎有什么话没不由的微微一笑。“新乐侯恐有所托吧。” 被点破了心事新乐侯脸色稍微有些尴尬,他在家里的时候,老母亲就一直叮咛他要忠报天子。 他就寻思着,既然新皇将兵部废去,还权于大都督府,就想着在军方谋取一份职位,以图报效国家。 但是求职这件事情,在明朝是很不体面的,一般都需要同僚的举荐,才能顺理成章。 于是贵为侯爵的新乐侯,觉得他和张庆臻关系不错,如今张庆臻的威势如日中天,自然想着靠着张庆臻举荐,来满足自己报效国家的愿望。 “家母时常叮咛要不忘天子,精忠报国,文炳时刻难忘,然却时不能如愿。” 刘文炳兀自一叹。 张庆臻也不是笨人,很快会意刘文炳的想法,便是笑着道。“新朝即立正是圣上用人之时,侯爷莫要心忧,圣上招日不远。” 虽然没说的很直接,刘文炳也知道张庆臻明白了,这才面有喜色。 却在这时,一名小校慌忙来报。似乎是跑的急了,以至于刚到张庆臻面前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来话。 张庆臻微微皱眉,却见那小校,军衣凌乱,面有惶恐之色。 如今新皇登基,民心不稳,张庆臻派去城中数股京军巡逻,用以稳定治安。 看到那小校的样子,他以为或是遭遇了民变袭击,但是小校的回报,却远比民变更令他棘手。 “禀告提督大人。” “我等在城中巡逻,却遇到嘉定伯的家奴,说他们府上盖新房,要借我们的人去修建房屋……” “然后呢?”张庆臻急忙问道,嘉定伯是谁,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当听到小校的汇报后,才感到这事出的让人头疼。 “刘百户不从,被嘉定伯的家奴当街打死了……” “什么!”张庆臻失声道。“城中具是京营军兵,你们为何不阻止?” “我们不敢啊!那可是当朝国丈,圣上的外祖,又如何敢于拂逆他的家人?迫不得已,有一百军兵被嘉定伯的人带走,充为苦力。” 张庆臻愣了,纵然他现在为朱慈的心腹,在城中其他人莫敢不尊敬,但面对这样的事情,不觉间额头冒汗。 如果处理不好,恐怕在圣上面前都不好交代。 “嘉定伯此举亦是过了。”刘文炳在旁边听完事情的始末连连摇头。他是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如今新皇改革军制,哪怕是内阁也调动不了京军。 嘉定伯虽为国亲,这么干,倒真有些仗势欺人了。 张庆臻横竖拿不定主意,这去嘉定伯家要人,又免不了冲突,万一伤了国丈,实在难以跟圣上和太后交代,这放着不管吧……明显会扰乱军心。 “新乐侯,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张庆臻问道。 “此时你我都不便插手,如何都落不得好,也只能交由圣上定夺。” 圣上定夺…… 张庆臻想起了昨日圣上那毫无人情味的冷漠,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让圣上知道了,能放的过嘉定伯么?张庆臻摇了摇头。 …… 另一方面 随着第一次朝会结束,辽宁一朝的格局初步形成。 朱慈收回朝廷内外的主要大权,架空了内阁的关键作用,使其重新变回明初时的咨询机构。 以皇帝的中旨作为最高权威。 由于高层建筑被朱慈本人摧毁。 新建的朝廷保留的只有办实事的五部,太医院,翰林院,宗人府等。 裁剪了大部分影响行政效率的机构,譬御史台,兵部,以及令人烦心的言官制度。 但即使如此……上层的官僚依然不太够用。 吏部尚书李邦华在回家后写了道奏章,希望从翰林院以及廪生之中筛选有用之人,授以官职。 只是在中午的时候,有锦衣卫的人来知会李邦华,圣上有命让重朝臣至西市牌坊集中。 李邦华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西市牌坊可是有明一朝,集中斩首死刑犯的地方…… …… 试水推期间……求推荐……推荐。 第四十二章 收民心(二) 京师热闹了起来。 锦衣卫从城北军营中陆陆续续押解着无数蓬头垢面的人,朝着西市牌坊而来。 百姓好奇的围观,然而在一名名锦衣卫的护送下,倒也没人敢于上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望。 被押解的人都朝着西市牌坊而去,这个地点在京城百姓心中乃是鬼门关的代名词。 凡是囚犯被带到西市牌坊……那肯定是有死无生。 死刑,他们看过很多次,但像今天这次规模如此之大的集体死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有心的人已经开始数锦衣卫到底押了囚犯过来,一,二,三……总共有……好多好多人。 还有一些人认出了那些被押解的囚犯身份,他们在昨天以前还是朝廷上的大员。 此刻却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百姓们从来都不嫌事大,眼看着被压着的人都是些作威作福的大佬,而又有锦衣卫的兵丁敲锣打鼓的呼喊着。 “朝廷钦犯,贪赃枉法,罪大恶极,押付刑场。” 这样的话,也使得盲从的百姓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恶人了。 恶人总会令淳朴的百姓感到厌恶,结果就是虽然他们不敢上前冲击锦衣卫的军阵。 却也能拿起一些东西去丢那些朝廷钦犯,来表达他们的愤恨。 臭鸡蛋?烂菜叶?不不……这种糟蹋食物的行为,只可能出现在电视剧中。 谁要是真敢这么干,很快就会被众人拉下去***。 他们丢的是小石子,吐的是唾沫。 …… 而在西市牌坊,人就更多了。 因为下朝不久的朱慈,命令王先通把犯官押过来之后,他本人就在西市街坊坐镇监斩。 朱慈已经是皇帝,亲自来到民间,哪个百姓不想亲眼看看当朝皇帝长个什么样?以后吹逼都会很有资本。 …… “槿娘儿,槿娘儿,这边来。”虎妹拉着宁槿的手来到西市牌坊,便朝着人群中挤。 虎妹却也不是她的本名,她本是屠户,名唤陈招弟,只因为从小就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力气比寻常男子都不弱,所以外号虎妞。 虎妞虎妞喊惯了,她也喜欢上了这个名字,甚至于许多时候,和她相熟的人都记不得她的本名是个什么。 由于和宁槿家挨的比较近,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又都是待嫁之身。 关系自然便十分要好。 听说皇帝亲临西市牌坊,虎妞便拉着宁槿去看看皇帝到底长个什么样。 “虎妞,我们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我怕……”宁槿虽然表面上不乐意,但心里却也期盼着见到当今皇上,毕竟当时是周皇后主持选妃,并选中她为太子妃的。 以至于无论是宁槿还是朱慈都未曾见过对方的面。 “怕什么怕,有俺在,谁能伤了你不成?槿娘儿,别以为俺不清楚,你肯定心里也惦记着皇帝是也不是?”虎妞性子比较直,毫不矫情的问道。 宁槿听后顿时双颊飞红,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声。“哪有……” 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的任虎妞拉着,往人群中挤。 虎妞的身板,还是挺大的,那种压迫力下,周围人看着都心寒,赶紧让出一条路。 就这么硬生生的。 宁槿被虎妞带着挤到了前排。 西市牌坊中的一应民众,被锦衣卫用人墙挡着,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虎妞虽然猛,却不莽,冲击锦衣卫的事情,明显不会做。 挤到这里,就足以清晰的看到整个西市牌坊的一切了。 当然,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皇帝。 此时的朱慈在西市牌坊以东的高台上正坐。 面对着广大的民众以及陆续而来的官员,士子,主持着大局。 周围有锦衣卫负责拱卫圣驾。 朝臣昨天就被抓起来了,却没有就地格杀,为得就是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定罪论处,以震慑城中那些还打算入朝为官的士子,同时为他的这次屠杀寻找一点正义借口,哪怕这种借口是跛脚的。 朱慈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面对广大的民众,为了保持皇帝的威仪,他必须正身而坐,但这样的姿势实在太几把累了。 当皇帝果然就不是那么好当的。 召集的大臣,以及从五军营押来的犯官还没有就位,朱慈在想,自己作为大boss出场是不是太早了?这样逼格好低啊。 不过出场早也有出场早的好处,这是对于宁槿和虎妞来说的,她们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皇帝的样子。 那是一身龙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在众人的拥簇下,颇有帝王的气质。 而本就遗传了皇家的良好基因,朱慈的长相亦是鲜嫩可口。 那……便是皇帝……也是她的未婚夫,宁槿再顾不得所谓的矜持,远远的望着朱慈,心里碰碰直跳。 “皇上长的真俊哪。”虎妞大为赞叹,晃了晃宁槿的胳膊,却是没有反应,再看她的样子,虎妞大概是明白什么了,掩嘴直笑。 她当然也知道宁槿已经被选为太子妃了,心下也是替这个玩伴感到高兴。 …… 这个时候,一直在朱慈身边侍奉着胡丰主,突然低下头对坐着的朱慈耳语道。“皇妃娘娘也来了。” 皇妃?什么个皇妃?朱慈没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没妃子,崇祯的妃子应该叫皇太妃才是。 似乎是觉得朱慈没搞明白,胡丰主解释道。“就是年前,太后为皇爷选的太子妃,只是还没进宫,尚在民间。” 这么一说,朱慈大概是想起来了,从继承朱慈烺的记忆中搜索出了那件事情。 事儿是有的,但是现在朱慈的心思显然不在什么妃子的身上,如今京师内的大事小事,都很繁琐,那有时间考虑自己妃子的问题。 在国家没有安定之前,朱慈却也无此方面的兴致。 当初朱慈并没有见到母后为他挑选的妃子,胡丰主提了出来,有些好奇。“哪呢?” “那……就在新建侯右后方,那个女子便是。”胡丰主指了个确切的位置。 顺着胡丰主的指引,朱慈看了过去。 而在此时,宁槿感觉到皇帝在向她看过来,吓的宁槿赶紧躲到虎妞身后,以至于虎妞一脸茫然。 当朱慈顺着指引看向新建伯的右后方时,却只看到虎背熊腰的虎妞,站在那里。 握了个草!哪就是周后给他选的妃?! 缩回了头,彻底不再想妃子的事情了。 第四十三章 收民心(三) 本来就对有没有妃子并不迫切的朱慈,虽然惊异于他的未来媳妇“惊世骇俗”的容貌。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 不再去想所谓皇妃事情的朱慈,收敛了脸上的惊愕,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而随着他向诸位大臣发出了召集令,各位大佬亦是姗姗来迟。 纷纷拜竭,立于朱慈之下。 而随着犯官业已押解就位,王先通对台首的朱慈点了点头。 朱慈知道可以开始了。 胡丰主手持诏书,对着所有百官与百姓宣读道。 奉 天承运皇帝 诏曰: 朕恭承天命,君临万邦, 岂独乂安己身,而忘中华百姓生养之地,罔不乐生而后心始慊也。 夫朝臣者,国之肱骨也,本应上尊君命,下抚黎民。 然诸臣身居高位,却以权敛财,至上干天疚,民生凋敝,妖孽横行。实乃亡国之祸也。 ……(省字)…… 尔翰林院学士孟兆祥,破卷通经,道冲得著,辅查犯臣之奸行,确凿明录,实无可赦,今令其宣罪于众民,后者警醒。 钦哉! 诏书一经宣读完毕,原本安静的人群又变的嘈杂起来。 纷纷对着人群外那些正在准备进场的犯官们指指点点。 实际上,大多数人对于文绉绉的诏书,并不是太懂,但大概是明白让他们知道这些犯官都是些罪无可恕的人。 原本那些平民就在高官的压迫下服服帖帖,心里有怨恨也不敢声张,但随着他们的倒台,凡是与那些官员们有私仇的人无不拍手称快。 听懂诏书的人,基本上都是读过书的。 首先以魏藻德为首的犯官肯定听懂了,他们想要大声控诉来辩解自己的清白,然而早在将他们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杜绝了他们申辩的机会。 用布团将其口封住,呜呜的声音,任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说些什么。 士子们或有知这些官员当有冤屈之人,然而在经历了早上的禅让大典后,那血淋淋的屠戮仍然历历在目。 当今圣上,就是彻头彻尾的屠夫,和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即使心里不服,亦不敢付诸于言语。 要说听完诏书后,最蛋疼的要说孟兆祥了,前面一段还好,后面直接点了他的名字,告诉世人,就是因为他孟兆祥搜集了足够的罪证,才使得这些朝臣能够伏法。 孟兆祥能感觉到周围的其他大臣,以及人群中的士子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仿佛在说。 奸臣!竟然和狗皇帝一起同流合污诬陷忠良。 老夫的一世英名啊! 孟兆祥心里在滴血,幽怨的望了台上的朱慈一眼。 虽然昨天他答应了帮朱慈搜集伪证,但也不能做的这么绝啊! 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现在摆在孟兆祥面前的有两天路,一条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朱慈道……你他妈的就是在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干过? 这样做的结果,他肯定完蛋了,并且皇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两败俱伤。 另一条路是,顺着朱慈的意思,和这个刚愎自用的昏君沆瀣一气,将这么多的朝臣彻底冤杀。 这么做的结果,他肯定名声扫地,为士子们所唾骂。 两条路都让孟兆祥感觉到憋屈,但非要选择一条的话,他也不得不牺牲自己来保全这个昏君的名声。 嘤嘤嘤…… 孟兆祥心里呐喊着……包大人……对不住了……后生是真的以您为榜样啊,但谁能料到遇到这样不要脸的皇帝啊? 化身嘤嘤怪的孟兆祥颤颤巍巍的拿出昨日仓促间准备的朝臣罪行名录。 在诏书宣读完毕,并在朱慈的示意下对着一众人等朗读。 “查犯官魏藻德……为政期间勾结私党,以权谋私,戕害忠良,按照大明律例,理应当斩,家室为奴,家产充公。” “查犯官陈演……” 说起来孟兆祥毕竟熟知大明律例,虽然这些罪行都是捏造的,但每一条罪行如果确实的话,也定然是受到这样的责罚。 这也是他做的完美的地方,让人无法在明律中反驳。 百姓之中,认识孟兆祥的人很多,当初作为刑部侍郎,他经常亲自提审民间案情,因为秉公执法,在百姓中的口碑非常好。 听到孟大人都认为这些犯官有罪到该杀了,百姓们原本还有所怀疑的人也彻底将这些犯官当做该杀的恶人。 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孟兆祥每念完十个人,便从后面等待行刑的犯官中,捉出相应的人押至西市口的正中央,随后便有一排筷子手持快刀,一斩而下。 随口便是血如泉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人首两处。 被斩掉的犯官,便由专门负责收尸的军士拖到板车上,送至城外的乱坟岗就地掩埋。 然后便是孟兆祥继续宣读接下来的犯官名字,以及所犯罪行。 由于犯官实在太多,起码有近千人的规模,整个过程几乎持续了一个下午。 孟兆祥念的口干舌燥,而胡丰主却在合适的时候,递过来一杯茶水…… “孟大人,这是皇上赐的。” 孟兆祥感激的接过茶水,向朱慈谢恩。 皇上可真是体贴下属啊。 不过一想到皇上逼他干这种缺德事,这种想法也只能呸的一声掐灭了去。 朱慈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眸子中,似是在思索着接下来首先要做的事情。 距离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来享受作为皇帝的一切。 按照道理来说,今天他才登基。 范景文之前还告诫他,初为人皇,不宜杀戮过重,即使诸臣皆有罪,亦不可于今日便急于处置。 范景文说的很对,如果换做正常的古代皇帝都会点头应允。 但朱慈的态度和朝会上一样,完全不会听从范景文的劝谏。 即使他是内阁首辅。 犯官必须从速解决。 第一,他们到现在连口行刑饭都没吃上,肯定饿的难受,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第二,看守这些人需要大量的人手,这对于本来人手就不怎么够用的朱慈来说,是个比较大的压力。 第三,解决完了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朱慈是理智的,一切事情都是以效率为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城内的安定,以及对闯军的军事应对。 第四十四章 收民心(四) 昨日京城血流成河。 今日京城亦然。 随着一颗颗人头的滚落,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朱慈现在的心性已经坚韧无比,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善人是绝对无法安身立命的。 盛世以仁,乱世以狠。 哪一个开创一个时代的帝王,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踏着无数的骸骨登上权力的巅峰? 趁着犯官押进刑场的时机,李邦华出身,对朱慈卑躬道。“圣上,臣本不欲多言,然此关系到吏部任人调用,请恕臣不说不可。” “讲。”对于如何在众臣面前,百姓面前保持皇帝的威仪,朱慈自己的总结的是。 坐的正,行的端,说话时面瘫。 总归让人找不到不妥,并且给人一种圣心难测的感觉。 这一点是朱慈从上辈子的经验中学到的,每当他在面对客户时,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些面瘫的人……难以揣摩他们的想法和心境,便难以对症下药的说服他们乖乖掏钱。 李邦华现在就无法知到新皇在想些什么,这个才十六岁的皇帝,表现出的是远超过于他年龄的狠毒。 李邦华只知道新皇是难伺候的主,动不动就人头滚滚,相当的暴躁。 想到在朝会中,新皇再三强调,吏部只言吏部之时,李邦华,也不得不借吏部的口,劝谏一番。 “圣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如此施为,恐士林哗然,再无一人可为国所用。” 听到李邦华的话,朱慈仍然不为所动,冷漠的眼神望向李邦华,那各中的寒冷,让后者不由的一颤。 李邦华想着新皇应该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吧,朝廷官员短缺,哪怕是他们都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许多事情没人手,根本办不了。 如今的朝廷基本处于瘫痪的状态,他们这些人恬为朝廷大员,其实和光杆司令差不了多少。 “次辅大人是想说那些翰林学子们,见到这么多朝臣死于朕的手中,心生惧意,不敢为官吧?” “然也。”李邦华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作为吏部尚书的他忧虑的地方。 “朕以为,次辅多虑了。”朱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倘若天下的士子都有这般骨气……朕也宽慰了。” “然而,贪念,权柄,地位,这样的诱惑,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悬崖,是地狱,依然会有人不顾一切的跳入其中……官场就是这样的漩涡,士子也是这般的德行。” 李邦华听后默然,无以为言,而朱慈继续道。“如果是你,面对着这般情景,会放弃着入朝为官的大好机会么?” 李邦华低着头,似乎真的在切身处地的试想一番,假如他仍然是普通的士子,可还敢入朝为官? 答案基本是肯定的。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读书十年,可不就是为了博得清名,衣锦还乡么。 只因为新皇暴虐,便放弃了读书十年的初衷? 只因为有可能朝廷不清,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 越想,李邦华越觉得惊恐,在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一件可悲的事情。 那便是……无论新皇的屠刀有多么锋利,大明也绝对不会缺少愿意当官的人,面对着可能是悬崖的彼岸,士子们依然前仆后继。 新皇的话中无不带着一种揶揄和讽刺,讽刺士子们毫无廉耻,毫无下限,以及他们虚伪的嘴脸。 然而即使是这般讽刺,这种挖苦下,那些想着入朝为官的人依然会络绎不绝。 李邦华惜命告退,再没有理由阻止朱慈的暴行,忽然之间,李邦华有些觉得所谓士林并非都是那种可以经世济民的人物,那其中又有多少py交易不得而知,而像他这般入朝之后便立志报国的人又有多少呢? 只到后来,他张榜求贤时,无数的士子涌入他家来,那一个个来求官的士子们献媚的嘴脸,终究让李邦华认识到了,新皇鄙夷着士子们,倒真不是空穴来风? 李邦华默然无言,他发现新皇最令人恐惧的不是他紧握着兵权,可以平推京城内的一切。 而是……新皇似乎能看透人心。 新皇便是用着这样的手段,从毫无作为的太子,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 朱慈从来都不会所谓的帝王心术,对他来说,和朝臣们玩心眼儿实在嫌自己活的太久。 面对不听话,危害江山的人,结局没有第二种可能。 而面对忠贞可用之人,那尽力抚慰。 这一直都是他的为人纲领。 至于人心……做过业务员的朱慈亦是学会了一些揣测人心的方法。 他走到现在,靠的是不断的说服别人支持自己,至于如何说服,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将对方心中迫切需要的东西和自己的本质目的联系到一起,让对方以为只有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说服全军是靠这个,说服王先通也是靠着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业务员,无法摸清对方的心理,无疑是会饿死的。 这才有了现在这般地步,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尤其在面对李自成大军的时候。 朝臣们越杀越少,眼看着天色近晚,这样的屠戮盛宴即将结束。 而在这个时候,张庆臻慌忙的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 对于张庆臻,朱慈还是放心的,令护卫散开,让张庆臻快步进入其中。 张庆臻脸有难色,紧接着便附到朱慈的耳边回禀道。“圣上,京城里出事了……” 朱慈眉头一皱,让张庆臻继续说下去。 张庆便将嘉定伯纵奴行凶,擅自驱使京营士卒的事情告诉了朱慈。 当听到后,朱慈顿时大怒,继而狐疑的望向张庆臻,压着嗓子问道。“朕记得当初给你的名单里可没有嘉定伯的名字吧……” 此话一出,张庆臻不觉的心中一凉。 当初那张名单里的确没嘉定伯的名字,但是作为国丈,谁又敢动手呢? 昨天是把嘉定伯府给围了,但张庆臻听说是国丈家,便立刻下令撤军。 即使名单上没有,张庆臻也不敢动国丈家啊,他可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 第四十五章 收民心(五) 朱慈这么一说。 张庆臻显然意识到了,早在昨天的时候,朱慈就已经想对国丈下手了。 但是国丈能和其他的人一样么?那可是周皇后,也就是现在周太后的亲生父亲。更是圣上的外祖。 圣上哪怕杀再多的人,顶多会被冠以残暴的凶名,但如果连亲生的外祖都动了的话……世人又该怎么样诽谤圣上? 无情无义?不顾亲情?衣冠禽兽? 但对于朱慈来说,他对嘉定伯周奎这种外祖没有任何感情所言。 其贪婪自利的程度,远远超出正常人的想象。 原本历史上,崇祯号召朝臣捐款,周奎哭穷,一个子也不愿意捐,后来周皇后拿出五千两偷偷塞给父亲,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再添补一些捐出来,好为群臣做个表率。 但最后……周奎捐出的数目是三千,中间还贪墨了两千进去。 等到李自成进城,拷掠其家,得到的银子是……三百万两。 后来清兵入关,周奎将逃到他家躲避的太子朱慈烺献给了清军,来保住自己的命。 多尔衮又命其诬陷朱慈烺为假太子,以便顺理成章的杀戮。 周奎毫不犹豫的同意,还打伤了死也不愿意改口的坤兴公主。 这样的人心中可把自己当做外祖?当做大明的国丈?! 昭仁,坤兴,父皇,母后是他的亲人,朱慈认可。 至于周奎这种人,朱慈提不起一丝的亲近之感,即使内心还残留着朱慈烺的灵魂,但在融合了他本身的记忆后,亦无法让朱慈对周奎的杀心动摇一分。 如今在得知其家人竟然为了修建房屋,而私掠京营士卒充为苦力。 那种怒火更是难以平复。 “圣上,嘉定伯毕竟是周太后的生父,如果……”张庆臻吞吞吐吐道,昨天朱慈并没有在名单上写周奎的名字,而他却没有按照朱慈的命令,将其抓捕。 毕竟考虑到许多方面的原因,以张庆臻的立场,他是不敢私动嘉定伯的。 “嘉定伯是朕的外祖不假。”朱慈目光微凝。“然其包藏祸心,意图谋反,朕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谋反? 张庆臻一愣,没反应过来,虽然他私下里也觉得嘉定伯不是个东西,但那家伙就算再垃圾,也不可能谋反啊。 张庆臻自己在负责城中治安一事,却也没听说嘉定伯要谋反啊?圣上又从何而知? “卑职未闻嘉定伯谋反之兆。” 朱慈面不改色。“其劫取军士,以为己用,岂不是意图谋反?此等大罪,虽为国丈,亦不能容。” “回圣上,据卑职所知,嘉定伯所用军士乃是为修筑房屋所用……”张庆臻以为刚才的汇报中,圣上可能听错了,不得不重新强调一遍,免的真发生这样的误会,冤杀了国丈,那他就罪孽深重了。 这一点朱慈当然知道,周奎该死,唯一的难题是如何向周太后交代。 张庆臻是绝对不敢动周奎的,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并且需要足够的借口,嘉定伯显然不会谋反,但这并不妨碍朱慈的刻意栽赃。 朱慈冷冷的望向张庆臻一眼,继而说道。“恐怕,所谓的修筑房屋乃是为其掩饰谋反的借口吧!” 此话一出。 张庆臻心中顿时一凛,圣上一口咬定嘉定伯谋反,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治其于死地啊。 于是乎,明白朱慈意思的张庆臻也不再多言,作为朱慈的最初班底将领,等待着朱慈的命令。 他是大明的忠君党,即使感觉这些么大义灭亲有些不妥,但也不得不服从。 “带着京营军兵,将嘉定伯府上周围百步之内的地界封锁,其中无关人等,责令其离开,凡属嘉定伯府的人,上至嘉定伯本人,下至府上家奴下人,一个也不准其离开半步,待此间事毕,朕亲自过去处置。” “谨遵圣命!” 张庆臻听后抱拳领得口谕而去。 朱慈又叫来了谢芳,对其耳语了一番另有吩咐,后者听后明显感到不适。 “这……” 眼看谢芳有些犹豫,朱慈感到不悦。“扬忠伯,朕既然令你入了锦衣卫,你便是朕的亲军,既然是朕的亲军就应该知道亲军是什么意思?那便是朕的刀子,朕要杀人,刀子会犹豫么?” 谢芳额头大汗,立刻扣首请罪,他并非不愿意遵旨,而是猛的一听朱慈交代给他要做的事情有些发愣而已。 引的朱慈不悦,这可让谢芳感觉到惶恐。 谢芳从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封爵得势,可全部依靠着朱慈的上位,如果失去了宠幸,谢芳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他和朱慈就是绑在一个绳子的蚂蚱,在京城没被攻破前,利益还是一致的。 “去把。” “卑职遵命。”谢芳得令告退。 而随着对嘉定伯处置的安排放了出去,朱慈又不得不继续监刑百官。 一下午,屁股都快坐疼了。 直到日色迟暮之时,所有的犯官基本被屠戮一空。 接下来留一部分人收拾残局,朱慈遣散了众官。 准备去收拾嘉定伯。 百姓还有没散去的,但在王先通的安排下,为朱慈清理出了一条路。 这些即使不用朱慈吩咐,下面的人也有眼色去办好。 “起驾!”随着胡丰主一道嘹亮的嗓音划破上空。 脚麻了的朱慈站了起来。 等候他的是别人已经牵过来的御马。 说起来皇帝出巡,乘撵的话似乎更有派头一些,但朱慈作为天下的表率,搞这些虚的东西完全没有意义。 反而会让其他人效仿,以役使百姓为乐。 起马最起码可以锻炼身体,据说每天起马两个小时,可以有效的起到丰胸提臀的作用。 朱慈上辈子有个拿到过全国马术比赛名次的朋友,后来在景区开马场,朱慈节假日曾帮他看过场子,并简单的学习过起马。 以至于到现在上马,骑马到不会出现什么丢人的事情。 周围的百姓已经散开。 朱慈的圣驾从他们面前而过,许多人都可以近距离看到朱慈的尊容。 那便是他们的圣上。 宁槿也在人群中,而当朱慈从她面前走过时,心里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然而这一次,她没有羞涩的躲到虎妞的身后。 她也期盼着皇上,她的未婚夫能看她一眼。 只是,宁槿仍然羞涩的不敢抬头直视朱慈的面容。 “槿娘儿,槿娘儿,皇上刚才看你了……”在朱慈从她们面前行过时,虎妞摇着宁槿说道。“兴许是认出你来了!” 宁槿顿时心有羞喜之色。 “那……皇上什么表情?”宁槿偷偷的看向虎妞,小心翼翼的问道。 虎妞眼珠子上扬,想了想道。“皇上看过来的时候,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有点难堪。” 脸色难堪?宁槿听后有些失落,莫非皇上觉得她不好看?很丑? 宁槿委屈的捏着手指,鼻子一酸,很伤心。 第四十六章 收民心(六) 在周奎的女儿周皇后没嫁给崇祯之前,周奎依靠在街边算命占卜为生,当时可谓是家无余财,穷困潦倒。 也正是这样的童年,使得周皇后从小便深明大义,勤俭持家。 即使到后来,周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依然保持着淳朴的性子。 然而……和自己的女儿相比,周奎却截然相反,从一无所有的算命先生,一夜变成国丈,让他彻底暴露出了那贪婪吝啬,自私自利的个性。 反正他是当朝国丈,在整个京城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哪怕是昨日京城血流成河,周奎依然满不在乎,无论是崇祯当皇帝也好,还是退位给太子也好。 他的国丈地位又不会动摇的。 关上门,依然过着自己土财主的小日子。 屋子里,周奎最宠爱的小妾余氏,正对着周奎撒娇。“老爷,老爷……给奴家看看手相么。” “好好好,让老爷我看看。”周奎笑眯眯的抚摸着余氏那细如羊脂般的小手,摇头慌脑的说道。“嗯,看你这手坎宫丰足,震乾有序,乃是旺夫之命,来年定然会生个大胖小子。” 余氏听后,娇嗔了起来。“老爷,你真是坏死了。” 周奎哈哈一笑,忍不住想和余氏再亲热一番,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听到了敲门声,周奎顿时意兴减了许多,不耐烦的让余氏去开门。 门外是周奎的儿子周定远。 周定远见到房中的余氏衣衫有些不整,微微皱着眉头,而后者亦是对周定远没甚好眼色,一句话不说,开了门便走回了里屋。 周定远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对着正走出来的周奎说道。“父亲,这天色近晚,那些军户可还放他们回去?” “放回去个屁!”周奎有些不耐烦。“地基可还挖好了?” “还没。”周定远低头答道。 “没挖好就继续,晚上也不要让他们走了,在后院给他们找些草席铺上,等宅子盖好了再说。” 周定远唯唯诺诺的点头,又突然问道。“那些军户们问,他们有银子拿么?” “银子?”周奎眼睛睁的老大,一提钱,他就不高兴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些子死丘八们,还想要银子?真美的!昨天查抄了这么些金银,一个个可还缺银子么?你小子怎么就不长记性,能跟丘八们好脸色看么!不听话就打,不过是些贱胚子,死性不改。” 周定远连连点头称是。 远处的嘈杂之声逐渐响了起来,周奎和周定远都愣了愣,仔细倾听。 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周奎便摆了摆手准备回屋,如今新皇刚刚登基,京城里面就没安生过,反正不管他的事情,周奎自然懒得过问。 但很快,周奎就不得不意识到……这事和他还真有关系。 “老爷!不好了!惠安侯带着官军把咱们府上给围了起来!” 家奴们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喊道。 “什么?”周奎惊道。“张庆臻这是要造反么!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哪!就不怕老夫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剥了他的爵位?” 本想着亲自出门去和张庆臻理论,但一想到张庆臻带兵过来的,又有点摸不清楚张庆臻的想法。 害怕的对儿子周定远说道。“你出去看看。” 父亲的命令,周定远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去朝门外走去。 周府的大门外,张庆臻已经身着甲胄,立于门前,京营的军士将周府一百步之内围的水泄不通。 张庆臻只围不攻,对于国丈,他是没那个胆子料理的。 将国丈困在家中,剩下的就等皇上来处理了。 周定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外这么多官军也是吓了一跳,那手中的兵器亮闪闪的亦是令人胆寒。 周定远吞了吞口水,强行鼓足了勇气对着为首的张庆臻先施之以礼道。“不知惠安侯何故围我府宅?” 皇上是准备给嘉定伯安上谋反的罪行,但毕竟还没盖棺定论,张庆臻也不好以此扬言。 不瘟不火的道。“等皇上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皇上要来? 这让周定远没有想到,不过看到张庆臻除了围府之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周定远也松了口气。 回到府上告知了周奎。 “兴许是皇上要来,惠安侯带人来护驾的吧。”周定远猜测道。 皇上出巡,当然是安全第一,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官军封锁,防备暴乱。 这再正常不过。 虽然张庆臻的围府举动很是怪异,但周奎想不到其他理由解释张庆臻带人过来的原因。 只能将其当做正常的护驾行为。 想到此,周围放心了下来。“吩咐后厨做些好菜。” 不过既然知道皇上要亲自来他家,周奎也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下人准备,迎接朱慈。 而他自己整理好了衣服,和一家人都等候在外面。亲自迎接皇上的到来。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 夕阳摇曳着最后一片橙红之时,道路的尽头,一队锦衣卫开局,朝着这边而来。 京营的士兵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朱慈骑着马在锦衣卫的拥簇下朝着嘉定伯府缓缓而来。 周奎早已脸色带笑的迎了过去,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对新皇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慈眼色冷厉如雪。“周奎,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犯上作乱!” 朱慈的话,让周奎顿时产生懵逼感,他什么时候犯上做乱了! “皇上!微臣对大明忠心耿耿,又恬为国丈,怎会犯上作乱?皇上可是听宵小所言?还请明查!” 朱慈哪会听周奎的解释,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挥了挥手道。“谢芳!将嘉定伯一家全部拿下!” 谢芳听到命令后,再没有出现任何犹豫的表情,正如朱慈所说的一般。他们就是就是刀子,作为刀子必须服从! 看到锦衣卫真的动手了,周奎彻底吓傻了,大喊冤枉! “有没有谋反搜了你的家就知道了。” 锦衣卫攻破周奎的府宅,鱼贯而入。 听说要在他家搜索谋反的证据,周奎又安心了下来。 皇上肯定受了什么人的蒙蔽,他可真没谋反的意思啊,哪怕是想都没有想过。 要搜罪证,那肯定是没有的,然而当周奎注意到锦衣卫进到他家后的所作所为,顿时傻眼了。 第四十七章 收民心(七) 感谢10627的100币,好想去桂林的500币,春雨大人的1000币,蝼蚁的100币打赏。 …… 朱慈才不会跟周奎多说什么,见面的一连串质问令后者完全呆住了。 周奎显然不会承认他有谋反的想法。 然而朱慈完全不会听。 一意孤行。 命令谢芳带人搜查整个嘉定伯府。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将其府上下掀个低朝天。 不断有周府的家人和下人被锦衣卫从府上的各个角落抓到朱慈面前,和周奎一起被其拿刀逼作一团。 周奎哭丧着脸对着朱慈哀声道。“微臣冤枉啊!” 老泪纵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而包括他的两个儿子,儿媳小妾等等,都吓的浑身发抖。 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好好的一家,突然被官军拿下。 纷纷啜泣掩泪,哀嚎哭闹。 对于这一切,朱慈看都不看一眼,立在嘉定伯府的正中央,等待着搜查罪证结果。 原本被周奎掠来的一百名军兵也被解救出来,向着着朱慈跪拜谢恩,而后便出门找张庆臻归队。 剩下锦衣卫在府上翻箱倒柜,无论能不能发现所谓的罪证,依然毫无不客气。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直接清理出来,搬出周奎的家。 朱慈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任这嘉定伯府内风起云涌,巍然不动。 嘉定伯确实没想过谋反,翻出来罪证那是不太可能的。 但朱慈让谢芳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搜查的时候,顺手将他们为周奎准备好的罪证丢到嘉定伯家里。 甚至连掩饰都懒得的去做了,朱慈就是想堂而皇之的告诉周奎。朕就是想弄死你,又如何?! 两个锦衣卫,在谢芳的指使下将他们带来的箱子,抬到了院子里的一颗槐树之下。 然后用铁锨开始挖起土来。 周奎看到那两个锦衣卫怪异的行动,闹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只见他们挖好一个浅坑之后,打开了箱子,将箱子里装的东西都倒在了浅坑里。 具是些皇家用品,金银饰物,瓷器贡品,玉玺龙袍,华带……等等。 简直“触目惊心” 把箱子里的“罪证”倒在坑里之后,锦衣卫的军兵向朱慈屈膝跪道。“禀告圣上,在嘉定伯府内【搜】出玉玺龙袍!” 朱慈点了点头,继而厉声对着周奎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玉玺龙袍都备着了,不是谋反还是什么?” 还有什么话说? 周奎大脑嗡嗡直响,他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否! 这种无端的栽赃还能干的更明显一点么! 现在周奎也明白了,朱慈说他谋反只是个借口……朱慈的目的是想致他全家于死地! 周奎自认为对待这个外孙也不错,更没有得罪过他,怎么今天刚登基就想要他的命? 但是现在周奎已经不得不认清现实,那便是想着弄死他的朱慈,和他再多做辩解已经没有意义,愤怒的周奎大声叫道。“朱慈烺!你个没心没肺的禽兽!老夫可是当朝国丈!你的外祖!你敢陷老夫!必遭天谴!” “朕便是天!何言天谴!周奎你多行不义,无国无君!朕便代天将你送入地狱。”朱慈毫不客气的说道。“谢芳,送老国丈一家上路!” 朱慈面沉如水,最终宣判了周奎的死刑。 谢芳已经抽出了屠刀,将周奎提了起来。 “老夫要见太上皇!要见皇太后!老夫……啊!”周奎垂死挣扎,但回应他的只有一把血红色的刀子,透体而出! 或许周奎怎么也没想到,他之所以死,乃是另一个时空的他曾经出卖过朱慈的原因。 周奎死了,其他人也不能留,锦衣卫们纷纷抽出绣春刀,将周奎的家眷尽数斩杀。 转眼之间,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就那么变成一地尸体,血流成河。 朱慈默然的看着这一切。 继而在已经死去的周奎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触摸周奎胸口那还没有干涸的血窟窿。 指尖沾了一丝鲜血,在手指间细细撵动。 “胡丰主,朕是不是杀孽太重了?” 朱慈冷不丁的一问,令陪侍身边的胡丰主,猝不及防,他只是朱慈的家奴,又怎敢非议主上。“皇爷可是大明天子,国丈贪赃不法……又……” 又什么,朱慈毫无廉耻的栽赃的周奎,令胡丰主也觉得朱慈有些喜怒无常。 从前几天开始,他的主上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原本的恭谦温和的性格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却是现在这般,杀人连眼睛也不眨。只要想杀,从来没有任何犹豫,也绝对不会听从别人的劝谏。 但无论朱慈做什么,胡丰主都无法说什么不是,身为太监,乃是无根之萍,依赖着皇家生存着。 也正是因此,历史上许多太监绝非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坏,大多数时候恰恰相反,他们却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比如……魏忠贤。 比如……郑和。 比如……司马迁。 再比如……东方不败。 …… 朱慈当然知道胡丰主绝对不会说他的不是,这样的疑问也多半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事到如今。”朱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事到如今,若是不将肮脏的京城清洗干净,又如何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皇爷说的极是。”胡丰主躬身应道,反正拍个马屁又不上税。 也不知道这马屁拍的对不对。 亦没有看到朱慈现在的表情。 “谢芳,今日在嘉定伯府上发生的事情让你的手下统一口径,有嚼舌根的人,你该知道什么后果。” 谢芳连连称是。 “胡丰主,给我找些布条来。” 胡丰主不知道皇爷突然要布条做什么,但他没这么大好奇心,皇爷要他干什么,乖乖去办就是了。 …… 张庆臻一直在外面候着,锦衣卫涌入大门内后,就关上了门,张庆臻只能在此保证没有闲杂人等路过。 然而即使不进去,也能想象的到,里面会发生什么。 那将是又一场屠杀。 等到大门打开的时候,却见到朱慈脸上被布条缠绕,透着鲜血,腿上似乎也挂了彩,由胡丰主搀扶着走了出来。 张庆臻大惊,赶忙上前询问。“圣上!发生什么了!” 朱慈摆了摆手,让张庆臻退下。“不过是拿到了国丈谋反的罪证,以至于他急于的想要害死朕而已,现在他们已经伏法,唉……明明是自家人,这又是何苦呢。”朱慈眼神低垂,颇有些失落之感。 张庆臻原本很着急,但听到朱慈这么说,仿佛想到了什么,着急的表情变成了额头挂着黑线。 “皇爷现在去哪?” “坤宁宫吧。” 第四十八章 收民心(八) 三月初六。 夜色的大幕垂降在京师的天空之上。 城中百姓多已安歇。 寂静之中也唯有听到断断续续的虫鸣。 两个轿夫抬着一员大佬,在夜色的小巷中穿梭。 坐在轿子之中的孟兆祥疲惫不堪,刑部的事情本就繁琐,加上这两日的兵祸,京城各地亦是出现了一些趁乱作奸的案情令他不得不处理。 不处理也不行啊,毕竟刑部就那么点人,根本忙不过来,他都干到刑部尚书了,堂堂的高官干部,许多事情都还要他亲自撸起袖子干。 什么王二把李三绿了。 张五家的狗又咬人了。 这种屁大的屎,本就应该顺天府尹去擦的……但现在全撂到刑部头上了。 什么?你问顺天府尹呢?显然,他正在城外的乱坟岗躺着呢。 刑部都够烦的,更别说孟兆祥还是内阁大学士,内阁的事务也有他的份。 当然,若说是身体累,孟兆祥还抗的住,但他的心里也是很累啊。 一想到,白天诬杀了这么多的官员,孟兆祥良心难安! 那么多冤魂,会不会夜里来索命?还有那些士子肯定在背后编排自己是朝中奸侫等等坏话。 这些孟兆祥都能想的到,甚至是说,有些恨他所作所为的人,暗中捅他一刀,孟兆祥都并不奇怪。 嘭的一声,轿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孟兆祥摔的差点撞到木栏。 突然的变故令孟兆祥吃了一惊,急忙走出轿子查看发生了什么。 却见原本给他抬轿子的轿夫已做鸟兽散。 而出现在孟兆祥面前的是一伙黑衣蒙面人,四五个,皆手持利刃,挡在他的面前。 孟兆祥皱着眉头,并没有立刻逃跑。 毕竟他年纪已不小,对方都当壮年,以他的身子骨,想要跑过这些人,却也不怎么现实。 况且,作为一名光荣的文官,孟兆祥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傲骨的,怎么会在这些见不到光的人面前狼狈逃窜?! “此乃天子脚下!歹人何敢行凶!” 其中一个黑衣人晃了晃手中的尖刀,阴翳着眼神。“你是孟兆祥?!” 他似乎在确认孟兆祥的身份。 “不错!正是本官,既然知道本官身份,尔等怎敢对朝廷命官不敬!” 为首的人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恶狠狠的道。“呵!朝廷命官?不过是昏君面前的一条狗!你助纣为虐,妄杀忠良!实在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孟兆祥心里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他就觉得自己跟着新皇滥杀无辜,就不会有好报应,现在还真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就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 只见黑衣人说完之后,就对着其余的手下做了手势。 几个人直接带着尖刃就准备上前扑向孟兆祥。 孟兆祥当时就已经绝望,他估摸着自己应该就交代在这里了。虽说如此,孟兆祥并没有太过于害怕。 反而有一种宽慰感……或许这也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们的交代! 孟兆祥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命运的审判。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其中一个人准备扑向孟兆祥时,一根箭矢凭空射来,直接贯穿了其中一个黑衣人那没有甲胄保护的手臂。 众黑衣人大惊失色。 动作突然间停顿了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十几个身穿飞鱼袍子的人从巷口中窜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抽出绣春刀朝着黑衣人扑杀。 锦衣卫! 黑衣人大惊失色,绝对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锦衣卫,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是绝不敢和官军硬碰的,并且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在确定对方便是锦衣卫后,哪还记得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立刻四散逃跑。 孟兆祥睁开眼睛,顿时看到面前的情景。 锦衣卫? 他也没想到,怎么锦衣卫突然恰到好处的把自己给救了,再次趁着月光打量着锦衣卫中的一个人时,却愕然的发现。 那人面熟……似乎是新皇身边的人。 叫什么来着……对,薛义成! “抓活的!”薛义成对着正追赶黑衣人的手下大喊道,而后笑眯眯的走到孟兆祥身边。 “孟大人受惊了。” 呃…… “你一直跟在本官身边?”孟兆祥反应了过来问道。 “对。”薛义成点了点头。“圣上命卑职时刻保护孟大人的安全。” 孟兆祥没想到新皇竟然这么在意他,还派亲军加以保护,这是多大的恩宠! 顿时大为感动,新皇如此待自己,他竟然还心里觉得新皇太不地道了,真是惭愧! “顺便再抓几个想要谋害孟大人的蟊贼回去审问,兴许能牵出些对圣上没有心服的小鱼儿……”薛义成补充道。 孟兆祥听后,老脸涨成猪肝色。 恐怕这才是那个屠夫皇帝的真正目的吧! 新皇绞杀众臣,本就令其他人难以心服口服,登基又有着逼迫太上皇退位的嫌疑,虽然以武力压服众人。 却免不了有人心生不满。 新皇正是想揪出那些还想做小动作的人。 也就是薛义成口中的小鱼儿。 他们是小鱼儿…… 那他孟兆祥呢?鱼饵…… 孟兆祥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圣上算计利用了。 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吸引仇恨。 从而引出暗中动心思的宵小。 想要更加彻底的荡平城中的不安定因素。 圣上也太不地道了! 孟兆祥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圣上不过十几岁的年龄,这一手玩的却让他毫无脾气。 算了……利用就利用了,反正他只不过是个臣子,命好苦啊。 …… 很快,薛义成的抓捕行动,就宣告结束。 抓到了二个跑了一个,还有两个不小心……砍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薛义成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干的不错,走。” 薛义成准备收队,却看到孟兆祥还在,不禁说道。“孟大人,如今城里不安生,夜路还要多加小心!” 说完之后便押着他们的战利品消失在孟兆祥面前。 孟兆祥能说什么呢?! 收拾了下周围的东西,准备步行回府。 …… 另一方面。 朱慈在干掉了嘉定伯后,回到宫城,准备见母后解释一下老周的死因。 第四十九章 稳定京师(一) 杀了周奎,对朱慈来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唯一头疼的是如何向崇祯和母后交代。 于是朱慈才这么花费心思的导演一出栽赃谋反的戏码。 至于能不能让崇祯和周太后相信朱慈这个善意的谎言,那也只能尽力而为。 当朱慈带着若干亲兵和胡丰主回内宫见周太后时。 崇祯夫妇都是吓了一跳。 毕竟朱慈身上带着血,被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 还被胡丰主架着,俨然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 朱慈这才登基刚一天而已。 这么着就挂了的话,岂不是要破他爷爷的最短在位记录?那还得了?! 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 朱慈却已经跪倒在地,对着崇祯二人,失声痛哭起来。“朕不孝……朕不孝啊……” 朱慈重伤,又泣不成声。 这可把崇祯两口子急坏了,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太后心疼朱慈,想着上前把朱慈扶起来,好好说话。 然而刚一碰到朱慈的身子时,后者却猛的一缩。“哎哟……疼死朕了……” 吓的周太后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崇祯微微皱眉,他还有些冷静,见朱慈痛的口不能言,急忙吩咐传宫中医官。 接着问起了朱慈身边的小太监胡丰主。“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吧,胡丰主为人老实,平时也没多少心眼,刚才来之前朱慈吩咐过他在崇祯面前该怎么说。 但一想到说谎,老实巴交的胡丰主也是哆哆嗦嗦,生怕弄出了纰漏,言语间都有些不利索。“老……老国丈……谋谋反……所以……” 索性的是,他这种紧张完全被朱慈的逼真的演技给遮盖。 崇祯和周太后听后具是一惊。 突然听说周奎谋反,崇祯两人显然还无法接受,他们和周奎打交道多久了,对于周奎的底子再熟悉不过,垃圾归垃圾……但谋反这种事情周奎基本不可能这么干的。 “怎么可能!” “对!胡丰主!你别瞎说!”朱慈这个时候抬起头,对胡丰主厉声道。“老国丈可是朕的外祖!怎么会干出谋反的事情来!外祖不过是喜欢穿龙袍……龙袍朕有的是,朕穿的,外祖又如何穿不得?” “胡闹!”崇祯闷声一哼。“龙袍乃天子之服,他人若穿便是有不臣之心!纵然是国丈也不可行此悖逆之事!” 虽然朱慈已经贵为皇帝。 但作为父亲,崇祯还是不得不教训儿子,所谓的尊卑有序,人伦之事,岂可轻易逾越,要是人人都像朱慈所说的那样穿起龙袍来,那天家的颜面又在哪里? 哪怕是崇祯自己,也恪守着规矩,在自己退位之后,绝不沾染黄色布料。 新皇毕竟年轻啊,仅仅靠着一腔热血和孝心登上皇位,总是难免有些不足。 当周皇后听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穿龙袍时,吓得的立刻对着崇祯一跪。“国丈无知,臣妾有罪!” 崇祯当了十七年皇帝,也被文官忽悠了十七年,轻信别人,而又疑心很重,正是他最大的缺点。 朱慈说的言语恳切,而周奎本人又目无法度,之前便劣迹斑斑,只是因为念及其国丈的身份而未加惩处。 这么想起来,老国丈恃宠而骄,以至于在家里玩起黄袍加身戏码,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此,崇祯脸色已经有些冷了,虽然他已经退位,但也时刻关心着当下的朝政,听到国丈竟然干出穿龙袍这种事情来,却也有些怒火。 压着火问道。“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朱慈听后,低着头默然无语,偷偷的戳了戳身旁的胡丰主。 后者神情一凝赶忙说道。“国丈……穿龙袍正好被皇爷瞧见,谢将军斥责老国丈大逆不道,然后老国丈恼羞成怒……就派家奴……派家奴……” 后面胡丰主已经说不下去了,朱慈突然间让他背出来的话,就记住这么多,不过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足以让崇祯摸清楚事情发生的大概。 那就是朱慈身上的伤,乃是老国丈所为。 “混账!老匹夫竟然敢如此猖狂!真是岂有此理!”崇祯听后大怒。 周太后则掩面啜泣,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只得替父亲请罪,向崇祯急忙磕头。 崇祯则对此视而不见,按照他的价值观,国丈犯了如此大错,崇祯的怒火隐隐有牵连周太后的意思。 “国丈现在人在何处?” 说到这里朱慈似乎痛不欲生般。“国丈欲纵奴伤朕,幸好谢将军及时护驾,以不至陷于国丈家中,然而刀兵无眼,可怜国丈却死于乱刀之下……外祖身死,朕实难宽慰!” “此等贼子!死不足惜!”崇祯厉声道。“为帝者莫要仁慈,旦有悖逆之人,当绝之。” 崇祯也看不下去了,他看不下去的是,朱慈的宽厚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周奎如此大逆不道,仍然还念及亲情,实在不可取。 朱慈点头称是。“儿皇受教了,定然谨记于心,然国丈毕竟为朕外祖,朕有意将其厚葬之。” “厚葬?!悖逆之徒焉有厚葬之礼。”崇祯明显不愿意。“此等大罪没诛其九族都便罢了,怎还能厚葬?” “可朕担心母后……”说到此,朱慈看了眼周太后。 后者已然正在以泪洗面。 听到朱慈的话,咬着嘴唇道。“国丈之事,且依你父皇之言,国事滋大,国丈亦是咎由自取。” 周太后毕竟还通晓大义,若是她的父亲真的做了如此罪孽深重的事情,又如何还能顾念亲情。 朱慈听到父皇母后都这么说了,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如此“不厚道”的要求。 这样便基本搞定了由于杀死周奎而导致的负面影响之后。 朱慈向父皇母后辞别。 准备离宫而去。 “身为天子,不寝于皇宫,露宿军营成何体统?”崇祯却对于朱慈总是往宫外跑颇有微词,况且现在又身负重伤。 然而这一点,朱慈是不能顺从崇祯的。 “如今国难将至,京营人心浮动,朕身为天子,应与将士共甘苦,合力退贼……” 此话一出,崇祯便无所坚持,在朱慈离开后,不禁叹道。“皇儿竟勤勇如此,闯贼或可退啊。” …… 谢shajia200币,草船1000币,左登峰100币打赏。 第五十章 稳定京师(二) “皇兄!” 朱慈一行人刚从坤宁宫出来,迎面便遇到了坤兴和昭仁两位公主。 本来出了坤宁宫,朱慈都打算把身上这些假把式都给卸了,再看到两位公主,赶紧又装出之前那副重伤垂死的模样。 昭仁在见到朱慈后,便撇开来坤兴,兴奋朝着朱慈迎了过去,但跑到朱慈跟前时却又停了下来。 昭仁见到了朱慈惨烈的模样,顿时皱起了小眉毛。“呀,皇兄你肿么了?” 坤兴也走了过来,一副担心的表情。“皇兄……” “没啥大事……”朱慈笑了笑,在两位公主面前却没必要演太多的戏了。“不过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而已。” 从说服全军造反的开始,朱慈的欺诈功力就不断提升,现在编个这种小谎话,根本都不用打草稿。 杀了周奎的事情,肯定不能告诉两位公主,这种麻烦事情还是交给父皇和母后来跟她们解释。 昭仁看到朱慈头上裹着带血的布条,甚是心疼,走近了,小心摸了摸边缘的皮肤。“皇兄一定很疼吧……” “本来是很疼,不过见到微婼后就不疼啦。”朱慈笑道,伸出手来将昭仁揽在怀里抱了起来。 无论在在外面杀再多的人,在其他人面前再残暴,但遇到两位公主,朱慈的内心也不觉间便的柔软起来。 无数的杀戮,足以令人迷失自我,而朱慈还记得没有懦弱的跑去南方的理由……那便是不忍昭仁,不忍家人死去的初衷。 皇帝也好,太子也罢,朱慈并不是太过稀罕这样的身份,既然生而为人,那便应有肉做的心,以及无法冷却的的热血。 所谓的君权神授乃是糊弄民众的把戏,皇帝亦有着七情六欲,亦只是个会被感情所左右的人类。 “真的么。”昭仁听到朱慈的话后,面有喜色。 “当然了,你看。”朱慈拿着昭仁的小手,触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看,一点都不疼。” “真的也,可这系为什么呢。”昭仁想不明白,明明朱慈的头上看起来流了好多血,为什么不疼呢?前几天她膝盖摔破了,可是疼坏了呢。 “因为,朕的皇妹可是公主啊,那可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只要仙女一笑……皇兄受再大的伤都会好起来的!” 觉得朱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昭仁乐的咯咯直笑。“那微婼以后天天对皇兄笑,那样皇兄就永远不会受伤啦。” “嗯。”朱慈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默默望着的坤兴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安寝?” “刚刚听说皇兄你回来了,微婼就吵着要来见皇兄。”坤兴见到朱慈似乎并无大碍,亦是放下心来。“这几日,微婼一直要找皇兄玩,还跑去东宫好多次。” 这也没办法,朱慈这两天当然在外面办正事,哪有时间还像以前一样在东宫等死。 “嗯啊。”昭仁紧接着道。“皇兄为何这几天都不在宫里呢,听母后说,皇兄跑器宫外面玩了,哼,都不带微婼出器玩……” 昭仁应当是不知道朱慈在外面干些什么,即使知道,以她的年龄应当是无法理解的。 而朱慈将外面化作地狱,也正是为了给她们一份净土。 “皇兄当了皇帝,要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当然不能一直留在宫里了。” “皇兄你骗人,父皇当皇帝的时候,也没一直跑出器宫外玩呢。”昭仁一本正经的质问道,小脸气呼呼的,她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对于如此充分的理由,朱慈竟也无法找到反驳之词,只能耍赖。“哎哎……头好疼。” 朱慈摸着额头,做痛苦状。 昭仁见状大急,手足无措的道。“微婼不怪你了,皇兄你别疼了。” 和两位公主的聊天,总是能让朱慈找到一丝内心安宁的感觉。 那种细腻柔和的亲情……总是让朱慈觉得很舒坦。 但这一切都可能会破碎……而朱慈则要保卫这一切。 保卫两个公主。 保卫朱家的皇宫。 保卫京师。 保卫大明。 保卫…… 终究是天色太晚了,朱慈不能和两个公主一直聊下去。 他还要回去,去京营,迎接又一天的洗礼。 “皇兄……你什么时候回宫里来住?”见朱慈要走,昭仁很不舍,眼圈微微泛着红色。 “等到皇兄把城外的坏蛋们一一打了屁股……就回来。”朱慈冲着昭仁笑道。 昭仁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到朱慈正在离去的身影,昭仁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追了过去。 “皇兄,给你这个,吃饱了好有力气打坏蛋的屁股……”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东西塞到朱慈的手心里。 一枚鸡蛋。 一枚温暖的鸡蛋。 那其中似乎还寄托着她全部的温度。 紧紧的握在手心,朱慈也忍不住想要垂泪。 …… 说起来,自己现在是土豪啊……怎么还能让宫里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失策……太失策了。 明天得让倪元璐拨些银子进内宫,公主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发育不良可不是朱慈希望看到的。 回到了京营中暂时的住地,忙了一天的朱慈困意袭来。 胡丰主去打洗脚水的时候,朱慈便已经倒在床上呼呼打睡了起来。 手里还握着一枚熟鸡蛋。 “圣上就寝了么。”薛义成从外面回来,他刚按照朱慈的指示抓了几个人过来,想着是不是应该立刻让圣上知道。 胡丰主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皇爷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薛义成嗯了一声,只得作罢退去。 刚才薛义成还试着审问那两个被抓住的刺客,奈何那两人好专业啊!竟然完全不松口。 这下子,本着为了立功的薛义成心里可是凉了一截,气的他恨不得直接将那两个兔崽子给剁了。 然而,薛义成还是冷静的,看起来还是让圣上知道可再想办法吧。 说起来,圣上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真的有人对孟兆祥下手。 …… 时值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六午夜。 夜色在柔和的光芒下退却。 三月初七清晨。 朱慈醒来……又迎来新的一天,掰着手指头算也就十天的时间了。 十天能干什么? 新军练不了,科技攀不上,这种时候,似乎古人的智慧,更加实用一些。 …… 感谢北海来客100币,弗格森的人1000币打赏 群号48302153 第五十一章 稳定京师(三) 浙江会馆的里的生员这天无疑是寝食难安的。 在昨日的刺杀孟兆祥的行动失败后,又有听说其中两个人被锦衣卫捕获。 一夜都没有睡好。 若是锦衣卫的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以那新皇暴虐的脾性。 几乎可以肯定,又将是血流成河。 朝廷之上的东林大佬几乎被新皇剪除干净,龚鼎孶,陈名夏已经伏诛。 但只要士子中还有人抱有着对东林学派的信仰,并不乏不要命的带头之人。 而之前决定买通杀手杀掉新皇的走狗孟兆祥的人,则是在江南士林中颇有名声的朱世守。 和他一起臭味相投的人,基本上都是东林党在北京里最后的残存势力。 因为新皇对所有异端的冷血镇压,连续制造了崇文门惨案,禅位大典惨案,西市口惨案,以至于他们为了保命,虽然内心对新皇愤恨无比,表面上还是臣服的。 但如果有机会,他们还是希望做一些小动作,来完成他们那“为国为民”的夙愿。 皇帝时刻有人保护着,那是不好下手的。 孟兆祥和狗皇帝狼狈为奸,则必然是不除不快。 但现在隐隐有着事情败露的危险。 众人无不惶恐不安。 然而朱世守一副冷静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莫慌,老鸦那几个人还是可靠的。” 老鸦是个浑名,正是朱世守找来的刺客,据说他们业务熟练,即使功败垂成也不会透露买家的消息。 当然,绝对的硬骨头是不存在的,除了老鸦本人,其他几个帮凶都是目不识丁,又口不能言的哑巴,就算他们想招供,也招不了。 正是因为如此,朱世守才放心把活叫给老鸦做。 听到朱世守解释了一番后,其他士子们原本还很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老爷,老鸦回来了,但刚才他找来说自己的手下都折了,他也受了伤,想问老爷再补些银子。”朱世守的仆人这个时候说道。 对于老鸦这个要求,朱世守还真难以拒绝,如果老鸦去锦衣卫那把他们都揭发了,坐在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朱世守皱了眉问道。“老鸦要多少?” 仆人脸色不太好看,咬了咬牙道。“一万两……” “这杂碎……”朱世守忍不住骂了起来,之前花钱买凶不过一千两,如今事情没办成,还留了尾巴给锦衣卫,这货竟然直接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一万两。 他们这些人本来都是进京修学访友的人,本着捞着个一官半职,再好好的搜刮一笔,如今都没有官职,哪来这个多银子去贴给一个地痞。 然而毕竟是把柄落在那个老鸦手里,朱世守不得不想办法先把老鸦的口封上。 他望向都坐在这里的东林诸子,紧接着呼吁道。“诸位也听到了,老鸦着实在趁火打劫,然暴君在上,我等若不抚之,恐有杀身之祸。” “此事毕竟乃某人牵头,便出这大头。”朱世守说完,便摸出了一个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看到朱世守主动带头出钱凑封口费,其他人也不好不出力。 “钱财毕竟乃身在之物,我等还是留得有用之身方为上策,然本人家中实在一贫如洗,半耕半读以至于现在,却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一个士子首先表态,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愿意凑出这份子钱,还不断掩涕流泪,表示这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其他人也不好不表示。 纷纷慷慨解囊,几十个人掏钱的动作,倒是颇为壮观。 但是朱世守却怎么也笑不起来……除了他出了一千两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到一百两以上!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这些人性命的大事!到这种时候竟然还抠着那些银子! 况且,这些人的家底,朱世守可是了解的很,就说那个长的一身彪肉的成存义,他爹可是在漕运衙门干过,虽然已经致仕,但从漕运衙门里剐出来的油水绝对够他家吃几辈子的。 竟然恬不知耻的只拿出三十两?糊弄谁的呢? 半天下来,这些士子们只零零散散的凑出不到三千两银子,和老鸦的所要的一万两还有巨大差距。 朱世守不得不压着火道。“成存义,你家可是在江南购入大片田宅,成管洪他老人家不会只给你这么点银子上京吧……” 语气之中免不了的讽刺。 一身肥肉的成存义尴尬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家父虽有薄财,却大多接济乡亲百姓,更是教导某人要以俭为德,虽有心凑这银子,却实在无能为力。” 一众的士子都纷纷哭穷。 朱世守就纳闷了,这些鼠目寸光的蠢货到底怎么拿来的功名,若是让这些人没脑子的货当官,这江山又何愁不乱? 朱世守拍着桌子大怒道。“都大难临头了,你们还如此吝啬!等到暴君把你们的头砍了,难道要抱着你们的银子进棺材么!” 朱世守从不是这群人真正的头目,只是在东林中的高官沦陷后,活动的比较积极的一个人而已。 能取得功名的人,都是很有傲气的,在寻常人面前更是眼高于顶。 朱世守的声望还无法让其他人绝对顷服。 而当他扯下脸皮开骂后,其他人也绝不可能低声下气。 “朱世守,你别惺惺作态了,要不是你非要找老鸦,又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就是,要是按某人说的,让红瘸子干这买卖,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端!” “对,都是你自作主张,本来这一万两银子都该你自己一个人出的!” 朱世守也不可能任对方骂他,立刻回应。“你们这些杂种,某人找老鸦来办事,也是大家都同意的!现在竟然还说这种话!” “你骂谁杂种呢!” “就说的你!不过是你爹在外面的留的野种,又怎么不是杂种?” 本来还和和气气的浙江会馆,因为银子的问题,开始吵了起来。 一部分人对朱世守心存不满,以至于连几十两也不愿意出了,另一部分人觉得其他人出的少了,心里不平衡,也不愿意多出,并形成数派,开始撕逼起来。 起先只是互相揭短,而后便越发不可收拾,什么恶毒的话都能骂出来。 “万尊儒,你以为你是个好东西么,你爹在乡里搜刮民财被论罪下狱,竟然也有脸来京求学?” “你和你继母私通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你娘就是个万人枕!” 最后演变成了械斗…… 这便是明末经常出现的场景。 明朝的灭亡,不同于唐朝亡于藩镇,宋朝亡于外敌。 明朝亡于人心不齐。 无论是崇祯朝,还是南明五朝廷,其实都有匡扶社稷的机会……但毫无例外的都因为无休无止的内讧,而彻底葬送了自己。 究其原因,便是明朝对士子太好了,以至于他们可以随意的放飞自我。 而当鞑清的屠刀悬在他们头顶之时,困扰了明朝后半生的党争轻易的便熄灭了。 第五十二章 稳定京师(四) 从前天开始,朱慈还真是一刻都没闲着。 如今登基为帝,事情更多了。 百官们都一大早的起来,赶到朱慈的行在,北城的京营处。 在军营里开早朝……新皇还是真有个性。 几个朝中大佬对此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和紫禁城相比,京营离他们家可远多了……这打车的钱能不能给报销了? 更烦恼的是,为了不迟到,大佬们都是起的很早的,现在还有几个人哈欠连天, 结果在京营外,却吃了闭门羹。 “圣上有命,百官在此恭候,等待传召。”手持着兵器的大汉将军占在门外威风凛凛,把守着营门。 得了,来的这么早还是得被晾着唉。 “估摸着圣上还没醒吧。”王家彦苦笑道。 “以后不会都在此地早朝吧。” “在京营早朝也总比豹房好的多。” 说起这事来,群臣不禁打个冷颤,据说正德年间的朝会也不在紫禁城里。 而是在动物园…… 嗯,豹房……养豹子的地方,谁也说不准,在那种地方开早朝,是有多么的违和,万一在那把皇帝惹急了,丢进去喂豹子……那里下场还真是惨不忍睹。 新皇的脾性和武宗正德皇帝还真有点像,都是那么的任性,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差别上在于,新皇比武宗更狠。 “此贼匪逼近之时,圣上与将士共艰苦,乃是以示抗贼之决心。”范景文却没有抱怨,而是大加赞叹。 当然表面上这么说,其他有些聪明人对于朱慈选择住在军营并不感到意外。 宫城之内,崇祯对于大内的影响还没有烟消云散,朱慈在内宫的根基很浅,难免会遇到心怀不诡的人。 选择住在京营的安全系数更高一些。 群臣正说着,却见张庆臻一伙压着一伙士子朝京营这边回来。 那些士子,虽然多没有一官半职,但许多人还是挺眼熟的。 这让群臣有些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不明白归不明白,从那些士子垂头丧气的样子,以及新皇喜怒无常的个性来说,这些人恐怕要凉。 想到此,群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些天死的人可是够多了,圣上似乎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 还没有准备接见群臣的朱慈在听薛义成的汇报。 “只有两个活口么?”朱慈问道。 “是,跑了一个,还有两个死于乱刀下。” 既然要清洗便要清洗干净,免得这些人私下里做小动作让朱慈难受。 所以才想着让孟兆祥当个诱饵。 不过薛义成作为锦衣卫,办事水平还是差的不少,既然刺客都跑了,为何不派人直接跟着,应该可以顺势找到贼人们的窝点? 朱慈这么一问。 薛义成赶紧跪地请罪。“卑职无能,请圣上赎罪!” 无能归无能,朱慈不可能因此而真直接给他治罪,看来薛义成还真不是当特务的料。“起来吧,拷问可有结果? 结果也没有,就是因为横竖都无法从刺客口中得到有利的消息和拷问出结果,薛义成才觉得心里不踏实,本着拿功劳的想法,却因此落上了办事不利的口实。 “未有。” “把那两人放了。”朱慈告诉薛义成。 薛义成很奇怪,这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怎么说放就放?忽然间,薛义成意识到了圣上的真正用意。 圣上这是打算依靠这两个人的逃跑,进而揪出来那些躲在暗中操控的人。 觉得此办法还真挺靠谱的薛义成满口领命,却在这时张庆臻压着一伙士子进了京营。 看到张庆臻抓来了这么多读书人,朱慈也懵逼的。 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个情况,虽然他自己也认为他杀人还真是冷酷无情,但也并不是拿人命当娱乐啊。 每一次杀人都是有着足够的理由,至少是朱慈觉得必须要杀的人。 张庆臻抓来这么多人,莫非是给自己解闷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朱慈问回营的张庆臻。 “启奏圣上,卑职得到西城浙江会馆有人械斗的消息,便立刻前去查看。”张庆臻施礼道。“结果就抓到这些人了。” “械斗便械斗了,交给刑部处置便是,为何还要带回来?”京城的治安问题,朱慈是不想去管的,眼下事情这么多,他可没心情操心这种小事。 “按理说是如此便好,但卑职的初审之下,他们已经交代了买凶刺杀孟大人的实情……” 好了,朱慈和薛义成还在商量着怎么从凶手中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指使。 结果却被张庆臻的京军捡了漏,直接给带回来了。 这是还真是顺利的出乎意料。 一旁的薛义成略显尴尬,本来负责此事的便是他,这等于自己的功劳就被京军给抢了。 话说回来,这些士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明明都躲到暗处了,还能自己浮出来,其白痴的程度真是出人意料。 又听着张庆臻的解释。 朱慈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浙江会官的士子们买凶杀人失败后,想着凑钱封口。 却因各自的出钱份额多少而发生矛盾,并演变成了械斗,从而引起了巡防京营的注意。 再然后便被一锅端了。 甚至于说,他们中的很多人骨头还是很软的,基本上张庆臻还没用大刑,这些人就立马招了。 当一个人招了,其他的人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于是乎,一个接着一个,像绑在绳子上的蚂蚱,被彻底牵拉了出来。 凡是参与此时的人,几乎都没能跑掉的。 浙江会馆中的士子一个个低着头,许多人打着寒蝉,如今成了暴君的阶下囚,结果几乎就已经注定。 想到了之前的种种,一部分人还余火为了。 “都是你!朱世守,要不是你个杂碎出这样的主意!我们能沦落到此么!” “吴又君你还有面目说,你们一个个吝啬钱财!毫无廉耻!既然要死,大家便一起死,省的看到你们烦心!” 即使被带了回来,士子内部的矛盾却还存在。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刷存在感,还真把朱慈看傻了眼。 第五十三章 政事决议(一) 朱慈看着眼前的这群士子,只觉得可悲。 明朝的读书人,却都是这样的德行?哪怕是大敌当前也还不忘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 冷漠的望着这仍然在撕逼的白痴。 对于他们的处置似乎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却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士子对着朱慈跪了下来,连连扣首。“圣上,刺杀孟大人的事情,都是由朱世守谋划的,我等亦是被其胁迫才参与其中,请圣上明查。” 终究有些人意识到了,现在还真不是吵架的时候,暴君都把他们给绑了,火烧眉毛啊。 想要活命的人,立刻跳出来,指认首恶,极力与其撇清关系。 “圣上,我等都是无辜的良民啊……” 硬骨头的读书人都被朱慈砍完了,剩下的这些软骨头的货,在感觉死亡临近之时,无不失声痛哭,丑态毕出。 或许他们还期盼着朱慈内心,哪怕还存在着一丝仁慈? 朱世守是死定了,但他们可真的只是声援和有限度的支持朱世守而已,这样微不足道的罪过,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但他们死不死完全就是朱慈一句话的事情。 本来设了这个套,就是想看看还有哪些人内心还没臣服,想要搞小动作。 恶大恶小倒是其次,朱慈需要的是,在李自成的兵锋抵达京城之前,将京城内的人心统一。 不然,当攻城战开始时,谁也保不住,会有城内的人背叛他,开门迎贼。 只诛首恶,那是不存在的,放了他们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的报效朝廷?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感谢朱慈不杀之恩,就像他们这种德行,高不成,低也不就,反而会存在不稳定的隐患。 既然把柄被抓住,也只是他们自取灭亡。 这群人括燥令朱慈颇为不耐烦,他没闲工夫和他们浪费太多功夫。 挥了挥手示意张庆臻将他们都带下去吧。 张庆臻也对朱慈很了解了,自然知道接下来如何处置这帮货色。 而随着众人一个个被哭爹喊娘般的带走。 有人甚至喊出愿意宁愿投军杀敌,为大明战死沙场赖将功赎罪的豪言壮语。 只是这样的话,却也引的其他的军户们忍不住耻笑起来。 现在可不比以往了。 第一道军改令的发布,让军户们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以至于听说了军改令的许多平民们都羡慕不已,纷纷走关系,拖人情的打听,怎么才能入籍军户。 即使朱慈还没准备募兵,城中愿意投军效力的人已经很可观了。 战死沙场,那还真轮不到他们。 想入军籍,更是做梦。 …… 京营外的高官,昏昏欲睡。 却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来接二连三的惨叫之声。 不禁令人汗毛冷栗。 想必那群读书人已经被圣上给屠戮了。 而在这样的惨叫的背景下,京营中便有军士传命过来,宣众位大臣入营议事。 以范景文为首的大佬们这才整理好了官袍,抖起了精神,按照官职顺序踏入了京营之中。 …… 京营的营房,实在是极为简陋。 直立的主梁,在一个大臣不小心碰到后,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而房屋的屋顶,也晃动的脱落了些许尘埃。 落在大臣的身上,不得不伸手拍去。 这营房……也太年久失修了吧。 把这样的地方当做早朝的地点……圣上也受的了? 朱慈当然受不了,但他刚刚登基,城内许多善后的问题还没解决,这样的事情,被当做不是太过于紧要的事情。 依然是面瘫一般的坐在并不怎么体面的龙椅上。 众臣俯首跪拜,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谢吾皇。” 这样的官话,无关痛痒,朱慈并不喜欢太多的前戏,还是单刀直入更痛快一些。 “有事早奏。” “臣有本奏。”李邦华首先递上奏章。“此为臣所列京中廪生,及其可受官职,请圣上过目。” 选材任用,却是首先要做的事情,按照正常的步骤,一般的进士都需要派去地方历练几年,才留京任用。 但是现在,读书人已经被朱慈杀的青黄不接了,以至于现在不得不饥不择食一些。 许多完全没有太多执政经验的人被推了上来。 但即使如此,朝廷中的空洞还有很大一部分没能补足。 李邦华还是很谨慎的。 遴选出的官员,最低要有进士功名,而且初次授予的官职也并不高,大抵是怕那些混了几十年才混到高位的人心中不爽吧。 朱慈简单的浏览了下李邦华奏呈上来的人事任用,对于上面的人名基本都不认识,各自又有怎么样的才华,更不知道。 当然,所谓的基本不认识,并不代表都不认识。 这其中就有一个小有名气的人。 方以智,崇祯十三年进士。 这可是个宝贝啊。 明末四公子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个真君子。 像其他几个公子,就知道祸害董小宛,李香君之类的名妓玩。 方以智的爱好是……数理化。 其中他所著的【物理小识】一书涵盖了光学,磁学,力学,天文学等方面的系统理论。 和同时期的伽利略,在学术上的成就多有重合,不分伯仲。 可惜的是,当时战乱,他没有更多的精力投身到科学研究中,而那本物理小识,也在某位号称十全的不要脸皇帝修编四库全书时,遗失严重。 而现代,我们所熟知的物理之所以叫物理,也是因为方以智的原因。 这也算是对这位中华的物理鼻祖的一份敬意吧。 方以智正在京中,让朱慈喜出望外。 总算有一个能看的上眼的人才了,虽然他所擅长的理论物理学,暂时对于守城没有任何帮助。 但却是朱慈今后改革科举时必定要用的到的人。 有备无患,先把他留着。 有了这个念头的朱慈,立刻下旨。 “其余官吏任用,皆可由卿与内阁决定,朕便不再过问,而奏章中的方以智有大才,可特授工部右侍郎一职。” …… 感谢sfa董晨的500币,shajia的100币,胤龙的100币,哥一条的500币打赏。 第五十四章 政事决议(二) 当朱慈特别点名要提拔方以智的时候。 众臣不禁哗然。 这方以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得到圣上的特意关照? 工部侍郎这个虽然只是副职,却也是正三品的大员,方以智之前不过是还不入流的进士,这直升的速度有些太快了吧。 朱慈也知道这样做也挺急躁的,毕竟方以智虽然是个人才,但现在还没到非他不用的地步,完全可以慢慢培养,将其提拔到应该的位置上去。 但是朱慈,需要确立的是他绝对的权威地位,也就是独裁。 一切的权力受归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国家机器以更高效率的运转。 效率……是必须的,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谓的独裁,就是朱慈的话必须毫无保留被绝对执行,无论朱慈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其他人都不应当有异议。 这么做有利有弊,弊点在于,如果朱慈个人出现了决策性的失误,那将毫无疑问的把大明推向深渊。 然而大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朱慈觉得,哪怕自己真的玩脱了,也不会出现更坏的可能。 而独裁的好处,便是可以将整个京城的力量拧成一个整体,这是在面对外敌时,最佳的状态。 超擢方以智不仅仅是因为方以智的才华,更重要的是,朱慈对群臣的试探,他想知道他现在对如今的朝廷能控制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这种控制必须要得到绝对的加强。 必须任性啊。 “臣有异议,臣不知方以智有何才,然侍郎之职,位高权重,怎可轻易付以,恐人心不服。” 出班进言的是施邦曜,刑部左侍郎。 实际上,在昨日的第一次朝会之后,朱慈以雷霆的手段收回内阁,收回百官的权力后,这些大佬心里是不平衡的。 但当时迫于形式,又无可奈何。 而到了现在,百官们私下里也有所商量,那就是不能再让这位武宗二代胡来。 不然的话,这位年轻的老板不知道会把大明带到什么样的茄子窝里。 于是,有几个大佬合起伙来,决定争取权力,这种争取权力,便是和朱慈唱反调。 和朱慈唱反调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以那暴君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很可能就被砍了。 但是,能够活到现在的高官,那都是愿意为国家去死的人,他们……对于死亡……还真不怕。 所以施邦曜和其他几个人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死谏也要将大明拨乱反正,将朱慈收回的权力……抢救回来一些。 这就是一场权力的拔河。 朱慈对上这些迂腐且顽固的忠臣。 “臣附议。”吏部尚书李邦华也紧随着道。 实际上超擢这件事情也并非不能接受,崇祯一朝中,被超擢的案例不胜枚举,魏藻德便是一个例子。 所以超擢方以智的事情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这件事情为立点,和朱慈争夺权力。 而这种只为党争,不为对错的议事思维,贯穿了整个明末的历史。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党争的对象是皇帝。 “臣附议。” “臣附议。” 支持施邦曜的人有刑部凌义渠,户部吴甘来,等十多人。 仿佛已经合计好了一般,同时发难。 而朱慈觉得,这不是仿佛合计好了,而是根本就是已经通过气了。 昨日朝会中,朱慈直接砍掉兵部,这些大佬也没有这么整齐同时表态。 相比于昨天砍了兵部,架空了内阁,这小小的超擢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两件事情都能接受,又更何况这件小事。 朱慈现在才发现,这些忠臣,远远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而要将他们驯服成乖乖办事的羊羔,也绝非几句话,或者杀一波人就能做到。 “还有附议的么?” 朱慈冷漠的扫视了众人,冷冷的话,令听到的人都默然无言。 见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朱慈继续道。 “施邦曜,施大人。”朱慈点名道,脸上不禁有着怒意。 而者仍然低着头,看起来并不为所动,他已经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 假如能以死来能让朱慈当一个明君,那么这也是值得的。 “汝乃是刑部之人,何以言吏部之事?” “臣以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臣得圣上厚爱,迁为侍郎,即为朝中重臣,自然应当以国事为重,顾全大局为己任,方以智毕竟年轻,还不足以当此重任。”施邦曜不卑不亢,紧接着说道。 “请圣上收回成命!” “请圣上收回成命!” 以施邦曜,李邦华为首的重臣一个个都跪倒在朱慈的面前,现在和朱慈怂定了。 面对这样的现实,朱慈知道现在不能一刀砍了能解决的。 朱慈也知道,奸臣惜命,忠臣惜名。 死亡是无法使得这些人退缩的。 况且杀他们,朱慈也会不太舒服,毕竟都是些忠志之士。 但是如果可以,朱慈并不会介意自己开启杀戮模式。 可是,从朱慈的考虑来说,杀人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之前杀百官,因为他们该杀,因为他们惧怕死亡,朱慈便偏偏要弄死他们。 施邦曜等人不惧怕死亡,朱慈却也不能用简单暴力的杀人来解决。 朱慈需要抓住百官的弱点,来加以利用,来贯彻自己的皇权。 他们不是忠臣么?忠臣既然不怕死,既然只会考虑到名声,朱慈便偏生不会让他们如愿。 已经陷入权力争夺的朱慈,必须固执下去。“朕便不收这成命又如何?你们还真是有出息啊,如今国难之时,你们上不为国,下不为民,却来计较此等之事。” “施大人,如果仍然固执己见,那便脱了一身的朝服,致仕回乡!” 竟然只是逼施邦曜辞职?这让施邦曜有些没有想到,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然而文官总是给一点脸色就灿烂的。 其他附议施邦华的人,也跟着据理力争。 “臣等志大才疏,难为国分忧,还望圣上准臣乞骸骨。” 一帮人,反而以辞职为要挟,逼迫朱慈退步。 他们似乎觉得,如今的朝廷用人之时,朱慈必然不敢大范围的劝退百官。 …… 可怜兮兮的求下推荐…… 第五十五章 政事决议(三) 一帮文臣,拿辞职来当要挟。 真以为,大明离开了他们就垮了? 到这种时候还有私心的人,哪怕是忠臣,朱慈也无法容忍。 倘若朱慈退一步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回到崇祯朝的时候,为所欲为。 绝对不可能让文臣们再次放飞自我的朱慈,不会妥协。 他们不怕死,那很好,朱慈便不杀他们。 他们在乎的只有名声,那也很好,朱慈便将其搞臭。 “通政司何在!”朱慈厉声道。 “微臣在……”通政使陈良谟出班应声道。 所谓通政司乃是朝廷和地方的联络机构,地方的疏奏汇聚在通政司,继而上交朝廷。 而朝廷下达的诏令,人事任免等信息,也通过通政司来传檄各方。 传檄的形式……被称为邸报。 一种官方性的报纸。 当然,如今的京城,基本已经是孤城一座,虽然是首都,却被李自成给扫成了一处飞地。 朝廷和地方的联络难以维持。 陈良谟刚刚上任,却也为这事头疼,以至于其他的大佬们都是忙的不可开交,只有他闲的蛋疼,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幽怨。 如今朱慈喊他出来。 显然有事情交代,虽然还不知道什么事,但就这两天了解的新皇来说……基本不是什么好事。 你看那个孟大人被折腾的,想想都心疼。 “即刻撰写邸报,核发各地,李邦华,施邦曜等臣,恐为贼祸,惜命而求去职,朕心不忍,皆允其所请。” 此言一出。 百官们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圣上干的也太他妈的绝了,寻常之时,若百官集体请辞,皇帝基本都不得不退让,即使应允,也都是好言抚慰。 然而新皇完全不按套路来干。 不但全数批准,还将其印发在邸报上,再加上惜命怕死的帽子。 这么一来,施邦曜等人,哪怕是辞职回家,也会被其他人戳上脊梁骨,深以为耻,这对惜名如金的大臣来说,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这……”陈良谟面有难色。 朱慈双眼一横。“汝也想致仕乞骸骨么?!” “臣不敢……”陈良谟顿时慌了,赶紧连声道,他还是有眼色的,自己没了还有其他人接替,而被打上贪生怕死的帽子,这辈子都难洗了。 打定主意不去和其他人一样趟浑水的陈良谟,根本不敢再和朱慈唱反调。 “只是,京城周遭皆为贼所祸,臣担心邸报难以传檄全国。” “无妨。”朱慈也知道现在京城对地方的控制都基本断了,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且招募京中士子,秀才举人皆可,命其于京中各处诵读邸报于民,令全城尽知。” 朱慈想着,既然提到邸报,便顺便将其发展起来,形成京中的舆论中心,而作为独裁政府,则必须控制舆论,使其导向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但这年头识字率不高,必定需要一些底层的读书人去为民众读报。 邸报本来就是官方的报纸,圣上竟然还要传诵于民,陈良谟都能想象的到,当无知的民众听到邸报中的内容后,又会怎么非议那些致仕的大臣。 想想都庆幸,他没脑子热的跟圣上对着干。 “臣遵旨。”陈良谟只能领旨照办,况且本来他就没什么事,按圣上说的做,似乎还能打发时间。 想想还不错。 …… 在听到朱慈对致仕大臣的态度后,其他没有表态的大臣,再无人敢加入逼宫的队列中。 孟兆祥以一种很无奈的眼神望着身边跪倒的大臣们。 作为被朱慈祸害最多的大臣,孟兆祥心里那是早有谱了,和新皇对着干?纯粹是作死。 你别看新皇年级小,连家都没成。 但那手段可多了去了。 若是认为新皇只会杀人立威,那就大错特错。 他那角度刁钻,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足以让所有和他唱反调的人憋屈的生活不能自理。 拿致仕来做要挟,实在是愚蠢。 实际上昨日施邦曜作为他的副手,也多次怂恿孟兆祥加入他们的请辞威胁行列中。 但孟兆祥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被玩坏了的孟兆祥可不想触这只老虎的霉头。 看,应验了吧,孟兆祥无奈的摇了摇头,冷眼看着那些已经在呼天抢地的老臣。 “臣等乞骸骨绝非贪慕生死之辈啊!圣上此举,臣等难以心服!”施邦曜跪地道。 原本那些和施邦曜穿一条裤子的大臣,顿时有些后悔起来。 不但他们的致仕被新皇彻底的批准,名声还有可能彻底毁了。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昨天肯定不会听施邦曜的怂恿,头脑发热的这么干。 然而现在木已成舟,跪地的大臣们连连磕头请求朱慈莫要如此无凭无据的诋毁。 “臣等自幼蒙圣人教化,深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又怎会因闯贼进犯而心生惧意,若圣上执意平白陷臣等于不义,臣愿以死明志!” 其中的吴甘来是十分的硬气,此时此刻,更是更进一步,竟是以死相逼。 磕头如捣蒜,青石的地面,甚是坚固,几翻下来,竟也磕出了血迹。 朱慈默然的看着,全然没有阻止的意思。 有心要彻底掌控全局的朱慈,如果扛不住这样的逼迫,那还不如直接投降李自成算了。 “你们还敢称自己以江山社稷为己任?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闯贼都快打到眼皮子底下来了,竟然还做不到同仇敌忾,合力退敌,和朕玩小心思?” “以为朕不敢让你们致仕么?想走的人,朕绝不会挽留一句,想死的人,朕也不会同情一分,不能为国效力,却只顾结党营私,还想要名留青史?朕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说到此,朱慈将桌子上的佩剑丢到吴甘来面前。“你要以死明志就给朕死快点。” 朱慈的毫不留情,令吴甘来的心凉了一大半。 但想着名声若毁,还不如一死了之,心一横,竟然真的拿起剑自刎,边痛苦,边把剑放在脖子上。“臣诚不惧死啊……” 鲜血横飞。 …… 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而作为皇帝的朱慈,亦无任何表情。 “礼部尚书。” 今天这事看来并不容易轻易结束啊,礼部尚书王家彦叹息一声,出班等待朱慈的吩咐。 “给吴甘来吴大人议定谥号。” 众臣闻之不觉有些奇怪,朱慈竟然愿意给杀身成仁的吴甘来上谥号,这可不是一般的大臣能够得到的殊荣……然而还没等所有人感慨之际。 却听到朱慈补充了一句。“恶谥。” 这些将名声当做一切的大臣彻底没了声音。 …… 谢shajia100币草船500币打赏 第五十六章 政事决议(四) 谥号从商代便有。 是对一个死去人一生的盖棺定论。 谥号分为美谥,平谥,恶谥。 先秦以后,由于儒家独大,实事求是的上谥号行为基本就没了。 王公大臣旦凡能有资格的谥号的人,要么不给谥号,能给的谥号基本都是平谥或美谥。 极少出现恶谥的例子。 也只有那些罪大恶极之徒,能过得恶谥的殊荣……譬如秦桧。 而放眼整个明代历史,上至皇帝,下到百官,授予的恶谥……只有鲁荒王一人。 获得恶谥……那意味着什么? 很显然,那便是遗臭万年啊! 此时的百官才恍然意识到,议谥的权力还在新皇手中。 而这个权力竟然被新皇当做武器一样,悬在众人的头顶。 在这样的武器下……那些试图致仕夺权的官员……哪怕想死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王家彦低头领命。“臣遵旨。” 其实王家彦很想说,上谥号的事情是鸿胪寺的人去干的,但现在新皇这样的势头,王家彦显然也不敢顶撞朱慈。 朱慈步下,捡起了吴甘来身边的佩剑,甩掉的了剑上的鲜血,而后命人将吴甘来的尸体抬出去。 对着跪地的众臣厉声问道。 “你们……谁还想以死明志!” “还有谁!” 朱慈的大声质问之下,无论是不相干的其他众臣,还是此刻仍然在跪地痛哭的官员,无不噤若寒蝉。 没人敢回上一句。 经此番之后……百官不得不重新审度对朱慈的态度。 那不仅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新皇的似乎可以轻易的将其他人的内心捏于掌心之中。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令人窒息。 然而……哪怕是不怕死的直臣,在这种压抑的掌控下……也不敢轻易的违背朱慈的意志。 新皇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啊。 这股令人不得不臣服得王霸之气……到底是从哪里侧漏出来的? 惶惶然间一些大臣的心头突然觉得……这种霸气,正是一代帝王所应该拥有的。 甚至于有些真心为大明着想的大臣想着,新皇能有这番气魄,或许大明还有着起死回生的希望。 当然,无论如何想,更有再多的话,都暂时闷在心头,此时的朱慈现在极为生气,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那些跪着的大臣们早已后悔死了。 现在他们致仕的话已经出口,圣上也已经准了。 就算想要回头这又如何能回的了头?而在这之后,还要忍受京中诸子百姓的非议。 这种非议足以让他们想一死了之,然而若是……死了,又会遭到新皇恶谥的报复。 对他们来说……这可比千刀万剐来的更难受。 朱慈一连串的打击,令他们如鲠在噎,不知该怎么收场。 他们自己也觉得太过于草率和愚蠢。 …… 输了……的确是他们彻底输了,输在了盲目自信,以及认为新皇年幼,执政经验不足上 李邦华心里早把施邦曜骂个外焦里嫩。 现在哪还有继续和朱慈对怂的心思,即刻磕头道。“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窍,以至于触犯龙颜,还望圣上息怒,允臣戴罪之身为国效命。” 李邦华现在彻底放下了老脸,主动和朱慈陪不是。 甚至于主动请罪,希望朱慈能网开一面,哪怕是降职也比现在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要好。 朱慈却哪会给他们任何机会?既然批准了致仕,那边是君无戏言,更没有留下他们的可能。“你以为朝廷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 “立刻把官袍脱了滚出这里!永生不得续用!”朱慈吼道,直接命令营房外的士兵将那几个拿致仕做威胁的大臣通通扒去朝服,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于说求情都是不存在的。 “开美,你暂时把吏部的事情也兼顾了。” 朱慈也有些心累,在把那些不听话的人扔出去后,对王家彦吩咐道。 王家彦自然领命,现在已经不是愿不愿意和推辞的时候,在新皇之下,恐怕再没人敢于出言顶撞。 “范首辅。”朱慈紧接着望向范景文。 后者的胡子不禁颤抖了下,出班应声道。“臣在。” “工部人手可还充足?”朱慈问道,按照目前的状况,京营的装备问题实在不得不优先解决,尤其是神机营的火器部队已经名不副实。 那些劣质的火铳完全就无法投入战场,而如果没有火器,明军的战斗力简直惨不忍睹。 朱慈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一批火器,救急用。 这一点,只能靠工部来做。 “工部各主要职位大多空置,各司局主事者具没,其下的营生多被迫停置。” 朱慈点了点头,想来也并不意外。“朕许你便宜行事,朝中众臣,旦凡你觉得用的上的,都可以直接调入工部之中。” “而工部各司局皆可暂时停置,唯有军器局,和王恭厂,必须昼夜不停,赶制火器火药,若是人手不足,可从其他司局调用,或者招募京中匠级游食充之,一应靡费,由户部拨取。” “但有一点……如果新制火器仍然时常出现炸膛,等无法列装的现象。那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微臣旦有一言。”范景文低声道,本来吧,范景文也有心思往这边想,如今再多的事都是屁事。 只有退闯贼才是头等要事。 他身为工部尚书,唯一能在兵事上帮忙的也只有全力生产军事方面的装备了。 但在工部各司局都瘫痪,资金人员不足的情况下,恢复生产并不容易。 不过在得到了朱慈的特批后,范景文顿时喜出望外了起来,圣上现在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用目前最大的力量,恢复军备方面的生产。 人员,范景文可以随意调拨,资金,户部也是绝对充足……但是还有一样令范景文知道后,有些一筹莫展。 资源。 准确的说是生铁。 在范景文接手后,发现这一项战略资源却基本没甚储备,以至于作为首辅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话实话。 范景文不得不把目前工部最大的困境说出来。“如今军器局若想恢复营生,却系生铁不足……” …… 感谢帝王喵500币打赏 第五十七章 全力生产(一) “生铁不足?” 朱慈疑惑的问道。 京城这个地方,基本没有任何物产,粮食取自江南,煤矿取自山西,木材来自西南。 可以说京城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不缺。 至于铁矿,有三个主产区,福建,广东,山西。 闽铁的质量最佳,广东次之,山西的铁最烂,只能供民用。 而由于李自成拿下了河南,直隶,山东一带的地盘。 江南对京城的物资输出也处于断绝状态。 京城现在也只能依靠往年的物资积累来苟延残喘。 这当然无法持久。 首先告急的物资,便是生铁。 朱慈在听到范景文的诉苦之后,沉吟了片刻而后说道。“京营之中还有次等的铁质兵甲,以及户部内查抄的犯官家的铁质器物,再不济可以收购民间的铁器,回炉重铸,无论如何,务必要保证火器的铸造。” 没有铁,朱慈是变不出来的,只能想出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 但此等无奈之计,范景文也不是没有想到,但很快就被他推倒……不可行。 “回圣上,杂铁回炉倒也可以,然而铸刀铸剑或可为之,却不能用以铸造火器。” “为何?” “圣上有所不知,我朝以来,凡用于火器制造的生铁,必须是取自福建的闽铁,闽铁质坚而韧,亦于铸造,且经久不损,然若以杂铁铸之,膛口极易损坏,不可用于战事。” “往年之中,时有贪官以权谋私,以晋铁充闽铁,以至火器多不可用,而民间之铁,亦多为晋铁。” 朱慈烺不禁沉默了,如果没有火器,靠着刀剑和数十万的李自成大军拼杀,想想就很不现实。 目前手中的兵员不多,如果不打造一只合格的火枪部队。 那是根本没有致胜点的,哪怕十天的时间,只能铸造出少量的火器也能好过一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铁的质量不合格,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火器局才能全速开足马力的生产。 然而朱慈上辈子虽然念过大学,最后却干的是销售……对于工业的知识……还真不擅长。 但是……朱慈毕竟有着化学的基础,对于影响铁器质量的关键之处,还是能有一些独到的见解的。 影响铁的质量的关键,绝非因为产地的原因。 而是冶铁工艺的问题。 没有闽铁就造不出火器? 为什么啊? 明明都是铁元素,凭什么闽铁比晋铁牛? 显然……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晋铁的杂质含量要远大于闽铁的缘故。 既然如此,剩下的其实也就是想办法踢出铁中的杂质,提高杂铁的质量。 “目前火器局想要重新开工,只有生铁不足这个问题?” “然也。”范景文低头道。“圣上既然已许臣以便宜行事,但能解决生铁的问题,无论是火铳,还是红夷大炮,都可以开始浇铸,一月之内列装三千人,不成问题。” 一月之内? 根本没这个时间,满打满算,最多十一天,李自成就打过来了。 京城能抗住李自成一天,都足以谢天谢地。 知道时间紧迫的朱慈,立刻将火器局的问题摆在日程表的前排。 即刻便对范景文吩咐道。“向全城招贴告示,尽可能得将京师内的铁器汇于火器局,然后召集全城的能工巧匠集思广益,但有人能解决杂铁难铸火器的人,赏银万两,授二等伯。” 范景文见朱慈如此重视工部之事,领旨应允。 除了此事之外,群臣所奏请的其他事情都让朱慈感到无足轻重。 而在朱慈以雷霆手段辞退了那些别有心思的大臣后,剩下的大佬,明显乖了很多。 越来越向朱慈希望的方向发展,在最后令倪元璐压一部分银两充做宫中的内帘后。 关于这一天的政事朝议也宣告结束,百官们纷纷离去,按照朱慈的各项指示各司其职。 而朱慈在散了百官后,则立刻召集朝中勋贵,京营大佬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 …… 另一方面。 京城之中张贴了布告。 向全城百姓收购一切铁质器物,当然不是免费的,也并非强制性的,而是以原本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收购。 以至于一些平民百姓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响应的。 宁泓在城西未英胡同外摆的一个小摊位,靠替人捉刀为生,最近生意并不太好。 由于京城和各地阻绝已久,百姓们也很少向外地去信,这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宁泓的生计。 眼看着都快揭不开锅了。 宁泓除了识字之外又别无所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儿宁槿的确被选为太子妃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子现在都成皇上了。 接宁槿进宫大婚的事情仍然遥遥无期。 就算不结婚,送点彩礼过来救救急总行吧……这个宁泓还真拉不下脸张口。 并且因为宁槿一直没有被接进宫里的原因,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开始说三道四。 什么宁家被皇帝退婚了。 什么宁槿不干不净的之类的闲言碎语。 每次宁泓听到都想打人,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斯文人,最后都忍住了。 不和粗俗之辈一般见识。 然而宁泓实在是觉得压力挺大的,无论是来自于生活上的,还是颜面上的。 今天依然早早的收了摊。 看到百姓们正围在一处新贴的告示处交头接耳。 而告示前却有官府的人向不识字的百姓们简单扼要的宣读告示上的内容。 “朝廷惟辛,旦缺铁耳,若有献者,必有重赏。” 宁泓却是认识字的,站在人群的最后,用他那4.8的视力看向墙上的告示。 唉……看不清。 宁泓也不打算挤进去了,只得作罢离开。 暗暗寻思家里可还有铁器? 铁锅,铁铲,菜刀,铁锨? 要不把铁掀拿给朝廷换些银子? 想着想着便回到家,把小摊推进了里屋,便去厨房准备生火。 然而刚进厨房……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感觉有什么东西少了。 铁锅呢?铁铲呢?菜刀呢? 怎么找都找不到,莫非是遭贼了,赶紧出门看,发现不但厨房里的铁器都没了,连外面的铁铲铁杵只要和铁沾边的东西,都不见鸟。 大为惊悚的宁泓正准备去报官,却见到宁槿从外面回来了。 还抱着一匹布,笑盈盈的对着宁泓道。“爹……您好久都没新衣裳穿了,女儿想着给你裁件衣服……” 竟然想着给爹做衣服穿,真是个体贴孝顺的女儿啊,宁泓大为感动。 等等……她哪来的银子买的布? 第五十八章 全力生产(二) 宁泓此刻真是感觉就像是日了哈士奇一样透心凉。 家里的铁器全都被宁槿献给了朝廷。 还有比这更败家的么? “你把家里的铁都卖了?” “啊……嗯。”宁槿支支吾吾的点头,对着老爹歉意的笑着。 从腰间取下了袋子,那里面装着一些官铸的银子,都是把家里的铁卖给朝廷后得来的。 除了买布用去了一些外,剩下的都在这里,老实巴交的宁槿不敢私藏半分,全部交给了宁泓。 然后局促的捏着衣服上的布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偷偷观察老爹那带着怒意的表情。 银子是够多,朝廷的恩赏却也不是虚言。 但这是问题的关键么。 现在朝廷都开始向民间募铁了,市场上估计铁器肯定也没的卖了。 家里的铁锅,菜刀都没了……还过个鸡毛的日子? 宁泓气急败坏的想教训宁槿,但作为宁泓的独女,却又怎么也舍不得。 女大不中留啊。 宁泓真是深有体会。 宁泓觉得,他的女儿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皇上的人了,一门心思的为皇家分忧,奶奶的,谁能为他宁泓分忧啊。 宁泓质问道。“朝廷募铁,你便把咱家铁都献了,要是朝廷要木材,你是不是要把咱家的梁都给拆了?!” 宁槿摇了摇头,急忙否认。 这让宁泓心情稍微舒坦了一点,做人么,总要有个下限的不是。 “我……我一个人拆不动,得找虎妞来帮忙才行……” “……” …… 军政分离,是朱慈昨天便实行的改革,政不涉军,军不干政。 中止了后周以来,文人节制武将的历史。 当然这么做肯定也有弊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出现武将娇纵,割据一方的局面。 然而,现在不是考虑后果的时候,如何将手中的战力提升到最大才是最主要的。 丢掉了文官的枷锁,无疑等于为军队解除了第一重封印。 打起仗来,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开干就对了。 朱慈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军事家,事实上,他连即时战略类的游戏都没玩过。 但如今作为一个国家的领袖,却不得不承担这一切。 一个团队的领袖,能做些什么?朱慈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就是打辅助。 考量军队的综合战力,如果将李自成的军队当做lv10的野怪,朱慈认为他的京营顶多只有lv2 等级差距肯定很大,而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京营升到lv10,找代练也办不到。 朱慈作为辅助,最大的作用便是奶好,加好buff。 饷银给他们充足了,这是一层buff。 发布军改令,让他们以从军为荣,并且没有后顾之忧。这是第二层buff。 加了两层buff的京营,肯定比以往要强悍很多,甚至可以越级杀怪,恐怖如斯。 但李自成军毕竟人多势众,并且是德胜之师士气旺盛,这不是简单的加几个buff就能搞定的事情。 朱慈在战略上和战术上都必须重视这个对手,这将直接关系到大明的存亡。 关于战略和战术,这些都要和其他的将领好好的商量一番才行。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军事会议。 军政分离之后,只讨论军事的会议,自然要和只讨论政事的朝会分开。 朱慈作为大明皇帝兼总督兵马大元帅,两次会议都当是由他亲自主持。 第一次军事会议(以后简称军会) 将京城中所有幸存的勋贵,以及大都督府内担任要职将领都集中了起来。 包括王先通,谢芳,张庆臻,薛义成几个亲信将领。 实际上,对于这么几个人,或者说是整个与会的将领们,朱慈都是完全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不是他们的忠诚,而是他们的能力问题。 一个优秀的将领,对于整场战争有着多么大的影响?朱慈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军事天才,足以抗住整个王朝的大旗,这还真不是虚的。 但这样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反正,朱慈并不觉得这群人中会有哪个人当的上军事天才的称号。 朱慈真心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眼下已经是崇祯十七年。 这个节点上,大明的名将,基本都凋零殆尽。 孙传庭,曹文诏,卢象升,都战死了。 洪承畴特么的降了清,西边观音寺里还供奉着这个**崽子的香火。 还活着的有谁? 郑成功算一个,李定国算一个。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们这些牛人,肯定是帮不上忙。 朱慈手中便只有目前的这些资源。 军队孱弱,将校无能,想想就感觉很悲哀。 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做的。 至少他们还是忠诚的,能为国家蹈死以赴,这点还是很值得欣慰的。 昨日的只是把军政分离,今日的第一次军会,则是开始讨论军制的革新。 当然,所谓的讨论,只是后世史书上记载的而已,实际上一切的军制革新的方案都是由朱慈一拍脑瓜子就决定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将领们在听说了朝会上,那些文官被朱慈整的很惨之后。 连带着他们也受到了影响,没人敢忤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皇帝。 大体的改革方案便是。 改五军都督府为军阁,直接对总督兵马大元帅负责,也就是朱慈本人。 军阁设军阁大学士,为元帅的咨询机构,以及最高军令的拟定机构。 军阁下设四部。 第一部,军需部。 负责全军后勤保障,以及资源供给。 负责与户部,工部的对接,军事资源的获取。 负责军队的医疗保障。 负责军户家属的安置抚恤。 第二部,军训部。 负责军事人才的培养。 负责军队思想的建设。 负责军队日常的训练的制定和实施。 第三部,军事部。 负责全国战略的规划和调整。 负责制定军队建设的方案,军队建设安排。 负责筹划整体战略方针。 负责军队的考功。 第四部,军统部。 负责前线作战指挥工作。 负责军官的调度,编制的整合。 负责主要军事情报的收集工作。 …… 虽然日更四千……但总没断过吧……看在这点的份上,求点推荐…… 第五十九章 全力生产(三) 军制的革新之后。 朱慈又提出一套军衔的体系(详细请见作品相关,这里不用来水字数了zsbd)。 军衔体系和已有的爵位在许多地方都极其相似。 在军衔提出之后,以后封赏便将以军衔的晋升为主要手段。 爵位的授予将逐渐减少。 当然这需要时间。 如今两者还需要共存,不然的话,既得利益者的不满,会让朱慈很难架控目前的局面。 而军方人员能够获得的饷银,将和军衔直接挂钩。 这就是一条路。 一条摆在将军和小兵之间的路,使得他们能够明确的看到他们为了什么而奋斗。 在坐的诸位军方人员都被初次授于军衔。 王先通被初授镇国将军军衔,从锦衣卫调入军阁,领军阁大学士,兼军统部尚书。 张庆臻初授昭武将军军衔,领军阁大学士,执掌军事,军训两部。 又经张庆臻推荐,刘文炳得以入阁,兼军需部尚书。 至于谢芳和薛义成两人,虽然也被授予了军衔,但由于朱慈觉得好用一些,仍然留在锦衣卫中。 而作为皇家的直属亲卫队,锦衣卫的编制是没有较大的变动的。 军方的上层建筑被确定后,下层军制并没有多大变化,最主要的是朱慈现在手头上的人并不多。 不算锦衣卫,正规编制满打满算不到两万。 千户,总旗,小旗一应俱全,根本组建不了像样的军团,自然暂时保留。 剩下得便是每日的训练问题了。 关于训练,朱慈没什么想法,毕竟他没当过兵,而那种跑步,稍息,立正之类的训练类型,感觉并不适合当下的军队,而且看起来还有些违和。 好在张庆臻这人也挺实诚的,有心为国效力,在京营中任职的这段时间,一直通晓品读戚继光留下的【纪效新书】【练兵实录】等练兵类的兵书。 或许他还达不到戚继光的程度,但总归他对于练兵方面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 在这里朱慈也不想事事指手画脚,许多事情还需要手下的将领放开的干,如果能将他们锻炼的独当一面,朱慈也感觉会轻松许多。 朱慈需要的是大局的把控。 以及不断地给自己手下的战力加buff。 第三套buff 朱慈便在这次军会上提出。 “除开平日的日常训练外,可以招募城中的说书先生,以及戏班子在京营中开戏,这事便由新乐侯刘文炳你去负责。” 说书先生……戏班子…… 一众的将领都感觉莫名其妙。 做军户的职责便是上阵杀敌,平时刻苦训练。 这让军户又听戏,有听书的……可不会把武功荒废了? 但朱慈知道,一个军队之所以能够强大,有很多因素影响。 训练,装备等外在因素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最主要的。 老蒋的整编德械师听起来胯下一寒,威风凛凛,最后不还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么。 说起来,兔子们还真是强大无比。 干完老蒋,干老美,简直龙傲天的模板。 明明什么都没有,硬是打出了一片天。 靠着上面人出色的军事天赋?不不不……有一定原因吧,但绝对不是最主要的。 靠的是支撑着每个军人的信念,他们的悍不畏死,他们的舍家为国,无数的鲜血和牺牲才换来了最后的胜利。 不然,你让老美的士兵抱着炸药包自爆去?想的美,如果哪个长官下这样的命令,手下的士兵会先把他的头爆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下兵死于命,中兵死于利,上兵死于家。 为了活命而打仗,这样的士兵只是下兵,他们被拉壮丁,他们不情愿,他们是被后面的监军逼迫,才不得已冲上去拼命的。 历史上许多的军队都是这样的下兵状态,他们能有足够的战斗力就怪了。 为了利益而拼杀的士兵,则是中兵,自秦开始,给于了手下士兵足够的利益诱惑,可以最大程度上发挥出军队的战力。 这也是当时秦国相比于其他国家的先进之处,以中兵的姿态横扫六国完成一统。 最难得的便是上兵,终其历史,似乎也只有兔子军(怕和谐别介意)等少数的事例符合上兵的范畴。 保护的信念贯彻着他们的思维,他们打仗不为命,不为钱,为的是守护某些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上兵是异常强大的,越级杀人都是手到擒来。 前几天团灭的周遇吉的勇卫营,已经很接近上兵了,以三千人的兵力镇守宁武关,李自成付出了七万伤亡的代价,才将其拿下。 朱慈让说书先生,和戏班子进京营,在一定程度上是想唤醒一部分军兵的国家荣辱感,以及增加他们的忠诚度。 远的不说,近的李定国,他原本就是反贼,为何最后如此忠心于大明?据说……他被金圣叹洗脑了。 金圣叹当时就是个说书先生,给李定国讲的三国故事。 李定国听后,极其崇拜关公,姜维等人,有心效仿,这才有了之后的斩二王的功绩,以至名留青史。 话说回来,如果当时金圣叹对李定国讲的不是三国……是水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朱慈将戏班子,说书先生引入,也是有意打造文工兵的雏形。 军队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铁打的人内心也会有所疲惫。 文工兵不仅可以使得军队劳逸结合,丰富军户的文娱文化生活,又能给他们洗脑……何乐而不为? “说书和戏曲的内容,必须严格把控,只允许三国和说岳的故事。”内容上肯定要把控。 金瓶梅,灯草和尚,这种低俗的内容肯定要被朱慈404的。 有些将领似乎能会意朱慈的意思。 皆以为可。 但具体可在什么地方可以,他们又说不出来。或是可以在京营里看戏,或是为了拍朱慈的马屁,那就不得而知。 总之这项决议没人提出反对。 而张庆臻等人虽然也很怀疑把戏班子和说书人拉进京营里合不合适,但看到朱慈并不像无理取闹的样子,或许圣上有其他方面的深意。 也没有反对。 讨论完这件事情的细则后。 第一次军会结束。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在京营里简单的吃了一顿后。 朱慈准备去火器局,看看冶铁的事情有没有眉目了。 第六十章 全力生产(四) 范景文六十好几的人了,此刻却还是精神抖擞,尤其在朱慈委任以首辅兼工部尚书之后,范景文顿时感到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假若大明的江山社稷需要他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散了架也心甘情愿。 崇祯还在位的时候,由于山西的明军节节败退,范景文感觉到大明的江山危在旦夕,为此他茶饭不思,硬是绝食了好几天。 如今看到新皇励精图治,有意抗击贼军,虽然为人刚愎善猜了些,但总归能从那位年轻的皇帝身上看到了大明的希望。 曾经,太上皇为帝时太过于优柔寡断,以至于国内外的局势持续恶化。 新皇残暴,杀戮过甚,却有着太祖成祖之风。 如今乱世,江山绝非需要一个守成之君,或许只有一个威服四方气魄的帝王,才能戡平国难。 在这一点上,新皇显然是有这种苗头的。 正是因为此,范景文一扫往日的颓废之态。 今天的范景文的胃口很好,干劲十足的他中午直接吃了三碗米。 然后又跑回火器局,会见集中而来的工匠,以及朝中精通工事的大臣。 按照朱慈的指示,攻克杂铁锻造的技术难关。 赏银万两,二等伯的诱惑可是很大。 无论是大臣,还是工匠无疑都开动了脑筋苦思冥想。 光想还不够。 还需要实际操作。 他们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方法,都付诸实验。 第一,加大火力。 这的方法炼出来的铁,经工匠汇同检验后,摇了摇头,仍然存在过脆的现象,显然不能用来制作火器。 第二,增加锤炼次数。 仍然不行。 第三,和铜一起煅烧。 延展性有着明显的提高,但这也不是制作火器需要的。 从范景文召集他们过来到现在汇同研究方案。 短时间内,还真难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而后不久。 朱慈亲自驾临火器局,视察工作。 火器的制作,是朱慈现在头等的心病。 为了将合格的火器列装在京营中,朱慈可以不在乎一切代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朱慈亲自过来,早已在火器局主持大局的范景文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赶紧跪拜行礼,而在火器局工坊内的一应工匠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朱慈山呼万岁。 “平身吧。” “你们继续,朕只是过来看看。” 范景文起了身,苦笑的心想,这这哪里是过来看看,分明就是不放心啊,你这一来不要紧。 下面的工匠哪还有心思去攻克难题,这明显就是在帮倒忙啊。 朱慈倒没考虑这些,他就寻思着看一看火器的生产,想着依靠他那极为有限的知识,能否给出合理的建议。 工坊之中,灰尘遍布,浓浓刺鼻的味道,令朱慈搓了搓鼻子,周围的工匠,基本上都是衣衫褴褛,长年的劳动让他们神情略显呆滞。 在看到皇帝后,许多人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 “此地肮杂,还望圣上以龙体为重。”范景文委婉的劝朱慈赶紧滚蛋。 朱慈并不介意这么不干净的地方,这特么敌人都快打来了,还在意什么龙体不龙体的。 一个不小心,他这龙体就要替他老爹挂树上了。 “无妨,无妨,范首辅可有进展了?” 进展? 这才多大一会儿? 距离早朝结束,到现在最多三个时辰,这也太猴急了吧。 攻克技术难题又不是屙屎,憋股劲就能解决的,这是便秘,要憋很多股劲的。 范景文扯了扯嘴角。“微臣惭愧,未得解决之法。” 朱慈点了点头,倒也没怪范景文。“你们按照寻常之法,锻造一遍,让朕看看。” 范景文无奈,只能依允,令工匠照做。 将杂铁放入煤火中烧红烤化,然后取之冷却些许后锻打成型,最后淬火。 过程还是花费一些时间的。 在这个过程中,朱慈一直仔细的看着,试图回想起记忆中能够记得的一些关于冶铁的工艺问题。 然而这不是一个干销售的人能想的明白的。 “圣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朱慈的思维被打断,打断他的是一个站在范景文身边的人。 观其年龄不过二十出头,文质彬彬,皮肤白净,显然是个读书人。 但看到他身着九品练雀补子的官袍,应当是这次新补进来的生员。 具体的叫什么,那就不可能知道了。 但作为君主,朱慈还要保持气度,没有问,而是道。“且讲。” 年轻人低头恭敬的回道。“微臣祖籍福建南靖,家旁常有匠户冶铁,微臣常观之,却与如今冶铁之法有所出入。” 福建人?朱慈顿时来了兴趣,才听说闽铁乃诸铁之最,如今来了福建人,那还真有戏。 “有何出入?”朱慈问道 年轻人拱手继续道。“臣家冶铁,乃用炭火烤之,然京中冶铁却用煤火,不知是否为其中关键所在。” 炭火?煤火? 朱慈大概是抓住了什么。 一旁的范景文看到一个九品的小子,竟然主动和圣上搭话,有些不悦,但还是本本分分的解释炭火煤火的问题。“禀圣上,京中多煤,所以用煤火,南方多木,所以用炭火。” “炭火不旺,且靡费颇巨,若以此为冶铁,实在得不偿失。” 现在是考虑靡费得问题么?显然不是,朱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本着用钱砸死李自成的态度,朱慈冷声道。“若炭火可用,便用炭火,所用靡费不必担心,若木材不济,大可再向城中募集,朕只需要看到,十天之内有足够的火器列装京营!” “臣领旨。”范景文不敢拒绝,他佯装列出炭火缺点,不过是在掩饰而已。 当那个九品的小官说出炭火之时,范景文顿时想起来了,当初赵士祯似乎也提过闽铁和晋铁的区别,只是没有人重视罢了。 现在看来,炭火或许还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虽然这意味着木材会有大量的消耗。 九品的小官令朱慈还是格外欣赏的,盯了他一眼,朱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微臣陈兴言,崇祯十六年进士及第。” 第六十一章 全力生产(五) 听了陈兴言的进言,朱慈想了想,用他所知道的知识简单的理解了炭火冶铁的优势。 炭乃是木材闷烧而出,杂质较少。 煤的成分就比较复杂了,其中的硫元素混入生铁之中,明显降低了铁的性能。 这也是晋铁多不如闽铁的大概原因。 当然,感觉可行的朱慈只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关键还是看实际的效果。 按照陈兴言的提议方案。 工匠们从别的地方调来了木炭,然后将熔炉中的煤拔开,换木炭进入,再次进行杂铁的煅烧。 而当第一批试验铁器出炉冷却之后。 工匠们进行强度测试。 结果也果然比之前的强度提升了不少,尤其是煤火铁和炭火铁对撞,前些被后者碾压出了豁口。 但是或许是冶铁的技术还不成熟,与闽铁原件对比后,质量仍然还有一定的差距。 但这也算是较大的进步,基本等于广铁的质量。 总归勉强能用,陈兴言的进言肯定是有功的,朱慈并不会食言,鉴于他解决了燃眉的问题。 封其为二等非世袭南靖伯,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陈兴言立刻领旨谢恩不表云云。 …… “若以此法造器,十日之内可造多少?” 眼看着军器局内的事情大体上解决了,朱慈也没有多做停留,在范景文和其他工部主事的陪同下离开了工坊。 朱慈亦是在半路上问起这个问题。 范景文向身后的官员招了招手,后者进了一份册子,由范景文递交到了朱慈手中。 “还请圣上过目,此中为军器局可造军械名目,不知圣上欲造何物?” 朱慈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翻阅了范景文进献的名册。 里面记载了诸多朱慈认不全的名词。 包括刀剑甲胄,等等种类繁多的名目,每个名词下方还标注了银两。 写明了制作这些兵器的成本。 这应当便是工部提交给朝廷的制造名册,由朝廷拍板到底生产什么。 朱慈优先关心的是火器类。 密撸铳,二万三千八百两,匠户六千六两。 鸟铳,一万八千七八两,匠户五千二百两。 自生火铳,未标注。 等等许多火器类别……朱慈看的还真是眼花缭乱。 一把小破枪当然不值几万两,以上名册中的价目,都是以万把为单位的。 工部那是什么,那可是国有大企业,小单子不接。 朱慈又详细的询问了关于这些火器的问题。 得知京营正常的列装都是密噜铳。 万历年间密噜国(土耳其)进贡原件后,由赵士祯仿制成了为如今的密噜铳。 其射程约一百步,威力上也比鸟铳大大的提高,但重量有所增加。 朱慈还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的,要不然也不会记住哪些官员最后殉国了。 以至于朱慈约摸的记得,燧发枪这种东西在明末的时候就已经被毕懋康发明了出来。 但是燧发枪是现代的称呼,在明末肯定不叫燧发枪,这玩意叫什么朱慈还真想不起来了。 如果能够排队枪毙,想象那快感都让人欲罢不能。 硬碰硬不是朱慈愿意看到的,实力的碾压才是王道。 美滋滋的想着是否能通过砸钱列装一批燧发枪,朱慈继而问道。“朕听说曾任南京户部侍郎的毕懋康制过一种不用火绳引火的火铳,不知范首辅可知否?” 不用火绳引火的火铳? 范景文毕竟编写过战守全书,对明末的武器技术也有超出寻常文官的见识,很快反应过来,朱慈说的是什么玩意。 自生火铳。 这东西,从来没列装于明军之中过,知道的人都不多,圣上才登基不久竟然连这玩意都知道……真是博学多才,佩服佩服。 “圣上所言,可是自生火铳?” “自生火铳?” “是。”范景文点了点头。“此物却系毕侍郎所制,引火无需火绳,且不避风雨,若是可以列装京营,定可以加强京营的战力。” “可造否?”这才是朱慈最关系的。 “嗯……不可。”范景文脸色一收,否认道。 这让朱慈心里凉了一截。 “自生火铳中铁套环,却系红夷之物,虽物件甚小,却极为难制,毕侍郎汇同工匠仿制多次,均未成功。” 范景文解释了一番后,让朱慈明白了为何毕懋康发明了燧发枪,却不能列装明军的原因。 自发火铳中是需要弹簧的,某一天毕懋康被一个弹簧砸到了头,灵机一动发明了燧发枪,但是……弹簧来自西欧,还真不是目前明朝工匠能掌握的技术。 知道了原因的朱慈顿时失望了很多,果然开挂不是那么容易开的,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技术吩咐生产。 朱慈说最多只有十天的时间,甚至只有八天,让范景文从速赶制一批火器出来,火枪要密噜铳,火炮就以红夷大炮为蓝本。 范景文其实是很奇怪的,为何新皇这么着急,就好像十分确定闯贼在十天后会到达京城一样。 讲道理,闯贼现在刚拿下宁武,和京城还有一定距离,其间还有宣府和居庸等重要关口。 居庸守将唐通又骁勇善战手握数万重兵,曾被太上皇亲授莽服,玉带,虽然不一定能击败闯贼,但拖延个把月应该没问题吧。 看到朱慈如此急切,范景文也没有多想。 八到十天很短,范景文不敢夸大。“最多可制炮三门,铳百余把。” 真是少的可怜,但麻雀肉也是肉。“此乃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范首辅还需亲自把关,尽力而为之,则大明幸甚,社稷幸甚,切记切记!” 范景文拱手道。“臣定当不辱皇命!” 毕竟是忠于大明的人,朱慈对于范景文还是很信任的,在得知王恭厂的火药储备还是很充足,便将生产之事彻底托付给了范景文。 返回了京营之中。 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晚。 京营之外,一群戏班子的人正在安扎戏台。 看起来,刘文柄已经将朱慈让他办的事情搞定。 只是方式让朱慈颇为无奈,本来戏班子是不愿意来的,被刘文炳拿着刀架到脖子上,才战战兢兢的拖家带口的来到京营。 而戏班子到来的消息,也传到了京营的军户耳朵里,他们也不敢相信,圣上竟然下旨让他们看戏……纵观各朝历史,也没这等帝王。 第六十二章 练兵(一) 京营的军户们,白天的时候就得到了通知。 皇上降下圣旨,以后每天训练完,便可以听戏听书。 逢单听戏,逢双听书。 这对于整个京营的军户们来说无疑是好事。 虽然他们如何也闹不明白,皇上竟然还给他们安排这些内容。 难道当兵的不就应该训练战斗技巧和排兵布阵么。 这听戏有是哪一出? 军户们觉得古怪,但也没人会拒绝。 就好像在群里遇到土豪发红包,收到红包的人肯定会膜拜下土豪,而不是觉得土豪的脑子瓦塌了。 毕竟得了好处不是。 京营军户们的心情就和那些抢到大红包的人一样。 要说起他们平日的娱乐活动,也仅限于晚上回家,吹灭灯后嘿嘿嘿。 就算再急色,也有厌倦的时候,尤其是一些老夫老妻,看到那玩腻的身体,碰都不想碰。 但不碰还能干嘛呢?自己娶的媳妇,哭着也得满足啊。 倘若有一点耍头,谁愿意天天去做羞羞的事情。 耍头来了……戏班子和说书人都被请了过来。 京营的军户们搬来小板凳,美滋滋的集中在戏台前。 而京营中的高级将领则在朱慈的强势安排下,坐在最前排,包括他自己一起看戏,与兵同乐。 戏曲的形式被称之为传奇戏曲,当然和一刀999的典故无关,而是经过元末明初杂剧演变而来的说唱形式,最有名的便是吴江派,这个戏班子也是打南边来的…… 今天的戏码是【精忠记】 也就是岳飞和秦桧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此戏赞扬岳飞尽忠报国的品质和精神,揭露秦桧卖国求荣、残害忠良的罪行,显示出积极的思想意义。 关于岳飞的故事,生活在信息爆炸年代的朱慈看过的版本实在太多了,对于故事本身是没多大兴趣。 至于戏曲,朱慈则更加感到索然无味。 实在是因为上辈子的年轻人,很少有人会喜欢戏曲这种需要慢慢品味的东西,社会节奏加大,人的内心也越来越浮躁。 朱慈就很浮躁,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去爷爷家玩,二十四小时戏曲频道的尴尬。 他宁愿抱着一本两千万字的小说啃,也不喜欢听戏。 但是和军户将领们一起听戏,显然是为了政治目的。 看着周围的军户和将领们已经痴迷于台上的剧情,朱慈耸了耸肩膀,也只能无奈的跟着看过去。 “金呀啊贼!拿拿拿拿……命来呀哈喂!”台上【岳飞】举起了小拳拳,锤击着【金兀术】的胸口,后者应声倒地。 “好!好!” 台下的军户们的情绪也被高潮的剧情带动起来,一个个群情激昂。 他们似乎已经将自己带入了岳飞这个角色,当主角干翻敌人后,总觉得爽快无边。 这也是朱慈希望看到的。 人性本善,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而是人都是希望在别人眼中是善良的,无论这种善良是伪装,还是真心。 人又从来都不是孤立的,而是在社会这这个大模具下塑造形成的人格。 这种社会模具亦被称之为风气。 当一个个头戴高帽的人被架了飞机,当周围的人呼喊着相同的口号,身在其中的人,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影响加入其中。 在这种环境下形成了最初的善恶观。 大势所趋。 当人们都被岳飞的忠诚理念所感染,其他人亦会从众的效仿。 在善恶观本就空白的军户心中,会随着其他人的感染,在他们心中留下善恶的浅痕。 而随着这种风气逐渐蔓延,这种忠君爱国的思想会渐渐在其心中滋生。 朱慈不知道手下的军户们会受到多大程度的感染,但是在看到他们的感情也跟着岳飞的遭遇而变化后,这就足以说明,给他们看戏是有效果的。 薛义成神情紧张的从外面进来,低着头尽量不去挡住别人的视线, 行至朱慈的面前后跪拜行礼。 朱慈知道,薛义成一定有什么事情禀报,示意他起身,令他近身交流,毕竟戏曲的声音太过于嘈杂,难以分辨人声。 “圣上……闯军陷了宣府,朱之冯自缢而亡。” 朱慈听后眉毛微皱,他记得宣府的陷落,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记得归记得,这等于一张催命符,在告诉朱慈,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和闯军间的屏障也只剩下居庸一处,但那里显然是守不住的。 唐通和杜之轶基本上是没什么抵抗就投降了。 可不可以把唐通部招回? 不……显然不行。 虽然唐通的投降会增加闯军的实力。 但人家就是个软骨头,见闯军投闯军,见清军投清军简直毫无节操可言。 回到京师,朱慈还不一定能将其控制住。 在这一点上只能顺其自然。 “圣上何事如此忧虑。” 张庆臻也在朱慈的身旁,看到朱慈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的问道。 “宣府陷了。” 朱慈并不打算隐瞒,这种事情早晚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张庆臻顿时错愕起来,这样的重磅消息甚至让他张着的最半天没有合拢。 宣府对于京师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在宣府被占领之后,闯军对京师便彻底形成合围姿态。 京城作为大明首都,现在已经是彻底孤立无援。 当然也不是,闯贼打到山西时候,天下已经尽知。 那些贪生怕死的军阀不敢动,但一些舍己为国的义士已经是募集了士兵,以勤王军为大旗,朝着京城汇聚。 只要京城能多坚守几天,等到其他勤王师赶到,形式将大为改善。 各路秦勤王师中,吴三桂是最为重要。 吴三桂……朱慈虚眯些眼睛,想起了现在似乎还有吴三桂这个棋子。 这显然是一个大汉奸,其恶劣程度,仅次于洪承畴和范文程。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还不好说。 史料上记载,在明没亡的时候他还是忠臣,忠心于国事。 满清数次招降都无功而返。 直到他心爱的圆圆女神被祸害了后,才冲冠一怒,打开山海关。 这是主流说法。 但具体吴三桂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慈还真不好说。 如果……如果在大明还在的情况下,他还是忠臣状态,并能够及时回防,或许情况会好很多。 第六十三章 练兵(二) 戏台上精忠记仍然在继续。 然而这注定就是个悲剧,当秦桧出场,并将岳飞陷害至死之时。 观戏的军户们无不咬牙切齿。 深以为恨。 许多人的内心中似乎压着一团怒火,对岳飞的冤死抱以深深的不平。 军户们内心中的善恶观在逐渐凸显。 他们的表情便是这种善恶观的表现 戏很快散去。 军户们回味着戏中的内容,意犹未尽。 “明天还有么?”有的军户问道。 “明天听说是说书,讲什么就不知道了,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大戏看或说书人讲书。” 而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军户无不笑逐颜开,他们看过戏,也听过书,但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享受的,能够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想到明天说书人会讲些什么,军户们心里都隐隐有着期待。 而在这种期待下,众人散去回营歇息。 朱慈将京营中的高级将领集中在了一起,宣布了宣府失陷的消息。 这已经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锦衣卫从宣府那边逃难而来的军民中获知的。 而现在,想必闯军已经朝着居庸关进军。 “把宣府逃过来的人严加看管,防止有奸细混入,同时封锁消息,莫要让全城的百姓和京营中的军户得知,以免造成恐慌。” 这件事情朱慈交给了锦衣卫去办。 这样的封锁并不能长久,等到闯军兵临城下,军民们也早晚会明白目前的处境。 但朱慈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备战,所以至少这些天,要让军民们正常的生活和训练。 “宁远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朱慈又问道,因为他登基不过两天而已,能够完全掌控在手中的只有京城一地的力量。 而目前京畿附近的明军重兵也只有居庸关的唐通,以及宁远山海关的吴三桂而已。 对于唐通,朱慈知道完全不可用。 但吴三桂,由于此人比较复杂,关于他的性格心思,有多种版本。 第一个版本,吴三桂先被灭门,后投清开关。 第二个版本,吴三桂先开关,后被李自成泄愤灭门。 如果吴三桂是第一个版本的性格,那么他还能为朱慈所用。 但如果是第二个版本的吴三桂,那……朱慈所要面对的难度将从地狱级别,提高到了真.噩梦模式了! “数日之前,****命吴三桂撤防宁远,回京师拱卫,想必其应当正往京师赶来。”张庆臻既然成了军事部的高官,对于崇祯朝中遗留下来的军事信息也一应接手,在朱慈问起宁远的情况时便如此回应道。 朱慈点了点头,觉得吴三桂的事情很关键,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 他想试探吴三桂的反应。 “义成。” “卑职在。” “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山海关,把朕继位的消息告诉平西伯,告诉他……京城无恙,他的家亲朕会好生安养莫要挂怀。并让他止步于山海关,以备建奴趁火打劫。” “卑职遵命。” 薛义成正想领命,但朱慈还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此去还需小心行事,务必保住自己的性命,将山海关那边的消息带回给朕!切记切记!” 本来让平西伯知道新皇登基的消息也没什么不妥的,但朱慈最后补充的提醒却让众将疑惑。 这不过是传递个消息而已。 西边蒙受兵祸,东边山海关一带还是安全的,朱慈如此着重提醒,就好像吴三桂那边是地狱一般。 这让人很不理解。 包括薛义成,他觉得圣上交代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危险的事情。 然而毕竟朱慈特意提醒,薛义成不敢怠慢,即刻道。“卑职定当谨记,不负圣上所托!” 薛义成领命后,连夜准备东去传令的任务。 而朱慈之所以如此谨慎,实在是因为吴三桂态度朱慈无法确认,朱慈也只是想着给老吴一次洗白的机会,如果他不想洗白…… 薛义成离开之后,谢芳又问起了一个问题。 关于犯官家属如何处理…… 这是在朱慈登基后的遗留问题。 在西市口人头滚滚,但也只是他们作为官员的本人被杀。 家属和家奴还活着,并且数量庞大。 清点之后老少男女近万人,一直这样派人看押也不是事情,总归要有个说法,是杀还是怎么着? 但是就朱慈而言,之所以没动那些家属。并非是因为于心不忍,如果上天告诉他这些人只要死了,京城就能幸免于难,朱慈定然会毫不犹豫。 朱慈只是明白当前形式的优先级而已。 除了击退李自成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无论是杀人还是权力集中。 而留下犯官家属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对付李自成而刻意为之的,不然的话,早在昨天,这些家属就已经人头分离。 朱慈心中是有想法的。 如果这个想法行的通,在兵力和战力远远落后于闯军的现实下,这些犯官家属或许可以成为朱慈击败李自成的致胜点。 当然,心中所盘算来的计划还不打算告诉诸位将领,要是他的这个计划传了出去,效果显然会大打折扣。 “犯官家属么……妇女送入浣衣局。有色者编入教坊司,青壮则拉去修筑工事,务必严加看管。” …… 三月初八。 看起来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这一天西南工坊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无数的工匠赤裸着背脊,在炙热的熔炉间来回穿梭忙碌。 范景文得到了圣令,不定期的过来视察进展。 甚至脸上被溅到了灼热的铁屑,胡子被燎了大半。 …… 这一天,京营之中开始了日常的训练,随着朱慈的三大buff的加持在京营军户的身上,京营以往的疲态一扫而空。 士兵们训练的热情高涨。 曾几何时,戚继光曾言京营士卒多娇纵,不可训之,不得已,戚继光只得招募乡勇练出了戚家军。 朱慈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有足够的时间按照戚继光的方式练新军。 况且这也没有必要,京营士卒娇纵,那是因为政策制度上的弊端导致的,戚继光不能改变这些政策弊端。 但朱慈能改。 娇纵的京营士卒在新的政策下,正在退化他们身上那些娇气。 朱慈已经隐隐能感觉到,京营的士兵战斗力在以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提升。 这种提升,便是军令的执行上。 “出去!今晚不准去观书!再有下次逐出京营,废军户户籍!” 张庆臻指着一个没有按照要求编练阵型的士兵呵斥道。 这样的惩罚无疑让其他士兵胆战心惊,晚上的听书听戏或许可以忍着不看,但要是废去军籍。 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 总感觉忘了什么,对,谢谢shajia的200币,西楚波ba的100币打赏。 第六十四章 京城之间 一大早就看到早起的士兵,在张庆臻的安排下日常训练。 朱慈自以为起的很早了,但和这些本地土著们相比还不够啊。 然而这些天实在是一直处于高强度的紧张状态,倒在床上累的不行,想要早早的爬起来却也跟要了老命一般。 哪怕是让胡丰主做他的闹钟,效果也有些够呛。 按照后世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快六点了吧。 朱慈望着校场上的军户们思忖着。 校场中的军户们在看到皇帝亲临后一个个干劲十足,卯足了劲一般想要表现自己。 现在的军户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新的军改令的下达,令他们不得不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身份。 张庆臻在这些天清除了一些混日子的兵油子之后,他们也已经老实很多。 “回禀圣上,目前习练乃是戚武毅开创的鸳鸯阵,此阵以十二人为一列……”张庆臻在看到朱慈到来后,向朱慈汇报工作。 鸳鸯阵的大名朱慈还是听说过的,当初戚帅便是以此利器剿灭了东南倭乱。 然而鸳鸯阵虽然厉害,却是专门为倭寇量身定做的,倭寇的特点是人多且傻,毫无章法,在山岭地带上蹿下跳,鸳鸯阵就像一张大网一样,将这些鱼仔全部一网收工,屡试不爽。 然而鸳鸯阵能在北方用么,朱慈觉得肯定会水土不服。 张庆臻虽然勤奋了些,但还不懂得变通,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还远远不足。 张庆臻见朱慈脸色阴晴不定,心下也有些忐忑,但看到朱慈点了点头,却也长出一口气。 “军中战马有多少?”朱慈问道。 “如果征调全城马匹,应有五千余。” 朱慈想了想。“暂时撤掉神机营,而神枢营保留两千人做骑兵,全部入五军营习步战,鸳鸯阵暂时不用编练,按照正常的方阵训练,多练弓射。” 张庆臻其实是有些崇拜朱慈的,自从这两天以来,十六岁不到的年纪,所表现出的气度和魄力都远胜于常人。 并且新皇登基以来,文官被打压的很惨,他们勋贵一系也因为兵权的独立而重新得势。 隐隐有着回到土木之变以前的状态。 他也自认为自己绝非大将之才,之所以有如此高位,全依仗着太子提携,本着无才多听话,紧抱朱慈大腿的原则。 张庆臻点头称是。 看了一下军户们的训练,朱慈其实也想着自己也锻炼一番,毕竟前世今生都未曾真正的搏杀过。 而到了战场上,免不了亲手杀人,到时候慌了手脚可不是好事。 然而似乎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种事情,哪怕有心为之,身为皇帝却还要被其他的事情繁琐着。 起来后,就要应付早朝。 文官们已经列队等在了京营之外,等候着朱慈的召唤。 经过了昨天的权力拉锯,他们已经彻底被朱慈的强势所压服。 现在的他们,就是一群等候差遣的奴才,必须得听从朱慈的命令。 对待文官的态度,还真要和建奴学习,用屠刀,用鲜血,才能让他们乖乖的做事。 文官老实了,早朝也变的让朱慈舒服了许多,该上奏的上奏,该交代任务的交代任务。 朱慈见到了导致昨天那场事端的导火索,方以智,那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白面书生,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 可以看出来,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在一众老头子里相当的鹤立鸡群,并且因为昨天的事件,他似乎被其他的大佬所孤立着,和其他人保持一些距离,且因为第一次上朝的原因,有些紧张。 当然,除此之外,朱慈并没有给他更多的关怀,现在还不是用到他的时候。 陈良谟将昨天编写的邸报提交到了朱慈面前,其中有着朝廷内可以向外界散布的信息。 当然最主要的是,里面写了昨天那帮逼宫之辈的定性,还有给吴甘来议定的恶谥。 皇帝一言九鼎,说到的自然要做到。 由于邸报准备的仓促,内容上并不充裕,并且是书本样式的,通篇文言文,朱慈看着都费劲,要是让那些读书人讲给百姓听,估计会很尬 朱慈合上了邸报,让胡丰主交还给了陈良谟,继而说到。“邸报要诵读于民的,以白话书之为妥,内容上也不必拘泥于政事,可多招募人手收集坊间趣事记载其中,政事诏命穿插其间便可。” 一众的朝臣都是瀑布汗。 坊间的趣事……也就是民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也写进邸报里?胡闹,纯粹是虞姬失明项羽舞墨––瞎几把写(瞎姬霸写)。 但新皇胡闹的事情还少么,相比于昨天把那群逼宫的大臣们撂倒,这也只是个小事。 随便新皇怎么玩吧,反正玩脱了,大家一起见阎王而已,也没多大点事。 陈良谟的脸憋了猪肝色,还是忍住了进言反对。“臣已招募了城中识字的读书人,只等邸报印发,便可在城中各处茶楼中诵读邸报,只是这些人算官,还是吏?” 这就牵扯到了一个编制的问题,官是有编制的,吏是没编制的,况且吏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官员的支付,陈良谟想着自己的腰包是养不起这么大量的读书人,不得不厚着脸提出这个问题。 “你招募的这些人合同吏部审议,编入通政司之中,设主讲,记写二职,从九品衔。” 朱慈的话,令陈良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出钱来养吏,这件事情也好办,况且这么多人进入通政司,他也不用被其他人笑话自己是个光杆司令了。 在无法和地方沟通的情况下,有事情做,不必闲着,生活便会很充实。 此事完结。 散议退朝。 …… 随着朱慈的一系列动作,整个京城都开始因为朱慈的意志缓缓的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便是朝廷和百姓之间的联系逐步增强。 最显著的事例便是不断更新的朝廷海报。 昨天的海报是朝廷缺铁,缺铁就要补铁,许多人把用不到的,或者生锈的铁器都当掉给了朝廷,换来了足够生计的银子。 今天的海报又下来了,覆盖在昨天的上面。 这次朝廷要木头。 宁泓看到还真的吓了一跳。 第六十五章 可怜兮兮的槿娘儿 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思已经飞到皇帝的身上,宁泓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昨日铁器全无,生活造饭都是问隔壁刘寡妇家借的锅铲。 对刘寡妇颇有些想法的宁泓跟那妙龄妇人开口时,心里可是紧张的要死。 宁泓当时还记得刘寡妇听说他要借锅铲,低着头羞涩的问他……家里还缺不缺生火造饭的人? 宁泓只觉得好笑。 虽然老婆亡故多年的宁泓,因为舍不得牙钱,一直蛋疼的打着光棍,但还真不缺生火造饭的人。 他会生火造饭,宁槿也会,缺个毛。 为了在刘寡妇面前表现他独立自主的强大人格,以及他那读书人特有的气节,宁泓断然道。“不缺!” 嘭的一声,佳人重重的关上门。 拿着锅铲的宁泓完全摸不着头脑,不就借个锅铲么,至于如此生气么? 得,看来和刘寡妇的事情要凉,都怪家里哪个祸害精。 眼下,又看到朝廷张榜要木头。 宁泓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思继续摆摊,赶紧收拾东西慌不择路的跑回家。 回到家,宁泓看到宁槿正在房间里安静的做着女红,看到宁泓来了抬起头问道。“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能不早么……再晚一会儿家里可就翻天了。 宁泓没回答,来回踱步,在院子里和屋子里来回走动,先是看看头顶的大梁……很好,还在。 家里的柜子,很好也还在。 外面的木栏,竟然也还存活着。 不仅如此。 连堆积在院角的那些下角料竟然也没少。 看到这一幕,宁泓还是很惊奇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道。“难得……你没把咱家给拆了。” 宁槿望着宁泓很是疑惑,她搞不清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意思?在家里来回查看又在翻些什么东西? 并且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宁槿完全不知所云。“女儿为何要拆家?” 宁槿竟然完全没拆家的意思,宁泓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己的女儿还有一点良心,也不枉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朝廷不知怎么个回事,昨天要铁,今天又要木头,爹还以为……” 宁泓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注意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槿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 她的眼神似乎加了特效一样,带着某种独特的光芒。 看到此情此景,宁泓猛抽自己的嘴巴。 …… 宁泓觉得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想着自己的财力是养不起二哈这种级别的神犬。 合计着豁出老脸来也要把女儿送进宫里。宁泓本着脸道。“爹也不要这张脸了,过会儿就托人到皇城里问问,早些把你送进宫里和圣上完婚。” 啊咧。 宁槿听后一愣。 脸色瞬间变为狂喜,只是在看到宁泓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后,又低垂下了脑袋,咬着嘴唇,扭捏的道。“可……可女儿……舍不得爹啊……” “爹也舍不得槿娘儿啊。” 宁泓却已经老泪纵横,自从和妻子带着女儿来京师常驻以便考取功名,已经很多年过去了。 然而屡试不第,及至后来妻子也因病亡故,宁泓完全就当了一个奶爸的角色。 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的越发美艳,那一颦一笑之间,颇有亡妻的神韵。 但女儿总要嫁人,宁泓也有着心里准备,可在得知自己的女儿被选为了太子妃后。 宁泓还是心里很难过啊……漂亮的女儿最后还是被朱给拱了啊。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宁泓有感而发,哭着吟诗道。 “谁道杜圣诗炼妙? 生女怎比生男好? 生男犹得奉老身, 生女随波浮云了。” 宁槿亦被感染,一对父女都失声痛哭。 …… 皇城外有着锦衣卫在把守,这些人都是朱慈安排的,宫中但有出入朱慈都会得知。 明朝的皇帝手中最有利的武器便是厂卫。 东西内行厂,加锦衣卫。 前些都是由太监执掌。 但朱慈觉得自己还不足以让宫内的太监们都臣服于自己,所以虽然想着复起厂卫,但现在好用的也只有锦衣卫而已。 况且朱慈暂时不打算回宫,所以也还没想着整合皇宫内的太监势力。 宁泓带着宁槿小心翼翼的来到宫门之外。 在皇宫里,宁泓并没有任何熟人,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想要进宫面圣。 贿赂锦衣卫。 “想进宫面圣?”锦衣卫的人戏谑道,手里掂量着那一小袋子银子,默然的看着这对穿着普通的父女,不过说起来,那女娃还真是俊呢。 收了目光。 锦衣卫的总旗也没有多想就拒绝了,甚至懒的告诉他现在皇上根本就不在宫里。 这天下想见皇帝的人多了去了,你一介草民使点银子就想见皇上,那这皇家岂不乱了套了。 银子虽好,但身为皇帝亲兵的锦衣卫还真不缺钱,自然没有被诱惑道。 宁泓咬了咬牙,也心知他的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回头看了眼身后有些紧张的宁槿,也不想女儿就这样一直被这般挂在民间,干耗了青春。 无论如何,是福是祸,都快些让宁槿进宫吧,至于封赏之事,宁泓也不敢苛求。 宁泓拉着宁槿一起跪在那个锦衣卫的面前央求道。“求求兵爷,小的实在有万分要事要叫皇上啊。” 总旗摇了摇头,这事情可不是跪下来求就能求到的,哪怕是他自己想要见皇帝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着把他们支去北边的京营,让那边的人头疼去,这个时候却从宫里走出来几个太监。 王德化带人出宫替老皇爷采买些紧要的东西,起先看到宁泓父女跪在宫门外也没想太多,但走到宁槿身旁时却总觉得这女娃有些面熟。 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德化停在了宁槿的面前。“你且抬起头让咱家瞧瞧。” 宁槿本就乖巧听话,如今见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发话,顺从的抬起头来。 王德化虚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玉人儿,苦思冥想下,终于记起了这女娃到底是谁。 给太子选妃的事情,也就在年前,没几个月的时间,对于最终脱颖而出的那个女娃,虽然最终没进宫,他还是有印象的。 这可不就是那个太子妃么,现在新皇登基,只要进了宫至少也是皇妃。 第六十六章 太监和锦衣卫的争执 虽然这女娃还没过门,那也是钦定的皇妃,如今这皇妃跪在皇城之外是个什么事? “这是怎么回事?” 王德化向那个锦衣卫的总旗问道,言语之间颇有些厉色。 然而锦衣卫和王德化的西厂就不是一个系统的,要是崇祯还当朝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尚且还怕上这些大太监几分。 现在就不一样了,太子令他们监视内宫,东西厂和锦衣卫的职能完全调转过来,锦衣卫更不会卖这些太监们好脸色。 就算是这当班的总旗也不把王德化放在眼里。“嚷嚷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王德化显然对锦衣卫在他面前装13的行为很生气,但还是忍住了,在宫里混了这么久,当然明白如今的处境。 东西厂形同虚设,锦衣卫崛起。 就算不甘心也不行,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一根老油条,作为一根无巩老油条,王德化自认为很明白新皇帝这么做的理由。 表面上看,崇祯主动提出让位,但这种权力交接带有这逼宫的色彩。 简单的说……得位不正。 虽然没人当面指着新皇的鼻子骂他得位不正……毕竟敢这么干的人活不过一炷香。 但恐怕还是有许多人心里有这种想法的。 甚至于说新皇自己心里也有这么一道坎。 因为得位不正,所以圣上提防着宫内的人,重用锦衣卫。 甚至于说,之所以去军营里住,也是怕他们这些宫内人对他不利。 但……他们这些做皇家家奴的人,又怎会想着害圣上呢? 王德化苦笑,想着如果要让东西两厂复起,就必须想办法得到新皇的信任。 本来他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如今看到宁槿这个未过门的皇妃出现,忽然间感觉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没错,确实是个机会,让新皇帝对他王德化,对东西两厂重新信任的机会。 “你们这些个狗崽子,瞎了眼了么!没看到这两位是谁!还让他们跪下,就不怕折你们的寿?!” 王德化指着锦衣卫的总旗大骂道,后者果然被激怒了。 本来一直被太监压着,他们这些锦衣卫有时候也很憋屈,现在得了势,哪还能受这些太监的鸟气。 没找他们的事都算好了,王德化这王八羔子竟然主动挑衅。 至于王德化在看到那个总旗的表情后,心里却乐了,果然这些笨蛋并不知道这女娃是钦定的皇妃。 更是无所顾忌的继续道。“还不跪下赔罪!狗崽子!” 锦衣卫彻底被激怒了。 三十几个锦衣卫,面对十几个太监的挑衅,哪里能忍。 “兄弟们,教训这几个没把的肮杂货色!” 王德化群嘲很管用。 两边开始打了起来。 当然,由于人数上的压制,太监一方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无论怎么被打,王德化都始终站在宁槿的旁边,吸引着火力的同时,大有一种死死保护宁槿的态势。 宁槿和宁泓都吓坏了,再怎么说他们仍然还是平民的身份,一方是宫里的太监,一方是止小儿啼哭的锦衣卫,那一边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当下也有些后悔,不该来这里惹上事端。 王德化被一个锦衣卫从中拽了出来,那伸出来的拳头正朝着他面门上招呼着。 此时王德化觉得时机对了,大喊一声。“儿郎们,不要管咱家!快保护皇妃和国丈!莫要让这些狗崽子伤了贵人!” 这句话,无疑如同定海神针般,让本来已经混乱的场面凝固了下来。 “皇妃?国丈?”锦衣卫的总旗做了个手势,让正在开打的锦衣卫撤了回来,疑惑的望向看向王德化。“刚才说什么?谁是皇妃,谁是国丈?” 王德化却也不理那个被他利用了的总旗,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回宁槿的身边,紧接着跪下来老泪纵横的道。“皇妃娘娘……您没伤着吧,不然老奴纵死也难向圣上交代吧。” 准确的说……宁槿应该只能算作准皇妃,是的,王德化毫无顾忌的直呼宁槿皇妃娘娘,令后者又羞又喜。 就好像在面对公司副总时,直接把那个副字去掉,听起来总觉得很爽,还容易被领导重视。 宁槿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家世清凉的她,更没有太多小心思,尤其是看到王德华奋不顾身的保护她时,心里对传说中的太监群体也有了几分好感。 “谢谢大人……民女无恙。”宁槿小心谨慎的回应道。 王德化连呼不敢不敢。“莫要折煞老奴了,老奴王德化,皇妃娘娘以后称老奴王伴伴即可,待到入主正宫,老奴也还得靠娘娘照拂一二。” 宁槿不懂这照拂是个什么照拂法,但觉得王德化是个很好的人,却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宁槿和王德化这么一来一回的答话。 锦衣卫的总旗算是明白了,他似乎被这奸滑的王太监给阴了。 奶奶的,这两人是国丈和皇妃?怎么他没听说过,似乎是想起了新皇在年前选过妃,只是后来落在了民间。 难道这两人就是那个被选中入宫的民间女子。以及她的爹? 那他们怎么不早说,如果早知道这个事情,他们锦衣卫肯定不敢怠慢! 现在被王太监抢了先,想到刚才斗殴差点伤着皇妃,这些锦衣卫都吓了一跳,即刻跪倒宁槿的面前。“皇妃娘娘,万福金安,卑职等人不知是娘娘亲至,以至多有冒犯,还望娘娘海涵。” 虽然王德化挑衅在先,但事实上就是他们动的手,怎么都洗不掉。 知道理亏的锦衣卫虽然恨死了王德化的奸滑,但还是得乖乖的先认错。 宁槿和宁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事。 王德化却已经起了身指着锦衣卫的人厉声道。“你们也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今日伤了皇妃娘年的玉身,砍了你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不够。” 明明锦衣卫得了势,可现在却完全反转了过来,王德化这么骂他们却也只能干受着不吭一声。 向锦衣卫撒了气,王德化伸出手来对着宁槿父女两人道。“皇妃娘娘可先随奴婢进宫吧。” 第六十七章 入宫与邸报 皇宫之地,大内禁区。 如果没皇帝的诏令,闲杂人等是绝对不能被允许进入的。 在大致的了解了宁槿家的情况后,王德化也觉得再让这位准皇妃娘娘继续滞留民间却也不太安好。 况且,他有意通过宁槿来寻求朱慈的信任,当然不会再把这么一个关键的媒介再给送走。 想了想。 王德化让锦衣卫去找来椅子让二人有个地儿歇着,其他的太监继续去办采买之事。 锦衣卫们自认理亏,被王德化使唤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拒绝。 若是他们冲撞凤驾的事情被圣上知道,肯定落不得好,但谁能知道,这对穿着百姓衣服的父女能是皇妃娘娘一家? 王德化安抚了惊魂不定的宁槿父女。“老奴这便进宫请示老皇爷,如今圣上登基,是该早立正宫了。” 本来便怀揣着忐忑之心的宁槿,更加紧张了,虽然有着对于未来夫君的憧憬,但她的面前是大明朝最为尊贵的皇帝一家,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着什么。 但这便是女儿家的命运,夫家便是女人出嫁后的一切,即使那皇宫中充满着未知的恐惧。 然而这一步早晚也要踏出去,宁槿早有准备,在这个时候坚定了起来,目送着王德化进宫而去。 至于父亲,宁槿心中亦有着不舍,但想到如果入宫为妃,父亲便是当朝国丈,再怎么说也会吃穿不愁,这或许是好事啊。 再不用过那苦哈哈的日子,等到有了钱,续了弦,后半生的生活定然会很美满。 隔壁的刘婶就不错。 …… 当王德化去找老皇爷商议此事的时候,崇祯正在后宫看书,这两天由于完全不用再理会政事,崇祯的气色好了很多。 甚至崇祯心里觉得这才是皇帝应该有的生活,享受着皇家的富足,却不用被皇家的事务所烦恼。 崇祯现在大概能理解自己的爷爷和爷爷的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窝在宫里了。 这简直就是天堂啊。 抱着书却在偷瞄着袁贵妃那丰腴身段的崇祯,美滋滋的享受着小日子。 王德化进来后将宁槿等在皇城之外的事情禀告给了崇祯。 崇祯这才记得他还有个准儿媳还在民间,只是前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心思过问这种小事情。 不过想起来,儿子登基做了皇帝,确实应该立个正宫了。 但是如今大明正迎来最危机的时刻,现在去让皇帝搞大婚实在不妥,况且就目前崇祯所了解的朱慈来看,他也不会同意,肯定不会。 崇祯觉得这事情不好,摇了摇头。 然而王德化执意说服崇祯。“老皇爷,皇妃娘娘毕竟是金贵之身,若是一直留于民间难免会有闪失,届时岂不有损我朝颜面?” 崇祯的优点是从谏如流,缺点是耳根子软,其实这两个词都是相同的意思,只是褒贬不同罢了。 亲政十七年,完全被那些祸国殃民的文官们牵着鼻子走。 和现在的朱慈完全是两种极端截然相反的性格。 听到王德化这么一说,崇祯也觉得很有道理,有损我朝颜面?这还得了?便挥一挥手。“先把他安置进宫里吧,好生伺候着,等到闯贼退去,皇儿回宫再行大婚。” 王德化心中暗喜。“安置在哪里合适?” 这是一个问题,讲道理他作为太上皇,早就应该把乾清宫坤宁宫等主殿让出来给朱慈。 他也做好的接受朱慈安排的准备,但朱慈从登基开始就从没在宫里住过,至于移宫之事也从未过问和提起。 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样。 但总不好这般鸠占鹊巢吧。 崇祯自认为可没朱慈那般不要脸,这王德化一说皇妃如何安置,崇祯就想到了是不是应该移宫让出正殿,让朱慈夫妇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 这事还得找周后和其他太妃们商议一番。 “先把皇妃接进东宫,等诸事皆宜再做打算,而后令皇上知道此事。” 王德化领命而去。 “对了,再给国丈拨些银两过去。” “是,老皇爷。” …… 皇城之外,锦衣卫对待父女二人的态度已经大为转变,一个个极其献媚。 宁泓也突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从锦衣卫口里得知,皇帝并不在宫殿里,这让宁槿微微有些失落,想起了前日在西市借口看到皇帝的情景。 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个时候王德化回来了。 “老皇爷准了,让皇妃娘娘随老奴进宫,不日便与圣上完婚。” 从选妃开始到现在,他们或许一直就在等待这个时候,等待着入宫的时候。 入宫意味着新的生活,同时也意味着彻底从少女变为少妇。 当然,最重要的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爹分别。 这一别或许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要说没有留恋那是不可能的。 宁槿泪眼婆娑。“爹……咱们既以为皇亲国戚,便理应为国分忧,如今朝廷劫难,旦有缺无,还望爹以国为先,多予献赠。” “嗯……” “嗯?” …… 王德化让父女二人说上些话后便将宁槿领入了宫中。 威严的宫殿,仿若匍匐的巨兽,迎接着新的女主人的驾临。 …… 与此同时。 陈良谟的邸报也办了出来。 印发之后,交于城内招募来的读书人,置于各处茶馆坊间。 向广大的民众通读着邸报上的内容。 新皇登基,似乎给整座京城带来了新的活力,而这些读报人便是其中重要的活力支点。 这也朱慈开启民智的第一个步骤。 吃饱了没事干的百姓们并非不想了解国家大事,而是根本没有这个途径,那些官员们根本不可能跟他们讲道理,不把你衣服剥了给他家狗穿都是好事,怎么有可能跟你坐下来聊国家大事? 或许这些国家大事和他们并没有太多关系,但免费的听人说报,总会吸引大批人前来观听。 “当今圣上圣明,继位于国家于危难之时,致力于惩处奸侫,讨伐暴贼,他日必能肃清寰宇,还我大明朗朗乾坤。”那个读书人念完邸报上标榜朱慈的语言,只觉得恶心,在他心里朱慈就是个暴虐之君,但如今的政治形势可不是自由发表言论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着不情愿,但想到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从九品的京官,却也不得不理清楚现在做什么才是对的。 第六十八章 剑法如神 当前的政治形势便是,新皇帝就算拉出来的是坨屎,你都得夸那坨屎是香的。 在这一点上,陈桂林深有感触。 陈桂林觉得自己是很有理想也很有抱负的人,他的理想是当官,他的抱负……嗯……是当很大很大的官。 无论是理想还是抱负其实都是在做梦,现实这个小娘们总会不合时宜的把他抽醒。 是的,他只是个秀才,连当官的最低标准举人都不是。 然而令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机遇就那么悄悄的走到他的身边,给他轻轻的一个吻。 上层官员大佬们都被砍的差不多了,朝廷已经饥不择食到连他这个秀才也能派的上用场。 没错,他当官了,从九品通政司主讲,新设的官职,干的事情也和说书人没啥大区别。 虽然只是从九品,虽然干的事情挺下作的,但也别把豆包不当干粮! 他怎么说也是京官,在地方官面前自高三级的存在。 但有理想有抱负的陈桂林还觉得不够,他想要向上爬,学历没优势,更没什么人脉。 那就只有不断地表现自己,从而获得上司的注意! 既然作为主讲,给百姓说书,那么就要说出花来,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陈桂林这个主讲的大名。 此时的陈桂林撸起墨绿色的官袍,脚踩在板凳上,压了口茶水,面对着茶楼里围观的百姓们又继续说道。“却说施邦曜那伙人是何等贪生怕死的主,圣上肃清朝中奸侫后本是寄予厚望,却不料他们竟然觉得咱们大明会亡国,害怕的主动告老,以免沾染祸事。” 陈桂林讲起来绘声绘色,全无正常读书人的死板,或许便是因为此,他这处茶楼围观的百姓要远比其他地方多的多。 “陈大人,那最后圣上怎么处置施邦曜的?”底下听着的百姓有人问了起来,面前的陈桂林虽然贵为京官,却丝毫没有任何架子,也让周围的百姓胆子大了起来,忍不住插话问道。 一句陈大人,令陈桂林从脚爽到了头。 更加来了精神,他自认为记忆力惊人,看过一遍邸报便能过目不忘,说起报来完全是脱稿状态,还加上自己的认知理解,反正把圣上夸出花,把那些和圣上作对的臣子贬出翔来就够了。 “圣上是何等仁义之主。”说完对着天拱了拱手,以表示对朱慈的尊敬。“又怎么会不体恤下属?虽然知道施邦曜是为了避祸而退,却也不愿刁难,立刻应允,允其归家。” “圣上还真是仁义之主啊。” “那施邦曜还真不是个东西。” 周围的百姓在陈桂林的渲染下骂骂咧咧,表达着他们的观点,虽然这种观点带着被扭曲的色彩。 不过还是有人提出问道。“圣上既然是仁义之主,为何前天把人杀的人头滚滚?” 兄dei你这思想是错误的!陈桂林冷眼看着那个百姓,若是让锦衣卫的人听到,肯定要请去喝茶地! “咳咳。”陈桂林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圣上仁义,不忍杀伐,实在是那些奸臣过于可恶,不杀不行啊!当初国库空虚……就是皇帝一家也穷啊,素衣素吃,过的可不比你们好多少,可那些大官们呢?该吃吃,该喝喝,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为什么他们那么富?那可都是从你们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啊,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么?!圣上分明就是为你们而杀人的啊。” 百姓们或是不完全懂,但听到陈桂林的话,也觉得皇上是个圣君,纷纷表示支持皇帝,那些大臣们确实该杀。 同时又不断咒骂施邦曜等人不是东西,贪生怕死不愿为国分忧,简直愧对皇上的期望。 被骂的李邦华和施邦曜等人,此时都缩在府里根本不敢出门。 哪怕是家人出外采买,也都是低着头,不敢声张,生怕把他们认出来了,再加以恶言恶语,那还真不是好受的。 他们心里苦涩极了。新皇果然说到做到,新版的邸报出来后,他们的名声彻底毁了,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然而对于恶谥的恐惧又怎么也没法就那么死掉。 这种折磨令范景文等没有犯事的官员知道后亦是一阵唏嘘。 这显然就是新皇杀鸡儆猴之举,施邦曜和李邦华的下场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那可是比死了还难受的精神折磨。 新皇的手段实在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仿佛知道他们的弱点般,令所有的文臣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并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陈桂林的讲报还在继续,他还真是舌生莲花,略显古板的邸报内容被他说的极为生动。 许多在别的主讲那边听报的百姓亦是慕名而来。 第一期的邸报内容并不多,主要是一些时事要闻,包括军改令,包括一些重要官职的任免。“军户如此受到朝廷的厚待,怕是充军都成了奢望了啊。” 百姓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当兵这么爽,他们种地做买卖的反而比不上丘八了?但户籍摆在那里了,可不是想换籍就能换的。 脱籍的人被称为游食,那过的可是比其他百姓更惨的,若没有很好的出路,一般明朝百姓肯定不愿意主动放弃自己的户籍。 虽然听起来挺羡慕那些军户的,但还没人冲动到非要参军不可,并且听说京营并不容易进。 …… 在京营的朱慈,结束了早朝和军事会议后,便抽出时间来和谢芳训练剑术劈砍。 毕竟没有战争经验的朱慈,在闯军来到后根本不可能躲在后面穷指挥,他觉得到了那个时候,势必要亲手杀人。 为了提高存活率,不得不学习一些战斗技巧。 在战斗技巧上面,谢芳倒是还可以,他勇猛过人,一人独当三个大汉,却丝毫不惧,更是游走期间,三下两下的用手中的木剑点倒三人。 对于这样的高手,朱慈有心想要学上几招。 于是乎和谢芳一对一的习练起来。 朱慈的木剑试着朝谢芳砍去,谢芳不躲不闪直接用脸凑向朱慈的木剑。 啪。 谢芳中剑,全然不顾脸上的红印子,钦佩的道。“圣上剑法如神,卑职自愧不如……” 朱慈完全没有任何兴奋感。 第六十九章 认知不协调 感谢身漫书海的100币打赏 …… 朱慈能懂的什么剑法?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么? 谢芳想要讨好他,起码演真一点,这么浮夸的演技,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么? 朱慈并没生气,把木剑放到一边道。“扬忠伯怎也学佞臣那般奉承朕了?” 谢芳苦笑,若让他和寻常士卒对练,肯定用尽全力,但和圣上对搏……谁敢赢啊?反正他不敢。 看到朱慈也没怪罪他的意思,谢芳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道。“圣上自不必习刀剑,若有战事,便由卑职和众将士为圣上舍身效命,战死沙场。” 无论谢芳这句话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真的有了报国的决心,朱慈也唯有摇头,京营的面貌已经今非昔比,但和李自成的闯军还有很大的实力差距。 “扬忠伯觉得闯贼既来,京城可守乎?” 作为高层将领,谢芳对目前的局面还是有所了解,对于朱慈的问题他自己也有所思考过。“回圣上,闯贼虽称五十万,却多为讹诈,且在宁武一战,闯军死伤惨重,居庸关唐通手握重兵,闯军即便攻克居庸关,亦已是强弩之末,届时以京城城高之力,闯军势必不能下,自然退去。” 这或许便是谢芳等高层将领普遍的想法,京城近三百年没失守的记录让他们很多人还保持着乐观。 当然这种盲目的乐观也并非坏事,倘若所有人都觉得京城肯定守不住,那都不用李自成动手,整个京城内部自己就崩溃了。 但是……唐通将要投敌的现实是包不住的,早晚都要面对,朱慈试探性了问了谢芳一句。 “倘若居庸关不可守,唐通投敌了又如何?” 此话一出,谢芳一惊,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下意识的觉得唐通能够为大明死战而死。 朱慈这么一问,倒也不禁暗暗寻思。 若是唐通真的降了,那以目前京城孤弱的兵力想要守住,那还真是。 难,难,难! 看到谢芳略带惊恐的表情,朱慈大概摸清楚了他的心思,旋而一笑,颇有些满不在乎。“哪怕是唐通真的降了,朕亦不担心,可笑那闯贼还不自知,他日必成瓮中之鳖。” 朱慈的自信和谢芳的忧虑形成了反差,在这种反差下,谢芳明显被朱慈的自信所感染和影响。 谢芳不知道朱慈从哪里来的自信,即使在面对危局时那种从容不迫的自信到底源自于哪里?但在朱慈的这种自信下,谢芳下意识的以为朱慈一定有把握来解决京城的危机。 或是妙计,或是手段。 都足以让谢芳的忧虑一扫而空。 于是,谢芳脸上的那种不自然的表情也消散了许多,顿时冲着朱慈屈膝道。“圣上雄才大略,闯贼必定有去无回。” 朱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要说起有没有把握击败闯军?现实就是……暂时还没把握。 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自信,只不过是对谢芳进行心理干涉罢了。 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做认知不协调。 意思是,当其他人对于某件事情的认知和自己的认知不同时,自己内心会产生矛盾,这种矛盾下会试图消除和别人的认知不同。 打个比方。 比如在课堂上,老师问一加一等于几。 这个时候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确定,一加一等于二。 但是当你准备大声喊“二”的时候,却听到全班同学异口同声的道。“三!” 三! 声音极其响亮,并且言之凿凿,非常自信。 这个时候你会有胆量站起来对全班同学说,你们都是智障!明明等于二么? 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 并且会因为其他人的认知而影响自己的认知。 最终怀疑可能真的是自己错了,然后跟随着全班同学一起大喊“三!” 三! 显然,朱慈在没有足够把握击败李自成的情况下,表现出的自信,便是想让谢芳产生认知不协调感,迫使他自信起来。 这么做是十分必要的,山西一带接二连三的投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肯定打不过闯王。 没有自信的他们连最起码得战意也丧失了。 朱慈管不了更远,也节制不到居庸关的唐通,但最起码,要将整个京城内的防御力量调整到最佳状态,来迎接闯军的到来。 …… 期间又有一些文官来汇报工作,请求指示,原本还想忙中偷闲的朱慈又不得不放弃对于自己的体能锻炼,扑进工作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 “老皇爷担心皇妃娘娘留在宫外会出乱子,便先接进东宫之中了,只能皇爷回宫大婚。” “你……你说说……什么?皇妃?接进宫了?”本来意志坚定的朱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又狐疑的问道。“哪个皇妃?” 来报信的张纯真摸了摸头,疑惑道。“皇爷不就选过一位皇妃么?” “是啊。”一旁的胡丰主也随声道。“前几日皇爷还看到过呢,没想到皇妃娘娘竟然进宫了,这可是大喜事。” 喜个屁。 朱慈摸了摸额头,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以貌娶人的人,但那天见到的庞然大物……实在是让他难以提起半分兴致。 想到她会成为自己的妃子,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这让他想起了某部叫做大内密探的电影。 皇家选妃就算再如何眼瞎,也不该如此搪塞吧。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丰主,你确定那天见到女子便……便是皇妃?” 胡丰主很自信,在他眼里宁槿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又怎么会认错?“奴婢不会看错,那人正是皇妃娘娘。” 嘶……朱慈咧嘴抽了一口气,本来这事都已经抛在脑后,一门心思的扑在正事上了。 现在突然又再次提了起来,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警惕的问道。“你们俩是都见过皇妃的是吧。” “是的……皇爷。” “那你们觉得皇妃生的如何?” 皇妃生的如何? 好! 好看 很好看! 好看到爆! 不过介于两个小太监的词语匮乏,回答的也是本本分分。 张纯真道。“皇妃即为国母,自然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胡丰主也点头。“奴婢听过一首诗,正好可以形容皇妃娘娘……” “说……”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真的假的? 朱慈看到两个属下言之凿凿的一口咬定那个庞然大物是美女。 他的认知开始不协调起来。 第七十章 赦免? 感谢时空之源100币。 …… 处于认知不协调状态的朱慈寻思了片刻,试图从那震撼人心的身姿中寻找着哪怕一丝的美态。 不……完全不行。 明朝若都是如此的皇妃,那还真是没的救了,这里面实在太古怪了,肯定哪里出现了纰漏,然而稍微想想,一时之间又找不到症结所在。 算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女人如何的问题,是美是丑,无所谓的事情。 应付敌人才是重中之重。 吞了口口水道,义正言辞道。 “国贼不除,何以为家?你且回去吧,后宫内事,但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本来就抢了老爹的皇位,朱慈的内心说不上自责,毕竟局势这般,只有他登上皇位才能有一丝希望应对闯军。 至于老爹么,只要他安心的待在紫禁城里,不去胡思乱想,朱慈并不想对老爹过分的管束。 而后宫之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由崇祯打理,朱慈也不用操太多心。 张纯真告退而去,返回了紫禁城复命去了。 宁槿在进入紫禁城,并没有立刻觐见在宫中主事的崇祯和周太后。 而是由吩咐下来的老年宫女带其沐浴更衣,除去民间的污秽之气。 之后还要学习宫中的礼仪等等。 等到这些齐了,终究要见公婆的。 只是这第一次和公婆见面,让宁槿非常忐忑不安,崇祯和周太后对于这个未来的媳妇似乎不怎么上心,非常生硬官方的语言交谈之后,便让宁槿返回东宫早些歇息着吧。 这样的结果,宁槿有些担忧,莫非是公婆不怎么喜欢她? 不过从宫人的交流中,宁槿知道大概什么情况。 太后因为父亲新亡,又不得厚葬,所以内心阴郁寡欢。 至于老皇爷……他本来就是个面瘫。 宁槿这才稍微宽心了一些。 打量着慈庆宫,这座被称为东宫的地方,亦是新皇也就是她未婚夫住了十多年的居所。 低调奢华的黄花梨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墙上挂着名人字画。 【墨花图】……徐谓。 花图……花图……为何画的是只螃蟹? 当然目光只是停留在其上片刻而已,东宫内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好奇而已。 张纯真回来了,带回了朱慈的消息。 在宁槿期盼的张纯真道。“娘娘进宫的事情,皇爷已经知道了。” “圣上怎么说?” “皇爷说……国贼不除,何以为家。” “圣上却是明君,妾身又怎能不知?”话虽如此,宁槿却难耐失落之情。 …… 三月初九。 命运的刻盘再次拨动一天。 朱慈虽然远在城北京营,却通过锦衣卫和奏事的大臣们时刻关注着整个京城的呼吸。 并且通过邸报向城中的百姓传达他作为皇帝的意志。 “最近案情愈多,百姓多遭其祸,虽有锦衣卫帮助捉拿案犯,但难以遏止,而城内牢房亦人满为患。”孟兆祥上奏道。 孟兆祥深知惩罚坏人从来不是为了惩罚而惩罚。 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减少犯罪,以求国泰民安罢了。 但现在虽然致力于打击犯罪,结果却是犯罪之势越发张扬。 造反,弑父等罪大恶极的事情倒没有。 但小偷小摸,或是淫辱妇人的事情却时有发生。 如果孟兆祥会做表格的话会发现,最近几天的犯罪率同期环比增长了150个百分点,简直触目惊心。 症结何在? 孟兆祥审理了几个案子便总结出了原因。 “圣上登基以来,还未有大赦天下之举,以至贼匪频出,惟等赦焉。” 实际上,每次的大赦天下,也只会赦免登基以前的犯罪行为,然而民间似乎还不是太懂法,看到新皇的赦令还没下,赶紧先爽一波再说。 这便是有人铤而走险的原因。 赦令没下?朱慈本来也没打算下,大赦天下本来就是一种愚蠢的博取民心的事情,放走囚犯能让天下百姓感恩戴德? 怕是那些受害的良民们要恨死了皇帝吧。 不过朱慈却没想到,因为没下赦令竟然导致如此严峻的治安问题。 “孟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难得啊!圣上竟然主动询问于他,孟兆祥心里已经老泪纵横,赶紧俯身道。“圣上应早些大赦天下,以定民心。” “是啊若是百姓为贼所祸,朕心亦难安。”朱慈点了点头。“拟旨,令着通政司通晓全城。” “今后再无赦令。” “城内盗匪猖獗,凡有不甘为民者,一切从重而刑。” 孟兆祥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圣上绝对不会听他的话,还真是白高兴一场。 “蓄意伤人者斩,淫辱妇人者斩,窃满五十两者斩,其余罪责,论其大小一应如同。” “至于牢房中的囚犯,全部压去从事苦力,永不不释放。” 呃。 孟兆祥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圣上自打登基以来,办的事情可一个个都是出人意料。 大赦天下的诏书不下也就罢了,竟然还下什么重刑令?偷五十两,蓄意伤人就斩了……这也太过分了些吧,这样做肯定会失民心的! 不行,必须得劝劝圣上收回成命。 “臣以为……圣上此举……” 孟兆祥突然看到朱慈横过来的眼神,赶紧缩了缩脑袋,想到了施邦曜的下场,顿了下转变语气接着道。“妙……大妙,实在是妙,此举定然能安定民生,保京城太平。” 奶奶的……老子堂堂一介直臣,竟然被掰弯成了阿谀奉承之辈。 孟兆祥说完这话都想朝自己脸上吐口涂抹。 “吾皇英明!” 其他的大臣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看着朝廷内十分的团结,欣欣向荣的样子,朱慈满意的点了点头。 …… 歇了两天的西市街口,再次迎来了繁荣。 从各地压来的罪犯,集中于此。 还没褪去血色的地面,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按在地上。 等待着刀子的落下。 “新皇登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被杀头?难不成造反了?” “你没听到今天的邸报么?” “圣上下了重刑令,旦有犯罪从重处置,根本不会大赦天下了。” 第七十一章 以暴制暴 感谢轻穿心穿100,什么时候先生100,那一刻彷徨300币打赏 …… 随着重刑令的下达。 整个京城再一次运动了起来。 锦衣卫配合着刑部的衙役,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缉拿着一些铤而走险祸害百姓的罪犯。 “朝廷真的不会大赦天下了么?!”陈桂林的所在的讲报点,百姓们已经自发的聚集成了一处热闹的地方。 以底层的读书人和普通的平民集合在一起热论,有点类似于论坛。 作为坛主,陈桂林每次讲出一个邸报的主要内容时,下面便会就陈桂林所讲的内容展开讨论。 今天最震撼的内容无疑是重刑令的颁布,犯上一点小案子就可能直接杀头。 在这一点上,其他人倒没有怀疑,从西市口传来的消息,已经有好多人接二连三的,被砍了脑袋。 他们的罪行不过是偷窃,抢夺,伤人,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受到的惩罚却是非常致命的。 任何一个皇帝登基后,马上便会大赦天下来争取民心,这在民间已经形成了定式,但新皇登基后,却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不但不赦天下……还弄出了一个什么重刑令,似乎一天不杀掉人,新皇就不自在啊。 新皇是个暴君,这在一些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知识分子中是心知肚明的,但暴君就暴君吧,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问题是,新皇不但很暴躁,并且还要面子,还要让手下的人去忽悠百姓,把他塑造成一个仁君的形象。 不干还不行。 陈桂林作为主讲已经竭尽所能的为朱慈擦屁股了,然而让陈桂林感到难受的是,他帮朱慈来擦屁个股也就罢了,为何还突然tm的崩出屁? 对,所谓的重刑令,在陈桂林等一些读书人眼里就是一个臭屁。 陈桂林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型空气净化器。 深吸一口屁,陈桂林拿着惊木拍了拍桌子。“圣上不赦天下,实乃天下贼匪昌盛,欲以重刑典之,威服教化……” 呃……编不下去了。 说的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当然会有一些人会站出来质疑。 “学生以为,圣上新为帝王,当效法圣人,以仁恩服天下,又怎能舍仁而就暴,重典而失德?” 一个士子忍不住对朱慈的重刑令品头论足道。 而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似乎都以一种死人的态度望着那个士子。 和他坐的很近的人甚至赶紧起身躲远一点。 这人新来的吧。 其他人心里如此想到,敢如此质疑圣上的人,要么是觉得命硬。要么是觉得命非常的硬。 尤其当不远处那个斜靠在墙边的锦衣卫,听到了那个士子的话后,便紧接着走了过去……又有活干了。 陈桂林叹息一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说那小子读书读傻了,愣了吧唧的不是作死么。 他已经习以为常,把压在邸报上的茶杯拿了起来,悠闲的品了口茶,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见到锦衣卫朝他走了过来,那个士子吓了一跳,他自问也没做什么错事,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哪里犯了法的。 锦衣卫也不搭话,直接将其拖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拳脚相加的重殴士子。 被打的士子抱头嚎哭,大声道。“你们……怎敢当街行凶……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士子的急声控诉并不能阻止锦衣卫的暴力,反而让其承受的拳脚越来越凶。 边猛揍,便恶狠狠的道。“老子就当街行凶怎么着?你不是说以仁恩服天下么?” “用你的仁……恩服老子啊!” 重重的踹上一脚。 “恩服老子啊!” 陈桂林身边的众人都噤若寒蝉,同情般的看向那个被揍的士子。 这锦衣卫的大兵虽然很粗鲁,但他们的所做作为却看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对于暴徒用施以恩情方式,似乎还真没多大用。 反正他们不认为那个被揍的士子能用仁义来恩服这两个粗暴的锦衣卫。 “洪三,把他带给千总处置,回来记得稍几张饼子来。”觉得打的差不多的锦衣卫商量了一番,便将那个士子带走。 而此地更无一个人敢多加劝阻。 陈桂林觉得差不多了,便把茶杯放下来继续说了起来。“圣上为此,并非无仁,良民自当以仁恩教化,然暴徒残酷,则不在教化之中,我等即为万民,自当俯首于圣上而,又怎能诽谤圣上,怀疑朝廷?” 从锦衣卫的所作所为中,陈桂林找到了些灵感,把朱慈为何颁布重刑令给圆了过去。 然而像刚才那种质疑朱慈重刑令的人只是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的人因为朱慈重刑令的颁布,而对新皇感恩戴德。 南城的平民区,有几条地头蛇,其中王德,马万里最为有名,原本就靠着欺压百姓生活。 如今又仗着新皇的登基,未下赦令的空隙,对于百姓的勒索更加肆无忌惮。 竟然还发生了入户强抢民女的行为,有几家实在忍不住报了官。 王马被抓起来之后,并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还恐吓那几个报官的百姓。 以至于百姓们人心惶惶,真怕新皇大赦天下,王马又被放了出来,他们家很可能会被报复。 然而重刑令的颁布无疑让他们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随着西市口一个个罪犯的人头落地。 那些被恶徒所害的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对于朱慈这个皇帝也更加拥戴了。 而朱慈就是需要他们的拥戴,京城中良民们的拥戴,而不是那些为非作歹的匪徒,利用朝廷的政策戕害百姓。 民心,永远都是执政者必须要抓住的东西,只不过对于民心,身为穿越者的朱慈和其他人有着不同的理解罢了。 所谓的重刑令,不过就是效仿某一时期的严打手段,在那之后,社会风气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善。 既然有先例,朱慈宰掉那些蚊虫便没有任何顾及。 随后的京城内,困扰孟兆祥的刑狱案暴增的问题顿时得到了有效的遏止。 只不过这种遏止是以西市口的血流成河为代价。 孟兆祥不禁感慨,圣上堪称千古暴君,然而为政却用着这种暴躁的手段将整个京城控制的井井有条,解决事情的效率高的吓人。 这到底是为何呢?孟兆祥有些想不通。 …… 三月初十。 薛义成抵达山海关,与吴三桂碰面。 第七十二章 吴三桂 感谢我叫书圣500.大号被封用小号700打赏 …… 薛义成和两名锦衣卫,经过了两天多的赶路,在三月初十的上午便已经看到山海关。 从山海关上所飘扬的旌旗来看,吴三桂率领的关宁精锐已经从宁远抵达了这里。 按照正常的思路。 吴三桂既然是明将,薛义成作为替朝廷带话的人,只需要进关把圣旨念了,然后拍拍屁股回北京就完事了。 原本薛义成也这么觉得的。 但问题是,圣上在来之前便强调,要他薛义成小心行事。 务必要活着回去。 这个意思令薛义成几个人揣摩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圣上对吴三桂不放心! “吴大帅不可能这个时候造反吧,圣上恐怕是多虑了。”薛义成的手下马伏先说道。 薛义成带来的两个锦衣卫都是薛义成在神枢营当游击将军时的旧部,也是他特意调过来的,这样办起事来更称手一些。 望着那已经映入眼幕中的巍峨关隘,薛义成三个人并没有前去入关。 薛义成出于圣上对他的特殊叮嘱,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望山,你脑子好使点,你觉得吴三桂会不会反了?” 成望山正在给马匹喂食着马料,听到薛义成的话,想了想道。“平西伯的家属还在京城,咱觉得平西伯是不会反的。” “就是……”马伏先跟着应道。“还是早些入关把圣上交代的事情办了,早些回去吧,这风餐露宿的,还是赶紧回京城复命为好。” “但是……”成望山打断了马伏先的话,把马匹栓在了旁边的树上,继而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圣上的心思玲珑,绝不会空穴来风。” “你们想想,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那些朝廷大员们,哪个不是威风的惯了,又可曾将圣上放在眼里,但现在呢?一个个被圣上治的服服帖帖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为啥?” “因为圣上很会看人,摸得清那些大员们的底细。” “圣上的识人之明,非常人可及,若是不听起劝,势必悔之晚矣。” 成望山低着头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他的话,也让薛义成和马伏先沉默了下来。 “但是,就算吴大帅反了,两国交战亦有不战来使一说,咱们只不过是替圣上代话的,吴大帅又如何会害咱们?”马伏先似乎还觉得成望山想的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成望山道。“若平西伯明着里反了朝廷咱们也没甚么好担心的,怕就怕平西伯暗里反了,那就没有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了。” “老成,咱就觉得你实在太多心眼了,这个也担心,那个也担心,那好嘛,大不了到此为止,咱们直接打道回府,就说消息传过去了,免的多生事端。” “伏先,休的胡言,圣上交代的事情,怎能糊弄,这可是欺君之罪!”薛义成皱着眉头,呵斥道。 马伏先缩了缩脑袋,陪了个笑脸。“哈,咱就说个笑而已,既然你们都怕这怕那,那这样好了,咱一个人过去传话,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只是到时候别嫉妒功劳都记咱头上了。” “不。”成望山起了身,拍着马伏先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留人肯定要留的,去也肯定要有人去,若是去的人还能回来,那便是好事,倘若回不来了……” 成望山顿了顿了。“那就真应了圣上所说的……平西伯确实有反心!” 成望山的严肃,令薛义成二人都倍感压抑,而在这种压抑下,似乎只要进了山海关中就等于死亡。 “本将去吧,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若是晚间仍不见本将回来,便直接回京城禀报圣上。” 这个时候薛义成不得不站出来,接过这危险的任务。 但却被成望山制止了。“薛老大,你就别去了,圣上如此器重于你,正是平步青云,为国尽忠之际,又如何能折在这里,还是咱过去吧。” “老成!”薛义成厉声道。“休的逞强。” 成望山苦笑了声。“即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咱们三人却也只有咱最合适,咱毕竟有儿子一女,香火不愁。” 只派一个人进关,这是成望山早就想好的,至于人选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薛义成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当今圣上的心腹,实在不宜涉险。 至于马伏先,年纪轻轻,又有妻子待孕在家,也不好就这么没了。 成望山觉得也只有他最合适入关,而最终,在据理力争下。 薛义成和马伏先终究是同意等在城外接应成望山。 而在安排妥当之后,成望山去了山海关,向守足表明了身份后,等到吴三桂的接见。 成望山很快见到了吴三桂,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手掌宽大,身材挺拔,作为一方悍将,吴三桂那一身军伍气息,绝非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成望山见过张庆臻,见过王先通,还有其他京营的高级将领,但没有一个人能吴三桂的威压感更强。 抛开为人品性上,吴三桂的军事能力,要比张庆臻和王先通之流强上许多。 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成望山毕竟是天使,哪怕吴三桂手握重兵,也不得不跪拜领旨。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见到吴三桂恭敬的领旨的样子,成望山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吴三桂在听到崇祯退位,太子登基的消息后,显然脸色微微一变。 当然,朱慈为了试探吴三桂,不可能不对吴三桂有所表示。 这种表示便是极为优厚的封赏。 “平西伯吴三桂护国有功,进为一等平西侯,子孙世袭,加军阁元帅衔,钦哉!”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和其部将领旨谢恩。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在吴三桂接旨之后的一句话,却不得不让成望山警惕起来。 “天使自京师而来,只一人么?” 成望山脸色些许苍白,鼓着勇气道。“自然一人也。” “天使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还请好好歇息,待会本将会为天使设宴洗尘……” “有劳平西侯了,然圣上之命怎敢托大,还是该早些回京复命,免的圣上挂怀为妥。” “说的也是……”吴三桂微笑道,摸了摸鼻梁。 第七十三章 亡命天使 成望山没想到吴三桂竟然这么好说话,没有任何挽留的便放他离开。 或许……真的是圣上想多了? 虽说如此,成望山也算是庆幸,至少他还留着一条命,当下辞别吴三桂,便准备离关而去。 而当成望山离开以后。 吴三桂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夏国相一人答话。 夏国相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本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却被吴三桂赏识重用,甚至还把女儿嫁给了夏国相。 基本上算是吴三桂最为器重的心腹。 当然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吴三桂看中的是夏国相远超于其他人的眼光。 “国相,哪怕是你也没想到京城竟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吧。” 夏国相躬身道。“这确实出人所料,只是小婿觉得很古怪。” “为何古怪?”吴三桂问道,面沉如水,让人难以摸透他的心事。 “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退位让贤的举动出来。” 吴三桂双眼虚眯起来。“你是说,太子逼宫而得帝位?” “这也只是猜测,小婿却没见过太子,更不知其为人,京城一地,局势尚不明朗,断然不可轻易奉了新皇的敕令。” 看到吴三桂在沉思,夏国相继续说道。“如今中原混乱,河南山东等地已陷于贼手,京城一地,已然是孤城一座,其势堪忧,即使大帅手中俱是关宁精锐,亦难以阻挡闯贼的兵锋,关宁一带,处三战之地,朝廷,闯贼,大清,皆将交兵于此。” “大帅手握重兵,举足轻重,若盲目遵从,定然得不偿失,以小婿之见,还需留守观望,待局势稍定,再下决断,降闯,还是联清,或是挥兵京城,掣肘天下……亦需好好思量。” 夏国相的话,令吴三桂深深的思考,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夏国相总能把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这才如此看中此人,并将女儿许配给他。 吴三桂自问绝非愚忠之辈,老舅和张存仁已经来的数封书信劝他归降。 吴三桂既不答应亦没有拒绝,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之所以如此犹豫,并非仅仅是考虑到还在京城的家人,实在是他觉得如果投了建奴,那就彻底没了后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若是建奴能得天下,尚还好说。 但如果建奴败了,那他可就什么都没了。 谁当大明皇帝这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哪一方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亦或者自己争取。 吴三桂需要在此局势混乱的时候,留足各条后路,那就不能轻易的认同朱慈的登基为帝现实,也不能就那么轻易奉了敕令。 “敕令已至,又做何解?” “此事不难……”夏国相低下了头,眼神中颇有厉色。“只需朝廷敕令未至大帅之手便可。” 未至? 面前的敕书已经在自己手中了,如何可以让敕书未至? 吴三桂其实心里早有计较,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亲自出口,他需要借夏国相的口,来替他做出一些非常艰难,却非常必要的决定。 所以两者之间很容易达成一致的意见和想法。 如何能让已经到了吴三桂手中的敕书,未至其手?从而表现出他对朱慈朝廷模糊的态度? 那还真只有一个办法。 那便是……抹杀天使。 …… 成望山安全的返回了薛义成和马伏先约定的地点。 两人看到成望山后顿时喜上眉梢。 挎着马迎了上去。 “咱就说吧,不就带个话,能有啥事?”马伏先哈哈一笑,播转了马头。 现在任务完成,便可以返回京城了,圣上说的话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好些天,如今落了空,无疑松了一口气。 连同薛义成也放心了许多。 只是成望山仍然面露愁色。吴三桂当时的表现,成望山能感觉对方最后的态度明显有所图谋。 甚至直接将他拉下去斩了都有可能。 然而为何会将他轻易的放了出来。 想不出所以然。 三个人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返回京城。 山海关附近因为关外百姓的迁入,大路上有很多人。 随着三人骑马越发离了山海关远去,人流也变的稀少很多,而正是因为人流的稀少,令三个人察觉到了某些端倪。 “薛老大,后面那些人怎么一直跟着咱们?”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马伏先,在他们身后有着七八个平民穿着的人,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随。 “流贼?”薛义成皱眉道,寻常的大户人家是不可能有壮丁奢侈的骑马玩的。 “不……不是流贼,是官军。”成望山压低了声音道,他发现那几个人阵容有序,马术精湛。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 倘若流贼都能有这般样子,朝廷有几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快……快走!”成望山喝道,紧随着抽动了马鞭,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吴三桂的心思,之所以轻易的放他离开,只是想嫁祸于流贼之手。 甚至于现在,连带着薛义成和马伏先也陷入其中。 薛义成二人看着成望山如此慎重,即刻也提高了马速。 果然,再三人加速之后,后面的七八个人也紧随着猛追了过来。 那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并且他们恐惧的发现,在骑术和马匹的质量上完全和后面的人不能比,在追逐的一段时间后,两者之间的间距不断的缩小。 而随着一道轰鸣声响了起来。 这也意味着足以确信那些人正是官军,并且是精锐的关宁铁骑。 三眼神铳,标准的关宁铁骑装备,可三连发,近距离亦可以当狼牙棒挥舞。 但是作为原始的火绳枪,在准头上都很差,并且只能射一轮,没时间再次装药。 八个平民打扮的关宁骑兵,由于奔行颠簸,二十四发全部落空。 但却有一发击中了马伏先的坐骑。 马匹嘶鸣了一声将马伏先摔下了马。 恐惧的马伏先冲着薛义成喊到,“薛老大救我!” 薛义成有所犹豫,想要回头,马速降了下来。 “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成望山大吼道,他清醒的知道,哪怕是想要救马伏先也绝对不可能……那只能让他们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薛义成咬了咬牙,狠心而去。 飞奔而至的关宁骑兵从马伏先身边掠过,带刺的三眼神铳落下,马伏先顿时脑浆迸裂,横尸当场,而其他人继续追向薛义成二人。 第七十四章 抄家伙 感谢,身慢书海300币,哭耶500币,狼图500币,北海来客100币,大号被封用小号100币打赏。 …… 薛义成和成望山不断的狂奔,然而关宁铁骑紧追不舍。 眼看着越来越近,成望山狠心道。“老大,只能弃马了!” 周围的地势高低不平,丘陵上一片片茂密的林子,若是遁入其中,或可依靠复杂的地形甩掉身后的追兵。 想了想。 薛义成和成望山同时弃马而下,毫不犹豫的钻入林子之中。 然而率领关宁铁骑的头目,亦是吴三桂的心腹,虽然惊异于天使竟然有三个人。 但既然得了命令,那就一个也不能放过。 也跟着下马追入林子之中。 真的……要完了。 薛义成心里暗苦,果然和圣上所料的一样,吴三桂绝非想的那么简单。 很显然,当吴三桂下令追杀他们的时候,那便意味着吴三桂彻底有了反心。 这件事情必须要让圣上知道。 这是成望山和薛义成下定的决心,但是这一切都要以活命为前提…… 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并且朝着他们两人大喊。 莫跑,莫跑! 莫跑?可能么,傻子都知道不跑的结果只有死。 成望山摔倒了,膝盖磕在了石头上,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双腿已经发软。 薛义成想要帮他,然而却被成望山推开。“老大你走吧……一定要把消息带给圣上!” 这是他们的任务,也是使命。 薛义成早已以泪洗面,在马伏先惨死的时候,对于吴三桂的痛恨就已经到了极点,倘若还活着这条贱命,一定要手刃吴三桂这奸贼! 薛义成点了点头,忍住不去回头,艰难的抛下了成望山,恨声道。“咱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看着薛义成离去,成望山跌跌撞撞的起了身,拿起刀迎向吴三桂的追兵。 成望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不怕死的人,倘若有一点活路,他也想着能回到家看着抱抱自己的孩子。 曾经身为神枢营军户的他,和其他军户一样,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忍受着上峰勋贵官员们的盘剥。 不但要为其卖命,子女还要被掠去充做下人。 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就是因为他们是军户,他们的命就是这样的,哪怕是成望山小的时候,也是在成国公家端茶倒水中度过的。 然而在新皇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那些桎梏着军户们脖子上的枷锁彻底被打开。 而成望山也不会担心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被抢去做别人家的苦力,谁的孩子不是心头的肉啊。 新皇对他们这般好,成望山仿佛看到以后作为军户生活下去的希望。 父亲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成望山自认为受了皇恩,那便当为家国舍身忘死。 成望山大吼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其中一名关宁军士兵。 …… 薛义成不知跑了多久,人也困顿了许多,然而后面淅淅索索的声音,以及怒骂与叫喊声让他无法就这样止步。 前方便是一处矮崖。 矮崖之下便是拍着崖石的大海。 已经没了退路,薛义成回过身,身后的追兵已经接近。 情知哪怕是投降也没有任何活路,薛义成终究是叹息一声。 “卑职无能……愧对圣上嘱托!” 薛义成朝着京城的方向跪地扣首,继而闭上眼睛纵身跃入大海之中。 …… 朱慈从噩梦中惊醒。 起来时已经全身冒着冷汗,不知为何心口突然有些绞痛。 而回想起刚才的噩梦,亦是一阵唏嘘。 那梦是战火燃遍了京师,闯军攻入了京城,崇祯也就是他的父皇挥剑砍死了两位公主,继而又挂在了煤山的歪脖子树上。 又? 这似乎并不是很好的预兆,似乎在预示着这次的京师保卫战凶险的程度。 当然朱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仰者,对于梦境可以预知未来的事情报以呵呵的态度。 “胡丰主!”朱慈问道。 在外面听差的胡丰主急忙的跑了进来。“皇爷,您醒了!” “什么时候了?” “未时刚过。” 未时,这么说他忍不住躺下来午休直接睡了两三个小时? 拍了拍额头起了身,在胡丰主的侍候下穿好了衣服。 睡醒之后,总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又似乎丢了什么东西。 以至于现在的朱慈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或许……是没找到事情做。 闲的发慌。 翻看了内阁递上来的奏章,一部分的奏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朱慈连理都不想理,直接扔到了一边,那种毫无形象的事情随便范景文和孟兆祥怎么搞都无所谓。 “薛义成回来了么?”翻看着奏章的朱慈随口问道。 “还未有消息……”胡丰主答道。 在这没电话的岁月里,朱慈还真是感觉到深深的蛋疼。 点了点头,没在多问。 这才过去不到三天而已,就算马不停蹄的来回也不可能这么快,急也急不来。 朱慈只觉得很心悸,发慌,说不出的烦躁感。 烦躁到了极点,看到一份奏章后,直接摔到了地上。 “把谢芳和倪元璐喊过来。” 等到两个人,都找到了朱慈,恭敬的跪拜后朱慈问道。“平抑粮出什么问题了。” 京城的粮价,从崇祯初年就一直没涨过。这得益于朝廷的平抑粮政策,这一点在之前就朱慈就已经了解了。 然而供应和需求的不对等,明显违反了市场规律,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这在寻常年份还不算突出,但在这荒年,南方粮食无法运到北方补充的情况下,平抑粮的弊端也突出了出来。 “谣言说城内生食将断,百姓闻之抢买粮食,平抑粮店连连告罄,京仓难以应付城内支度。若是如此下去,莫说一月,京仓粮食连一旬也难撑住。” 倪元璐讲述了事情的大概,刚才那个被摔的奏章,便是此事。 “扬忠伯,你跟朕说说,怎么回事吧。” “回圣上。”谢芳恭恭敬敬的道。“平抑粮店支度难平,恐是城内粮商屯粮不出所至。”谢芳是朱慈的耳目,亦是朱慈了解整个京城的主要手段。 在听完这些话后,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明明能用一个月的粮食却突然告诉他只能撑十天,若是没人囤积居奇都说不过去。 京城现在就是个滚筒洗衣机,需要一遍遍的清洗啊。 这次事件的主要锅似乎是粮商,至于如何让他们把粮食吐出来,朱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扬忠伯,城内几家粮商摸得清楚吧。” “是。” “带人抄家伙。” 朱慈醒来就很烦躁,烦躁的结果是很容易上火。 第七十五章 灭杀粮商 感谢,龙妹的100币,大熊的 500币打赏。 …… 京城的平抑粮政策,本意是好的,维持京城粮价的平衡,安定民生。 但这种违反市场经济规律的行为,定然会滋生大量的蛀虫。 前者便有查抄的账本中涉及侵蚀平抑粮的大量官员,不过他们都已经被捕杀殆尽。 这个时候,新上任的官员中肯定也有想要铤而走险的人。 不过现阶段,新官员们还只是一个个萌新,当官经验不足,贪污的经验更是没有。 至少在短时期内,朱慈班底中还不会出现恶性的贪腐事件。 然而……这个时代的商人,实在让朱慈敢到不齿。 唯利是图也就罢了,一个个为了钱,毫无下限,以至于出卖整个国家和民族,为人所不齿。 什么狗屁的重农抑商,在这个年代,商人表面上地位低下,但实际却左右着整个国家的命脉。 当然最为有名的代表是晋商八大家,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大明的敌人从来不会因为物资短缺而头疼。 晋商现在远在山西,和李自成还在眉来眼去的互通有无,朱慈现在的手还够不到那边。 但眼里的京城,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本来还觉得京城里的小商人还没那么可恶,朱慈还真没打算清洗这一部分人。 然而这些鸟人,竟然敢来拖他后腿,那朱慈就不能忍了。 醒来后,就有一种很烦躁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这种烦躁下,朱慈很想泄愤。 一队队锦衣卫在谢芳的组织下,挨门挨户的将城中的粮商包围。 破门而入。 粮商的家属家眷俱被推出门外,等候处置。 继而查封粮商在各处所设立的私仓。 根据查抄的结果,倪元璐上报的数目是……六万石。 几乎相当于京通十三仓存粮的一半以上了,又是半个月的全城口粮……这个数字还真是让朱慈惊讶不已,说起来商人损公肥私的行为由来已久,国不富而民益穷。 症结所在,正是这些中层的豪商和朝廷中的官员勾结,上瞒朝廷,下责黎民。 以至于偌大的明朝被腐化的千疮百孔。 这些中层的豪商比之朝廷更加富有,他们也并不关心是不是会改朝换代。 反正只要保住他们的利益,甭管是李自成还是鞑子清得了天下,有钱赚那就够了。 作为商人,靠着本本分分的发家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无论是晋商还是其他的什么上,如果不靠着投机取巧,不靠着官商勾结,这样的商人早已饿死在路边。 京城的粮商也不例外。 由于平抑粮的政策,他们从常平仓中买入粮食,继而转运其他地方贩售,所得的利润何止几倍。 而对于京城的百姓,也是奉行着大斗入,小斗出的原则。 克扣的无以复加。 至于官员们肯定是知道的,但这其中牵扯到很多的利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城的粮商之中,要数黄家的势力最为庞大,各处的私仓之中,只他黄家就占了四成。 不过他的势力再庞大也斗不过官府,而且是朱慈麾下的军政府。 朱慈的军政府相当的暴躁,自从得势以来逮谁咬谁,还不带松口的。 黄仲廷苦心经营的黄家商贸有限公司之顺天分公司就这么被连根拔除。 此时的他像一条土狗被推到在朱慈面前。 要说起发生这种事情他甘心么?肯定不甘。 偌大的家业毁于一旦,谁也不愿意看到。 但他做了什么? 他自问自己奉公守法,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 不过是买粮卖粮而已,这不是商户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么? 低价买,高价卖。这也是商户做生意的基本原则,难不成高价买低价卖?他脑抽了才这么干。 看着面前身穿龙袍的少年,黄仲廷已然是面如死灰,京城之中敢着黄衣的人,那也只有一位。 传说中的千古暴君。 只听到他的名字,就足以把黄仲廷吓傻了。 颤颤巍巍的他还试图辩解着什么。“草民无罪……无罪” 朱慈在此地亲自镇场,默然的看着被锦衣卫架飞机的黄仲廷,从他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能看出又是个纸醉金迷的货色。 无罪? 屯粮居奇,扰乱市场,这算不算大罪?朱慈还真是法盲,至少对于现在的明律肯定是没看过。 “孟尚书,这商人屯粮不出,以至民生不安,该做何处理?”朱慈问向陪同过来的孟兆祥。 作为朱慈的法学顾问,孟兆祥其实是很尴尬的。粮商屯粮不出确实可恨,然而因为商户和官员的长期勾结,还真没有相关的惩处办法。 明律是士大夫定下来的,但他们对于治理商户的投机行为根本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动力,更别说专门制定一条相关的法律,给他们自己添堵了。 况且屯粮的事情,不仅仅是商户在做,全国各地的豪商大户都在做,朝廷可以限制粮价,但根本没法逼迫他们强行出粮,这会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势必会造成各地利益集团的人人自危。 孟兆祥情知朱慈吃定了这些粮商,也试图为朱慈找寻相关的法律依据,但还真没找到一条靠谱的。 “回圣上……商户屯粮并非大罪,实在是……”孟兆祥硬着头皮回道,他知道如何不按朱慈的心思来,很可能下场很惨,然而……孟兆祥无能为力啊。 黄仲廷看到朱慈似乎找不到他的罪名,顿时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紧跟着也理直气壮起来。“草民无罪!还望圣上明查!家中之粮乃是自用,草民从未想过借此哄抬粮价!” 是么…… 这样的话,朱慈就不得不收工放人? 显然,不咬到肉不松口的朱慈,绝对不会让这些粮商继续逍遥着,那些私仓的粮食也必定要被充公。 紧接着对身旁的谢芳使了使眼色。 后者会意般的照做去了。 对于朱慈的心思,谢芳也能揣摩一些了,尤其是跟了他这么些天。 朱慈想办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 不大一会,几个锦衣卫抬着箱子进了黄家。 又过一会,一个锦衣卫出来汇报。“禀告圣上……在黄家搜到玉玺龙袍!” 第七十六章 高山流水 感谢帝王喵100币,北海来客100币打赏。 …… 说实在的,朱慈并不想总是这样将所有的人致于死地。 有些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但眼下这般局势,好死不死的穿到了明末,又几乎处于绝对地狱级别的难度下。 也只有杀人才是最为立竿见影的办法。 “圣上!冤枉啊,那些东西绝不是草民的啊,肯定有人栽赃陷害!” 黄仲廷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他们家怎么就冒出了玉玺龙袍。 似乎还不知道栽赃陷害他的人就在他面前,傻乎乎的道。 说实在的,刚刚嘉定伯才被以谋反罪论处,这特么的粮商也想着谋反。 孟兆祥觉得,就是真想栽赃,能不能换换别的口味啊。 但朱慈可管不了那么多,对他来说,网罗其他乱七八糟的罪名实在是既烧脑,又浪费时间。 况且这些粮商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去挖空心思的正。 如法炮制的罪名,简单高效……屡试不爽。 还有几天?明显没有时间磨磨唧唧了,快刀斩乱麻才是王道。 至于世人的评说,根本不在朱慈的考虑范围内,况且京城的这般局势,无论是心悦诚服,还是被武力压服的人,还真没有人敢于对朱慈说半个不字。 那些主讲是干什么的?本来就是朱慈招募专门为自己洗白的人,这也是他们的工作。 将粮商们压了下去处置。 至于平抑粮的事情,在往年或可为之,但现在物资过一天少一天的情况下,朱慈不得不将其取消。 实行有限度的定额配给制,取消一部分的商品的交易行为。 和当时苏联不同的时,朱慈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将百姓的大部分生产资料和物资都强制回收。 只不过是限制交易,减少短缺物资在民间的损耗,在保证民生的同时,将资源向政府一方倾斜。 这件事情交由倪元璐负责。 介于他能够老老实实的反馈平抑粮政策的问题,而不是选择仍然依然充当豪商的保护伞。 倪元璐的官职也恢复到了尚书,这当然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 这些天,朱慈真的很累。 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处理,似乎很难有一会能好好安歇。 每次睁开眼睛面前就有着大量的奏章。 明朝的皇帝不该这么累才对啊,除了崇祯,朱元璋等极少数非要亲力亲为的皇帝外,其他的皇帝小日子可都是过的有滋有味的。 嘉靖忙着修仙,天启忙着锯木头,正德没事就跑出去浪。 为什么这么累?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朱慈自己作的,军政大权全部高度集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司礼监和内阁可是为皇帝减轻负担的存在。 内阁被朱慈收了权,司礼监的话……是了,身边除了胡丰主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外,更没其他太监了。 然而朱慈在东宫这么些年,还是有一些忠心的侍从的,只不过那天出去的急,不可能都带着。 想着选几个东宫的心腹,重新培养几个心腹,帮自己分担一部分批红的压力,好腾出手来主抓军事。 朱慈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再次准备回趟紫禁城。 “皇爷……今个怎么突然想着回宫了。”这些天一直跟着朱慈宿于军营中,胡丰主都不知道这位爷怎么就喜欢那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当然这种话不是他这个做家奴该问的,皇爷的心思又如何能乱猜。 如今朱慈突然想要回宫,胡丰主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打小就进了宫,那里更是像家一样。 莫非皇爷心里惦记着皇妃?说不定有好事要发生…… 东宫之中。 当朱慈出现后,跪倒了一片,一个个激动的山呼万岁,自从那次出宫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他们这些东宫的老人再没机会看到朱慈,但朱慈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事情却穿到了他们耳朵里。 再怎么说,从朱慈当太子开始这些人就照顾朱慈的衣食起居,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看到朱慈以皇帝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许多人都差点要哭了出来。 胡丰主左右乱看,他倒是听说了皇妃已经入住了东宫,等候皇爷回宫完婚。 然而来回之间却没有见到踪影。 朱慈似乎并没有想着皇妃的事情,他只不过想回来多挑选几个信的过的人好应付差遣,以帮助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政事罢了。 张纯真,方毅臣,沈惟敬。 嗯,暂时就这几个应该够用了。 三个人被朱慈点名出来后,朱慈却就想着离开。 “皇爷许久未回东宫,宫人甚是挂念,若不今夜便留宿宫中?”胡丰主小心翼翼的道。 朱慈看了看天色,还没有暗下去,掐指一算,还有最多八天时间。 八天啊,很快就要开始大战了。 在与李自成的对决中朱慈不可能安然的呆在城里,御驾亲征只有这一个选择。 即使他并没有所谓的带兵打仗的经验。 如果和李自成的对决最终失败,那么明朝覆灭的彻底成了定局,虽然过程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结果都基本都一样,坤兴和昭仁都会被崇祯砍掉……然后把自己挂在树上。 坤兴昭仁…… 嗯,似乎刚开始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护她们,但随着手中沾满了鲜血越来越多,朱慈也有些迷失了自我。 这或许便是他总做噩梦,并且内心出现焦虑的原因。 在这个时候,朱慈需要做的是找回自己初衷。 …… 朱慈去了仪凤轩,坤宁宫西边的一处别院,也是坤兴公主的实际居所。 此时的仪凤轩内传来悠扬的琴音,仿若高山流水萦绕耳边。 朱慈驻足倾听,这是古曲【高山】,有着原本身体记忆的朱慈,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那曲调柔和,却带着犀利。 音色清晰,带着质感。 朱慈仅仅是听到着声音,就仿佛能看到一双纤细的手,熟练的用手指和指甲在琴弦之间舞动。 而古琴音的本身,令朱慈却有一种极为放松的感觉,感觉浑身的疲态都在这股琴音之下荡涤的一干二净。 音乐还真是有着可以舒缓精神的魔力啊。 朱慈并没派人通报,轻轻的走进仪凤轩的厅堂。 …… 推荐一本三江级别的书。【大秦龙雀】 第七十七章 决战前的宁静 谢……龙妹600,大号不用用小号200,招生死100,哥一条100 …… 仪凤轩的厅堂内,坤兴正忘我的抚琴,轻柔的琴声,如涓涓细水,在整个屋内流淌。 朱慈还没进屋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出是坤兴的演奏。 琴棋书画,她更专于琴。 坤兴解锁的是古典跪式的弹琴姿势,宫裙散开,而她本人则仿若一束绽放的鲜花,在这厅堂中霸占了所有的美态。 堂室之中,除了坤兴,以及随侍的下人之外,还有着两个女孩儿。 昭仁,以及……一个令朱慈感到陌生的女孩…… 那女孩正抱着昭仁,两者之间似乎还很亲密。 似乎有些印象,又似乎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只是想了一下,便不再关注那名女孩。 弹琴之时,最忌讳杂音,整个房间,除了琴声之外,更没有其他声响。 坤兴低着头,专注于弹琴,却没注意到朱慈的到来。 但宁槿和昭仁却都看到了朱慈。 昭仁忍不住脸色一喜,想要说些什么,或者提醒坤兴朱慈来了,然而朱慈冲着她把食指横在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小姑娘亦是懂事的没有出声打破琴音,眼睛弯成了月牙,也学着朱慈把手指放在唇前……嘘。 宁槿和宫人们想要起身,朱慈亦示意其不要影响坤兴公主。 更无其他言语,朱慈冲着昭仁微微一笑,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地聆听着。 缓缓的闭上眼睛。 舒缓的音乐在耳畔徜徉婉转,浮躁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忘记了城外的血流成河,忘记了闯贼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 此时的朱慈的内心却因此感到一丝安宁。 不知何时,身前突然一重,睁开眼睛后,发现昭仁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动的她,把朱慈头上的冠冕当做玩具一般,玩弄着上面的珠子。 朱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更没有其他阻止的意思,任着昭仁在自己怀里玩耍,再次闭上了眼睛。 宁槿在朱慈出现时便已经注意到,那便是当今的圣上,也正是她未来的夫君。 朱慈的出现,无疑让她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设想过无数见面时的场景。 但像这般突兀的出现,亦是让她从没想过的,宁槿试图从朱慈脸上找到一丝他关注她的细节,然而当那对视一眼过后,朱慈便没有更多的表情,这无疑令宁槿忐忑不安。 莫非……自己的姿色,真入不得圣上的法眼,宁槿不甘的咬了咬嘴唇。 但她毕竟已经入宫,成为皇妃的事情已经是板上订钉,她这一辈子都将属于朱家皇族。 这是命运,宁槿必须要接受的命运,而她本身也已经接受。 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朱慈,那年轻的面容下却感觉到深深的倦态。 是的,圣上太累了,整个江山社稷,都压在他的肩膀上。 哪怕朱慈真的对她毫无感觉,宁槿亦没有任何恨意,毕竟那是她的夫君。 宁槿一直在想,能不能替朱慈分担一些压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看着朱慈在坤兴公主琴声中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宁槿低着下头,自己的双手,纤细的食指上有着静心修剪过的指甲。 将手掌重新握了起来,心里却有了什么决定。 …… 琴声戛然而止。 坤兴终究是发现了朱慈的到来。 匆匆的起身行礼,宫人们和宁槿也跟着向朱慈屈膝,而昭仁则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笑嘻嘻的加入其中。 朱慈让众人起身,继而说道。“皇妹的琴艺越发精湛了。” “皇兄谬赞了。”坤兴谦虚的道,但被人夸奖还是很开心的,脸上不觉间露出了喜色。“皇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臣妹这里?” 朱慈的突然出现,令坤兴还是猝不及防的,朱慈在登基后就在宫外忙于国事,竟然能抽空来看她们,总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忽而注意到身边宁槿,想起来自从宁槿入宫以来,她和昭仁常去找宁槿聊天,一来二去,三个女孩子顿时打成了一片。 对于这个知书达理的皇嫂,坤兴也是十分的喜欢。 不过说起来,自从皇嫂入宫以来,皇兄还从为见过。 或是皇兄惦记着皇嫂,忍不住过来瞧瞧,恩爱一番?这似乎也情有可原。 然而在看到朱慈那眼神似乎并不在宁槿身上时,这种猜想亦是打了个问号。 “这位是……”朱慈终究是问起了宁槿的来历。 而直到现在……朱慈才知道,这才是他老婆。 坤兴和昭仁都在暗笑,她们都知道了,皇兄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妃子长什么样,坤兴却也不得不对朱慈肃然起敬,明知道妃子入宫,却至于不顾,这可是比父皇他更加的勤于国事,这样的皇兄……可否拯救垂垂老矣的大明? 对于自己的老婆朱慈暂时是没啥想法的,虽然古怪于明朝的妃子不可能是那天看到的那样,但实际上真的有点偏差,也不是朱慈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 看到宁槿的那一刻,朱慈确信,着实是个美女,美女就美女吧,朱慈还不至于急色的舔屏。 除非他想像崇祯一样吊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才会迫不及待的沉迷女色。 封建的包办婚姻,暴击了多少只单身狗。 但现实的问题是,朱慈和宁槿完全是陌生的,以至于朱慈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留在宫里完婚是不可能的,朱慈也只是过来看一看,简单的又和两个妹妹聊上几句后。 朱慈……便去跟父皇母后请安去了。 然后再次离开紫禁城。 以至于宁槿返回宫中,本以为朱慈会留宿一晚,却也只能坐在空唠唠的床前兀自一叹。 …… 朱慈的回宫,并见过妹妹们和崇祯和周太后,本就是有着一种享受最后温暖,决心死战的打算。 这一次和闯军的决战,败则死,更没有其他的可能。 时间流逝飞速。 三月十三……谢芳手下的锦衣卫得报,居庸守将唐通和监军杜之予投降闯军! 更加急迫的是,消息竟然不胫而走! 以至于整个京营人心惶惶! 毕竟居庸和京城的距离近在咫尺,当居庸失陷后,那就意味京城和闯军之间再无险可守。 这大明的心脏,将直面闯军的到来。 京营军户的士气也因为这个消息的传出……而降到了冰点。 哪怕是张庆臻不断的惩罚那些不用心训练的士兵,这种悲观的情绪,亦无法阻止军户们懈怠,害怕的神情。 毕竟,即使朱慈给他们的待遇优厚,假如大明没了,这些都是屁啊。 还有几天闯军就来了,如此的士气,又如何与闯军决战?朱慈不得不用他的手段,上第四层buff。 …… 第七十八章 心战 感谢shajia100.草船500,中美贸易100币打赏。 …… 三月十三,居庸失守。 唐通部彻底倒戈,这一切当然都在朱慈的意料之中,然而却无可奈何。 朱慈无法节制唐通,即使可以节制,令其回京也是非常愚蠢的,他来到明末只不过几天的时间,需要的不仅仅是军力,还有缓冲的时间。 唐通若是弃了居庸返回京城,或许现在闯军就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按照既定的步骤来走,以京营为基本盘稳定的应对李自成。 张庆臻在向朱慈诉苦,因为居庸失守的消息,让京营的士气有着崩盘的趋势。 哪怕他用尽手段,也难以将京营的士气给提回来。 “臣无能而有罪!请圣上责罚!” 张庆臻跪地请罪道,他痛恨自己,明明圣上给于他如此重任,却难以堪当大任。 京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即使圣上对他做降职甚至下狱,张庆臻也不会觉得半分委屈。 唯一可惜的是,闯军已经过了居庸,不日抵达京城之后,京营可堪一战?大明危在旦夕,这才是他真正痛心所在。 这个时候,张庆臻最恨的是那个把消息胡乱散布出去的人,如果让他抓住是谁,肯定将其剥皮实草! “惠安侯不必如此自责,居庸失陷的消息却是朕给散布出去的。” 呃。 “如今京营之状,朕亦有预料。”朱慈示意他起身,并没有任何责怪张庆臻的意思,本来朱慈也并没有对张庆臻报以多大的期待。 就目前看来。 如果说戚继光之类的名将的统帅力有98吧的话,张庆臻和王先通统帅力撑死只有70点,甚至还算多了。 能指望他们独当一面,显然不现实。 张庆臻得知散布消息的人竟然是圣上自己?顿时面有惊色,有些不敢相信。 但圣上也绝没理由欺骗他,这个时候张庆臻觉得圣上应当有他自己的考虑。 果不其然。 “居庸失陷,闯贼逼近的消息早晚会被全城得知,与其等到闯贼兵临城下后手忙脚乱,不如现在让京营有所准备。” 经过朱慈这么一解释,张庆臻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圣上把京营的士气给作没了,又该如何收场? 要是一个两个的士气低落,张庆臻还能搞定,但全军都在意志松懈。应付训练,那就很难了,毕竟法不责众什么的。 京营是目前京城防御的主要力量,实在不容有失啊。 只是张庆臻看到朱慈并不怎么担心的表情,心下却也放心了许多。 不过多久,谢芳又送来了新的塘报。 朱慈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让胡丰主把塘报交给张庆臻。 后者恭恭敬敬的接过塘报,但看到塘报上的内容后,张庆臻竟然有一种错愕的表情。 塘报的内容是…… 关宁吴三桂五万精锐部将于十日之内援抵京师。 山西高杰部五万精锐将于十日之内援抵京师。 湖广左良玉部二十万大军将于十五日内援抵京师。 刘泽清部众三万亦已启程。 …… “圣上……这……”张庆臻是懵逼的,这份塘报,令他难以置信,就他所知,左良玉和刘泽清根本没有来的意思,高杰实力不行。畏敌不前,至于吴三桂……其实也难说。 但现在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一份塘报,让他难以置信。“据臣所知,左良玉和刘泽清封还了诏命。而剩下两个……” “那些不过是欺骗闯贼的把戏罢了。”朱慈坐在主座上冲着张庆臻微微一笑的说道。“如若不然,闯贼又如何能够轻易深入我大明腹地?主力陷入如此泥沼之中?” “之所以闯贼所过之处各地望风而降,那都是早先的谋略,朝廷本就想要将闯贼的主力吸引到京师,以京城为诱饵,然后等各方总兵齐聚,顺应将其合围歼灭。一劳永逸。” “惠安侯,你觉得此计如何?” 张庆臻一愣,这个计谋如何真的如此,那还真不怕李自成的大军。 但问题是张庆臻觉得有些古怪,塘报中所说得部队真的会来么?哪怕是朱慈本人的话言之凿凿,也让张庆臻不敢相信。 “肯定回会来的!”朱慈斩钉截铁的道,脸色上却也带着一股别样的信心 张庆臻低着头,在思考者什么,这一幕让他忽然抓住了些什么。 又忽然间,张庆臻明白了朱慈的用意! 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扭转京营士气下降的现实!圣上不过是做诈尔! “大明必胜!”张庆臻明白之后,顿时冲朱慈行大礼,在这之时,张庆臻彻顷服于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 或者说这是崇拜,那绝非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智慧,仅一此点便能看出圣上的过人之处。 这个过人之处说白了……就是忽悠。 把京营忽悠到了他的麾下,为他卖命。 把崇祯忽悠的退位让贤。 直到现在,弄了这么一份假的塘报,恐怕没有一条是真的,为了的还是忽悠。 把京营因京城危急的原因而所展现的士气低落忽悠回来! 张庆臻想起了一个人……阿瞒小哥,当初不也是把大军忽悠的不渴了么。 现在圣上的所谓,几乎如出一辙。 朱慈可不承认自己这是忽悠,这很掉逼格的,他这是计策,计策……懂么。 想到这办法,也不知道要死了很多脑细胞。 想要让京营的人死战,那必然要给他们希望,如果说刚开始他们便觉得自己要败了,那才是真的败了。 为什么曹文诏三千人,硬干十万人而不虚,那不仅仅是因为农民军训练和装备比不过曹文诏,而是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觉得能打的过官军。 这样的心态充斥着所有农民军的心里,那自然便是……兵败如山倒的被人狂撸不断。 战争……不仅仅打的是肉,很少有人能够意识到的是……心战。 人多人少实力强弱,并不是关键因素,而是看哪一方的心态先崩了,那一方基本有输无赢。 朱慈自认实力不如李自成,而他的理念,便是和李自成打心战。 坚固己方的决心,搞垮敌人的信心。 第七十九章 御驾亲征 随着朱慈和张庆臻的商议结束,以假塘报为依托,朝廷吸引闯军主力抵京,以图围而歼之的战略计划……一不小心……又泄露了。 朝廷的情报保密工作还真是令人堪忧。 “听说了没有,这次闯贼过来,都是朝廷的计策,为的就是……把闯贼主力吸引到京师合力围剿。” “莫非闯贼从西边打过来都不带喘气的,都是朝廷故意而为之?” “说不准啊,闯贼都是些贼寇,能有多大本事,如今从山西打到京师,却没甚阻碍,各地的总兵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啊。” “若是如此,那闯贼这番入寇京师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不是啊,京城城墙有高又厚,岂不是那些贼寇那么容易攻破的,到时候外面的总兵再带人围剿,这些贼寇肯定有去无回。” “朝廷还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京营之中议论纷纷。 这种塘报的真实性,其实非常跛脚,但大多数军户远没有那么强的辨识能力,看到其他人都深信不疑,并且开始对京城保卫战充满信心,认知不协调在发挥作用。 原本士气低落的京营,也因此被扭转了过来。 至于一些能够看出塘报为诈的人,亦是能明白圣上此番行为的目的,无不佩服其过人的手段。 而这种大智慧的君主,在如此风雨飘摇的大明中,起到的是定海神针的作用。 朱慈虽然暴虐,但隐隐之间却令整个京城有一种迷之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下,哪怕是大军压境,亦觉得京城无忧。 消息就这般蔓延开来,此番设计的最终目的便是将大明绝对不会输的想法灌输到全城的军民的心中,只要有信心。 闯贼将要面对的不再是那一触即溃的散漫之师,而是一颗由无数沙石凝聚起的坚硬石头。 李自成的铁拳挥来,也必将满手是血的收回。 而等级森严的军衔制度,在这个时候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张庆臻的军事部在早先便已经制定了士兵提升军衔的办法。 军衔直接关系到军户的切身利益,怯战者直接斩首,家室剔除军户籍。 斩敌数目和士兵的军衔晋升直接挂钩,而军衔的高低则影响到他们家室被朝廷供养的力度。 若是不幸牺牲在战场上,军衔追加三级,得入祠堂,受朝廷世代供奉,遗孀和子女都会得到妥善安置,直到遗孀去世,子女成年。 排除士兵们一切的后顾之忧。 现在士兵们想的不再是如何在闯军临近下苟住,而是如何在京城保卫战中获得更多的功劳。以及军衔的提升。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根据三兵之论,京营的士兵最起码可以算做中兵之列。 “你这消息从哪来的?” “朱虎他告诉俺的,早上的时候,他打扫营房,听到圣上和张将军的问话,张将军还呵斥他不要让他说出去来……朱虎和俺关系好才告诉俺的……” “那你怎么跟咱们知道了?” “咱们也关系好着来,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让张将军知道,那就惨了。” 张庆臻从军营中寻过,瞪了眼那几个在暗自交流的士兵,令后者不得不缩了缩脑袋,不再多言。 而张庆臻的心里却是暗喜,果然圣上的计策是有效的。 即使并没有亲自操练士兵,圣上对于整个京营的控制亦是超过于等闲之人。 圣上和太上皇到底谁更贤明,张庆臻很难评价,但至少在这样的危局之中,圣上肯定要比太上皇更加适合【执掌大明】。 …… 距离历史上闯贼最后进攻京师的日子越来越临近。 眼瞅着没几天了,朱慈让谢芳派人查探军情的次数更加频繁。 古代的战争基本是信息不对等的,掌握着信息优势的一方,无疑占据战场的主动权。 在硬实力敌不过李闯的前提下,朱慈必须以其他方面来弥补这样的劣势。 直到十四日,传来的消息仍然是闯贼正在居庸消化投降的明军,整编队伍,试图以更好的军容来攻克大明最后的壁垒。 但考虑到军情获知的延迟性,恐怕这个时候闯军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出发,或者已经出发了。 军器局的生产还在继续,新出炉的两门红夷大炮,经过试射合格,安置在城墙之上。 府库中的一些早年淘汰的火炮,虽然威力上比不过新式的红夷大炮,但至少还是闽铁锻造,并没有炸膛的危险。 亦是被推到城墙上,换下那些三无产品,只是数量上并不多。 总计不过十余门能用的炮,但京城实在太大了,有多大……北京二环那个圈,差不多是当时京城的大小。 十余门炮……还真不怎么够用。 至于弹药,暂时还是充足的,王恭厂……的黑火药日产量,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约是二十石,也就是一吨的样子。 根据范景文估算,只要闯贼进攻的不是非常凶猛。 城中的弹药量支撑二十天不是问题。 最主要是因为黑火药的成分是一硝二硫三炭。 木炭可以向百姓征集。 但硝石硫磺的储备却不那么充足了,这玩意民间也少,如果没有外部输血,这些资源很容易就会耗尽。 朱慈表示知道了。 京城的情况就是这般,也不可能希求太多。 十五日,消息得报,李闯以高一功为先锋,率马步军二万率先进抵昌平,明朝历代皇陵被盗掘。 这个消息可远比各地接连失陷更加令人痛心。 至少这对于各位大臣来说是绝对难以接受的,皇陵被挖,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打的是整个大明的脸。 早朝的时候,列班的大臣无不伏堂痛哭,谴责李自成这种生儿子没**的行为。 而李自成这般施为,也无疑让明朝和其敌对关系更加明确。 基本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实际上在几年前李自成便挖了大明凤阳的祖坟,李自成米脂的祖坟也被崇祯给刨了。 这或许便是之后,李自成想要裂土封王和崇祯议和难以达成的其中一个原因。 挖祖坟这种奇耻大辱又如何能够忍受。 朱慈当然并没啥感觉,这算不上的上他家的祖坟还很难说。 不过在众位大臣都痛哭的情况下,朱慈还是要表现一下非常气愤的样子,不然就不正常了。 “贼寇欺朕太甚,朕欲御驾亲征,痛击闯贼!” 朱慈猛的砸向桌子,厉声说道。 第八十章 京城余事 感谢gsfkskm的1000币,西皮大先生的500币打赏。 …… 御驾亲征…… 这个词,一直是自土木堡以来的禁忌。 凡是敢于提出的皇帝,绝对会收到百官的阻挠。 阻止御驾亲征或许不一定是对的,但在政治上肯定是对的。 他们不敢担风险,假如皇帝在御驾亲征中失败了,那些支持的大臣肯定会被打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大臣们贪财的同时,也更加注重名声的保养。 但这一次却不同。 提出御驾亲征的是朱慈……新登基的辽宁皇帝。 同时也是暴君的代名词。 和他作对的人肯定是死路一条,并且尸骨无存。 哪怕现在活下来的朝臣都是直臣,也没人敢直言进谏,劝谏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反而有可能步了吴甘来的后尘! 朝堂上的政治气氛变的压抑,范景文率先打破僵局。“臣等即为朝臣,只需做好份内之事,刀兵之事,当尊圣上裁断,若圣上有所需,臣愿俯首听命。” 一众朝臣接二连三的附议,他们都是明眼人,知道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在朱慈的手下活了这么长时间。 朱慈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敲击着桌面,看着眼前一片低头的大臣驯服到了如此程度,苦笑了声。 大臣不反对,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驯服,或许还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希望他就直接死在外面? 然后他们又可以开开森森的为所欲为了? 当然,这无所谓。 如果朱慈真的死了,却也没这么多屁事烦心了。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怕死的话,早逃去南方快活了。 御驾亲征却是非常必要的。 首先……必须要主动出击,虽然这看起来很愚蠢,尤其是李闯的大军足以投鞭断河的情况下。 但如果不出击,京城保卫战的压力会十分的巨大。 京城太大了,主力部队人又太少了,李自成哪怕用人肉都能堆上城墙。 况且,李自成的部队,连下数城,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得胜之师的战斗力还是很恐怖的。 所以说,在京城保卫战前,朱慈需要先把闯贼身上的连胜buff给驱散掉。 出击是必要的,这一点至少朱慈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出击的人选,却难以确定。 无论王先通还是张庆臻都不是足以托付重任的大将。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依靠朱慈来亲自统帅了。 毕竟……朱慈是个雏,没有经验。 但没有经验也有没有经验的好处,敢想敢做,放开手,就是干。 当然更重要的是,朱慈他自己的统帅力数值还是个问号,问号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个废物,也有可能统帅力爆表。 所以说,如果有人能够胜任这次出击任务,那就只有可能是朱慈他自己! 没经验,又如何? 霍骠校,初战不也是八百人日天日地日空气么! 赵括没经验,不也是和人屠打的有来有回么,当然,虽然失败了,其实并不可耻,毕竟对方可是顶级boss,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话又说回来,朱慈也并非好大喜功,若是明末两大廷柱有一个还健在,这仗都会打的更轻松一些。 现在战略战术都由他来谋划,却是十分的累。 “倪尚书,你和刘文炳准备好五千人马三日的口粮。” “王尚书,准备誓师。” “范首辅,孟学士……你们……” 既然确定了要出征,准备在这个早朝上,安排好众人,安排好这次出征,做好辅助工作。 由崇祯监国……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监国,实际上,将王先通作为守将镇守京城后,又以谢芳的锦衣卫监视众臣。 哪怕有人想要奉迎崇祯重新执政,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朱慈只带五千人,而大部留于城中的原因。 当然,这次出征不是盲目的,一股脑的,朱慈还有着他的秘密武器,对于李闯,准确的说是给李闯的先锋官高一功的大礼。 …… 关于朱慈想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全城都在第一时间得知。 陈桂林的所在的茶楼,基本上成了他个人的办公地点。 此时由于他毫不拘泥的讲报形式,吸引听众的数量在全城内亦是首屈一指。 因为此,陈桂林还受到了顶头上司本家陈良谟的口头嘉奖。 看起来,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也是指日可待了。 美滋滋的陈桂林干起活来还是十分卖力的。 “李闯都是些什么狗东西?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你们看看,宁武关城里几万条人命,全给屠了,这还是人干的事情么!昌平那边的皇陵也被他们烧了,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这次圣上兴仁义之师,乃是顺应天意!定然会斩尽天下奸邪,凯旋而归!” 陈桂林说的是唾沫星子之飞,非常激情,且不说什么对不对,其他听着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这是他这几天来积累的信望。 “可是我听说,闯贼贼势浩大,圣上就带那么些人,能赢么?” 没错……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闯军号称百万之众,当然只是吓唬吓唬人,但二三十万肯定是有的。 朱慈准备带五千人。 然后……号称二千人…… 草,有这么玩的么,人家越吹越大,朱慈却往小的比划,十分的不正常……。 这么号称的结果是…… 整个京师的大部分人还真以为朱慈只带了两千人出征……知道的人无不捏一把汗。 这么点人,李闯的军队人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把朱慈给淹死,纯粹是……找死。 死了……似乎更好,那些被压迫的士子或许会很开心。 陈桂林并不觉得辽宁皇帝要是战死在前线会是好事。 毕竟他以秀才的身份得以入官,可全因为朱慈的原因。 要是新皇就这么没了,他的晋升之路还会如此顺畅么?答案很难确定。 “赢,肯定能的,圣上乃真命天子!上天庇护,又怎么会折在区区闯贼手中?” “京营的儿郎个个以一挡百,必然杀的闯贼片甲不留!” 陈桂林激动的锤着桌子,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一次,那额头鼓起的青筋,似乎并非只是他为了说服众人的谎言。 更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圣上……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第八十一章 京城余余事 崇祯得知朱慈竟然准备御驾亲征,还是很惊奇的。 毕竟年初的时候,他也提出了御驾亲征,被一众的言官拿头捣蒜给磕掉了。 这才不得已让李建泰代他出征。 以至于崇祯在想,朝臣怎么竟然不阻止?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御驾亲征到也罢了。 朱慈竟然愿意让他监国?难道不担心他夺权么? 好吧,既然新皇下了诏书,命他监国,崇祯也就勉为其难的监一次国吧。 许久不理朝政的崇祯,此时还真有点手痒,好久不见那些大臣,甚是挺想念的。 接受了监国任务的崇祯屁颠屁颠的跑去皇极殿后,敲起了景阳钟,招城中的大臣入宫理政。 钟声响起……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乌鸦也从皇宫头上嘎嘎飞过了…… 一个大臣也没来……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崇祯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失落。 不带这么玩的啊……儿啊……你这不是调戏老爹的么? 崇祯叹息一声,却又无可奈何,问起了身边的王承恩。“皇上带了多少人出征?” “回老皇爷,据说二千有余。” 两千?崇祯微微皱眉,内心不免忧虑起来,两千人就想和闯贼刚正面……这也太莽撞了吧! “难道京营无人?” “非是京营无人,新皇说,闯贼不过尔耳,二千人足矣。”王承恩也不禁摇头。 崇祯觉得朱慈也太年轻方刚意气用事了,竟然如此轻敌!两千人打闯贼……实在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对于李自成这么一个贯穿了他整个执政期的乱党,崇祯是太了解不过了。 莫说朱慈他没有任何战争的经验,就连他手下的数员名将也折在其手中,如今几十万大军裹挟着得胜之势席卷京畿,若是小觑,肯定要吃大苦头的。 “老皇爷……新皇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啊!”太监头子王之心在一旁突然说道。 本来心情就不佳的崇祯顿时大怒,拿起了预案上的砚台就朝着王之心砸去。“狗东西,好大的胆子!敢咒皇上!” 王之心惊恐的躲了下,但也被砚台砸中了肩膀,连同着黑色的墨液染了他全身。 和肩膀上的疼痛相比,王之心心中更是害怕,赶紧跪下来求饶,连抽自己的嘴巴。“奴婢该死……该死……” 眼看着没大臣应景阳钟声而来,崇祯冷哼一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后拂袖而去。 王承恩从崇祯看过来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其他的太监进来,在王之心求饶声中将其拖了下去…… …… 东宫 宁槿面对着一架古琴。 从没有系统学习过琴棋书画的她,试图想要掌握这们技巧。 当那天看到朱慈似乎喜于琴瑟。 宁槿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能够用琴声,抚慰疲惫的朱慈,并获得称赞。 朦胧之中,仿若看到了朱慈的身影。 “宁妃,你弹的真不错,朕很喜欢听你的琴音。” “朕很喜欢听你的琴音。” “朕很喜欢你。” “喜欢你……” “你……” 唔……宁槿羞红了脸,双手捂住燥热的脸颊,扭捏了一番。 讨厌……臣妾蒲柳之资,朽木之才,实在愧不敢当…… 东宫之内的其他下人们看到宁槿的小女儿姿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却没人说出来。 宁槿回过神,继续望向面前的古琴。 说起来学琴,并不容易。 第一步,就是要剪指甲,弹古琴时若以甲播琴弦,则弦音铿锵有力,若以指肉拨琴弦,则弦音绵绵悠长。 大多数的琴谱需要刚柔并济,所以一般而言,指甲不能留的太长,使得琴音过于生硬,亦不能留的太短,使得琴音绵弱无力。 学琴前,必须要精心修剪指甲,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宁槿最终还是拦腰砍断了留了多年的指甲。 并且又厚着脸皮向坤兴公主讨教一二。 然而,学琴又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这么拨动下来,所发出的声音,实在难以对的起悦耳二字。 时有内官来报。“娘娘……圣上御驾亲征了?” 抖动的琴弦发出刺耳的尖啸。宁槿的心思顿时大乱。“御驾亲征?” “是的,娘娘,圣上带了二千人出讨闯贼。” 听到朱慈要去打仗。 宁槿一个慌乱,差点站立不稳,内官本欲搀扶,却被宁槿推开。 再多的心思,也敌不过现实二字,出征在外的情郎又会引得多少多情女子的愁思。 宁槿现在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在这家国罹难之际,却无法为圣上做更多的事情。 摇摇欲坠的身体,坐回了古琴之前,拨出的琴音,又是勾起她内心的忧虑和伤情。 指甲入肉,宁槿伏琴而泣。 …… 景阳钟的声响,并非没有任何效果,户部宁承烈,吏部于腾云等七名大臣响应了景阳钟的召集。 云集于宫城之外。 然而……却被堵住了。 “你们来此做甚。”谢芳亲自坐镇宫城之前,而宫城的守卫依然由锦衣卫负责。 谢芳是暴君的屠刀,宁承烈和其他人都心知肚明,然而……暴君亲自诏令崇祯为监国。 他们自认为得了理,想要入宫面见崇祯。 “太上皇为监国,既以钟鸣,臣子自当入宫商议国事。” 宁承烈恭恭敬敬的对着谢芳道,对于这么一个屠夫,虽然心里恨死了,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和悦的色彩。 “钟声?”谢芳愣了愣,仿佛搞不清楚的样子。“什么钟声?” “景阳钟啊?”宁承烈重复道,他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白痴,景阳钟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么。 “哦,景阳钟……太上皇敲景阳钟了?” “确实如此。” 谢芳仍然在装傻,回身面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听到景阳钟响了么?” 一众的锦衣卫仿佛串通好了般,连连摇头……没有。 “看吧,根本没有的事情。”谢芳微笑道。 这…… 宁承烈和其他大臣呆呆的站买原地,对于谢芳的死不承认的特性却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宫内又传来的钟声。 第八十二章 薛义成小传 景阳钟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距离宫城如此之近,声音亦是清晰可闻。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芳总不能抵赖了吧。 宁承烈等人望向谢芳,仿佛在说……怎么没有!难道你耳朵聋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谢芳的脸皮厚度。 是的,即使宫内依然回荡着景阳钟悠悠铿锵的声音。 立于宫廷大门之外的谢芳仍然无动于衷,反而带着一种戏谑的表情望着面前的文臣们。“都说没有了!还不快滚!” 口气之烈,无耻之至。 令宁承烈等人差点要气炸,其他大臣则义愤填膺,纷纷对谢芳的行为口诛笔伐。 “圣上下诏,太上皇监国理政,吾等俱尊皇命而至,扬忠伯何故百般阻挠!等到圣上归来,本官必会向圣上参你一本,参你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之罪!” 宁承烈义正言辞厉声呵道,而其他文臣亦是连同声援。 “谢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莫非真不把圣上下的诏命放在眼里。” 若对方是那个暴君皇帝,宁承烈等人绝对屁都不敢崩出来一个,但谢芳不过是暴君的鹰犬,他们还是有些骨气和勇气的。 况且令崇祯为监国,乃是新皇亲自下的诏命,于情于理于法,宁承烈等人都觉得占据着优势。 然而无论如何的优势,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只不过是浮云。 谢芳若不是得到朱慈的授权,也不会如此无所顾忌。 宁承烈等人或许并没有错,但是……他们太笨了,难以跟的上政治形势的变化。 让崇祯监国……那只是名义上的,朱慈真的能让百官和崇祯轻易接触?商议怎么政变回来? 不可能,这显然是要提防的。 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必然要被排除在外,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想和崇祯本本分分的监国。 但哪怕存在一个和崇祯通气,并有所图谋的人,都会为朱慈带来很大的麻烦。 宁可错杀,也绝对不能漏过。 谢芳想到,之前朱慈曾告诉他,在守宫城时可权益行事。 那么谢芳在面对文臣时,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压制。 宁承烈几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命运也必然是悲哀的。 “全部拿下,下沼狱!” 锦衣卫的人听到命令后,纷纷上前动手,在一众文臣的混乱抵抗下,很轻松的便将其一网打尽。 被束缚的文官仍然不服气,甚至于面对谢芳时,毫不遮掩的面露厌恶之色。 “扬忠伯无视圣上,妄害忠良!就不怕被人千夫所指,留下千户骂名!” 骂名?谢芳冷笑了声。 走到这一步,又担心的什么骂名?为新皇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背负的骂名可还少? 谢芳跟着朱慈一条路走到黑,他担心的不是被千夫所指,而是失去朱慈的信任……那么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眼中更有着厉色。 意志坚定的挥手而下,锦衣卫在群臣的破口大骂之下将其压了下去。 谢芳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此时要是换做圣上在这里……这些白痴或许会落的更惨的下场。 然而,宁承烈等人仍然是毫不领情,那双目之中带火的愤恨,简直要把谢芳给生吞活剥了。 谢芳也无可奈何。 景阳钟的钟声……依然在回荡。 …… 北城之外,临时的祭军坛已经搭建好了,在礼部的安排下,按照既定的步骤开始出征前的祭军仪式。 当然作为主帅。 朱慈应该在出发前再次发表一次激动人心的讲话。 不过在此之前…… 薛义成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薛义成听说圣上要出征,慌不迭路的连家的没回,连锦衣卫的衙门也没去,直接去了北城。 说起来薛义成能够活着回来,还真是挺传奇的。 几天前,他被吴三桂的人追的被逼跳崖。 当他无意中完成了向前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的动作落入海中后。 强大的水压,令他得大脑极度的缺氧。 缺氧的结果是很懵逼的,在海中挣扎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似乎会游泳。 但海水水况显然比河里的水况要复杂的多。 首先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另外还有温带大陆性气候下,从西北边吹来的季风。 渤海的含盐量又普遍较低,因此形成的洋流乃是从海底拥向海面,继而涌出渤海湾。 薛义成虽然没摔死在礁石上,但想要躲过关宁军的追捕,暂时没敢露头,憋着一股气,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 克服了千重万难,总算游回了岸边,身体已经湿透。 为了不沉入海中,锦衣卫的装备都已经卸了下去,此时的薛义成身只剩下白色的单衣,冷风吹过,冻得瑟瑟发抖。 寻到了一猎户家。 摸着人家的猎叉,和猎户夫妇亲切的交流了关于助人为乐的善恶观念,猎户夫妇深明大义的拿出了衣服和食物帮助了走投无路的薛义成……度过了如此艰难的困境。 …… 总之,说出来都是泪啊。 当薛义成看到京城的轮廓时,激动的都差点要哭了出来。 薛义成得到了朱慈亲自接见。 看到了薛义成那浑身上下伤势,以及孤身而来的现实。 朱慈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远在山海关的吴三桂到底对待他这个新的明廷是个什么态度。 听着薛义成简单的描述了在吴三桂那边的遭遇,朱慈深深锁着眉头。 “上岸之后,有没有再遇到关宁军?” 薛义成摇了摇头。“回圣上,臣上岸之后便小心谨慎,换上常服,并走之小路,虽然路遇几伙流寇,却非关宁军的士卒……想必其以微臣必死,回去复命了吧。” 如此看来,吴三桂的表现,却系暗有图谋的小人。 朱慈心情有些复杂,几乎有较大的可能,即使击退了李自成,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便是关宁一方的军势了,甚至连野猪皮都可能被引入关来。 那么……从现在开始……似乎眼光要更加长远一些。 薛义成能够安全回来,已经足以庆幸。 好生安抚了一番,并交代刘文柄处理好牺牲的两名锦衣卫家属的抚恤事宜,命薛义成回家休息。 而朱慈则登上军坛……发表出征前的最后演说。 …… 推书【将白】被编辑忽视的好书。裸奔上架,仍有可以的成绩,想必有其独特地方。 第八十三章 亲征军开拨 在朱慈看来,这次出征并非意气用事。 这一战的胜利关系到整个京城保卫战的走向。 若是失败了,不但京城很难抗住接下来李自成的疯狂猛攻。 甚至于说,他自己都有可能牺牲在战场上。 但这已经没有退路。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朱慈也必须尝试。 他想知道,四层buff加持的京营是否能表现出应有的战斗力? 他想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包括自己的器量能否有资格主宰大明? 而为了在这一次战争中不会表现的很被动,朱慈可是谋划了许多。 五千人的出征主力,对外宣称二千人,至于能不能对闯军起到应有的效果,全凭天命。 而除此之外,还押解了二千人的奴仆供大军驱使。 这两千奴仆的组成,主要为京城内的罪犯,以及当初端掉的犯官家属中的男丁。 除此之外……物资上除了带去必要的人食马嚼外,还有……二十车的桐油。 这一点上,许多将领包括文臣都不是太理解,桐油为建筑材料,更是火攻时的用料。 但陆战之时,想要火攻,基本要在草木茂盛之地才容易达到效果。 京城周围的现状是,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大规模的林地基本不存在的,要不然京师也不会为木炭而发愁。 没有草木,撒把油就想成燎原之势,实在太不现实。 即使有草木吧,闯贼也不是笨蛋,定然不会选择在危地上安营扎寨。 即使闯军是笨蛋,在危地上安营扎寨,又怎会给明军扎营对峙,给他们烧营的机会?一股脑平推了才是王道。 综上所述,如果不是被三国演义给忽悠了,没人会以为火攻会是常用的战争手段。 但朱慈就这么干了。 文臣们没人敢于劝阻,武将们又比较崇拜朱慈,在这种情况下,朱慈带桐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然而大部分人并不看好火攻的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甚至于说,大部分人表面上声称朱慈多多么么英明神武,必定能够全胜而归,但心里却觉得朱慈这一去基本有败无胜。 无数复杂的心思与目光之下,朱慈登上祭军坛,向全军发表出征前的最后演说。 首先……清了清嗓子。 咳咳。 十天之前,朱慈便是靠着嘴炮,登上帝位。 十天之后,几乎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地点,相同受众。 朱慈再次使用嘴炮技能。 只是,如今的军户已经和十日之前大为不同。 饷银已经发足,精神面貌大大改善,许多人搬入了京城内的新家,甚至在朱慈的认可下,一些军户还娶了妻……成了家。 这一点还是挺重要的,让他们对京师之内还有所眷恋。 上一次是为了争取他们的支持。 这一次则是提振他们的士气。 “京营的军士们,安逸的生活已经结束了,闯贼已经过来了,用不了多久,一天,或许两天,他们便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明的心脏,是我们的家园,这里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更有着你们的父亲,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儿子。” “倘若这里被闯贼攻下,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你们的父母被贼人杀戮,你们的妻子会被贼人侮辱。你们身为大明军户所获得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你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随着朱慈铿锵有力的发言,被传到了军户方阵的每个角落。 方阵之中,早已被授意安排的军官,在这个时候带头回答着朱慈的质问。 “不能!” “不能!” 数千人的队列,其声何其震撼,而在如此的震撼下,每一个跟随回应的士兵亦被自己的声嘶力竭所感染。 那种感染,让他们体内的鲜血也感觉到一种灼热。 当众人的声音平息。 朱慈继续说道。 “是的……绝对不能让他们踏入京城,他们也绝对不会踏入京城!” “曹文诏将军,三千人便可将十万流寇击溃,周遇吉总兵亦以三千人让闯贼付出了七万人的代价,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就是纸老虎,一群蝼蚁,一群乌合之众!” “在大明的长枪与刀刃下,只有被屠宰的命运!” “必胜!” “必胜!” “这场战斗,毫无疑问的会取得胜利,而这场战争亦是你们所盼望已久的机遇。” “胜利会带给你们富足的生活” “胜利会带给你们足以载入史册的荣耀。” “当你们回到家里,当你们面对自己的妻子,儿子,父母时。” “你们可以用骄傲的口吻对他们说,我参加了保卫京城的战斗,我的血为了保卫你们,为了保卫大明而流!我没有退缩!我没有逃避!” “你们可以用骄傲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的儿子,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我!我!绝!不!是!孬!种!” 语言的渲染之下,京营的军户一个个都亢奋起来。 十日内的看戏听书,让他们了解了许多国家荣辱的故事。 霍骠校的故事,岳飞的故事,关云长的故事,当他们看过这些后,或多或少的影响了他们的价值观。 而这样价值观的改变,也让他们因朱慈这般鼓舞性的言语而变的亢奋起来。 出征将士的怒吼,震撼着所有在场的官员和将领。 “不胜利!毋宁死!”这是朱慈最后给予他们的口号。 “不胜利!毋宁死!” “不胜利!毋宁死!” (此处省略二十遍) …… 大军出发了,在众人的目送之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昌平方向进发。 而他们将面临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这可是大明生死存亡之战。 …… 战争的基本常识便是互相派遣哨兵,打探双方消息。 任何一个军队都是如此。 辽宁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高一功部处,还有李自成本人也能很快知道。 面对着“两千人”的明军。 高一功觉得机会来了,是的,他手头上有两万马步军,朱慈的明军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来送人头的。 尤其是朱慈的人头。 那可是价值连城,早先李自成便已经放话了,捉到大明皇帝,封侯拜相! 高一功并非闯军六侯之一,面对朱慈这个移动人头,他坐不住了。 …… 第八十四章 沙河之畔 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 实力嘛,也只能算平庸,按照朱慈估计,这娃的统帅力甚至有没有70都难说。 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娃就没基本没打过胜仗。 说起来还真是命苦。 唯一一次能够会扬名立万的机会,是忠贞营围攻荆州的战役。 不过可惜的是,被何腾蛟那废物给坑了,败的彻底。 但他们用十万兵力围攻一个一个小城半天都没打下来……也足以看的出高一功和李过这派系的将领如何的疲软。 这些流寇大军,除了依靠兵力碾压,基本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高一功在听说朱慈以微弱的兵力御驾亲征后,果断的选择了莽上去。 第一,朱慈只有两千人的兵力,这让他颇为轻视。 哨探来报说,明军虽称两千,但肯定不止两千人,结果却被高一功骂了一顿。 两军交战从来都是报多不报少。为的就是吓唬敌人,让敌人在心态上恐惧。 这是经过无数个岁月印证的经验。 就拿他来说,说是马步军二万,其实算上民夫后勤,以及监军队也不过一万五千不到。 谁不喜欢没事吹吹牛逼啊。 如果明朝皇帝真的把自己的军队兵力往少的声称,那才是傻缺了。 不过,明军选择出击而不是守城,便足以见的,其实他们还是笨的很。 尤其是听说新皇帝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兔崽子。 高一功还真不把朱慈放在眼里。 一个在宫殿里养尊处优的小子,能懂得什么军事? 他怎么说也是跟着姐夫风里来雨里去的好些年了,又怎么会虚一个娃娃皇帝? 第二个原因,便是明军乃是御驾亲征,这无疑是块大肥肉,是他立功的绝好机会。 如果等到后面的主力都跟了上来,击败明朝皇帝的机会肯定拱手让人。 高一功觉得,面前的肥肉,只能属于他自己。 高一功放弃了继续在昌平的烧杀抢掠,精简了手下,以实际八千步军,三千骑兵的军力直扑朱慈而去。 …… 另一方面。 李自成的主力也接到了朱慈御驾亲征的消息。 同时还有高一功轻装迎击的军报。 “陛下……高一功轻功冒进还需勒令呵止。”李岩在军账中向李自成进言道。 知道高一功行的李自成,眉头深锁,在得知朱慈建年号为辽宁时,李自成就有些不悦。 辽宁皇帝那个小兔崽子,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竟然御驾亲征,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区区十几岁的小屁孩,难道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么? 笑话。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浮云。 虽说如此,李自成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听到李岩的劝说后,也有所觉,高一功确实有些太急了。 更何况他这么急着跑去,倒有点不服节制的意思。 但是,李岩并非李自成的唯一谋士。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牛金星,他在李自成心中的影响要远大于李岩。 并且,因为李岩和牛金星同属于竞争关系,牛金星对于李岩还是十分嫉妒的,每每都要提防李岩会不会取代他如今的地位。 这种心思下,牛金星的思路是……必须和李岩互刚,他说东,就要往西。 要不然,他在李自成心中的地位肯定会渐渐弱化,这不是牛金星想要看到的。 “臣以为,不应呵止高将军,我大顺军乃得胜之师,士气正旺,更应当一鼓作气的击溃各处明军。” “如果呵止高将军,势必冷落了将士们的心情,则我军士气尽失,实在得不偿失,况且明军不过两千人之数,知我大顺军至,定无战心,不足为惧。” 李自成听到牛金星的进言后,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陛下,牛丞相此言差矣!”李岩有些急了,他倒不是想和牛金星争宠,实在是因为这几天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另他不得不为大顺着想。“辽宁皇帝绝不可轻视,从京城得到的秘报说辽宁皇帝以雷霆手段夺得京城,从而取得帝位,其才绝非庸人一个,若是小觑肯定会吃苦头。” “此番辽宁皇帝看似莽撞,实在是内藏玄机,隐兵而虚报,绝不可等闲视之,恐其早有计谋,就等我军轻视,再突然一击,届时高将军兵败,悔之晚矣!岂不知白衣渡江,荆州尽失乎!” 李岩似乎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李自成听着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而刚定了李岩的牛金星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指着李岩喝道。“呔!你怎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此吹捧明军,居心何在!莫不是你李岩心向明廷?!” “你!”李岩没想到牛金星说到最后竟然连脏水都泼了出来,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他作为谋士只是想尽心尽力罢了,又怎么受的住这般的污蔑。 但这个时候的李自成还是挺大肚的,见到两个手下争执,顿时充当了和事老。 “你们俩也别吵了,说的都有道理,制将军也并非媚主弃信之徒,但明朝皇帝实在目中无人,高将军既以领军而去,追之也晚矣,便让其杀杀明朝皇帝的威风,也是好事。” 李自成自以为处理还是很好的。 对于两个谋士,他都很器重,并不想因此让两人产生嫌疑,实际上,他也偏向于早一点给这娃娃皇帝一个教训。 让他知道……血是红的,刀是白的,要不然还真以为他们大顺军还是几年前的流寇?! 他现在是大顺皇帝!他要让大顺成为华夏正朔! …… 就这样 朱慈的京营与三月十六抵达沙河的路庄,屯兵于沙河之东。 高一功竭尽全力的派出哨骑兵。 对于朱慈京营的动向了如指掌。 “陈兵于沙河之东?”高一功问向汇报的哨骑。 “是的,高将军。” 高一功冷哼了声,这莫不是……想要背水列阵? 高一功冷哼了声,真以为他傻么?韩信的故事他又不是没听过。 傻乎乎的摆个背水阵,谁会上当? “明军于沙河上搭建了浮桥,并且征集附近的民船,列于河边……但并未过河。” 这……这就让高一功笑容丢了,他知道背水阵讲就的就是破釜沉舟,誓死一战的气势……但明军却并没有那么做,列下背水阵的同时,似乎又给大军留下足够多的后路? 辽宁皇帝这是搞的什么鬼? 莫非真是个傻子?不懂兵法,乱来? 第八十五章 战前之议 感谢蛤蟆100,尾号5231书友500,行尽天涯100,汉乐帝100打赏。 …… 明军不按套路出牌,令高一功显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首先就是对方诈称两千人,实际上可能会比这个数字多,这一点数名探骑来报,以至于高一功不得不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其次明军背靠沙河列营,却搭建浮桥,征调船只,完全没有背水一战的决心。 他虽然算不上名将,但跟着李自成东征西战久了,耳濡目染下也知道带兵的一些基本常识。 明军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搞不明白的高一功最终的结论是,明军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耍小聪明。 但这种小聪明看起来又显的特别愚蠢。 在进攻之前,高一功派去了使者,试图直接劝降朱慈。 当然,在高一功看来,希望并不大,明朝皇帝乃是御驾亲征,就这个阵势都不像想要投降的样子。 不过先礼后兵总是要做到的。 若明朝皇帝投降还好说,甚至于不用后面主力过来,他高一功的前锋军便可以顺利拿下北京城。 而这样的功劳无疑会令他在大顺军中声威振天……想想都挺美的。 即使不投降也罢了,能够捉到明朝的皇帝亦是大功一件。只不过或许会折损一些人马,但他们闯军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充当使者并不是别人。而是为先锋军充当向导的原尚膳监掌印太监杜勋。 此人在闯军攻克宣府时以明军监军的身份开城投降,直接导致了宣府巡抚朱之冯的自缢而亡。 杜勋欣然接受了高一功的委任,新近投降了闯军的杜勋急于立下大功。 这是降臣的一般心态。 以功劳来获得新主的信任。 实际上,他也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听说了大明换了皇帝,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只要能吓唬吓唬一番,定然会对闯军产生畏惧,并且许以富贵无忧,不怕他不斟酌一番。 两军已经离的很近了,不远,十多里的样子,想要开打,也只是须臾之间。 但现在双方都暂时按兵不动,先神交一番再说。 杜勋前往朱慈所在营帐,在路上不断打着腹稿,修缮自己的语言。 他确信,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然能够说服新皇投降。 只要等到新皇投降,闯王肯定会重用他,甚至以他官宦之身实受官职都不是梦想。 想好事的杜勋眼看着到了沙河,河上已经有明军在驻守,向明军通告了他的来意后。 杜勋等待着朱慈的答复。 …… 朱慈和高一功一样,高一功不断地侦查敌情,朱慈也不可能歇着,最起码要明确敌人的动向。 信息的获取有时候远比战争本身更加重要。 朱慈首先抵达沙河,然后布阵,严阵以待。 作为兵力劣势的一方,必须要占据有利的地形,方便自己的调兵遣将。 然后便是等待敌军的到来, 至于高一功会不会主动进攻,朱慈已经布置了许多。 首先谎报人数,五千主力,两千奴仆,只声称两千人,为的就是让敌人轻视自己。 同时御驾亲征本身,就是将他自己当做诱饵勾引高一功做出冲动的举动,和后方的大军主力脱节。 朱慈从没想过利用这点人能完全搞定李自成,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吃掉露头的先锋军而已。 以现实的胜利,告诉全城的将士,闯贼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已。 同时打掉敌人头上顶的buff,减轻之后的守城压力。 为了他的第一次能够取胜,做的谋划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张庆臻很多都无法理解。 桐油是做什么的? 这里靠近河流,哪有能烧的东西。 两千奴仆又是做什么的,这里距离京城来回也不过半天,又带够了三天的粮草。 根本用不到两千奴仆充做脚夫押运粮草。 哪怕是搭建浮桥,亦不是太大难题,只用军户就足够很快的完成。 这些奴仆,与其说是奴仆,更像是囚犯,或者说是计谋的原料。 说到浮桥,张庆臻也纳闷。 圣上所做的一切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张庆臻又不觉得圣上是在做无用功。 到底这一切有什么深意,圣上直到现在也没告诉他。 “惠安侯。”朱慈对张庆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然后近身对他交代了一番,等到高一功来了之后,需要他做些什么。 而随着朱慈的谋划逐渐浮出水面。 张庆臻的表情也处于惊愕状态。 “圣上欲以二千奴仆做前军?” 前军说的好听,其实就是炮灰。 但这些奴仆能有什么战斗力,甚至连兵器都没给他们。 况且他们之前并非军户,这样赤裸裸的压着他们送死……实在是…… “惠安侯,莫非心有不忍?” “臣不敢!”张庆臻立刻应到,以他的价值观,只要是能获得战争的胜利,保住京城和朱明,莫说是这两千罪犯和犯官家丁组成的队伍。 就是拿全城的老百姓做炮灰,张庆臻也不会出现动摇,这就是封建大臣的观念,君国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平民。 张庆臻是个多谋寡断的将领,他思考的点很多。 以奴仆做前军。 是一把双刃剑。 用的好,能够明显削弱敌人的压力,用不好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况且这些奴仆分不分给他们装备武器都是问题,不给的话,完全起不到作用。 给的话,万一倒戈了,那还真是头疼。 张庆臻把他的担忧告诉了朱慈。 然而朱慈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微笑的说道。 “兵器自然不会发给他们,也不用担心这奴仆们起不到削弱高一功部的作用,至于这些奴仆会不会反过来冲击朕的京营,朕想……应当不会……” “圣上何以如此确信?”张庆臻问道。 “因为……”朱慈将桌子上的水袋,打开朝着桌子上倾倒了一些。 用食指沾了一些,写了个(水)字,似乎暗有所指的道。 “水……”朱慈崩出来这个字。 水? 张庆臻望向沙河的方向……这又是什么原理? 而在这个时候。 有人来报……说,杜勋作为闯贼的使者求见。 听到杜勋的名字,朱慈和张庆臻都是脸色一变。 第八十六章 毫无素质的皇帝 杜勋这货,撅着屁股,朱慈都知道拉的什么屎。 正史是便是他在京城被破前,进了皇宫,劝降崇祯。 然后被崇祯一剑飞天。 这一次朱慈已经当了皇帝,那么这货几乎肯定又来劝降了。 “杜勋一个人过来的么?” “还有两名闯贼的小卒。”卫士回道。 朱慈的捏了捏手指,本来他也想着派使者过去给高一功稍话,试图激怒高一功。 逼其早一些赶过来决战,毕竟等到闯贼主力来了,这样的机会可就错过了。 但这么干,估计朱慈派过去的使者性命不保。 如今杜勋的出现对朱慈来说,却省去了派自己人送死的危险,他的嫡系军就这么多,死一个还是挺心疼的。 稍微一想,便对手下吩咐道。“将杜勋直接砍了,那两个小卒割鼻割耳,送回给高一功。” “圣上……这两军交战……”张庆臻觉得这事情很不妥。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是国际惯例,国际惯例还是需要尊重一下滴,毕竟咱们大明可是华夏正统,可以有点素质好么。 但实际上这种不斩来使的行为,很多时候没什么约束力,该斩的还是要斩。 比如老曹把周郎的使者砍了。 比如鞑子把左懋第给砍了。 信义在战争面前没有任何价值。 为了胜利,可以不计较一切手段。 朱慈斩使,便是用以激怒高一功而已,况且使者是杜勋,那便更没有任何心里压力。 素质?素质有毛用? “朕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杜勋是使者么?” 朱慈对张庆臻道,张庆臻表情还是很复杂的,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却觉得斩使不太妥当。 “杜勋……不是使者,他是叛国之臣。”朱慈沉声道,毫无感情。 张庆臻沉默,点头称是。 “对那三人施完刑后,将这封信叫他们带回去给高一功。” 朱慈把早已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卫兵。 …… 在外面等着的杜勋,等来的不是朱慈的召见,而是京营军户的屠刀。 原本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完全用不到了,当看到驻守的京营军户们将他们三个人围了起来后,就感觉到不妙。 而那高举的屠刀也宣告着朱慈对他的态度,杜勋这才意识到,他想要靠嘴巴来说服这个新任的大明皇帝有多么的愚蠢。 “咱家是顺使!” 无论说什么也没用,在哀嚎声中,杜勋直接被砍死当场,脑袋被卸了下来。 剩下的那两名闯军小兵亦被割下耳鼻,驱逐回去。 两名小兵带着杜勋的头颅,以及朱慈给高一功的信,哭喊着返回高一功的驻地。 …… 当看到派去使者回来后竟然是这般惨样。 高一功火大了,杜勋死活他不在乎,但朱慈斩使的行为无疑是重重的一巴掌呼在他坑坑洼洼的老脸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当高一功打开朱慈的书信后,更加无法容忍。 因为……他不识字。 “念。”把信叫给一个有点文化的将领。 后者看到信后,哆哆嗦嗦的脸都绿了。“卑职……不敢……” 本来高一功就很生气的,听手下这么说,更有些恼火,几乎是发泄脾气一般。“让你念,就跟爷念!敢不听令么!” 高一功是李闯的小舅子,其他人都不敢拂逆于他。 “是……” 拿着信的将领吞了吞口水,不得不念道。“干……你老mu……” 还没说完就便被高一功踹倒在地。 “你小子想死啊!敢回嘴!信不信爷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被踹倒的将领委屈的差点哭了出来。“高将军……信里这么写的,不是卑职要骂您!” “放嫩娘的狗屁!明朝皇帝的书信怎可能如此粗鄙!” 怎可能如此粗鄙?他妈的就是这么粗鄙,我能怎么办啊!那将领绝望的望向高一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另一个识字的战将也走过来,拿过朱慈的信件看过,亦是涨红了脸。“回高将军,信上确实如此写道。” “……”高一功脸色难看了,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手下继续念。 “干你老mu,死妈高一功敢不敢来跟朕一战,桥已经给你搭好了,朕退后四里,等你过河来送死!” 高一功彻底火了,拍着桌子大怒道。 “黄口小儿欺我太甚!” 暴怒的高一功,再顾不得更多,即刻命令全军整备准备开拨,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没打过仗的娃娃,竟敢如此满嘴喷粪,原本他还想着生擒朱慈,现在看来,已经没那个必要,高一功一定要将那小皇帝拉来砍了再说,反正他是李自成的小舅子,也不担心李自成会把他怎么样。 明军列阵在沙河以东。 而高一功的位置是在朱慈的北偏西方向。 因为地形的原因。 中间有道鹿山,原本高一功想要进攻朱慈的话,基本只能绕过鹿山,从东边进攻处于背水之态的明军。 但现在朱慈的意思就很显然了。 他在沙河上搭建浮桥,不是为了给明军退路,而是为了给高一功一条近路,可以让他渡河方便决战? 就看高一功敢不敢用他搭建好的浮桥了。 高一功虽然盛怒,却还是警惕的派人探查。 在哨骑确认明军果真退后四里后,并且浮桥和留下的船只都没有任何问题后。 高一功确认,娃娃皇帝确实蠢了。 这让他想起了牛金星跟他讲的淝水之战的故事。 奶奶的……他这是要当谢安名扬四海的节奏啊……等等,明军似乎只有几千人,这么赢了似乎也没啥可吹的。 不吹就不吹了。 反正能早些敢掉那个嘴巴不干净的狗皇帝就行。 得知明军按照约定后退四里,给高一功渡河的空间后,他便急不可耐的选择朱慈为他留下的捷径。 起先,高一功还是挺担心明军在他们渡河的时候,突然攻过来。 但当大部分人都过了河,登了岸,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后。 高一功则更加轻视明军了,这样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到底谁给他们的勇气。 而在安全过河之后,高一功甚至下了命令沉船毁桥。 现在的状态是……高一功处于背水之阵上。 …… 而随着高一功渡河的完成,明军亦有了动作。 …… 打滚求推荐。 第八十七章 焚烧着的世界 高一功没念过什么书,粗人一个。 又是性情中人。 明朝皇帝对高一功的言语辱骂与挑衅,还是很让他恼火的。 沉船毁桥表达他想要干死朱慈的决心。 倘若这一战,能够砍掉大明皇帝,不仅仅是在顺军中的地位得到巩固,他的名字甚至能载入史册。 想到胜利之后的能够获得东西,高一功甚至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四里地,并不算远,二千米的距离,足以在地平线上看到朱慈的队列。 整齐的黑点,那便是明军的阵容。 而在黑点之中,似乎微不可察的看到一点明黄之色,正在军中来回巡查着什么。 虽然很小……但可以确定的是,那肯定就是那个毫无素质的泼妇皇帝了……高一功心中如是想道。 明军在等待,等待着闯军的进军。 高一功不愿意等了,想他怎么说也有上万人的队伍,而作为先锋军,他手下的士兵也绝对不是……主力中用来做炮灰的老百姓。 实际上,他手下的军队基本都是闯军中的精锐。 战马,乃是由晋商提供的上等蒙古马,还配备了铁甲,武装到了牙齿。 这股李自成打造起来的骑兵部队,甚至可以和关宁军扳扳手腕。 步军的火器配备率达到了十分之一。 况且连下数城,闯军的连胜buff,足以让手下这支部队有着很强的战斗力。 这是高一功的底气。 明军虚报了人数,或许比两千人多,但闯军仍然占据人数和质量上的优势。 高一功想着时候不早了,估计明天,主力也会抵达这里。 为了抢在主力之前干掉朱慈,获得首功。 高一功下令,以步军为主阵,骑兵为侧翼,向明军一方推进。 …… 按照朱慈的计算,虽然闯军近在眼前,但他们需要保存厮杀的体力,推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至少还要一刻钟的时间两军才能接战。 硬碰硬……朱慈还真不敢,京营的战斗力不同以往,哪怕能够击败高一功的生力军,损失也肯定十分巨大。 这样的损失不是朱慈能够承担的起的。 必须准备其他的办法,给高一功部加上一层debuff。 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京营五千军,摆的阵是新月阵,也就是面对高一功的方向,乃是一个弧形。 为的是封死二千奴仆的退路,令其只能冲击高一功的军队。 当然。 炮灰冲锋要克服两个点。 第一是不能令其后退,毁掉自己的队伍。 第二是能够对敌军造成有效的影响,即使无法有效的杀伤敌军,至少也要乱掉对方的阵刑。 两千奴仆没有武器,甚至还绑住了手臂,令其无法反抗。 这么让他们直接冲过去,估计都不够高一功的军队塞牙缝的,能够造成的冲击力,十分的有限。 为此,朱慈的选择是,在他们身上倒上桐油…… 没有可以烧的林地,那么……便烧人。 为了决定性的胜利,朱慈如此这般,确实十分疯狂。 但……这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理智选择,用马用牛来充当烧物或许也可行,但牛马之类的东西都是战略物资,实在不忍心糟蹋。 最没用的便是人……这些犯官家的奴仆和罪犯们活着对守城,对朱慈的统治没有任何大用途,还会浪费本来就已经不太充足的粮食。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作为赢得一场战役的肥料。 高一功背水之后,正是朱慈所希望的。 试想一下,当你全身燃火,又不想死的话……那便是快速找到水源。 而沙河则是燃烧的他们活命的希望。 为了活命,他们会疯狂的向高一功的队列冲锋。 而燃烧的火人将彻底撕裂高一功的队伍。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朱慈在等待,等待着闯军的步步逼近。 二千奴仆被押解到了军前,哭哭啼啼的感觉到了他们将要充当炮灰悲惨命运。 然而即使是现在,他们也还不清楚他们将要做什么样的炮灰。 京营的士兵,按照命令,将准备好的桐油,浇在二千奴仆军的身上。 刺鼻的气味,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一丝不适。 奴仆之中或有意识到身上的液体是什么,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恐惧。 只是被封住嘴巴的他们无法散播这种恐惧。 朱慈骑着马在众仆从军前游弋,用他的言语,最后做着言语的蛊惑。 “你们是是罪犯,是犯官的家眷,本应处死,但朕有好生之德,便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看到了么。”朱慈的马鞭摇指着不远处的高一功部。“对面便是闯贼的人,去吧……去找他们,或许闯贼会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不然那只有死在朕的手中!” 说完这些,朱慈返回军列之中。 此时高一功部已经推进到了和朱慈不过一里的距离。 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的朱慈,下令押解着仆从军的京营军户们松开束缚。 仆从军顿时如脱缰的野狗,朝着高一功部狂奔而去。 或有几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身上淋的是桐油,战战兢兢的不敢前行,亦被京营士兵一刀剁掉。 以蛊惑,以武力,以希望,逼迫使所有仆从军不得不朝着高一功部奔去。 两千……被绑着的,湿漉漉的人朝着高一功过来。 高一功实在很纳闷。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只是炮灰,炮灰战术闯军也不是没用过。 只有在兵力远大于对方的情况下,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高一功看来。 这些炮灰……人数还太少……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只是讥讽了一番,明朝皇帝竟然剽窃他们的创意。 高一功下令中军和左右翼开始冲锋。 人海般的军队即将把仆从军淹没。 仆从军见到闯军后立刻磕头求饶命。 然而在这个时候,后方的明军开始搭上箭矢。 由浸过桐油的布裹着的……火箭头。 上火,弯弓,搭箭。 橙黄色的火焰闪烁在明军的队列中。 随着高一功部和仆从军开始了近距离接触。 明军的火箭亦是顷掠而来。 弓箭从来都不是战争的主要手段,而是一种辅助手段,一个士兵有时候身中几十箭,仍然可以活蹦乱跳。 然而在这个时候,当火箭命中了全身桐油的仆从身上时。 哪怕只是蹭到一点,亦是在瞬间令其被滔天的大火所吞噬。 第八十八章 崩盘 感谢赌南道2500币,痴鱼忘虎100,fff团100币打赏。 …… 烈火将活生生的人完全吞噬。 灼烧的痛苦可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丧失理智。 他们不顾一切的在周围横冲直撞,哪怕面对的是手持刀剑斧叉的军兵。 亦无所畏惧。 痛苦给了他们不怕刀剑的勇气。 而当他们不小心碰到了其他沾满桐油的仆从军时,这种火焰便亦会传染到另一个人身上。 桐油很容易被点燃,火焰又可以传染,这样的特性,使得明军的第一次火焰齐射,几乎便引燃了大部分的仆从军。 火……会让任何生灵感到畏惧,而当一个个火人像钉子一般在高一功的大军之中安插之后。 那便足以让所有的人退避三舍。 没人敢于上前接触那些全身是火的人。 谁也不喜欢承受被活生生灼烧的痛苦。 而那些火人痛苦凄厉的惨叫,亦是让这些闯贼们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炮灰一个个变成了火人,高一功的部队出现了停顿,密集的阵列由于前方将士的突然止步,出现了拥挤。 甚至在严重的地方,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撞到,从而引起的踩踏事故。 桐油燃烧,除了对高一功的部队造成一定量的拥挤踩踏事故,和直接的火焰伤害外。 最主要的影响效应来自于……浓烟。 古时候提炼桐油的技术相对落后,所炼出来的桐油杂质非常多。 加上人体本身化学物质的燃烧。 产生的气体非常复杂。 主要有,水蒸气,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二氧化硫,一氧化氮(此处省略200种化学物质的列举)。 虽然这些气体部分有毒,但由于量少,倒还不足以致命。 但夹杂着浓烟吸入肺部,那滋味非常的不好受。 高一功部,大多数人遮住口鼻,连连咳嗽,而当他们突破了火人阵的阻挡出现在明军面前时,已经有些狼狈不堪。 原本冲锋过来的气势亦被消磨了大半。 当然最主要的是……阵型乱了。 两军对阵,阵型有多么重要,每一个将领都心知肚明。 要不然华夏的几千年,也不会积累出大量的战阵法。 没有阵型的军队,哪怕是装备精良,称其为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一切都太过于突然。 以至于高一功在后方监军,也没能反应过来,当他注意到前方火起,冲锋的阵型大乱后彻底傻了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炮灰竟然被浇过了桐油。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军竟然采用如此残忍的战术。 甚至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中了计。 一种完全掉入明军陷阱的感觉。 但在这乱世之中,无所谓手段狠不狠,只有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明军狠不狠,已经不是高一功考虑的范围,他现在在想这么下去……可能会输。 回神看了眼身后,背后是沙河,右手边往南的方向依然是沙河。 北边是鹿山。 这处是绝地……乃是明军早就选择好的地方啊! 他竟然昏头昏脑的闯了过来!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有冲锋,只有将明军打败才有活路! “捉到明朝皇帝,不论死活赏银万两!” 高一功冲着前方大喊道,以图激励己方的士气。 …… 明军一方则仍然按兵不动。 准确的说是严阵以待。 在送走了仆从军,又齐射一轮后,阵型随即闭合。 被训练过后的明军,表现了他们的基本素养。 阵容十分的整齐。 而面对闯军时,亦是表现出了应有镇定。 燃烧活人这种事情,相比于现代人,古人似乎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他们所存在的年代,对于人命的贵贱,亦是司空见惯。 凌迟是很痛苦吧,但很多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除非这种痛苦即将施加在他们身上,一般人很难形成怜悯的同情心。 “看耶!贼人的阵型乱了!” “圣上这招简直神了!” “别说话,贼人马上要过来了,切勿乱阵!”阵中的总旗教训道。 朱慈默然的望着这一切。 穿越来的这些天,杀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在他们身上施加的痛苦也太多太多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彻底变成了恶魔,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几千人了吧。 但这还只是开始。 如果心慈手软,那到时候,死的便不是这些人,而是他背后的两个妹妹……以及整个大明王朝。 新的帝国,只能靠鲜血,无数人的鲜血来铸就。 闯军的阵容彻底被打碎,火人有效的阻挡了闯军士兵的冲击。 而那些越过屏障的贼兵,即使冲到明军阵列之中,由于缺乏后续的支援和密集的冲击阵型。 基本上等于坠入猪笼草的苍蝇,有去无回。 由于形成不了有效的进攻。 阵型脱节,导致了冲在前面的人,看不到身后人的紧随其后。 这种状态下,很容易令其勇气全失,向后方奔逃,总之他不一定是想做逃兵,只是不想傻了吧唧的第一个送死而已。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后退行为,会起到连锁反应。 看到有人后退了,其他人也停下了脚步。 而后退的人变多了,便使得其他人认为战败了。 战败了,并不会让他们产生耻辱感,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活命罢了。 军队有没有战斗力,基本依靠他们有没有强大的战斗意志。 没有了战意,兵力再多,也只是别人的人头。 连锁反应的最终结果是整个军队的溃败。 …… 高一功见到部队竟然溃败了! 顿时令监军队开始阻止人员后撤! 方式便是拉住怕死后逃的逃兵,直接砍掉。 然而前方的溃败已经蔓延到全军,只是靠监军的斩首威赫显然已经没多大作用了。 甚至有一部分监军,被汹涌而来的后撤军给一刀崩了。 “官军有火神相助!” “官军打过来啦!快跑啊!” “不跑就没命拉!” 这样的谣言都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出现在了军队之中。 败势已经无法挽回。 “高将军,大势已去……还是先撤退吧?”身旁的将领说道,他很明白现在的状况。 “撤退?”高一功苦笑,现在这状况怎么撤?他作为先锋,竟然首战败北,回去之后又如何面对他的姐夫? …… 闯贼的军队再怎么精锐终究是流贼,流贼的特点就是顺风收人头,逆风脚抹油。 在冲锋不利,阵型散乱脱节的情况下,一连串的崩盘并没有任何好奇怪的。 而在这个时候,朱慈看准了时机拔出了佩剑。 第八十九章 战利品 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六日傍晚。 天空拉起血色的大幕。 笼罩在京畿平原千里。 远在京城之内的军民,似乎也能感应到近在咫尺的血腥气息。道理宁静,人流比往日稀少许多。 偶有贩夫走卒穿梭其间,亦是精神紧张,不知东西。 谢芳立于宫城之外,之前被拿下的宁承烈等人,已经造成了非常明显的威慑,众臣不敢再靠近宫城一步。 王先通站在西直门上,遥望着沙河方向,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晰,那那边燃起的缕缕黑烟,亦是令其忧心忡忡。 …… 仪凤轩中。 琴声悠扬。 坤兴公主素手拨琴。 为远在沙河的皇兄送上一首凉凉……呃不……胡笳十八拍。 昭仁公主用那稚嫩的嗓音跟着曲调唱道。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明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 东宫。 宁槿跪在佛龛前祷告。 祈祷着某个人的平安。 …… 全城都在等待着沙河之战的最终消息。 …… 而在这一刻。 沙河之畔。 在确认高一功的军列溃败已定。 朱慈抽出了佩剑,为他的京营军户加上了最后一层buff,带头开始冲锋。 “大明必胜!” 士气此消彼涨,当打退了闯军第一波零星的进攻后。 当看到闯军阵容不齐后。 当万余人的闯军队列开始溃散后。 当作为大明的皇帝,毫不怯战的开始冲入敌阵后。 明军以高昂的士气,呼喊着口号,向着前方收割高一功部闯贼的人头。 后方的胡丰主率领的监军队,负责处置逃兵,但是从开始接战以来,逃兵便基本没有。 想来也是,现在打的是顺风战,只要不傻都能看的出来,前面那是大量的功勋等着他们去赚取。 逃跑?除了脑子被驴踢了。 没有逃兵,胡丰主就闲的蛋疼了。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都带头冲了过去,哪有心思继续监军。 想着朱慈的安危,对监军的几百人命令道。“圣上都冲了!咱们怎可在此怜惜性命!” “大明必胜!” 摇旗呐喊着,监军队也迅速的加入了战团。 这是追击战,亦是歼灭战。 高一功自掘坟墓般的摆下背水之阵,实际上并没有起到让手下能够死战到底的作用。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稍微有些经验的流寇。 顺风能打,均势消耗也能打,但只要失败,那就兵败如山倒。 纪律在生死面前便是狗屁。 除了被逼的跳河逃生外,他们还有一种选择,便是投降,随着明军冲杀过来,许多人眼看着前方是河,又没那些孙子们跑的快,立刻变了脸向明军投降。 这在他们当流贼时可是家常便饭,能屈能伸,是他们在乱世中求生的金手指。 “高将军,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河上还有浮木,可以抱木而过。”高一功的部署急道。 作为李自成的亲信将领。 高一功遗传了李自成的天赋,打不过就跑,这是李自成干了这么多些年反贼,总结出来的经验。 想来他的姐夫也不可能因为战败就把他高一功给斩了,毕竟以前战败的次数可真不少,要是因为战败就斩将,李自成身边早没人了。 只是可惜的是,高一功对朱慈的愤恨难以释放,使得他火很大。 看着身边的军队不断的溃败。 高一功怨毒的望向远处的明军,咬着牙,也不管手下了,在众将的护送下,去沙河边寻找沉船后浮在岸边的木头,妄图强行从沙河上逃窜。 朱慈冲了,可吓坏了张庆臻,时刻不敢远离半步,和朱慈的亲兵一起保护着这个不要命的主。 索性,闯贼已经没了战意,跑的快的跳河,跑不快的直接跪地投降。 根本没有面对太大的反抗。 甚至于说,朱慈这个从没有亲自宰过人的皇帝。 竟然也能够了解掉三个具鲜活的生命。 二个闯贼……加一匹战马。 自己的马。 砍的太冲动了,又毫无章法,以至于不小心误伤了自己的战马。 这还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 朱慈从颈部喷血的战马上跳了下来。 被张庆臻和其他亲兵围住,防止乱军误伤皇帝。 朱慈则看着手中的剑,剑已经卷了刃,甚是可惜,也只能收入剑鞘之中。 但不管如何,此战已经胜了,看着一片跪倒请降的顺军,朱慈亦放心了许多。 清扫战场,地面上还有这已经躺倒在地,熄灭了火焰的仆从军,他们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偶尔有几个烧焦的人还在抽搐,亦会被补上一刀,给他们最后的痛快。 …… 沙河之战。 以明军的完胜而告终。 此战。 明军伤134人,亡27人,仆从军无一生还。 顺军先锋军,凡一万一千余人,降着六千余人,其余死于乱军之中,亦或者被沙河冲走不知死活。 高一功和残军数百,或从河,从鹿山之上仓皇逃窜。 却已经难以再次聚集力量。 缴获的物资主要是三千骑兵的蒙古马,还有铁甲武器,少量的火器。 火器是落后的鸟铳,李自成本身没有生产火器的技术和能力,这些武器都是从历次对明的战役中获得的战利品。 量虽然不多,鸟铳的威力也落后,但总归是块肉,和所有的缴获武器一起收下。 剩下的便是这些投降俘虏的处理问题。 六千多人啊,比明军的人数还要多许多。 杀了当然一了白了,但朱慈觉得还没这个必要,他们原本就是百姓,为了吃饭而不得不造反。 李自成等主要将领必须死,但这些原本想只是老百姓的人,给他们口饭吃,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这个年代的人,民族情感,国家情感,忠心度本就没那么强烈。 他们打仗,说白了就是为了活命。 谁给他们饭吃,就为谁卖命。 强行招抚也并不可取,毕竟新近投降的人,看到闯军势大,难免会反水。 将他们编练成自己的队伍为己方所用,至少需要在击败闯军以后。 所以考虑了许多。 朱慈决定,将投降的百户以上的将领屠掉,剩下的人夺取武器,收押入城。 第九十章 沙河大捷 感谢,我叫书圣100币支持 …… 高一功在手下的保护下,败退回了李自成的主力处。 看到自己的小舅子狼狈的连铠甲和沿帽都丢弃在了后方。 李自成原本黝黑的脸,更黑了。 当高一功出现在这里时,就已经足以告诉李自成一个现实,先锋军……被明军彻底击溃。 装备精良的大军,竟然只剩下几百人仓皇逃了回来。 这对于李自成的大军,肯定是个晴天霹雳。 原本……他们连战连胜,明军望风而降,早就积累下了强大的士气。 那便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拿下大明的首都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并且因此斗志昂扬。 但是……这一切……因为对明朝京城的首次用兵失利,而彻底浇凉。 当先锋军几乎被全歼的事实传遍全军时,李自CD能够想象的到,那对于众将士来说会是多么的震撼。 李自成无疑是震怒的,哪怕面前跪着的是他的亲小舅子。 “明朝那娃娃皇帝不过二千多人,你手下的都是朕的精锐!竟也败了?!” 李自成质问道。 高一功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想着沙河之战的情形,还心有余悸,寻思着照实说,肯定在众将面前丢人。 高一功为自己开脱道。“那皇帝小儿狡诈的很,说是二千人,就是引臣上套,他在那沙河足足埋伏了五万……啊不……十万人马,又以火攻,臣寡不敌众以至于此。” 如果高一功是败在十万人手里,那么他的这次失败也不至于令他颜面尽失 十万人? 呵,如果明军真的有十万人,这仗也别打了。 直接打道回府算了。 李自成对于高一功的尿性很了解,自然不会信明军真的有十万人,但高一功毕竟是他小舅子,震怒归震怒,要是军法处置却也舍不得。 “高一功不尊节制,擅自率军出击,以至大败而归,该如何处置?”李自成不好亲自下定论,询问身边的谋士。 牛金星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他的眼光和谋略或许比不过李岩,之所以能够被李自成重视,完全是因为他比李岩更懂的人情世故。 “高将军虽轻军出击,亦是因为立功心切,却无藐视陛下之意,明军狡诈,暗伏阴兵,非高将军所能料也,高将军虽有过失,但其跟随陛下已久,亦有数功加身,念于此,当从轻发落,允其戴罪立功方为妥事。” 李自成暗暗点头。 正想按照牛金星的话来办,却听到身旁的李岩道。“陛下,我军锐气已失,若不正军法,则将士难死战矣……” 整个大帐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岩虽然说的很委婉。 但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听的明白李岩的意思。 顺军的士气因为首战失利而大不如前。 只有杀掉高一功,才能重新把士气提振起来。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李岩的话,肯定是对的。 但许多人更知道高一功和李自成的亲属关系,这种时候无论对错,也不能把高一功给说死啊。 李岩不顾世俗这般进言,首先是和高一功基本结了仇,连带着,高一功的姐姐,掌管钱粮的高氏也对李岩的不会做人非常不高兴。 至于李自成,没说什么,高一功他不想杀,但士气他也想提振。 于是李自成让几百逃亡回来的先锋军,替高一功背了黑锅,斩杀后,警示全军。 然而……这样的行为,在闯军之内却形成了窃窃私语,李自成任人唯亲,包庇亲属的行为,令军中暗有不满。 李岩无奈,却也只能暗自叹息,在一连串的胜利后,他主子李自成感觉变了,变的不像以前那般雄才大略。 总觉得他和历史上那些有着大气魄的真主们还有很大的距离……这样的人,真的能平定天下,为百姓谋福祉么,李岩暗暗产生了怀疑。 …… 缴获了装备,得到了大量俘虏。 首战告捷的朱慈,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前方便是闯军的主力,冲过去就是找死。 但这样的战果已经足够。朱慈就是要告诉全城军民,在坐的闯军都是垃圾,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朱慈的京营凯旋而归。 首战胜利的捷报传入城中。 新皇以两千人的兵力首战告捷,斩敌五千,俘获六千。 击溃高一功部两万余众。 当然,这里面有些很大的夸张成分,但却无伤大雅。 这种夸张却足以令全城军民对新皇又有了新的认识。 …… 崇祯接到捷报,兴奋的有点抽筋,连说了几个(好)字。 “老皇爷您慢点,新皇有此武功,实乃我大明之幸也。”王承恩见到崇祯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乐极生悲,激动的快要流眼泪了。 虽然他是崇祯的亲信,但亦是大明之人,看到新皇以少胜多的击败闯贼,自然高兴的很。 “寡人本欲做中兴之主,奈何天下离乱,众贼频出,若能见皇儿戡平乱世,中兴大明,寡人死亦明目了。”崇祯说到激动处,也抹着眼泪。 辽东一败再败,河南山东山西又接连失陷,上一次的捷报还是在甚么时候,崇祯已经记不得了。 这一次胜利无疑是久旱未至后的甘霖,让本就压抑的的京城焕发出了生机。 刑部尚书孟兆祥闻到捷报。 题诗曰。 戛玉摐金永颂声, 檿丝孤竹和且清。 天子醉止沙河渡, 自天降下千万兵。 此诗刊登在三月十七日的邸报民版之上,获得了一大波点赞。 …… “皇姐,皇姐!皇兄把坏人打跑了!”昭仁从外面跑入仪凤轩,迫不及待的把听到的消息分享给坤兴。 自从从昨天朱慈御驾亲征之后,宫内便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二千人的兵力,令谁都觉得,这一次新皇会没于城外,然而捷报的穿回。 无疑将所有阴郁的气氛打散。 上至太上皇,公主,下至宫内的太监宫女,无不对捷报的传回感到欢欣鼓舞。 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家,无论是谁……都不想失去这份眷恋。 …… 宁槿当然也知道了。 悬在心上的大石落下,宁槿向菩萨还愿,感谢上天的庇佑。 “娘娘,圣上真是太厉害了,两千人都能打跑两万人,这可是岳老爷在世啊。” “岳老爷只是臣子,圣上可是天子,又怎能比,咱以为圣上肯定是成祖在世。” 宫人纷纷在宁槿身旁对朱慈歌功颂德。 而宁槿虽然没说话,心里却甜的像蜜汁一般,仿佛朱慈所获得的赞誉,便是在称赞她一般。 第九十一章 保卫前的安排 捷报在朱慈大军凯旋之前便已经传入京城之中。 随后由谢芳安排通晓全城,与百姓共乐。 百姓会不会因为朱慈胜利而很乐?这还真不一定,毕竟李自成那句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极其具有摧毁力。 朱慈不赦天下的举动,赢得了一定的民心,但实际上许多人心里对于京城换了天,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和反感。 不过,北城的居民们因为朱慈从德胜门外凯旋,还是自发的聚集成了一列队伍,和京师内的官员们夹道欢迎朱慈的返回。 一时之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热闹非凡。 面对这样的盛况。 朱慈并没有露出太过于兴奋的表情,毕竟……这还只是第一战。 被打掉了一万多人。 对李自成来说,实际上是无关痛痒的。 想要彻底守住京城任重而道远。 但面对官员和居民的兴奋,朱慈作为大明皇帝。 发表了一次简短扼要的获胜感言。 “朕是大明的皇帝,更是天下万民的皇帝。” “即为天子,自当安抚众民。” “民不果腹,朕便割肉食之。” “民不安宁,朕当以身卫之。” “如今大明国事衰微,贪官横行,贼匪丛生,此诚百姓之苦也。” “朕便以手中之剑,上斩贪官还政清明,下斩流贼,以定民生。” “旦有为祸百姓者,哪怕是牛鬼蛇神,朕也会给你们砍下来!” 朱慈骑在马上,慷慨激昂的对所有的人说道。 能不能最终做到,百姓和百官谁也不知道。 但美帝那边争取民意,不都是先画张好饼,调戏百姓投票的么。 朱慈的话,还是有所根据的。 百官被毫不留情的斩杀,罪犯亦被无情的屠戮,再配合着这次以少胜多般的奇迹之战。 这一次的嘴炮还是很有分量的。 “吾皇威武!” 百官在朱慈骑着马喊完话后带头纳拜。 百姓亦是感念于新皇那热情洋溢,又体恤民生的发言,顷服般的扣首。 因为着朱慈的果断,因为着朱慈的武功。 许多人对朱慈渐渐产生了一种崇拜之感。 …… 通政司,无疑是朱慈对外宣传的主要手段。 朱慈在德胜门的讲话,很快便由陈良谟负责通晓全城。 由于朱慈说话的时候,也没开麦,听清楚的人,并不多,并且是文绉绉的漂亮段子。 但经过无数主讲在各处宣传,在全城引起的反响还是很强烈的。 尤其是那句割肉以食之,经过各种版本的诠释和加工。 令广大人民群众,大为感动。 “圣上这是百年难遇的明君啊,心系百姓,又英武盖世。” “将心比心,这样的圣上,咱们又怎能背弃。” “是啊,天下大乱,可都是那些吸人血的贪官干的好事,要说咱们得圣上,那还真没得说。” “圣上真的不会割肉吧。” “混账,那可是咱们皇帝,要是让皇帝都割肉了,咱们这些臣子又有如何颜面面对天下?” …… 对于朱慈他自己在德胜门所说的话,引起了怎样的反响。 朱慈本人并没有深查。 装了个逼就跑的他,想的是逐渐让全国都对他形成个人崇拜。 独裁是当然要的,但以恐怖和暴力来支撑的独裁,是很容易翻车的。 只有那种盲目的个人崇拜,才能将整个国家的力量彻底凝成一股绳子。 指谁打谁,所向无敌。 这都需要争取自己的基本盘来维系。 朱慈已经获得了军队的基本盘,对于普通的百姓,也要尽情的拉拢。 方式上,就是保证全城百姓的吃喝不愁,同时没事在他们面前吹吹牛逼。 只是这还需要时间,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显然是。 已经近在咫尺的李闯大军。 在击败了高一功后,朱慈立刻开了临战前的军会。 军会除了召集本部各位将领外,文官们亦被拉了过来。 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都是能够为大明死节之臣。 所以只要每一处的城门由他们来掌管,朱慈并不担心他们会开城迎贼。 “防御的重点在彰义门,西直门和阜城门三处,兵力和火炮火器也集中在这三个地方。” 朱慈知道的是,李自成在第一天进攻北京时便是攻击这三处城门,而根据北京周围的地理布局,从昌平而来的李自成,最方便进攻的也只有这三处城门。 他们会在第一天尝试攻城,而朱慈要做的是,至少要撑住第一天。 “启禀皇上,臣以为,或可以弃外城,而守内城。外城大而难守,亦无重要之处,分兵于外城恐难支撑。” 新城侯王国兴道。 朱慈听后,觉得还是可以的,手下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城内有能够募集到的壮丁当然不可能形成战斗力。 收缩阵线是集中力量的方法。 只要内城还在,南边的外城可以适当的放弃。 但直接弃守也非常不妥,这等于告诉李自成,京城的内部空虚,滋长了他拿下北京城的信心。 只能在战略重心上偏向内城 “外城能守则守,不守则弃,外城旦有一门陷落,其余诸门,立刻回拱内城。” “遵命。” 在确定了守城方阵后。 剩下的便是各门的守备安排。 以王先通守阜城门,刘文柄守彰义门……西便门由(略去诸多人事安排) 朱慈亲自坐镇西直门,这个门基本上会是承受炮火最激烈的地方。 诸臣多有进谏要代朱慈守西直。 但都被朱慈一一拒绝。 他是做不到,安安静静在大后方等着手下拼死效命。 作为皇帝,那就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身份,激励部下斗志。 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 不然的话,只能陪着老爹挂树上了。 当然……正规的守城是肯定需要的。 除此之外,朱慈准备再给李闯的大军上一层debuff。 在交代完事情后,让众臣各司其职回去准备。 朱慈呵退了其他人,只留胡丰主一人。 “胡丰主,朕可曾亏待过你?” 听到朱慈突然如此问起,令胡丰主大为惊恐,立刻跪地磕头。“皇爷怎地如此问奴婢,皇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心里晓得很。” “那可愿为朕办一件事?” “奴婢本就是皇爷的人,莫说一件事了,就是让奴婢即刻去死,奴婢也绝不含糊。”胡丰主见朱慈说的语气有些怪,大概是意识到了,朱慈要他做的事情可能关乎性命。 “不……死到不会死。”朱慈摇了摇头。“朕要你投降闯贼。” 第九十二章 仁君 “朕要你投闯贼。” 此言一出,胡丰主当即头如捣蒜,大声急哭。“奴婢誓死追随皇爷,绝无背主侍贼之心啊!” 朱慈有着头疼,这小太监忠心可嘉,但是不是愚笨了一些。 这么个人要是进了闯营,露出了马脚可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保全自己。 但是除了他之外,还真没谁能适合完成如此的任务。 朱慈扶着额头,皱着眉让胡丰主消停一下。“小点声。” 指着营房外的风吹草动,虽然众臣已经被劝退,但还有着卫兵在保护着朱慈的安危。 要是胡丰主假降的消息传出去,那他可就真死定了。 胡丰主抹了眼泪,顿时息了声音。 “不是让你真投降李闯,只是让你以投降的名义,为朕,为大明做一件事情。” 胡丰主听后收敛了悲色,他思索着朱慈的话,约摸的猜破了朱慈的想法,继而说道。“皇爷可是要奴婢行刺李闯?” 行刺李闯? 那还真是一个大胆而具有挑战性的想法。 所谓擒贼先擒王,干掉李闯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定然一哄而散,然而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朱慈早就办了。 招几个死士,也比派胡丰主合适。 不过看胡丰主的样子,倒是毅然决然,仿佛朱慈真的交代给他这个任务也没有丝毫惧色。 但朱慈显然不是这个目的。 任务非常简单,只是向李自成传达一个消息而已。 当朱慈在胡丰主耳边交代这个简单的任务时,后者似乎是带着一共狐疑的色彩。 “皇爷,真的只是这些?” “嗯,待朕击溃李闯后,便将你接回。”朱慈点了点头。 “奴婢定然不会辜负皇命!”胡丰主扣首应道,从朱慈的话里行间,胡丰主也知道这一次任务的重要性。 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个你带着,算是你给李闯的见面礼。”朱慈拿出一个锦布包裹的东西,交到了胡丰主的手里。 沉甸甸的,似乎是个玉石。 “这是……”胡丰主感觉有些熟悉,但毕竟被布包着,难以确定。 “你可以打开看看。” 得到朱慈的应允后,胡丰主紧接着打开了布的包裹。 那里面果真便是玉石,不……是玉玺。 上书“辽宁之宝” 四个字。 乃是朱慈登基确定年号后,匠人便以此取上好的璞玉雕琢完成。 为了让胡丰主得到闯贼足够的信任,朱慈还真是下了“血本”。 “圣上……这可是圣上的玺印啊,落入贼手,岂不是有损大明社稷?” 胡丰主很担忧。 但朱慈一点也不担心。“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块玉石而已,你要是喜欢,等你回来朕送你一个,在家把玩。” 玉玺也就那么回事,其他人看着重要,朱慈肯定不会舍不得,这种玉玺早已不是那秦汉时期的那件独一无二的传国玉玺了。 丢失之后,玉玺的数量就泛滥成灾。 山沟沟里的皇帝都能刻的出来。 玉玺本身并不算什么。 但作为目前的华夏正朔,大明的玺印还是很有政治价值的。 也正是这一点,便可作为胡丰主博取李自成信任的砝码。 “奴婢不敢!”胡丰主还真是胆小,知道私藏玉玺可是大罪,那敢接受朱慈这种赏赐? 朱慈哈哈一笑,不过是逗逗胡丰主而已,当然做不得真。 前去闯军营地毕竟是件危险的任务,自从胡丰主跟随朱慈起事以来。还真没几次离开过朱慈身边。 可以说是朱慈最信任的人了,朱慈打心里不想他出事。 但为了最终的胜利,却不得不安排他去冒险。 “到了闯贼那边,要懂的世故一点,不要违逆于他们,你在他们那边说什么,做什么,朕都不会追责于你,只需要你记住一点。” 胡丰主认真的听着。 “完成朕交代的任务后,一定要……活下来,等到朕击败闯贼的那一天!” 胡丰主心有所感,哭泣着点头应道。“奴婢一定会活着回来见皇爷……奴婢一定!” …… 夜已深。 但想到明天可能就要直面李自成了,朱慈却难以入睡。 胡丰主已经离去,但身边还有张纯真等几个太监,虽然他们大概率也是忠心于皇家的。 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臣们上来的奏章,基本都是有关于战备问题的事列,许多事情张纯真他们难以决定,便只能交由朱慈来处理。 经过白天血战,朱慈却已经疲惫了。 谢芳在外面等候了许久,昏昏入睡的朱慈,才意识到该召见他了。 “圣上出征之后,共有十一名官员受景阳钟之声,聚集于宫城。现已拿入沼狱之中,等圣上定夺。”谢芳跪地,将他离开之后,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大致的汇报。 “嗯……剥职放了吧。”朱慈有些疲惫的说道。 这让谢芳有些纳闷,按照圣上以往的脾性,这种没事找死的蠢货,肯定会直接做了,搞定收工。 怎么今天竟然大发慈悲,仅仅剥职就够了? “圣上……真的把他们放了?”谢芳确认道,怕是自己听错了。 朱慈想到现在的朝堂上,都是些能为大明尽忠死节之臣,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朱慈并不会轻易弄死他们。 明天基本上会遇到决定大明生死的京城保卫战。 这些死志之士,再如何庸腐无能,至少还没有背弃国家,背弃他们的节操。 朱慈按了按太阳穴点头道。“放了。” 谢芳还是挺摸不透朱慈的性格的,这和他曾经的暴虐截然相反,但毕竟是皇命,只得领命,正想离开,却被朱慈叫住。 “你觉得朕是暴君?” 谢芳为之汗颜,低头道。“圣上……绝非暴君!” “圣上肯定是仁君。” “圣上是千古仁君。”一旁的张纯真也跟着说道。 朱慈笑了笑,不在多言,挥手让其退下,实在有些乏了,让张纯真等人准备些水洗漱一番后,便是睡下。 …… 三月十六日。 似乎是京城最后一天能够获得的安宁。 在这一天,闯军主力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 哪怕是正常行军,明天也肯定能到达京城,打出第一炮来。 朱慈仍然没有完全的把握,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在这场决定生死的大战中。 …… 感谢喜欢历史课100,草船君500,第三次亡国500,光明游侠1000打赏。 第九十三章 假降之谋 一块玺玉就那么摆在李自成的面前。 这是大明皇帝的玉玺。 “辽宁之宝。” 此时已至深夜,面前跪着不敢抬头的小太监,深夜携宝来投,令本来已经睡下的李自成来了精神。 营中的主要亲信也被叫了起来。 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耐烦于李自成的深夜召唤,但当他们看到桌子上的玺印,便再无怨言。 这可是大事。 当然,更可以说是大吉之兆。 “陛下夜得此宝,如得其鹿,乃是我大顺之幸啊!天下必将尽归陛下所有!”牛金星立刻进言道。 “臣夜观天象,紫薇星暗,此乃明祚不复,大顺昌隆之兆,明宝既来,亦可印证。陛下御极于天不久矣!”宋献策,作为李闯手下的首席神棍,亦连连说道, 其他众将则一一恭敬吉言,纷纷拍着李自成的马屁,就好像得到这件玉玺,就等于已经得到天下一般。 众人之中,也只有李岩仍然保持着清醒,没有随大流,虽然他在顺军中的地位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李岩已经微微感觉到了,李自成越发的陌生,这和当初虚心纳谏的闯王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是年初在西安称帝后,令他迷失了么? 但作为大顺军的谋士,他依然想为闯军出谋划策。 沙河之战,他从诸多人口中得到的信息,让他大体上复盘了当时的状况。 辽宁皇帝兵力不止二千那是肯定的,人数约摸在三到五千左右。 战力上肯定不如高一功的。 战术上将其诱入绝地后,以火人乱阵,继而挥军掩杀,大败高一功。 从这一点上,李岩已经大体的熟悉了辽宁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一个富有智计,又手段毒辣之人,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不计较任何的后果。 焚人这种事情,李岩自问自己是做不出来的,太过于残忍,但辽宁皇帝依然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 只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绝非一个只有十五岁的简简单单的小皇帝。 这和当初的崇祯已经截然相反了。 然而他只不过才登基几天而已。 李岩甚至觉得,辽宁皇帝之所以还固守着京城,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手段,来应对大顺的兵锋。 如果仍然盲目的以为明朝的京师想要拿下,易如反掌,那肯定会中了辽宁皇帝的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李岩自己也说不出,辽宁皇帝准备用怎样的谋略,来应对闯军的几十万大军。 但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尤其是看到辽宁皇帝的贴身太监,携带玉玺来投……实在是太可疑了! 辽宁皇帝如此心思缜密的人,真的能大意到把玉玺给丢了,又轻易的让亲信太监从京师里跑出来? 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陛下,此人若是诈降又该如何?”李岩思虑了再三,终究在众人兴奋的头上泼了盆冷水。 其他还在欢声笑语的人沉默了,但也只是片刻。 李自成便大笑起来。“制将军疑心也太重了,自朕起兵以来,明军投降者不计其数,其莫非都是诈降乎?” “且此人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官,明朝皇帝以其诈降又有何目的?难不成要刺杀于朕?” 此话一出,一众的闯将谋士都为之大笑。 看着面前跪着的胡丰主指指点点。 “制将军,你想到太多了。” “是啊,我大顺兵锋所至,百官百姓闻之拜降,不是常事,又何以善断怀疑?” 似乎并没有人在意李岩的提醒,弄的后者脸色微微偏冷。 而牛金星看到后,亦是感觉暗爽。“此人乃是搜身入营,更无利器携带,更何况陛下乃英武,又怎能伤在此等阉人手中?” 的确,以胡丰主的身板,绝对当不上强壮二字,他为人瘦小,看起来更无半分力气。 和风里来雨里去的李自成,完全是两个级别的物种,在其他人看来,哪怕是胡丰主手持武器,亦难以战胜空手的李自成。 完全没有威胁可言。 李岩摇头苦笑,不再辩解。 但为何,总有种哪里不太对劲的感觉。 而在这个时候,李自成也压住了得到玉玺的喜悦,紧接着问道。 “既然你投了朕的大顺,又献上此宝,朕便不会亏待你,等到破了京师,朕定有有重赏。” “谢闯z……王。” 胡丰主跪地磕头道,但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为何不呼陛下?”李岩皱眉问道。 “陛下……”胡丰主想起了朱慈临行前交代的事情,颤颤巍巍的磕头改口。 李自成摇头微笑,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既然你是明朝皇帝身边的人,那么城中之事,亦以明了吧,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此时胡丰主的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正是按照朱慈的安排,向李闯传达朱慈所交代的事情的时候。 而他之所以假降,也只是为了此而已。 此话被他在心中默默背了很多遍,即刻脱口而出。 “回陛……下,据奴婢所知,京师之内粮草不济,大明皇帝担心动摇军心,假称丰足,实际不足五日之用,只要陛下以大军围城数日,城内必不战自乱。” “而明皇自知粮草不足,这些天中,必然想着速战速决,或以劫营以图解围。” “好!”李自成一拍大腿,听到京师内粮草不足,简直就是天助他大顺。 常言道,上兵伐谋,最下攻城,如果迫不得已,是个将领都不愿意强行攻城,守方占据了太大的优势,哪怕是拿下城池亦会损失巨大。 就如同当初在宁武关,周遇吉以三千人干掉七万闯军的战绩,并不只是因为勇卫营太过于生猛,实在是因为他们据关而守,才有此巨大的战损比。 面前的是京城,哪怕是当初二十万的也先蒙古军也没能拿下。 李自成心里还是挺虚的,但京城粮草不足的消息给了他希望,如果能够仅仅靠围城,兵不血刃的拿下京城,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当下便有了决定。 夸赞了一番胡丰主后,派人给他安置在营中。 …… 然而在胡丰主想要回去休息时。 李岩却独自将胡丰主拦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论肉 胡丰主当然不认识李岩。 但是刚才在李自成面前,便是此人一直提出怀疑,以至于胡丰主差点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面对其他人时,胡丰主的心理压力尚还好,而面对李岩时,总感觉心里发怵,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尤其在临走之时,和圣上约定了,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圣上。 那么……他便绝对不能死! “你真是明朝皇帝身边的人?”李岩虚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胡丰主的表情。 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可疑的细节。 然而,本就有些心虚的胡丰主,此时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回将军,奴婢却是明皇身边之人,自明皇身在东宫之时,便已跟随。” 除了朱慈交代他说的话外,胡丰主对于其他的事情却编不出个所以然,只要不是太关键的问题,也只能照实的说。 李岩显然不是属测谎仪的,无法仅从这点细节,判断真假。“那么……你又为何背主弃信?” 为何背主弃信?胡丰主低头后,鼻子微酸。“怕死……” 仅仅是怕死么?李岩听后在胡丰主周围来回踱步。 他现在在假设。 假设胡丰主是诈降的话,那么将京师内粮草不足的事情透露出来,又是为何? 为何? 李岩似乎抓到了些什么,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辽宁皇帝之所以将胡丰主放出,同时将京师内粮草不足的事情也告知顺军。那是为了拖延时间! 以粮草不足为饵,引诱顺军围尔不攻! 但……时间的期限只有五天。 五天的话,明军又能在这五天内做出什么事情来? 劫营?不,刚才那个小太监已经提醒他们要小心明军劫营了,即使不提醒,劫营的行为也是愚蠢的。 也就是说,以京师之内本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来完成解围的。 那么……那么,是的,五天之内只有可能是,一支勤王之师入拱京城,和京城内的明军里应外合。 会是谁?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只有两股人马,符合李岩的猜测。 第一,吴三桂的关宁军。 第二,山西的高杰部。 高杰并不像,那只不过是个无能的胆小鼠辈,他们早已洞悉了高杰的去向,那孙子根本不敢来迎战。 只有可能是吴三桂的关宁军了! 关宁军的实力,还是相当强悍的,当初曹文诏以三千兵力硬干十万农民军,也是以关宁军为班底。 若是关宁军来此与顺天府内的明军里应外合,还真有可能将闯军给击败。 如此危险。闯王怎能因为京师内粮草不足,而产生懈怠? 李岩,自认为摸清楚了明军的想法,揣着这个念头,也不再去管胡丰主的是非。 那不过是个棋子,死活都无关大局,关键是要提醒闯王一定要警惕吴三桂。 京城必须尽快拿下。 …… 三月十七日的白天,从西北方的城墙之上,已经能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军列,正朝着京师的方向进逼过来。 照目前来看,今天之内,闯军便能完成对京师的合围。 而面对这一切,京城之内的明军根本无力出城迎战。 只能依靠城墙之高,据城死守。 现在想来,胡丰主已经入了闯营之内。 那么,他能不能起到效果,朱慈也很难预料。 朱慈坐在西直门上,高处的冷风,吹的他缩了缩身体,胡丰主已经不在了,身边还有张纯真等太监侍候着。 不过,当朱慈注意到他们望向远处李闯大军时的表情,亦是能从其眼神中看出恐惧般的色彩。 “圣上怎生不见胡太监了?”谢芳对于朱慈身边的人都挺熟悉的。 那个姓胡的小太监是朱慈的心腹,一直伴其左右,今天没看到也太奇怪了。 “投敌了。” 朱慈淡淡的道,毫无表情。 这让谢芳很惊讶,昨天见到胡丰主时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投敌了。 但圣上的话,亦不可能随意一说,谢芳暗有愤恨之色。“这天杀的贱奴,深受皇恩,却做出叛主之事,实在该死!” 朱慈没有多做解。 依然静静地坐在西直门的城楼之上。 等待着闯军的来临。 …… 正午时分。 宫城之内,周太后像往常一样,亲自下厨为一大家子做饭。 当然,这也只限于家人,崇祯,袁太妃,以及崇祯的几个孩子。 定王,太子,坤兴和昭仁,都是周皇后亲出的。 永王一人,出自田妃。 不过田妃已经在两年前过世,永王便交给袁妃抚养。 朱慈将查抄来的财物,分了一部分给宫中用度,原本皱皱巴巴的生活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善。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崇祯和周太后都是过惯了节俭的日子,如今国家依然不见安好,虽有余资,亦不愿奢侈用度。 但相比于以往,荤腥的是肯定多了起来。 这对于敏感的昭仁来说,还是很容易发现端倪的。 以前拌着手指头数上三遍后,才有的肉吃。 这么几天,隔三差五都能看到蛋肉。 六岁的年龄,正是形成自我的时候,她觉得这很奇怪。 “父皇,母后,为何咱们这些天都有肉器啊。” 这对昭仁来说十分的不科学。 面对小孩子的疑问,一般都以非正常的方式来解答。 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他们吧犯官家给抄么,所以他们才能吃上肉的。 这里面有很多名词,不是现阶段的昭仁能够明白的。 “因为昭仁的皇兄,当今的圣上,在宫外给买了许多肉,所以咱们就能经常吃到肉了。”周太后把昭仁放到以及的大腿上解释道。 昭仁思索着母亲的话暗暗低头。“皇兄不是已经把坏人打跑了么,为何还不回来?” 算起来,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朱慈了,这让昭仁很不高兴。 “……” 周太后无奈,命宫人撕了鸡腿,放到昭仁的碗里,好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昭仁看起来并没有过度兴奋, 把碗推到了一边,小声的望向母亲。“如果微婼不要器肉了,皇兄是不是就会回宫里来了?” …… 谢食尸了你100币打赏。 第九十五章 头戴绿沿帽 昭仁的话仿佛戳中了众人的心事,本事正常的家宴,却变的有些阴沉。 说起来,崇祯和宫人都是深居简出。 但宫内的太监们还是可以自由出入宫城,采买必要的生活物资。 对于外面的消息也能知道一二。 沙河大捷的消息令宫人振奋,但闯军并没有因此退去的事情,亦能被宫内得知。 大明的安危任重而道远啊。 崇祯走出殿外。 望向西北方带血的天空,眼神游离于身后的周太后与众子女身上。 倘若皇帝无法守住京师,那么……他和他的妻儿子女又该如何处置? …… 京师的备战已经随着闯军的到来,进行了最后的备战。 这是关乎大明生死存亡之战! 凡是心向明廷的忠臣,无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闯军的二十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 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般,从各个方向,进行对京城的合围工作。 京师之上的守军一个个十分的警惕,真正的大战,随时都回发生。 黄色的龙袍极为招摇。 朱慈的穿着显然自带嘲讽属性。 闯军很容易就能知道,此刻西直门上的那个人,正是新登基的辽宁皇帝。 他已经站直了身子,立在正中央的城垛之后,背负着双手,默然的看着闯军的军队调动。 忽而,在一众闯将的拥簇下,一个身材挺拔,面堂黝黑,带着宽沿帽的男人,来到了城下。 和城上的朱慈,遥遥对视。 这是身处两方势力的首脑,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 朱慈不过十五岁的年级,但两世为人的他,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的样子。 在锦绣的黄色袍服的衬托下,倒是有着,特别的气质。 那是在这些天,不断地杀伐下,所渲染出来的。 而李自成也并非弱者,十几年来,被明军干的像狗一样到处逃窜,所吃过的苦,经历的战事,亦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如今扬眉吐气,咸鱼翻身,干出了一番事业,膨胀的自信心,令他有一种兼并天下的豪情。 大明和闯军的撕逼很难和解。 最主要的是因为。 他们已经互相刨了祖坟,这可是不同戴天之仇,如果怂了,肯定会被别人当成怂逼。 除此之外,李闯还把各地的藩王都干掉了,这无疑又是一巴掌呼在大明的脸上。 藩王少了,讲道理,对大明来说是好事。 但朱慈是明朝皇帝,表面上还是需要对李闯这种把藩王卷成肉夹馍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 “大明气数已尽,汝为明皇,何不审时度势,开城迎降,亦可安保富贵,皇族无恙?!” 李自成还有着劝降朱慈想法。 虽然北方基本已经被扫平,然而淮河以南的地方,仍然控制在明廷手中,如果能够招降明廷皇帝,不仅仅可以减少顺军的死伤。 接下来的统一全国的战役亦可以轻松不少,如果不是犯傻,李自成绝对不会对京师的皇族大开杀戒。 朱慈也深知这一点,投降的话,虽然脸面上过不去,但性命无忧。 然而,朱慈知道,最恐怖的绝非李自成,而是那在关外虎视眈眈的建奴。 投降之后,身为别人的阶下囚,能动性彻底丧失,等到建奴进关,无论去南京,还是留在北京,都是死路一条。 局势演变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后退的可能,或是将李闯击退,或是彻底埋骨于此。 朱慈没有回答李自成的话,而是抬起手来,让城楼上的众军开始齐声呐喊。 “李闯头戴绿沿帽, 妻妾被人搂细腰。 盖虎高杰齐上阵 韩氏刑氏啊啊叫!” 城楼上的明军连声一片,声音更是传的很远,以至于城下的闯军近一些的都能听到清楚。 而这样的打油诗又通俗易懂,粗俗不堪,但也正是因为粗俗不堪,以至于雅俗共赏,很容易寻常人都能理解传颂。 明军这么一嗓子,无论是城楼上的明军,还是在下面的闯军,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被人偷了老婆,肯定是喜闻乐见的,然而更加喜闻乐见的是……李自成前后一共娶过四次老婆,被人偷了两个。 这头上不是一般的绿。简直绿出了一个新境界。 本来这种事情,在闯军内部属于404的存在,正常人绝口不会提的。 但明军可不会卖闯军面子,直接编成了打油诗,给念了出来。 当然版权属于朱慈本人。 效果么。 是李自成的脸都绿了,回神瞪向身后的一众闯将,闯将们赶紧收敛了笑意,但仍有好几个人嘴角微翘,有些难以憋住。 李自成心里五味杂陈,这可是他一辈子都难以抹掉的阴影。 他当然很火大,自以为劝降朱慈乃是好意,但那个不要脸的娃竟然编排如此恶毒的段子来调侃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等,这明朝的小皇帝怎么这么清楚他的事情? 不管如何,现在看来已经无法通过温柔的手段攻下京师了,那么……也只能撕逼硬怂了。 李自成返回阵中,下令开火。 围城的第一天。 以西直门为主攻点。 总计五十余门火炮,被调集在城外,开始对京师的城墙进行强轰。 炮声震震,拉开了京师保卫战的序幕。 京师的守备也开始回击。 …… 李自成回到本阵,其他人对于绿帽事件并不敢再次提起。 然而李自成非常清醒,如果他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也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实际上作为一个王者,他是一个很有气度的人,那就是朱慈虽然刺激了他,却并没有令他迷失方向。 他知道,闯军虽然号称百万,实际上只有三十万不到。 其中没有战斗力的百姓和杂役占了大半,多是用来凑数的。 在宁武一战,让闯军元气大伤。 如果不是宣城那边连夜送来的降表,他们或许已经撤退回了西安。 还存下来的精锐不过六七万。 这些人马,实在不想在围攻明朝京师的战役中有所损伤。 但是城还是要攻的,昨天李岩提醒了吴三桂的存在,据说后者已经从宁远开拨,就是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如果想拿下京师,必须尽快而行。 但对于进攻京师的力度,李自成还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听说京城粮草,不过五天用度,或许可以再等等,等明军自己先乱掉? 这个时候,宋献策给李自成献上一计。 …… 谢龙儿妹妹1000币,爱新觉罗1000币,来一大碗面200币打赏。 第九十六章 萝莉与正太 “陛下,臣闻百姓有言曰,孩儿军师孩儿兵,孩儿攻城管教赢,只消出了孩儿阵,孩儿夺取北京城,此乃天定之数,当以数千童子登城临敌,则北京必陷。” 宋献策如此言道。 对于谶语,李自成是半信半疑的,然而宋献策的话,却是帮了他一个忙。 自从几个谋士为他确定了争取民心的方针后,李自成已经很少去干驱使百姓作为前军的龌蹉战术了。 但是,如果想要减少主力的伤亡,拿百姓做炮灰却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 李自成心里虽然也想着这么干,但苦于没有牌坊。 宋献策的百姓谶语是真是假,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他接下来拿百姓当炮灰攻城的举动,找到了幌子。 被宋献策摸到了脉门的李自成,很爽快的接受了他的建议。 “善。” 正式开战的第一天,李自成并没有火力全开。 而是试探性的攻击西直门。 先是以火炮轰门,但也只能轰一轮,为什么?李自成的炮全是缴获明军的火炮,款式陈旧,打一炮,就要喘上半天。(需要冷却炮管防炸膛) 但一轮轰击,显然是轰不烂北京的城墙的。 实心的炮弹,画出美丽的抛物线,砸在城墙之上,只留下一个不浅不深的弹坑,除此之外,便没了下文。 当然也有某些炮弹踩了狗屎运,越过了八米的城垛口,砸在了城墙上,伤到了几个明军。 但闯军似乎还没掌握开花弹技术。实心的铁球,攻城可以,但对人的杀伤力极其有限。 轰击一轮之后,就要开始动刀子了。 李自成不要脸的从裹挟着的百姓中,挑选了五千,八到十二岁的孩童,男孩女孩都有。 用尖刀,用利刃,用他们父母的性命,逼迫其拿起刀枪,用自己的血肉,扑向西直门的城楼。 朱慈在城楼中见到这一切,亦是感到十分的愤怒。 哪怕是他在沙河玩烧烤,也是选择犯官和罪犯中的成年人,连妇孺都没有。 那些犯官的幼年子女,可是被送到普通人家教养。 朱慈自问,自己还是要点逼脸的,但李自成比他还丧心病狂。 实际上,知道历史走向的朱慈,也听说过李自成攻击北京的时,动用了童子大军,但当真正的面对这些本是无辜的孩子们的时候。 那才彻底感觉到了乱世本身对于百姓的恶意。 萝莉和正太的大军。 这似乎是在挑战朱慈的内心。 下的了手? 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是维护自己价值观的时候了。乱世之中,只有恶魔才能活的下去! 那怕是化身公交男,过肩摔,暴踩头也在所不惜! “放!” 谢芳在朱慈的授意下,向明军下达开火的命令。 西直门被调拨了两门红夷大炮,和四门陈旧大将军炮。 在闯军的童子大军带着梯子扑过来的时候,仅有的六门火炮齐齐开火。 红夷大炮基本是这年头最先进的火炮了,它和其他火炮最大的区别是……可以连续轰击,冷却时间很短。 这也是为何,当初在宁远城,建奴不断吃瘪的原因。 然而,时间仓促,总共才搞出三门,两门安在西直门上,火力实在有限。 在两轮轰击过后,童子大军已经前仆后继的进入了火炮射程的死角。 这个时候,就要靠火器,弓箭,滚石之类的东西猛砸城下的攻城部队。 当然,他们砸的都是些孩子。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士气,被闯军逼迫着才带着刀子前来。 如今眼看着身边的小朋友,一个个都被火炮炸死,被弓箭射死,被石头砸死。 终究是许多人恐惧了。 畏惧的后退,想要回去找妈妈。 然而,后退的下场是闯军的屠刀,只要过线,无论是谁,都拉过来一刀剁了。 对这些童子军们来说,他们要么登上北京城拿下大功,要么后退被残忍屠戮。 他们哭,他们哀嚎,他们还远没有成人般的心智。 朱慈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童子军作为炮灰,和正规军还是差距巨大。 这么些要力气没力气,要心智也没心智的孩子,竟然在历史上真的攻入了北京。 可见当时的北京城有多么的糜烂。 然而当童子军们真正遇到了正常一点的部队,那可笑的战斗力还是不忍直视。 童子军被迫和明军继续战斗。 搭上梯子,义无反顾的冲向城墙之上,梯子被推开,砸死了数名小孩。 然后,继续将梯子搭上去,持续着这种重复操作。 偶然有几个人冲到了城墙上。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城墙之上明军的近身白刃战。 明军在这次此战役中表现个个英勇,面对着孩子的大军,基本没有什么战斗上的压力。 甚至于说,朱慈也亲自提着剑,将登上城的孩子直接砍死在面前。 滚烫的鲜血,溅射在朱慈的脸上,朱慈能做的只有让他们尽量少的痛苦死去。 愿他们下辈子,投生到现代,去当可以为所欲为的熊孩子。 明军非常轻松的将童子军击溃,碾压。 直到李闯鸣金收兵。 西直门的试进攻基本结束。 城门之下,只留下无数萝莉和正太的年轻死尸。 战场惨不忍睹,亦有着闯营之中的百姓冒着风险,冲到城墙之下,哭喊着寻找自家孩子的遗骨。 朱慈清点明军的伤亡,还好,并不多,除了一个可怜的娃被射入城中的实心弹砸中了面部一命呜呼外,剩下的都是些轻伤。 其他各门也零星爆发了战事。 然而由于闯军兵力并没有分布充分,火炮没有及时的安置,以及各门都是由朱慈特别点名的忠臣把守。 第一天的守城压力,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至少没有出现开门投降的事件。 这一点朱慈至少是欣慰的。实际上,只要没人开门投降,正常守门,闯军想要打进城内,还是有些难度的。 最起码短时间内很难做到。 …… 随着夜幕的降临。 闯军和明军都安营休整。 各自进行接下来的兵力部署上博弈。 闯军的动作最大。 既然是围城,那么军营肯定不能扎蹲在一起。 当然兵力也不会太过于分散。 他本人坐镇城西大营,分刘宗敏立城南大营,亦谴派白广恩,刘体纯,唐通部等,分立各地,对北京形成完全包围态势。 …… 谢喵喵500币,东京网友3500币打赏。 第九十七章 广渠门事变 外城,广渠门。 不时的可以看见火把在城外移动。 闯军的兵力已经出现在了广渠门外。 实际上,广渠门在白天并没有遭遇攻击,毕竟这里是东门,和李自成的主攻方向离的很远。 直到入夜才发现,第一波闯军从南边行军到这边。 “唉,成百户,这闯军来了,咱这边也得打起来了。” 负责值夜的是锦衣卫的成中存,在锦衣卫中担任百户。 在这次守城之中,由于京营兵力不足,锦衣卫也必须要担负起守城的责任。 锦衣卫被化整为零之后,分到了各个城门,主要是帮京城主力打打下手,做一下后勤工作。 包括值夜,运送守城物资,还有一定的督军作用。 百户成中存打了个哈欠,靠在城跺之上,遥望着远处的闯军,啐了一口。 “奶奶的腿,老子宁愿白天和这些杂碎厮杀,也好过大晚上的这般磨人,这叫什么破事。” 一旁的小兵笑了起来。“成百户,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真去和外面贼人厮杀,少了点什么,家里的小娇妻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事,成中存咧开嘴笑了起来。 想起新娶的娇妻,那还真是美滋滋的。 犯官家的小姐们,以前可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又怎生看到上他们这群卖命的人,如今成了阶下囚,一个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为了脱离苦海,哭着盼着能被城里的大兵看上,带回家。 成中存这才靠着功勋娶了辣么一个小娇娘,据说她原本可是前任首辅魏藻德的女儿。 肤白貌美的,直让成中存有种拱了大白菜的爽快感。 要说跟着圣上混,可真是爽,他们锦衣卫一扫前几年的晦气,到哪都是横着走的存在,就连那些东西厂的番子都不放在眼里。 圣上英明啊。 成中存觉得这些闯贼的人,也太没眼色了吧,圣上带着两千人在沙河那边就把他们打的跟狗一样,还敢再过来?就不怕有去无回? “成百户,你看。” 两个锦衣卫在城墙上聊天,但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巡逻。 防止闯贼趁夜偷袭。 而这个时候,城外的火点,竟然隐隐的朝着广渠门而来。 看规模,大概有近千人的样子。 成中存顿时警惕起来。“速去通知吴麟征!” 广渠门的守备主事,乃是户部侍郎吴麟征,听到城外贼军有动作,本来已经在附近民居中安歇的他慌不迭路的爬了起来。 同时通知附近的京营军户集结于城楼。 吴麟征亲自登城楼,遥望城下,远处的火点已经抵达广渠门下,却是一队人马。 借助火光,只见他们的旗号竟然用的是,大明的日月蓝天赤火旗。 带头的人亦是穿着明廷的绿色官袍。 见到城上的吴麟征后拱手道。“下官乃是广宗知县张孝直,听闻贼匪逼近京师,募得民壮千余人,抵京勤王,还望大人开城纳之。” 听到是勤王的人,城楼上的众军户都为之一喜,在他们看来,有援军入城肯定是好事。 但吴麟征没有任何喜色,他皱眉观察着下面的“张孝直”。 勤王师的出现并没有冲昏吴麟征的脑子,眼下闯贼的大军基本上把整个京师都围的水泄不通,这区区一千壮丁又如何突破重围,而来到京师的? 眼下正是敏感时期,根本不可能放可疑的人入城。 “张孝直张知县,本官亦有某面,却非足下模样,恐是贼人欲以诈城吧!”吴麟征试探道。 实际上以他的身份,若非他人介绍,区区知县,亦不可能认识。 但刘体纯不知道啊,他眼看着命人假扮知县露馅后,便再不矫情。 从后方走了出来,用枪指着吴麟征道。“没想到,你这狗官还有些见识,本将军乃大顺账下的右营果毅将军是也,还不快快早降,不然等破了城,必戮汝全家!” 撕破了脸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城楼上的明军彻底戒备起来,在吴麟征的指挥下,准备武器,抵挡闯军接下来有可能的攻城举动。 然而刘体纯并没有急于趁夜攻城。 实际上,刘体纯来到这里,并非没有其他的准备。 “放箭!” 手下的闯贼们,拿出弓箭朝天空射去。 他们射的箭支乃是中间镂空,在空气中飞掠会发出刺耳的鸣响,这种箭俗称响箭。 乃是传达信号之用。 吴麟征瞳孔一缩,隐隐感觉到不妙,而在响箭射出之后。 吴麟征的背后,传来的喊杀之声,只见从身后城中的民居巷口之中,杀出了一队人马。 一个个头戴白帽,拿着刀剑朝着广渠门攻杀过来。 “该死!”吴麟征暗道不妙,闯贼竟然和城内的回子们有了暗通! 但叫苦归叫苦。 眼下闯贼和回子里应外合,这广渠门,危在旦夕。 而广渠门一失守,整个外城都会落入闯贼的手中。 吴麟征知道形式紧急,立刻调动京营和锦衣卫的人,一方面挡住回子的进攻,以及防备闯贼的登城。 另一方面。 则派人将广渠门的事变,传知给内城。 而吴麟征则弃了在城下挑衅的刘体纯,带着十几个人从速步下城门。 城门之旁,有着他作为广渠门门守,准备好的万不得已的守城计策。 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是白天没有受到进攻的吴麟征准备好的东西。 他的想法是,只要将巨石塞住广渠门的门洞,闯贼想要移开石头,从此地入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吴麟征自知现在腹背受敌的状态,广渠门基本难守住了。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亲自和众人,一起推石头。 石头何其巨大,下面虽然垫着圆木,亦不是那么容易推动的。 十几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跟着吴麟征把巨石朝门洞中塞。 抵挡着回子进攻的明军已经渐渐有些不支。 而城楼上的守军,因为人数被抽调的缘故,难以阻止从各处登城的闯贼。 吴麟征不顾一切,不顾着城楼上已经登楼的闯贼。 不顾已经将京营军户压制的回子。 和众人用尽所有的力气推着巨石。 一支箭射入了吴麟征的肘子,但他仍然咬着牙,还在坚持。 “吾等受朝廷所托,怎能令广渠失陷于贼!” 受到吴麟征的鼓舞,众人猛的一用力,巨石从圆木的垫层中滚下,堵住了城门! 而城楼和城内的贼人,业以将守门明军进杀,将吴麟征等人,彻底包围! 第九十八章 三月十八 广渠门遭刘体纯部夜袭,与城内的回回勾结。 最终城门陷落。 户部侍郎吴麟征殉国。 锦衣卫和京营战死者数百。 但由于巨石卡住了城门的门洞,有效的阻止了刘体纯部的突入。 放缓了事态进一步扩大的危机。 消息传入其余的外城六座城门。各城门守兵,按照事先制定好的预案。 保存兵力,退守内城。 好在吴麟征用自己的生命为京营的撤退争取了时间。 整个退守内城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闯军的阻止,猎杀。 而外城做所发生的事情。 在最快的时间内传到了朱慈的耳边。 哪怕还是午夜,朱慈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的爬了起来。 生死存亡之时,更有何心安眠? …… 西直门处,朱慈所在的临时行在。 在此守门的众将看到朱慈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时人莫不敢发言。 朱慈在奋笔疾书,有着另一个灵魂的记忆,按照古代的格式书写行文,并不不是很难的问题。 朱慈写的是中旨,追谥吴麟征的旨意。 朱慈知道,剩下的高官,全是能为大明死节的义臣,所以对于吴麟征殉国,并不意外。 然而当这种事情,真正的出现时,朱慈的内心亦难平静。 追谥是必须的,一是对殉国义士的敬重,亦是对其他存活者的激励。 绝不能冷落守城将士的赤心! 追封吴麟征为昌宁侯,户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谥号文烈。 朱慈写好中旨之后,交给了陈良谟。 “将吴侍郎,以及京营锦衣卫殉国者名讳,连夜表于报上,全城通知。” “臣遵旨。”陈良谟接过旨意,领旨而退。 “那么……接下来。”朱慈眼色带着凶光。“谁能告诉朕,为何会有回子与闯贼勾结?” 谢芳一脸惊恐,立刻跪地请罪。“臣死罪,未能得知回回与贼匪密谋之事。” 朱慈看着地上的谢芳,停顿了一会儿。 实际上……朱慈倒觉得这是他自己的失误。 作为穿越者,他的优势在于能够避免可能出现的错误抉择,以及了解未来。 对于京城为李闯开门的事情,朱慈知道的有好几个版本。 比如曹化淳,王德化开门版。 比如张晋彦,光时中等朝臣开门版。 老曹是不可能开门的,他丫的就是个老好人,看自己的老大和东林党py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和东林搅和在一起。 东林党那是些什么人?疯起来连自己都咬的智障。 到最后被东林卖了,诬陷为开城降贼之人,那也只能默默地跑墙角画圈圈诅咒去。 反正对东林来说,不好确认的锅,丢给太监准没错。 朱慈是偏向于第二版本,所以一开始便把那些软骨头的朝臣清理干净。 留下的忠义之臣,足可以保证城门无事。 但……除了这两个版本外,还有其他的版本。 比如开门的是北京城内的回回。 陕西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回回的大本营,闯军的内部又很多都是回人。 包括闯军的高级将领马守应,绰号就是“老回回”。 其身份,一目了然。 天下回回一家亲,通过共同的信仰,和一定的物质保障,使得城内的回回群体倒向闯军。 这对李自成来说并不难。 最终,回回向李自成打开了大门。 然而这个版本的具体细节,因为某些原因,失联了许多,更加为当时北京城的真实情况铺上了一层迷雾。 朱慈仰天一叹,没有去治谢芳的失职,这是他自己的失误,竟然相信了度娘。 “内城可还有回回?” “回圣上,回回多群居于外城西南烟阁附近。内城不多,散居于崇玄观周围。” 朱慈冷眼看向谢芳。“朕不想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朱慈说的很隐晦,但作为锦衣卫的头目,这些天也懂得揣摩圣上的意思。 谢芳明白了朱慈的意思,即刻抱拳。“臣保证内城绝对不会出现回乱!” 崇玄观距离西便门还真不远。 谢芳领命之后,不消一个时辰便返回了朱慈的行在。 此时他的身上染满了鲜血……基本完成了任务。 …… 朱慈仍然强打着精神,不断接受着从各城门发来的消息,同时传达军事调动旨意。 外城中的一个城门,就如同木桶上少了一块木条,一个城门陷落,其他的城门失守也只是早晚得事情,所以只能弃守。 这就等于将外城交给李闯。 “外城弃守,想必闯贼南营伪顺汝侯刘宗敏部已经得知,进驻外城也是迟早的事情。”驸马都尉巩永固道。 “刘宗敏么……”朱慈的眼睛虚眯起来,这人倒是挺熟悉,如果他拿了外城……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亦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朱慈在思考着对策,下意识的转着手中的毛笔,笔尖带的墨汁甩到了自己的龙袍上。 令众人都是一幅哑然的状态。 圣上……这转笔得手法,从哪学来的,好帅啊。 好想学,有木有? …… 三月十八日。 明军完成了对外城的撤防,不久,刘宗敏部进驻外城。 闯军彻底完成了对整个京师的合围。 而主力对峙于西直门处。 内城之中,市场已经停摆。 但茶楼处的主讲们依然没有停止工作,按照通政司的指示,向全城传颂报纸。 这些天,军事板块占据了大半,主要是对于朱慈个人军事能力的渲染和夸大,同时给民众一种必然战胜闯贼的幻觉。 同时,还需要对闯贼的邪恶性加以扩大,表明朱慈对李闯的战争是绝对正义的。 这一点上,昨日李闯拿五千娃娃军攻城的行为,被陈良谟大加利用,用以作证李闯邪恶的本性。 陈桂林按时打拉上班,亦是渲染了此事。 “那些都是娃娃啊,拿不动枪,挽不动弓,被李闯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登城,炮火无眼啊,李闯就这么忍心看着娃娃们为他送死,倘若京城被闯贼拿了,百姓可还有活路?” 陈桂林说道。 而其他人听到后,亦有所愤怒。 “贼人就是贼人,不像咱们圣上,爱惜咱们百姓。” 说起来,自圣上登基以来,虽然大抄官员,却从未为难过他们百姓,哪怕是需要木铁之类的东西,也是以金银换之,而非强掠。 及至现在,京城被闯军围困,也没有从百姓中抓壮丁充军。 李闯和圣上的对比,在通政司的渲染下,高下立判。 舆论很容易倒向朱慈的一边。 第九十九章 死士 在陈桂林以及城内各地主讲的努力下。 危言耸听般的说明了如果闯贼打进北京,并改朝换代后,会对让北京的百姓会有多么多么的蛋疼。 以至于舆论偏向于明廷一方 获得了舆论的好处很明显。 朱慈在进行京城保卫战的过程中,得到了城内百姓的大力支持。 譬如锦衣卫带人运送火药粮食前往前线,在通过一些比较困难的路段时,路过的百姓会伸出手来,帮扶一把。 譬如去工部捐赠木铁的人也便多了。 而朝廷以温柔的方式招募壮丁,并说明,在立功后可获准入籍军户的情况下。 百姓也自发的响应。 三月十八,战事没有停歇。 城墙上随时可见激烈的战斗。 而城内对前线的支持,在刘文炳的主负责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跟着百姓一起听讲着茶楼内的讲报。 话到中间的时候,忍不住插嘴问道。“吴麟征吴大学士,被追谥了么?” 陈桂林看了那个老人一眼,但见他的气质并非寻常百姓可比,定当是念过书的人。 当然,陈桂林并不认识,这京城中的读书人实在太多,也不可能一一记得。 但对于听众的提问,他还是耐心的回答,似乎吴麟征被追谥的问题确实漏掉了。 主要是谥号这种东西,普通的百姓知道了也不一定能理解。 陈桂林点了点头。“追谥了,谥号文烈。” 文烈。 老人的眼前一亮,神情略有些激动,“文”作为谥号,已经是文臣最为顶点的殊荣。 至于烈字,老人已经在嘴里嘀嘀咕咕起来。“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圣功广大曰烈……” 这是褒谥,极美之谥,是许多朝廷大员毕生所求之谥。 不觉间老人已经泪流满面,嘴唇也有些颤抖。“文烈……吴文烈……吴麟征死的值啊……” “死的值啊……” 言语间有些恍惚,疯疯癫癫的样子,令陈桂林不得不停了下来,而其他的百姓也望着老人。 老人似乎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颠颠撞撞的走出茶楼。 “我辈读书数十载,不就图个报效朝廷,死后留名么……吴文烈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啊!可老夫……” 等到老人走后,百姓才议论起来。 “那是……李邦华。” …… 西直门的临时行在。 一群身着布衣的人跪在外面,扣首,请求面见朱慈。 但却被谢芳拦了下来,对于这些人,谢芳还真认得。 李邦华,施邦曜,凌义渠等人,乃是当初在朝堂上和圣上唱反调,被剥职下放的臣子。 现在他们已经是白身,和百姓无异,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实际上无论是李邦华还是施邦曜,这些天过的是生不如死。 被朱慈整的上不来,下不去。 后悔那是肯定的,但这世上毕竟没后悔药。 他们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听到吴麟征殉国后,圣上对其追封追谥毫不吝啬,他们也想着,或许这是他们摆脱恶名的机会。 在此,想向朱慈请求,献资献人,用以助国守城,倘若死于贼手,只求赐于平谥。 谢芳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他们进去的。 圣上如今公事繁忙,哪有时间接见这些罪臣。 李邦华为首,跪地献请愿书,请求谢芳转交于圣上,而他们这些人皆跪在外面等候圣上的回复。 谢芳看了他们一眼,接过了李邦华手中的请愿书。 没在说什么,进去向朱慈汇报。 此时的朱慈正在接见一个年轻的士子。 见谢芳来了,停了下来,望向谢芳。 “圣上,李邦华等人聚在外面,献上请求面圣,被臣拦了下来,这是他们联名请愿,希望圣上过目。” 对于李邦华他们,朱慈亦是知道他们也是可以为国而死之人。 然而,如果不用特殊的手段将其制度,京城根本不可能凝聚在一起。 他的独裁也不可能贯彻下去。 说到底,他们只是朱慈强权下的必要牺牲品。 即使当时朱慈表现的大发雷霆,心里对这些人亦没有太过痛恨的感觉。 接过请愿书,大致的浏览下,基本上是他们表达想要为国效力,战死沙场的意愿。 为了什么?为了名声。 他们还真是执着呢。 红笔写了个准字,盖上了印信。交还给了谢芳,同时道。“让他们去崇文门找王家彦,听从王家彦调遣。” 谢芳领命而去。 而朱慈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听着面前的年轻士子的答话。 …… 谢芳出来后。 在李邦华等人期盼的眼神下,把请愿书交还给了他们。 当看到御批之后。 李邦华和施邦曜等人,尽皆落泪,喜极而泣。 激动的向着行在的方向,连扣三首。 “吾皇万岁!” “吾皇英明!” 歌颂之声不绝于耳。 …… 朱慈斜靠在桌子上,听着面前年轻士子的答话。 按照朱慈的想法,闯军应该在某个时间段,派人来议和才对。 按照了解的史料记载。 李闯曾想要和崇祯和谈,希望议割西北一带,为大明外抵鞑子,内遏群贼,只是不会服从明廷节制,也不会入朝觐见。 大致是想要和明廷平起平坐的意思。 李自成有这样的想法,实际上是认为南方都还在明廷的控制下,而他的部众在宁武一战死伤惨重。 李自成这些年,基本是不得不不和明廷拼个你死我活,他想休息,他想获得几天安宁。 他不想再打仗,不想老婆再在后面给他带帽子玩了!够了! 让大明承认他们大顺的地位,至少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 然而朱慈的出现令原本的历史发生了变化,不知是史料记载有误,还是朱慈刺激了李自成的心。 以至于,到现在李自成还没有派人来议和的意思。 但朱慈等不及了,围城一日,京城就危机一天,必须主动有所行动,不然继续困守,无异于慢性自杀。 所以命人寻找能够为国家死志的义士,完成朱慈接下来的计策安排。 也就是死士。 这样得人还真有,面前的这个士子,叫凌雪,乃是当初在徐州做通判的凌蒙初的孙子。 凌蒙初在明末相当于白金大神的存在,他的【拍案惊奇】亦是百盟作品。 白金凌的很值得敬佩,在和李闯对抗时,战死。 凌雪报着对李闯的仇恨,请缨来见朱慈,表达他想要为国效力,为祖父报仇的决心。 第一百章 受宠若惊的刘宗敏 启用死士,那自然是执行有去无回的任务。 这个任务便是离间刘宗敏和李自成。 根据朱慈所了解的情况。 李自成对于整个顺军的控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 第一,闯军内部还是有派别之分的,李自成在前年的时候,袭杀罗汝才,强行兼并了罗汝才手下的农民军,导致农民军内部对李自成颇有反感,罗汝才的部众一部分出走投奔明军,一部分曲意逢迎,不得不屈于李自成麾下。 第二便是刘宗敏这个存在,原本他确实是李自成的手下,但由于他战功和威望不断升高,又仗着自己和李自成是兄弟情深,根本不把李自成当成真正的老大。 嚣张到什么程度? 哪怕刘宗敏当面顶撞李自成,后者屁也不敢放一个。 后来,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后,听说吴三桂反了,派刘宗敏去干吴三桂。 但刘宗敏不想去啊,直接说你一个人在京城里开海天盛筵嗨皮,让老子去拼命?门都没有。 最后李自成不得不硬着头皮,冒着再次被绿的风险,亲自统军出征。 朱慈可不相信,两个人关系真的像表面上这么铁。 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天国时期的杨秀清和洪秀全。 旦凡是封建时代的王者,肯定会对强势的手下有所忌惮,只是忍耐程度不一罢了。 令其心生嫌疑,也只需要一根引线罢了。 刘宗敏实在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如今他和李自成分兵两地合围京师,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何离间刘宗敏和李自成? 初步的方案是……敕封刘宗敏为王。 继而派死士刺杀李自成,成功与不CD无所谓,主要是令两人有所猜忌,难以合力攻城。 朱慈确定凌雪有足够的动机,为国身死,报效朝廷后。 便和他商议实施离间计的具体细节。 然而凌雪听到后,却抱拳进言道。“圣上此计尚不成熟,倘若刘宗敏杀使而献于李闯,则离间难遂。” 听到凌雪竟然质疑圣上,一旁薛义成和张纯真都颇有怒色。 在他们心里已经盲目的崇拜朱慈,觉得朱慈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 但朱慈知道,自己绝非完人,颜面事小,退敌事大。 实际上朱慈也觉得这个方案确实存在漏洞,他只是在赌刘宗敏是个智障,没有能力来应对他的离间计。 然而凌雪的表现,似乎在说,他本人已有更好的主意。 “凌义士可有计否?” 凌雪低头道。“蒙圣上赏识,草民却有一计,或可间成李刘二人。” “愿闻其详。” 凌雪继而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朱慈听后,脸色微喜,实际上凌雪的方案,是在他的离间计的基础上加以完善而成。 剔除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成功率肯定比他原本的计划要成熟。 这让凌雪在朱慈眼中的观感大为提高,然而……实施此计的凌雪基本没命活着回来了。 对此朱慈还是挺惋惜的。 “凌义士真不惧死么?” 凌雪沉默了片刻,没有抬头看向朱慈,而是低垂着眼眸道。“草民幼蒙圣贤之道,存世之人惟忠孝耳,近祖父丧于李闯之手,朝廷又遭贼匪逼难,草民死于家国之事,忠孝双全,又何惜贱命?” “若草民身死,不求沽名,旦求圣上应草民一事。” 朱慈慎重道。“但说无妨。” 此时凌雪眼中带着仇恨之色。“若圣上破闯,则请以闯王首级,祭奠草民祖父在天之灵,则草民死而无憾也。” 这是必然的事情,李自成是何等野心之人?朱慈还真没有想要将其招抚的作死想法。 凌雪的请求,并不算难事。 “朕答应你!” …… 外城。 刘宗敏部在攻入之后,忘记了李自成三令五申的强调,进城后不许扰民的军令。 在轻易的夜袭成功后,纵容手下在外城烧杀抢掠。 李自成本身是想做皇帝的,他也在年初已经自立为皇,改元永昌,然而……虽然李自成本人的思想试图朝着一代帝王的方向蜕变。但他的手下却不争气啊,贼性难改!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全大明最繁华的地方。 哪怕是外城只是京城的贫民区,这些贼匪们也一个个安耐不住,对于财富的向往。 杀人,抢劫,放火……等等……破坏着外城的一切。 迎闯王,不纳粮? 或许外城的贫民中也有对闯军到来有所期盼的人,毕竟他们有许多人靠着种地为生,然而当刀与火蔓延到了他们头顶,他们才真正认识到,这些贼匪和明军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刘宗敏根本管不住手下的放纵,实际上他连自己的都管不住。 看到被部下送来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北京女孩儿,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蠢蠢欲动。 “报!明廷有使者求见。” 就在刘宗敏想要享用开胃菜的时候,手下有人报告道。 使者? 刘宗敏有些不爽,这明廷有使者找老李去啊,找他来作甚? 当下只是好奇这明朝小皇帝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便没有多想,令人把几个小妞带走,便让明廷的使者进来了。 毕竟是两个阵型的人,不可能跪着接旨,刘宗敏坐在自己舒服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听着明使的宣读。 奉 天承运皇帝 敕曰 戎行效力,人臣有文武之才。 策军平论,天府崇忠孝之资。 尔将军刘宗敏。积威群寇,遏益平彰。允称干城,聿推保能。 特贲宠光,用申奖励。兹以覃恩,封尔为大顺王,御守西安。 钦哉! 刘宗敏:??? 作为一个没读过书的人,听圣旨很费劲,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大顺王三个字。 身旁的将领提醒道。“汝侯,这是明廷封你为大顺王的敕书。” 要说当官的这些废话还真多,这么一大推屁话有意思么?直接说封他为大顺王不就完了么,简单,通俗易懂多好。 等等……大顺王? 刘宗敏愣在原地,突然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啊,这明廷这突然封他为王是要干毛线啊。 有病啊?! “刘将军,此乃明皇离间之计,断不能受!”这个时候,跟在明廷信使身后的凌雪突然朝着刘宗敏道。 …… 感谢东京网游1000币打赏,第三次亡国100币,bbk500币打赏 第一百一章 身份转换 凌雪此时站在使者的身后,突然大声道,不但那个可怜的天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刘宗敏也一脸懵逼。 刘宗敏觉得他智商有些不够用,突然间明廷要封他为王。 太过于突兀。 还没想通明廷这一手玩的什么意思,跟在明廷天使身边的人又突然说,这是离间计? 这要闹哪一出? “离间计?”刘宗敏问道。 凌雪趁着刘宗敏大脑还在缺氧,即刻说道。“正是离间计,明廷封将军为王,使得闯王猜忌将军,从而削弱贵军实力……” “你!”一旁天使显然很无辜,他不过是被派来按部就班的宣读敕书而已,凌雪的突然叛变,让他始料未及。 刘宗敏一愣,随后饶有兴致的看向凌雪,渐渐有些理清了头绪。“既然明廷想要离间本将,你作为明使又为何道破?” “回将军,小人以为大明气数已尽,顺军得天下已成定局,小人不过是想着为大顺先立功著,以图后用罢了。”凌雪卑躬道。 刘宗敏嗤笑了一声。“你这人倒有点意思,不过明廷想要离间本将,却是天真了些。” “本将和闯王的关系,自是非比寻常,岂能被那明朝小皇帝能轻易间之?” 刘宗敏能够不给李自成面子,甚至在外人面前直呼其名,并非是他不忠于李自成,恰恰是因为刘宗敏和李自成的关系十分的铁。 当初李自成被大明干的只剩下十八骑,逃到商洛山里躲藏。 刘宗敏便是其中之一。 所谓患难见真情,一起吃过苦的兄弟,当然不是那些降将能够相比的。 这样的关系让刘宗敏自信,离间计对他和李自成不好使,甚至感觉到可笑。 但凌雪知道的是,有些兄弟之间,可以共患难,却不可以共富贵。 多少兄弟,可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又有多少兄弟在得势之时,相互猜忌,相爱相杀。 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如果刘宗敏继续自以为和李自成关系铁,而不卖李自成的面子。 哪怕刘宗敏本人并没有想要谋反的意思,等到李自成真的得了天下,刘宗敏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将军可知李善长下场若何。”凌雪道。 此话一出。 账内的气氛为之窒息。 李善长也是在朱元璋屁也不是的时候跟着朱元璋混的,关系亦是生铁一般,然而铁一样的关系,毫无作用,等到老朱得了天下,哪怕加了两条命的李善长,最终还是在老朱面前gameover了。 在帝王的意志面前,兄弟情深并不好使。 凌雪以李善长类比刘宗敏,试图在他的心里埋下戒备李自成的种子。 沉默。 凌雪观察到刘宗敏的脸色似乎有了变化,那表情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转变为一种凝重的态度。 继而。 刘宗敏压了压身躯道。“这……李善长是谁?” 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刘宗敏又挠了挠头。“莫非是闯王的家中,本将怎么没听过?” “呃……” 气氛有点尴尬。 凌雪嘴角抽了抽,忘了刘宗敏就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人,无知到连本国的开国元勋都不知道。 旁边读过书的将领脸色都不好看。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刘宗敏是个粗人,不识字,也不懂史,但凡稍微有些历史常识的人也不会做出恃功自傲的愚蠢事情出来。 “若将军不知李善长亦是好事,不然明廷的离间之计肯定得逞。则我大顺军势势必会受损,实非幸事。”凌雪想了想说道。 但凌雪不提李善长还好,这一提,却勾引起了刘宗敏对李善长的兴趣。李善长和离间计有毛线的关系? “这李善长到底是何人物,你且和本将说说看。” “将军真的要知道?” 刘宗敏盯着凌雪看,脸色颇有些阴沉。 凌雪叹息一声,简单扼要的讲明了李善长和朱元璋的关系如何匪浅,但到了最后,仍然被朱元璋极其残忍的干掉。 言语之间多有渲染的色彩,令刘宗敏有些心惊胆战,开国功臣说杀就杀,这还是本朝的事情,问了下周围懂史的将领确认却有其事后。 刘宗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然而这个时候,凌雪却趁机道。“将军自然不必担心,顺皇自非明朝太祖可比,必不会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出来。” “放屁,当初罗曹操数次救他的命,最后还不是给杀了!”刘宗敏忍不住激动道,而当此话一出口,刘宗敏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立刻住口。 观察着账下的众将的反应,刘宗敏智商微微上线,这句抱怨要是传到李自成的耳朵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好在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的心腹,倒也平静了下来。 “惟今之计,明廷封王之事定然亦会被顺皇得知,将军应早些斩使封敕,献于顺皇,以示忠诚。” 刘宗敏脑细胞烧的有些疼,但感觉凌雪这个人似乎真的是在为他着想,心下也觉得应该这么做。 免得老李真的以为他会贪图明廷的王爵,先不说这明廷封的顺王和李自成立的大顺有多么犯冲。 仅仅是封地那块,在西安,是自己能拿的到的地盘么?! 刘宗敏挥了挥手,按照凌雪所说的将明廷的使者斩首。 而后望向凌雪,便是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才干,不如留在本将账下做个参谋吧。” 凌雪微微一笑。“若将军不弃,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看起来第一部的计划还是比较顺利的,凌雪心里有些激动。 但表面上还是对刘宗敏和颜悦色。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以刘宗敏的名义去见李自成。 凌雪主动请求自己作为使者,将使者的人头以及明廷的敕书,交于给李自成。 而念及凌雪新降,急于表现自己的心情,以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外城爽一波的急切欲望。 刘宗敏懒的在多想,便答应了凌雪的请求。 而后,怀揣着盖着刘宗敏部将印的凌雪。从明朝使者的身份,变成了刘宗敏部使者的身份。 急不可耐的向李自成在城西的主营赶去。 第一百零二章 谁在包围谁? 凌雪如愿以偿的以刘宗敏的信人身份,来到了李自成的城西主营。 当看到那个黝黑的大汉之时,内心的炽热难以平复,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初衷。 从小便失去父母的凌雪,便是由祖父凌蒙初养大。 教他读书,教他识字,教他忠节大义。 祖父在他的心中无疑是伟大的。 尤其是当初的祖父在面对流贼时临危不惧,孤胆入贼营的事情家喻户晓,更使得凌雪极为崇拜。 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不正是和祖父一样么? 孤身一人的凌雪并没有任何牵挂,漂泊在世,若是忘了国仇家恨,又怎生为人。 仇人便在眼前,家恨或得相报。 这对凌雪来说无疑是刺杀李自成的最好时机,或者说,本来他之所以愿意成为朱慈的死士,便是夹杂着这样的私心。 所献上的计谋,实在是为了自己能够近距离接触到李自成。 凌雪想的是,真正的杀死李自成。 而不仅仅是离间而已。 “拿过来吧。”李自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向凌雪示意道。 在众将的注视下,凌雪缓缓的走向李自成。 他手中有着装着明使头颅的木盒子,还有着明廷给刘宗敏的封王敕书。 凌雪将木盒子和敕书放在李自成的桌案上。 顺手将盒子打开。 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然而李自成眼角的余光却瞧见了一丝光良。 那是…… 藏在木匣里的匕首被凌雪拔了出来,更无二话,大吼一声。“去死吧!” 朝着李自成刺了过去。 突兀的变故令整个大帐都一片惊恐,他们万万没想到,刘宗敏派来的信人竟然行刺闯王。 闯王的反应还算神速,在看到寒光的那一刹那,无数次刀口舔血的生活,早让他的闪避值加满。 侧过身来,匕首从他的肩膀处划过。 血光从李自成的肩膀处盛开。 溅在了凌雪的脸上,而这已经是杀死李自成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再想用匕首刺到李自成已然不可能。 众将立刻将凌雪制服。 甚至不知道是谁的刀刃刺入了凌雪的身体之中。 凌雪的脸上鲜红一片。 疼痛之下,他反而笑了起来,嘴角舔着溅在脸上的李自成的血,笑了起来。 一种快慰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凌雪满足了,做到这一步满足了,能够伤到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也满足了。 接下来,以圣上的英明,应该足以收拾的了李自成了吧! 凌雪含笑的想道 而到了这个时候,凌雪很快便被众将乱刀戮之,彻底没了气息。 化为一具尸骸。 李自成扶着左肩,那里的伤口不深,却割到了血管,血流不止,亦有一种酥麻感蔓延了整条胳膊。 使得他连抬起左手的力气,也暂时失去。 闯将们已经呼唤了军医,而与此相比,李自成更在意的是,刘宗敏的信人竟然刺杀于他! “陛下,恐怕这并非刘将军的本意。”有和刘宗敏交好的将领为刘宗敏开脱。 李自成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毕竟刘宗敏跟他出生入死了许多年。 虽然……这家伙有些讨厌,总是不卖他情面……但是…… 李自成低头看向那封敕书。 莫非刘宗敏真的受了明廷的诏安,想做顺王? 不,李自成摇了摇头。 疼痛感让他脸上还有愤恨之色。 “去把刘宗敏那家伙叫过来!”李自成道。 他心里想到的是,如果真的和刘宗敏无关,后者肯定会没有任何顾虑的前来见他。 然后在对质一番,找出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次刺杀事件。 但如果刘宗敏不敢来!那么很显然,便是他心里有鬼,和他脱不了关系。 李自成自认为自己应对的不错。 然而当消息传递到了刘宗敏那里。 后者吓的不轻。 “闯王遇刺了!?还是那个凌雪干的?”刘宗敏问道。 “是,所以陛下想让刘将军亲去见他。” 见你妹啊,要是以前,面个基什么刘宗敏自然不怕,但当李善长和罗汝才的事情开始影响了他的思维后,刘宗敏的心里确实开始提防李自成了。 生怕他哪一天真的步了这两个人的后尘。 刺杀这件事,肯定不是他想要办的,凌雪那孙子坑了他,却又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一李自成真的准备对他下手,那还得了? 刘宗敏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让信人帮他回去解释一番。 他本人却开始唤回外城中的自己的部下,准备撤出外城。 他怕李自成趁机命令各部将外城城门堵住,这里便会成为他的坟墓。 …… 裂隙一旦生成,就很难再次缝合。 就好像亲密无间的恋人,突然有了第三者,再想要回到从前,那是绝无可能。 而李自成和刘宗敏因为间隙的产生,相互提防的心思下,误解越来越深。 首先是李自成要刘宗敏来见他。 刘宗敏不敢,搪塞了回去,又调动部队离开外城。 李自成大怒,想要讨伐刘宗敏,却被众将拦住。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许多人还是清醒的,眼下即将要拿下京城了,又如何能轻易放弃。 是的。 京城就在眼前,粮草不过五日。 即使不用强攻,不过几天,城内粮草枯竭,便可顺势拿下。 李自成深思一番,决定安抚刘宗敏,试图挽回他们俩之间濒临破产的关系。 然而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刘宗敏,心里都开始猜疑对方,表面上的安抚,并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切李岩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再多数一句话,只是深思着目前的处境。 冷静的来看,闯军上下一心的世态,已然被破坏,刘宗敏和李自成很难再齐心面对明廷,相互提防下,又如何攻下明廷的京师? 李岩甚至认为,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和明廷议和,暂时撤军回西安休整,集合南路军和袁宗第等人的力量,再次卷土重来才是。 但是李自成以及……众闯将都盲目的不顾一切的围城,因为他们认为……京师唾手可得。 毕竟只有五日的粮草。 等等。 李岩走出了帐篷,望向远处巨大的城塞,一种凉意油然而生。 在深思之后,李岩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明皇放出只有五日粮草的消息,并不仅仅是为了放缓闯军的进攻节奏。 而是……明皇似乎想以此将闯军锁死在京城周围,以便他能够一举将闯军击溃?! …… 感谢草船1000币,那一刻彷徨100币,青花瓷100币打赏 第一百零三章 朱各亮 闯军的进攻强度继续放缓。 直到三月十九日。 这原本应是大明灭亡的日子,京城的内城依然掌握在朱慈手中。 最主要的是,作为中坚力量的李自成部和刘宗敏部,由于相互戒备,都一直保存着实力,不愿意将精锐的主力投入到对京师的攻城战中。 这就让守城的压力减轻的很多了。 但是象征意义上的攻城举动还是必要的。 一个个老头老太太。 一个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推上去,用来填平护城河,用来消耗明军的火力。 然后是后方火炮的猛烈轰城。 即便是只是面对这样的炮灰,明军仍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被用来做炮灰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就仿佛丧尸一样。 毕竟明军没有樱桃炸弹。 不断有牺牲的明军士兵被从前线抬了下来。 而后备军顶上去。 从城中募集来的志愿壮丁也被分发武器用来守城,填补京营军的消耗。 城墙上几乎成了活生生的炼狱,生命的绞肉机。 西直门下积累了大量无人收尸的尸体。 朱慈从行在中走出。 远处看到几个军户推着几个明军将士的尸体,朝着城内运。 乱坟岗在城外,尸体是运不到那边的。 再说作为为国捐躯的烈士,随便掩埋又如何让将士们舍生忘死? 城内的和尚们被拉过来给死亡的将士们超度。 在这样炮火连天的日子,风光大葬是不可能,但令他们的亡魂得到安息亦是必要的。 然而,这可真是苦坏了城里的老和尚们。 这几天菠萝菠萝蜜的,嘴巴就一直没闲着过。 忽然间,运送尸体的板车上的一只手抬了起来,吓坏了周围注意到的人。 “俺……俺没死……”尸体诈尸后说道,旁边的士兵定了定神后,赶紧把那人从尸体中捡了出来。 看着没死的战友,其他军户还是很高兴的,赶紧取水,拿食物给他喂上,续命。 朱慈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收回了目光,即刻和高级将领们一起步上城楼。 此时又是一波火炮轰击,城墙因为着炮轰,颤抖着抖下了石头碎屑。 “圣上小心。” 城楼上的碎屑倾落,朱慈避之不及,差点没站稳,被一旁的张纯真扶住。 “无妨,把千里眼拿来。” 许多西洋的舶来品已经出现在了大明,这望远镜便是其中之一,倍数不高。 但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闯军大营。 几个闯贼正往前线运着火药,还有几个在抽打着,呵斥着手无寸铁的百姓。 当然,朱慈不是想看这些。 他在试图观察着城西大营周围的地形。 不得不说,李自成主营的选址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 驻扎在高地的背风处,可以有效防止起火引起的火势蔓延。 近水处又可以方便军队给水。 营地在高地上又有哨卫,及时的传递军情。 几乎是难以靠袭营完成击溃闯军的战略目标。 但是……留给朱慈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粮草上暂时不用担心,但是京营的军户们的士气,全靠着他的忽悠,才提升上来的。 全军的将士都以为不久便会有援军抵达北京,这是他们为大明而战的希望。 事实上,确实有援军会来,南边的黄得功,黄道周,秦良玉等人肯定会尽力来勤王,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他们来北京救命,朱慈和他的老爹早齐齐挂树上了。 如果几天之后仍然见不到援军,京营的军户们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士气和战斗力都会随之下降许多。 所以朱慈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而在成功的让李闯的内部产生了猜忌之后,在北京的守城压力降到最低的时候。 朱慈觉得是时候一战定胜负了。 至于决战定在什么时候? 赶早不赶晚,就在今夜。 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朱慈把八封信函交给谢芳。“着人将信件交给其余城门的主帅。” “遵命。” 谢芳领命而去。 剩下的了薛义成,朱慈还有非常艰苦的任务交给他的。 薛义成休息了两天后,基本已经恢复,只是膝盖上似乎还受着伤,走起路来很不利索。 但仍然被朱慈喊了过来。 作为这次决战的发动机。 “今夜朕将亲自带人夜袭李闯大营,当然,肯定会败退。” 薛义成眨了眨眼睛,有些闹不明白,当然不可能成功的了,李自成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有夜哨。甚至他们刚出城就有可能被李自成的人盯上。 但是圣上明知道会失败,为毛还要夜袭? 薛义成没说话,继续听着朱慈解释。 “首先,朕出城之时,你带一千左右可靠的锦衣卫,化妆成百姓,紧随其后的出城,在朕吸引到闯军的注意力时,趁机埋伏在城外,等到朕大败而归,来到你埋伏好的地方,以朕以剑斩鞘之声为号,杀出即可。” 说到此,朱慈做着示范,把剑抽出来抛向半空,毁剑斩之,剑刃被崩出了个棱口,发出了金石之声。 “陛下何不以爆竹响箭为号,可比这清晰的多。”薛义成问道。 “自然有朕的原因。”朱慈面无表情。“声音是不大,但到时候你应该离朕并不远,所以你带的人都要认真仔细的听。” “臣还有个问题。”薛义成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这附近根本没藏身之处,臣这一千人又埋伏在哪里?” 朱慈带着薛义成走向城垛,继而指了一个方向。“那里……” “那儿?”薛义成哑然,朱慈所指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可遮蔽视线的障碍,根本没法埋伏人啊。 “听朕说完。”朱慈皱着眉毛,将更加具体的细节讲给薛义成听后。 后者原本疑惑的表情随之舒展。 “圣上……这真有趣。”薛义成听完后,差点笑了,不过看到朱慈那面瘫的表情又合上了嘴。 “圣上就好像那戏里的朱各亮什么来着,真是足智多谋。”薛义成真心的感叹,怪不得天下都是朱家的,原来祖上就有一个姓朱牛人。 对于低级马屁,朱慈是免疫的,在危机没接触之前,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第一百零四章 卍解 八封信件,交到了其余八座城门的守将手中。 信上有着相同的命令。 “今夜全军勿睡,待命于城门之前,若见到闯军溃散,众营大乱,便全军杀出,进剿贼兵。” 阜城门守将张庆臻见到信件后,颇有些激动,猛的一拳打在城墙上激动的自言自语道。“圣上终于要反击了!” “嘶……”自言自语后的张庆臻甩了甩拳头,那只手已经破皮流血。 ……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会为这样的军令而激动。 像东直门的范景文,安定门的卫时春,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城内的力量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了,就那么些人,这个时候杀出去就等于被围歼。 见到闯军溃败?……闯军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溃败? 但是既然接到命令,还是皇帝和兵马大元帅的命令,那是没有违背的道理。 反正只要在城上看着就是了,他们还真想知道,今天晚上,闯军会不会如同圣上所说的那样溃败,给他们出城剿贼的机会。 …… 在决定今夜决战之时,朱慈开始彻底运作,除了向八门的守军传达命令之外,朱慈亦是将所有的军力都集合于西直门,无论是京营,锦衣卫,亦或者是临时招募的辅军壮丁,配备了必要的武器后,等待今晚的最终决战。 毕竟闯军怎么说也有几十万人,兵力少了,砍人都要砍半天。 那怕捉不到李自成那只泥鳅,也要让他大部分的兵力都交代在这里。 不然等他卷土重来,京城还是要受到威胁。 然而京城的大动作却不知怎么的传入了李闯的大营之中,甚至连明军今晚要袭营的事情也被李自成知道了。 还在为刘宗敏恼火的李自成,此时的肩膀已经被包扎成了粽子,左手臂上颜色变的很原谅。 而他本人感觉稍微有些乏力,伤口并不深,但结果却有些严重,很显然,那把刺客的匕首,有点缺德。 听到军报的李自成,还是很纳闷的,这明军的保密措施这么垃圾么,袭营这种事情,明显要出其不意才是。 那个叫胡丰主的小太监来的时候提醒了一次,现在又被军报提醒了一次。 明朝小皇帝,就好像在对李自成说,今天朕要袭营了?小李子准备好了。 就仿佛在侮辱他的智商一样! 不过这样的军情,却不得不被重视,众将在争论着今夜明军到底会不会过来。 明朝小皇帝真的会出城送死么。 李自成嗤之以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谋略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那皇帝小儿真的敢来,便让他交代在城外吧!传朕军令,命全军今夜戒备,明军若有出动,便立刻抄其后路,封锁其回城的退路,出来多少就让明军死多少!” 李自成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遵命!”一众闯将皆领命而去。 李岩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话,他现在彻底猜不透明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然而即使猜不透,他也有一种不安。 那种不安告诉他,今夜的闯军会吃大苦头。 …… 城内不断有着动作。 朱慈点齐了人马,等待着夜色的降临。 作为诱饵的人马并不多,区区五百骑而已。 当然都是骑兵,轻装上阵,来去如风。 后续部队由驸马都尉巩永固率领。 巩永固看起来很担心这个外甥,眼看着他要以身做饵,便是提议道。“不如臣代圣上着黄袍引诱闯贼吧。” 巩永固的好意,朱慈微笑的心领了。“若是让驸马代朕而死,他日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永安公主?” 最重要的是,薛义成的行动将关乎这次出击的成败,以至于连巩永固也不知道朱慈这次出击为何会有如此信心? 况且经常拿命去装逼的朱慈,也不会把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 而提起永安公主,却让巩永固想起了亡妻,他对大明的忠诚,亦是因为对亡妻的眷恋。 巩永固抹着眼泪道。“圣上亦要小心,若是情况有变,便立刻发号,臣定会舍命出城营救!” “嗯,放心,这一次……天佑我大明!” …… 夜色,裹挟着倦意席卷了京畿大地。 然而这股倦意,却因无数人的行动,而被无情的粉碎。 子时,西直门附近静的诡异。 无论是闯军还是明军,都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西直门的大门,半掩着打开,一个个士兵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借住微弱的月色,从城门内走出。 朱慈便在其中。 夜晚之下,那闯军营地中的火光仿佛刻意为朱慈指明了方向。 五百人的骑兵以最快的速度从西直门内钻出。 而薛义成的队列也紧随其后,在一连串的手语命令后,和朱慈分别,然后向着预先商议好的地点埋伏。 行至不久,便已经遭遇了李自成的前哨,短暂的互相丢了几支箭问候一番后,五百骑兵即刻上马。 朝着李自成的大营奔去。 还没行多久,便看到周围火光四起,李自成的亿万大军早已等候朱慈多时了。 火光将朱慈和他那稀少的骑兵照的全身透亮。 仿佛锁定了他一般,让其无所遁形。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明朝的小皇帝?” 李自成从众人之中骑马行了出来,本来他都以为朱慈只是在耍他,根本不会来的。 然而当朱慈真正的出现时,李自成顿时狂喜起来。 这简直就是送,有木有? 至于为何要送,李自成才不管,拿下了皇帝,剩下的官军根本不足为惧,就这么简单。 朱慈见到李自成后,顿时给他一个惊恐的表情。“不好,闯贼已有准备!撤!” 暗暗为自己演技点赞后,朱慈立刻拨马回头,而看着皇帝都撤了,其他的明军骑兵也紧紧跟了上来。 李自成哪有怎么会放过朱慈的道理,一声令下排山倒海般的人流,从各个方向向着朱慈汇聚。 朱慈不顾一切的向着回来的路径逃窜,闯军在身后追逐,亦有人试图包抄,封死朱慈回城的道路。 但是朱慈却真不是为了回城,而是和众骑兵,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回头等着李闯的到来。 等着李闯大军紧随其后的将其包围,而朱慈握紧了佩剑。 在这种时候,在面对无数闯军,兵力差距极大的现实下。 似乎也只有借助来自高武世界的力量才能拯救他了。 所以,所以……朱慈握着剑,颇有一种准备卍解的趋势。 …… 感谢醉里挑灯看斧2000,尾号2338书友100,东京网友1000,shajia200,客户端太坑100币打赏 第一百零五章 更为强大的敌人 朱慈已经没有退路,身后不远,便是护城河。 而闯军已经来到朱慈一行人的面前。 李自成觉得,这种情况下,朱慈插翅难飞! 呵止了众人的向前和进攻,妄图在如此情况下,还可以将朱慈劝降。 朱慈见闯军未动亦是暂时没有动作。 “你也是一方帝王,要是识实务的话,还是趁早降了吧。”李自成有些胳膊疼的冷眼看着朱慈。“朕不计往日,汝亦可为王。” 被降职的朱慈可不怎么乐意,他的脸色带着疯狂和狰狞,在无数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尤其可怖。 听到李自成的话,朱慈怒笑道。 “朕即为大明天子,皇位受命于天,又怎会屈身降贼?!” “李自成,汝妄称天子,又怎知天子为何?” 朱慈问道,而后者一脸茫然,天子不过是个尊贵的称呼罢了,还能有什么?! 朱慈继续道,言语带着嘶吼过的沙哑。 “朕便告诉你!所谓的天子便三界之主!所谓的天子能令阎罗殿的鬼神为之屈服!” 听到朱慈的话,不但李自成笑了,就连无数的闯军都忍不住发笑。 这大明皇帝莫不是疯了,还三界之主?还鬼神? 信个球? 然而接下来,他们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朱慈说完之后,摘掉了冠冕,披头散发,嘴中念念有词,拔出了佩剑直指天空。 继而抛出剑鞘一斩而下,铿锵的金石之音,回荡在周围。 朱慈大声吼道。“黄泉的亡者!起来吧!诛杀一切与朕为敌的贼寇!!” 原本平静的大地,吹过了一屡邪风。 地面之上陡然起了变故。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朱慈的身后,那原本应当早已死去的百姓,大明和大顺的兵卒,双手挺直,继而按在地面上,缓缓的重新爬了起来。 在这深更半夜的夜晚,突然开始接二连三的诈尸。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鸡皮疙瘩的感觉,充斥在了众闯军的心头。 我了个去。 我了个大去。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明朝的皇帝,喊上一嗓子,那些原本死去的人,竟然死而复生! 这对于封建迷信思想尚存的农民军来说,无异于最强的心灵震爆。 摧枯拉朽般的击碎着他们的勇气。 他们许多人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肯定背着好几条人命。 然而他们杀了再多,都还是个人,又如何能与鬼怪相抗衡,又如何能与召唤死尸的妖人相抗衡。 实际上,刚开始他们从没在意地上的尸体,毕竟和那些司空见惯的尸体相比,那个连骑马打仗都还不忘穿黄袍的骚包皇帝更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正是这种下意识的忽略,当尸体发生异变之时,第一种感觉便是惊悚和恐惧。 一个人退却了。 二个人退却了。 一个个人退却了。 这种恐惧亦是会传染,当前方的士兵军心受到动摇,并开始胆怯的后退之后,后面得人亦是跟随着逃跑。 “妈呀,鬼啊!” 有人弃了武器直接转身。 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吓的尿了裤子。 甚至还有人朝着朱慈跪拜。“阎王息怒!阎王息怒!” 闯军的战意开始崩盘。 前军裹挟着后军开始向后逃窜。 明朝的天子竟然连死者都能召唤!这不科学啊! 但他们哪有科学的价值观?就算是有科学价值观的现代人,在墓地里看到死者挺尸,第一反应也会被吓傻。 更别说,他们许多人内心还是真的把朱慈当做能召唤死者的阎王了。 李自成的军队在崩溃。 而这种崩溃是一种多米诺的骨牌效应,当超过临界值时,就已经无法逆转。 甚至于李自成本人都被吓的坠了马,更加使得闯军的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闯将们亦有逃窜,只有几个忠心的闯将,将李自成救起,抬走。 却见他大吐了一口鲜血,毒伤,惊恐,愤恨,不甘的情绪一并涌上心头。“莫是我大顺不得天意么!” 西直门的大门已经打开。 实际上巩永固一直在观察着朱慈的状况,当他在城楼上看到朱慈被闯军围困时,就已经忍不住点了人马,前去救援。 以至于没有看到,朱慈召唤死尸的诡异场面。 而当巩永固带人出城之后,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无数闯军的人,竟然毫无征兆的溃败。 兵败如山倒般的东奔西跑。 我去……发生什么了! 无论发生什么了,现在正是一鼓作气击退李闯的好时机。 巩永固也念过兵书,知道目前的状况,立刻带人追杀了过去。 …… 实际上,朱慈穿了个黄色袍子,很好认。 在巩永固追上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朱慈。 他正伙同着五百骑兵,反杀着数万闯军。 而朱慈所过之处,溃逃的闯军甚至在看到朱慈后直接跪倒,大呼。“阎王大人赎罪之类的奇怪语言。” “圣上……您这是怎么做到的。”巩永固完全是懵逼的状态,实在想不通,朱慈到底做了什么。 “回去再说,带人追击闯军,把李闯的主营破了,放一把火,其他地方的闯军看到李闯败了,也自然会溃散!” 巩永固虽然有很大的好奇心,但还是安耐住了,按照朱慈的话,带着京营的大部,袭杀溃逃的闯军。 李自成营地被破得消息很快蔓延了到了附近的刘宗敏,唐通,白广恩等人处。 李自成乃是闯军的主力部,李自CD败了,他们再坚持下去根本没有意义。 很快也拔营准备逃跑。 然而其他八门的守将早已得到命令,再看到闯军退却之后,紧随其后的追杀而出。 这一战。 持续到了天亮。 无数的闯军,被明军所杀,又有无数的闯军得了失心疯一般跪地请降。 剩下的人,都朝着四面八方溃散,李闯摔下马来后,就咳血的难以起身。 被众人护卫着,只收拢了几千人,夺者小路朝着山西撤退。 唐通,和白广恩,被几路明军夹击后自尽。 刘体纯和刘宗敏部,向河南撤退。 李自成对于京城的合围被一战而溃,这场直接导致大明猝死的京城保卫战,终于被粉碎。 此战。 降卒和降民七八万,斩敌二万余。 明军伤亡不过千人。 这样的数据又经过民版邸报得夸大,令全城为之兴奋。 各种膜拜神化朱慈的言论此起彼伏。 然而朱慈在收兵回京后,依然没有表情,他知道京城的安危还远远没走结束。 接下来将会面对更加凶险的敌人。 如果野猪皮入关的话……那可绝对不是像李自成这种流贼军队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 (李自成篇完,下章开始满清篇) …… 感谢疯科达100,东京网友5000,醉里挑灯看斧1000,龙儿100bbk100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斗转星移 辽宁皇帝以一万多的京营为主力击溃了十倍以上的闯军的事情,随着京城局势的好转,飞速的向四面八方的传递。 当然……还夹杂着辽宁皇帝能够呼唤死者为战的诡异事情,也不知怎么的传开了。 当时扮演亡者大军的薛义成和他的手下们是知道实情的,然而哪怕是他们在亲戚朋友们之间再现当时战役的真实情况。 也难以遏止谣言的疯传。 “说真的,当时俺就按着薛将军说的做,在脸上抹满了狗血,装作活过来的人,外面疯传的那都是假的!”一个锦衣卫的大汉对邻里间的以讹传讹嗤之以鼻,装逼一样解释着那天击败李闯时的来龙去脉。 “嘘,你就吹吧,别以为咱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肯定是圣上不想让大家伙知道他是阎罗王的投胎转世,才让你编这种话讹俺们的。” “就是,那些读书人整天说什么子不语怪力神之类的话,就是诓咱们老百姓的呢,你们不知道,俺可真见过鬼呢。”一个老妇女附和道,更加令锦衣卫大汉的言语“站不住脚。” 真见鬼了!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锦衣卫不屑的哼了声。 而后,一个大爷站了起来,走向了锦衣卫的大汉,仔细的看了一遍锦衣卫的全身,令后者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捏了捏他的胳膊。“可能这个锦衣卫的小哥儿没诓咱们。” 锦衣卫的大汉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相信他了。 而其他人狐疑的疑问道。“刘老汉,你没昏吧。” 刘老汉挥了挥手,让那个说他昏的老娘们闭嘴。“你们忘了,黄泉教的那些人,可都说了,凡是被圣上活之的死人,都会觉得自己没死过一样。” “估计这小哥也是,死了又被圣上给活了过来,所以才如此昏头昏脑的,什么都忘了。” 听到老叟的话,其他人连连点头。 锦衣卫的人本来想澄清的,结果被邻里们这么三人成虎的一说,忍不住摸了摸脑袋。莫非那天他真的死了,是被圣上从阴曹地府拉出来的?然后被灌了孟婆汤? “咦,黄泉教是什么东西?” …… 三月二十三,吴三桂还在山海关,当听说朱慈以少胜多的击溃了李自成后,也是吃了一惊。 “李自成怎么败的?” “回大帅,据说是圣上从地府中招来恶鬼,从而大败闯军。”游击将军郭云龙说道。 听到这话后,吴三桂自是不信,瞪了郭云龙一眼,这种鬼扯的话还能信? “卑职真的听说是圣上能招厉鬼!” 纯他娘的放屁,真是无稽之谈,辽宁皇帝要是能召唤厉鬼,那刘秀还能召唤陨石呢,反正吴三桂是不信。 然而问不出所以然的吴三桂,对朱慈如何能够击溃李自成的事情感到非常疑惑。 辽宁皇帝这个人越发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那肯定是一个比崇祯更加有魄力的天子。 吴三桂眉头皱成了团,再怎么说,当初的太子如今的明皇确实是击溃了李闯,那么他的军事天赋甚至堪比本朝的成祖,这么一个狠人如果和他为敌的话…… 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现在是不是应该向朱慈表忠心,抱紧这个大腿? 吴三桂在权衡利弊,想了想后,他准备写一封书信给朱慈。 …… 三月二十九,京城保卫战的消息传到沈阳。 以多尔衮为首的八旗之主召开了军事会议,会议就辽宁皇帝以少胜多的击溃李自成军为题,各自交换了意见和看法。 “没想到辽宁皇帝竟有如此手段,看来绝对不好对付。”济尔哈朗是个虽然年过四十五,但长年的征战,仍然让他精神抖擞,作为镶蓝旗旗主,虽然他不是爱新觉罗皇室的直系血亲,但地位上亦不在多尔衮之下。 此时鞑子皇帝顺治还不过六岁,鞑清的朝廷由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共同辅政。 “李自成那种货色,不过蟊贼罢了,给本王点齐五千人马足以灭之,明朝皇帝能胜李自成,不足为奇。”豪格冷哼了一声,对济尔哈朗高估明朝皇帝的行为感到不满。 实际上他在去年的权力争夺上失败后,就一直有所怨念。 当初他手握四旗的人马,足以将多尔衮踏平。 然而……就是这济尔哈朗这个老不死的,背着他和多尔衮秘密商议拥立顺治,从而让豪格彻底失势。 无论对济尔哈朗还是多尔衮,豪格都没好感,有机会,没机会就怂之。 “且不可小觑辽宁皇帝。”多尔衮淡淡的说道。“或许他将是我大清的劲敌。” 刚开始多尔衮在听说朱慈建年号为辽宁的时候,还是挺不屑的,觉得这娃娃太过狂妄。 然而当得知这个狂妄的娃娃皇帝,竟然真的击溃了李自成的几十万大军,多尔衮却不得不重视这个敌人。 甚至他觉得,若是他当时处于北京那种险恶的境地,也绝对不会做的更好。 多尔衮想的是入主中原,而如果这样的辽宁皇帝稳定了大明内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想要打入关内,灭亡明朝的想法会越发渺茫。 这是多尔衮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多尔衮望向洪承畴。 “洪督师有什么看法” 此人在投降大清之后,献计破多,已经被清廷接受。 而洪承畴的想法大多和多尔衮吻合,比如积极准备入主中原,而不是一直呆在东北,满足于现状。 “奴才认为,李自成新败,辽宁皇帝虽胜,亦是惨胜,如今正是我大清一举入关,平定天下之时,还望各位大人多有思量。” 多尔衮点了点头,感觉说的正和他心意,毕竟他们俩都给黄太吉头上丢过呼伦贝尔大草原,睡过同一个女人的他们,还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么……关键就是吴三桂了。”多尔衮道。 豪格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不满的表情溢于言表。 …… 四月初七。 朱慈大败李自成军的消息传到朝鲜汉城。 …… 时间推回三月二十。 朱慈在击败李自成后,收拢了军队,而回归的胡丰主喜极而泣! 安慰了胡丰主一番。 朱慈要面对的是,众多需要处置的俘虏,包括一部分闯军的高级将领,谋士。 譬如牛金星,李过,李岩。 …… 感谢草船500币,烈风之狼1000币,情穿心怡100币,尾号833书友100币, fff团1000币,大势乱100币,九天炎羽100币打赏 第一百零七章 纳降 实际上没捉到李自成,朱慈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答应过凌雪,要拿李自成的人头祭奠他的祖父。 更重要的是,李自成不死……他们大顺军很有可能死而复生,那可就不好玩了,不过好在,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即使李自成能够卷土重来。 朱慈亦有足够的时间发展。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必再使用刀尖上跳舞般的谋略了。 平推一切才是王道。 京营的保卫战结束,但剩下的处理工作还需要继续。 为了将胜利扩大,朱慈派遣王先通整军数千,向山西追击李自成的残部。 或许会有不错的收获。 朱慈作为皇帝,还需要坐镇京师,留给他的事情很多,最为迫切的便是消化昨日大战后,那数以万计的降卒,降民。 李自成的手下,实际上质量相当的差,文官里最高学历不过是个举人。 武将则大多数仍然是贼性难改的存在。 以往的朝廷对待农民军很多时候是采用招抚的策略,然而这些农民军,在毫无信义可言的贼首的带领下,也只有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为了活命,才愿意受到诏安。 而等到他们缓过来气后,又再次降而复叛。 或许他们之中也有些有才干的将领,但除了李定国,李岩等觉悟比较高的将领,农民军的其他头领还真没有几个能让朱慈格外开恩的人物。 为了防止他们投降之后,又借机反叛,让原本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次崩盘。 朱慈的办法也只有一种。 所有百户以上的头目,被集中在了一起,锦衣卫就位,进行集体屠戮。 没有威望的头目带头,哪怕这些降卒真的想要反叛,也成不了大气候,而杀掉头目,也是一种杀鸡儆猴的行为,向他们科普一番枪打出头鸟的政治哲理。 “大人饶命啊!俺们都投降了,以后绝对不会和朝廷作对了!” “求求大人了,俺们只是迫不得已才跟着闯王的。” “呜呜,俺家还有八十岁老母没人供养了。” “哪怕有一口饭吃,俺们也不会造反啊……” 被集中起来的闯军头目,大约有三五百人。 纷纷哭哭啼啼的磕头求饶。 他们面对的是薛义成,基本上已经是锦衣卫的二号人物,辽宁皇帝面前的红人。 既然是红人,那么必然是知道如何迎合皇帝的想法,甚至于说,薛义成和谢芳之流,则是朱慈意识的延续,性格的复刻。 朱慈的性格是什么? 在许多人看来,残忍无度,杀伐成性,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可以称之为暴君亦不为过。 但这样的暴君,在对待百姓时,又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毕竟在士大夫眼里,朝廷就是牧民的存在,当形式紧急之时,拉壮丁,充炮灰,都是很正常的举动,在如此的价值观下,一向骂天骂地的言官,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当做攻讦朝廷的借口。 然而现实却是,辽宁皇帝在形式危机之时,也没有把城中的百姓当做刍狗,一切的资源获取,以及军队补充都是以百姓自愿为先。 这一点上,辽宁皇帝又算的上是仁君。 辽宁皇帝的性格似乎很矛盾。 薛义成可没想这么多,他现在很困,也很累,昨日参与全程的战役,到现在就休息了一个多时辰。 现在只想办完最后的工作,回家睡觉。 这些降卒,都是敌人,更不会有任何手软。“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你们能在贼寇里做到百户,身上也是有很多人命!被你们杀的人难道就没有妻子,儿女么!” “不过既然你们降了,圣上也格外开恩,给你们留个全尸。” 薛义成疲惫的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个个锦衣卫上前,用马鞭将一众头目接二连三的勒死。 没有鲜血,但一个个生命却在此流逝。 …… 薛义成负责处理投降头目的事情。 而张庆臻和谢芳的工作更加繁重,他们面对的是数万降卒,但这么多人,虽然被解了武器,多有束缚。 人数上还是极其骇人的。 根据圣上的意思。 对待他们的政策是,由他们选择出路。 第一,志愿参军,重新增加一个军事编制,由张庆臻接收训练,新增加的编制名曰,皇卫营。 皇卫营与京营存在直接嫡庶关系。 京营全员享受高福利待遇,但不可能所有当兵的人都能获得这样的好处,当初朱慈也只是为了提振京营的战斗力,以及实现对京营军户支持自己时的允诺,而下达了军改令。 现在随着闯军退去,自然要向着正规化转变。 京营的福利不变,但是如果存在懈怠训练,怯战等毫无军事素养的表现,则会被下放到皇卫营。 而皇卫营中,表现优良,或有杀敌立功等卓越表现者,亦可以升至京营序列。 差别对待的政策用以提升皇卫营和京营两部的战斗力。 加入皇卫军是降卒降民的第一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便是安置为民。 京畿周围府县因为连年兵祸,出现了大量的无主之地。 那些良田许多都荒废的杂草重生。 为了恢复生产力。 核对荒废无主的田产,将其产权纳入国有,并将愿意为民者,安置在这些地方。使其成为国家的佃户。 至于田租税赋为……零。 为何田租和税赋如此之低?很显然……因为没有中间地主赚差价。 当然,其实是因为朱慈现在不缺钱,要不然也不敢如此打肿脸充胖子。 农业税在后世可是被废黜的,不过朱慈知道现在的生产力,或许还完全做不到免除农民身上的一切负担。 但是只要国库里的银子还充裕,只要那些富商身上还能刮到油水,朱慈便不会想着从农民阶层身上榨取利益。 毕竟,得到农民阶层的支持,才是国家稳定的根基。 “愿意为民这站左边,愿意当兵的人站右边。” 京营的士兵在维持着秩序,向降卒和降民们吩咐道。 安置的过程还是很繁琐,毕竟人还是太多,还有需要给他们必要的口粮,和一定的安置费用。 这些都从国库中调拨。 第一百零八章 回宫 被俘虏的将领中。 李过还算有些才干,但是……他是李自成的侄子,留不得。 牛金星……嗯,这就是个废物,活着浪费粮食,也再见吧。 只有李岩此人,还算是个人才。 此人虽然学历不高,但却是一个心兼天下的人物,看到明末百姓受难,自己搞了个慈善基金会,到处救济吃不上饭的百姓。 却被官府以邀买人心之罪下狱。 直到红娘子英雄救美,把他释放出来,两人拉着小手快快乐乐的投奔了李自成,跟着李自成东征西讨,到处撒狗粮。 当然,作为李闯的谋士,他的眼光放的比较远,却有着情商不足的致命缺憾。 在李闯攻入北京,并醉生梦死后。整个闯军中也只有李岩出言规劝,让李自成别这么作。 当然结果适得其反,为自己之后被李自成弄死埋下了伏笔。 …… 此时的李岩,被绑在朱慈面前,等候着朱慈的发落。 只是李岩,倒颇有一份骨气,并没有跪地求饶。“在下既为反贼,亦不得幸免,只求速死。” 李岩眼神低垂着,在牛金星和李过被斩杀之后,他想的是辽宁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与其求饶失了气节,还是堂堂正正的死去,总归有点面子。 十分好奇于,那个几乎被神化的辽宁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李岩偷偷打量着面前的皇帝,那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气质。 在这种气质下,常人那怕和他对视一眼,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是因为他无上的身份,更是因为他那强权之下的浸泡过无数次鲜血的经历,并非是一般人能够刻意装出来的。 便是这样一个人,仅仅是弹指之间,便将闯王的大军击败。 李岩觉得,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以辽宁皇帝的手段,只要不贪图享乐,靠着他的武功足以戡平乱世,中兴大明。 然而他或许看不到了。 “汝便是李岩吧。”朱慈并不在意李岩并没有像牛金星那样跪地求饶,实际上朱慈却有惜其才华,留为己用的想法。 “正是。” “降不降?”朱慈言简意赅的问道。 降不降?也就是说对李岩来说,他还有活命的可能?这让李岩没有想到。像牛金星和李过根本没有yes,or,no的选项,便直接一棍子打死。 他的待遇明显和那两个人不一样。 李岩懵了半天,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受到如此的特殊待遇?莫非是因为他长的比那两个歪瓜裂枣帅? “闯王虽是反贼,但待在下不薄,在下本是愚钝,亦感知遇之恩。又怎能背弃主君,贪生怕死?且在下当从贼亦有杀官之举,实在无颜而降,请圣上成全在下。赐在下一死罢了。” 李岩闭上了眼睛,对于朱慈的招降,没有表现出任何出格的激动。 慨然等死。 朱慈起了身,拔出了剑,架在李岩的脖子上,后者没有任何惧色。 “李岩,本名李信,杞县人,因陈奏廷科举舞弊案受到牵连被革去功名,后变卖家资,赈济饥民,陷入狱中……” 朱慈很轻松的说出了李岩的生平经历,这些事情,甚至连闯军之中也没几个人知道,若非亲自去杞县遍访县民,根本无从得知。 李岩顿时惊的说不出来话……莫非天子很早之前便注意到他了?不太可能。又或者天子真的有通天晓地之能?更加无法置信。 总之李岩目前的心情极为复杂,向来冷静的李岩,也因为朱慈出人意料的言语,也变的有些慌乱起来。 “圣上何以知此?” 朱慈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百姓不安,朕心亦不安,汝替朕救济黎民,却是大功,足以抵汝从贼之罪,但汝若执意为贼尽节,朕也可满足于你。” “但是……真的就想这样籍籍无名的死去么?” “难道不想留着有用之身,替朕救万民于水火?难道不想弃暗投明,将汝所学尽献家国?” “亦或者……难道就不想再次见到你的那位娘子?” 朱慈的话,句句贴入他的心侃之中,天子就仿佛能看透他的心事一般,将他心中最为迫切的愿望都完全掌握。 而听到这些后的李岩,脸颊上不觉间多了些泪光。 “知遇之恩,朕亦可给你。”朱慈收回了佩剑,伸出了手掌。“做朕的手臂,替朕收复河山,拯救万民吧!” “那么……最后一次问你,降不降?” 一切的言语都汇聚在李岩那双目之中,凝结成了液体倾盆而下。 李岩的心理防线被击碎,跪在地上,磕头哭道。 “臣李岩,愿降!” 很好,朱慈点了点头。“加李岩武骑尉衔,领军事部侍郎。” “谢圣上。” …… 战役结束,无论是军阁还是政阁,都在各司其职的忙碌。 军阁忙着降卒的事情,政阁则将大部分精力致力于恢复生产之中。 资源仍然向工部倾斜,军备的生产无疑是重中之重,将部队逐步精锐化,是朱慈都在思考的事情。 忙碌了许久,朱慈暂时放下需要处理的事情,亲自回宫,将胜利的喜悦,传播给他的“家人” 然而实际上,崇祯等人早就已经得到了朱慈以少胜多的大败李自成的事情。 对于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崇祯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从被退位开始,崇祯的心情经历过感动,留恋,期待,刮目相看等数次变化。 直到现在,当朱慈大败李自成后,崇祯对这个儿子更是多了一种钦佩。 扶大明于危难,挽大厦于既倒。 现在的朱慈已经能和崇祯摊平心迹的说话了,最主要的大概是因为崇祯已经对能不能当皇帝的事情看的很开了。 “听说吾儿能御鬼怪?”宫中的流言已经穿遍,对京城保卫战的细节更是越描越离谱。 崇祯虽有不信,也不知朱慈又以何种手段,击败了李自成。 好奇之下,如此问道。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一个个解释显然不可能,不过自己的老爹,朱慈还是不打算隐瞒,大致的解释下当时战役的状况。 …… 谢shajia100.币,清雨大人100,第三次亡国500币,剑问100打赏 第一百零九章 吃鸡 “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朱慈笑道,没有任何矫情的将昨天和李自成大战的细节告诉了崇祯。 包括命人假扮死人死而复生,然后趁闯军军心大乱,顺势掩杀等等。 没有身临其境的崇祯有些难以想象,或者说以他熟读诗书的价值观很难让他能够理解闯军几万人能够被简单的诈尸吓退。 “真的就这么简单?”崇祯疑惑道。 “李贼的人,归根到底就是些不通诗书的百姓,迷信鬼神之说,军纪亦不比官军,旦遇不解之事,便以鬼神待之,儿臣只是利用一番罢了。” 崇祯黔首微点,略有些笑意,不再深究,总归是退了闯军,十七年来,也就这一次能让他感觉到扬眉吐气。 当时听说外城失陷,崇祯还真是吓了一跳,都准备好剑去砍人了。 幸好有惊无险。 妻子儿女可都是心头肉,不到万不得已,谁又能忍心伤害她们。 “既然如此,莫不一鼓作气,挥军入陕?”崇祯想了想说道,对于李自成他也是非常愤恨,那厮不但在各地绞杀朱氏宗族,亦将他们朱家的祖坟挖掘一空,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祖宗? “父皇,此亦不急。”朱慈否定了崇祯的想法。“贼寇何时都可平,然而……建奴之祸或不久矣,又如何能分兵剿贼?” 在击退了李自成后,朱慈不得不开始为接下来的局面好好思考了。 毕竟李自成带的人再多,都是流贼夹杂着百姓的队伍,军事素质亦难和正规军相提并论,这也是为何很容易动摇他们的军心。 之所以如今能够翻身轻易干翻明军,实在是因为明军更烂,倘若各地的明军,还是成祖时期的队伍,莫说二三十万。就是来二三百万,都不够成祖按在地上摩擦的。 李自成对京城构成的威胁,完全无法和建奴相提并论。 现在的建奴已经完全成了气候,虽然很不高兴,但不得不说建奴的八旗老爷兵,在初期的时候,战斗力彪的很。再加上野猪皮一家连续出了几个狠人,导致辽东的战事,基本就没怎么赢过,连续的失地和损兵折将。 按照时间轴,建奴应该会在一个月后入关,但是朱慈改变了历史进程,却不知道建奴还会不会来? 但是无论如何,不得不早做准备。 崇祯听到建奴的事情,沉默了片刻。 说起来,崇祯执政期间,建奴和农民军叛乱一直不断折磨着大明。 不过崇祯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比如杨嗣昌忽悠他的话,现在想想还很有道理。 譬如,杨嗣昌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内。 崇祯与朱慈讲道。“建奴入关,不过是劫掠而去罢了,还应先平定内乱,再虑建奴之事。” 然而朱慈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战略,却并非圣典法则。 就朱慈目前的状况来看,朱慈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先攘外。 十几天前,朱慈没能逃出城去南边,现在的话……更没可能迁都南京,避祸建奴了。 东林那批人渣,朱慈已经得罪的死死的了。 南京已经成了他们的屎窝窝了。 莽撞的跑去没有立足点的南京城,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掉水里淹死了。 而且南京那边的水……还有点凉,泡着关节疼。 目前,也唯有京师附近完全受到朱慈的掌控,过的比较安稳。 至于在面对建奴时,朱慈有没有信心?答案是完全没有。 八旗兵在这个时候简直无解,野战本就有些无敌的他们,在孔有德卖国后,又补充了红夷大炮,加强了攻城能力,只要建奴入关,那简直就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席卷中原。 若想正面击败这样的敌人,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建奴也并非没有弱点。 最大的弱点便是……国土尚小,人口不多。 所以想要应对建奴的威胁,必须从这两点下手。 没有信心的朱慈在以这样的思维思考后,竟是得到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并且有些疯狂想法,但肯定是值得考虑的选择。 如果可以,或许能够将其一举打残…… “建奴若再次入关,恐怕不止是劫掠而已了。”朱慈皱着苦笑道。 “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朱慈并没有实际的证据,直到现在还没听到辽东那边的动静,也只是因为先知先觉的预感罢了。 “当初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若是江山再次陷于鞑虏之手,他日又有如何面目去见太祖……”朱慈叹息道。 崇祯眼眸低垂,亦有所感。“如今你是皇帝,朝廷之事由你执耳,父皇不过是絮念一番罢了。” “这些天,寡人便和你母后移去仁寿宫,正宫亦为你空出,你也早日回宫吧,莫要一直在外,难道会有人会害你不成?” 很多。 朱慈没说话,并没有立刻应下。 城内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出面,回宫,亦或者大婚之事,在建奴没崩之前,朱慈完全没有心思去整。 不过与两个可爱的妹妹之间互动一番,却是朱慈现在唯一觉得能舒心起来的活动。 “皇兄,皇兄。”昭仁再次看到朱慈后,又欢欣雀跃起来。 宫里已经把朱慈传的神乎其神。 以至于朱慈在昭仁心目中的形象也越发高大起来。 那是他无可替代的皇兄。 “皇兄,皇兄,鸡腿死了,能不能让它活过来啊。”昭仁期盼的看着朱慈。 这让朱慈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没记错,鸡腿应该是宫里养的一只用来捉耗子的猫。 这名字,还是昭仁给起的,相当的接地气。 现在昭仁也听说朱慈能够让死者复活,以至于相当期待于朱慈能够展示他的神通。 “为什么要让鸡腿活过来呢?它死了去下面可享受了,不用到处跑,硕鼠都自动送到嘴边……别提多舒服了。” “真的啊!”昭仁眨了眨眼睛,听着也高兴起来。“死了真的这么好?那昭仁也想死了去下面。”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立刻被朱慈掐灭。“你也想每天都吃鼠么?” 咦,好恶心。 昭仁连忙摇头。“昭仁才不吃哩,昭仁喜欢吃鸡。” 第一百一十章 燎原 “想吃鸡,就不要想着死,只要昭仁乖乖的,皇兄天天都能让你吃到鸡。” 每天都有肉吃,那对于昭仁是多么奢侈的生活。听到朱慈的话,小家伙脸上就有一种幸福的表情。突然想到那天周太后对她说过的事情,昭仁又忍不住问道。“听母后说,皇兄天天不在宫里是到外面买肉去了。” “对啊。”这个说辞还是可以的,昭仁年龄太小,许多事情都还不能明白。 只能以浅显易懂的道理安抚她幼小的心灵。 外面的杀戮,正是为了不想让鲜血流入宫廷,这是朱慈尽力为他们营造的圣地。 “那昭仁不要天天都吃肉了,皇兄可不可以就不要再去宫外了。”昭仁期盼的看向朱慈,在她看来,朱慈能留在宫里带她玩和天天都能吃到肉,是两件不可兼得的事情。 在深思熟虑之后,昭仁还是做出了选择。 朱慈听后沉默了,而昭仁在拉着朱慈的手摇晃不停。等待着朱慈的答案。 在朱慈见到昭仁后,后者就粘在朱慈不放。 如此看来,昭仁对朱慈还真是挺依恋的。 究其原因,大概是朱慈本就是家中的长子,国中太子的身份,在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威信最高。 在平日的生活中,兄弟姐妹间旦遇到些什么事,也是朱慈做主。 而昭仁又是家中幼女,早就养成了跟在哥哥姐姐们屁股后面追的好习惯。 家人都是长辈,昭仁对他们个个都很崇拜。 崇祯当皇帝的时候,昭仁最崇拜自己的父皇,那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如今朱慈登基,又听到许多神化朱慈的传言。 昭仁对朱慈更是崇拜的无以复加。 那就是无敌的存在,那是她心中的男神。 并且和崇祯相比,朱慈作为长兄,远比整日忙于朝政的父皇更加亲近。 朱慈没想好怎么回答,有所感触的将昭仁抱了起来。“为什么这么想让皇兄在宫里呢。” “因为想让皇兄带昭仁玩。”昭仁不假思索的答道。 “定王兄,还有你的坤兴皇姐呢,他们也能带你玩吧。” “不要,就喜欢和皇兄玩。”昭仁断然道,没有任何理由。“皇兄好高啊,看的好远……” 被朱慈抱起来的昭仁,好奇的四处瞭望,这样的高度给了她新的视野。 “你要多吃饭,以后长大了,自己就能看的很远了。” “可是那样,皇兄还能抱得动昭仁么?” 抱还是能抱得动的,但是等到昭仁更大一些,有的男女之防的意识,那就不能如此乱来了。 …… 朱慈并不打算在宫中久居,也只是回宫和家人简单的问候一番。 便离宫而去。 这个过程中是没有去见宁槿的,作为未过门的皇妃,在礼法上,如果没有大婚是不允许让两人见面。 上次也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实际上朱慈现在已经是一种为所欲为的状态,所谓的礼法根本框不住他,朱慈实在想不到,现在还会有谁会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懂礼数,之乎者也的。 如果有,早该歇菜了。 京城无敌,寂寞如雪啊。 朱慈没去找宁槿,并非因为礼法的框架,而是他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思。 游走在刀尖上的皇帝,每天都是压力山大。 工作压力大的男人,那方面的欲望也会变的弱了许多。 出宫回营的过程,百姓们都自发的向朱慈跪拜,实际上朱慈并没有那么无聊,走到哪让百姓跪到哪。 之所以如此恭敬,似乎还是因为朱慈是阎王在世的事情,被传的神乎其神。 他们这是对不可抗的神灵充满着虔诚。 刚回营,就遇到无数来汇报工作的官员。 工部之中,硫磺耗尽,火药的生产陷入停顿。 户部汇报,京仓粮食日益减少,加上安置降卒降民耗费了不少的钱粮。 京通十三仓的粮草,基本要见底了。 最多撑不过十余天。 京师恐怕就要断粮了。 这还是一件非常急迫的事情。 甚至比建奴入关更为迫切。 本来,朝廷的粮食都是靠着漕运送来,现在运河一带陷于贼手,南方的物资无法抵达,这种局面下,想要弄粮食。 非常困难。 京城中的粮商被剐了一遍,估计也榨不出油水了。 只能把搞粮食的目标换一换,似乎可以对晋商下手了。 他们发家致富可全靠着把粮食卖给鞑子,要说八大家手里没存粮,朱慈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如今缺粮,那也只能向八大家“借”点粮食了。 再次让谢芳留守,朱慈伙着薛义成和几千锦衣卫,准备出征觅食。 …… 李自成败北的事情,随着他的溃兵向四处奔逃,逐渐向周围县府扩散。 和其一同扩散的还有朱慈免税三年的诏书,这不是以往的免赋,而是税赋全免,这样的政策下。 不仅仅是农民受益,连带着整个地主阶级也得到了好处,以至于地主阶层感念皇恩浩荡,激发了他们忠君爱国的思想。 朱慈知道,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可能做到日天日地,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能杀。 要完成对整个大明的改变,仍然要按照前世太祖的思想,团结大多数人,打击小部分人,等到小部分人被消灭掉了,再逐步清算剩下应该清算的人,这需要一个过程。 东林可杀,奸商也可杀,他们占据着社会大量的财富,却干着卖国的勾当,实在是最为优先的消灭目标。 至于地主士绅阶层,并不是现在应该树敌的目标,至少在大明内忧外患解除之前,只要没有存在个别恶劣的士绅毁坏大明根基,这个阶层,还是需要朱慈争取并用来稳定全国的基本盘。 李自成打土豪分田地的行为触动了大地主阶级的利益,这样的结果是,虽然他以武力征服了河南山东,山西等许多地方。 但对各地的统治非常不牢靠。 在其三十万大军一败涂地,并且朱慈下达免税三年的诏书后,各地的军民,以及忠君爱国人士合作,纷纷改旗异帜,诛杀大顺官员,重新返回大明的怀抱。 这种换门面的事情,在直隶,河南,山西,山东一带如同燎原之势,相互响应。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晋南 王先通向着山西方向进军,一路之上,山西各地忠于明廷的士绅,纷纷出道相迎。 对明军的到来表示欢迎。 有些人还向王先通提供了军情,比如李自成的溃军的奔逃方向。 不过王先通却没有追击更远,五千人的军队,并不多,出征一日,便是一日钱粮,在京城无力保证太长的粮草供应的现实下。 王先通也只是安抚了归降的县府,将明官重新负植起来后,又绞杀了几批溃散的闯军,便撤军返回京师。 另一方面。 李自成和其败军,从山西向南奔走,沿路之上,大部分城池都对李自成闭门不纳。 所谓的成王败寇,便是如此,在李自成风光的带领几十万大军压过来的时候,大明的许多守城官员为了性命,非常识时务献城投降。 而在李自成败北之后,识时务的他们也不傻,知道此时应该站在哪边。 甚至有些胆子肥乡绅,组织了乡勇,偷袭李自成的溃军,亦是令李自成头疼不已。 原本收拢来的数千溃,在逃难的过程中,死伤逃匿现象频发。 李自成东躲西藏,劫掠了一些散户,才让他的这些人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直到溃军抵达晋中之后,追随着他的手下,已经不足三千人。 此时的李自成,已经很惨了,那次的毒伤随着时间推移,缓慢的吞噬着他的生命。 失败的余恨,又使得毒伤更加严重,骑在马上甚至都有些直不起来身子。 “陛下,宋献策走了。”顺将李友说道,叹了口气,连日的败逃,让他极为疲惫,脸上带着尘土亦是没机会清洗,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花猫。 所谓的败军就是没有任何士气可言,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战斗力跌入了低谷,甚至于在面对士绅带领的乡勇,也吃了大亏,却无可奈何。 李自成回身望向身后,一阵感慨,身体每况愈下的他,感觉到自己恐怕要嗝屁了,哪有心情再追究宋献策的事情。 “没有什么陛下,天命不在孤啊。”李自成低头道,神情已经有些落寞,不断地干咳着。 “陛下,虽然这次败了,但袁宗第和刘芳亮部还尚存,等到将他们召集过来,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李友安慰道。 李自成默然无言,身子越发的感到虚弱,是的……李自成的势力,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损失殆尽。 实际上在北方各地都还有着他的力量,陕西的田见秀,河南的刘芳亮,湖北的袁宗第,都是死忠于李自成的人。 只是李自成有种预感,或许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种预感很强烈,尤其当探马回报,前方出现大队明军时。 明军?确定不是乡勇? 李自成骇然,山西一带虽然大部反归明廷,但不应该还有明军才是。 “谁的人?”李友见李自成有些疲惫的说不出来话,便是代替李自成问向哨骑。 “回将军,明军打的旗帜是……高。” “高?”李过回身往向高一功。 后者一脸无辜,瞅我干嘛……姓高的多了……譬如高杰。 “高杰!” 无论是李友还是李自CD是异口同声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高杰可是闯军的耻辱,当然,最准确的说是李自成的耻辱。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这时候最难以容忍的仇恨。 李自成恨的是牙齿痒痒,早想把那厮生吞活剥了,然而高杰似乎跑起来比他还快,一直都没机会。 “明军有多少人。” “约摸两三万……” 两三万,李自成看下自己身后的队伍,习惯于以多打少的李自成,怎么也不会觉得他现在可以和高杰硬刚。 虽然他很想弄死高杰,但显然他们相遇只会被高杰弄死。 …… 高杰此人是一个帅比。 挺拔的个头,雄壮的身躯,浓眉大眼,国字脸,胡须密而不散,以当时的审美观,足以让年轻的少女怦然心动。 也正是因为此,才被李自成的前妻邢氏给强行推倒了。 然后,邢氏带着内心犹豫的高杰,私奔投降大明。 高杰帅气的外表下,是一个妻管严的性格,邢氏在和高杰投奔明廷后,便一直在高杰军中负责后勤事务。且邢氏治军有方,在军中亦有威望。 正是因为这种威望,使得高杰军很奇葩,有时候邢氏的话,比高杰的命令更为管用。 以至于后来许定国拿妹子诱惑高杰入睢州嗨皮,早想着换口味的高杰不顾属下的劝阻提醒,很脑残的单独赴宴,去开荤。 最后被妹子玩死了。 高杰很单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单纯,为何当初鬼迷心窍的招惹了这么一个妖孽的女人? 不但和李自成反目成仇,还让他大好的桃花运为之断绝。 “将军……将军,夫人让您去中军见她。” 报信的军士说道。 高杰听到了邢氏的喊她,顿时浑身一哆嗦,摆了摆手。“跟夫人说,前方恐有贼兵,本将即为主帅,当为全军开路!” 报信的军士应诺回报。 又过了一会,军士再次返回。“将军,夫人说,你在放屁,如果你再不回中军见她,会后悔的。” “老子堂堂大丈夫,绝不后悔!”高杰义正言辞的固执道。 “那将军,小的就这么回去告诉夫人?”军士做势欲走。 高杰咬了咬牙,最终急忙叫住军士。“唉,等等,此地甚是凶险,恐有贼兵埋伏其间,稳妥起见,本将还是去坐镇中军为妥。” “你们笑什么笑?信不信本将抽你!” 中军之中,众军围拢着一辆马车。 车上乃是一妇人,正抱着一娃娃牙牙学语。 高杰跳上马车,陪着笑脸。“夫人何事唤本将?” “你为何听到许氏之名,便心虚遁走?”邢氏亦是个极其美艳的女子,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俘获高杰的芳心。 她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望着脸上挂着汗的高杰,问道。“莫不是却有其事?” “没……真没有的事,夫人莫要道听途说。”高杰急忙解释道。 “真的么?” “真的,真金白银,那个许氏,不过是见本将得势,以此讹诈富贵罢了,她带的那个孩子和本将毫无瓜葛。” …… 感谢Bon的500币,帝凌的1000币,锦绣文采的10000币,龙儿的100币,东京网友的5000币,皮避的100打赏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自成逃跑记 “夫君,非是妾身善妒,然统军之将,若不严于律己,以身作则,又如何可以让全军遵从号令,恪守军纪?军纪若失,则与贼何异,他日必将倾覆,” “今天下离乱,亦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妾身不过女流之辈,还望夫君莫要忘却。” 邢氏说道,高杰连连点头,陪着笑脸。“夫人说的极是。” 高杰之所以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并成为一军之主,和邢氏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每每遇到战事,高杰总会和邢氏商议一番,继而连连得到军功,高升到现在这种地步。 高杰自知自己的才干比不过妻子,多年来在妻子的yin威之下,痛并快乐着。 看到邢氏并没有太过深究许氏之事,高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夫人为何觉得,此时应该北上?虽然李闯败于北京,但北京形式仍然不妙,李闯贼势难剪,北有鞑子虎视眈眈,北京实在凶险莫测,若不南归,学那左良玉,占据一方?岂不美哉。” 听到李自成的名字,邢氏忍不住一阵唏嘘……怎么说,也是前夫,虽然过了近 “夫君莫要争一时之长短。”邢氏哄着孩子睡觉后,缓缓说道。“新皇登基,正是夫君建勋之时,李闯几十万大军,亦被杀的大败,业已见得新皇实乃雄才大略之主,绝非无谋,此时京师危难,夫君若至,必受重用,他日无论新皇北据鞑子,亦或者南渡,夫君相伴左右,足以出将入仕,封子荫孙。” “且不知,妾身为何让夫君军列于晋南?若闯军围城不过,此地可阻李闯退路,若李闯拿下北京,亦可携军南归。实乃进退皆可之计。” 高杰听着连连点头,要说邢氏脑子比她好使,那是真的服,在这一点上,高杰没有违逆邢氏的意思。 这才是真大腿,像他这种扑该,还是乖乖的膜拜大神为妥。 而在这个时候,前方得报,有一伙顺军溃卒,在东北三十里处。 哨探是在马车外禀报的。 邢氏亦能听的道。 顺军的溃军……高杰这一路上遇到的可不止一伙了,光斩下的人头一千没有,几百肯定是有的。 既然以勤王之名,北上北京,若是不封上些礼物给大明的皇帝,都不好意思张口要封赏。 三十里,不算远,也不算太近,两军相遇也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不过高杰并没有太过在意,剿贼这种事情随缘的很,能碰到就碾过去,碰不到算他们命大。 这个时候,马车内却传来话。“哪伙溃军有多少人。” “估计有数千吧。”哨骑向着马车内回应道,军中的人都知道,和夫人相比,高杰就是个智障。 “你从看到溃军起,到现在几个时辰了?” “大概是一个多时辰前。”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退掉了哨骑,高杰重新返回车内。 “不过是一伙溃军罢了。”高杰回到马车中不以为然。 “这一路上,咱们遇到的溃军,多不过几百,少不过十几人。几千人的规模,若非有顺将坐镇,实难聚集。”邢氏却说道。 这么一说,高杰觉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他们虽然干掉了几百的溃军,但还都是些杂鱼,数量又不多,说起来,就这样的战功还真有点寒蝉。 李闯败了,本就在痛打落水狗的高杰,亦是知道,要是能抓着几个上着台面的顺将,这去了北京才有面子,要钱要粮也有底气。 “那么咱们?” 这个时候,邢氏想了想后,把行军图摊开,指着上面的地名道。“溃军应该在龙溪附近,南边是太行山,西边是壶关。想要入陕,必走此地。” 邢氏指的地方,便是位于林州西侧的峡谷,这也是这附近唯一的太行山通路。 高杰看了看地图,也是大喜,听到那些溃军中有顺将,高杰还真的挺想抓住几个的,说不定就是老熟人,一起喝喝酒,叙叙旧多舒服?听着邢氏给他解析了一番周围的地形,总算放心了下来。 “好,本将马上命全军扼守此地,等到闯贼自投罗网。” 高杰哈哈一笑,正准备下了马车去发号施令,邢氏又补充道。“另外,可命李成栋率精骑,前去索敌。” 高杰部和李自成的溃军基本都收到了来自于哨骑的汇报,两军相遇,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对李自成来说,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逃跑。不断地向东逃窜。 只是在看到那巍峨坚固的壶关时,又感觉到一阵绝望。 壶关之上已经换回了明军的旗帜,仿佛在对李自成说……此地不通! 在求关不成,吃了几根筷子后,李自成只能放弃。 现在留给李自成的退路似乎并没有多少了。 往南奔逃肯定会遇到高杰。 除非折而向北,走河套入陕,不过这无疑增加了路程,那里又是蒙古人的地盘,走到一半,命估计都没了。 怎么看都已经是绝境。 “要不我们直接翻越太行山,或有小路可行之。”李友提议道。 行军最忌翻山越岭,山岭之中危机四伏,不说猛兽出没,蚊虫叮咬,就是那些险峻的地形,整军人马能活着一半出去都是谢天谢地。 然而对于李自成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东边亦有了新的军情,一部明军轻骑,正在向他们迫近。 现在哪怕是向北奔逃都有些迟了。 这样的状况,让李自成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时候也是被迫躲入商洛山内,卧薪尝胆到第二年才杀出。 当时他内心还带着一种定然能够崛起的心态。 然而如今重伤垂死,恐怕这偌大的太行山,将会是他的坟墓。 等到快要进入山区的时候,远处已经能看到明军的骑兵。 逐步进逼。 而在这种时候,更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直扑凶险莫测的太行山中。 偌大的太行山地形复杂,李自成的溃军已经疲惫至极,加上多日不温不饱,在进入太行山不久,严酷的地理环境不断地绞杀着李自成的队伍。 坠崖,失散,逃逸的事情更加频繁。 等到晚间,准备休息之时,原本跟随着李自成的人,也只有数百人之多了。 形势对李自成越来越不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冤家路窄 深夜,远处传来的兽吼之音,令太行山内的李自成军胆战心惊,哪怕是点燃的火堆亦不能驱逐众顺军内心的恐惧。 谁又能料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闯王李自成最后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众的残兵败将,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岭之中苟且偷生。 在入了山之后,马匹都丢弃在了外面,李自成由高一功搀扶着,而他的体力已经越发的难以维系,入夜时分,便已经发起了高烧。 军列之中懂的些医术的军士,在山里简单的采了些草药,也只能让李自成吊着一口气。 顺军除了士气低落,人心浮动外,也有人开始对高层的将领们产生了不满。 导火索来自于李友对手下军士的不善,拿着鞭子呵斥手下士兵去山内寻找些食物。 十几个士兵迫于李友和其他顺军将领的威胁,不得不入山打猎。 在一个同伴因为失足落崖之后,监视他们的哨总去大解的时候,这伙士兵们内心的怨气彻底爆发了。 王胜把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丢,无不愤恨道。“奶奶的,那些大头真不把咱们当人看,在这么下去,咱们都活不成。” “哪又有什么办法?”一个士兵垂目道。“要是不听那些大头的话,咱们也落不得好。” “屁,都落的这幅田地了,还摆着一副将军脸。” “王哥儿,在这里说说也有算了,等哨总回来,恐怕……” “怕什么!”王胜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带着些狠色。“路上你们也听说了,大明的皇帝也就砍了那些当大头的人,其他的弟兄要么当兵吃粮,要么给地安家,怎么也比跟着大顺当贼强。” 王胜的话,让其他的士兵隐隐有所触动,任何的武装暴动,都是需要一个主心骨的存在。 当那个主心骨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愿望大声呼吁时,便能够得到理所应当的响应。 就如同朱慈带动京营造反之时。 “王哥儿,你说我们去投朝廷么?” 看到其他人都一副愿意的样子,王胜。“俺看其他人也眼馋着想投明廷,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如今李闯都快死了,要不直接拿了他的人头献给朝廷,一定能得到赏赐,咱们兄弟下半辈子哪还需要给别人卖命?!” 其他人听着颇有些心动。 “你们吵什么!吵什么呢!”这个时候总哨拉完粑粑回来,看到士兵们围在一群,皱着眉头呵斥道。 而在这个时候,王胜和其他人都望向总哨官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总哨顿时觉得不对劲,而当王胜等人拿着武器朝着他逼近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吼起来。“反了,反了!” 总哨很机灵,要不然也做不到总哨。 拔腿就往李闯那里跑。 这些暴动的士兵,哪里又肯放过,紧随其后的追赶。 总哨跑的很快,干瘦的他,在面临生死存亡的之时爆发出来的速度堪比博尔特。 直到看到李闯哪伙人,总哨扯开嗓子大声吼道。“救命啊!有人造反了!” 李闯附近的人并不多,本来只剩数百人,又派出去大队到林子里找吃的,余下的都是着老弱病残,或者伤员。 他们看着活蹦乱跳的哨总。又低头下去,并没有太多动作。 只有留守的顺军高级将领,急忙起身询问。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当十几个暴动的士兵返回这里,并二话不说杀过来的时候。 李友顿时意识到了情况,这些**崽子,竟然干出造反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出来。 李友急忙命令其他人起来击杀叛兵。 然而许多人疲惫的根本没有太多的响应,有些人象征性的起了身,却实在没太多力气了。 “兄弟们,杀闯王,投明廷,得富贵。”王胜没了退路,开始鼓动着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反了闯王。 这样的鼓动下,顿时也有些人响应。 此时,跟随着李闯的最后这波人马,开始了难以遏止的兵变。 高一功和李闯的正妻高氏都爬了起来,面对着全军的变乱,亦是慌了神。 高氏被叛兵捉了去,李友被叛兵所杀。 只有高一功咬了咬牙,背着李自成,趁机逃了出去。 重伤垂死的李自成,悠悠醒来,头疼欲裂的他,看到身前的高一功,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那些崽子反了!”高一功咬牙切齿。 远处传来的声音,亦是能微微听清。 似乎有女子的呼救声,以及一些****之声,那声音好熟悉。 “夫人……夫人!”李自成回望道。 这个时候哪里有顾得了那么多? 高一功也不忍啊,那可是他亲姐姐,但现在回去不但救不了高氏,他们也逃不过啊。 只能一摸黑的往前方奔逃。 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向导,高一功完全迷失了方向。 不过似乎天无绝人之路,高一功和李自成在这一路上倒还没遇到什么危险。 等到看到一条溪流之后,有些经验的高一功沿着溪流朝着下游寻去。 “放孤下来吧,你也累了。”对这么一个忠心的小舅子,吃过苦的李自成也不忍心他受累。 就这样一对好基友,毫无目的前进。 天亮了。 远处似乎能听到人声,逃了一晚上的李自成和高一功,想着或许遇到个好心人接济一下他们,亦或者拿刀威逼,反正为了活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带着期盼向前走去。 却看到一副有些不堪的画面。 一个妇人在小河边浣洗着衣物。 而她的身旁,一个穿着常服的男子在一旁动手动脚。 “别闹,这大白天的。” “晚上有元爵在,也不方便啊,俺没让其他人跟来,不会有人看到的,嘿嘿,夫人……俺忍不住了。” 女子半推半就,男子越发胆大,只是刚到一半,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抬头一看,一对男子正搀扶着站在不远处望向他们。 虽然有些灰尘土脸,但总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这种感觉,不止是存在于高杰和刑氏心中,李自成和高一功也有同样的感觉。 八目相对。 气氛有些尴尬。 …… 谢司马小杰100,1号床100,从前以后1000,风行巡洋500,昵称不好取100,在下十殿100,醉里挑灯看斧1000,秦汉唐明100币打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目标张家口 这何止是熟悉啊。 简直刻骨铭心。 十年了。 咱们又见面了。 当然,还不如不见。 看到高杰和邢氏,李自成无异于吞了口狗粮,还是绿色有机无污染的那种。 李自成很气愤,后果很严重,胸中仿佛淤积了一口血,憋的难受。 他很想上前直接砍死这对小j人。然而现实确实,小命要紧。 几乎毫不犹豫的,李自成高一功和高杰夫妇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拔腿往后跑。 李自成和高一功跑,那是知道干不过高杰和他手下的几万明军。 高杰和邢氏跑,那是下意识的,这些年几乎养成了惯性,看到李自成的队伍,基本是避而不战,毕竟两人干的那点屁事,实在见不得人,尤其是李自成。 并且高杰身旁又没带护卫,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钻出来一伙李自成的人,把他们拉去浸猪笼了? 只是高杰拉着衣衫不整的邢夫人刚跑出几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要跑呢? 是啊,他干嘛要跑呢?! 回身一看,却见到高一功和李自成两人也在跑,他们在跑已经显然了,那肯定不是早有预谋的偷袭,而且看他们衣衫不整,如此狼狈。 反应过来的高杰,即刻提着刀,反追向李自成。 “夫君小心!”邢氏整理着衣服,提醒道。 高杰听后渐渐放缓了脚步,是啊……他们这么诡异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也太特么的巧了吧。 明显是故意勾引他,然后出伏兵把他拿下? 这么一想,高杰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聪明,赶紧小心谨慎起来。 邢氏看高杰犹豫了下来。顿时急得的跺脚道。“妾身说,小心一点,别下重手把李闯杀了,最好抓活的。你再不追人都跑了。” 毛线的伏兵,刚才那种情况下,李闯要是有伏兵他们早完蛋了。 用自己做诱饵来勾引他们上当追击,纯粹是脱裤子放屁,邢氏很了解李闯,他绝对不是那种脱裤子放屁的人。 况且看他们极为狼狈,还很虚弱,看起来赶了一晚上夜路,这种情况下要是让他们跑了,下次可没机会了。 高杰听到邢氏的提醒,急忙又再次追了过去。 李自成和高一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再次突然狂奔耗费了他们最后一份力气。 终究是脚下不稳,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高一功身上还别着刀,妄图反抗,却被身强体壮,又欲求不满的高杰一刀砍折了手。 血流如注,高一功满脸大汗,紧咬牙关,又望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李自成。 高杰心里万分感慨。 叱咤中原十几年的闯王……就这么被自己给捉住了?幸福有点来的太突然。 “高杰,闯王向来待你不薄,念及往日情分,可否放闯王一条生路?”知道了他们已经逃不出高杰的手心,高一功也唯有用感情攻势来感化高杰。 说起来,高杰对李自成也并没有深仇大恨,这破事是高杰和邢氏对不起李自成,而李自成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高杰的事情出来。 说起高杰还真有些感慨。 整整十年过去,谁又能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夫君!莫要心慈!你若放了李闯,他日明廷亦难容你!”提着裙子跟过来的邢氏生怕高杰脑袋发热的被忽悠了赶紧说道。 那些话传到李自成的耳朵里,顿时让后者越发憎恨,那女人简直就是心如蛇蝎。 “高杰,你若能放了孤,往日之仇亦可一笔勾销,他日明廷若不容你,大顺也能容你!”眼下却顾不得许多,虽然恶心于高杰的所作所为,但为了活命,李自成不得不放弃个人恩怨。 这样的加码确实值得高杰考虑,毕竟李自成虽然败亡,大顺在中原和陕西的势力依然不小。 如果卖了李自成一个人情,或许对以后来说是个不错的退路。 高杰望向邢氏,后者摇了摇头,很显然邢氏并不认为这个人情值得卖。 那无疑是愚蠢的。 两面都讨好,其实就等于两面都得罪,只要他都落到李自成的手里,基本是没活路的,又如何能指望李自成能够允现诺言? 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时,才最为安心,所谓的口头许诺并没有任何值得考虑的意义。 听话的高杰便再没有同情李自成遭遇。 李自成和高一功彻成了高杰的俘虏。 对待李自成,高杰也没有太过于苛责,毕竟这可是他升官发财的保证,心情大好之下,还让李自成和高一功吃了一顿饱餐。 高杰甚至把邢氏给他生的儿子好元爵介绍给李自成认识。 “哈哈,元爵,快喊人,喊人……” 看着这对秀娃的不要脸父母,一个子女都没有的李自成一言不发,心里有句mmp不知道当讲否。 拿了李自成的高杰,更没有久留于此地的打算,一个李自成足以抵的上阵斩十万,其他那些小蟊贼,小溃军便已经入不得他的法眼了。 不断加快着速度,朝着北京赶了过去。 …… 朱慈亲率数千锦衣卫,朝着张家口而去。 作为和蒙古通商的最前线,来自晋中平原的商人,许多都在张家口安家落户,渐渐形成了大明的商业中心。 并演化成了现在的晋商八大家。 而张家口基本上都是这些晋商的核心所在。 原本以山西的地力,是无法形成豪强遍地的局面的,之所以晋商在明朝间崛起,依靠的是明朝特有的开中法。 洪武年间,在长城一线,设置九边重镇,屯住兵力在万历时达到顶峰,足有88万之多。 这么多的兵力,需要漫长的粮道供给,但是这么运量耗费粮食太严重了,开中法就是以钱易粮,就是把商人当做运送粮草的工具,减少国库开支,效果也是斐然的。 明朝得到了好处,更是认可了晋商的存在。 晋商依靠着开中法的支持,以及偷偷摸摸的和蒙古人做生意方式,终于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并且将他们内心中的贪婪欲望给彻底点燃。 丧心病狂的为大明的各地敌人提供武器粮草。 第一百一十五章 獠牙 当初大明和建奴打经济战。 建奴国内物资短缺,闹了饥荒。米价飞升,出现了千金难换斗米,易子而食的人道灾难。 这么具有潜力的市场,精明能干的晋商们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很快不要脸的晋商和建奴一拍即合,源源不断的粮食从各地运往辽东,换来的是人参,兽皮,和国内紧俏的商品。 后金彻底不再为粮食而发愁。 晋商也拓展了新的客户。 然而最悲剧的莫过于大明。 大明的经济制裁政策……完全成了晋商的嫁衣,成了晋商一波吃肥的餐具。 明亡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晋商卖国。 他们为何卖国,理智的讲,并非是为了在后世的脑残辫子剧里露个脸儿,很显然他们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人利益。 为了利益,他们的客户遍及各大势力,蒙古建奴自然是他们的高级vip,李自成和张献忠也是基本客户。 唯独养大他们的父母……大明被他们拉黑并做了封号处理。 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大明没钱,数次从他们那里购入粮食物资,结果得到的只有白条。 这是拥有良好诚信品德的商人所无法容忍的,自然不愿意和明廷再有商业来往。 他们并不怕父母骂他们不孝,毕竟年迈的大明已经老眼昏花,有着东林党撑腰的晋商,无所顾忌的谋取一切利益,为了父母最后的那点房产,毫不犹豫的将其踹入深渊。 然而现在,他们的父母诈尸了,朱慈伙着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向张家口干去,绞杀逆子。 实际上现在绞杀晋商还是早了些,当下最应该的是稳定京畿附近的民心,以及训练军士,积极备战。 实在是因为粮食的短缺,朱慈不得不头脑发热的……去黑吃黑,一刻也等不了。 张家口在宣府镇西北方。 三月二十二的时候,朱慈从京师赶至宣府,没有任何抵抗,宣府重新向大明张开了大门。 此时的宣府处于无政府无驻军的状态,李自成在经过宣府时,已经将投降的明军重新整编,带走了大部。 留下一批大顺官员镇守,也在李自成败亡之后卷铺盖滚蛋了。 连年的战争,后金,蒙古,大顺接连的侵扰之下,宣府破败不堪,城内的人口大量流失,到了现在,也不过千余户。 城内幸存的最大的官,是一个韩姓的推官,城破之时躲入家中,没有加入闯军。 在得到李闯军败的消息,以及顺官逃离的消息后,被城内的亲明势力推了出来,重新插上明朝的旌旗。 此时朱慈一行,没有任何通知的出现在宣府城外,韩国栋还真是吓了一跳。 赶紧整理好了官服出城迎接。 “圣上亲至,微臣有失远迎,请圣上恕罪。” 韩国栋带着城中为数不多的士子,和军兵向朱慈跪拜道。 “起来吧。” “谢圣上。” 朱慈和一众的锦衣卫在韩国栋的陪同下进入城中。 作为九边重镇之一的宣府,巅峰之时曾驻军二十万,然而现在算上百姓也凑不出这个数了。 韩国栋从得知圣上亲至就十分的惴惴不安,新皇大破李自成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要不然那些顺官也不会跑的这么果断,毕竟李自成一败,宣府就成了大顺的飞地,四面受敌,根本没法守。 当然,最主要的是,新皇的为人,性格,韩国栋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圣上在北京杀了很多人。 甚至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人都砍。 韩国栋甚是担心,莫非圣上在京城杀腻了,换个地方来过瘾? “臣斗胆请问圣上,亲至宣府所为何事?可用的到臣为圣上效命?” 朱慈侧眼望了韩国栋一眼,后者顿时有些颤抖,朱慈那少年的眼神,却带着常人难有的凶光,那种感觉,就和那些混在战场上的武官一般。 厌气,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朱慈没回答,这次以晋商为目标的军事行动,必须依靠六字真言才行。 快,准,狠。 首先在张开獠牙之前,必须保密,晋商在山西,甚至在全国都有足迹,经营了百年之久的他们还是根深蒂固的。 只要消息放出去,愿意为他们通风报信的人,大有人在。 宣府和张家口如此之近,甚至说八大家的家人在这宣府里跳来跳去都不足为奇。 韩国栋朱慈不了解这个人,也不相信,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 “朱之冯巡抚呢?”朱慈没回答韩国栋,而是问道。 “巡抚大人在城破之时已自缢殉国。” “遗骨所在何处?” “遗骨曾遭闯军戮尸,臣暗中与他人简单收敛,葬于城东南。”韩国栋低首道。 能够为国捐躯的人,亦令其景仰。 朱慈点了点头。 在得知此事后,便顺便拜竭朱之冯的墓地,并亲自提笔写下。“大明忠国侯朱之冯之墓。” 命匠户好生修缮朱之冯的墓地,至于其家室几不能幸免,却无从抚恤。 韩国栋暗想,圣上难道亲自来到宣府只是为了祭奠朱之冯? 不禁隐隐有所感触。 “这段时间,你便暂代宣府巡抚之职吧。” “臣遵旨。”韩国栋喜道。 朱慈在宣府镇中的总兵衙门中留宿一夜后,第二天天色还没亮,就已经伙同着锦衣卫向着张家口继续进发。 被动静吵起来的韩国栋,望着朱慈大军行军的方向,更加迷茫了,那边可是张家口,蒙明边境啊,圣上莫非是迷路了? …… 张家口,处于长城的南边,这里虽然没有大的城郭,却格外的繁荣。 不知何种原因,其他地方都遭了兵灾,哪怕是蒙古,建奴数次入关,而这里就仿佛人间仙境一般,人流熙攘,宾客络绎不绝。 各色的人,汇聚其间,蒙古人,汉人,回人,甚至连建奴都有。 当然,作为张家口繁荣的核心,八大家的存在功不可没。 在他们的悉心出资营建之下,周围拔地而起了数座庄园。 那些都是他们的私产。 在进入张家口的地界后,掳掠了几个路人,详细了解了张家口的状况。 以及八大家各自的核心方位之后。 朱慈终于张开了獠牙。 命令锦衣卫各部,直接封锁张家口北边的城门,旦有人想要逃入蒙古,汉人拿下,其他族人就地格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怒无常 张家口以南的一片地界,乃是范家的领地。 范永斗才从辽东出差回来,被建奴酋长参谋多尔衮亲切接见,想到这事,范永斗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多尔衮的为人挺令范永斗欣赏的,不但给了他恩赏,扩大的贸易订单。 还带他参阅了八旗军容,并亲自陪同。 范永斗可只是商户啊,就能有如此的荣幸,感动的他都要拜些建奴皇帝的祖宗十八代了。 要说起八旗兵,那可真不是盖的,虽然范永斗只是个做生意的,不懂兵事,亦能从那列队整齐,斗志昂扬的军容中感觉到,那肯定是一股百战百胜的军队。 而反观大明,唉,实在没啥好说的,一群没打仗就蔫了吧唧的废物。 要不然,辽东怎么会一败再败呢? 而在这一次亲眼看到八旗兵的训练之后,范永斗心里亦是对其极为敬畏。 恐怕这样的状况下,那些鞭子们很快就能得了大明的天下。 当然,大明丢不丢天下,范永斗才不管,反正他们已经和满人搞好了关系,哪怕大清入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依然可以安安生生的做着自己的小生意。 谁管天下姓朱还是癌心脚裸。 此时的范家庄园,约摸到了傍晚,范家下人一个个都忙乎着准备饭菜,范永斗居于首座,和自己的儿子,叔侄们聊着生意。 “这次父亲归来,便在家好生歇着些时日吧,江南之行,便由儿子亲去便是了。”范永斗的儿子范廷书说道。 “你妻子新产不久,也不便出门,还是让你堂弟廷均去吧。” 范廷均听后点头应允。 “对了,永成那边有消息了么?”范永斗突然问道,范永成去了北京捣鼓些货物,却至今未归,据说那边大顺和大明开战,死了好些人。 虽然他们范家人和大顺有着默契,本身不用担心顺军会对他们不利,但刀兵无眼,要是伤了死了,那可真是太悲伤了。 丧葬费要钱,家人的抚恤也要钱,还有损失的货物和银两更要钱,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么? “孩儿已经命人去京师打听了,相信不日便有消息。”范廷书说道。 “据说,顺军败了,几十万人马被明朝的新皇帝杀的片甲不留。”有人在饭桌上突然说起了这事。 范永斗才从辽东回来,亦有所耳闻,只是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除了银子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提的起他的兴趣。 顺军也好,明军也罢,谁得天下都无所谓,顺军自有他们范家多年的资助,必然担心会动他们。而明廷中有哪些吃了嘴软的大佬们护着,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该吃吃该喝喝,晚上抱着银子睡觉,还有比这更美的么。 这天下皇帝的脑袋都没他们八大家的脑袋安全。 不但范永斗这么认为,家里人基本都有这样的感觉,蒙古,建奴数次从张家口经过,却没有一次伤害到他们。 看我们八大家吊不! “啊!” 门外响起了惊呼声,继而是一道惨叫声,一伙飞鱼服的军户……踹门而入。 这个踹字足以体现此时锦衣卫的蛮横无理,以及范家人的玲珑不定。 本来在吃饭的范家人,一个个都惊的站了起来,窥望向外面,只是那边有一道修筑的隔墙,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锦衣卫涌入了庄园之中,整个范家都炸开了过。 “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拿下。”薛义成指挥着锦衣卫,开始了对范家人毫无节制的打砸抢。 “你们在干什么!可知道这是哪里!”范永斗虽然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出现锦衣卫。但作为家主,却不得不出言制止。 “范家?!”薛义成道。 “知道是范家可还敢如此造次!”范永斗横眉道。 而薛义成更不多二话,嘴角斜着一份笑意,一脚把范永斗踹道,同时抖了抖手里的钢刀,嘲弄般的道。“是范家就没错了,区区商贾,也敢和某人如此说话?” 范永斗被家人扶了起来,调整了翻语气道。“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所犯何罪,以至于如此?!” “那某人也不知道了,上峰的命令。”薛义成摊手笑道,而其他锦衣卫上去后便把这些范家的核心成员全部控制住了。 “上峰是谁?!”被压着的范永斗问道。“不管是谁?!我们这些本分做生意的人,亦没触犯大明律例,你们私自拿人,若是被陈演陈大学士知道了,定然参上一本,连你也肯定得吃苦头!” 范永斗想了想,推出了他在京师内的最大的保护伞,想以此获得专机。 只是换来的则是薛义成更加不屑的笑容。“陈演?” 薛义成笑了,其他锦衣卫也有明白情况的人,亦是跟着笑了起来,这是哪年的老皇历,莫说陈演跪了,就算是魏藻德都没了。 说出来只能一笑大方。 范永斗心里发怵,总感觉有些不妙,而这个时候,后面裂出了一条路来。 一个身穿明黄色袍服的少年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还不断欣赏着范家在此地的庄园。 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小桥溪水,都也只是稀松平常。 然而这只是一个边陲小镇,范家人竟然住着如此豪华的地方,亦可看的出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朱慈打一进来就啧啧称奇,这样的地方,在京城中亦是难见,哪怕是皇城中的皇家园林,也因为內帑不足,以至于荒草丛生,废了大半。 人比人吓死人。 看到朱慈的出现,范家人不禁大脑轰鸣起来。为何大明皇帝突然出现在此地,又为何突然把他们全家拿下。 想不通的范永斗对朱慈跪道。“草民等人一向恪守法规。还请圣上明查。” 范永斗道,他只知道明朝换了新皇帝,只是换的谁他并不关心。 反正和他们商贾无关。 朱慈围着他们的一桌晚饭踱步而行,嗅了嗅然后忍不住称赞道。“手艺不错,你们每天都吃这些? 范永斗不知道朱慈想干什么,想了半天,得不到原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丧失理智的朱慈 懵逼的范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伙的锦衣卫就已经把他们家给端了,并且他们抄家的手段驾轻就熟,拿人,搜府,刨地,一个个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就仿佛经常干这种勾当一样,经验丰富,老辣熟练。 迅速的令范永斗也为之咋舌。 朱慈在来到张家口后就瞄准了老范,首先,范家实际上是八大蝗商之首,范永斗亦是晋商商会的会长,统辖着晋商内的主要秩序,和利益调和。 八大蝗商为了钱,什么生意都做。 从粮食到武器,还有各类的矿产资源,垄断了大明和鞑清之间八成以上的贸易额,并且这个贸易额是不用报税的。 八大蝗商都有各自的主要运营项目,像范家,黄家,翟家以粮食生意为主。 梁家,二王家又以钱庄生意为主。 各大家虽有竞争,但秉承着和睦友好的关系,在这乱世中团结在张家口这一带。 范家固然很重要,不过既然来了其他几大家的人,只要在视线所及的地方,便绝对不可能放过。 干掉八大家的首要目的是为了粮食,其他的杀人鞭尸也只是顺带的。 朱慈嗪着冷笑,看向范永斗,桌子上的饭菜可比他在宫里吃的丰盛多了,庄园也比一般的官宦之家都要建的漂亮宽敞。 张家口啊,临近边陲之地,这些富商过的甚至比北京还要安逸享受。 这可都是用辽东几十万将士性命,以及中原大地上千万饿殍的尸体换来的! 朱慈的目光令范永斗打了个颤,他怎么说也是个人物,身为一个商贾,见过多尔衮,见过李自成,现在又看到大明的新皇,这份阅历也是齐了。 但是不同于李自成和多尔衮,朱慈的目光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那种感觉,令范永斗极为不顺服。 “圣上远道而来,若不弃,草民全家可为圣上和众位兵爷准备膳食。” 朱慈嗪着笑容,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便是拿起了一盆炖鸡汤,泼在了范永斗的老脸上。 那鸡汤出锅没多太久,亦是带着温热。 顿时烫的范永斗哇哇直叫。 朱慈微怒道。“朕为天子,岂能就狗食?” 鸡肉味的范永斗,快睁不开眼了,痛苦的他想抹掉脸上的汤汁,却因为锦衣卫反架着手,难以动作。 脸色已经惊惧到了极点,他想不通,大明皇帝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对待他们会是如此的态度。 一众范家人都是恐惧极了,一个个下人,妇女接二连三的被推了出来,听后发落。 无法知道原因的范永斗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如今的朱慈。 直到一个懂账目的军校,跑了出来,向朱慈回禀道。 “回圣上,范家之中金银倒是搜出不少,但粮食却不过几石而已,还有一些鸡鸭,亦是不多。” 金银朱慈现在不缺,缺的是粮食,几石粮食,也只够全军打个牙祭,根本解决不了目前的问题。 带着怒色的朱慈,一脚把范永斗踢翻,踩在他那鸡肉味的脸上,紧接着恶狠狠的问道。“告诉朕粮食呢!” 朱慈是不信范家没粮食。 都他妈的生意做到建奴那边了,如果不库存粮食,那他们晋商也太失败了。 范永斗在连续的打击下惊惧万分。 这鸟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这么粗暴,蛮横不讲理,竟然是圣上!别说多尔衮了,就比土匪出身的李自成,亦好不了许多。 一个皇帝,竟然跟土匪一个德行,你敢信? 一言不合就抄家,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至少抄家前先按个罪名吧,也让咱们冤屈一下也行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你这贼人,胆敢冒充圣上,犯上作乱!就不怕杀头么!”范永斗越发觉得朱慈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是大明皇帝。 作为皇帝信奉儒家,不说文质彬彬吧,起码不可能如此粗鄙。 但朱慈就这么粗了,粗的他连去辩解自己的身份都懒得做。 即刻抬起手来,心领神会的薛义成拉出范永斗的老婆,直接砍死当场。 顿时一众范家人大哭起来。 “谁在敢哭出声!”薛义成大吼道,顿时让一众人噤若寒蝉,莫敢做声,却有一老妇也不顾及许多,呼天抢地起来。 薛义成为了震慑,直接将其拖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给了解决掉了。 范家人忍着亲人在身边死去的现实,却没人敢于多出一份声音,几个被吓坏的孩子,实在想哭,却被母亲捂住嘴巴。无法出声。 而朱慈见平息了声音后,低头继续问道。“粮食呢!” “你!你!你!”范永斗激愤道。 眼前的这位圣上,这摆明了是要明抢么! 奶奶的,这真的是大明皇帝么! 大明皇帝有这么不要脸么?! 朱慈再次抬手,这一次是范永斗的侄子。 杀完之后,朱慈依然只问同样一句话。“粮食呢!” 很显然,朱慈在向范永斗传达一个信息,他只关心粮食,不交代他们范家粮食的藏匿地点,他的一家人都要一个接着一个被屠掉。 这是一种心态上的煎熬。 绞割着范永斗的内心,除此之外,要么配合乖乖回话。 “粮食……粮食都在山东粮仓,此地无粮啊!”鸡肉味的范永斗内心痛苦的道。 山东粮仓。 也就是说,八大家的人主要是靠海运,向建奴输送粮食么? 那么这一次白来了? 很好。 这不是朱慈想要的答案,再次抬手,范永斗的儿媳被戮而死,而范永斗的儿子范廷书再也忍不住的叫道。“别,别杀我,我知道……知道,张家口这里也有我们几家的粮仓的。” “哦!”朱慈冷哼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已经尿裤子的范廷书。 “逆子,安敢乱言!”范永斗急迫吼道。 而在这时候,朱慈一脚踩在范永斗的手臂上,佩剑直接从其掌背透过,疼痛使得范永斗险些昏阙,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范廷书,声中带泪道。“爹,这时候您别在想些保着那些货了,咱们家的性命,你就不考虑么。” 范廷书还想再说什么话,朱慈已经拔出剑,顶在范廷书的眉心上,制止他的废话。“粮食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家堡 很显然,这个大明的圣天子已经不能跟他讲人话了,那已经纯粹就是个土匪,只认东西,不认理。 范廷书还是很怜惜自己的生命的,面对着指在额头上的剑交,朝后缩着脑袋,吞了吞口水道。“粮食都在张家堡里……由云州指挥使张敬勋负责看管。” 朱慈微微眯着双眼,观察着范廷书的表情,双眼虽然胆怯,却没有有躲闪,并不像无中生有的谎言。 张家堡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属于卫所的一座卫城,也是由当地军户们累年修建起来的。 不过由于卫所制度的腐烂,许多地方的卫所,沦为新生的地主力量。 那些卫所的指挥使成了地主,手下的军户成为实际上只是佃户。 而在张家口实际上比较特殊。 这里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 商人们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买通了一定的武装力量。 毕竟不怕蒙古,不怕建奴,不怕顺军,不怕大明官军,但是流匪总是要防范的。 于是云州指挥使张敬勋为了钱财和利益,充当了八大家的走狗,为八大家安全的从吸干大明血液的行为保驾护航。 以至于如今的张家口,其实更类似于后世的金三角的灰色地带。商人和军户勾结实在是十分的胆子大。 这样的事情,存在于大明的眼皮子底下,明廷都不甚了解,很显然,乃是朝中的大佬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云州指挥使,表面上是大明的编制,但在了解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叫他们商贾的私人卫队亦不为过。 如果朱慈贸然的以为,以他皇帝的身份能够迫使其交出八大家的窖藏,那是十分天真的。 张家堡,十天左右京师就断粮了,如果不尽快搞定此事,到时候京城一乱,那不是朱慈想看到的。 “圣上,咱们拿抄八大家的事情,恐怕已经传到张家堡那里了。” 朱慈在路上大概听说了,张家堡是卫所驻地,亦是当地拥有武装力量的地头蛇,一般情况下,朱慈并不想去多惹事生非,拿了粮食就走,他们爱干嘛干嘛,等到收拾完鞑清,再来搞定这些边角余孽。 然而八大家和卫所勾结,却是在预料之外。 如今用雷霆手段捅了八大家的人,但没得到粮食的朱慈显然不会罢休。 这张家堡……实在是不得不梳理一番了,必须得梳理一下。 “张家堡里有多少人?”朱慈,斜眼看向范廷书。后者只和朱慈对上一眼就感觉到恐惧。 那种沐浴在滚滚鲜血之中的感觉,无可阻挡,无可违逆…… 最主要的是,杀了几个人,范廷书变的很乖很乖,言语中带着颤抖。“堡……堡内有军户数百……” 当然,从范家嘴里的话是不足为信的,提供一个假情报足以让朱慈玩脱。 朱慈带了两千人过来,如果想要攻城的话,哪怕是张家堡这样的 “去张家堡外看看。” 朱慈说完,抬脚就准备离开,而这个时候,薛义成问道。“他们怎么办。” 他们指的是这些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范家人。 全部屠杀只是顺手的事情,然而想着粮食还没得到,张家堡……又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许还有些用处。 “暂时把他们绑起来命人看守,或许还有用。” “是……”薛义成突然想起了沙河之战时,天子是怎么击破高一功的,顿时打了个冷颤,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那些范家人一眼。 在此前的突袭中,首要的目标是扫平八大家,分兵而行,以雷霆手段突入各大家的宅邸。 从各处而来的汇报中,朱慈得知,八大家所存留下来的大部分人员皆已经被拿获。 只有黄,田两家离张家堡比较近,在得知其他家遭遇锦衣卫袭击后,什么也不顾的逃入张家堡之内。 这就演变成了如今的情况,外围差不多被朱慈给扫平,控制在朱慈手中。 张家堡成为八大家最后的据点。 朱慈亲自到张家堡外瞭望观察,只见张家堡北靠长城,其余三面修城墙,这边是张家堡。 张家堡的城墙大约两米到三米的样子,并不算高。 以西的地方贴着城墙还有一座小堡,来远堡,天启二年筑城。 以来远堡为中心,四周伫立了棚帐数千顶,作为东亚的贸易中心,这里住的都是往来各地,种族复杂的客商人群。 如今锦衣卫的出现,让这些滞留在这里的客商惶恐不安。 张家堡之上。 令人望而生畏的是,城墙上排着一列火炮,观其型号……竟然是当今天下第一神器红夷大炮! 城墙上不时有军户巡视,朱慈拿出望远镜观察,只见到他们手里,基本人手一个火器,密噜铳,三眼铳等最尖端的火绳枪是他们的主流装备。其装备精良的程度,相比于关宁军亦不枉多让。 八大家在此地经营了几百年,其财力和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想象。 若不是张家堡的军户并不多,他们就是想造反,亦能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朱慈人数上并不多,在从俘虏的口里左右核实了一遍后,确认,城内基本上是五百人的守备规模。 别小看这五百人,他们的等级很高,并且个个都是rmb玩家,面对同样规模的军队,肯定能完虐。 八大家啊,愣是用钱砸出了一支战斗力极为彪悍的军队。 要是直接强行攻城,那损失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况且朱慈带来的都是锦衣卫,亦没有任何攻城器械,本来就心疼自己军队的姿态,更不可能让这些亲兵折损在这种地方。 巡视了半天,只见城墙上的军户驻守的非常警惕,显然已经有所准备,防范可能出现的突然袭击。朱慈派人叫门, “圣上亲至此地,云州指挥使何在?!” 一个身着明军铠甲的将领出现在城墙之上。 张敬勋其实很苦恼,原来在张家堡里醉生梦死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遭遇这个变故。 从他所获得的消息,大明天子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横扫了那些城外的晋商。 许久没拿过刀的张敬勋也有点慌张。 …… 感谢龙儿100,尾号833书友100,色100,醉月仙君100,喵喵100,牛二少爷100,传统学生100,634337613的500币,梦幻100币打赏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远远不够 张敬勋是有些慌张的,数千锦衣卫突然出现在张家口,打破了他原本的生活。 并且,能够调动锦衣卫的人,除了大明圣天子之外,还会有谁? 所以远处那一抹淡黄之色,除了天子本尊之外,更不会有其他人。 张敬勋的脑子是清醒的。 清醒的张敬勋,用短短的时间内梳理了一番,他遇到目前的状况。 已知的信息是,天子突然驾临,在电光火石之间把城外的八大家的人都干掉了。 八大家的人干过什么缺德事,作为走狗的张敬勋再清楚不过,资敌卖国,囤积居奇,甚至为了钱,连情报都毫不保留的告诉建奴。 这种事情如果靠着朝中的靠山,欺瞒圣听,自然相安无事。 但如果捅了出去,那就是妥妥的灭门夷族。 所以联系目前的状况,估摸着八大家的那点龌蹉事肯定败露了。 当然,张敬勋现在考虑的是他自己的个人安危,这些年,他们张家和八大家的人不要又的太近,就差睡在一张床上了。 八大家的人为他们云州卫提供精良的武器装备,还有足够张敬勋奢侈生活的金银。 云州卫则为八大家提供安全保障,但有需要互送的任务,云州卫出人保驾护航,同时维持张家口的秩序,灭杀一些不开眼的宵小。 八大家的人遭了灾,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他也肯定会被牵连进来。 开门迎天子?! 根本不可能,只要落在天子手里,几乎毫无悬念的要完蛋。 张敬勋很心虚,也很焦急,面对着城门下的锦衣卫的叫门无动于衷。 他是明军指挥使,但心里早就没了家国。 为了活命,张敬勋咬了咬牙,狠心命令道。“点火!” 锦衣卫的小兵一直看着城上,见对方将领出来后不回话,就已经很警觉了。 每个人都很怜惜自己的生命。 当看到城上的士兵正在装填火药,并且火折子冒火的在点燃火绳。 很显然,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撒丫子就跑,刚跑没几步,就听到后面响来的枪炮之声。 然而火绳枪终究是准头很差,锦衣卫的小哥躲过了一劫,逃出了射击范围。 火绳枪的鸣响声,也就是等于对朱慈宣战。 除此之外更没有其他可以交涉的可能! 看起来,除了强攻,就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于攻城朱慈是没啥经验的,况且锦衣卫基本都是近战兵种,拿来攻城实在是扬短避长。 想要顺利攻克张家堡其实也不难,只要从京城调来京营,调来炮兵,拿下这仅有两米多高城墙的张家小堡,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京城有点远,一个来回磨叽个几天,谁知道堡内的八大家的残余力量会不会把他的粮食给转移走了? 没错……他的粮食。 所以心急的朱慈,必须啃下这块热豆腐。 战争将就的就是扬长避短,炮兵的长处是攻城战,骑兵的长处是野战。 锦衣卫的长处呢? 抄家?不……这毫无意义。 锦衣卫的长处是督军揍人。 如何让锦衣卫的长处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作用,其实也就一咬牙的事情。 “圣上,这张敬勋竟然不听调令!反了天了!”薛义成狠狠地望向张家堡,对于云州卫指挥使竟然敢向锦衣卫开火的举动深恶痛绝。“圣上下命令吧,臣带人攻上去,拿了张敬勋的狗头回来交给圣上。” “有把握么?”朱慈冷静的问道。 把握? 这还真没有,薛义成只是想要表达下他对张敬勋的愤慨。以及向朱慈表达下他愿意为国尽忠的决心。 刷点好感度而已。 至于是不是真的打,那倒是另说。 当朱慈问起后,想了想,薛义成道。“可趁夜伐木为牌,明日便可强攻,一股作气登上城墙,则张家口必破。” 朱慈摇了摇头。对于砍木头做盾牌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不,不必了,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朱慈否定了薛义成提出的计划。 “圣上,莫非不打了么?”薛义成疑惑的问道,既然知道粮食就在张家堡内,那么就这么放弃了,那也太可惜了。 “打!”朱慈斩钉截铁道。 指着来远堡外的一列列的帐篷,继而说道。“去把来远堡外的那些外族客商全部拿了,和八大家的杂碎们一起,驱逐至张家堡下,用他们的尸骨,堆上城墙!” “遵旨!”薛义成应道。 …… 是夜,来远堡和张家堡早已关闭了大门,为了防止锦衣卫的攻入,哪怕是困在外面的客商亦不得入。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将一伙羊羔困在狼窝了……下场么,已经没有其他的可能。 拿下了八大家,又无法攻入张家堡的锦衣卫,将来远堡外的外族客商聚集地也给平了。 抓捕的各族客商亦有千余人,无论是蒙古人,建奴,回人,甚至还有几个中亚人种,都被拿了下。 “啊里牙擦嚓!” “胡戈莫切哇!” 各种乱七八糟的语言,在帐篷区的上空飘荡,反正锦衣卫是听不懂,朱慈也听不懂。 或者是在骂人,或者又是在问候,但谁管这些事情。 为了拿下张家堡,这些非大明子明的性命,并不在保护之列,难道他们的祖国还会发出抗议和严正交涉? 一夜之间,东亚的贸易中心,被朱慈彻底摧毁。 八大家和外族客商的人群,挤满了八大家的庭院。 等到第二天的黎明。 朱慈的锦衣卫,向张家堡发动攻击。 锦衣卫发挥着督军的作用,迫使着这些人涌向张家堡。 面对着一大波的炮灰涌来。 张家堡内的军户用火炮,用火枪予以还击。 整个的战役过程,持续了一上午,张家堡外,横尸遍地。惨不忍睹,硝烟弥漫了天空。 攻城战,暂时停顿了下来。 炮灰用完了,这就好像是,买了一大团鞭炮,结果没过几秒就没了声音,内心空唠唠的。 以炮灰填墙的计划,似乎并没有起到足够的效果,朱慈低估了云州卫的火力强度。 基本上这些客商,还没靠近,就被满满的火力密度给夷平,能够死在城墙下的人,屈指可数。 想要靠堆尸体登城,素材远远不够。 第一百二十章 入堡 昨日捕获的八大家家众以及在此地行商做贾的外族人民,尽皆没于此地,无人幸免。 但张家堡的防御,仍然难以找到缺口,一举拿下。 面对无懈可击的张家堡。 要么找更多的炮灰,要么只能去京师调集重军围攻张家堡。 实际上,在张家口这里,除了外族客商之外,还有占据大多数的汉民。 但对待大明的子民,显然不能如此残忍,他们是朱慈统治的基础,把自己人都干掉的话,难道统治他们的亡魂么? 汉民对朱慈则有着其他的意义。 上午的进攻告一段落后。 朱慈除了派去人向京师召集援军,以及继续围困张家堡外。 又将张家堡的汉民们集中在一起,陈书了八大家的罪状,安抚他们那因为突遭变乱而产生的惶恐心态。 虽然在干掉八大家的过程中,朱慈根本没有和他们多**,但是杀人终究是需要借口。毫无理由的干掉八大家,看起来是爽了。 但其他无辜的平民怎么想,还是要考虑到的。 “如今天下乂安,诸生皆难幸免,朕恭承天命,践继大统,则有保境安民之责,亦不容推卸。” “靳、范、二王、梁、田、翟、黄八家,虽为商贾,实为汉奸,先有卖粮资敌之罪,后有勾结边军以图谋反之恶,朕亲至此,便是代行天道,斩奸除恶,余民无辜,切勿惊惧。” 听到锦衣卫并没有想要动他们的意思,这些汉民们原本担忧的心思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张家堡云州指挥使张敬勋,与八家勾结,阴谋做乱,朕势必取之,然枪炮无眼,尔等皆可散去,或内附为农,或另谋他路,朕必不阻挠,然尔等既为大明子民,朕只希望你们为朕做一件事情。” 全场静寂。 天子让他们做事,又有什么能够拒绝的? 只是他们揣测着,天子到底要他们做什么事情? 带头攻城? 亦或者进献物资? 加派徭役?修筑工事? 总之,对于那些当官的役使他们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能够让他们感到舒服的。 原本免于横死的汉民们,心情更是沉重了下来,但只要不会像八大家和外族客商一样去死的话,也并非不能接受。 然而当朱慈说出让他们做的那件事情后,无论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好活下来……” 这就是朱慈让他们做的事情。 朱慈这个皇帝,显然不太正常,百姓之中,很多人经历过万历,泰昌,天启,崇祯的年份,对于其他那些皇帝的感觉,也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的死活,更别说皇帝了,如今亲眼看到天子,和想象中的高冷男神完全不一样。 那种透露出的仁慈与关怀,令一些人忍不住垂泪,那些家遭兵祸,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此地谋生的汉民。 谋生,谋生,谁又不想好好活下来呢?为了活下来,他们可以像狗一样毫无尊严。 朱慈的话,无疑是某些人的心声,他们对于朱慈这个皇帝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总之,在得知朱慈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后,他们还能有什么希求?除了向朱慈跪拜扣恩外,再难有其他表现他们喜悦的心情。 遣散了汉民,这是朱慈顺便获取民心的举动,当八大家的没亡,和汉民们传诵一并传入内地后。 其他百姓和官吏如何评判朱慈的为人,那就拭目以待了。 只要能够争取到大多数汉民的支持,朱慈相信,哪怕是整个地球都能被撬动。 看起来,在此时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和攻城,并没有太大关系,然而当张家堡的人眼看着周围的百姓都准备收拾好行装离开。 此地便只有锦衣卫的人。 张家堡彻底成了孤城,虽然朱慈并没有来攻,但围城的压力下,许多人还是忧心未来的。 强攻停止了,朱慈不断的射箭入城给城内的军兵。 向其表达,来自京师的大军不日便至,若是拒关而守只有死路一条。 同时向其允诺,若是开城投降,并献上张敬勋的首级,则有丰厚的封赏等。 装备比不过云州卫,攻城战又超出想象的难打,朱慈也只能弱化敌人的心理。 …… 在上午的守城战中,张敬勋一直就没出现。 他在忙于另一件事,收拾铺盖,趁着城头上的军户挡着锦衣卫,准备逃跑。 多年来的醉生梦死,早已让他没了血腥,肥硕的他,若是等到城在跑实在来不及了。 对于能不能守住张家堡,张敬勋以为觉得短时间内肯定能顶住。 但他面对的是明军,大明的天子,即使短时间内打不下来,随着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力碾压过来,这张家堡早晚也要陷落。 死守城池没有任何好处,毕竟他们只是为了钱,为了小命,而不是为了所为的家国社稷,而强行固守。 和家里人一商量,便收拾好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准备出逃。 黄,田两家的人和张家人一拍即合,趁着云州卫在抵挡着官军。 在一上午的时间,便将基本的财物都收拾完毕,紧接着便打开北城门,通过长城逃往大漠。 大漠当然不是目的地,目的地是辽东,和建奴们眉来眼去了这么久,通过这些年积累关系,成为荣誉的汉八旗,还是挺不错的。 北城门打开,云州卫的其他士兵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上司去大漠做什么。 直到晚间的时候,眼看着张敬勋一直都都没有出现。 副将们都大概猜出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被老大给卖了。 原本还在担忧该如何是好的云州卫官兵,此时看到外面射入的劝降信件。 觉得此时亦没有固守下去的理由,大晚上的……便向明军开城投降了。 劝降进行的如此顺利。 朱慈也忍不住挠了挠头……莫非他的舌功真的那么出神入化。 写个劝降信,就把人说服了? 不过当朱慈得知张敬勋已经趁机逃跑后,大概是知道怎么就如此的突然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京 张家堡内的明军投降,一个个放下武器在城外等待朱慈的入城。 张敬勋已经跑了。 在正规官军的威迫下,根本不敢长期困守这么一个城墙才两米多的小城。 出城迎降的只是一个叫许卫的副将,见到朱慈连头也不敢抬。 “臣云州卫指挥使同知许卫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卫带着云州卫的军户尽皆向朱慈跪拜请降。 “起来吧。” “谢圣上!” 朱慈扫视着一众云州卫的军户,穿的都是大明的制式装备铠甲,然而这些年却助纣为虐的给八大商做事。 真是让人失望。 “把你们的甲胄也去了,以示降心。”朱慈对一众的云州卫军户吩咐道。 然而……这样的命令传达之后,云州卫的军户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人按照朱慈所说的去做。 朱慈纳闷了,莫非他的大明官话四级没过?还是这些云州卫的军户听不懂? 然而这个时候,许卫咳嗽了一声,略有些尴尬的命令道。“没听到圣上的话么?把甲胄也去了!” 此话的作用下,原本无动于衷的云州卫士兵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一个个按照命令,将自己的甲胄脱下,只剩下覆盖在身上的麻衣,布裤。 这样的细节,令朱慈的眉毛微皱一番,这些边军,心里怕是彻底无君无国了。 眉毛微皱,却没有当场发作。 “臣死罪!” 许卫似乎是感觉到了朱慈的不高兴,即刻又跪地请罪。“臣被迫从贼,实属无奈,张敬勋为谋私利,与八家苟合,臣势不如张,不得不从。” “圣上功德才高,气吞寰宇,天命之君,携威势而来,以至张敬勋惊惧遁走,臣借此以降,愿为圣上舍命沙场,以报君恩。” 朱慈冷笑了声,对他的这种说辞,不屑一顾,只能说这家伙很有眼色,主将跑了,死守没有意义才投降的。 至于什么为报君恩,都是官话而已。 况且他在云州卫的威信,有些牢固,哪怕是这些军户当了阶下囚,也有一种听任其命令的感觉。 “汝可曾听闻,朕是如何击败闯贼的么?” 许卫听到朱慈问起这个,只道是他想在众人面前装逼,作为降将,得赶紧把圣上给捧起来。“臣听闻,圣上乃是阎罗下凡,以鬼兵重创闯贼,威震天下,臣亦心服。” “是么?”朱慈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么朕让你去阎罗殿走一遭如何?” 阎罗殿走一遭? 许卫当时就愣了愣。当锦衣卫把他拖走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顿时大吼道。“圣上,臣已降,虽不给封,亦不足死!” “封,当然封,封你做朕的阎罗殿大将军,可满意否?” “你!你这暴君!”许卫大骂之声不绝于耳。 而在这个时候,云州卫原本乖乖投降的军户,眼看着许卫要被杀,一个个开始暴动起来,向着朱慈这边开始冲击。 “放了许副将。” “放了许副将!” 不知为何,许卫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 或许是他们对于军户们的洗脑,又或者在这云州卫里过受到了这些将官们的优待。 但是……这不是朱慈需要的。 当他们敢于为了主帅忤逆皇权时,这些人就已经没法再用了。 这就是一个局,朱慈当着这些军户的面,干掉许卫,就是想看看被腐化的云州卫还有没有留存下来的价值。 没法再用的军户……就是死掉的军户。 锦衣卫们在薛义成的带领下,死命的抗住了云州卫的暴动。 抗住的结果是……投降的云州卫将官被屠戮一空,无论他们有没有带头暴动。 宁杀错……也不能放过。 没有所谓对错,只有所谓的应不应该去做。 明末就是个烂摊子,人心不齐,以至被最不该得到天下的建奴捡了漏。 而所谓的天下一统,根本便是人心的一统,如何统一人心……那便只有不断地清理不同的人心。 云州卫被磨平,无论在肉体上,还是建制上。 张家口,成了一座死城,作为和蒙古的最前线,这里被朱慈亲自彻底摧毁。 这所谓的罪恶之城,吞噬大明的黑洞。 没人镇守,其实也并不重要。 原本有人镇守的时候,蒙古照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九边大军跟一群废物一样,起不到一点抵御外敌的作用,并且空耗国力。 实际上,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不断地对草原施压,以致征服才是平定边患一劳永逸的方法。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如今的蒙古基本不会再南下了,野猪皮的儿子把蒙古干的喵喵叫后,将蒙古改制成了旗盟制,同时抽调了蒙古的精壮组建了蒙古八旗。 以至于北边蒙古各部只有少量民兵,却无任何可以南侵的力量。 蒙古不会来,朱慈自然连分兵防御都不需要。 现在的大敌只有一个。 建奴罢了。 张家堡,城虽小。 但从中的收货远超朱慈的想象。 八大家以他们那通天的贸易手腕,在此堆积了无数的物资。 除了五十万石左右的粮草之外,还有各类火器武器,多不胜数。 亦有金银财富不计其数。 当然……这一票,足够朱慈和他的京城熬到今年秋收之时。 美滋滋的朱慈,迫不及待的令手下装车运粮,运物资。 由于粮食和其他各类物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城内马车,牛车以及人手都不太够用。 一次显然带不完。 留下薛义成负责统筹将整个押运工作,朱慈带着第一批运往京师的粮草,率先返回京城。 在路上正好遇到相向而来的张庆臻带着三千京营人马,一些攻城器具前来支援朱慈。 那是之前,朱慈以为难克张家堡时,发出的求援令,只是没想到后来张家堡轻易的投降了,但传出去的命令却难以收回。 这才有张庆臻的出现。 张庆臻的到来并非坏事,原本运送粮草的人手和车辆就不够,他们的到来正好可以过去填补空缺。 当然,这都是小事。 “圣上,高杰部正在向京城行军的路上,并且前马禀报了,他们俘获了李自成。” 张庆臻顺便告诉了朱慈这个消息。 …… 感谢我爱吃虾100龙儿200东京2000mrcn100bon100从前以后1000第三次亡国100尾号338书友100币打赏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邪教 李自成被高杰抓了。 这种剧情,还是朱慈没有想到的。 本来能将李自成击溃,已经是很侥幸的事情了,能够干掉李自成那只泥鳅还是很难的。 不过,李自成还是栽了,栽在隔壁老王手里。 要么说,高杰和李自成那就是七世的冤侣,两人相爱相杀,总算有了结果。 拿了李自成,自然就不能放虎归山。 朱慈可不会去做关羽,那段华容道的剧情简直是剧毒无比,强行将诸葛亮变成了智障,也是罗大的一处败笔。 弄死首领的好处绝对远大于弊处,历史上首领一死,势力没落的事情不胜枚举。 势力内为了得到主导权而展开的权力争夺足以让其他势力趁虚而入,渔翁得利。 总之,知道李自成被拿了,朱慈是高兴坏了。 同时得知高杰这二愣子要带人进京面圣也十分开心,这可是面对鞑清时的一大助力。 高杰作为历史上的南明四镇之一,其为人,勉强能够当做良将。 当然,也不是太良。按照估算统帅力应该在80的样子,但智力也就40,不能再多了。 实在是因为他愚蠢的让人给算计而死,脑残的无以复加,要不然南明的北伐大业,还真能取得一点成绩。 让张庆臻带人去执行运粮任务后。 三月二十八。 朱慈返回京城,一众官员出城迎接,自是不提。 见到朱慈的返回,整个京城莫名其妙的高潮了,城中的许多居民,完全不需要官兵的胁迫,自行跪立在道路两旁,朝着朱慈纳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圣德大君。” “执生掌死。” “虔诚扬颂。” “厄难恭除。” 这是什么玩意? 朱慈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去深究什么。 直到返回京营驻地,听到谢芳前来汇报,朱慈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天,京城里的民众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圣上,前些天,城南和外城那的百姓,时不时的聚集在一起神情诡著,臣暗访得知,乃是一伙人,以黄泉教的名义,宣诵神明,蛊惑百姓,敛取资财。” 黄泉教?朱慈舔了舔嘴巴,这是什么玩意?在历史上没吧,白莲教,红花会,拜上帝会什么的朱慈还是知道,这个时段显然没有任何关于黄泉教的记载。 然而他击溃李自成已经是历史上最大的变数了,以至于后来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都不是能够预料的。 黄泉教听起来好玄幻,好中二啊,并且感觉是个诡异莫测的邪教。 一般邪教的形成大都是因为教主和上层管理人员的一己私利,通过洗脑等手段从信徒身上剐取财富,获得交配权等等。 严重的会在社会中形成一股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危害到统治阶级的利益。 对于邪教,肯定要打击的。 黄泉教才刚刚形成,想要铲除并扼杀在摇篮里,并不困难。 “这样危害百姓的邪教,为何不立刻缉捕?” 朱慈可是给了谢芳一定的权限,在京城内先行下狱臣民的权限,以防止在朱慈离开时,可能出现的变乱。 谢芳低头小声道。“臣原本是打算如此的……然而在臣得知黄泉教恭拜之神,却不知该不该缉捕了。” “哦?”朱慈略微提起了几分兴趣。“拜的什么神?” “阎王……” “那伙人声称圣上是阎罗王降世,巡视人间,他们则是阎罗殿的主薄行事,代圣上查民于野,凡百姓愿意拜入教会,并供奉阎王者,都可延命长岁,死后享福不尽。” 朱慈仔细的听着,脸色变换不定,尤其听说那些百姓把他当做阎王供奉时,总感觉十分怪异。 这黄泉教的形成,还有赖于上次的装神弄鬼,击破李自成的事件。 民间又善于以讹传讹,要不然你们以为古代的神话传说是怎么形成的。 显然,朱慈被神化了,以邪教的形式。 …… 反人类,反社会的邪教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让。 然而黄泉教却有着他的特殊性,以朱慈为阎王加以膜拜。 “黄泉教内为首者叫穆虎,本是礼部下的仆役,和故驸马王丙的侄孙王之明串通,以此黄泉教的名义,诚为榨取百姓香火钱而已。” 谢芳说道。 王之明?这名字莫名其妙的耳熟。 “也不能这么说。”朱慈听完后淡定了下来。“百姓敬鬼敬神,民间常有之事,亦不足为人道也。” 对于朱慈的态度转变,谢芳略有些懵逼,实际上他是无法判断该如何对待黄泉教的问题。 他们拜的是圣上,这要是把他们都端了是不合适的,但穆虎和王之明显然是为了私人利益,这放任他们胡作非为,也不是太好。 “那圣上,此事宜做何处理?”所以谢芳只能等候朱慈的决断。 “这个啊,先看看再说。”朱慈想了想,觉得这个黄泉教,虽然只是某些别用想法的小人赚钱的工具,但对他来说也并一定坏事……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以利用,在决定这样的黄泉教是存还是留。 所谓的看看,便是亲自去黄泉教那边,看看那些黄泉教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当然,朱慈肯定不能以皇帝的身份去。 而是打扮成了一个富家公子,还贴上小胡子,简单的化个妆容,以防止有人把他给认出来,毕竟最近朱慈比较浪,在民间有着一定的曝光率。 根据谢芳所得到的情报,这些黄泉教徒,每天傍晚会聚集在城南,麻线胡同附近。 …… 这还是朱慈第一次微服私访,行在大街小巷中,贩夫走卒来往频繁,各种各样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马车缓缓的向着城南驶去, 没有所谓的跪拜和戒严,近距离的观察着明末百姓的生活,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他们实在是太苦了,很少有人脸上带着笑容。 马车在宣武门以北的地方停了下来,朱慈在谢芳的领路下,朝着那所谓的教徒聚集地步行而去。 这一路上,人开始变多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议价 原本朱慈还指望这所谓的黄泉教,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或许能将其转变为根除某种癌症性质的宗教的一种手段。 然而在亲眼看到这些组织黄泉教的渣渣们到底在做着些什么恶心的事情后。 朱慈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底蕴的教派,彻彻底底的成为了那些渣渣们的工具,还打着他的名义,妥妥的侵权。 朱慈似乎记起来了,王之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南明太子案的主角,崩坏了整个抗清大局的元凶之一,在南京城破之后,鞑子军没敢立刻杀他,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想要选秀女。 一个纯粹被jy充斥着大脑的废物。 这样的人朱慈就是想利用都觉得恶心。 只看到四合院外挤满了群众,外面有着黄泉教的主事,向进入参拜者收取钱财。 亦有人从人群中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声称为其破邪积德,带入四合院内,不知道去做些什么破事,然而那些女子的家人却一个个极其感恩戴德。 这哪里是为他弘扬神性?纯粹就是在污秽着他的名声,这样的教派要是做大,整个天下百姓又会变的怎么样的扭曲。 华夏想要富强,必定要开启民智,显然,这是背道而驰的。 朱慈在人群之后,看着这一切。一句话没说。 “爷,要进去看看么?”谢芳也是便装,看到朱慈没说话,谢芳进而问道。 “不了……”朱慈转身离去。 “那么爷……”谢芳想问朱慈,这个黄泉教该怎么处理? “组织的人斩首示众。余着遣散,再有人以朕的名义敛财,便依照此法。” “是……” …… 天空渐渐暗淡了下来。 飘起了滴滴细雨。 这些年北方连年干旱,又不断受到蝗灾,瘟疫,小冰河时期的寒冷的侵袭。 大明帝国早已千疮百孔。 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一个注定无法忘却的一年,即将看到黎明的帝国,在这一年吞下了最后一口气。 朱慈来到这里,煽动了巨大的风浪,但是孤身一人的他,亦是觉得十分的疲惫。 算一算,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当了一个月的皇帝,根本和想象中的皇帝完全不一样。 没法在后宫醉生梦死,没法号令着诸侯向八方平推。 得到的只是一座孤城,和外面不多过来搞事的敌人。 一刻也消停不下来。 趁着高杰还没到,张家堡的物资还没有输送完毕。 五部那些老头们还没有来烦自己。 仍然穿着便装的朱慈,掐指一算,过几天似乎是昭仁的生辰了。 难得偷闲了一会,去了民间的市场……看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当做礼物么。 金银瓷器之类的实在太土鳖了,估计小姑娘也不会喜欢那种庸俗的东西。 “卖鸟了!” “卖鸟了!” 朱慈在一个卖鸟的摊位面前停了下来,那三个字并非是出自贩鸟人的嘴里。 而是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一个笼子里,一只通体黑色的八哥。 是它在替摊主吆喝着,叫卖着。 蒲扇着翅膀,用着尖锐的声音叫喊着,极其吸引别人的眼球。 或有人前来询问逗弄,但由于囊中羞涩,简单的问下价格后,便兀自离开。 朱慈并没有养鸟的习惯,毕竟后世的娱乐手段太多了,养鸟在后世并不是主流,大多是些时间充足的,有闲情打理生活的人士的爱好。 朱慈就是个上班狗,照顾自己都快够呛了,又如何照顾动物。 不过……现在不太一样。 这里百姓的消遣项目,除了不经常一见的听书看戏外,便只有深夜的俯卧撑活动了。 但对于富人来说,选择似乎更多一些。 朱慈见那只八哥颇有些喜感,亦是有兴趣,要是买过来当做昭仁的礼物,又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有如何的表情。 在市场上转了一会儿,没找到更好的玩意,朱慈是决定就想买下这只鸟了。 “这八哥怎么卖?” 小贩见朱慈衣着光鲜,顿时觉得主顾来了,本来养鸟的人都是些富贵人家的主,平头老百姓谁没事养鸟玩。 不过这些日子,太不平静了,城里的有钱人基本上都被朝廷该杀的杀,该剐的剐了。 他这做高端奢侈品生意的养鸟人,直接受到了冲击。 卖鸟收入环比减少了70个百分点,简直惨不忍睹。 碰到一个有钱人,小贩都想直接喊爹了。 朱慈的出现,让小贩喜上眉梢,赶紧搓了搓手,堆笑了的迎了过来。 “爷,你这眼光可不错,俺这笼子里的鸟,可就数它最聪明了。” “来报喜,背首诗来听。” 八哥扭动了脑袋转了转,紧接着道。“不会!” “不会!” 显然在用这种方式来提高鸟的身价。 “怎么卖的?” 贩鸟人恭恭敬敬的伸出两个手指头。“二百两。” “五两怎么样?”朱慈面无表情的砍价道。 一旁陪同的谢芳都差点要扑倒在地。皇帝那都是从小长在宫闱之中,那有机会了解民间之事。 这一出口,竟然连砍价都学会了,而且还砍的这么狠。 把那个贩鸟人砍出了一脸血,满脸涨红的显然不太高兴,贩鸟人寻思着这人穿着这么好,怎么这么不将就啊。虽然他确实抬高价格,但也承受不了只卖个五两的样子。 这八哥可是被他用心调教了很久,才能如此聪明,五两肯定接受不了。 “爷,这八哥可是俺的镇宝,最起码也值个一百两啊,您要说五两的也有,你看这边还有许多雏鸟,只要用心调教,不会多久也能通人言。” 调教……朱慈是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精力的。 看到小贩松了口便道。“十两吧。” 十两仍然让小贩很为难,但好不容易遇到个主顾却不忍割舍,仍然好言好语的相商。 最后经过一段让谢芳感到十分震惊的讨价还价之后,议定的价格在三十五两。 足足砍脱了一层皮。 不过在付钱的时候,还是很尴尬的,朱慈来的匆忙……突然想起来……没带银子。 能刷微信么?显然不行。 “谢芳,你带银子了么?”朱慈只得想谢芳想着周转一下。 谢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也很尴尬。“爷,臣……小的也没带银子。” “但是带刀了?”谢芳拍了拍鼓鼓的腰间,金属之声响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顺丰物流使命必达 朱慈有种想呼死谢芳的冲动,老子是天子!天子微服私访,然后抢劫小民? 就传不出去,朱慈也不会去干这种缺德的事情,他还没穷到这份上。 横了谢芳一眼。 谢芳其实觉得自己满委屈的,委屈的眼神似乎在向朱慈说,臣并非是想要强抢百姓! 谢芳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他只不过是想把刀抵给鸟贩子。 绣春刀上是刻着他名字的,让小贩拿着这把刀去北镇抚司衙门领钱。 三十五两银子而已,对现在的谢芳来说根本不算事。 但绣春刀拍了出来,鸟贩子还是吓了一跳。 绣春刀是个什么玩意,他当然知道,北镇抚司衙门是个什么地儿,更知道。 锦衣卫是些什么货色,那可真不是他们这些小贩能惹的起的。 虽然猜测不出朱慈一行人的身份,但他们明显和锦衣卫关系匪浅,这些横行京城的主,小贩真心怂。 “爷,您要是喜欢,这鸟便送您了。”在谢芳拍出刀,小贩陪着笑脸怂了。银子是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老子是不买卖不给钱的人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少他娘的屁话。” 谢芳为了不在朱慈面前留下抢掠平民的坏印象,强行把刀交给小贩。 身上没钱,似乎也只有压质一途了,朱慈身上也有值钱的东西,但那多是皇室之物,根本不可能拿来当做抵押。 最终也只能默认这种方式来买下那只八哥。 没钱的朱慈,那就实在不好意思留在市场里消费,很快便返回了京营。 而后将八哥交给胡丰主照看。 翻阅一些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奏章,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 高杰在三月二十九抵达京城,三万余人,押送着闯军贼首李自成和高一功,驻军在阜城门外等候着朱慈的召见。 先行迎接高杰的是朱慈对于高杰的封赏诏书。 捉到李自成,这个功劳大的绝对没的说,甚至于高杰这实力平平的将领都会因为这个战绩被后世吹成神将。 但实际上高杰就是个一根筋有勇无谋的货,抱着老婆的大腿……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另外他也并不在乎后世会不会把他吹成神,天上掉下来的李妹妹换成现实的利益,才是他最想要的。 “尔总兵官高杰者,汉中郎将高顺之后也,尔其勇冠三军,足智多谋,以至群寇震慑,莫敢为祸,今斩获李贼,功勋卓著,日月不掩,百姓弹冠,朕心深慰,特赐封赏。” “封高杰为兴国公,进为军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留京任用。” “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懿范弥彰崇嘉永,锡尔总兵官高杰之妻刑氏,坤仪敏秀,月室垂精,锦线穿云,佐夫子以青灯,肃针偃月,赠良人以征袍,治行有声,亦宜荣宠。是宜赠尔为一品诰命,锡之诰命于戏!” 钦此。 高杰听完诰书后都是大喜之色。 当即拜谢天使,将军中的李自成和高一功俱皆交给天使手中。 李自成本就已经病重垂死,拉给天使的时候,都已经满身变色,偶有恶臭之味。 天使闻了下,脸色有些难看。 高杰脸色颇为尴尬,李自成成了这副模样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活人显然比死人更有价值,为了保证李自成这一路上的鲜嫩,高杰可是亲自命人照顾。 能搜到的大补药都灌了下去,就差贴一层保鲜膜了。 虽然残了点,但总归还是有一口气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高杰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李自成的肚子上,后者顿时吃痛的呻吟了声,略有醒转。 “看,活的。”高杰对着天使笑着说道。 “活的就好。”天使对着高杰点了点头,对于这么一个受到天子恩赐的将领,天使也不敢摆谱,像王先通刚开始便跟着圣上,亦不过封侯而已。 可以想象的到,今后的高杰肯定会受到圣上的重用。 “兴国公还需在此耐心等候,圣上处理完要事后,便会召见公爷,至于军需之事亦不用担心。” “有劳天使了。” 送走了天使,高杰美滋滋的回去跟媳妇好好欣赏这份圣旨,这次封赏一式两诰,不但给高杰予以了嘉奖封赐,同时还给了邢氏一个很大的名分。 排除秦良玉那种bug级别的女中豪杰,所获得的海量般的赏赐。诰命夫人的赐予几乎就是女性在封建社会中最为优厚的皇恩了。 当然,更令一根筋的高杰摸不到头脑的是,这个军阁大学士是个什么玩意,本来他就对大明官制理解的并不透彻。 更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她的媳妇毕竟脑袋好使一些,对于京城内新皇登基后的变革在路上就听说了一些。 “圣天子登基之后,文武分家,互不统属,军阁大学士乃是武将的最高职,与原本的内阁大学士相仿,只是主责兵事” 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这文武分家又是怎么回事,好事还是坏事?”对高杰来说,皇帝弄的这些改制他是无法搞个明白的,以他的脾气,就是惹他的人就怼了,对他有恩的人就舍命报答。 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不过听老婆这么一说,朱慈对他的封赏还是非常隆重的,亦有重视他的心,高杰的心里对这位新任的皇帝也有了些最起码得好感。 “文武分家么。”邢氏对于这个全身只剩肌肉的丈夫也习以为常。“这么理解吧,就是今后李化熙总督再骂你,你可以打他一拳不用怕他参你一本了。” 听邢氏这么一说,高杰觉得这个文武分家的改制是好事,妥妥的好事。 对武将来说肯定是好事,少了掣肘,军令统一下,可以让军队更有执行效率。 只是这样的话,前期或许会有很大效果,若是长期如此执行下去肯定会演变成唐末的藩镇局面。 然而……现在国家已经崩坏到这种地步,如果不以毒攻毒,磕以猛药,又如何能够起死回生。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血腥洗礼,只要能保住大明,保住皇家内的一根根萝卜,任何的代价都是无足轻重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东 李自成由锦衣卫负责接收入城,对于这么一个祸害了大明十几年的贼寇。 在民版邸报的刻意抹黑下,大部分人都对其深恶痛绝。 夹道上不断传来各种破口辱骂之声。 李自成还好点,由于身体垂危,能够掉着一口气都是奇迹,又被高杰邢氏这对狗男女刺激到了小心脏,昏迷不醒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但高一功被这几天吃的的还不错,身体恢复了许多,清醒着却得忍受着平民百姓们的恶言恶语。 “剐了李闯!” “闯贼就是瘟神,年前的疫病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俺家可死七口人,这挨千刀的货。” 陈良谟那厮还是很有文臣的一贯尿性的,这种尿性……便是泼起脏水来随心所欲。 泼皇帝都毫不手软,更何况泼了流贼。 陈良谟在负责了通政司之后,主抓邸报的出版,将邸报分为民版和官版之后,民版邸报彻底成为朝廷控制民间舆论的利器。 将李闯编排成了瘟神,为华夏大地带来无尽灾难的元凶。 同时又将朱慈的登基后的丰功伟绩大加宣扬,包括朱慈出生的时候,风云大作,电闪雷鸣,日月精华汇聚于紫禁城上空,当时的周皇后正在午睡,梦见抱黄龙入怀,顿有不适,之后便怀龙胎。 足足孕育了两年,这位天降龙种才嘣了出来。 三岁熟读诗书,四岁纵马驰骋,五岁…… 对于陈良谟这么恬不知耻的行为,朱慈在京营里表示……完全不知情。 …… “此人便是贼首李自成。”李自成在全城游街了一遍后,被朱慈带入宫内给崇祯看看,让这对老冤家也见上一面。 这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当时在西直门的时候,朱慈就见到过李自成,所以还是可以确认李自成的身份。 崇祯就没见过了,地上那昏死的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狼狈不堪,手指偶尔动上一动,证明他还活着。 李自成崇祯肯定是恨透了,在他认为,他的崇祯朝之所以崩坏,便是因为这李自成在不断作祟的原因,不但到处为祸,还把他们大明的祖陵给毁了,凡是个有种的人,都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李自成肯定要受到极刑,这种事情不用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朱慈在将他极刑前,让崇祯看上一眼,足以见得朱慈还是很有孝心的,这一点让崇祯颇为欣慰。 在这之后,李自成便被带走了,带去西市街口,那里搭建了台子,上面供奉了朱家的列祖列宗。因为李自成的原因,朱家的皇陵震动,在擒获李自成后,自然要将其向祖宗血祭。 除了向朱家祖宗血祭之外,下面还有一些因为李自成而死的诸多忠臣明将,包括孙传庭,曹文诏,还有答应过凌雪的凌初蒙。 当然这样繁琐的仪式都是又礼部来操办。 包括凌迟的过程也很有礼节性。 “第一刀,敬天。” “第二刀,敬地。” 一般凌迟的时候,前两刀要从大腿上剐开两块肉,一块抛向天空,敬天,一块摔在地上,敬地。 然后从额头上割下一层皮,覆盖在受刑人的眼睛上。 为了是让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触觉上,好感受利刃给于他带来的痛苦。 这之后,刽子手便开始启刀行刑。(这个字念gui不念kuai,同学们记住了。) “第三刀敬太祖高皇帝!” “第四刀敬成祖文皇帝!” “第五刀敬仁宗昭皇帝!” “第六刀敬宣宗章皇帝!” “第七刀敬英宗睿皇帝!” “第八刀敬宪宗纯皇帝!” “第九刀敬孝宗敬皇帝!” “第十刀敬睿宗献皇帝!” “第十一刀敬武宗毅皇帝!” “第十二刀敬世宗肃皇帝!” “第十三刀敬穆宗庄皇帝!” “第十四刀敬神宗显皇帝!” “第十五刀敬光宗贞皇帝!” “第十六刀敬熹宗悊皇帝!” …… 西市口的行刑不断继续,李自成痛了醒了,紧咬着牙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倒还是表现出了一个汉子的样子。 对于李自成本人,朱慈没有太大的憎恨,他造反或是迫于生计,但是……华夏的大地……却实难将其交在李自成这样的人手中。 既然做贼了,那就没有任何赦免他的可能,和高一功一起戮杀于京师之中,百姓分而食之,暂且不提。 随着李自成的死……所带来的中原局势变化正在发酵。 由于李自成以下,最具有威信的非刘宗敏莫属。 然而当时在京城围困时,刘宗敏和李自成产生了裂隙,导致其他顺军将领并不心服刘宗敏。 有人推举李过养子李来亨为新顺帝,然而李来亨的功绩实在太少了,更加难以服众。 陕西无疑是闯军的大本营,由于有着性功能缺陷的李自成死去,没有留下任何儿女,所带来的顺军内部的权力争夺开始展开。 游走于河南,湖北各地的农民军主力,开始在有心人的调集下,向陕西行军,为了在顺军内部,取得最终的权力和话语权。 随之而来的是,顺军在河南等地统治开始分崩离析。 四月初。 山东乡绅推举朱钦帅为济王,发布檄文,宣布异帜,恢复大明统属。 山东的光复对于北京来说,肯定是好消息,毕竟山东一光复,运河的漕运也随之被打通。 这代表着漕运又可以开始运作,这代表着江南的物资又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京城,这代表着漕运司的几万人又可以对大明这个小姑娘各种揩油了。 所以说……山东的光复,漕运司的人肯定欢欣雀跃,甚至说,在其中出了些暗力都有可能。 即使不用朱慈下诏,在漕运司的猴急准备下,南方已经开始往北京运去粮草补给了。 当然,随着闯军的溃败,消息的向南方也不再那么闭塞。 北京的那些破事,开始不断向南方渗透。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人除了漕运司之外,还有那些准备入京勤王的各路大军。 包括芜湖的黄得功,他此时带着三千勇卫营的精锐紧赶慢赶,还没出凤阳的地界。 听说京城保卫战结束了,却并没有返回,毕竟勤王这种事情,出工不出力,也能得到封赏,所以还是要去京城露个脸,毕竟老子心意到了。 不过在这里,黄得功见到了凤阳总督马士英。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地 凤阳总督马士英,也就是后来权倾南明的内阁首辅。 此时他还只是个封疆大吏,在古代当封疆大吏,可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情,哪怕马士英可以在凤阳也就是安徽这一带横着走,但当去了南京北京之后,看到那些京官还是要低人一头。 马士英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为了出人头地,他可以不计任何手段,也是因为此。 曾经他在北京因为捐官事发,才被发配到地方当总督,所以马士英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留京任职。 由于他是贵州人,在东林之中,是没他的名录的,而在崇祯朝内,东林把持朝政之下,马士英的前程可谓是一片黑暗。 不过在听说新皇登基又大杀东林党人之时,马士英却感觉这似乎是个机遇。 在黄得功路过他的地盘后,立刻出城迎接,并辅以粮秣,设宴款待,极力和黄得功拉近关系。 希望通过黄得功的入京,觐见圣上后,稍微提醒一下……凤阳还有个卧龙级别的人物……可以任用。 “这么说……周总兵也殉国了么。”黄得功听到周遇吉的身死后,神情有些落寞。 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乃是勇卫三将,相互之间互称兄弟,有着生死之交。 孙应元在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死在农民军手里,如今周遇吉也死了。 原本的勇卫三将,便只剩下黄得功一人而已。 黄得功的内心又如何能够平静,暗有伤感,忍不住双眼氤氲。 “是啊,宁武关一战,周总兵的三千人全营殉国,死的壮烈……亦令本官肃然起敬。” 马士英见黄得功为周遇吉伤感,为了拉近关系,促进友谊,亦是以酒撒地,祭奠周遇吉。 黄得功跟着撒酒祭奠亡兄,同时对马士英的观感大为提高。“马总督大才啊……” “算不得大才。”马士英浮笑道。“如今闯贼猖獗,本官虽有报国赴死之心,却掣肘于总督之事,心中颇有不平罢了。” 马士英的感慨,黄得功也明白一些,作为死忠明粉,黄得功对于愿意报国的人还是挺有好感的。“马总督莫愁,若是吾有机会面见圣上,定当言之一二。” 马士英听后大喜,表面上却按耐住了,接着便是推杯饮盏,和黄得功详谈甚欢。 …… 另支勤王军乃是由马万里率领的汉土联军,此刻进入了湖北的地界,准备走直线去京师勤王。 所谓的汉土联军,乃是由汉族和土家族联合部队,作为数不多的死忠于汉族政权的族群。 土家族在明末的风云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但从没有做过乱,哪怕是浑河血战,土家的土兵全员尽没,亦无任何怨言。 其中土家的白再香作为一个巾帼英雄,在历史上的女英雄中也排的上名号。 不过显然……秦良玉的光辉太大了,掩盖了一部分白在香的光芒。 当然,石柱那边的汉土关系能这么铁,马千乘和秦良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秦良玉老了,真的是老将了,当听说闯军打到山西,直逼京师后,秦良玉二话不说便被想要带军勤王。 但是被孝顺的孙子马万里给拉住了。 马万里肯定能理解老奶奶的心情,但是这不能乱来啊,老祖都七十的人了,哪里还能经的住这样的折腾。 所以,马万里自告奋勇的带兵前往。 不过石柱距离北京实在太远了,想要抵达……还是需要时间。 听说京城解围,马万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去京师拿点凭据回去,不然老祖那边是没法交差的。 …… 当然,朱慈登基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 就比如东林的几个大佬。 尤其是他们听说,朱慈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东林各位大佬开刀。 像龚鼎孶,陈名夏等在东林中声明雀起的人物,都已经死在了新皇手里。 所谓的兔死狐悲。 当南京的户部尚书张慎言找到钱谦益的时候,后者正在和柳如是对酒赋诗,好不快活,自从得了美人,钱谦益焕发的生命的第二春,才思敏捷,下笔成脏。令东林俯首,一桶浆糊。 张慎言举止闪烁,似有所言。 钱谦益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柳如是和其他家奴退下,便于张慎言密谋相商。 “渺山先生,何事如此惶恐?”钱谦益见张慎言表情诡异的样子,不禁问道。 “北京新皇登基之事,牧斋可晓之?”张慎言道。 “略有耳闻,太子受禅登极于天,是为新皇。” “恐其弑父谋权,得位不正吧!”张慎言双眼微凝,隐有厉色。 钱谦益一惊,想不到张慎言作为高官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也亏了钱谦益和张慎言交好,赶紧四下里张望,生怕闲杂人等听到。 “渺山先生何出此言,若是让他人得知,可是要掉脑袋的!太皇帝欲效仿徽宗禅让,太子并无弑父谋权吧。” “太子登基之后,大杀群臣,陈名夏和龚鼎孶俱已被戮,甚至于京师中的东林士子,亦难幸免,若是新皇目视南方……恐怕……” 张慎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都是聪明人,很容易能够知道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朱慈得位正不正……这并重要……重要的是,朱慈做皇帝,会不会威胁到他们。 大杀东林群臣士子,实在令他们恐慌不安。 这样的不安,会把他们的老脸都抖下来。 钱谦益在听完张慎言的话后略带着些气愤。 “太子威逼圣上!以谋皇位,实在是罪无可恕,不配入享太庙!我等俱为大明臣民,应知忠孝之道,又如何可奉如此残暴无仁无父之君!” 钱谦益说话间铿锵有力,义正言辞。 张慎言亦是点头。“既为国臣,当为国事,理应除逆子,清君侧,匡扶明室,改立东宫!” “史兵部是何态度?”钱谦益紧接着问道,他们要想举起大旗,还是需要多拉些人下水。 声势肯定要搞的大一些,当然东林是不怕拼笔力的,缺的是兵力,所以史可法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兄弟 史可法此人的民族气节和民族大义是无可挑剔的,称之为民族英雄毫不为过。 但是……但是……剖析一个人肯定不能从单一的角度来入手,他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的幼稚……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简单的概括史可法的为人,那便是对外刚硬,对内怂包。遇事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面对大明内部的党争,他采取的策略是……两面讨好,这也就是为何说,史可法是名人,但绝非能人。 钱谦益和张慎言密言之后,为了身家安全,便决定带着他们的东林小伙伴准备搞事。 钱谦益亲自去找史可法商议清君侧,诛逆子,北伐中原,重奉崇祯的事情。 然而史可法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 如今新皇已经登基,并且武功宣扬海内,在京城那里肯定立稳了,要不然也不可能直接统领京营大败闯贼,虽然有着逼宫的嫌疑,但总归是已经受禅登极。 钱谦益这清君侧的想法显然更是堂而皇之的谋反。 史可法可不想背这锅,他很看重名声。 可是面对东林大佬们的咄咄逼人,史可法也不想得罪,毕竟他们的笔……实在神乎其神,那泼出来的屎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的。 所以说,史可法也只能言语闪烁,词不着调的回应钱谦益的游说。 “道邻,你意下如何?”钱谦益问道。 “哈哈……”史可法尴尬的笑了笑,拉着钱谦益的手朝屋内走去。“牧斋先生,你我二人好久不曾一叙,如今亲自登门,真是令余家蓬荜生辉,且随余来,你我开怀畅饮一番,岂不妙哉。” 钱谦益见到史可法装疯卖傻,有些恼怒,但熬不过史可法的邀请,只能和他喝上几杯,然后又借机厉声道。“道邻!如今逆子窃天,百姓困苦!社稷不存,你身为国之重臣,又怎生坐视不管!” “牧斋!你……你说什么?”史可法几杯下肚后,身体已经有些摇晃。 “我说……” “牧斋先生……嗝!鄙人实不胜酒力……”还没等钱谦益说完,史可法便“醉”倒了。 钱谦益看着史可法的样子,摇头不已。 虽然说服史可法的计划算是失败了,但是钱谦益作为东林党魁,即使是白身,在江南的影响力可是大的很,要不然王慎言在有了清君侧的想法后,也不会第一个找钱谦益商量。 南京的其他东林党徒们很快回应了钱谦益的想法,在清君侧,重奉崇祯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要实施这个方案,有两件事情要做。 第一……找一个人背黑锅,这个人必须是大明皇室成员,让其成为举起义旗的核心,不然的话,哪怕是他们东林党也难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备选的皇室成员很快被确定。 璐王朱常淓 第二……找到武力支持,史可法那边行不通,那便私下联系藩镇。 可以联系的藩镇有三股,左良玉部,刘泽清部,刘良佐部。 随着京城消息不断传至南方,以南京为中心,一股浪涛正在东林党的手中酝酿。 …… 当然由于消息闭塞,朱慈这边甚至连山东光复的事情还没收到。 刚把李自成和高一功弄死的朱慈的在京营接见高杰。 对于这么一个稍微能看的上眼的将领,朱慈是恩宠有加的。 职位和封赏当然不少,同时还在京师内亲点了一处宅院赐予了高杰,给他上了个北京户口。 然而高杰入京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好事。 他的三万人,虽是明军,却并非京营序列,况且跟着高杰日子久了,将帅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远比皇帝和国家要重要的多。 这在每个王朝的末期都极为普遍,所为吃人钱粮,为人死命,士兵们的内心就是这么简单的逻辑。 即使高杰的忠诚度还是有一定的保证,朱慈也不会允许在自己掌管的地界内出现效忠于某个将领的私军。 所以……在高杰入城,又封赏了高杰手下的几位将官后,便没有把他们再放出去,又派巩永固接管了高杰部的军务。 同时在供应钱粮给城外驻守的大军的时候,着重宣扬他们吃的都是大明的粮食。 所谓有粮就是娘,高杰部的军兵们倒是没有太大的抵触。 对于朱慈暗下手段的事情,高杰听说后,心情并不是太好,毕竟那些人怎么说也跟在自己手下许多年了,以后若手下无兵,他还怎么搞。 “夫君何事如此焦虑不安?”邢氏看到高杰有些不太正常,不禁的问道。 “圣上禁我出城,又暗使驸马都尉接管我部事务,恐为祸也。”高杰担心的是这个事情,兵权被夺也罢了,怕就怕兵权夺了之后,他本人也要遭殃。 “夫君可做过不忠于大明之事?”邢氏突然问道。 这么一说的话,高杰想了想,自打投诚以来,他在中原杀敌也是相当悍勇的,哪怕是京师被围,也是他第一个先抵达京城的。 并且还有着进献李自成的功劳,对大明的功劳日月可鉴。 “即无过失,亦有功劳,又何惧哉,夫君既以为明将,亦不可有私心,城外的三万军虽是夫君所部,亦是大明军属,又何必虑之。” “夫君已封国公,位极人臣,业已足矣,顾念兵权,方不为取也。”邢氏的话让高杰暗暗思索。 终究是感觉到释怀了些。 “夫人所说甚是。” 这个时候,手下的亲兵告知,锦衣卫的谢芳备着财礼求见。 “怕是圣上恐夫君不安,着人安抚探口风来了,夫君切不可抱怨!” 邢氏提醒完高杰,便步入后室,作为内人,若无特殊情况是不方便在公开场合接见宾客的。 也正如刑夫人所料,谢芳以私人的身份来见高杰,实在是来打探高杰在得知兵权被夺后的感想。 而经过刑夫人点拨之后,高杰也并那么心塞了。 言语之间倒是非常爽快,这让谢芳松了一口气。 当然,除了如刑夫人所料的那般,谢芳来探口风和安抚高杰之外。 朱慈让谢芳做的另一件事情,是交好高杰。 对于如何交好高杰,谢芳还是很苦恼的,但是……作为男人……他还是灵机一动,有了快速刷高友谊度的手段。 “兴国公新至京师,必定不熟,某人却可带兴国公观一观京师大好风光,不知兴国公意下如何?”谢芳对高杰挑了挑眉毛,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革阵列 男人之间,最铁的友谊莫过于一起扛过枪或者一起打过炮。 更坚固的友谊是,不但一起抗过枪,还一起打过炮。 所以谢芳想,最近暂时没机会一起抗枪,先打一炮再说。 当然……这首先取决于高杰会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高杰是挺心虚的,但谢芳的勾引高杰还是会有反应的,他本来就是很“正常”的男人。 更何况,他虽然被封为国公,实际上在北京根基也浅,没啥朋友。 对于谢芳的主动示好,高杰几乎很爽快的答应了,男人么……总有那么几天身不由己啊。 屁颠屁颠的跟着谢芳去了某种被和谐的会所。 说起来,这谢芳还是挺够意思的,给高杰物色的女子……那还真是天香国色。 反正高杰是个粗人,撸开袖子就是一顿爽。 爽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惜了,忘问那女子芳名叫什么了。”高杰出来后,想起了自己仓促结束,竟然连美女的名字都没问,这还是挺失败的。 “你是说……顾横波?”谢芳倒是知道,毕竟……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事情。 “顾横波?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高杰感到稀奇,他基本没来过京城,为何会对一个京城的烟花女子感到耳熟? “顾横波,也就姿色平平罢了。” 那样的也就姿色平平?高杰感觉自己是不是没见过世面,刚才那女子已经很好了啊。 这谢芳的眼界可是够高的! “兴国公岂不闻……世人流传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平生不泽本木泰,叫做英雄也失败。” 高杰还真没听过这话,顿时有些懵逼,不过这所谓的世人言语,也是能听出。 用的是夸张的手法来烘托出一个叫做本木泰的女子……有多么多么的风情万种,颠倒众生。 向来下半身思考的高杰顿时想入非非。 “本木泰是……何女子?” …… 高杰部被朱慈吞并,张家口向京师转移物资的工作基本结束。 朱慈对于扩充起来的军队进行了进一步的整编。 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建奴大举入关。 置皇卫骑兵营,皇卫步兵营,皇卫神机营,皇卫工兵营四营。 作为核心的京营,在其中挑选出思想品德优异的军户,散入皇卫各营中,充做各级军校,负责士气的鼓舞,以及对军心的控制。 而张庆臻汇报出的京师总兵力已达到七万余人。 相比于之前那破败的京营序列,已经形成了一股比较实际的军事力量。 其中皇卫骑兵营八千人,由高杰率领。 皇卫步兵营四万余人,由王先通率领。 皇卫神机营四千余人,由张庆臻率领。 剩下的则列为皇卫工兵营,负责工事的搭建,由巩永固率领。 军事情报的获取,仍然交给大明的物业管理部门……锦衣卫负责。 战力已经形成规模,但朱慈知道,这样的战力仍然无法和鞑子正面对抗。 虽然朱慈从没想过正面对抗,但是皇卫营的战斗力必定要将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的。 提高的方式……朱慈想的最简单方法是西班牙方阵。 西班牙方阵,是冷热兵器过度阶段战场上的杰作。 朱慈只是看着书里记载,这样的方阵有多么多么简单实用,在欧洲战场称霸一时。 当然……这种称霸或许带着一定的水分……毕竟西欧那些货们,这会打起架来都跟过家家一样。 将西班牙阵法用于应对亚洲游牧民族的侵袭,不敢说能完全碾压,但取到一定出其不意的作用,是肯定的。 之所以在面对李自成时没有令全军习练大方阵,实在是因为这个阵列对军队的装备配备是有着一定要求。 火器配备率达不到五成以上,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并且面对李自成时是守城战,朱慈没有太多兵力派人出战,以及提供全方位的火力支援。 所以那个时候有方阵也不会起到太大作用。 况且当时的京营的火器不多,以至于根本无法习练西班牙方阵。 现在就不一样了,从张家口缴获来的军火,加上工部不断为明军送来的制式武器。 五万人的步兵营,已经能凑出四个千人队列的大方阵。 实际上西班牙方阵的问题是,防御性能优秀,但是过于笨重,机动性很差。 不过在面对建奴的此次进攻时,基本都需要采取防守姿态。 所以西班牙方阵,在这个时候应当是能发挥它应有的威力。 至少在步兵面对鞑子骑兵的冲击时,不会显得如此无力。 西班牙方阵学习起来还是比较简单。 每个横队正面为50至60人,纵深为20列。在四个边角上是排成密集方队的火绳枪士兵。这种坚固的密集队形其宽度约为150 米,纵深100 米。 这是标准数据,实际上方阵在历史的演化上并非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环境在原有方阵的基础上不断地改良出新的适用于当前战争形式的阵势。 譬如古斯塔夫方阵,莫里斯方阵。 而在朱慈将方阵的概念授以王先通,并开始操练之后,便有人提出这样的方阵或可以改良。 “臣闻孙子兵法云,圆阵者,所以塼也,或可以圆而变之。”进言的是李岩,朱慈在把他收了后,多次提出建议,许多都十分有价值。 华夏这里本就是阵法的祖宗,华夏的阵法,讲究一个“变”字。所谓西班牙方阵固然猎奇,但核心毕竟是将热冷兵器的优势密切结合的理念。 当这样的理念被吸收后,所诞生的本土产物,会比死板的效仿更为有效。 兵书上已经多次论证过,攻以方,守以圆,既然要将军队的防御性能最大化,所谓方阵形态真心没必要固执保留。 李岩的课外书看的是很多。 这也是朱慈很欣赏的一点,既然他都甩出了孙子兵法,那么真不妨让他试一试。 …… 人才还是太少,高杰和李岩算是能用的上的人才,以至于许多事情朱慈也没必要那么累。 而在得知山东全境恢复后,朱慈想的是南边还有什么人才能拉来北方一用的。 好像有个叫阎应元的人……统帅力爆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自山海关 江阴阎应元,没有功名,这个时候只是江阴县城的一个典吏,不显山不露水,他本人在江阴却挺出名的。 但出了江阴的地界……那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直到他率领江阴百姓,以一县城之力,硬抗二十万建奴大军,连斩三王十五将,消灭建奴生力军七万余人,守城八十一天,城破之时,无一人投降。 这样的战绩,简直就是开挂。 如果朱慈去设计明末版的战略游戏,肯定会把他的统帅力调到95以上。 之所以没给满分,是因为他出场时间太短,能力主要表现在守城战上,军事才华相似于朱文正和耿炳文。 野战没打过,很难妄下评论。 但仅仅是这样,朱慈已经十分期待阎应元的表现了。 在得知山东光复,漕运恢复之后,在第一时间下诏。 封阎应元为义勇营总督,在当地募集乡勇,组建义勇营,北上京师拱卫。 此时已经是四月初,距离理论上的建奴军入关时间不足一个月,至于阎应元能不能及时赶来,就很难说了。 但或许他会作为一列奇兵,在建奴和明军大战之时,在关键的关键的时候赶来,发挥一定的作用。 这也正是朱慈诏阎应元入京的初衷。 …… 山东恢复,那么就没有再失去的道理,山东乃是北京和南方的通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况且有了山东这个地方,朱慈对建奴的作战初步构想将更加完善和实际。 既然要尽力保证山东的统属,那朱慈则需要派一名亲信镇守山东。 会唔众将,在听说朱慈有意派人去山东后,李岩表现的最为活跃。 “若圣上不疑,臣愿往山东!” 李岩是降将,并且是李自成的降将,还是新近投降的,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军阁中的其他将领暗自看不起,虽有朱慈的隆恩,但内心对李岩的鄙视和不信任,却是难以消除的。 当李岩表达想要节制山东的想法后,无论是张庆臻还是王先通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反对。 “李侍郎尚还不足威山东。”张庆臻委婉的说道。 “圣上还需觅以可信之人。”王先通为人更加直率。 让一个新近投降的人执掌一省之地,怎么看都不是很靠得住。 高杰没说话,他也不方便说话,虽然他投降的早,但当过贼的他也属于不干不净的人,所以在属性上他和李岩都是一样的。 而在风暴之中的李岩,更是难以为自己辩驳,无论是张庆臻还是王先通,他们的话本质上都没错。 所以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请求,或许难以达成。 当然他之所以比其他人更加迫切的想要去山东,证明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私心。 他所挚爱的那个女人……还在离山东不远的河南搞事,多日不见,很想她的紧。 朱慈安静看着下面争论的众人,等待着他们把各自理由说明清楚后,紧接着问道。 “此去山东……朕不会给一兵一卒,仅以一人之身保山东全境……谁可为之?” 山东光复,周遭的环境其实好了很多,但河南那边还闹着匪患,不带一人……去山东……万一农民军再次进犯山东……又有何依凭保证山东安危。 朱慈的这个问题……让众人沉默,没人敢于许下这样的大话。 然而在无人回应的时候,仍然是李岩站了出来,沉声道。“若臣去山东,不用一兵一卒,身不死!土犹在!” 大话……当然谁都会说,某袁吹的牛逼甚至比李岩更加夸张。 李岩表达的是一种和山东共存亡的心态,和保护山东的决心。 相比于五年平辽的大话,其实还是很实际的。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了解李岩为人的朱慈,对他的品性还是很放心的。 “李侍郎可有把握?”朱慈继续问道。 “臣之依凭在于臣妻,臣妻尚在河南,有余部数千人,或知臣至山东,必领部投效,或退保山东,亦可进复河南!” 朱慈深思熟虑之后,亦觉得镇守山东之事,也只有李岩最为合适。 军阁的争论只是下属们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作为一名独裁者,那便是有拍板决定的权力。 当即封李岩为山东巡抚,总理山东军政事务。 朱慈不计前嫌的对李岩委以重任,令后者感激涕零。 圣上知臣心啊! “臣必纵死,不负皇恩!” 任命了李岩后,他也即刻收拾行装准备离去。 当然……在临行之前。 朱慈还是有事情要交代给李岩,这是对于李岩的密旨。 “这封圣旨是给朱帅钦的,承认他济王的地位。” “至于这一封。”朱慈拿出了另一个封装很严实的旨意,着重向李岩交代。“这是给你的,去了山东之后,在登莱附近打造兵船,若听闻建奴自山海关入关,便拆开此密旨,按朕密旨上的做!” 庄重的接过朱慈给他的旨意,李岩也挺激动的,不过哪怕他很了解大局,亦有些智谋,也难以琢磨出圣上密旨上交代得是些什么。 然而既然是圣命,既然恩受圣上的器重。李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即应诺,扣首而去。 一人一马……直奔山东而行。 经过了六天的路程,抵达了济南府,向朱帅钦和众乡绅宣读圣上的诏令之后,李岩正式接管山东的事务,一方面安排匠户去登莱造船,一方面,派人去河南招降还在那边搞事的红娘子。 山东看起来只有河南贼匪的威胁,实际上连李岩也没预料到,当北方危难之时,他的山东面临的威胁会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 四月初的天,仍然带着小冰河的寒冷。 百姓们一个个裹挟身子,来往匆匆。 随着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朱慈所要面对的事情越来越繁重。 吴襄死了。 也就是吴三桂的爹,实际上在朱慈造反的时候,吴襄就已经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崇祯下了狱。 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半条命没了,呼哧呼哧的几天下来……终于双腿一蹬病死了。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愉快又悲伤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候,吴三桂着人向朱慈送了信来。 第一百三十章 吴三桂的最终决定! 朱慈觉得吴三桂这人心机挺重的,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一方面暗杀了他的使者,另一边面,又来信承认他的明皇地位,附带着向朱慈讨要钱粮补给。 有趣的是这信既不是通过通政司的奏章,也不是发给兵部的塘报。 而是以更加隐晦的信件方式传达给朱慈。 朱慈的感觉,现在的吴三桂应该是摇摆不定的状态。 对未来充满迷茫感。 尤其是当初李自成攻打北京,那时候的吴三桂恐怕就对于降李,降清,还是继续效忠明朝犹豫不决。 以至于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做掉了天使。 或许是李自成的溃败,让大明内部的局势,相对比较明朗一些了。 吴三桂也没想到,朱慈会这么给力。 以至于混乱的吴三桂……更加举棋不定。 送了封信来,试图试探朱慈,试探朱慈对于他吴三桂的态度。 这将直接决定吴三桂的最终会倒向哪一方。 深思熟虑之后,朱慈觉得,现在还真不是和吴三桂翻脸的时候,哪怕有一线可能,暂时让吴三桂守住山海关,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发育。 等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剪除这个不稳定的汉奸。 所以,在面对吴三桂的信使时,朱慈佯装对于吴三桂暗害天使的行为并不知情。 “平西侯可得到朕的敕封?”朱慈问向信使。 “回禀圣上,大帅上月却已受到圣上旨意,方才停留山海关以御建奴。” “那么为何……朕的天使……至今未归?” 信使听闻,脸上颇有些动容,约摸的停顿了片刻后说道。“吴大帅却已送天使离关回京,至于为何未归……实不知情……” “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兴许是死于流贼之手。” 信使吞吞吐吐的说道。 朱慈点头,看起来是相信了的样子。“你回去吧,告诉平西侯,不日钱粮军饷送抵山海关。” “谢圣上。”信使拜谢告退。 朱慈觉得……他对吴三桂的安抚已经仁至义尽了,朱慈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次试图挽回关宁军的倾向。 吴三桂缺得不是钱粮,缺的是对他自身的安全感。 索要钱粮只是一个信号,如果朱慈能爽快的答应,便是可以打消吴三桂的顾虑。 所以花一部分钱粮来为京城多续几天命,无疑是值得的买卖。 …… 但是,远在辽东的建奴军却已经急不可耐了。 四月初四。 多尔衮以和硕英亲王阿济格为主将,豫王多铎为先锋。尽启满蒙汉八旗二十余万人,同时对内发布强征令,凡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男子充做随军民夫。 总计五十余万人……势必要踏平大明京师,入住中原! 这几乎是建奴全部的兵力,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有着成祖影子的辽宁皇帝站稳脚跟。 多尔衮的嗅觉很敏锐,绝对眼睁睁的看着朱慈这小屁孩一天天成熟。 他对八旗军很有自信,这样的战力只要能入关,除非位面之子再世,不然谁也逆转不了! 当然……第一个关就是山海关。 这是建奴和大明唯一一道屏障。 如果可能得话,多尔衮绝对不会希望和关宁军强撸。 所以这一次,下血本也要劝降吴三桂! …… 已经暗中降清的明蓟辽总督王永吉,成为建奴劝降吴三桂的法码,被交付了使命,会见吴三桂。 王永吉之所以降清,亦和京中的变动有关,他作为一个东林党人,在京师之中的关系户都被朱慈拔出,而他的儿女亲家宋权也死于朱慈的暴行。 几乎毫无疑问的,王永吉不敢回京述职,不但不敢,连效忠明廷的想法,也被建奴在山海关中的细作给打消,彻彻底底的沦为建奴的走狗。 “平西侯可还愿为暴明卖命?”王永吉单刀直入的切入话题,同时观察着吴三桂的表情。 只这一句话,吴三桂便听出王永吉已经投降建奴了,但是仍然身为明将的他,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实际上,吴三桂被建奴劝降的次数,比作者被表白的次数还多。 但每一次,吴三桂都是模棱两可的,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无论在何时何地,都给自己足够的退路。 以至于,即使明白了王永吉已经降清,也并没有打算将其拿下,而王永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吴三桂沉默无言。 “大清待平西侯可是不薄啊。”王永吉将多尔衮的亲笔信摔在了吴三桂的面前。“摄政王已经许诺了……只要平西侯开关迎降,即刻封为平西王,关宁所部仍由吴将军统帅,并且……入关之后,吴将军所打下的明土,皆是将军的封地。” “平西伯……不……应该尊称您为平西王,摄政王如此优待于你,又如何可以拒绝?” 吴三桂冷眼看着面前的信。 王…… 王…… 王…… 这是男人的梦想,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是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仍然是犹豫的,衡量各种抉择下的得失。 这一次,即使面对着多尔衮这下足了血本的诱降,吴三桂仍然没有给王永吉明确的答复。 直到第二天。 关宁军内传遍了吴三桂接受建奴封王的事情后,一个个将校不断地来到吴三桂面前贺喜时。 吴三桂……不得不被迫明确自己的立场。 这是王永吉干的好事,目的就是让吴三桂必须立刻做出他的选择,是降清,还是继续当明将! 痛快点!别他妈的跟个娘们一样。 而这样的抉择,直接关系到清明之间的存亡。 “恭喜大帅,荣登王爵。” “大帅弃明投清,实在是明智。” 吴三桂或许可以大喊一声,老子绝不降清!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当周围的人表现出了支持他降清想法的时候,吴三桂沉默了许久。 最终拔剑而出,直指天空。 向天下传达了他最终的决定。 “尔伪帝朱慈烺,目无君主,窃国不孝,某人迫于无奈,受封为王,实为联清诛贼,还明正朔!” “尔等旦随吾来!共伐伪明!奉还崇皇!” “伐伪明!” “伐伪明!” 一列列关宁军将士,面对着主帅,共同呼喊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笼中之鸟 京师仍然是平静的,山海关就是一道大门,阻绝着大明和建奴的控制区。 朱慈已经很尽力去探查辽东方面的动静。 时至今日,因为种种原因,仍然没有获知具体的军事情报。 这无疑是非常不幸的。 然而正是因为辽东的军情没有传递到京师, 以至于京师之中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都生活在这虚伪的和平之中。 或许他们认为,在击退了李闯之中,至少短时间内不必再担心战乱之祸。 在前方的军情没有传递过来之前,或许只有朱慈一人能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厄难。 四月初八,这是昭仁的生日。 哪怕朱慈仍然忙于军务,很难抽身,亦是挤出了一天的时间,回到宫里。 在这即将到来的战争之中。 朱慈在面对家人之时……亦不知可还有几个安稳之日。 公主的生日,宫内太妃,地位较高的太监们都会有所表示。 奇珍异宝,物玩珍稀,自是不提。 相比于此,朱慈从外面带来的八哥倒算不上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 不过这只八哥,倒是颇有灵性,被胡丰主调教了几天后。 已经能公主公主的叫着,倒是让一众的宫人感到相当的好玩。 在这个时代过生辰,和现代最大的区别是……古人将生日和孝道紧密结合。 古人认为自己的生日,是父母给于他们生命的那一天。 作为儿女,不止是应该庆祝自己的生日,更是应该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在生日这一天……许多人会尽力返回乡土,若是父母还在便尽孝道,若是父母不在,便拜竭陵寝。 小孩子从小便以此观念而养之。 昭仁的庆生,亦要去崇祯和周太后那里,按照以往的礼节,向父皇和母后施礼,端茶敬水。 只是这样的重孝观念……不知何时传到现代已经淡漠了许多。 除了送给昭仁的八哥外,朱慈还特地安排张纯真去为公主和大家做了一道家乡菜。 炸鸡。 相比于黄焖鸡和大盘鸡等诸多鸡品,朱慈觉得还是炸鸡比较简单粗暴,而且还容易获得小孩子们的青睐。 “这鸡好好吃。”果然,在第一次吃到炸鸡后,昭仁就迷上了这种垃圾食品。 眼睛眯成了月牙,挂在她那粉嫩的小脸上,格外的娇俏。 看到昭仁的笑容,朱慈就觉得很满足了,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应该让她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人……之所以为人,那便拥有着感情……这种感情便是,无论你承认于否。 你实际上都在守护着某种事物。 丈夫守护着家庭,母亲守护着孩子,军人守护着国家,警察守护着人民。 正是因为这种守护,使得人的奋斗,人的努力有着非常明确的意义。 这样的意义赋予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感。 当一个人,失去了本应该守护的事物时,或者从没有尝试守护什么的时候。 这个……人最终将会被欲望支配,更难称之为人。 朱慈……有着自己需要守护的事物,也正是因为此……无论在面对如何的重压,无论在面对怎样的舍生冒死的危局。 朱慈都没有崩溃。 因为……他的萝卜……还在。 那么……又怎么会放弃,怎么会退缩? “回公主……这鸡还是圣上教奴婢做的……” 张纯真见到公主和其他人都在称赞这炸鸡很不错,心里觉得有光的他赶紧把实情说了出来。 不过……在听说这鸡是朱慈教的后,众人脸上还是能看出一阵尴尬之感。 皇帝会做菜……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崇祯当时脸色就黑了许多,他哥哥当皇帝的时候,就搞些木匠活,这自己的亲儿子……莫非有着当厨子的欲望。 刚想询问朱慈,昭仁已经开口说话了。“这鸡真的是皇兄教人做的么,好厉害!” 小昭仁似乎并没有觉得朱慈会做饭有什么不妥。 满脸崇拜的望向朱慈。 “从民间偶得的菜谱罢了。”朱慈轻描淡写的略过,本就是想给小昭仁弄点好吃的,亦没有强行窃取炸鸡版权的想法。 然而实际上民间并没有炸鸡的菜谱,后来炸鸡制作方法逐渐成熟,从宫中流到民间后……民间亲切的称之为……辽宁鸡。 听到朱慈是从民间得到的菜谱,崇祯还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喜欢当厨子可不是好事,哪怕朱慈的爱好是啪宫女,也比做厨子正常一些。 不过朱慈告诉昭仁这是民间来的菜谱时,昭仁显然有一种很期待的感觉,想到皇兄每天都在宫外,那外面的民间应当比宫里更有意思些吧。 “皇兄……民间好玩么?能带昭仁去民间玩么……”嘴边还沾着炸鸡的油脂,昭仁忍不住的问道。 能么? 显然不能……外面并不安生,并不是昭仁这样的小花朵可以随便乱跑的。 万一还有潜伏的瘟疫,把这小花朵摧残了,那就不是朱慈能接受的了。 “民间可是有吃人的妖怪,专吃昭仁皇妹这样的小公主!怕不怕!”朱慈故意吓唬昭仁,免的她太过于惦记出宫。 然而昭仁虽然刚满七岁,却真有着皇家那传承来的骨气,毫不犹豫的道。“昭仁才不怕哩。” “为什么不怕?”朱慈笑道。 “因为皇兄可是皇帝呀,再厉害的妖怪都能打跑!”昭仁信誓旦旦的道,他对于朱慈有着迷之自信。 昭仁的话让朱慈突然有种凝涩之感,虽然是无意之间,外面的局势可不是有妖怪作祟么。 是啊……再厉害的妖怪,也要打跑……朱慈暗暗想道。 “皇兄……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开森呢?是不是昭仁说错话了……”昭仁见到朱慈的样子有些惶恐。 “没有……”朱慈回过神,给了昭仁一个宽慰的笑容。“皇兄在想,等把外面的妖魔鬼怪都打跑了,就带昭仁去民间玩……怎么样?” “真的?!” 昭仁惊喜了起来,哪怕这只是朱慈对于她的许诺。 “真的!” “拉钩。” 拉勾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小的公主……正如那笼中的八哥,向往的是宽阔的天空……与自由的飞翔。 …… 四月九日。 永平县。 这里是京畿距离山海关最近的一个县城。 明将李成栋按照命令,率人从京师压来第一批送往山海关的粮草,试图第二次安抚吴三桂。 然而……他们的命运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口水战 原高杰部将李成栋,现如今他是大明皇卫步兵营副统领,本是负责押运钱粮去山海关的。 不过到了山海关就感觉有些不妙,在先行派人入关通知吴三桂出关接应钱粮后。 关内竟然是炸出一声炮响,关宁铁骑从关内冲出。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 李成栋部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吴三桂的关宁军包围。 “逆子窃国!理性革除!尔等莫要执迷不悟,即刻投降,免遭屠戮!” 关宁军的将领带着一众军校朝着李成栋部呼喊道。 逼迫其投降。 面对这样的局面,上至李成栋,下到明军的其他官兵惶恐不安,显然……关宁军反了。 李成栋当时就蒙了,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然而对他来说……已经没时间思考了,关宁军的三眼神铳尽皆指向被包围的这些粮秣队。 “你们竟敢造反!”李成栋失声道。 吴三桂手下的游击将军郭云龙才不在乎这些,他只认吴三桂,至于是不是造反,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抬起手来,准备命令关宁军开火。 只要一轮齐射,这些粮秣队便会成筛子。 在强势的高压下,李成栋终究是……放下了武器,他屈服了。 只是李成栋还没准备说出投降感言,便被后面的副官拿刀给捅了个透心凉。 李成栋不可思议的回过身,望向副官……记得那副官似乎是从京营出身…… 京营是朱慈的嫡系,随着不断地洗脑性教育,以及跟着朱慈打了几个大胜仗后,方方面面的因素导致京营嫡系对朱慈的忠诚度非常高。 以至于朱慈将京营嫡系安插于皇卫营中,起到了控制皇卫营统属的作用。 实际上……他们也就基本相当于政委的作用。 当为首的将领出现叛变之时,这些京营军户便挺身而出,击杀叛将,重新带领士兵战斗。 京营出身的副官王化见李成栋欲降,二话不说斩杀了李成栋,接着冲着其他被包围的明军呼喊道。“我等蒙受皇恩!怎能贪生怕死卖国降贼!兄弟们!和吴狗拼了!” 王化的鼓舞下,明军不怕死的向关宁军冲去!只是……在敌我悬殊,又被重重包围的状况下,王化等人的勇气……终究是起不到决定性作用的。 在以命搏命之下,击杀了十几个关宁兵后……一百余名明军……英勇就义。 这样的结果……令吴三桂感到震惊,他所认识的明军,都是一触即溃,根本毫无作用。 然而……仅仅是一批粮秣队竟然能表现出如此的悍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明军已经完全不同以往了。 此时,豫亲王多铎作为先锋官,已经进驻山海关内和吴三桂进行最直接的碰头。 看到吴三桂能够直击明军,对他的投降深信不疑。当然更重要的是议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现在直接攻打北京还是太不现实,后方的集结还没有结束,起码要等到四月下旬,全部的五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并南下之后,踏平中原的军事行动才能彻底展开。 多尔衮作为目前鞑清的支柱,他的为人是极为谨慎的,入住中原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切的计划都有着缜密的安排。 稳定后方,步步推进,蚕食大明……这是从黄太吉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对明方略,被他更加彻底的贯彻执行。 虽然吴三桂和多铎还在等人,并不急于攻打过去,他们也不担心大明会攻打过来。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战争前的先礼后兵。 也就是……说,肉战之前,先来波口水战,这几乎是每次战争前的必要过程。 口水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占道德的制高点,这对于战争的胜负……还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多铎和吴三桂商议后,首先向朱慈的明廷喷口水,发布对明作战檄文! 通告天下! …… 四月十一日。 朱慈在校场上试刀,这把刀是工部专门为朱慈量身定做的砍刀。 根据人体力学,结合了朱慈臂力并不怎么强,又爱耍帅的特点,打造了这把刀。 作为皇帝的御用战刀,基本上运用了大明最尖端的锻造工艺,足足炼制了九九八十一个时辰,才锻造完成。 这把刀的特点。 轻便,锋利,炫酷……吊炸天。 而且还有个非常暴躁的刀名刻在刀柄之上……夷狄之灾。 朱慈挥着夷狄之灾,手感相当好,砍一颗碗口粗的树,竟然毫无阻绝感,砍一只鸡,鲜血喷溅,刀刃上竟然留不下一丝血迹。 足以见的是把好刀,唯一的缺点是做不到一刀破碎虚空。 除了刀之外。 朱慈的御用坐骑也换了,良马的同时,马甲也为朱慈量身定做。 在马的脖子处,那里的马甲特别的加厚。 厚到朱慈的夷狄之灾也难以砍动。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建奴作战,所必要的准备。 事实证明,乱世中坐在庙堂的皇帝只能任人宰割,只有把军队亲自握在手中……这才是乱世帝王之道。 这一天…… 朱慈收到吴三桂反叛的消息,还有……多铎和吴三桂搞出的什么讨明檄文。 檄文如下 伪明朱慈烺者,性非和顺,业实咸恶。昔为太子,不顾父君之恩。 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 杀姊屠帝,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明朔正君,幽在别宫;贼之宗盟,委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 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三桂者,皇明旧臣,大清者,慕之临邦。奉太祖之成业,荷明朝之厚恩。 ……(省略三百) 洋洋洒洒的声讨檄文,一下子把朱慈的头疼病都治好了……如果朱慈有头疼病的话。 檄文被摔在了政堂之上,让范景文等一干老臣传阅一番后。 朱慈问他们的感想如何。 感想? 有毛的感想,那个吴三桂都恬不知耻的投降了,还和建奴搞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声讨檄文。 朝堂上的哪个人又不是进士出身。所谓的进士……脑子里不进点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进士。 别的没说的……骂人他们肯定在行。 建奴和那吴三桂沆瀣一气骂过来,有的没的先怼过去再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嘤嘤嘤 从山海关发来的檄文,传达的三个信号。 第一,吴三桂降清了,大明和鞑清之间将无险可守。 第二,鞑清将要又一次入关来干大明了。 第三,还没喘过气来的京师……将再一次面对更加困难的境地。 朱慈还是挺生气的,他觉得已经尽可能的去安抚吴三桂了……然而该降的贱人,终究是挽留不住,还白白折损了一百多士兵。 以至于在面对群臣时,脸色阴晴不定。 朝堂上的大佬,本事不一定很强,但一个个绝对是忠贞不二的忠直之士。 或许他们“直”的属性已经被朱慈给删除掉了,在高压的政治局势面前,哪怕他们对朱慈心存不满,也绝对是有气不敢出,有屁不敢放。 长此以往,很容易内分泌失调,内分泌失调的结果就是……脾气暴躁。 他们不敢对朱慈发火,但对狗汉奸和鞑子,却毫不口软。 “吴三桂世受国恩,背主叛上,实在罪不容诛,臣以为当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孟兆祥首先以法理的角度议定吴三桂的罪责。叛国投敌之罪确实应该夷平亲族,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朱慈并不急于如此,吴三桂的家眷的确都在北京,被朱慈刻意的软禁起来,想要灭族也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杀人只能一时泄愤,达成目的才是首要任务,如果吴三桂的家人对于朱慈还有利用价值……那么朱慈并不介意他们多活几天。 “此事暂且不提。”朱慈压了下去。“吴三桂既降,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从李自成退却之后,朱慈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应对鞑清的问题,现在确实谋划好了一套完整的战略计划,但这套计划却真不能告知任何人。 万一消息提前走漏,势必功亏一篑。 李岩被支去了山东,是这次计划的其中一环,但是给他的那封密旨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更多的,都被朱慈闷在心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完全启动对建奴的作战方案……直接硬怼侏儒衮。 在此之前,朱慈在朝堂上听着众臣对汉奸和鞑子的恨之入骨的发言。 他们将所有恨意都释放在了民族和国家荣辱之上。 “竖子三桂,与建奴沆瀣一气,枉顾君恩,实在可恶之极,圣上当以天兵伐之,斩奸除恶!肃清寰宇!”王家彦进言道。 “臣附议。” 附议…… 朱慈的高压政策下,党争现象根本不存在的,只要有些脑子的都能闻到政治风向。 朱慈是什么人,有着强硬手腕,又有着堪比成祖军事才能的君主,至少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以至于许多人对于朱慈有一种迷之自信,他们总觉得只要朱慈在,就肯定能出现奇迹。说不定山海关那边就掉块陨石下来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建奴大军即将来袭,哪怕京师的军事力量和建奴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文官们一个个仍然叫嚣着……打!狠狠地打,打出大明的气势,打出天朝上国的风采。 反正有朱慈这根大腿,他们只要在身后喊六六六就够了。 …… 不过文臣们在对敌上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他们语文学的好啊。 尤其在面对檄文本身。 这里面的遣词造句,亦令诸臣恼怒,赤裸裸的辱骂圣上,以及还有许多莫须有的罪名盖在圣上的头上,这不是在打朱慈的脸! 这是打他们大臣的脸! 主辱臣死。 范景文和倪元璐都主动请缨,以笔伐贼。 也就是说,既然建奴和狗汉奸恬不知耻的发了檄文,那么大明也不能怂啊。 也得写个檄文硬怼之,才能解气。 大明是文治之邦,哪怕已经有很多进士投了鞑清,哪怕朱慈已经屠了一波文官了,大明内读书人的质量和数量仍然完爆鞑清一脸。 敢在他们这些文学博士面前,班门弄斧,卖弄文采,还斗檄文?……几乎所有进士以上文凭的文官,都跃跃欲试……想要接下这封战书,以文回之。 不但可以撒气,运气好的话,文章流芳,名垂青史……那都是文官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朱慈连这种机会也不给这些可怜巴巴的文官们。 面对鞑清和吴三桂发来的檄文,朱慈非要亲自撰写檄文。 “范首辅,拟诏,发给山海关!” “遵命!” 朱慈的大明檄文如下。 吴三桂,多尔衮,阿济格,多铎,朕屮艸芔茻你娘,想入中原,便不要废话!尽管过来! 在你们踏入朕的地盘后!应做好觉悟! 绷紧你们的双腿!切莫因为恐惧而战栗!瞪大你们的双眼,看清你们亲友死不瞑目的头颅! 不要后退哪怕一分!不要撤回一兵一卒! 将你们所有的鲜血倾洒在这片土地上!慰藉所有因你们而死的亿万将士与百姓的亡魂! …… 通篇白话,没有陈述任何关于战争的大义,只是简单粗暴的向吴三桂和建奴表达了……快过来,让朕干你的……中心思想。 一众的大臣面面相觑,在听完了朱慈亲笔所写的檄文后,沉默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檄文还能用这么写的?! 圣上可是大明的天子啊,用白话也就算了,怎么还爆粗口?!可还有天朝上国的样子……不妥……不妥,会被世人耻笑的! 然而毕竟是朱慈亲自要这么干,虽然文官们都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但还真没人敢出言反对。 “你们觉得……朕的这封檄文如何?” 妈蛋,这檄文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还要不要脸了? “圣上才高八斗……臣不及也。”范景文缩着头,小声的道。 “臣亦不及也……”孟兆祥也跟着道。 王家彦看着其他人都在昧着良心的恭维朱慈,着实有些看不下去,虽然迫于威势,他不会……出言忤逆朱慈,但这种恬不知耻的拍马屁,王家彦觉得自己还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在众位大臣一个皆着一个的出班夸赞朱慈的狗屁文章,到最后只剩王家彦一人后,王家彦浑身不自在。 尴尬的……只得出班道。“圣上之文……可昭日月!” 满意了么,小坏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议 朱慈手下的那些文官们,显然很看不起……朱慈那屎烂的文采,甚至暗地里把教过朱慈的老师,诸多当过东宫侍讲的大佬们给骂了个低朝天。 怎么就把圣天子教成这幅粗鄙的德行。 但这事……还真是莫大的冤枉。 乱葬岗的那些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不过,相比于读书人的嗤之以鼻。 这么简单粗暴的檄文……被一些武人看了,就有着另一种感觉。 尤其是后半段,又是鲜血,又是亡魂的,还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多铎是脸色铁青,表情阴晴不定。 (不要后退哪怕一分!不要撤回一兵一卒!) 这又是何等的狂妄和自大……多铎觉得,他们八旗军被朱慈蔑视了。 这是骄傲的八旗老爷兵们无法容忍的。 不过辽宁皇帝却也有狂妄的本钱,那便是……在此之前,有着大败李自成的战绩。 “豫亲王,且不可轻敌,逆子皇帝既能以弱兵胜强贼,亦有其独到之处。” “本王自是知道!”多铎冷眼看向吴三桂,压着声音道。“然李自成之流,毕竟蟊贼尔,胜之亦不足以自傲,辽宁皇帝太过了些!” 多铎看不起农民军那些废物,百姓和逃兵混杂的队伍又能有怎样的战斗力?几十万大军,竟然一触既溃,无论在军容还是记录上,都无法称之为正常的军队。 而他们八旗军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乃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存在,根本不是流贼可比。 吴三桂沉默无语,隐有所虑。 檄文被传到辽东,多尔衮看后,却并没有太多的恼怒。 粗鲁的话,自然不会让多尔衮感到气愤,他比一般人要冷静的多。 多尔衮从这檄文中最直接的感觉是,辽宁皇帝那很有渲染力的语言。 结合着辽宁皇帝三言两语说服京营造反的传闻,多尔衮越发了解大明的新皇到底是个怎样得对手。 那看起来只是意气用事的行为,却实在难以说是头脑发热的行为。 大清之所以能够走到这种地步,走到能和强大的明廷分庭抗礼,并胜多败少的地步。 靠的是八旗战士的武勇,更是靠着一代代的爱新觉罗的苦心经营。 在战略上足够重视对手,这是肯定要铭记的军事思想。 多尔衮试图从这封檄文中寻找蛛丝马迹,来看破辽宁皇帝到底有什么凭靠……来应对他们大清的铁骑。 “范学士……你怎么看这封檄文?”范文程虽是汉人,但对于大清的贡献,还是值得肯定的。 这些年的奴性早已让他的得到了建奴的信任,这种信任不仅仅体现在深信范文程的献策,更体现在……哪怕建奴高层把范文程的老婆睡了,也不担心他会有所怨言。 “奴才以为,辽宁皇帝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用以动摇我军心。”范文程跪着道。 多尔衮点了点头,仔细思索,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辽宁皇帝喜欢装神弄鬼,这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战术理念是在攻敌人身的同时,打击敌人的心理。 用敌人心理上的崩溃,实现战役逆转。 用如此渲染力的文章,加上辽宁皇帝那有着阎王的凶名。若是胆小之辈,还真有可能怯懦。 但要只是于此,多尔衮倒不怎么担心,他们八旗军的纪律性绝非流贼可比,更不可能以鬼神而威吓溃散。 “严令八旗各统领,此檄文勿要要军中传阅。” …… 对于其他人怎么想,檄文的版权所有者朱慈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能起到一定的嘲讽作用,迫使鞑清军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漏出破绽,那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不能,那也无所谓。 反正不过是些垃圾话而已……就像三国的关羽,斩敌前基本都要先逼格很高的喷上一句。“汝乃插标卖首尔!” 在心理和生理上双重斩杀对手,那种感觉确实很美妙。 回到现实,朱慈不得不清醒。全歼入关的八旗军……非常不现实。 如今的八旗军已经是完全体形态,六芒星属性值全满。 和他们打野战……打不过,打守城战,也非常难。 他又不是小说里的主人公……龙傲天般的一股脑砍过去,全歼敌军。 总要认清现实。 现实就是……如今的鞑清和吴三桂合力之下……任何计谋都难以将其摧毁。 建奴军在这个时候无敌,基本上属于一种设定了,无法改变。 但是……但是……作为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苍蝇,如果无法在鸡蛋上找到缝隙并叮上去,那就只能去吃屎了。 完美的建奴军虽然无法被击败,但并不代表无法战胜建奴……这两句话矛盾么,一点也不矛盾。 关键看如何理解。 局部的战役上,或许会失败,但总体的战略上要取得成功,这便是朱慈面对建奴入关威胁时的思考方式。 毕竟他的本质目标,只是想保护几根萝卜而已。 …… 朝会结束。 继而便是军会。 军会上军阁的几位高官,和文官一样,表达了与汉奸鞑子死战到底的决心。 全城上下,可谓上下一心。 “臣愿领一军,拒守永平城,阻敌于京师之外!与永平共存亡!”王先通扣请道。 除了他之外,其他将领亦有出班请命。 朱慈紧皱眉头,望着下面的众人,以王先通,张庆臻为首的主要将领,在忠诚度上绝对没的说,哪怕就是把兵权放给他们,镇守一方,朱慈也不会担心他们会反叛。 但是……忠诚是一方面,能力上实在不行啊,高杰勉强有点出息……对李自成或许不会投降,对建奴却很难说,毕竟当时他还没到投降的那一步,就被自己给蠢死了。 “新建侯,朕封汝为京畿总督军务大将军,御赐你尚方宝剑,节制诸军,抵御建奴!” 朱慈的突然发话,令众人都感觉到一阵迷茫。 在这种时候……一向很抓兵权的辽宁皇帝,突然把兵权下放……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面对建奴大军,准备南渡? 南渡那是不可能的……不但不南渡,朱慈的战略想法是……北上。 …… 感谢伊巧的20000币,东京网友1000币.龙儿500币,梨花100,蓝色江500币,行云流水100,尾号635书友100,秦汉唐明100,咿呀咿呀100,我叫书圣100,醉里挑灯看斧100,果先生100打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战略方针 北上! 没错正是北上。 完全体的鞑清战斗力正处于峰值状态,扫平了蒙古,朝鲜,又将整个辽东收入囊中。 以至于他们可以高枕无忧的将全部兵力喷射在大明身上,而不必担心后防安危。 看起来……很完美。 但作为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苍蝇,朱慈却从中看到了鞑清那完整蛋壳上……微不可察的一丝缝隙。 鞑清的致命弱点便是人少……人少的同时……又有些兼并天下的野心。 这样的野心……使得过于自负的多尔衮孤注一掷的令所有八旗军入关,席卷天下。 满八旗约八万人,蒙古八旗约五万,汉八旗大概有三万,这实际上便是鞑清的全部实力。 战斗力很强……但由于人数少,劫掠大明的话,无人能挡。 若想要攻占,并分守各地却实在……显得兵力不足。 于是……在正史上,多尔衮在入关前,下达了强征令,令所有十五岁到七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随军出征。 这样的结果导致……鞑清的大后方,极度空虚,只要有一伙奇兵……便可以摧枯拉朽般的破坏。 多尔衮不傻,他之所以敢这么做。 一是后方非常稳定,没有其他敌人。 二是大明一直处于战略防御的状态,这些年来……还真没有主动出击的记录。 所以无论是多尔衮,还是其他王公大臣,都养成了一种思维定式,那便是……只要他们鞑清入关,大明能做的只有想尽一切办法的防守。 朱慈发檄文的作用……也是为了固化建奴高层的思维,令其更加无所顾忌的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 倾注全部的兵力入关。 而这个时候,朱慈要做的是,取道蒙古,东向直击沈阳! 撸过无数局lol的朱慈,也知道……正面团不过的时候,偷家才是王道,更何况此时的建奴连自己的门牙塔都给拔了! 这时候就不能怂,就得互相拆家,谁怕谁?!谁他妈先退兵谁孙子! 于是乎……这便是朱慈的基本方案,朱慈准备亲领一支奇兵深入敌后搞破坏,最高目标是攻陷沈阳……灭杀留守沈阳的建奴高层以及城中汉奸,最低目标是打乱入关建奴军的节奏,使其首尾难顾,不得不分兵撤回,减轻京畿的压力。 不过从蒙古取道,路途十分遥远,估计等朱慈带人到了建奴地盘,京城的保卫战已经打响。 只是朱慈并不知道,以王先通为首的众将能不能抗住建奴的猛攻。 或许……京城很有可能在朱慈抵达辽东之前,便会沦陷! 但……生死只在须臾之间,若不抓住这一丝的机会,将更难寻找鞑清的弱点。 …… 军会上的众将实在不了解朱慈现在在想些什么,朱慈也因为军事机密的原因,并没有完全解释他的军事安排。 “兴国公!”朱慈在安排好王先通后,点名高杰出列。 “臣在!” “即刻从皇卫骑兵营内挑选五千人马,准备出征!” 圣上……又要御驾亲征? 众人一愣,以五千人抵御建奴大军么? “圣上虽英明神武,但吴三桂已叛,加之建奴为翼,还需固守方为上策,以京城之坚,必能阻敌于城下!”张庆臻言道,他虽然相信圣上,却对于朱慈今天的这番军事调配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即使圣上真的要出征直击建奴,也应该将皇卫营全部带走,只领五千骑兵……实在太过于凶险。 但朱慈的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轻易左右,那把夷狄之灾被握于手中把玩,轻轻的抽出,带着刺目的反光,刀是好刀……但如果不见血,却只是个摆设。 “你们觉得这次建奴入关,京师可守么?” “圣上洪福齐天,大明必胜无疑!”军会上的众将一个个相当乐观……不知是怎么得来的自信。 然而自信过了……便是盲目,无法认清眼前的时局,又如何能当的起大将之名。 朱慈把夷狄之灾放在了桌子上,挺起了身躯,身为大明天子,凶名赫赫的辽宁皇帝,更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认为?莫非你们之中谁有于少保,或者王文成一般的旷世之才?!” 此言一出,众人静默……一个于谦,一个王守仁……那可都是大明史上响当当的人物,莫说这些将领都很懂得谦虚,哪怕不谦虚,他们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于谦,王守仁相提并论。 更无法发出一言。 “惠安侯,你可比于少保乎?!” “臣自不如也……”张庆臻惭愧道。 “新建侯!你可比你曾祖么!” 王守仁正是王先通的曾祖父,听到圣上提起祖宗,王先通顿感激动,激动的同时忍不住感伤,接着抱拳泣声道。“先通又如何能有曾祖之才。” 是啊,要是老于和老王还活着,哪会有这么累,有他们在外面扛着,朱慈完全可以天天在后宫和小宫女们做羞羞羞的小游戏。 然而并没有……在接下这个烂的不能在烂的摊子后,就没有谁能替他独挡一面……以至于事事躬亲,不得不做。 此去建奴腹地,朱慈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京师失守,建奴大军长驱直入,但除此之外,更无任何投机取巧之法。 “既然没有于王二人一般的匡扶社稷之才!你们又如何有勇气说能抵挡建奴!” 朱慈的厉声呵斥下,众将低头无语。 “是了,你们的确没有才干,朕也没有!我们有的是什么!有的是坚不可摧的骨头!有的是灼热的鲜血!” “那是你们!是朕面对敌人时最大的依仗!” “这一战……不要当儿戏!” “你们每个人都可能会死……朕也一样!” “如果不能认清这一点!根本不配为一军之将!根本不配立于朝堂之上!” 朱慈的突兀的怒火,令众将惶恐,亦有触动。 王先通率先道。“臣虽不比祖宗,但绝不会辱没祖宗荣耀!” “臣惟死战尔,与建奴汉奸不两立。”其他人亦说道。 朱慈的激动渐渐平复了下来。 没有再多说更多的话,这些将领在出征之后,便会分别,只是再次相见之时……又会有多少人能够存留?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征之前 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朱慈也只能以这种方式,令诸将清醒的同时,提高他们的斗志。 尤其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就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超常发挥,坚守到朱慈在辽东取得战果。 “兴国公,整人马,随时准备出征。”军事准备的工作继续执行。 “遵旨。” 高杰低头领命……心里略有些惶恐,圣上的军事谋略能力早在入京之前就已经听说。 这一次看起来他要跟随圣上一起出征,倒是有机会亲眼看看圣上到底有怎样过人的才干。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圣上仍然没说明,整军出征的目的是什么,是朝那边征……没个目标,这让高杰有些迷茫,但他没敢去问。 朱慈带着果决的命令下,下面几乎没了声音,军事人员的调整安排,也随着朱慈的意思,毫无阻力的贯彻着。 “封兴国公夫人邢氏为三品昭武将军衔,领参政军务,在朕出征期间,与诸将共同商议军事。”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知道高杰一路洪福齐天的连续胜仗实际上和他的老婆是分不开关系的。 如今国难当头,更没有埋没人才的理由,有用没用,先提点好了再说,哪怕那只是个女人。 朱慈还生怕其他人有所反对。 但实际上已经有了秦良玉的事迹在前,众人对于性别的歧视,以及女性为将的反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烈,众将的心里只是在想……高杰的夫人……真的值得圣上亲自点名付以军事么?他们并没有问出来。 多日以来,朱慈在众将领心中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信,让他们大多信服。 但知道自己夫人为人的高杰却实在吓了一跳,圣上怎么知道他媳妇的大腿很粗? 这看人的眼里有着刁钻啊。 就是不知道他夫人邢氏知道后会怎么想了。 …… 诸事吩咐完毕之后,朱慈立刻单独约谈了王先通。 把京畿的一切都交给了王先通后,不放心的朱慈,还要亲自提点一些他,毕竟他的责任实在太过于重大。 朱慈交代给他关于京城防御的问题。 北上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准备带走的高杰,也暂时没让高杰知道此次出征的目的。 但是作为镇守京畿的主将,朱慈还是将他的战略计划和盘托出。 如果京师的压力过大,王先通完全可以提前放出朱慈进攻建奴后方的消息,从而达到扰乱鞑清的军心的效果,减轻守城难度。 不过王先通在乎的并不是面对建奴时有怎样的压力,而是在担心朱慈的安危。在听到朱慈准备孤军深入的形式下后说道。“圣上怎能如此以身犯险?!纵使建奴真的因此而退却,届时回防的建奴势必将圣上围困于辽东,圣上又如何脱身而出!?圣上还需细思,觅以良将代圣上出征为妥。” 在忠诚之士的眼中,天下百姓的安危,也比不上皇帝一人的性命。 朱慈孤军深入建奴腹地,可比镇守北京还要凶险,只要鞑清回防,封死退路,那几乎是有去无回的结果。 这种情况下,打击敌人后方或许能起到牵制敌人的作用,但是深入敌人内部的军队势必难以生还。 这样莽撞的出击无异于送死,王先通觉得把任务交给一个忠诚的良将去做最好,他实在不认为朱慈有必要以身犯险。 但是……现实确实并没这样的良将。朱慈手上没有冠军侯,也没有蓝玉之类果敢的将领。 在这样的危局下,做一个高居庙堂的吉祥物,还不如把自己挂在槐树上。 如果没有抛弃性命的觉悟,又怎能保护的了想要保护的事物。 能够代朱慈出征的人很多,但能够完成朱慈所制定的战略目标的人,完全没有。 这一次军事行动将直接关系到大明的存亡,为了这个刀刃上跳舞的军事行动,朱慈可是深思熟虑了许多。 想要稳定北方,就必须将鞑清一举打残。 而这一次,鞑清入关,后方空虚的时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朱慈要露出獠牙,一举重创鞑清,使其短时间内不敢南望。 若是能够斩杀沈阳的多尔衮,那可比的阵斩十万八旗更有价值! “朕自有法脱身,不必再多相劝,汝只需守好京城便可,待朕消息,若贼势过猛,京师难守,新建伯可便宜行事,退守山东亦可,朕不会追责于汝。” 王先通感伤道。“臣自问不比于少保和先祖,京城自太祖起便从未遭贼祸,臣又怎能拱于贼手!待圣上凯旋,臣必将京师交还圣上手中!” 朱慈点头,对于王先通的想法并没有驳斥。 留给王先通的第二个守城底牌,便是邢氏这个女子,此女自从跟了李自成,又跟高杰私奔后,就一直在军旅生活,在军事的才干上实在不弱,若是能够和其商议,或许能解决一些难题。 “兴国公的夫人邢氏有大才,诸军之时,宜闻其谋。” 王先通实际上对于朱慈的很多人事任用都不是很理解。 首先……下诏征召江阴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阎姓典史入京拱卫,如今又提拔一个女子上来参政军务。 怎么看都有些让人摸不透。 圣上……虽然一直英明果敢,但用人上有些太过于草率了吧。 然而王先通虽然心里并认可朱慈的人事任用,表面上却仍然遵照朱慈的意思答应了下来。 …… 军政两会的安排结束之后,剩下的便是全城的运转。 鞑清虽然下了檄文,但是显然不可能立刻攻打过来。 对朱慈来说,还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出征之日计划在四月十六。 也就是说,还有几天罢了。 朱慈的想法是换家,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换,考虑到鞑清的军势过于强大。 京城很有可能失陷,失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陷之后,他的小萝卜们怎么办,崇祯老皇帝又是个狠人。 基本要被切成萝卜丁了。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杀掉一百个多尔衮也无法弥补的。 所以在北征之前……朱慈准备让家人们南去山东避难。 包括崇祯夫妇和朱慈的几个兄弟姐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骨 朱慈为了胜利,可以毫不犹豫的以身犯险,但是对于家人,却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伤害。 这也是当初,他没想着咸鱼,而是振臂一呼将京城的一切力量团结起来抵抗入侵的原因。 此去辽东之后,京城的事情便已经管不了更多了。 朱慈保卫京师从来都不是为了保卫这座城池本身,而是护卫家人。 在山东光复之后,在后路已经充足之后,朱慈当然不会固执的把京城的得失看的非常重要。 重要的是……家人的安危,仅此而已。 所以在京城阻击鞑清延缓其南下的同时,将家人送去山东避难肯定是需要的! 再不济还可以让他们跑去更南边的地方,总之……鞑清的战略纵深远远比不过大明,这是鞑清的弱点,在面对鞑清这个强敌时,肯定要发挥出朱慈目前所掌握的全部优势 反正先怼死鞑子再说,至于南边那边的小喽喽们,哪怕会闹事……也根本无法和鞑子的威胁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何……朱慈的决策是,安内必先攘外! …… 偌大的仁寿宫…… 崇祯早已等候在了里面,似乎是从外面听到了消息。 又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此时正带着一股笑容,望向屏退了众人的朱慈。 朱慈步入正殿之中。 周围没有其他人,父与子的相见。 崇祯竟是的盘膝直接坐在地上。 从皇帝的宝座上退下,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崇祯的气色却是好上许多。 相比与此……原本就不怎么强壮的朱慈,在连日的劳苦下消瘦了很多。 “父皇……为何席于地?” 话虽如此,但在崇祯递过来一个蒲团之后,朱慈也没有拒绝的接过来坐下。 “席于地?”崇祯摇了摇头。“这不是地……而是大明的皇土。” 朱慈静默,隐有感怀。 “祖宗起于微末,创业艰辛,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始有大明万里河山,然寡人凉德薄躬,妄信奸侫,以至社稷崩乱,百姓披靡,此皆寡人之过。” 崇祯暗暗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朱慈倾诉。 大明走到这种地步,崇祯本人确实有无可推卸的责任,只是……烂摊子已经接了下来,抱怨开局太烂……显然没有意义。 “父皇不必如此自责,文臣腐朽,蒙蔽圣听,窃国卖君,皆非父皇之责。”当然……崇祯已经退位了,朱慈更不会无聊的指责崇祯以前做过的蠢事。 只是崇祯听后,却是苦笑。“皇儿自不必假恭寡人,若是他时,寡人还只道是群臣无能,以有国溃。” “然自皇儿登极之后,寡人却于后宫反思,时至今日,终明国事,社稷于此,实乃寡人之过矣。” “太祖成祖之时,国运昌隆,何也?皆因太祖成祖非籍龙椅之高,而席于皇土之上。” “皇儿不念后宫,奔于军民之间,亦有太祖成祖之德,此寡人之不及也。” 崇祯给朱慈带了几顶高帽子,让朱慈有些始料未及,但现在显然不是享受别人夸赞的时候。 朱慈只是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寡人既以将皇位禅让于皇儿,亦以希望皇儿能中兴大明,还旧于祖宗,大明基业,便系君一人。” 朱慈点头。“父皇之言,朕必不忘。” “此番朕前来见父皇,乃是希望父皇母后与皇姊皇妹暂且离开北京,避难山东。” 此话一出,崇祯眼神略微凝固,吴三桂反叛和建奴一起准备入关的事情他听说了一些,但是……却实在没料到朱慈准备将他们都送走北京。 但看到朱慈认真的样子,却并非在开玩笑。 京城的危机……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么?! “皇儿这是准备南渡应天么?”崇祯收了笑容,正色道。 “不……”朱慈否认。 此刻,父子之间的气氛颇为凝重。 “终我大明一朝,不和亲,不称臣,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身为皇明血脉,成祖子孙,又怎能将大明江山,拱手事贼?”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么……不知为何,崇祯在听到这句时,竟也被感染了许多,仔细回想……大明一朝却真心当的起这样的评价,以至于向来以祖宗为荣的朱由检真想对朱慈说……好。 “朕决议与入寇建奴死战,以保祖宗基业。”朱慈厉声道。“只望父皇母后南去,以免朕后顾之忧。” 崇祯站了起来,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心里颇不平静,很显然,他也被朱慈那种身为皇明帝王的骨气所影响。 竟也是失声道。“汝为皇明血脉,成祖子孙,寡人又何尝不是!” “汝可身死社稷!寡人又怎生不能!” “寡人虽无中兴之功,绝无苟且偷生之念,汝欲与建奴死战,寡人绝不南渡苟活!令祖宗蒙羞!” 若是朱慈带头南迁,崇祯倒也只能顺从跟随,但是……朱慈表示不走,却让他去南边避难,这叫什么事。 从成祖以来,大明的皇帝就从来没有往其他地方跑路过,崇祯虽然已经不是皇帝了,但也是执政了十七年的正统皇室。 社稷在他手上崩坏掉,已经让他难以面见祖宗,在背上南逃的怂名,崇祯可不愿意丢了这个面子。 以至于在听说,朱慈要让他跑时,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吼了起来。 朱慈平静的听着。 大概能了解崇祯现在的心情。 身为帝王的人,所束缚的东西太多,崇祯或许并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是……作为帝王,却有着不得不做的苦衷。 远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身为帝王的职责。 “这是朕的旨意。”朱慈沉声道。 “呵……”朱由检苦笑了声。“是,皇儿现在是君,寡人现在是臣,君命不得不从。” “但……寡人便抗命不尊了!请圣天子赐死!”崇祯解剑,丢于朱慈的面前。 朱慈的圣命,第一次出现难以执行的状况。 但是……朱慈却没有一点恼怒。 直到这个时候,朱慈才正眼看向那位曾为帝王的父皇。 崇祯的确是一个没有太大能力的君主,但他最终死于社稷的结果,却无疑使得朱慈肃然起敬。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王两公主一妃 崇祯以死相迫,表达他绝不南逃的决心。 虽然是抗命,抗了朱慈的皇命,但朱慈又怎能真的降罪,斩杀崇祯? 不仅仅是因为崇祯是他理论上的生父,更多的是对于崇祯那种发自肺腑的敬佩。 朱慈也起了身。 父子二人,两代帝王,双目对视。 从瞳孔之中,朱慈看到的是崇祯的决然之色。 朱慈最终叹息一声,不再试图说服崇祯,有些时候,别人需要的是尊严而绝非生命。 “父皇若执意于此……朕便不强求,然母后,太妃与诸位皇子当依朕南行。” 有鉴于崇祯有着激情杀人的前科。 即使崇祯留在北京城,其他人也不能留在北京…… 这是朱慈的底线。 但崇祯显然并没有那种拉家人陪葬的恶趣味,在朱慈提出让其他人南去时,狂热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神略有些暗淡道。“嫔妃和皇子公主并无过失……去之也好。” “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 没能说服崇祯,朱慈便去见了周太后。 然而……周太后听说崇祯和朱慈都留在京师,亦是不愿南去。 周太后和崇祯有着十八年的感情,虽然没有多少波折,虽然没有太多激情,但风风雨雨而来,崇祯和周太后的感情相当深厚。 周太后哭了,伤心的程度,比之当初周奎死时更加强烈。 朱慈有种深深的烦躁感,在继崇祯之后,面对周太后时,亦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哪怕他现在是君临天下的天子,崇祯和周太后父母的身份,使得朱慈根本无法用强硬的语言,和强迫性的命令。 朱慈放弃了,妥协了。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让留守北京的崇祯不是那么孤单。 在他最有尊严的时刻,还有着妻子相伴。 为什么崇祯不是宋末那两条咸鱼! 大明啊……你就是这驴脾气。 …… 崇祯和周太后说服不了,那是因为他们是朱慈的长辈,使得朱慈在行使皇权时有所顾忌。 但是对于公主和皇子,那就完全不用考虑他们的想法。 哪怕是绑,也要带去山东。 目前崇祯的子女还活着的,包括朱慈在内,一共有三子两女。 定王,永王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还有便是坤兴和昭仁。 他们务必要安全护送到山东。 所以对于护送队伍……当然必须是信的过的人,除了薛义成的锦衣卫亲兵之外,还有命胡丰主挑选几个太监随从保护和服侍。 不过胡丰主在听说,又要舍朱慈远行山东时,却痛哭流涕起来。 “奴婢无能,只愿随皇爷赴死!” 朱慈本就因为崇祯夫妇的骨气,有着烦躁,听到胡丰主话,顿时控制不住脾气来,劈头盖脸的骂道。“谁告诉朕要死!啊!朕怎么会死!让你做什么便照做!你也要抗旨么!” 胡丰主顿时骇然,连连磕头捣蒜。“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皇爷恕罪!” “好了,你去准备下,带定王,永王,还有两个公主离宫吧。” “奴婢遵旨……”胡丰主磕头起身,正欲离开,突然问道。“皇爷……皇妃娘娘呢……” 皇妃娘娘…… 朱慈愣了下,旋而想到……宫里还有一个身份比较尴尬的女孩子。 尴尬的在于,她虽然被点名为自己的妃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大婚。 充其量只是个准皇妃。 既无夫妻之实,亦无夫妻之名。 那么……对于这么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处理? “皇妃现在所在何处?” “圣上的东宫居所,至今未曾移宫。” 朱慈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最终说道。“一并带走吧。” …… 东宫之中。 宁槿像一只辛勤的园丁,呵护着宫内的一草一木,宫内的生活,似乎让她已经习以为常。 每日粗茶淡饭,青灯相伴,虽然日子寂寞了些,但是这种平静且与世无争的日子……却也过的舒心。 唯一的记挂是那个基本不回宫,回宫了也不会来看她的圣上。 那似乎是一个不近女色,一心扑在国事上的好皇帝。 宁槿却无从怨起,她能理解,朝廷艰难到了这种地步,圣上的肩膀上抗着多少担子。 而这些担子,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分担的了的。 宁槿唯一能做的是,每天虔诚的祷告,祷告着圣上的身体健康,祷告着乱世息宁。 当胡丰主带人来准备接她离开的时候,宁槿亦是吓了一跳。 “圣上命奴婢接娘娘出宫……” 出宫? 宁槿有些疑惑,圣上突然要接她出宫这是什么意思……想到圣上每天都在宫外居住……莫非…… 宁槿脸上有些潮红,这没大婚就如此的话,不是坏了皇家的规矩么。 “恐于礼不合吧……” 于礼不合?这是去山东避难逃命的事情……哪有这么多于礼不合的。 胡丰主卑躬着身子回道。“这是圣上的旨意……” 圣上这都下旨了,好霸道啊。 宁槿羞红了脸,却也无法违抗,只得依从。 然而在看到等候她的马车还有马车周围的人后,便突然发现事情远远没她想的那么羞涩。 除了宁槿之外,定王,永王,坤兴和昭仁都在其中。 圣上如果要羞羞羞的话,肯定不会捎着电灯泡一起,还是四个。 那么……圣上这让他们出宫要做什么? “皇嫂……皇嫂。”虽然还没有过门,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对于宁槿的称呼,作为皇家选美大赛的冠军得主,只要宁槿不死……地位起码是皇妃级别的。 大婚之后更有可能被封为皇后。 当然本就好事又活泼的昭仁,叫的最开心。 互相施礼后,向坤兴公主问道。“公主也是受了圣上旨意,准备出宫么?” “却是如此。”如果不论性别的话,坤兴在五个活着的兄妹之间排行老二,和宁槿的年龄相差无几。 两人之间更容易成为闺蜜。 “圣上命咱们出宫所为何事?” 宁槿问道,然而坤兴和两王亦完全不知情,知情的恐怕只有胡丰主,可他并没有任何想要说明的意思。 只是不断地催促众人快些上车。 只有昭仁似乎很快乐的样子,围着宁槿转着圈圈。“皇兄肯定是把妖怪打跑了,带昭仁去民间玩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或是一别 永王定王一辆马车。 两公主和宁槿一辆马车。 五个人分别上车之后。 两辆马车便朝着宫外扬长而去。 皇城外,薛义成等锦衣卫亲兵已经被朱慈点名等候,看到了马车行出,亦是跟随……紧紧护卫左右。 车行并不快,许多人步行亦是能跟的上马车的速度。 一路向南,那偌大的城池逐渐在视野里消失。 这还是昭仁第一次出宫,好奇的她兴奋的透过马车的布帘,望着外面的一切。 这里就是民间么? 和宫里确实不一样。 那边正在玩耍的孩童,令昭仁看着有些羡慕,宫里都是些大人。 和她同龄的孩子,一个也没有,就这一点,昭仁是在缺少玩伴的环境下长大的,还是比较寂寞的童年。 “皇姐,他们在玩什么呢。” 昭仁指着马车外面的两个男童问道,他们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轮流向圈里丢东西。 坤兴更是基本没出过宫的人,昭仁的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不过小孩子的兴趣会随着新的事物的出现而转移。 当城内的杂耍艺人,在路边喷火时,昭仁却又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好厉害。” 马车在城中穿行,市井的图景在周围变换,昭仁一直从车窗望向外面,嘴里嘟囔个不停。 “闻到肉味了……好香。” “那边好热闹……” 或许离开皇城对于昭仁来说是充满新奇感的,但对于坤兴和宁槿来说,却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直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为何出城,又驶向何处。 但胡丰主作为朱慈的贴身太监,却不得不让她们相信,这些都是朱慈的意思。 出于对朱慈的信任,她们选择顺从。 “看……皇兄!” 在崇文门之外,众人拥簇着的朱慈正挎着马等候在那边。 昭仁一直在伸头张望,以至于眼尖的她第一个看到朱慈的身影。 昭仁的一声之下,宁槿和坤兴亦是忍不住伸出头来,在看到朱慈后,原本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皇兄!皇兄!”昭仁向朱慈挥舞着手臂。 朱慈下马,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准备着最后的送行。 直到马车在朱慈的御驾面前停下,五个人向朱慈下车见礼。 昭仁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奔向了朱慈,扑在朱慈的身上,被朱慈抱了起来。 小嘴吧啦吧啦着在内城里看到的事情。 “皇兄……民间真的和宫里不一样呢。” “皇兄,刚才昭仁看到有人会喷火唉。” “皇兄……坐在马车里好无聊,昭仁想骑大马……” “好。”朱慈将昭仁放在自己的坐骑上,命人扶住免得昭仁掉了下来,然后转向其他人。 永定二王,以及坤兴和宁槿。 “其他的事实朕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直接去山东,等合适的时候再回来。” 朱慈并没有详细说明原因,对于公主和皇子,他有着作为皇帝的权威,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必须避难山东不可。 然而突然听说要去山东,无论是坤兴还是永定二王都有些难以接受。 “皇兄,为何要去山东?”坤兴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朕的旨意!”朱慈眼神冷厉,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坤兴沉默,朱慈的强势要求下,属于女子的顺从性子,让她无法反对。 宁槿更是和朱慈相当的陌生,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对于朱慈毫无征兆的决定,她也没有胆量不从。 “皇兄……那父皇……还有母后呢?你们也会去山东么?”定王问道。 突然和父母离开,突然间被送去陌生的地方,令谁也难以立刻接受。 朱慈走向定王,替他拉齐了有些不整的领口,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和永王,也快成年了,身为皇家的皇子,许多事情应当有所担当,不要总是想着依赖别人,依赖父皇母后。” “无论你们身在何处,又面对怎样的事情,都不要忘了,你们的体内流着的是大明皇族的血液!” 永王和定王露出了酱油的表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们可是皇家的男丁!万万记住,一定要照顾好保护好你们的皇姐皇妹。” “那还要我们保护皇嫂么?”叛逆期的定王抬杠道。 被朱慈瞪了一眼,定王悻悻的吐了吐舌头。 朱慈从宁槿身边走过,靴子挤压着杂草,发出枝呀的声音,在宁槿面前微停了片刻。 宁槿以为朱慈会有什么话说,但朱慈终究是背过身,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宁槿还是挺遗憾的。 对朱慈来说,他和宁槿之间毕竟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朱慈实在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好。 或许这也是为何,朱慈上辈子连表白这种事情都没干过……在感情上他喜欢……被动。 接着便是昭仁问了起来。 “皇兄山东是哪里啊?” “山东是比京城更好玩的地方。” “有多好玩?” “炸鸡好吃么?” “好吃。” “山东的德州扒鸡更好吃。” “昭仁要吃!” 相比于年长的皇子公主,昭仁的快乐属性倒是没有因为突然离开京城而减少很多。 在朱慈的忽悠下,昭仁已经对山东充满期待。 只是即使如此,昭仁仍然有更在意的事情。“皇兄不一起去山东么?皇兄要是不去,昭仁也不去了。” 吸了吸因为德州扒鸡带来的口水,昭仁不舍又坚定的道。 “你和皇姐先行,朕随后便会去的。” “真的?不骗人?” “不骗人。” 昭仁开心的笑了起来。 再多的言语总有结束的时候,在向薛义成和胡丰主交代好进入山东后的事项后,公主等人便再次登上了马车。 朝着南边而去。 昭仁不断伸出头来向着朱慈挥手。 “皇兄一定要来哦!”昭仁用稚嫩的童音呼喊道。 “一定。”声音小的似乎只有朱慈自己能够听道,而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若是……能够活下来的话。” 这样的乱局,谁又能保证好自己的项上人头,这便是舍弃性命的游戏,越是怕死的人……越是容易出局。 直到马车之影彻底消失。 朱慈重新夸上了战马,返回军营。 …… 傍晚。 忙了一天军务的高杰,在回家时被谢芳叫住了。 高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上次谢芳给他安排的顾横波,终究是想起来乃是秦淮八艳之一。 这一次……谢芳说又有好货到了……好货?高杰蠢蠢欲动。 第一百四十章 游戏开始 高杰掰着手指头算,距离出征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京城里确实舒坦,虽然多年来的战乱,让京城荒芜了许多,但作为大明的最繁华的都市,该有的还真都有。 怪不得天下的官僚和百姓,挤破了头也想着到京城里来。 好地方啊。 尤其是谢芳这个狐朋狗友,总能很对路子的让他享受到了许多京城内的腐朽。 还记得自己和李自成起事的时候,只是想混口饭吃,现在依然是朝廷勋贵,想来命运真是令人感叹。 当然,作为一个武人,高杰知道,打仗还是不能丢滴。 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知道他受到的赏赐,都是圣上给的,兵权没了,失了宠幸,那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出征,也就这两天,到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京城了。 所以说,谢芳勾引他的时候,高杰沦陷的很快。 “兴国公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啊。”喝着花酒,谢芳注意到高杰似乎有些心事。 “扬忠伯不知,圣上命某人整军准备出征,却不说去打哪边,某人总有些心里难安。”高杰闷了口酒叹道, 谢芳难以发表什么看法,他是朱慈的心腹,却不可能对朱慈刨根知底。“这事却也不好说,圣上自登基以来,实难令人揣摩心事,既然圣上不说,肯定是有所思量,如今鞑子不日或便入关,肯定是杀鞑子的没错。” “话是这么说,但某人也是行伍出身,亦知道鞑子向来凶悍,以五千精骑击之,实非易事。”这就是高杰昨天还和邢氏问起圣上出征的意图,然而哪怕是向来神机妙算的邢氏,也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 连高杰的主心骨邢氏都难以猜出圣上的打算,高杰不慌才怪。 “圣上既敢如此,定有把握,兴国公还是不要多虑,等到出征之后,一切便可分晓。” “或许吧……”高杰叹道,话题一转,不再多想。 总归跟着圣上出征,只希望不要再来次土木堡。 “此番出征,不知多时,某人在京城亦无余亲,还望扬忠伯多加照拂,免的虑心。” “这是自然。” …… 四月十六。 这一天,从山海关的塘报传入朱慈手中。 山海关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多铎的先锋军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先行出动,永平城已经毫无悬念的失守。 而他们身后,阿济格的主力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山海关踏入关内。 形式已经迫在眉睫,不容迟钝,必须开始动作了。 京城之中,公主和皇子都送走了,朱慈基本没什么好顾虑的。 在这一天。 朱慈准备誓师北伐。 …… “朕即出征建奴,父皇在京城多保重。” 在离别之前,朱慈见了留守于北京的崇祯最后一面。 “这便准备走了么?” “嗯。” 崇祯面色平静,他是不懂军事的,但从朱慈将宫里的人安排出去避难,也能感觉出来,这一次对建奴的战争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充满着凶险。 他看的出,这一次朱慈对建奴的重视程度,相比于当时面对李自成时,有过之而不及。 朱慈的脸上的决然,有着一种即将慨然赴死的决心。 这样的决心,崇祯似曾相识,在周遇吉脸上看到过,在方正化脸上看到过,而他们无一例外的用自己的鲜血,为大明而战亡, 辽宁皇帝会死么?若是死了…… 那么他崇祯又不得不重新为帝? 但崇祯又怎是诅咒自己儿子死亡的恶父?在看到朱慈的坚定后,内心被感染颤抖。 崇祯想起了当初的朱慈浴血踏入皇极殿上,他想起了朱慈那甘愿为自己背负亡国责任的至真。 不觉眼神暗淡,微微泛光。 崇祯沉声道。 “记得当初禅位上,你答应过寡人的事情么?” 当初朱慈以言语说服崇祯退位,那还真是倾注了不少的功力,对于当时父子在皇极殿上会面,并争执时的一言一行。 无论是朱慈,还是崇祯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可不是其他人可以猜测的到的,或许百年之后,便成了历史的迷案。 而正是因为那一次的皇极殿密会,彻底改变了大明的命运。 “记得。”不知为何,此时的朱慈很能了解崇祯的心境。 崇祯点头,紧接着重复着朱慈当初对他说过的话。“若大明将亡,便由儿臣当此亡国之名!” 同样的一句话,从崇祯嘴里说出,就是另一种感觉。“寡人,要你再重复一遍。” “再重复一遍!”崇祯厉声道。“重复一遍你当初答应过寡人的话!” 朱慈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声音震震。“若大明将亡,便由儿臣当此亡国之名!” “为君者,当无戏言,诸臣都曾欺寡人!但你绝对不能欺寡人!既然答应了寡人!那便凯旋而归!不要让寡人背负亡国的名号!”崇祯倾注了所有的感情,言语之间不觉潸然泪下。 朱慈年轻的血气亦被崇祯激扬而出。“朕绝不忘,朕会染满建奴的鲜血而归,重新回到京城,为父皇背负大明的一切!” 那是朱慈的果决,在这一刻,亢奋的朱慈,在郑重的氛围中,和崇祯周太后告别。 毅然决然的返回京营。 在这一刻,在准备出征直击建奴的这一刻,郑重的褪下了一直穿着的龙袍。 第一次穿上战袍,铠甲,紧握着战刀,跨上了战马。 淡黄色的披风,随风而起,淹没在扬起的马蹄尘下。 在那京城之北,祭军坛前。 皇卫骑兵营的众将士已经等候在那里。 等候着朱慈的到来。 等到数骑从城北而出。 北伐军在出征前坐着最后的誓师工作。 朱慈在众将的拥簇下,踏上了祭军坛。 五千将士,被分酌了美酒。 酒是皇家的贡酒,名曰“圣坊”,产自淮北**,在启开之后便飘香扑鼻,闻之生津。 传闻此酒和明初的朱标有很大的渊源,不过这不是众人关心的事情。 只看到朱慈的战甲格外的亮眼,正举起着酒碗。 向众人发表出征前的宣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军部署,大战在即 左手按着战刀,右手高举着酒碗。 朱慈对着准备出征的将士道。 “大明的将士们,鞑子已经入关了!” “他们踏足了属于我们汉家的土地,他们欺辱着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手持着镣铐想要套住我们的脖颈,他们想要打断我们的脊梁驱为奴仆。” “告诉朕!你们能容忍卑微的夷狄践踏在我们的汉人的头顶之上么!”朱慈问道。 军士之中的京营军官带头响应,从而带动整个大军震耳欲聋的呼喊。 “不能!” 闯军的降卒,以及高杰部的补充,组成了如今的皇卫营,而又经过筛选之后。 军士的年级普遍在二十岁左右。 在这青春期刚过,更年期未至的年龄段,最容易受到愤青病毒的侵害。 热血在他们心中翻滚,即使还没喝酒,便已经被周围人的情绪感染的面红耳赤。 而他们的主帅,那披挂着战甲的少年,乃是大明帝国的皇帝,那个被传成了武功盖世的男人。 虽然那身影瘦削,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但这段日子以来,那具身躯中的帝王之气,早以将其衬托的异常高大。 这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感觉。 帝王的气质和他那强势的手腕,足以让他本人在军中有着足够的威信。 “告诉朕!你们能容忍鞑子剃光我们的头骨,插上耻辱的鼠尾么!” “不能!” “不能!” 这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老思想了,许多人都听说关外的鞑子留的是一种,辫子细到能插入铜钱圆孔的恶心发型。 若非脑子被驴踢了,没人会喜欢这样野蛮傻叉的发型。 朱慈持续夸大鞑子入关后对于汉人的危害,不断刺激着全军对于建奴的仇恨。 仇恨是力量的源泉。 仇恨是战斗力的保证。 仇恨可以将松散的汉人凝聚成一股绳索。 锻成利刃,插入敌人的胸膛。 这正是朱慈所需要的。 “是的,绝不能!所以……鞑子来了!那我们该如何?”引导着众人的思想,将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中。 皇帝若要在乱世中立足于天下,只靠在朝堂上玩弄御臣的手腕,那是远远不够的。 皇权不稳,或是权臣弄权,更多的是功高盖主。 那么……如果皇帝的功劳盖突破天际,下面的将领就算有小心思,也翻腾不出来浪花。 多尔衮为了入住中原,孤注一掷,朱慈又怎能放弃这大好机会。 亲征换家有利有弊,但对朱慈来说根本不用想太多,就是怼过去。 只要能把建奴怼残,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打过去!”众将士呼喊道,回应着朱慈。 排山倒海的浪涛之下,王先通和张庆臻早已习以为常,辽宁皇帝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获得如此大名声……和他那自带蛊惑属性的语言是分不开的。 当然……这其实也是因为他们两人本身便是忠诚于国家的爱国将领。 朱慈的言语,也更容易触动他们。 军营每日听戏讲书的活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基本已经成为明军每日的日常。 许多民族英雄的事迹,已经能让大多数人耳熟能详,那其中所带来的正能量,便是明军之中的民族观念在逐渐形成。 这也是朱慈在宣扬民族仇恨时,能够获得响应的基础。 “打过去!为千万死难的同胞报仇!打过去,将我们所承受的苦难和痛苦封还,打过去……让鞑子明白一个事情……” “那便是……血债血偿!” 全军群情激奋,朱慈仍然在祭军台上,他来回踱步,但目光始终注视着全军。 “杀鞑子!” “灭建奴!” “血债血偿。” 无数的声音在军列中回荡,无数的仇恨在众人心中滋长。 如今的皇卫军已经不是当初的京营,和精良装备,强化训练相比,朱慈更重视的是对军队心灵的控制,和感情的引导。 强化爱国主义精神,将其一步步的转变为如同兔家军一样的强悍部队。 朱慈等到众人声音平息后,又继续言道。 “那便满饮此碗酒,随朕出征!踏平建奴!” 说罢,朱慈率先仰头喝下碗中酒,甘美好喝的就像那兑了水的二锅头。 朱慈带头,中军效仿,五千人一起喝酒的场面,相当的壮观。 喝完之后,朱慈摔碗,大吼道。“汉人永不为奴!” “汉人永不为奴!” 西风烈烈,旌旗展展,汉家锦绣,绵延不绝。 在这一刻,朱慈带着他的皇卫营的五千骑兵……朝着东北而去。 “圣上……这方向不太对吧……”张庆臻看到朱慈远去的进军路线,有点懵逼的对王先通说道。 “圣上用兵多谋,断不会有误,惠安侯莫要怀疑。”王先通是知道朱慈的全盘计划的。 对于朱慈朝东北进军,并没有多大疑问。 张庆臻将信将疑。 只是王先通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随着朱慈离开,京畿的军务也彻底交到了的手中。 这一刻,王先通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压力,京城……一定要守住! …… 这一刻。 黄得功的勇卫营进入了山东地界,虽然没来的及赶上与李自成的会战,但这个时候的黄得功却又听说了建奴即将入寇京畿的消息。 不禁加快了行军速度。 …… 这一刻。 马万里的汉土联军也抵达了北直隶,手下的士兵大多是朴实的乡民,建奴入关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朝廷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送走了李自成,又迎来了建奴。 杀不尽的敌人。 马万里想起了还在石柱的奶奶秦良玉,又想起了两年前战死的父亲马祥麟。 他的叔叔,婶婶,舅舅,母亲……全部为国捐躯而战死,无一苟活……到了他这里,秦马两家人,活下来的所剩无几。 那么……这一次他也会死么? 马万里不知道,但……父母在天上看着,奶奶在家里等着。 马万里又如何能退缩一步。 终究要为大明流血……为家人血恨! …… 这一刻。 将山东巡抚治所移至登莱的李岩,见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女神。 红娘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山东记事 红娘子的姓氏,几乎没人知道,这只是她的浑名。 为什么叫她红娘子?经过慎重的考据,遍查了诸多史料,又结合了众多民间传说,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与其他学者论证,辨析,反推后……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因为红娘子喜欢穿红色……所以叫红娘子。 由于红娘子一直没有透露闺名,久而久之,无论乡亲父老,还是手下的兵丁都只称呼她的这个绰号。 红娘子本来是个戏子,戏子身份卑微,甚至还比不上官宦人家私养的官妓。 但由于懂的些武艺,会的些杂技,又看过水浒戏码。 她的个人主观意识已经超脱了一般女性。 本来以红娘子的身份,是肯定配不上举人身份的李岩的。门不当户不对。红娘子喜欢李岩,那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算红娘子美成了杨颖也一样,身份的卑微是两人间最大的隔阂。 但是……红娘子对李岩有救命之恩,杀官造反救出被冤枉下狱的李岩。 李岩也是懂得感恩的人,面对着红娘子的舍身相救,侠肝义胆,霸气侧漏。 李岩沦陷了,倾倒了,放下了身份的架子……最终以身相许。 相濡以沫的夫妻,感情无疑是最真挚的。 小别胜新婚后,两人互相倾诉着思念。 李岩在跟随李自成攻打北京的时候,红娘子受命带着本部人马在河南搞事,剿灭还没有臣服的明军。 后来听说李自成败北,而李岩投降明廷,这还真让红娘子感到意外。 她的夫君李岩被官府通缉,又从贼这么多年,竟然会入明廷?据说还封了大官。 简直不可思议。 不管真假,顺军的其他人都相信了。 于是……还在河南的红娘子并不好过,受到了以袁承志为首的顺军将领的攻击。 东躲西藏之下,听闻李岩入了山东,并招她入鲁,走投无路的红娘子,只能相信那确实便是李岩……奔来相见。 直到看到李岩的面,红娘子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管如何,不管李岩目前的立场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丈夫能够安然无恙,这就足以红娘子放下了心,有些时候,爱情的力量可以超脱本身的立场。 丈夫李岩既然已经投降了明朝,红娘子哪里又有太多的矜持?降……就算是在地上打滚刷无赖也要降明。 红娘子为人豪侠,李岩在顺军中也有贤名,红娘子麾下的一千多人,与其说是顺军,其实也是因为顷服于李岩和红娘子的威名之下,才效命跟从。 所以红娘子的部曲和明末大多数吃兵粮的人一样,跟人不跟国,没有任何抵触的换上了大明的旗帜。 “夫君……怎地降了朝廷?”红娘子算不上质问,这是她在听说李岩降明后一直便存在的疑惑。 为何投降?这也是李岩思考过的问题,当时辽宁皇帝遍杀顺将,却独留他一人。 这一点就让他极为不解了。 辽宁皇帝对他的过往十分的了解……了解他一个举人方方面面的事情,以至于每一句劝降话,都在深深的触动着李岩,触动着他的灵魂。 仿佛能看透他自己一般,明白他心中所想。明白他本来的愿望。 李岩本来并不相信皇帝有何过人之处,所谓的天子亦是普通人罢了,只是投胎投的好。 如今乱世,天下逐鹿,能者得之,李岩效命于李自成,也是因为觉到李自成是能够托付大势,平定天下之人。 然而当辽宁皇帝横空出世,并拳打李自成之后,李岩对于天子的认知也发生了变化。 辽宁皇帝和普通人很不一样,这在他越发了解辽宁皇帝后总结出来的。 他就好像是能够洞察一切的先知一般,看的懂人心,又清楚天下大势。 天下离乱久矣。 李岩只愿效天命之主,戡平乱世,还福泽于民。这是李岩投降的本心。 “为夫夜观天象,大明气数未尽,圣天子有太祖成祖之风,必能匡扶社稷,为夫只愿天下承平,百姓安乐,故而欺顺投明,报效朝廷。” 听到李岩的话,红娘子看着李岩的脸上带着爱意和崇拜,她就喜欢李岩这种说出来的话听不太懂,又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夫君之志,妾怎能避之,只是夫君乃前者之时,恐朝廷记之。”红娘子感受着李岩大手下的温暖,低着头道。她怕的是李岩过去劣迹斑斑,朝廷记恨。 但朱慈都撇开了他人的非议,毫不怀疑的将山东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了李岩,就足以见得对李岩还是非常信任的。 所谓知遇之恩,便是于此。 但凡志士,对于他人的信任和重视,有时候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报答。 李岩主政山东,下定决心也要保全。 当然。 朱慈让李岩来山东,并非只是让他来泡妞的,还有着正是要做。 第一,是守住山东,保证山东仍然在明廷的控制之下,这一点在红娘子部统归了李岩之后,以及急切之间招募了一批乡勇之后有了很大保证。 第二件事,便是督造兵船。 为此,李岩才将治所移至登莱。 汇集了附近的匠户,在此打造船只。 实际上李岩也不太清楚朱慈让他打造船只所为何事? 目前朝廷最大的敌人乃是建奴,现在急于建造船只莫非是准备从海陆进攻辽东么? 现在进攻辽东实在为时过早,西有大顺和大西两个政权,南边还有左良玉,刘良佐之流心怀鬼胎,实在是应该先平内乱,再图外患。 不过这是圣上的命令,却容不得李岩怀疑,只能尽力去办。 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朱慈给于他的密诏。 朱慈刻意吩咐的是,这份密诏只有在听闻建奴入寇京畿后才能打开。 而建奴入关的消息……也很快从北边传到了李岩这里。 在这个时候,李岩按照约定打开了密诏。 上面有着朱慈的命令。 “兵船督造完毕,便渡海至皮岛,镇江一带接应撤退的友军。” 皮岛……镇江?这不是建奴和朝鲜的地盘么?那里有什么友军? …… 也是这一天。 朱慈的天使快马抵达常州府江阴县,寻找哪位名不见经传的典史阎应元。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阎应元 其他地方可能不知道,但阎应元在江阴的名气可还真不小。 曾经一伙贼首叫做顾三麻子的海贼在江阴一带烧杀抢掠,攻陷黄田港,还放出豪言要把江阴知县的爱女掳做小妾。 以至于整个江阴人心惶惶,不敢出门。 在强大海贼的威胁之下。 江阴人渴望着正义的英雄,渴望着正义的英雄拯救他们。 然而江阴的官兵实在弱鸡的很,根本不敢去和那些亡命之徒拼命。 就在这个时候……阎应元站了出来! 只见他单枪匹马独闯贼营,只朝着顾三麻子大吼一声,双手一撕,便是江水倒灌,地动山摇。 海贼死伤无数,心惊胆战,落荒而逃。 当然,以上都是民间以讹传讹的版本。 实际的情况是,阎应元的箭法很好,他带人进攻顾三麻子的时候,三箭射死三人,箭无虚发。 贼寇就是贼寇,毫无纪律性可言,死了三个人,士气便彻底动摇,贼众溃散,退出了江阴,再不敢进犯。 阎应元便以这样的战绩,被江阴人顶礼膜拜,还将画像供奉在社学之中,以示尊崇。 不过,再出色的英雄也抵挡不住世俗的力量,阎应元为人耿直,亲善乡亲,又有战功,却遭人嫉妒,不懂得奉承上司。 以至于后来,因为进入衙门的时候没有用左脚先踏入衙门,而是用的是右脚,然后被革职回家。 当天使抵达江阴的时候,在路上便打听到了阎应元这个人。 天使本人也很惊奇,圣上竟然如此高瞻远瞩,即使远在北京,也能知道江阴这边的人事。 按照规矩,得先见过这里的县官,并由其引路,让他来做这次宣旨的明证。 江阴县城,听闻天使而至,县官林之骥出城相迎。 见礼之后,林之骥问道。“天使大驾,不知何事。” “圣天子有旨宣于典史阎应元。” 阎应元?林之骥和其他的县衙官员对望一眼,心中都顿感惊奇。 阎应元已经不是典史了,只能算是前典史。 相当于退休的县公安局局长,还是副的。 但即使是前副局长,也是根本不入流的官……不……连官都算不上,阎应元只能算吏,这和正统编制的官差距还是很大的。 林之骥的知县在江阴就是最大的官,那也只是个县官,芝麻绿豆的小官放到全国,放到京城连屁都不是。 林之骥也有自知之明,莫说他能不能接到圣旨,就算是圣上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都基本不太可能。 然而……阎应元这么一个小小的前公安局副局长,竟然能被圣上记得,还亲下圣旨。 简直是不可思议。 “回天使……阎典史并不在城内。” “圣天子吩咐,要亲自将圣旨下给阎应元。”天使按照朱慈的要求办事,他也想见见,这个被圣上亲自挂念的人到底有什么门道。 林之骥和守备顾元必心里都很忐忑,他们两个人和阎应元的关系并不好,也是他们俩联手将阎应元逼走。 如今听说圣上有旨于阎应元,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毕竟是圣旨,他们也不敢怠慢,只得吩咐人去城外的阎应元家将其唤来。 同时迎接天使至县衙伺候。 圣上给阎应元下圣旨了! 这样的事情很快不胫而走。 本来皇帝在平民眼中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圣旨更是被当做天书一般供奉。 便数江阴的历史,能够接到圣旨的人屈指可数,而从京城直接发过来下到个人的例子,更是难寻先例。 这就是一种荣耀。 很多人猜测,天子给阎典史下圣旨为了什么。 有人说是给阎典史升官,但是为什么给阎典史升官又说不清楚。 阎典史虽然念过书……但连秀才都不是,没功名,又怎么去当官? 也有人说是个阎应元封赏,然而……所谓的战功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拿出来……有些过时吧。 更有人说,阎典史是圣天子是姻亲。毕竟……阎典史……姓阎。 总之没个准头,大家都在等着看结果。 结果便是阎应元从家里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听到京城的天子有旨意给他,阎应元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程度,虽然有些退贼的功绩,但要是放到如今的局势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靠这个就能让远在京城的天子知道他的大名,也太玄幻了。 来的路上,许多人都问阎应元这个问题,但阎应元自己……也母鸡啊。 一脸懵逼的阎应元,走进了县衙。 县衙之上,满脸无须的天使居于正座。 旁边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林之骥和顾元必,还有冲他点头微笑的陈明遇。 “你便是阎应元,阎典史?”天使起了身问道,确认阎应元的身份。 “正是某人。”阎典史抱拳道。 天使这才好好的打量了面前的汉子,只见他身材高壮,面容黝黑,不知是常握刀还是常做农活,大手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 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确实是个生猛的硬汉型人物。 但要是仅仅于此,天使倒还不觉得有任何稀奇的,他在京城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阎应元虽然长的壮实,但大汉将军中比他更强壮,更孔武有力的人大有人在。 那么圣上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点呢? 天使终究是起了身,对着阎应元但。“圣上有旨,阎应元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没接过旨,但也知道应该跪着接,这一点阎应元并没有任何矫情的。 所谓圣旨,便是天子亲临,虽说是颁发给阎应元一个人的,但其他在场的人都跟着跪拜。 奉 天承运皇帝 敕曰: (略字一千) 封江阴典史阎应元为义勇营总督,招募乡勇,组建义勇营,即刻北上,拱卫京师! 凡所需使,由本地府县配合,不得有误。 钦哉! 圣旨一出,一众哗然。 义勇营总督……总督可比典史的官职大多了,虽然是武职,但是有品可寻。 一道圣旨,让阎应元直接飞升。 无论是谁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阎应元,却沉默在地,低着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没有立刻去接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封还获罪 阎应元没有立刻接旨,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实在太过于突然,他一个小小的典史,功不成名不就,哪有任何资格接亲大任? 懵逼的阎应元,还无法明白这份圣旨的重量,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另一方面,他家老母正病重在床,阎应元又是个孝子,又怎么能离开去北京? 两个原因叠加,使得阎应元没有敢于立刻接旨。 “阎应元,此乃圣上的旨意,为何不立刻接旨谢恩?”天使见阎应元跪地不起,眉头微皱。 “实不相瞒。”阎应元整理好了思绪,低着头道。“某人老母病重,实难受此大任。” 老母病重…… 这就是孝道的问题了。 古人讲究忠孝,大部分时候,孝道更在忠道之上,官员家亲有没,需要丁忧守孝三年才能继续为官,也有夺情不守孝者,但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其他的人唾弃。 以孝为由封还朝廷钦命在很多时候也会被朝廷理解,并不会过分追究。 所以阎应元声明自己老母病重的事情后,亦足以为理由不接受朱慈的敕命。 天使听闻,略有些惋惜,看来圣上想要征召阎应元的事情基本要凉了。 作为宣旨的人,实际上他没有太大的权力,阎应元以正当的理由拒绝接旨。 天使并不能强行就之。 “那么,阎壮士,你便不愿意接此旨么?”天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旁的林之骥也跟着附和。“阎应元,这天子的恩宠,你可真不愿受么?” 见阎应元不受旨,林之骥和顾元必都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阎应元去常州府揭发他们侵占民田,以至于现在双方都看不对眼,林之骥实在不愿意看到阎应元突然翻身,万一到了圣上那又告了御状,那里就没了同僚的庇护了。 表面上对于阎应元不接旨非常惋惜,但林之骥心里还是十分的庆幸。 “家母病重,实难受之。”阎应元咬了咬牙,最终没有去接旨,自古忠孝难两全。 阎应元忠于国,但也孝于母,在内心的思想斗争下,最终还是选择先尽孝道。 天使无奈,百善孝为先,就连朝廷也不可能强人所难,只得作罢,连夜返回京师汇报此事。 然而天子隆恩阎应元的事情,在乡民里传开了,以至于阎应元的名声更加响亮。 等到阎应元回家的时候,却见到家里人哭做一团。 “老爷,婆婆她……”阎夫人抹着眼泪吞吞吐吐。 还没说完,听到老娘出事的阎应元直接步入里屋,却看到屋里的阎母被下人搀扶在床,脸色还有着涨红,咳嗽连连。 “娘,您这是怎么了?!”阎应元质问道,急忙亲自过去扶住老娘,替她老人家顺气。 一旁的阎夫人哭着解释道。“老娘听说老爷因她病重的原因封还了圣上的旨意,便寻着要上吊,幸亏家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阎应元听后,顿时如遭雷轰,垂有愁容,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刚缓过来气的阎母,也拉着阎应元的胳膊,带着哭腔恨声的说道。“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咱们阎家能得圣上垂恩,是祖坟冒青烟啊!你怎么说封还就封还了?!” “你这叫乡亲们怎么看咱们阎家,怎么看俺!等到俺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你爹!俺不活了……不活了啊!” 阎母呼天抢地的哭道,让阎应元心里极为难受,即刻向阎母承认错误。“儿知错了,娘你消消气……别再做傻事了。” 阎母哭的伤心欲绝,一家人也都跟着哭。 看到老娘这个样子。 阎应元还有些后悔,但是现在后悔又能怎么办,圣上的旨意已经被封回,天使据说都已经走了,现在去追……也没法说理。 阎应元因为老娘的事情,在良心欠安下度过这一天。 本以为这事情,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老娘也会逐渐看开一些。 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县衙里,阎应元的好友陈明遇却急忙来见。 只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步入阎家之后,不当外人的拿起了瓢,从缸里掏了碗水喝下。 阎应元疑惑。“拱辰,你这是怎地如何慌张。” 陈明遇擦了下脸上的汗。急切的说道。“丽亨!别多说了,快收拾东西准备跑吧!” 然而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阎应元,无动于衷。“怎么个回事?” 见阎应元没动静,陈明遇虽急,也觉得应该解释清楚。“还不是林之骥那厮!他见圣上有旨于你,怕以后你能入京告他御状,便伙同顾元必给你网罗了扰民伤人之罪,准备将你论罪下狱,这会儿恐怕已经派人来拿你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竖子竟敢!”阎应元当时就有些怒火,然而即使陈明遇说明了情况,阎应元仍然没有想要离开的的意思。 “某人一生无愧于心,狗官诬陷又如何惧之。况且老母犹在!应元又如何能避而弃之!”阎应元义正言辞的道,对于林之骥和顾元必的行动,阎应元毫不胆怯,他若是逃了,家人又该如何是好。 “丽亨啊!你也太固执了!”陈明遇摇头叹道。 是啊,阎应元就这样固执了。 在陈明遇通风报信之后,阎应元让家人躲在屋子里,一个人立于门前。 等候着林之骥带着衙役前来。 也就半个多时辰。 林之骥和顾元必以及几十个衙役就出现在了阎应元家,见到阎应元立于门前,对他们怒目而视,林之骥和顾元必都挺吃惊的。 “肯定是陈明遇报的信!”顾元必阴沉沉的冷言道。 不过……既然陈明遇报信了,这阎应元为何不逃? 不逃也好,省的张榜捉拿,想着把阎应元按死,令其难以翻身威胁他的林之骥,恶狠狠的呵斥道。“阎应元,你可知罪!” “知罪?”阎应元冷哼道。“某人行的正做的端,何罪之有!倒是你林之骥,和上面的贪官沆瀣一气,贪赃枉法,侵占民田!论罪!你才是大罪!” 林之骥被阎应元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非常难看,咬牙切齿的道。“你这诬陷朝廷命官之罪,实乃罪加一等!来人!把阎应元拿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义愤 面对着林之骥的威胁。 阎应元死死的瞪着对方,他没有后退哪怕一步,身后是他的家,他的母亲,他的媳妇,他的孩子们。 阎应元不能走,哪怕明知道是林之骥是在整他。 独自逃跑只会让林之骥把火气撒在家人身上,这不是阎应元想要看到的。 阎应元心胸坦荡,慨然面对。 立在那里本身就有一种弱者退散的气势。 衙役们听到林之骥的命令,又看着阎应元,他们心里也不愿意去缉捕这位江阴的英雄。 然而林之骥的催促迫使着衙役不得不上前,一个和阎应元相熟的衙役非常抱歉的道。“得罪了,阎典史。” 阎应元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衙役的意思。 示意他们尽管来拿他便是。 正在此时,周围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看到乡土道路上,四面八方的出现了乡民,正朝着阎应元家聚集过来。 约摸几百人之众。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抄起了扁担菜刀,扫把,板砖等等能够寻找到的武器。 “放了阎典史!” “阎典史是好人!” “这是在陷害忠良!”乡民们边围过来,便七嘴八舌的呼喊着。 “你们……”阎应元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到突然出现的乡民们。 “阎典史,您大仁大义!为咱们大家伙付出了那么多,咱们大家可都记得!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冤枉!”排首的乡民呼喊道。 “俺们虽然没念过书,也懂得知恩图报,您救了俺江阴的百姓,俺们就不能看着你被冤枉。” 一个个淳朴的乡民,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这无疑让阎应元大为感动。 但是,林之骥可傻了眼,顾元必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小心一些,但是林之骥却没注意,他反应过来,乡民们想要营救阎应元,顿时大怒。“你们这些泥腿子!莫不是想要造反!” “妨碍本官公务的人,小心被下狱!还不快散去!” 然而回应林之骥的是无数乡民们的怒目而视。 “狗官!妄害忠良!”也不知道是谁回骂道。 乡民们拿着武器也跟着骂了起来。 “你!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林之骥气炸了,虽然这么说,却不敢派衙役们上前,毕竟乡民们人多势众。 “反了你怎地!” “不得好死的货!” “草拟奶奶的!” “入娘贼!” 乡民们逐渐朝着林之骥围拢,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林之骥怕了,怂了,但嘴上依然不闲着。“你们这些刁民们等着!等本县回衙门禀报朝廷,一个个治你们大罪!”便说,便让衙役开路,准备开溜。 然而四面八方都是聚集而来的乡民。 想到了林之骥主县以来,各种搜刮民膏,加派税赋的行为,乡民们已经很恨林之骥了,如今又看到他想要拿了江阴的英雄,更是感觉到忍无可忍。 那就是干柴,需要的是一把火点燃。 不知是谁说上了一句。“打死这害人的狗官!” “打死他!” 乡民们就冲了上去,连衙役都拦不住,甚至几个也不喜欢林之骥的衙役也跟着倒戈去搞林之骥。 很快,就听到人群中的惨叫声。 阎应元无疑是最冷静的,看到乡民们被怒火冲昏了头,顿时感觉坏了。 林之骥是什么人? 他就是再坏,也是朝廷的命官,要是真把林之骥给弄死了,那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阎应元急忙想要制止乡民们的激情,然而……他一个人的冷静却阻止不了这一切。 等到剥开了人群,走进一看后。 顿时慌了神。 林之骥死了……还有顾元必和几个试图保护林之骥的衙役……被乡民们活活打死了。 是的,在阎应元伸出手了触及林之骥和其他人的鼻息后……确认了这一点。 乡民们激情杀人了! 杀人之后,火气也降下了许多,看到地上的尸体,有些人亦是清醒了过来。 “擅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啊……”阎应元脸色发白的说道。 乡民们亦是听的清楚。 “人是俺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和阎典史无关!”有的乡民很义气,知道目前的处境。 “你胡说,他头上那一棍子可是俺打的,人是俺杀的!”又有乡民出言认罪。 “都不要争了!人是我杀的!” “你他妈算老几,要不是俺按着林之骥你们能杀的了!” “算我头上!” “算我头上!” 一个个乡民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吵了起来。 争夺着杀人的罪责。 而在这个时候,感动于乡民质朴的阎应元站起了身,大吼一声。“都不要吵了!” 乡民们静了下来。 “此事因某人而起,亦应由某人承担,此罪算某人头上。”阎应元义声道。 “阎典史!” “本来这狗官就该死,是俺们干的。” “不要说了!听某人说完!”阎应元有着足够的威信,让一众的乡民顷服。 “林之骥之死,实非得已,如今杀人,非为谋反。” “家母尚在,圣上隆恩,某人死且不避,却憾不能尽节忠孝,所以……” “某人决定,既然已杀贪官,亦有罪责,便北上京师,卫戍圣上,以功抵罪,以表赤心!” “你们谁愿意跟随某人前往!”阎应元,振臂一呼,朝着众乡民的喊道。 那声音回荡在众乡民之间,顿时气氛沸腾。 “我!算我一个!” “俺也去,替阎典史以功赎罪!” “阎典史!” “阎典史!” “错啦……现在应该叫阎总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明遇,笑咪咪的纠正道。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八,阎应元杀官后,以自己的威信在江阴得乡民八百,组建义勇营,北上京师。 …… 南京…… 这里的水依然很凉。 钱谦益和张慎言等东林党的密谋得到了进一步的展开。 “刘泽清和刘良佐已经应了咱们的事情,左良玉那边因为路途遥远还没有消息,不过左良玉和咱们素有交情,想必也不会拒绝。”张慎言低声道。 “璐王那边快到了吧。” “是,许给璐王金银美女,听说是为了救崇祯太皇帝,他也同意了。” “只要璐王入了南京,便可发檄文了。” “是不是要和清廷联系一番,共击逆子?!” “本官觉得,应该让刘良佐和刘泽清他们陈兵徐州,随时准备北伐,将山东先拿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讲个笑话 四月的天,仍然带着微凉。 瑟瑟的春风,抖落下的是枯木烂枝,一片寂寥之色。 北方大旱,又连遭战乱,人口锐减,千里之地,十室九空。 北直隶一带,许多村庄几近于荒芜。 温室中的鸟儿,经不起冷风的摧残,蜷缩着身子,躲在树丫之后安眠,远处传来车辙之声,将林鸟惊起。 又盘旋而下,围绕在一具干枯的死尸之旁,寻觅着难以寻找的吃食。 一列锦衣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向着南方行进。 打的是明军的旗号。 警惕的他们,时刻观察着周围的状况,防止蟊贼的侵袭。 实际上,蟊贼们剪径也是挑人的,欺软怕硬的他们,基本不会对官军下手。 官军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是只清道夫鱼,又臭又硬,吃起来跟干木头一样。 打劫他们……得不偿失。 蟊贼最喜欢的是商贾,给孝敬的商贾自然会放过,不给的……也很容易和他们探讨一番人生哲理后,把他们感化交出孝敬钱。 所以,薛义成这护送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艰难险阻。 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除了……吃住方面有些不太方便。 有时候运气好,找到了庄户借宿一宿。 有时候便只能露宿荒野。 昭仁有些脸色发白,路上还是能看到许多无人收敛的死尸,或是因为饥饿,或是因为战乱,伏躺在道路之旁任野兽分食。 从没见如此惨状的昭仁吓坏了,那可怖的模样,甚至连晚上都会梦到,把她惊恐的大叫。 幸好有坤兴和宁槿安慰着小姑娘,才让她渐渐宽慰了下来。 却再也不敢让她打开车帘,窥望外面,那里……一点也不好玩。 平静后的昭仁问的最多的还是……什么时候到德州,皇兄什么时候来。 前一个问题还好做答,但后一个问题,恐怕没人能说的上来。 直到抵达了梦寐以求的德州,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姑娘终究是忘记了路途上的烦闷和不便,再一次瞪大那双好奇的眼睛,窥视着德州城内的一切。 明清时的德州,由于乃是京杭运河的上的四大仓之一,以至于商贾云集,经济繁华。 Gdp总量在全国也是排名前列……和计划单列市差不多的级别。 经济繁荣之下,德州的烧鸡产业相当的火爆,这也为后来名扬国内的德州扒鸡打下了文化基础。 当然,明末这个时候还没德州扒鸡。 朱慈并没有认真考究德州扒鸡的历史,只是随口给了昭仁一个小小期待的地方,好让她开开心心的想去山东。 不过当昭仁真的想吃德州扒鸡的时候,可真苦坏了胡丰主,城里卖烧鸡的很多……却真没有一家在卖德州扒鸡。 生意最好的烧鸡店,是叫徐记烧鸡铺子,在那里也没有打听到关于德州扒鸡的事情,绝望而又不想空手而归的胡丰主,只得买了几只回去复命,就不知道那位小祖宗能满意否。 送走了胡丰主的徐记铺子掌柜,还在暗暗懵逼。心里暗想……这德州扒鸡到底是什么鬼,能让一个外敌人慕名而来……不可能没听过啊。 扒鸡…… 扒……扒……扒…… 徐掌柜突然有所顿悟,立刻对着店里的帮工道。“下一锅多烧一个时辰。” …… 京北,密云境内。 规模壮观的一伙骑兵正不紧不慢的朝着北方进军。 高杰脸色有些怪异,忍不住的道。“什么!圣上这是要深入辽东?” 已经行军至了密云的朱慈,觉得差不多了,便将这一次的作战意图放了出来。 毕竟马上便入了蒙古,藏也无法藏的住,该讲清楚的还是要讲清楚。 然而高杰无疑是很吃惊的,本来他觉得五千骑兵,是准备攻击建奴的侧翼或是迂回包抄之类的,那样的话虽然也危险,却也有几率成功。 但是……圣上的思维还真是异于常人,建奴大军即将入关,不想着怎么拒关防守,却打算去奔袭千里之外的辽东? 太他妈的吃鸡了。 对于这样的战略决策,高杰是分不清对错的,他是个勇将,打仗时才不喜欢那么多弯弯道道,直接撸开袖子硬怼,才是他的爆脾气。 至于在得知了这样的战略意图,高杰能不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么? 那还真心没有,就好像一个学渣去抄学霸的试卷,要是真能发现试卷中的错误,他也不会被称为学渣了。 闷头抄才是王道。 不过高杰虽然不擅长谋略,但行军打仗也有很多年了,对于打仗中的一些必须要考虑的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首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圣上……咱们这次只带了三日的口粮……恐怕到不了辽东吧。” 是的,物资准备和调配,都是经过高杰的手笔的,五千骑兵,每人只配了三天的粮食和一定量的马料。 再多的话,根本带不了。 所谓的轻装奔袭,便是这个道理。 三天的时间能不能到辽东? 显然不行,这会还没高铁,正常的军队考虑到诸多因素,行军速度不会高于四十公里每天。 即使是朱慈特意以纯骑兵的部队奔袭沈阳,也最多能达到七十公里每天。 从蒙古取道沈阳,大概要有九百公里的样子,也就是说……等到朱慈的奇兵抵达沈阳,起码是半个月之后。 这期间……怎么吃,怎么喝? “就食于敌。” 这是朱慈的答案。 但高杰脸色更加丰富了,就食于敌,也就是说,这一路上都要靠打家劫舍谋生。 但问题是……北边过了长城,就是蒙古的地盘……打劫也只能抢蒙古人了? 建奴还没搞定……又要招惹蒙古? 这不是想捅马蜂窝么!万一蒙古那边出兵来干他们,这还没到建奴腹地,就得完蛋。 然而实际上,朱慈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清楚……现在的蒙古各部都已经被建奴给阉割过了。 将插汉部征服之后,建奴在蒙古各地实行了盟旗制。 盟旗中只保留少部分的民兵,其他的人都编入了蒙古八旗参与了建奴入关事件。 而这部分民兵,甚至连战马都没有。 然后。 跟你们讲个笑话……没有马的蒙古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北信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建奴在征服蒙古之后,实际上也是为朱慈的借道蒙古扫平了障碍。 没有蒙古铁骑的阻挡。 朱慈直取沈阳的计划,完全有了可行性的理论基础。 既然蒙古人完全不足为惧,那么就食于敌的这个想法,也能成为现实。 蒙古大草原……零零散散的部落如同星布,朱慈还真不相信,三天之内……会连一个部落都碰不到。 这种低概率的事件可以忽略不计。 高杰明白了朱慈的意思,顿时连道数声“吾皇圣明”之类的话,对此朱慈却没有任何喜色。 捏紧了手中的战刀,远处的长城依稀可见,这也预示着,他的奇兵终于要走出国门……而在这之后,血与火的历练,也就在眼前。 实际上,抛开粮草供给的问题,高杰还是有几个地方搞不明白。 首先他和王先通一样,问了怎么撤退的问题。 当然,高杰首先要表明他是不怕死的,他这么问……完全是在担心朱慈的安危。 呵呵…… 勉强还能信。 朱慈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 看朱慈没有说明的意思,高杰也不再多问,亦不再多想,既然连皇上都这么不怕死的去搞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能表现出怯懦。 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皇卫骑兵营的将士想的事情,皇帝就在他们身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御驾亲征的作用便在于此。 身为大明最为高贵的皇帝,自带强击光环效果,手下士兵攻击力+30% 这不是派一个普通将领能够相提并论的。 四月十七。 朱慈的大军在吉北口外驻扎。 这里是长城上的一处小关隘,是朱慈考虑再三后选择的出塞口。 关隘并不大,大门也只允许两骑并行,沿路上能看到一些散民游食,在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军时,无不惊恐万状,小心躲藏。 亦有小股来往于关外关内的商旅,靠着来回倒腾些土特产谋生。 一队懵逼的客商被“请”到了朱慈的大帐……向他们询问并恶补一番关于塞外的地理知识。 当然主要是漠南蒙古部落的部局问题,以及一些旗盟所在的方位。 北边洗牌洗的太频繁,哪怕是朱慈也只能记住个大概情况,对于更加细节的地方,却无从记起。 “回……将军。”客商还有些颤颤巍巍,他似乎还不清楚他面前的金甲少年是何种身份,但看到众人以他为首,又很装逼的样子,也知道这里到底谁管事。 客商很有眼色,他很珍爱自己的生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兵爷。 “北边是土默特部……现在……现在叫土默特左右旗……他们的旗主叫扎萨克……” 扎萨克是建奴设置在各旗的首领,并非人名,而是官职名。 “距离这边多远?”朱慈问道。 “东北约摸六十里地……是土默特右旗,东边七十里是土默特左旗。” 六七十里。 完全处于一天内的打击范围。 得到这个信息,朱慈差不多有了些底气,这些旗盟终究将成为朱慈的跳板,助他完成这么一个史诗般的战略计划。 客商是个汉人,目前也只是做着小本生意,穿的朴素,身材略瘦,朱慈也不想多为难他。“你下去吧……” “谢将军……” “等等。”朱慈又将客商叫住,顿时让后者吓了一跳,直接又跪在了地上。 “你姓什么?” 客商连大气也不敢喘。“小……小的姓郭。” 朱慈还记得,当初捣毁八大家的时候,黄田两家人还有那个吃了一嘴油的张敬勋可是让他们跑了。 向来心地善良的朱慈,有着送佛送到西,全家整齐齐的强迫症,如今要经过蒙古……兴许还能抓到这几个漏网之鱼。 本着这样的想法,朱慈是想打听一下有没有那些咸鱼们的下落。 客商并非像是说谎。再说,经过了张家口那件事情,短时间内黄田两家估计都不敢在大明内露头。 所以此人和八大家是没啥子联系,应当是可以相信的。 “认识黄永发和田生兰么?” “知道……知道一些。”客商小声的道,胆怯的让朱慈都挺无奈的,这么老实胆小的人……这辈子生意也做不大啊。 “说说看。” “小的……小的只是听说,黄田两家人原本在张家口一带甚是风光,前段时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赶出了张家口,便没敢再去做中原的生意。” “听说……后来得到大清朝……” “叫建奴!”一旁的高杰忍不住出言纠正,这客商也没些眼色,承认建奴的清朝,这是致命的政治性错误。 朱慈并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纠正客商,也没有阻止高杰,只是在等待客商把话说完。 “是……是建奴……”客商直想抽自己嘴巴,这里可是大明的领地,他们都是明军,怎么就犯了忌讳。 “后来黄田两家人得到建奴的许可,只在辽东和蒙古之间做些买卖。” 八大家当真和这些建奴们藕断丝连呐,说起来建奴还挺有义气的,没了张家口的根,黄田两家实际上也难为建奴提供太多的好处了。 却还能给他们活路和生计。 只是不知道,资产都被没收的情况下,黄田两家怎么还能做起来生意? “他们做些什么生意?” 郭姓的客商,嘴皮发白,不敢抬头。“回将军,听说他们从辽东掳掠汉人女子,卖于蒙古的达官贵人为奴……” 朱慈当时就很有怒色了,双拳紧紧的捏在一起。 而高杰和其他军士脸色也不太好看,亦从黄田两家所做的事情中感觉到深深的恶心! 拐卖妇女!在这个年代也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黄田两家可真无耻到了极点! 实际上被朱慈查抄了财产的黄田两家人,也是为了重新振兴家族才铤而走险。 然而……罪孽从来不需要寻找理由,他们的无耻必须得到报应。 “妈的!让老子碰到那两家人,非把他们给砍了不可!”高杰在一旁气呼呼的小声嘟囔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燎原的怒火 黄田两家还是不甘寂寞啊,为了赚钱,连这么缺德的买卖都能干的出来。 伤天害理的毫无下限。 朱慈哪怕没有现代的价值观,就是以如今的视角去看待拐卖妇女的事情,也是足以令人气愤的。 并且受害的都是汉人。 这也无怪乎像高杰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而周围听到此事的将士们,亦是觉得压了一股火气。 恨不能将黄田两家人碎尸万段。 然而……现在还真没看到黄田两家人的影子,虽然一肚子火气,却无从发泄。 又打听了一些事情后,朱慈命人送走了郭姓客商,后者千恩万谢,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朱慈和高杰等人则在帅帐中商讨出关后的进军路线。 朱慈手中的地图,已经是好久没有更新的版本,图中关于蒙古的信息基本已经过时,不过对于山川河流的标识还是能用。 第一个目标,便是客商提供的一个旗点,土默特左旗,便在正东方向,也是处于朱慈的行军路线之上。 制定好明天的行军计划后,四月十七,大军在吉北口休息一晚。 夜色笼罩在吉北口的上空,寂静的营地里,除了一些值夜守备的军士外,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 朱慈躺在冰冷的铺垫上,看着帐篷外负责安保工作的亲兵,放下了思考,缓缓沉入梦乡。 营地之中,总有些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睡着。 张文懿似乎就是那么一个,当听说这一次的奔袭目的地是辽东时,他就一直兴奋的停不下来。 “张……你怎么这两天看起来那么高兴呢?”有人问道。“想起来了,你好像说过,你老家就在辽东?” “对,许久没回辽东了,当然很兴奋了。” “你是辽人,怎么跑这么远到了京师?避难?” “哈,我也不知道,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从辽阳回金州投奔表亲,走着走着就到了京师,又不知怎么的,成了游食,后来要饭也要不到了,就投军混口饭吃……然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金州?辽阳? 这俩地方和京城相差十万八千里,真心不知道他是怎么绕过来的。 众人嗤笑着张文懿的路迷,张文懿也爽朗,毫不介意。 “那这次跟着圣上去辽东,你还要回家看看么?” 说到这里,张文懿叹息一声。“家里人都死了……辽东哪还有家,就算是金州那里的表亲,也不知道还在么……” “世道这么乱,谁家里没死上几个人。” “你们怕死么?” “怕啊……谁能不怕啊,但这年头,谁也说不准能活多久。” “哪咱们这次去辽东还能活着回去么?” “想这么多干嘛,圣上都在,咱们这些当大兵的哪能有这么多担心。” “就是,怕什么,死便死了,只要不饿死就行,要是能拼命一些,兴许能编入京营。” 说起京营,众人无不表现出一种羡慕的表情,那些京营的下层军官,在京城的待遇有目共睹。 不但饷银比普通皇卫营的士兵高很多,就连家人子女的生活都由国家国库来保证。 在某些方面,比一些下层的官吏过的还好。 官吏普通人是不敢想的,如果没有功名,没有家世背景,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有这样的晋升通道。 但想要编入京营,对皇卫营的士兵来说却有迹可寻。 “上次跟咱们说的,怎么才能编入京营的?” “三次冲锋冲在前面,或者积攒十颗贼首,服从命令,没有违反军令的劣迹。”有的人记忆里好一些,又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起来,虽然看起来有些困难,但也并不是不可能,关键是有仗打,只要多打仗,打胜仗,多表现,想要编入京营……也是早晚的事情。 …… 四月十八,五更时分。 嘹亮的军号下,骑兵营的将士们起身拔营。 这一天,军队从吉北口穿行而过,绕过了山坳之后,已经能从荒地的远处,看到了草原的边界。 从那里开始……便彻底踏入了敌境。 当朱慈的皇卫营踏出长城,踏入草原的这一刻,意义无疑是非比寻常的。 明军困守长城以内二百年有余,自成祖以后,明军在没有试图踏足这片草原。 从成祖那里继承来的疆域不断的缩小,以至于现在,甚至连山海关这样的腹地都难保全。 国力衰微,而又有妖人作祟,在外族敌人面前,只能不断的后退,不断的防御。 甚至说,许多关内的百姓和军户,业已经把建奴看做不可战胜的魔鬼。 三头六臂……食人饮血。 正是因为如此,在建奴入关之后,许多明军一触即溃,再难形成行之有效的抵抗,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觉得建奴难以战胜。 可以说,大明患上了一种恐清症,谈之色变。 而朱慈的这次出击,则是准备告诉天下人……所谓的建奴,亦不过是垃圾。 只要能在建奴腹地造成足够大的破坏,那么无疑将扭转各处明军本就已经低迷惧敌的士气。 夷狄之灾已经饥渴难耐了。 朱慈需要将全军嗜血的欲望,迸发出来。 在进入草原前,再一次鼓动着士气。 “大明的将士们。朕的身后是明土,朕的面前是敌境。” “大明从没有亏待过异族,给他们封地,给他们衣食……然而换回来的是什么?换回来的是他们饕餮的大口,换回来的是他们无法满足的贪婪,换回来的是他们肆无忌惮的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 “对于这样的敌人,对于蒙古和建奴,我们还能再割肉喂狼么!” “还能么!” “不能!”全军呼喊道。 “是的,不能!我们应该怎么对待他们!” “杀!” “杀!”军声震震,响动天际! “杀!将踏过的地面化为焦土!” “杀!将看到的异族碾为尘埃!” “从现在开始!收起你们心中的仁慈!那是对朕的背叛!” “从现在开始!你们在夷狄身上所犯下的罪恶,所施加的暴行!这才是对朕最大的忠诚!” 炽热的烈焰在全军心中点燃,他们呼喊着整齐的口号。 “杀!” 皇卫军的将士,像狼群一般,跟着朱慈向着草原深处奔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迅疾如风 草原上的微风格外的肃爽。 那种纵马驰骋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朱慈在穿越过来前,就有一定的骑过马的基础。 而来到这里后,接触马匹的机会更加频繁,以至于正常的骑马奔驰,并不是太大问题。 骑马要记住两点。 第一,双腿夹紧马肚子。 第二,握紧缰绳的双手放松,除非强行变道或者止步,其他时候都不要让自己的坐骑感觉到头部有很强的拉扯感。 在这个时候,不断地束紧双腿,就可以达到加速的效果。 只要想学,并非太难,至于骑马作战,那属于进阶课程,朱慈现在只要能保证带着队伍行军就够了。 五千骑兵,在进入草原后,队列展开,分成数股并进后,行军速度也明显有了提升。 吉北口而出,这片地域相当于后世的承德市。 当然,承德避暑山庄,现在还没任何影子。 这里只有草原……草原之所以叫草原,是因为地上长满了草。 微风拂过,吹起海浪般的波涛,极其美丽。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朱慈随口吟诗道,实际上,这也是朱慈第一次来到草原。 相比于京城内城内弥漫着的淡淡屎尿味,以及关内凋敝不忍的残破景象。 草原之上……似乎是宁静的。 战乱……让汉人的百姓们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而他们蒙古人和建奴人却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获益匪浅。 为什么? 因为汉人太过于仁慈!太过于软弱!面对强敌,面对入侵,逆来顺受! 想的怎么退敌,而不是彻底征服敌人。 大多数的情况下,用怀柔,议和,容忍的手段安抚异族。 这样做或许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但等到异族的胃口越来越大,大的让汉人也满足不了的时候。 那就只能让后世子孙食到苦果。 然而知道大明灭亡的那一天,以儒家仁义观治国的朝廷,仍然无法悟出这一点。 事实证明,只有棍棒才会出孝子,只有刀枪才会有忠犬。 如果战乱中的百姓……不可避免的需要承受着战乱的困苦,那么朱慈宁愿让异族百姓来为汉人百姓分担这一切。 让他们用身体来体会孔夫子的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圣上好文采。”高杰在听完朱慈的感慨后,赞叹道。 一旁随奔的小校,提醒道。“高将军,圣上念的是北朝的民歌。” 呵! 高杰的笑容凝固了。脸色有些尴尬,看向那名小校的眼神变的有些恐怖。 后者忍不住缩紧了脑袋。 “本将军当然知道!” 知道个屁。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有羊!” 众军极目眺望,在视野的尽头,似乎能看到几个牧民在驱赶着羊群吃草。 “将士们!晚上有肉吃了!”朱慈笑道。 而随着这一声下,众军也跟着兴奋起来,他们带的干粮,都是些干饼,盐巴之类的食物,勉强果腹,味道还真不敢恭维,如今看到羊群,许久没开荤的骑兵营,自然对午餐充满着期待。 加速冲锋的同时,还有许多人流出了口水。 “有肉吃咯!”骑兵营众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似乎是注意到朱慈这边大军的东动静,一个个原本卧地闲聊的牧民们警惕的站了起来。 “塞音拜奴?(怎么回事?)”一个牧民们疑惑道,由于太远,还没能分的清楚那群骑兵的旗号,但数千人的队伍,实在是不能无视。 “拜奴拜奴?(咱们土默特的勇士?)” “(不是说他们跟着清人去打汉人了么?)” 牧民们相互议论,仍然还没意识到危险。 知道他们看清了出现的是些什么人。 眼神之中写满了恐惧。 “是明军!” 此地毗邻长城,相聚不远,对于明军的日月青天旗,牧民们还是见过的。 然而……早已习惯了在此地放牧的他们,又哪里会想到,明军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惊慌失措的他们,赶紧想要上马逃跑!回报军情。 ??? 老子的马呢! 是的,牧民们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没马。 不但他们没马,就算是蒙古人的聚集地,旗营那边也没有几匹。 建奴那些孙子,早就将他们手里的战马给征调走了。 后果十分严重。 跑不掉怎么办,骑羊跑?丢不起这个人。 虽然明知跑不掉,但牧民们求生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羊也不要了,直接撒开腿,朝着土默特的左营的方向奔逃。 只是这样的逃跑,并没有任何意义。 明军在锁定目标后便发挥了骑兵的速度优势,以风卷残云之势碾压而过。 “救命啊!”牧民们便跑便大喊道,不过他们用的蒙古语,却实在听不清什么意思。 明军前锋的骑兵已经从后边赶上,随手的一枪挑过,便是一条人命。 杀人之后,便是分赃。 分赃还不着急。 留下一部分人在后边处理完羊群后跟上,朱慈带着其他人继续向东索敌。 既然牧民已经出现,他们连马都没有,周围不远肯定有蒙古人聚集点。 与其让他们有所准备,还不如以雷霆之势,趁着士气旺盛直接碾过去。 这算不算的上闪电战的精髓? 事实上,和朱慈所想的差不多,距离牧民放牧点以东十里左右,便可以看到一顶顶大帐篷出现在了眼前。 土默特左旗,距离大明最近的一个蒙古部落,虽然说是很近。不过由于最近这些年,大明都跟孙子一样蜷缩在关内,无论是部落内的牧民,还是掌管部落军政大权的建奴扎萨克,从没有担心过会收到攻击。 然而……在今天,这种观念必然会被改变。 远处的马蹄之声如同响雷一般穿透了天际。 牧民们还在忙碌着生计,取水,洗衣,或是和亲友闲聊。 当报警的人奔入部落之内,原本正在部落内闲逛的扎萨克塔克顿时惊呆了。 “明军!”塔克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明军,全是明朝骑兵,正朝着这边来!” 塔克赶紧去查看,果然看到远处大量的骑兵。 顿时有些懵了。 明军不是应该被摄政王按在中原里摩擦么,怎么这里会有明军! 第一百五十章 罪恶,狂欢 在塔克的印象里,明朝的军队都是蜷缩在长城以南的。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大清已经调集了全部兵力,入侵明朝。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大清的铁蹄已经入关了才对。 那么明军最应该做的是巩固京畿的防御,抵御他们的这次入侵。 对于大清的掌舵人多尔衮,塔克可是很有自信,只要他们大清军入关,以明朝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 在明朝如此危机的时候,不去倾尽全力的防御,怎么会突然出塞来到蒙古! 明军的头头脑子坏掉了不成?他们北京城难道不想要了?! 然而对于塔克来说,他已经没时间来思考明军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 他现在要做的是怎么去面对明军的这伙威胁。 答案是根本没法应对。 土默特左旗人口约三四千人,大部分壮丁都已经被抽调一空,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儿童。 守备的民兵也只有二百余人。 这样的力量想要对抗眼前数千人的骑兵队伍,简直难以想想。 “速去喀尔喀旗通知扎萨克备战!”塔克毕竟是建奴镶白旗旗人,能够镇守一旗的他也是经过战火洗礼过的,很快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在派出人通报军情的同时,整合了土默特左旗的所有力量,准备和朱慈一战。 只是他仓促间的应战实在力量有限。 当旗营中的民兵拿好了弓箭,就已经晚了一步,当他们零星的射了第一波剑雨后,又是晚了一步。 明军的前锋军已经兵锋抵达了土默特部的帐篷区,亮眼的武器,终究是让塔克意识到,他们是不是该跑了。 但是又是晚了一步。 没人能够跑的掉! 一切都太过于突然,突然的让土默特的众人都没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没有马的蒙古人就是废物,更是待宰的羔羊。 当明军的骑兵冲入他们那本来就很散乱的阵列,所带来的就是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击溃。 二百人的民兵,不堪一击,铁蹄从他们身上碾过,仅仅刹那之间便死伤无数。 张文懿很幸运,这一次对敌,他第一个冲锋到了敌人,距离编入京营序列又近了一步。 兴奋的他,来回突刺,连杀数人,好不快活。 朱慈并没有随军而冲,实际上在看到土默特左旗的那一刻,整个军队就已经被兴奋的劲冲昏了头脑。 兴奋的连朱慈都难以控制的住。 骑兵营索敌的欲望远远超出了朱慈的想象。 朱慈的骑术有限,能跑能奔,但要是真和这些撒起野的古代人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等到蒙古民兵被彻底击溃歼灭,土默特左旗的扎萨克被生擒到了朱慈面前,骑兵营将土默特部彻底包圆。 一切也只在转眼之间。 快的连朱慈都无法想象。 土默特左旗的扎萨克塔克对着朱慈不断辱骂难听话语。 难听……不是指的骂人的话有多脏。 而是他用的建奴语,很难听懂。 不会说中国话是一件很low的事情,在全宇宙都会讲中国话的前提下,不会中国话的都不好意思出来打酱油。 “谁会讲建奴语?!”朱慈问道,想着能够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然而大部分人都是中原各地的户籍,许多人都没接触过建奴人,更别说会建奴语了。 大部分人不会,并不是说所有人都不会,总会有些奇葩。 就比如说张文懿,他在某些方面有些欠缺,却因为是辽东汉人的原因,和建奴人接触的比较多。 虽然还没考过建奴语四级,但起码得一些简单交流还是不成问题。 有心表现的张文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对着朱慈道。“圣上,小的会一些。” 塔克看起来还真不懂的汉语,那一句圣上对他来说毫无反应。 要是让他知道面前“威武不凡”的将领乃是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辽宁皇帝时,真不知道他该有怎样的表情。 只是或许没这个机会了。 张文懿充当了翻译后,试图和塔克交流,但塔克看到说建奴话的是个卑微的汉人,眼中更是带着轻蔑的色彩。 口中的脏话仍然喷薄不断,以至于张文懿憋个大红脸,向朱慈回复道。“回圣上,此人俱出些粗鄙之语,实难交流。” 朱慈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抬手之间,便有人会意,抽出刀,将塔克按住放血。 土默特左旗的防御力量已经被轻而易举的瓦解,付出的代价是重伤一人,十几人轻伤而已,甚至连战死的都没有。 这一仗实在太轻松了,就仿佛是游玩一般。 剩下的便是土默特部内的老弱病残。 也已经引颈就缚。 朱慈拿出了怀表,那是汤若望献给明廷的贡品,作为大明的皇帝,番邦的东西就是他朱慈的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 怀表朱慈自然会用,罗马数字也能认识,确认了下时间后。 朱慈对全军道。 “一个时辰,朕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这期间,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一个时辰之后,必须补充好个人的食物和粮草在朕的面前集中!违令者以军法处置!” 释放军队野性的同时,亦是要有严格的束缚,朱慈想着在这一路上,烧杀抢掠的同时,仍然不能让他们松懈对于他们是军人的认知感。 军人,便是要服从命令,军人便是要听从指挥,不然和贼匪又有什么区别。 在进入辽东后,如果军心散了,野了,那是不利于朱慈控制整个军队的。 随着朱慈的命令下达。 明军的将士如同放假一般,欢呼雀跃的。 实际上,当法律道德的束缚崩塌之时,人的内心恶念也很容易滋长。 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一天,明军在第一座蒙古尽情的肆虐狂欢。 大火熊熊燃烧,土默特部内鬼哭狼嚎。 朱慈没有加入。 亦无心观赏,骑着马向着河流边行去。 身旁还有着亲兵跟随,朱慈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为何不去?” 答曰,保护圣上,不敢擅离职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兵不血刃 土默特左旗中的罪行仍然在继续。 朱慈在河流之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默默地等待着。 毁灭土默特只是开始,距离辽东还有很远的距离,手下的亲兵虽然尽忠于职责,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景仰和畏惧。 更不敢无事的时候主动上来说话。 远处可以看到明军的将士在谈笑风生。 他们互相炫耀着从旗营中洗劫来的物产,以及在这次屠杀中的斩首数量。 看起来是交情颇好的朋友,互相推搡间,仍然能带着笑容。 这样的画面让朱慈有些羡慕。 曾经何时,朱慈也是有朋友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死党等等。 只是来到这里后……这一切都没没了。 做了太子,又造反当了皇帝,人生还真是戏剧。 当皇帝看起来很美妙,万人之上,享受着天下的膜拜,享受着万民的供奉,只要不过分,一个皇帝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金银,美女,珍惜,古玩,抬手之间便有人送到面前。 然而,得到的同时,亦有失去,至少朱慈不觉得他能够像手下的军士一样,得到与他人互为知己的友情。 那是一种孤独。 一种高处不胜的严寒。 朱慈看着天空,那里似乎有着某个人的容颜。 高杰并不在朱慈身边,他作为朱慈之下的最高权威的将领,在土默特左旗内巡视着。 指挥着明军更有效率的犯罪。 看到一个士兵笨手笨脚的竟然从总管帐篷中抱出一堆金银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拿金银有什么用!去建奴那边买田产么!” “杀人杀利索点!不要留活口!” “把吃不了的粮食都放火里烧了,不要给鞑子留一口肉!” “快点快点!” 后面驱赶着羊群的明军也已经赶到,在将羊群宰杀后,亦是加入了前部的狂欢。 一个时辰过后,整个土默特左旗化为火海,原本热闹的旗地,只剩下累累白骨,鲜血沿着地面得缝隙汇入了旗营旁的河流中。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每个士兵都是收货颇丰。 脸色间还有着没有散去的兴奋感。 食物补充完毕,马匹上除了生肉之外,还有牧民制作的腊肉,奶干等,可以长时间放置食用。 朱慈一直掐着点,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大部分人都能吃饱喝足的集中,但仍有一部分人没有时间观念和纪律。 对于这样拖后腿的士兵,惩罚肯定要有的。 杀,到不至于,下马跟着大部队跑五里地,并记一次过,等下一次杀人立功后抵消。 毁灭掉了土默特左旗之后,全军继续前行,沿着河流寻找下一个目标。 实际上土默特左旗已经算是草原上的一个比较大的聚落,周围零星的还分布着许多散户。 明军显然是属行军蚁的。 无论看到什么。 羊群,鞑子,亦或者其他什么活着的东西,只要明军踏过之后,留下的只有鲜血和尸骸。 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活下。 就这样沿着河流,顺势向东继续索敌。 水是生命之源。 之所以沿着河流行军,那是因为无论是城市还是部落,建立的选址上都不约而同的依水而建。 从而方便部落或者城市的用水需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顺着河流挺进的过程中,所遇到的蒙古人的数量也变的十分频繁。 这对于蒙古人来说肯定是灾难。 对于明军来说,从牧民们那里得到的食物远远的超出了他们本身的需求量。 四月二十日。 在没有地图指引的情况下,在河流的上游再一次遇到了一个蒙古大型聚落。 喀尔沁右翼旗。 和土默特左翼旗不同的是,这一次,建奴的扎萨克总管哈敏多率领右翼旗五千余户牧民,以及所属的三百余民兵主动向迫近来的明军请降。 很显然,哈敏多很识趣。 在捣毁土默特左旗的时候,明军突然出现在草原的事情就已经不可能包的住了。 塔克那个扎萨克还是很尽忠职守的,不但立刻派人通报军情,并且最终死战而亡。 以至于哈敏多在早一些的时候得到了消息。 哈敏多清点了下手底下的民兵,以及所属的为数不多的战马,很显然,以他的实力是根本无法阻挡明军的。 跑?哈敏多跑不动了,最近害了场病,实在不宜在马上颠簸。 思前想后,便率领着整个喀尔沁右翼部向朱慈投降。 投降的结果是明军连战斗都不需要,便将这个大部落拿下,顺利的让许多明军士兵都感觉到十分不爽。 他们眼里,只有军功,这受降又没军功拿,实在没意思的很。 “奴才哈敏多,愿归附天朝。”哈敏多带着民兵,以及大部分的牧民,丢下武器,向朱慈跪拜虔诚的说道。 每个人似乎都很害怕,哪怕是狂野的蒙古人,作死的建奴人也会对死亡产生恐惧。 不过让朱慈在意的是,这个扎萨克总管,竟然会讲汉族,也是让朱慈挺惊奇的。 朱慈冷冷的看向地面的上哈敏多,明军已经将阵列展开,把喀尔沁部轻易的包围。 “朕还以为你们建奴人都是硬骨头呢?” 朕? 朕? 哈敏多在听到这话时,心中大惊,既然懂得汉话,也知道朕这个字的分量有多么的重! 那可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自称! 心中大骇的哈敏多忍不住抬起头,好奇的打量正中的朱慈,金甲黄袍,穿着最为亮眼。 年级不过十五六,却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气质。 那种眼神,坚定而残忍。 那是皇帝?!大明的皇帝?!那个被摄政王也十分忌惮的辽宁皇帝!?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根鞭子火辣辣的抽在了哈敏多的脸上,顿时翻出了一道血痕。 高杰挥舞着马鞭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视龙颜!” 这还真有点蔑视皇权的感觉。 哈敏多只想活命,也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太过于唐突,赶紧又低下头,连磕三个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现在的问题是,如今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喀尔沁部,又该如何处置。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阳故宫 朱慈部出吉北口,在蒙古大肆破坏,然而无论是山海关还是沈阳那边,由于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无从得知。 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建奴反应并做出应对仍然需要时间。 信息不通畅的古代,战争很容易利用时间差打崩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尽力收集敌人信息的同时,执行令敌人意想不到的作战方案是非常必要的战争手段。 朱慈的优势是,作为一个后世人,他能够充分的了解敌我双方的差距,各自的弱点,从而制定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 在建奴反应过来之前,破坏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大后方。 一举令敌人闻风丧胆。 正在朱慈出入蒙古无人能挡的时候,建奴仍然在做着入主中原的美梦。 “明朝小皇帝不在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建奴主帅英亲王阿齐格相当的震惊。 早在来之前,他的兄弟多尔衮就多次嘱咐,小心行事,务必正视辽宁皇帝。 多尔衮强调的是正视辽宁皇帝,而不是正视明军。 在多尔衮的眼中,辽宁皇帝是足以改变局势的特记战力。 阿齐格还是很景仰多尔衮的,自然不敢怠慢。 阿齐格十分的谨慎,虽然不如多尔衮那般名声鹊起,他却也是他们大清里的名将。 这一次大清几乎倾尽了全部的力量入侵大明,便一定要将北京碾平,将汉人的天下纳入手中不可。 谨慎的阿齐格不断向周围渗透细作哨探,获得大明的情报。 而朱慈不在京城的消息,也很容易传入他的帅帐之中。 被特意标注的特记战力竟然找不到踪影,这或许是好消息,也或许是坏消息。 好的一方面是,京城皇帝不在,士气肯定大不如前,拿下更加容易。 坏的一方面是……辽宁皇帝不在,那么……他在哪里?是不是在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准备突然袭击?又怎么样的袭击? 阿齐格又怎能不防备? “小皇帝是不是往南边跑了?!” 阿齐格确认的问道,如果明朝皇帝南迁撤离的话,那么还在阿齐格的预计之中,迫于大军压境的压力,放弃不可守的北京,南渡迁都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阿齐格也很有可能这么做。 “回亲王大人,据细作称,辽宁皇帝带着数千精骑,去了东北。”佐官回复道, 东北? 阿齐格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在面前的沙盘之上,不禁暗暗沉思,小皇帝这个时候去东北做什么? 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个弧线。 又仔细的查看他们大清军的兵力部署,眉头皱成了一字形。 阿齐格右眼皮在跳,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却又说不清为什么。 大概是太过于在意辽宁皇帝这个人,以至于相比于北京内严阵以待的明军,都暂时不去当一回事考虑。 实在是因为那个小皇帝现在的名声有些响亮,那梦幻般的战绩,那多尔衮刻意的提醒,实在不能忽略不见。 阿齐格可以肯定的是,辽宁皇帝这一次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谋划来应对他们大清的攻势,然而综合他所得到的信息,却推断不出辽宁皇帝这次的意图。 “据说……辽宁皇帝走前放话说要迎击敌人。” 迎击敌人?迎击他们八旗军么? 如果这样阿齐格倒也不是那么惧怕。 可现实却是……直到现在,阿齐格也没有受到明军正常的攻击。 最让人不安的不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而是面对未知的敌人,这种未知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迷茫,恐惧。 阿齐格有种周围部满战争迷雾的感觉,没有间谍卫星的他,不得不随时警惕可能从哪里冒出来的明军。 “继续派出哨骑,务必要得到辽宁皇帝的行踪!” “渣!”佐官应命而去。 “报!”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则军情传入阿齐格的帅帐中。“豫亲王部已拿下蓟州,平西王部已在北京东南三十里处驻扎,等候英亲王军令。” 从山海关出关的这一路上,还是比较顺利的,这一路上的府县,基本上没有任何困难的拔出。明军显然在试图收缩阵线,将全部的兵力集中于京师,试图硬抗他们的大清的铁骑。 阿齐格和其他随军的贝勒大臣商议后也觉得辽宁皇帝下落不明,不得不防,暂时应该放缓进攻的步伐。 他们这次不是劫掠,而是侵略,没必要速战速决,完全可以稳扎稳打,奠定基础。 “让他们暂且稳固阵脚,切莫出站,等候大军和汉八旗的红衣大炮抵至!”英亲王和众贝勒现在想的是一定要先搞清楚辽宁皇帝的去向!要是在他们攻城的时候,突然被辽宁皇帝摆了一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主宰了建奴全部力量的阿齐格,可不敢如此大意。 …… 沈阳皇宫。 永福宫,这里圣母皇太后的居所。 所谓的圣母皇太后的本名为博尔济吉特.布木尔泰,闺名大玉儿。 建奴酋长福临的生母。 这是一名攻于心计的女人,在去年的权力争夺之中,福临能最终胜出。 大玉儿的出力肯定是不少的,为了这次胜出,大玉儿在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py交易。 此时沈阳内的守军,也被抽调了大部,皇宫之内,略显得冷清。 摄政王多尔衮在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永福宫内后,已经半个时辰没出来了。 宫内时不时的传出某种低沉的咆哮和喘息。 守门的宫女脸色绯红,却低着头不敢多言。 宫内,春色散尽。 多尔衮穿上了衣服,腰子那有一种掏空的感觉。 “衮,这一次你也要出征么?”生过孩子的大玉儿,此时已经三十一岁了,不过从小保养很好的她,皮肤白皙,晶莹透亮,还没看出老态,若是放在民间,说她年芳二八亦会有人相信。 大玉儿还坐在床上,合着被子,问向多尔衮,这一次出征沈阳的王公贵族八旗子弟几乎全部出动,作为最高决策者的多尔衮,实难无动于衷。 多尔衮套着靴子,看向大玉儿,眼睛里亦有不舍。“本王担心阿齐格并非那小皇帝对手,这一次入关必须拿下中原……在本王死前,为咱们的孩子留下花花江山。” “衮……”大玉儿看着情郎,带着爱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下一个目标 多尔衮很满意,亲吻了大玉儿的额头,心中满是柔情。 终于耗死了黄太吉那个老东西。虽然他现在也不能在名分上得到大玉儿。 但得到了大玉儿的肉体和心灵,只这一点就让多尔衮很满足了。 并且……哪怕是黄太吉那老东西还有其他人都不会想到,福临根本不是黄太吉的种! 是他多尔衮的! 即使去年没有夺得汗位也没关系,自己的儿子成了大清皇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作为大清皇帝真正的老子,多尔衮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扫平天下! 想到此,多尔衮干劲十足,穿上的摄政王的袍服后,别了心爱的玉人,离开了永福宫。 大玉儿看着多尔衮那远去的身影,原本充满柔情的眼神变的微冷。 那只有五尺的个头让大玉儿嗤之以鼻。嘲弄般的自言自语。“福临也不是你这矮冬瓜的种。” 多尔衮离开了皇宫,却不知他的身后有两双愤恨的目光。 注:明清一尺约合30厘米多一点,多尔衮异常矮小见于正史列传。 …… 蒙古喀尔沁部 面对数千人的投降,让朱慈略微有些犯难。 这一次率军入蒙古又不是为了征服,掳掠人口之类的。 他们投降之后。 如果带着这些俘虏,无疑会拖慢大军的行军速度,这显然和争分夺秒的奇袭战背道而驰。 而如果将他们放了……呵……那更不可能,对待己方叛徒祸害都毫不留情的朱慈,更不可能对毫无信义,野蛮残忍的异族手软。 想当初,永乐大帝武功盖世,威服四方。 幅员之广,远迈汉唐,乃是可以和秦皇汉武齐名的雄才皇帝。 不过……永乐大帝还是有黑点的。 最大的黑点不是把亲侄子的皇位给夺了,最大的黑点是……对待异族还是太讲道义,将有功的朵颜三卫分封在了辽东,还有一定的自治权。 当时大概觉得没啥大问题,但之后的皇帝可就因为朵颜三卫的存在而犯头疼。 事实证明,用恩惠,用仁慈,用儒家的那一套,根本不足以征服毫无道义而言的异族。 善意,只能对善良之人。 汉族是朱慈的基本盘,异族不是,那对于朱慈来说是非常不稳定的因素,降而复叛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朱慈可以想象,只要大军放了他们一马,离开了这里。 没有行之有效的手段之下,这些蒙古人基本前脚刚走,后脚重新挂上建奴的旗帜。 对朱慈来说,想要解决异族问题,要么将其变成为忠实的狗,要么就应该彻底消失。 喀尔沁右翼旗投降了。 哈敏多像只狗一样匍匐在朱慈面前,不敢抬头。 在刚才忍不住抬头直视了朱慈之后,吓的哈敏多跪地求饶。连到奴才该死之类的话。 事实证明,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种族的人,都有着族奸,汉族有汉奸,满族也有满奸,只是汉族的人口基数比较大,产量也自然也遥遥领先。 不过无论是汉奸,还是满奸,都会令其他人嗤之以鼻,哪怕是建奴,也对投降的汉人极为鄙视,最后还修贰臣传加以鞭尸。 朱慈也恶心投降者,恶心为建奴做事的汉人,同样也恶心卑躬屈膝的哈敏多。 一个贪生怕死之人,难道还值得信任? 不过哈敏多是当满奸当定了,活命才是硬道理,至于颜面什么的早就抛出了九霄云外,甚至于当高杰抽了他一鞭子的情况下,仍然不敢有任何怨言。 “不要在朕面前自称奴才,你们还不配……朕不需要夷狄的奴才……朕只接受你们当做狗来投降于朕。” 朱慈的话,让其他的明军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将他们这些蒙古和建奴人当做连狗都不如的东西,实在是一种羞辱。 相当的解气。 当然,在汉人的世界观里,说别人是狗肯定是莫大的羞辱。 但在建奴的世界观里,却非常不一样,实际上狗对于建奴来说是一种精神的图腾。 这种思维形成于他们渔猎时期都需要与狗相伴,形成于爱新觉罗.野猪皮颁布的法令。 和回回不吃猪肉,阿三不吃牛肉一样,建奴是不吃狗肉的。 于是乎,在建奴人的世界观里,称呼别人是狗,并非什么无法容忍的事情。 尤其在对待君臣关系时,将臣下比作狗,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以至于,哈敏多在听到朱慈的话后,所表现出来的激动以及喜极而泣,令所有明军都十分懵逼。 “狗奴生生世世愿为天朝忠犬……吾皇万岁万万岁!”哈敏多脸色带着激动,没想到大明皇帝竟然如此仁厚,刚一见面就夸他是狗。 感动死他了。 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神经病的存在。 俘虏了喀尔沁右旗全部,此时天色近晚,放了哨探寻哨防备之外,今夜便留宿于喀尔沁的营地。 哈敏多为了讨好新主子,安排蒙古的族人们为明军准备好了食物,奶水,犒劳全军。 同时还有着蒙古族的小姑娘们为全军跳舞助兴。 席间,其他众将们边吃边喝,欣赏着牧民们的舞蹈。 哈敏多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朱慈,大明皇帝的突然出现,让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他试图去猜测朱慈率军前来的意图。莫非入关的那些三族大军都已经败了?以至于大明皇帝能够有余力顺势入军蒙古? 这实在太荒谬了吧,虽然辽宁皇帝被传的有些神,但也不能这么夸张。 距离强征令的发布不过十几天而已,他们喀尔沁的壮丁被拉去前线也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败北,说出来谁也不信。 然而哈敏多又不敢去问,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想不到便不想了,他现在投降已经成了事实,但现在明军显然不太信任他,在没有立下大功前,这种不信任会一直持续。 哈敏多见朱慈并没有太大的心思去看蒙古小姑娘的舞蹈。 以为圣上是对蒙古女人无感,即刻向朱慈提议道。“喀尔沁部人多地小,美人无几,狗奴却知一地,遍产美女,亦有商贾贩汉女于其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察哈浩特 实际上朱慈并不说话,除了简单的吃喝之外,他一直在把玩着手里的战刀。 那把夷狄之灾专门为他量身定制,实用性是一方面,高端,大气,上档次,实在是男人的最爱。 不过直到现在,由于还没有遇到像样的战斗,其他的明军士兵又一个个都是人头狗,争着抢人头。 朱慈只能悲催的充当着可怜巴巴的辅助。以至于夷狄之灾到现在还没有舔过血,实在是有些遗憾。 当然,把玩战刀只是因为朱慈在思考一个问题。 该如何处理喀尔沁族的牧民俘虏。 如何让异族屈服这个命题是不是应该提前考虑。 屠族灭种当然更简单一些,一了百了,但他们能否在短时间内征服,又还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 哈敏多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朱慈的思绪,那紧随而来的眼神令哈敏多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 贩卖汉女?这个话,让朱慈不得不注意。 朱慈想起了之前的汉人客商说的话,那些个无耻的黄田家的人,正试图以贩卖人口这种无本又作孽的生意重新起家,实在罪恶深重。 “你是说科尔沁?”也无怪乎朱慈会这么想,实在是后世的文学作品中,蒙古族的美女几乎都出自科尔沁草原,当然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女人也有着把科尔沁大草原盖在建奴丈夫头上的优良传统。 所以说,哈敏多提起美女遍地的时候,朱慈想到的是科尔沁。 然而科尔沁在沈阳以北数百里的地方,不但很远,并且并不在朱慈行军的路线之上。 虽然朱慈有心想顺便解救一些汉人同胞,但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如果超出了限度,朱慈并不会冒险的专门去一趟科尔沁撒野。 不过,哈敏多的意思,显然不是指的科尔沁,他听到朱慈的话后,暗暗咋舌。 这圣天子可真敢想,科尔沁那可是和鞑清关系最为密切的蒙古部族,并且在鞑清的大后方,哈敏多肯定不会想着用远水来为主子“止渴”。 赶紧解释道。“狗奴并非指的科尔沁,而是东边的察哈尔部。” 察哈尔部。 也叫插汉部,不过这名字太操蛋,很快就被遗弃了。 察哈尔部,由蒙元的怯薛军演变而来的部族,乃是蒙古中的核心部落,明面上的实力最为强大。 但这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最后一任蒙古大汗林丹汗被黄太吉干出翔后,察哈尔部便被迁移回了察哈浩特。 察哈尔部很强,绝不是像土默特和喀尔沁这样的小部落可以相比的。 不过再强的男人,也怕阉割。 土默特被建奴拆成了两旗,喀尔沁被拆成了三旗,察哈尔足足被拆出了八旗。 哈敏多在怂恿朱慈去东边攻打察哈尔部不知是何种用意,实际上即使哈敏多不去提醒。 察哈尔部也在朱慈的进取计划之内。 虽然朱慈和他的明军从来没深入过草原,但根据地图标注以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真理来说,在从吉北口入了蒙古草原后,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奔袭辽东,那就闷头一路向东。 有山翻山,有河造桥,有悬崖也得跳过去。 绝不绕路,最快的时间,搞定收工撤退。 当然,如今的蒙古各旗,对朱慈的明军来说,那就是一个个炮架子。 指哪干到哪。 但也有例外,就比如说察哈尔部。 他们的右翼四旗挡着朱慈的路了,锥在一座名叫察哈浩特的城内。 所谓的城,和八米高的北京,十二米高的南京,九米高的宣府是比不了的。 规模也就相当于中原的一座县城,甚至还不如,但是……考虑到蒙古人民的土建天赋实在让人捉急,这样的一座城池对于他们来说充当都城也是很不容易了。 再破的城也是城。 高高的城墙足以让骑兵绝望。 若是察哈尔部想要守城,朱慈的骑兵哪怕再有爆脾气也得绕道而行。 但是哈敏多的投名状是,察哈尔部内的章京台吉是他的表亲,他能让其为朱慈的天朝大军打开城门。 当然,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开门,他虽然是个无耻的满奸,也不能保证他的表亲也是满奸。 这需要有人伪装成蒙古民兵的样子,以通报军情为由,趁夜色入城,在前部突然发难夺取城门后,后方的大军随后支援,一举将察哈浩特拿下。 “察哈浩特内有四旗编制,民有万余户之多,但此时城内的壮丁亦被建奴抽调一空,只余民兵千余人而已,并且分属于四位扎萨克手中,无法合力为战,不足以阻挡我天朝大军……” “城内亦有马匹军械,可以兹为圣上之用。” 哈敏多尽心尽力的为朱慈兜售着察哈浩特的军事情报,其诚意连朱慈都有些感动……个屁。 虽然朱慈也有顺着东进的路线干掉察哈浩特的打算,但哈敏多这个初降的建奴总是在怂恿他攻打察哈浩特,就不得不让朱慈起疑心了。 “为何极力劝说朕攻打察哈浩特?”朱慈抽出的刀,又再次合上。 清冷的声音令人脊背发凉。 哈敏多汗如雨下,即刻跪在地上连连向朱慈扣首。“狗奴绝无害主之心,实乃急于向圣上尽忠,报效天朝而已!” “奈何喀尔沁右旗内物产匮乏,难入圣上之眼,才出此计,助圣上夺取察哈浩特罢了。” 哈敏多神情紧张,言语夺口而出,看起来并非虚妄之言。 “真的么?”朱慈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亦是作为一种试探,但凡内心防线不够坚定的人,在这种怀疑时的言语之下,很容易心态崩溃的交代出实情。 “狗奴有罪……”哈敏多最终扛不住了,彻底的道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狗奴原本是肃亲王手下正蓝旗人,后来肃亲王失势,正蓝旗多被两白旗打压,京中要职尽为两白旗人担任,而正蓝旗人多有被下放各地。” “察哈尔豪富兵强,旗中扎萨克亦由两白旗旗人担当,狗奴与察哈浩特内的正白旗扎萨克哈拉巴有隙,故而欲借天兵之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明忠犬 肃亲王也就是豪格。 黄太吉的长子 豪格很呆萌,在去年的权力争夺战时被多尔衮摆了一道,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绝对优势的豪格,竟然被忽悠的接受了让福临登基的提议。 虽然是保证建奴内部不发生变乱的有效方案,但实际上,福临登基后,利益牺牲最大的莫过于豪格了。 恐怕豪格现在心里都已经后悔死了,仅仅是几个月之内,他的势力基本上被多尔衮剪除干净,面对着从天上坠落到地上现实,豪格那娃又能否服气? 不过现在对豪格来说,已经没了翻盘点,在那一次夺权战中犯了二,一步错,满盘皆输,在那之后更难从多尔衮的打压和阴影之下重新爬起来。 或许利用一下豪格和多尔衮的矛盾,或将成为建奴内部自爆的导火索。 当然,眼下仍然以挺进辽东为主要任务,哈敏多的哭诉,朱慈并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一切反应都在意料之中。 也不说有没有同意哈敏多的攻克察哈浩特的计划,朱慈现在先想着如何处置这些投降异族的问题。 “命人连夜打造几副烙铁。”在细致的考虑后,朱慈心里却是有了一套方案,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观察以后得效果。 “烙铁?”哈敏多对于朱慈的跳跃性思维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刻有【大明忠犬】字样的烙铁。” “……” 直到第二天。 哈敏多才认识到辽宁皇帝的手段有多么的阴毒。 那烙铁乃是为他们这些降民量身准备的。 在这天早上,朱慈让哈敏多向喀尔沁部的五千余户发布天朝对待异族的最新政策。 凡是投降的蒙古族或者建奴,不管老弱妇孺,想要活命,必须在脸上用烙铁印上烫疤。 【大明忠犬】 这无疑将伴随着他们一生。 如果有任何反抗,格杀勿论。 可以用这么一句话简单概括,朱慈下达的大明政策。 要头不要脸,要脸不要头。 就是这么简单通俗。 这样的印记,即使是建奴出身的哈敏多也觉得十分不舒服,这当面承认自己是狗是一回事,能够忍受脸上顶着烫疤又是另一回事。 脸上多个烫疤是怎么一回事? 这和在妹子的大腿上写“正正正……”的恶趣味,又有什么区别? 辽宁皇帝的也太过了一些吧! 为何如此? 是对于建奴让辽东汉人剃发的报复? 哈敏多不知道,也不去多想,实际上他已经没有违背的可能,只能当奸到底,当哈敏找到一个会蒙语的建奴向其他的蒙古族牧民们宣讲朱慈的烙铁烫疤计划后。 一众投降的牧民表现的反感极为强烈。 他们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完全听不懂的蒙古语,显然对于烫疤这样的事情非常排斥。 或是怕疼,或是还在乎颜面。 他们喀尔沁只是一个小部族,草原上还有其他蒙古人,这要是顶着这样的烫疤,又如何面对其他蒙古人? 大明的皇帝这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啊! 无论牧民们怎么想,都不在朱慈的考虑范围内,所谓的强权,便是无论你愿不愿意,必须遵从。 否则只有接受人道毁灭。 早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此事的朱慈并不慌乱。大明皇卫军已经兵器在手,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暴动。 牧民们群情激奋。 高杰也不二话,直接拽出一个最为活跃的老头,直接一刀给宰了。 鲜血和恐惧让他们清醒了许多。 杀鸡儆猴之下,人群渐渐地平静下来,哈敏多虽然内心有些难以接受,但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怎有后悔和反对的可能? 辽宁皇帝这么做,是准备以此来抹除他们内心的骄傲和自尊,彻底将他们沦为大明的奴仆…… 烙印的方式简单粗暴,可以想象这些脸上被加了烫疤的人。即使他们没有诚心归降明朝,在明军离开后,就算是想融入其他部族,也会被孤立,再难和他们合力进退。 现在的哈敏多才切身体会到,这位连多尔衮也颇为正视的辽宁皇帝,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种狠辣果决,不择手段,强势的让人不得不弯下膝盖,臣服受命。 哈敏多叹息一声,最终以扎萨克的身份,替朱慈维持秩序,极力的劝说牧民们放弃抵抗,接受烫印。 当然朱慈并没有任何时间,平心静气的和牧民们交流,详谈,说服,一切都是以鲜血为保证。 但凡是稍微有些抵抗的牧民,眼神带着愤恨的牧民,直接按头放血。 或是表现的极为恭顺的牧民,在脸颊上烫疤后,丢到一边。 一个时辰后,对于投降牧民们的处理工作基本结束,五千多牧民,被戮去五分之一,剩下的人卑微的乞活。 屈服在明朝的强权之下。 哈敏多和他们建奴的官僚亦是跪地,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烫疤仪式。 那种屈辱之感,仿佛一把锤子,击碎了他们内心中残留的骄傲。 接着,朱慈的明军,毫不客气的掠夺了喀尔沁部的食物,和为数不多的马匹之后,补充损耗。 整个过程,牧民们大气也不敢喘。 直到明军离开。 只留下喀尔沁部的牧民相互之间看着脸上的疤痕,相拥啜泣。 哀叹着他们不幸的命运。 …… 哈敏多被带走了。 作为一个满奸,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满奸,还是需要好好利用的。 虽然还没有给他任何赏赐,虽然他的脸上也留下了可耻的伤疤,但他想要跪舔大明的心仍然没有动摇。 实际上,许多做族奸的人,远比侵略者更加可恶,他们知道返回本族就只有被清算的命运后,对于现有主子的乞怜足以令人作呕。 明末三大汉奸,范文程,洪承畴,吴三桂,那个不是在投降后,竭尽全力的坑害汉族人。 用同胞的鲜血来博得主子的欢心。 如果没有他们几个,以鞑清的力量绝不会那么轻易的踏入中原。 不过就这一点上,作为第一个满奸,哈敏多也是和范洪之流乃是一丘之貉。 为了讨好主子,恬不知耻的出卖本族的利益。 四月二十二日夜,大军昼伏夜出。 哈敏多和高杰带着三十多骑,扣开了察哈浩特的城门…… …… 六月一上架……求波首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光 夜色中的察哈浩特,已经有所守备,察哈浩特右翼四旗的四名扎萨克,在白天的时候,便从遁逃的牧民那边得知了有一伙明军入寇蒙古的事情。 已经有数座部落受灾,亦有大量牧民死于其手。 原本安逸于享受蒙古族供奉,生活乐无边的四大察哈尔建奴扎萨克,这个时候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摄政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攻打明朝么,怎么会有一支明军出现在草原?” 基本上,所有建奴将领,在听说明军出现在草原后,都是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按照常理来说,明军根本没有余力挺入草原,这也是他们高枕无忧的原因。 现在这个时候的明军,怎么都觉得十分不真实。 “会不会看错了,莫非是那些卑贱的汉八旗人,受命途径此地?并随之掠民?牧民不识?”有人猜想道。 “倒也是有这种可能。”镶红旗扎萨克道。 实际上,他们作为扎萨克比谁都清楚,察哈浩特,作为原蒙古的王廷,已经没有任何军事潜力了。 在抽调了大部分壮丁后。 剩下的一千多蒙古族民兵,乃是用来维持治安的,根本不足以和正规军相提并论。 他们宁愿相信是牧民眼花了,也不想看到一支明朝大军突然兵临城下。 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如果真的是明军呢!”哈拉巴做了个假设,在没法确认对方身份的前提下,做出最坏的打算才是明智之举。 如果真的是明军,首先值得肯定的一点是……明军十分会选择时机。 若是半个多月前,以草原的力量足以围歼明军的入寇。 但是现在……因为战争征调的缘故,整个草原,个个部落都是非常虚弱。 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毫无抵抗能力,这个时候明军来了。那战机把握实在十分的到位。 “即使是明军入寇也不足为惧,草原地广人稀,非固守之地,待到其人困马乏,自然退去。” “那倒也是……怕就怕,明军趁机攻打察哈浩特,若是如此,我等亦无力退敌。” “哈哈……哈拉巴,你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察哈尔正黄旗扎萨克萨克尔嘲笑了一番。 “察哈浩特城高坚固,明军远道而来,亦无攻城器具,又怎得能克坚城?” 萨克尔的话,毕竟让众人心安许多,察哈浩特是前王廷,和其他部落群帐而居完全不同。 最起码,对于不善攻城战的骑兵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免疫力的。 四大扎萨克会谈之后,觉得没必要特别害怕那不知道是不是明军的骑兵部队。 吩咐了手下固城看守之外,便各自回府休息。 …… 察哈浩特的西北角,有一处帐篷。 田生兰作为田家的家主,自从张家口事变以来,他可是每天都食不下咽。 百余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田生兰对于大明朝恨之入骨。 他们田家世世代代为九边卫所运送粮食,不说劳苦功高,竟然会落的这幅下场。 “活该你们朱家江山倾覆,上干天和,天怒人怨!你们朱家的早晚会断子绝孙!”田生兰心中暗骂道,回手摸了下脑袋后的小辫子,去了辽东也好,现在有了这辫子,他也算的上大清真正的子民了。 田生兰偶尔骂骂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不过一家人都要张口吃饭,日字还是要过的,好在他们田家的人口还保留了许多,他们又是眼光毒辣的商贾。 很快寻找到了商机。 他发现虽然满汉不通婚,但只是满洲贵族不能娶汉人女子,却可以纳汉人女子为妾为奴。 而汉人女子大抵上都是娇小玲珑,惹人喜爱,她们在满蒙的王公贵族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一个品相良好,又有一定技能汉人女子,在当地能卖到二三十两。 但转手到了那些人傻钱多的蒙古王公手里,就能翻个十倍不止。 这是一条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反正辽东的汉人地位低下,就是明抢,以他们蝗商的背景也会不了了之。 这一趟田生兰从辽东掳来了二十个汉人女子,路上有几个想跑被弄死了之外,剩下的十六个女子打算来这里试试水…… 今天刚刚安顿下来,明天便准备用他多年来和这些王公们的友谊,见上一面,推销他的这些尖货。 看着帐篷里相互蜷缩,害怕着的货物们。田生兰皱着眉头。“二嫂,明早的时候给这些丫头打扮一下,别见着大人们的时候蔫了的样子,卖不上价。” “小叔子你便放心好了。”肥胖的大妈笑道。“二嫂这还是省的的,这一趟不容易,这些丫头的吃喝拉撒可真愁死个人。” 说完之后,田生兰的二嫂拿着木棍在众女面前使劲的敲着,呵斥的道。“你们给老娘听好了,明天精神点!谁要是故意给俺们田家添堵,在蛮子面前丢人现眼,小心回头跟前面那几个丫头一样给活活打死!” 女孩们大多是十三到十六的小姑娘,一些胆子小的直接就哭了起来。 但回答她们的只有更加严厉的呵斥。 “哭!有什么好哭的!” 说着田家二嫂就想拉出一个女孩掌括教训,这个时候,城北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原本漆黑的夜幕被照亮了一片。 无论是田生兰还是他的二嫂,都望向远处的火光。 不解于发生了什么? 也要不了多久,便能看到有人在跑,还喊着古怪的蒙古话。 田家二嫂不懂蒙古语,但天生兰和外族做生意这么久,是会几门外语的。 “小叔子,那些蛮子们喊的什么?” 田生兰立在原地,嘴唇微微蠕动。“他们说……明军打进来了!” 明军打进来了,四大扎萨克纷纷穿好衣服,从婆娘们的肚皮上跳下来。 明军打进来了,半夜惊醒的蒙古人,从帐篷中跑出来,慌乱的看着城市内的火光,不知所措。 明军打进来了,以北城为基点,放火杀人。蒙古人又不善于土木,明明是座城,但里面的帐篷还是占了大多数,那帐篷有草有布,用木材支了起来,极为好烧,一点就着,在短短的时间内。 整个察哈浩特陷入火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活命 夜晚察哈浩特虽有防御,但比较松懈的,以至于利用哈敏多带着高杰等化妆成民兵的明军,轻易的诈开城门。 如果是面对沈阳城,朱慈倒是希望仍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得拿下。 但是……现实却是可能性极低。 即使建奴掏空了国力去攻打他的大明,作为首都,沈阳城肯定还是有一部分精兵驻守。 况且他们五千骑兵虽然动作迅速,但也不是机器,总是需要睡觉,就食,等等。 草原又如此辽阔地广人稀,却并非无人,消息是绝对不可能封锁的住。被建奴得知并应对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沈阳那边得到消息,用哈敏多就不是那么容易骗开城门。 而如果不攻陷沈阳,这一次的奇袭的斩获肯定大打折扣,最终还是要面对建奴大举入关的现实。 五千骑兵,攻城能力忽略不计。 如何能够攻克沈阳,还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 当朱慈进城的时候。 高杰率领的前军已经将北城一带扫成了无人区。 泥土和杂草丛生的道路上,黑色的血液流淌着,还带着37度半的暖意,地面尽是蒙古人的尸骸。 由于突袭迅速,完全打的察哈部的人措手不及,在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有效抵抗的他们,在明军铁骑之下只有被屠戮的命运。 四大扎萨克的府邸,建奴的扎萨克们依靠着府院的院墙,和府内的家奴,进行顽强的抵抗。 明军拿着蒙古人的尸体充当挡盾,找来了圆木强行捅开府邸大门,纵然扎萨克们抵抗顽强,但在突然出现的明军面前,仍然毫无还手之力。 哈拉巴被俘了,大骂了起来,当他看到哈敏多躲在了明军之中,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偌大的察哈浩特毫无征兆的失陷,肯定是有奸细。 而那个奸细正是哈敏多。 哈敏多躲在人群之中,捂着脸上的烫疤,不敢回声,终究是怂了。 但相比于此,他这也是立下了大功,大明总不会没一点表示吧。 …… 朱慈仍然没有亲手杀人的机会,在一个被清理出来的蒙古王公的府邸辟为临时行在,等候着将士们汇报着战果,以及将获得的俘虏送交至他的面前。 和喀尔沁不同的是,察哈浩特存在着零星的反扑和抵抗,这样的抵抗让明军出现了伤亡。 直到明军抓来了一群蒙古族的王公时,汇报来的阵亡数字达到了十七个人,还有百余人受伤。 这样的战损令朱慈有些心疼,本来就只带五千人而已,这一路上可是死一个少一个。 不知道抵达沈阳后还能剩下多少。 “建奴人直接杀掉记功,就不用带过来了。”朱慈低声道。 然后面对俘虏来的蒙古王公,这其中有一个人挺有意思。 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也是最后一任蒙古大汗林丹汗的遗腹子。 现任鞑清察哈尔亲王阿布奈,当然他只是作为一个吉祥物在这里养着,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权力。 阿布奈虽小,却是草原蒙古的精神领袖,至少在蒙古各部大多臣服于鞑清的现在,阿布奈家族在察哈尔部和其他几个部落间仍然有着不小的号召力。 当其他蒙古王公尽皆向朱慈跪拜时,这个一身傲骨的小男孩却还屹立在朱慈面前。 脸上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冷静。 “跪下!”明军士兵强行用蛮力使得阿布奈屈服。 不过或许是正值叛逆期,阿布奈显然一脸不服的样子。 …… 此时的察哈浩特中明军依然做着肃清工作,许多人被杀,亦有人屈膝臣服。 战乱之中,田生兰为了保命带着入城的田家人东躲西藏,想要趁机逃离此地。 然而道路上的明军一批接着一批的掠过。 好不容易找到了空隙,横穿主干道,却猛然间看到了火光。 火把照亮了田生兰的老脸,忍不住心中一凛。 其他的田家人亦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什么人!” 明军很快的包围了鬼鬼祟祟的田家一伙,也只是问了一句,旦见他们脑袋后的鼠尾巴,顿时亮出了兵器,准备直接人道毁灭。 “军爷!小的是汉人!小的是汉人!”田生兰赶紧跪在地上大叫道。 听到是汉人,明军的千户抬起手来,让其他人停手。 建奴能杀,蒙古人也能杀,但对于本族的汉人,还是觉得应该留些情面。 “你抬起头来。”千户拿枪指在田生兰的面前。 想要看看他的脸,主要是确认汉人的身份。 实际上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建奴女真和汉人的外貌差别还是很大的,差异比中韩两国人还要明显。 满人个矮,鼻梁眼骨高,属于通古斯白人种。 只要能分辨出中国人和韩国人,在明末区分出建奴和汉人并不难。 之所以如今的满族看起来和汉族没什么两样,不仅仅是融合的原因。 因为建奴人少,为了扩充人口清廷经常性的抬汉入满。 比如说一个汉军旗的汉人,翻出家谱证明,他的姑姑的爷爷的二哥的表弟的小妾……是个女真人。 好!鞑子皇帝大手一挥,便将其抬入满军旗……摇身一变,变成满人。 就这样,雍正时人数达到最高峰的汉军旗旗人,占旗人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五,数十万之众,到了清末只有区区两万人,不足百分之五,清廷当然不会屠杀旗人,答案是……都以各种理由抬汉入满了。 所以说……如今看到的满族在血统上,九成以上都和满族关系不大……。 呵呵…… 总之在田生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足以确认他汉人的身份。 “你是汉人,为何要剃发!”明军千户厉声道。 田生兰噤若寒蝉,为了活命,颤颤巍巍的编排道。“回军爷,那鞑子下了旨,如果不剃发,小人难保性命啊。” 说到此,田生兰顿有哭泣之色,其他田家人也跟着哭。“俺们汉民苦命啊!” 所谓兔死狐悲,变是如此,见到田生兰如此诉苦之下,明军的千户也不想多为难。 正准备放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个明军哨骑奔行过来。“李千户,那边发现十几个汉人女子,被绑在帐篷里。” …… 推荐一本书【长生在无尽世界】……竟然是本书的同人书!可怕,好可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做梦 汉人女子? 李千户听后一愣,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带某人去看看。” 然而这个时候,一旁的田生兰等人,见明军对他们放松了警惕,怯怯的移步想要逃离。 田生兰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把那些女子全部杀掉,这被明军抓住,岂不是落了口实。 他再蠢也知道,大明律例里贩卖妇女的人,都是腰斩弃市,家人流放,更何况若是让明军知道他八大家的身份肯定落不得好。 心虚的想要离开。 李千户手下的明军却没放了他。“你们跑什么?” “军爷还有什么事么?”田生兰回过头陪着笑脸。 “某人想了想,还是觉得你们跟着某人为好,这城里兵荒马乱的,你们这些人都顶着那鼠尾巴,免不得让其他人误杀,待到局势平定你们再逃命吧。”李千户倒也是个善人,当然在辽宁皇帝的影响下,主要是对汉人的百姓表现出的和善,对敌人的话,李千户还真没手软。 死在他手下的蒙古牧民,都不知道几个了。 田生兰听后很感动,然后麻利的拒绝了。“多谢军爷提醒,小的又怎能劳烦军爷大驾保护。” 这他奶奶的在明军手里,早晚要穿帮,田生兰可心虚死了,又怎能想着被明军保护? “唉,莫要跟某人客气,咱们都是汉人,这在鞑子的地盘,理性互相照看。” “军爷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折煞小人了!”田生兰慌不迭路的道。 但李千户的枪已经指在了他的面前。“莫非你是不给某人面子!” 田生兰真觉得这个军爷的脑子挖塌了,明朝人包括那个狗皇帝都是这么不正常么。 心里虽然很纠结,很难过,但在李千户的盛情邀请下,田生兰哭丧着脸点头道。“有劳军爷了。” 把田生兰带在了身边,李千户和他手下的明军,根据军士汇报来的消息,去看看那些汉人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你这口音,是山西人吧。”李千户问道,田生兰的话音,总觉得很熟悉。 “回军爷,小的是山西祁县人。”田生兰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同时望向四周,同时寻找着能够脱身的时机和借口。 对于李千户的问话,带着敷衍。 直到重军来到西北的那处帐篷里,看到里面有很多绑着双手双脚的女子,正带着恐惧的目光看向突然出现的明朝军户。 一个个女子,虽然由于连日的赶路,气色差上许多,但仍能看出,她们的面貌普遍姣好。 差一些的根本卖不上价,田生兰当然不会浪费粮食运些次品货过来倒卖。 “你们这些女娃,怎么会在这里,被谁绑来的?”李千户看到这些女子被绑,恐怕是被贩卖到此地的! 对于人贩子,上到皇帝,下到一些有识的百姓,都深恶痛绝。 强行割裂别人家亲情的行为,在家族关系根固的古代,哪怕是凌迟处死,都不足以解恨。 但一本万利的诱惑下,仍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实际上李千户的地位不低了,五千人的队伍,千户就那么几个,足以能够面见朱慈的存在。 所以在看到这些汉人女子后,顿时想起来了,当初好像有谁提到过,八大家的晋商,在家产被抄没后,去了辽东做起了人口买卖。 李千户也不是太笨。 尤其是当他问向这些女子,谁把她们绑来的时候,可怜的小女孩虽然害怕的不敢说话,哭哭啼啼,却有几个把目光投射到李千户的身后。 那脸色像死了爹一样难看的田生兰身上。 田生兰,包括他的二嫂,还有十几个家奴,老婆子,都跟在一旁。 如今见状不妙,田生兰后退了几步后,拔腿就跑。 心虚。 肯定是心虚。 毫无疑问,这些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晋商的残余! 怪不得是浓厚的山西口音! 明军准备上马追逐,但李千户更快一步。 在田生兰刚跑十几步的情况下,直接把手里的长枪顺势一拉,当做标枪一般丢了出去。 这一击,撕裂了空气,长枪在空中抖动着身躯。 这一击,凝聚了李千户那狂暴的力量,毁天灭地,恐怖如斯。 “啊!”的一声。 扎在了田生兰的大腿上,随之倒下。 然后李千户晃晃哟哟的走到田生兰的面前,拔出了长枪。 其他人看到族长被拿,尽皆跪倒在地请求饶命。 “都带去给圣上!” “那这些女人呢?” “一并带过去。小心点!谁要是敢对这些女娃毛手毛脚,小心某人剁了他的手。” 军士们嘿嘿笑着,点头称是。 …… 此时的朱慈,还在面对着阿布奈,这个倔强的小驴子。 另一个年长的蒙古王公,倒还有些骨气,竟然是用汉语对朱慈道。“你敢伤大汗!那就是和整个草原为敌!” 此话一出,压着他的军士顿时加重了力气,迫使他抬不起头。 朱慈怒极反笑,拿着夷狄之灾起了身,明明就是阶下囚,不如摇尾乞怜,纯粹在作死。 不过那个年长的蒙古王公,见朱慈冷笑,却是会错了意,紧接着说道。“若是你们大明能替大汗驱逐建奴,并年赐岁币,我们蒙古人愿意与贵国歃血为盟,共击建奴,永不背弃!” 说的真好听,朱慈都差点心动了,还年赐岁币……莫不是他从大宋那穿越来的? 实际上,蒙古王公巴布尔泰,并不指望能得到赐币,如今看到明军突然突入草原,本就想从建奴的控制中脱离的他,觉得或许是个机会,他试图和朱慈谈判,以共击建奴为诱惑,为蒙古争取最大的利益。 最起码要能借明军之手,恢复蒙古对草原的统属,那就够了,岁币有没有无所谓,反正每次寇边长城的汉民,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岁币?那是不是还要送来公主嫁于你们的大汗?”朱慈反问道。 巴布尔泰一愣,有些没有想到,和大明和亲,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向其他蒙古王公和阿布奈用蒙古语讨论了一遍后,对朱慈道。“如此甚好,若将军能说服明皇以公主入草原,当以福晋待之。” 回答他的是朱慈突然间的抽刀,还没见过血的夷狄之灾削去了阿布奈的头颅,鲜血溅在朱慈脸上,狰狞了他的面容。 “朕便是明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纯粹在做梦!”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阵亡与受伤 和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妥协联盟? 纯粹是又丢夫人又扔兵的行为。 想要让异族安分,基本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割肉喂狼,以图暂时安抚。 要么用强有力的拳头,威服四方。 两条路……朱慈觉得还是第二条路更适合他的暴脾气。 什么曲意逢迎,什么阴奉阳违,什么乱七八糟的政治,都他妈的滚蛋。 想到崇祯的执着,想到小萝卜被迫避难山东,朱慈就十分不爽。 这些蒙古人在这几百年来也不是个安分的,朝廷给他们的马市政策乃是变相恩赏,以十倍价格购买他们进献的马匹,又根据人头加一恩赏。 仍然无法满足他们的贼寇。 稍微找到一点借口,就寇边劫掠。 几百年来,在长城内外祸害的汉民可还少?多少人因为他们流离失所,多少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 扶植蒙古?呵。 李成梁的养寇自重乃是前车之鉴,老美养**也是自作自受。 为了干建奴,去养蒙古,狗屁的思路。 只有自己的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反正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怂了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明皇帝。 不过就是个落难的蒙古大汗,还不敢杀不成? 朱慈的面目清冷,杀气十足。 阿布奈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朝天喷涌,直接喷到了房梁之上,散落下来便是一场血雨。 当林丹王最后的血脉,死在了朱慈手中,那一个个蒙古王公都是义愤填膺。 怒视着朱慈。 那毕竟是他们的大汗! 连建奴也不敢动的大汗! 但却被轻描淡写的砍了,这些人想要咬死朱慈的心都有了。 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可怕。 刀子or烙铁。 朱慈想给他们选择,不过看到他们一个个激愤的样子,朱慈又不懂蒙古语,估摸着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朱慈提着刀,从众王公身边走过,同时抬起手来下达命令。 身后传来一道道蒙古语的辱骂之声。 继而……明军的屠刀落下。 那里顿时化为血海。 朱慈甩了下手里的战刀,去掉了还氤氲在刀锋之上的血迹,总算是见到一次血了,这刀确实锋利,削去脊椎骨之时的阻碍感非常之小。 “报。” 这时传令的小校奔了过来。 “抓到一伙拐子。” 拐子也就是人贩子。 朱慈挑了挑眉毛,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间点,在这里能做拐子事情的人,几乎毫无疑问便是那八大家的残党。 “都带上来。” 朱慈吩咐道,也用不了多久,一伙人接着一伙人被众军士带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挂着鼠尾巴辫子的汉人。 大腿上有着贯通伤,还没来的及及时处理。 腿部的伤痛,让田生兰汗如雨下,一瘸一拐的和其他田家人跪在朱慈面前。 还有那些被解救的女子也被带了过来,作为指认田生兰罪孽的明证。 当然……即使没明证也无所谓,田家的命运早在张家口一役时,就没有幸免的可能。 黄田两家跑的快,没抓住,一直是朱慈的遗憾。 现在这些狗汉奸,哪怕不不去做人拐,也理应万死! 这一路上,李千户已经顺便审问过了一遍,足以确认这些人正是黄田两家的田生兰一家。 周围遍布尸体,蒙古人的尸体,浓厚的血腥气味,令人为之作呕。 田生兰害怕了,当朱慈一脚把他踹倒,并用阴冷的声音质问于他时。 脑袋里嗡嗡作响,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 “你便是田生兰?”朱慈踩着田生兰的肥手质问道。 “是……小的田生兰……”田生兰痛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干受着痛苦。 “黄永发和张敬勋呢?”朱慈又问道,拿下田生兰,还有两个叛逃者没有抓住。 如果可以的话,这一路上顺便将其“引渡”回地狱也是举手之劳。 “黄永发在盛京……张敬勋进了汉军旗当了佐领。”田生兰吃痛的叫道,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全部说了出来,总想着既然死定了,那就痛快一点。 不过哪怕是这样小小的希冀也难以达成。 田生兰带来的田家人,具被枭首示众。 田生兰本人被处以马决,结束了他们家族的罪恶。 …… 四月二十三。 蒙古王廷被屠戮一空,除了一些卑躬屈膝愿意接受烙印的蒙古人外。 再没有任何活物。 巅峰人口曾有十万的察哈浩特,如今已经变成一处死城,人间的修罗场。 明军在休整之后,仍然不做任何停留,继续准备向东行进。 此时的路途已经过半,只要过了广宁城,便出了草原,沈阳城也近在咫尺。 但现在,朱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在昨日的屠城中,建奴和蒙古的抵抗还是存在,以至于明军出现了一定量的伤亡。 截止到二十三日中午统计的数字,阵亡,二十三人,二百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丧失了正常作战的能力。 阵亡的将士,带不走,在一处山水锦绣的地方,简单的安葬。 “他日当朕再次踏入草原之时,必迎回诸位的骸骨!荣回故乡。” 朱慈以酒撒地,以示祭奠。 同时以皇帝的身份,向烈士们深深鞠躬。 跟着的诸军,随之效仿朱慈,而一些感同身受的军户,早已泪如雨下。 察哈浩特之中。 伤员被集中在了一处帐篷内,此时大军在外,条件艰苦,随军的医官,只能用简单的草药,包扎处理伤口。 至于一些受伤严重的,以如今的医疗条件,死亡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实际上每一次战争,死于战场上的人并不是最多的,大部分阵亡的将士,都是因为医疗条件不足,实在救不活而死,甚至于一个小伤口的感染都能置人于死地。 伤员们有些忐忑不安,如今跟着圣上杀鞑子,爽是爽,却不小心受了伤。 他们许多人都知道,这一次的目的是奔袭建奴的老家。 如今他们许多人因为伤势,无法再次上马……会不会被丢弃在此地? 越是这样想,众人心里越是恐惧,那可比直接阵亡更让他们难过的多。 张文懿受伤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屁股那中了一箭,虽然不致命,但是那酸爽还真让人要升天了一般。 马是不可能再骑了……在屁股伤好了之前。 他此时正爬在兽皮铺垫的草地上,和其他几个伤员聊天。 第一百六十章 登州 “如今咱们俱以负伤,若是随军而行,怕是要拖慢圣上行军,咱们会被丢弃在这里吧。” 一个士兵的左脚掌彻底没了,这样的话,恐怕连马凳也踩不了,他不禁有些忧虑的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张文懿爬在草铺上说道。“圣上自登基以来,杀了这么多人,但对咱们当丘八的可是够好的,俺觉得圣上不会丢下咱们不管。” “谁知道呢,咱都是吃兵粮的,拿的动枪就有口饭吃,拿不动谁会在乎咱们得死活。” “那可说不准,上次打闯贼,京营了好多人死了,圣上可是从优抚恤他们的家属,说明圣上还是很关心咱们的。” “唉,阵亡是阵亡,受伤是受伤,以前和官军打的时候,闯王哪次逃命不把伤员扔给官军,打仗唉……就是这个样子。” “莫要把闯王和圣上相提并论,能比么。”张文懿挥舞的手臂不满的说道。 具体的情况圣上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伤员,实际上哪怕是张文懿也有些忐忑,这在草原上可不比中原,在这里受伤还是十分尴尬的。 也不过多时,帐篷被掀开,一伙明军军士进入其中,也不多说什么话,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的试图把帐篷中的伤员一个个抬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张文懿和其他人没反应过来。 李千户没好气的说道。“大军马上开拨,当然要走了!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吃草么!” “可是俺们这些人已经上不了马了啊!” 有人问道。 “废话,你们能不能骑马,圣上看不出来么,老子看不出来么!外面有马车,你们躺马车里面!”李千户声音还是很重的。 整个大帐内都听的清楚。 “可是这样的话,不会拖慢行军么?”有人问道,似乎对于用马车带他们离开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也知道!”李千户脾气耿直,说话口无遮拦,粗着声音道。“所以你们他妈的快点好起来!圣上说了,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把你们丢在草原不管!” 绝对不会把你们丢下来! 此话一出,一众的伤员都颇为感动,忍不住眼前微红。 摊上这样的圣上,把他们当人看的的圣上,他们这些大兵又怎能不以死相报呢! 这就是将心比心,皇帝好不好,他们亲眼看在眼里。 那些还没受伤的明军,也因为朱慈的一个都不能少政策,而受到了鼓舞。 朱慈当然知道,带着伤员会影响行军,但是……每一个大明将士的性命都弥足珍贵,若是按照效率的思想,将其丢弃在草原不管。 朱慈也会良心不安,而其他的将士也会为之寒心。 慢一些就慢一些吧,他要保证以旺盛的士气,直抵沈阳。 …… 在伤员妥善安置好了之后,那些被解救的汉人女孩们,跪在大军之旁,请求朱慈能够带上她们。 毕竟,察哈浩特已经被屠戮一空,她们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活不下去。 虽然军队让她们感到恐惧,毕竟丘八和贼匪对百姓来说都是没太大差别。 官军纵兵劫掠乡民补充军需的例子不胜枚举,有时候比贼匪更可恶。 但是在昨天的相处中,女孩们发现,这伙军队的军纪很好,不但分给她们食物,并且在那个李千户发话让军士不许碰她们后,丘八们虽然看着她们的眼神还带着猥琐,但最终没人敢于对她们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正是因为此,女孩们为了活命也希望跟着大军一道前行,至于军队准备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要能活下去就够了。 “圣上……带着俺们吧。”女孩们哭哭啼啼的央求道,在昨天的时候,她们便知道了领兵的人正是大明的皇帝。 “你们都是辽东的汉民么。”朱慈骑马行到她们面前问道。 “奴婢是盖州人。” “奴婢是保定人,前两年跟着娘亲被鞑子兵带去了辽东。” 她们都是些出身低卑的女子,面对朱慈有着天然的自卑感。 女孩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有些人记得家,有些人似乎都没出过远门,被带到这里便只能随波逐流。 她们的命运,就如同那风中的蒲公英,脆弱的一碰便随之凋零。 她们基本都来自辽东,朱慈也是准备去辽东的,本着把她们带去辽东,让她们能够安全回家的想法。 朱慈说道。 “你们去大军后面照顾伤员,平时帮忙生火造饭,你们要是愿意就跟着,不愿意便自谋生路吧。” “谢圣上……奴婢愿意。” 得到朱慈的同意,众女子不禁关心雀跃,在朱慈的安排下,便有军士带着她们去了伤员的马车。 同时也再次重申,不允许军士欺辱汉女。 临走的时候,有些女子好奇的偷偷打量着朱慈的侧脸,对于皇帝这种生物,她们还是很好奇的。 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竟然能够一睹尊颜,实在不能错过。 只是在看到皇上竟然只是一个和她们年龄和她们差不多的少年时,不禁惊讶了。 帅的一塌糊涂! 朱慈当然很帅!那可是朱家十几代以来基因不断改良的结果,放到现在就是妥妥的小鲜肉,去掏粪都绰绰有余。 春心芳动的她们在私下里也不禁讨论着皇帝。 “要是能被圣上看上多好。” “别瞎想了,圣上那是何许人,妃子都是万里挑一,咱们恐怕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 朱慈部继续前行。 …… 登州。 装载着大量萝卜的马车,停在了城外。 早已得到消息的李岩,带着他的媳妇红娘子出城相迎。 迎接的时候,李岩不禁有所感叹,圣上这是把后路都托付给了他啊。 这种信任,让李岩感觉到了压力。 “微臣李岩,恭迎定王,永王,坤兴公主,昭仁公主……额……皇妃娘娘……” “爱卿平身。”昭仁跟着姐姐下了马车,听到李岩这么说话,奶声奶气的学着以前父皇经常对大臣们话语,说完之后忍不住咯咯直笑。 李岩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膝盖,他好像没跪吧。 本来当明臣,除非一些关键时候的礼仪,大臣们对皇帝很少屈膝。 对于藩王和公主,自然更不需要跪拜。 当然,这只是小孩子的顽皮,李岩除了有些尴尬外到没啥介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李岩的灵感[上架前最后一章] “皇姐,这里是哪呢?”昭仁拉着坤兴的手问道。 这里是哪呢?坤兴也不知道,实际上她们的行程,都是被薛义成安排好的,作为圣上的亲信,妥善的保护着他们的安危。 薛义成在进入山东后,便打听着李岩的下落,在得知李岩将治所移至登州府后,继而折道向东,前去投奔。 “回公主……这里是登州府。”李岩躬身道。 “登州府……” 登州也就是如今的烟台。 明代最为关键的港口城市。 与辽东隔海相望。 皇家女眷们久居深宫,除了宁槿之外,其他人甚至连皇城都没离开过。 正如那笼中之雀,在自由之后,反是觉得内心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登州府靠海,城中亦有水门,直通大海。 大海……熟悉又陌生的名词。 那波澜壮阔的美景,足以让人迷恋其中。 公主和皇子们进程安顿之后,又在薛义成的保护下,登上了城墙,那面朝大海的一方。 波光粼粼的海面,亦时有海鸥掠过上空。临海听涛,巨浪拍岸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便是海啊,只听先生讲过,却不曾一窥。”定王立在城墙之后,感叹道。 “昭仁也要看海!昭仁也要看海!”城墙的城垛太高,昭仁的小短腿蹦起来都不够看的。 坤兴将昭仁抱了起来后,小姑娘才瞪大了双眼,窥望着海面。 大海啊……全是水。 “好多水啊……”昭仁感叹道。“那就是海么?” “是啊,那就是海。”坤兴脸色带着陶醉之意,第一次见到海,也因为格外的美景,而痴迷其中。 “海的那边是什么呢?”昭仁的求知欲望强烈。 只是坤兴的地理显然不及格,昭仁的问题问住了她,所谓天圆地方,海的那边应该没东西了吧。 但是对于北方行伍之间的将领来说,这样简单的地理知识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们很多人都清楚,山东的登州和辽东的金州,盖州隔海相望。 “公主,海的那边是辽东。”陪同的薛义成兼职当了启蒙教师。 辽东…… 昭仁呢喃着这个词语,极力的瞪大眼睛,试图想要穿透那无尽之海,想要看到那所谓的辽东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登州和辽东相距三百里,根本连个轮廓都没有。 不多久。 海面刮起了风,吹的坤兴有些睁不开眼,永王的扇子被吹掉了,定王躲在城垛之下,说出来的话都被吹的支离破碎。“皇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天色不知怎的有些阴沉,或是要下雨的样子。 坤兴护着昭仁,点了点头。“那回去吧。” 在薛义成的护送下,一行人准备离开城楼。 昭仁一直在盯着海面看,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竟是抬起了手指向大海。“皇兄!皇兄!” 定王和永王以为昭仁在喊他们古怪的对视一眼。 但昭仁似乎别有所指,在坤兴怀里扭着屁股,指着海面。“皇兄!” 海上又怎有什么皇兄。 没人听的懂她在说些什么,当那第一滴雨水落下,再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下城墙。 而大海也在昭仁的视野里被高耸的城墙逐渐淹没。 被淹没的还有她那满怀着期许和渴望的眸子。 …… 和皇子公主们的游玩不同的是。 李岩不得不处理许多公事。 登州的兵船基本打造完成,只准备招募水兵,出航辽东。 由于仓促,兵船乃是运兵之船,船上配备着少量的火炮其实就是摆设,水面的战斗力并不强。 不过想想……建奴的水军……呵……跟蒙古海军一个熊样,这趟去辽东也并不用太过于担心舰队的安危。 当然,李岩觉得他应该坐镇山东,保住山东安危为第一要务,至于率兵船前往辽东的事情,交给了自己最信的过的人,红娘子。 实际上,北边的消息不断传过来后,李岩就已经有所猜测。 圣上带着五千骑兵行踪不明,以李岩看来,或许是直击建奴腹地去了! 要不然,也不用他在山东配合,派兵船前往接应,密旨上的友军……正当是圣上和那五千将士! 推测到这种地步,李岩还是很兴奋的,这么大胆的战略决策,也只有像圣上那样有魄力的人才干的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话,京城那边就危险了啊。 就事论事,京城守不守得住,圣上去辽东又能不能安全脱身,那已经不在李岩的考虑范围内了。 想管也管不了,唯有自求多福。 然而让李岩感到紧迫的事情也随之而来。 南边反了!这让李岩很诧异,并且是在南京起事……危急……十分危急。 早不反,晚不反,竟然在圣上和建奴血战的时候,突然跳反! 当李岩看到南边传来的诛逆子,迎崇祯的檄文后,不禁暴跳如雷! 是的。 所谓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个道理。 东林党在将璐王迎入南京后,又得知北京仍然处于困局之中,他们便急不可耐的举动了反旗。 以璐王为监国,准备誓师北伐,联虏诛逆! “如今建奴入关,其势不可免。”张慎言和钱谦益商议道。 他们靠着联络来的武力支持,和他们在南京中的势力,基本控制了整个南京。 璐王只是个傀儡吉祥物,在南京的皇宫里随他醉生梦死。 张慎言他们要做的是,尽快的北伐,和建奴共同绞杀逆子。 “建奴不足惧!逆子当受诛,只要迎回圣天子于逆子之手,大明基业可保无忧。” “我等此举俱是为了太祖基业着想,还望诸位合心戮力。” 其他东林党徒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赞同。 崇祯那是多么好的皇帝啊,只要愿意听从他们东林党的政见,何愁大明不中兴? 讨逆檄文是要发的,这是颜面。 兵还是要用的,山东作为一个战略要地,在一干文臣的商议下,觉得应该首先拿下。 那里新近反正,北京派去的巡抚必然立足不稳,快刀斩乱麻。 以璐王的名义发布檄文。命令刘良佐部,和刘泽请部兵分两路,向山东挺进。 消息传到李岩处。 李岩还真是坐立不安,他手下有多少军力自己当然清楚,根本不足以应付刘良佐和刘泽清的任何一支。 更别说两个人一起上了。 “你是说……刘良佐和刘泽清都来了?”李岩来回走了半天,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问道。 “是的……刘良佐部准备取道徐州,刘泽清部准备取道海州两路并进,欲取山东。”汇报的军士回道。 李岩突然有了什么想法。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若是一人,本官却是忌惮,两人同来,山东无恙矣!” 尴尬的军士好懵逼,完全不知道李岩在说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攻阵(首更试水,求首订) 京畿。 阿齐格命令各属扫平了周围的府县之后,切断了京城的后勤。 虽然,直到现在还没能得到辽宁皇帝的去向。 但现在显然已经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了,总不能一直耗下去。 也是有个限度的,如果辽宁皇帝一直不出现,那便先将京城拿下再说。 阿齐格命令吴三桂部打头阵,率先向京城进军,并发动首轮进攻。 …… 通往京城的道路上,布着一些五颜六色的铁蛋,有的长的像个西瓜,有的外表又雕刻华美。 当关宁军的前军路过这一带时,纷纷好奇于这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自然有人尝试着抱起来一探究竟。 有的军士指指点点,有的军士品头论足,发表高论。 或许可以带回家给小孩子玩耍等等。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那些奇形怪状的铁蛋……bang的一声,一连串的爆炸了。 死伤一片。 这便是地雷的始祖……慢炮,也叫明雷,出现于正德年间。 明雷不光是指这雷是大明朝研制出来的,更是在说明,这雷是放在明面上的地雷。 和我们所熟知的地雷,完全是两种设计思路。 不得不佩服老祖宗们的想象力丰富。 但是……这种地雷,也就图个新鲜,能够造成一定的杀伤,却还不足以扭转战局,最终还是要靠刀子硬碰硬说话。 前军一连串的爆炸,关宁军受到了一定的创伤。 当吴三桂在中军中得到消息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回平西王,前部有近四百人死伤。”军校回禀道。 “传本王军令,所部众人,但遇明雷,绕而行之,有随意触碰者,斩!” 地雷事件只是个小插曲,还不足以对吴三桂部造成致命的打击。 京城已经近在眼前。 在广渠门之下,已经收到军报的王先通命张庆臻的步兵营背墙列阵。 四个圆阵排布在城门之前。 那是朱慈提出的长枪兵和火器兵的混合编制,后又经李岩提出一定的改良方案后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击退李自成之后,京城的兵源得到了补充,足够的喘息时间下,京城完全有余力出城作战。 尤其是率先抵达京城的乃是那个开关投降的狗贼吴三桂,对于这么一个人,向来死忠明廷的王先通光听着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 恨不得将其凌迟处死,但是这些都是想想而已,面前的硬仗,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 无论是王先通还是张庆臻,实际上都清楚他们自己的能力并不强, 但是他们对于圣上,却有着迷之崇拜。 圣上留下来的阵列,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直到今天,在面对吴三桂的到来时,决定拿出来一用。 在广渠门下列阵,直面精锐的关宁军。 圆阵是圆的,这是表面,核心取材去西班牙方阵的近远程协同作战的理念。 从而将火枪兵的作用彻底发挥出来。 从明初开始,明军便非常重视火器的发展,然而直到现在,火枪兵一直都难以完全代替冷兵器兵种。 并非是没钱无法装备全军,实在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火绳枪兵,缺陷很明显。 一分钟两发,射程两百步,一名火枪手在骑兵冲到他们面前的这个过程中,最多能射出三发。 等到开始白刃战,基本就没火枪手什么事了。 他们完全可以退到后面去找人打斗地主,坐等战争结束。 浪费无疑比卖y更可耻,于是乎,这种热冷兵器结合的阵列,彻底将火枪手的扑克撕掉,让他们能在敌人近身之后仍然发挥作用。 这也是西班牙方阵的优势之处。 另一方面,同一时期的明朝火器和西方火器有着一定的差异。 理性来说,各有长短。 明朝的火绳枪在西方的火绳枪之上,创造了火绳塞住火门式的设计结构。 这样的设计,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明朝火绳枪的装填速度和射速比西方慢。 但好处在于,不会出现火药从枪管里洒落的尴尬,并且每次射击的成功点火率要比同时期西方火绳枪高出三成左右。 且没有拖拽长线火绳的必要,排列起的阵列会比西方的传统西班牙方阵更加密集。 在火力就是王道的热兵器时代,阵列越密集,也意味着能够对敌人造成更加有效的杀伤。 圆阵比方阵更加严密,防御力也更强,缺点就是移动起来的话,很容易散架。 但现在王先通面对的乃是关宁军,若是不用圣上留下来的阵法,王先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 四个千人圆阵的出现。 让吴三桂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圆形的阵列,正常训练过的军队都能结成。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好特别忌惮。 按照吴三桂的经验,只要以骑兵猛烈冲击圆阵,在圆阵上撕开一个大口子,这样的阵列便彻底瓦解。 而对于关宁军的冲击力,吴三桂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这可是唯一一支,能够和八旗军野战相抗衡的部队。 在稳定住阵脚之后,吴三桂命令所部的骑兵,主攻最右翼的那处圆阵。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关宁军像下水的鸭子一般,向右翼圆阵猛攻过去。 明军严阵以待,在中间指挥将校的命令下,缩紧了阵型。 长枪兵支其了长枪,直指着敌人方向。 火枪兵将伤口对准敌人。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开火! 双方基本同时进行着白刃战之前的拼火器环节。 但明显防守的一方更有优势,由于阵脚稳定,火力密集,命中率要比在马背上颠簸开火的关宁军要高出很多。 一轮射击后,关宁军十数骑倒地落马,明军也有几人中弹,被推入阵中,继续紧缩阵列,保证阵脚不乱。 关宁军的标准火器是三眼神铳,白刃战前可连射三枪,本来的正常流程是先开枪后冲锋,毕竟以前他们面对鞑子骑兵时基本是小受的状态。 现在竟然改了!他们竟然能够扬眉吐气的当一次小攻了。 边冲锋边开枪,感觉很爽。 但激动的关宁军发现……似乎当个小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嗨皮。 至少在拼火器阶段,他们对明军的杀伤只是己方伤亡的零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鞑清援军(咬牙作死第二更2/4) 当第一名骑兵冲向圆阵面前时,等待他的是火枪和长枪的洗礼。 直挺起来的长枪,又粗又黑又硬又长。 骑兵的身躯冲撞过来之后,便被长枪给戳满了窟窿。 掉下来的骑士,被后面的骑兵踩踏,更无生还可能。 而亦有些能够感觉到不应该直接冲过去的骑兵,勒住战马,从阵列之侧绕而行之,试图寻找合适的攻击位置,然而这么以来,极速奔掠过来的冲击力也大打折扣,被身侧的火绳枪兵抬枪爆头。 关宁军的铁骑前仆后继,圆形的阵列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阵型被挤压。 双方都互有伤亡。 然而,在圆阵不溃的情况下,防御能力大的惊人。 那就仿佛是水流遇到了石头,冲击虽强,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在军中坐镇的吴三桂,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切,原本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圆阵,竟然如此的坚固。 他双眼凝视圆阵,试图想要从那阵列之中窥视着玄机。 当一个个关宁铁骑,接二连三的倒下,当一个个周围的军校劝说暂且鸣金收兵,再做计较。 吴三桂,约摸明白了一点,这王先通好像还有些门道。 “收兵!” 哪怕是明雷,也只能让吴三桂笑笑而已,但……这阵列,却不得不让他重视。 如果没有研究出合适的对策,按正常的流程攻击话,只会徒增伤亡。 关宁军是吴三桂的班底,虽然新近投降鞑清,想要立下投名状,但若是关宁军的实力受到大幅度削弱的话,在鞑清那里也难以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甚至他那平西王的头衔,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被剥夺。 关宁军鸣金收兵。 第一次接战结束。 吴三桂以千余人伤亡的代价,最终也没能破掉那一个千人的圆阵。 至于明军一方,战损不足百余人。 这样的结果让王先通和张庆臻都难以想象。 “此阵真乃固若磐石!坚若玄武。”第一战胜利的消息,无疑让全军振奋,王先通抚手大笑。 尤其是他们面对的乃是天下精锐关宁军,能让关宁军吃瘪,也足以让他们守卫京城的信心大增。 “圣上果然是天纵之子,我军有此阵,建奴亦不足惧!”巩永固也很乐观。 “此战虽胜,却仍需谨慎为妥。”张庆臻言道,实际上他认为圣上留下的阵列确实强悍,坚固,在防御能力上一流,但是他却有些担心。 虽然他们还没看出这个阵法有什么可以破解的方法。 但是作为敌人,作为远远比他们更加强大的敌人,恐怕他们肯定会好好思量。 如果只是盲目的乐观,显然并非可取之道。 “圣上还没有消息么?”张庆臻又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留存于众人之间,早先圣上带人说是迎击建奴,然而直到现在却没任何准信。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甚至有人觉得圣上或是跑了,但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已。 毕竟辽宁皇帝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通过绝强的手腕,震服了京城。 上至大臣将领,下至平民百姓,大都不会觉得辽宁皇帝会畏惧敌人而去逃跑的怂人。 即使有些人会冒出辽宁皇帝逃掉的想法,也绝对不敢说出来。 锦衣卫对在谢芳的管控之下,仍然监察四方,辽宁皇帝余威尚存,无人会自找苦吃。 便是这般……使得目前的诸军,仍然处于旺盛的斗志之中。 军阁中的众将,听到张庆臻的问话,无不无奈的摇头不语。 自从十六日圣上离去之时,便没有任何消息。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只有王先通,安若泰山,直到现在,知道实情的他却对此事绝口不提。 圣上去辽东,凶多吉少,若是将消息提前放出,的确会让京城的压力减轻很多,但是……那等于将圣上置于死地。 忠于明廷的王先通,将皇帝的生死看的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无论面前遇到怎样的艰辛,王先通势必要咬紧牙关抗住压力,为圣上捣毁贼巢,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时无须多问,圣上出征,自有圣上之道,我等只需固守京师,待圣上凯旋而归!” 王先通压住了继续讨论圣上去向的苗头,将众将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如何抵御建奴上来。 …… 吴三桂收兵返回军营无疑是很窝火的,对明军的野战竟然是吃了大亏! 纠其原因……便是那诡异的圆阵。 “此阵,诸位怎么看。”吴三桂部在军帐内讨论如何应对明军的圆阵战术。 再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前,实在不能莽撞的冲锋。 “末将以为此阵坚固,断不可催,以骑兵尚不能破阵,步兵亦不能进。”副将杨坤说道。(历史真人) “然若无破阵之法?” “末将观之,却见其不可寸动,实乃笨重之至,或可以列铳于阵前,以火器一较高下。” 实际上便是如此,当骑兵的冲击力逐渐被火器压制,骑兵的作用也会从主战兵种中沦为辅助兵种。 明军新近使用的协同作战阵列,将关宁军的军锋磨平,迫使其不得不大规模使用火器来与之匹敌。 吴三桂沉思,思考着杨坤提议,结合着白天所目测到的明军战力。 似乎也只有此法一试了。 ……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 鞑清的援军却已经出现,多铎率领着三万前部八旗军屯住在了吴三桂不远的地方。 早在来之前,多铎便已经听说了吴三桂的第一次进攻被打了回来。 面对纯步兵的明军,竟然伤亡惨重。 本来就很不把汉人当回事的多铎更把吴三桂看轻了许多。 在与吴三桂的会晤之中,这种轻视表现的十分明显。 “以平西王的威名,却也败于明军之手?”多铎坐在主位,不免嘲笑。 吴三桂微有不爽,听出了多铎言语之中的蔑视。“十分惭愧,明日若再战,或可取之。” 呵…… 多铎的嘴里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平西王暂且歇息一番,让本王手下的八旗子弟立个头功如何?”多铎笑道,他想让吴三桂知道,他手下的关宁军和八旗军到底有多大差距,省的以为得了个平西王封号,就觉得可以放飞自我了。 竟然连步兵阵都冲不动,这关宁军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绞肉磨盘(油尽灯枯第三更3/4) 多铎的蔑视感让吴三桂十分不爽,但碍于多铎乃是多尔衮的亲弟弟,吴三桂也不敢硬怼他。 毕竟现在还得靠着他们吃饭。 想到那个异常顽强的圆阵,吴三桂还是挺想看看多铎的八旗军在那圆阵面前又会是什么样子。 只要关宁军还在他手上,并且没有大的折损,他吴三桂的地位还是有所保证。 若是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多铎吃瘪,那也是吴三桂乐于见到的。 心里有着小算盘的吴三桂并没出言阻止多铎,也没有试图提醒他圆阵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按照多铎的想法,抱拳言道。“豫亲王若要首功,小王又如何可抢,且助亲王首战旗开得胜!” 表面上的恭维下,是各有各的心思。 双方会晤之后,各回本部。 第二天的到来,也意味着鞑清的八旗军也加入了战争。 明军的阵列,依然没有任何太大变化,王先通虽然忠诚,但对于战争战术的运用还是太过于死板。 他恪守着军人的职责,却实难在军事上有着决定胜负的变通思想。 若不是朱慈曾让步兵营习练阵列,或许他只能按部就班的守城。 当然哪怕是出城结阵,仍然是准备一招鲜吃遍天的想法。 背城列阵,迎接着敌军的洗礼。 昨日的伤员抬入城中医治,重新补充的兵源,将圆阵再次补全。 这一次,明军面对的是八旗军。 八旗军和关宁军有什么区别? 建奴是渔猎民族,天天鬼叫着说自己靠着骑射打下的天下……实际上……明军在放弃和建奴野战之后,这所谓的骑射根本不足以入主中原。 若不是孔有德叛变革命,背弃人民,将登州大量的娴熟工匠带去辽东,从而让建奴大量仿造出当时最为尖端的红衣大炮,他们就是想正常的攻下一座大明的城池,都要磕掉一排门牙。 值得一提的是,鞑子把红夷大炮改名红衣大炮,实在是因为他们太有自知之明。认为那个小小的夷字戳伤了他们那纯洁而又幼小的心灵。 表面上的目中无人下,是他们那小民小族羞涩的自卑心。 不过说起来建奴的八旗骑兵确实有些门道,即使是大明精锐关宁铁骑想要和八旗铁骑五五开,也需要依靠城池上的火炮作为掩护才行,纯野战关宁军只能被按在地上摩出火花。 这得益于他们的重装突袭的战术。 以重甲骑兵突袭一个点,轻甲弓骑兵在侧翼包抄提供火力掩护的战术安排。 基本上便是依靠此法,在辽东令明军闻风丧胆,只能龟孙于城池,依靠城池来坚守阵地。 多铎作为鞑清的悍将,当然对于八旗骑兵的核心战法十分了解。 在观察了明军的圆阵之后,似乎也感觉到了稀奇,这和以往遇到的明军有一些不同。 但若是仅仅于此,倒还不足以让多铎退却。 平西王吴三桂的关宁军还在一旁观战,昨日许下的大话,也让多铎不可能临战而怯,那他们八旗军还真让人看扁了。 逢战必胜的八旗军,给了多铎最大的自信。 “平西王,你切看看我八旗子弟如何上阵杀敌。” 吴三桂搓了搓鼻梁,笑了笑,表面恭维了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冷漠的望着双方的战线,静静等待着战事的开端。 多铎在调整好阵容之后,命令手下的八旗军随之夺阵而出。 按照以往的战术,以重装骑兵为核心,在一通战鼓的刺激之下,朝着圆阵中央冲击而去。 重甲骑兵,防御力惊人,最为精锐的八旗铁骑身背三层重甲,即使是火器直接打在身上,也只能擦出一丝火花。 即使是胯下的战马,也背上一层铁甲,那强大的防御能力,在明军的一轮齐射之下,几乎就没能造成多大的伤亡。 铁甲骑兵冲至圆阵之前,相互之间用着长枪对戳,明军的步兵用长枪猛勾重骑兵的马腿。 身后的火枪兵再次装填好弹药向着近在眼前的铁骑开火,火绳枪的准头的确很差,单兵作战能力几乎为零,这也是事实,但是准头再差,若是距离很近的话,就是想射偏……都需要一定的操作技巧。 往常的时候,火绳枪兵是没有任何机会近距离爆头,但是圆阵的作用,便是为火枪兵提供了这么一个近程射击的机会。 长枪兵的作用正是为火枪手提供保护和隔离带。 让火器成为战争的主角,彻底让火器的作用贯穿战役的始末。 当那些重甲骑兵俯冲过来之时,倒还没有太大损伤。 然而当临近了圆阵之后,一排排黑洞洞的火绳枪近距离的喷射出了白色的……铅弹之后,那初速度的加持下破坏力惊人。 运气差的,整个脑袋都被轰成了麻花……看着都疼。 高空俯阚。 圆形的切面,像是一道整齐的分割线,西面是明军的圆形阵列,东边是建奴不断冲击过来的铁骑队伍。 那正如同磨盘一般,绞杀着双方士兵的血肉。 重装骑兵试图从圆阵中撕开口子,但面对密集的圆阵,却暂时出现了僵持。 每一次的死亡都令明军的阵型进一步的紧缩,保证着阵型不会因此冲乱。 而在火器的强大火力攻击下,哪怕是建奴的重骑兵,也出现了很大程度的伤亡。 在这个时候,建奴负责包抄侧翼的轻装弓骑,绕到了另一侧,远距离提供支援。 支援依靠的是他们手中的劲弓,这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只是在他们绕到圆阵的侧翼之后,却发现一个问题……圆阵到底有没有侧翼? 所谓的圆,便是三百六十度没有任何一个死角,无论你从任何方向去看一个圆,那都是一毛一样的。 从左转到右,仍然需要面对明军的火枪口径,这对于常规侧翼薄弱的阵列来说,攻击侧翼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建奴弓骑的士兵们挠了挠头,最终还是不得不缩短距离,拉满弓箭,射击着着圆阵阵列。 战斗一直在持续。 多铎望向不远处正在交战的双方,突兀的有些急躁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的悲壮!(给我烧纸第四更4/4) 圆阵和八旗骑兵的交锋在广渠门下越演越烈。 坐镇指挥的各方将领都紧张的望向战团之中。 王先通和巩永固等将领终究是切身体会到了八旗铁骑的强大战斗能力。 虽然圆阵在刚开始的阶段抗住了八旗铁骑的冲锋,并使得交战双方不断产生着人员消耗。 但随着圆阵之中,作为掩护的长枪兵的阵亡数量不断增加,火枪兵的屏障渐渐暴露了出来。 最右翼的圆阵阵脚开始出现明显的慌乱,和难以应付。 王先通等人在城墙上看的十分清楚,圆阵的防御性能逐步下降,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而阵列一崩溃,圆阵中的明军将彻底沦为八旗铁骑屠宰的羔羊。 “新建侯,若不命令其他圆阵支援右翼?”巩永固觉得这样下去,那些明军将士性命不保,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城下的圆阵并非一处。 周围还有其他的圆阵就列,只是最右翼的圆阵受到的攻击最为猛烈,也更容易首先崩溃并被歼灭。 “再等等看。”王先通也并非看不出来最右翼圆阵的危机,然而他更明白的是,步兵营对于圆阵的训练远没有那么充足。 能够保持着规规矩矩的阵法应对敌人已经是非常大的成就了,想要使得圆阵移动去援别处,除非放弃原本固守的阵型。 那对于城下的其他将士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这一次出战的是建奴鞑子,关宁军在一旁按兵不动,若是散乱了阵型,关宁军趁机掩杀过来。 那被消灭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圆阵队列了。 最右翼明军在城下的死伤让王先通也难受,但他觉得还是应该顾全大局为好。 只能咬着牙,继续狠心让右翼继续抗住建奴的攻击。 …… 与此相比。 多铎手心里却是冒出了冷汗。 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一触即溃的明军,在第一次冲锋之下,并没有溃散,反而硬是抗住了重甲骑兵的突击。 那阵列之中的火枪手,并没有因为被近身而不得不去白刃战。 而是依靠着火器之利,不断绞杀着八旗子弟。 那每一个骑兵的落地,都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多铎的心头。 他作为先锋军,这一次带来的主力也是骑兵队伍,为身后即将到来的大清最中坚的主力核心力量,白甲八旗兵开路。 建奴的骑兵编制并不多,和真正的游牧民族蒙古相比,骑兵的占比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毕竟……他们的祖先……是在通古斯靠摸鱼为生。 建奴骑兵人数虽少,但在多铎的老爹和老哥的建设之下,极为精锐。 如此精锐的八旗铁骑,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训练有素,战斗意志顽强。 而是他们在每一个八旗铁骑上砸了很多钱,那一个个重甲骑兵身上的行头,可都是价值连城,值钱的足够在京城二环内买套房了。 所以说,在双方的战损能够持平的情况下,多铎心里清楚,那绝对是他吃亏了。 他的重甲骑兵可比普通的火枪手更值钱。 多铎有些想暂时收兵,准备在想其他办法破阵,按照目前来看,以八旗铁骑冲阵是能够成功的,但所付出的代价……不是多铎能够承受的了的。 但看到一旁吴三桂冷漠的脸色。 多铎还是忍住没有没有下达鸣金命令。 关宁军昨日冲阵失败,那么他也冲阵失败的话,这样的面子又怎么找回来。 继续等待战争结果。 右翼的战斗在继续。 圆阵的防御确实已经到了极限,阵列之中的火枪兵甚至都打空了弹药。 但建奴的所倾泻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凶猛,哪怕是明军英勇作战,终究难以抵挡。 率先打开局面的是弓骑侧翼,他们依靠着弓箭,硬生生的将一处圆阵的边缘,射的支离破碎。 绕阵而来的近战骑兵顺势突入缺口之中,挥动着长枪左右刺杀。 这一来一往的结果便是。 圆阵……溃了。 防御……乱了。 虽说如此,但明军却还没有丧失斗争的意志。 安插在步兵营中的京营将校,带头呼喊着,让火枪兵抽出随身的刀刃,和建奴进行最为彻底的白刃战。 然而沦为普通步兵的明军……在与骑兵的对抗下,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京城的保卫战谱写了第一曲壮歌。 “不胜利,毋宁死!” 其中一名京营籍的将校刘存孝带头喊起了朱慈曾经为了鼓舞士气提出的口号。 记得……那还是沙河之战前,圣上说过的话。 是的……圣上说过很多让他觉得热血的话。 在圣上屹立在京营之中,高举着手臂带着他们查抄贪官时。 在沙河之畔引领着他们以少胜多之时。 在西直门外,那来自地狱的咆哮之时。 刘存孝都仿佛历历在目。 只是……只是……最终他没能有跟着圣上,跟着大明走到最后的时刻。 看着那逐渐在眼前放大的长枪,刘存孝知道自己到了生命的尽头,回头看向巨大的北京城门一眼。 那城门之后有着自己的妻子和家人,孩子已经出生了吧……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总归他是京营籍的,那是圣上的嫡系!如今为国牺牲,没了他,妻儿应该不会吃不饱穿不暖,那还有什么好担心? 还有什么好担心! 想到此,刘存孝放下了一切,怒吼了一声,迎向了八旗铁骑,那长枪带着冲锋,直接贯穿了他的腹腔,而军户亦无所惧,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了骑兵的手腕,继而一刀直接捅向骑兵的面门。 “圣上万岁!” “为了大明!” 或是各种言语,表达着其他明军将士们最后的内心写照,声虽不同,但每一句都足以震慑寰宇。 最右翼圆阵全军覆没…… 明军全军悲愤。 其他明军的将士亦有蠢蠢欲动,想要直接冲击敌阵,为阵亡的将士报仇。 但……这真不是莽撞的时候。 张庆臻在城下,及时稳定住了有些亢奋的军心,才让此事的影响逐渐平息下来。 而建奴在团灭了一处圆阵之后,却没有继续想要进攻的意思,多铎首先将八旗铁骑收阵回营。 面对着超出意料的伤亡报告,多铎面如死灰。 只破那一处圆阵就已经让他手下的骑兵对于伤筋动骨,在去破另一处?多铎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第一百六十六章 腹背受敌 “八旗铁骑果真名不虚传,小王弱旅实难相提并论,佩服佩服。” 战役之后,吴三桂向多铎表示敬意,毕竟和关宁军相比,多铎的强悍八旗军最终灭掉了一处圆阵。 而昨日的关宁铁骑甚至都难以将圆阵撼动,如此而见,双方的实际战斗力高下立判。 吴三桂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容,却难以看出,他的这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带着讽刺。 不过无论是何种用意,多铎心里都不是滋味,他现在很心塞,心好痛……想要求安慰。 为了击破那一处圆阵,他可是调集数倍于明军的兵力,以伤亡近近两千人的代价,才换来了这一次小胜。 而那一处明军最多不过千人。 多铎损失的都是最精锐重甲骑兵,这实在不是多铎能够接受的买卖。 要是让多尔衮知道,肯定要被按在地上爆揍了。 大明这么硬的军队,让多铎想起了浑河血战的戚家军和白杆兵。 只不过和那两只军队不同的是,白杆兵和戚家军的硬是靠着是强大的个人战斗力,和小规模的配合作战,让他们啃出了一嘴血。 而这一次的明军依托的是那诡异的圆形阵列。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继续打下去,其他的圆阵也能强行破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带来的前锋军,估计要折损大半。 这在中原还没有立足稳定,在这里就把生力军给打没了,以后还怎么玩? 所以说,在破掉一个圆阵挽回一些颜面后,多铎及时收手,避免更大的伤亡。 至于如何对待明军阵列,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多铎感觉吴三桂是在嘲笑他,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意思。 有些恼火,却难以发泄什么,吴三桂手中毕竟握有重兵,表面上也不可能撕破脸皮。 他也不再吹嘘八旗铁骑有多么多么牛逼,满万不可敌的装逼话。 也对吴三桂笑了笑,自谦了一番。 两个将领在切身感受到了那圆阵的恐怖防御力之后,都已经没有心思再想着依靠骑兵的突进优势强行进攻。 但是这并不代表多铎会放弃治疗,他手下的重甲铁骑,确实是非常精锐。 然而实际上,他们鞑清战斗力最强的兵种并非骑兵。 那推土机般突突突的三色重甲车步兵才是他们战斗力最大的保证。 当然,如今是攻城战,汉军旗的炮兵部队是少不了。 不过,无论是重甲车步兵,还是汉军旗的重炮兵……此时都还在身后,正在陆续抵达战场。 而随着主力部队的抵达。 京城的守城压力逐步提高。 …… 京城临时军帐中。 几位明军的将领在商议。 一个圆阵的覆灭,还不足以让明军伤筋动骨。 然而那些将士们的阵亡,还是给于他们很大的触动。 王先通和张庆臻等人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在一千人全军覆没后。 他们意识到了一点,那便是建奴的战斗力……果真如同传闻里的那样强悍。 又认识到了一点,圆阵的防御很强大,但太过于笨重,相互之间很难协同作战。 在建奴主攻一个圆阵的时候,其他的圆阵却无力及时救援。 他们面对的还只是建奴的前部而已,就已经打的非常吃力,等到建奴的大部抵达,可以想象的是,那肯定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战役。 “我军还应以京城的坚固,稳妥固守,切莫轻易出战,导致更大的折损。”张庆臻对王先通建议道。 圣上临走之时非常信任的将专断权全部交给王先通,在大事上都需要王先通的肯定。 当然王先通也并非自负的人,他的目标是守卫京城,等到圣上凯旋为止。 所以决策上亦是偏向保守,在张庆臻和其他人都觉得应该固守的时候,王先通并没有莽撞的理由。 当下便是同意接下来的守城计划。 大多数的时候,亲自统兵的武将所做出的决定远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要明智和符合实际的多。 然而自从文臣开始节制武将以来,汉人军队的战斗力不断下降,和文臣的瞎**有莫大的关系。 就比如萨尔浒之战,就比如大明廷柱孙传庭的阵亡,都和文臣的胡乱指挥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所以说,京城的守将们虽无大才,但没有文臣们的纸上谈兵和瞎指挥,他们所做出的决策,和实际不会偏离太大。 只是目前的京城形式越发严峻。 尤其在建奴的阿齐格主力抵达之后。 这种压力,逐步提升。 此时京城外的建奴主力部队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之多,还不包括随军的役使民夫,和后勤部队。 这已经算是建奴的倾巢出动。 对于京城,以及整个华夏大地,他们势在必得! 阿齐格会晤前方众将,首先按照规律,向城中射入劝降信件,向京城中的守将许诺,只要开城投降,每个人的官职职位都不会变更,并且根据立功的多少,只增不减。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被朱慈肃清的京城,无论是王先通之类的武将,还是范景文之类的文臣。 对于这种劝降,只有一种反应……QNMLGB。 ……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没办法,只能硬干了。 以广渠门为主攻方向。 汉军旗的孔有德和尚可喜首先调集了七十余门红夷大炮,开始猛轰广渠门。 城上的明军也点燃大炮开始回击。 整个京城东郊笼罩在一片隆隆的炮声之下。 孔有德的叛变,是建奴战斗力增强的转折点,他带过去的人,基本上都是大明的核心工匠,那种损失可比折损十万大军更为惨重。 就好比中科院的院士一夜之间全部被绑票去了外国一般。 结果就是建奴的造炮的数量和质量已经超越了大明。 以至于现在。 双方的火炮对轰,拥有着城墙上地利优势的明军,在火力上却完全被建奴压制。 …… 此时的战争星遍华夏大地,刀兵四处可见。 南京已经确认反叛。 在北方明军英勇抗击建奴之时,列属于伪南明的刘良佐部,刘泽清部受命去山东准备给北方明军来个背刺。 两路大军已经进抵黄河,只能过河,强娶山东。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信足抵十万兵! 明末时的黄河,经徐州,出海州入海。 基本上算是南直隶地区和山东地区的天然的分界线。 刘泽清和刘良佐部,总计十万余人,分两路进抵黄河,窥视山东,并且开始造船准备渡河。 只要踏过了黄河,山东便是一马平川。 据说逆子小皇帝的主力都被牵制在京城,山东新近光复,几乎就没有任何军力。 基本上便是轻松收割的节奏。 刘泽清本就是山东总兵,因为闯贼的进犯,迫使他南逃避难,如今又要再次入鲁,说起来还真是唏嘘短叹。 对于山东颇为熟悉的刘泽清,对于拿下山东,几乎是胸有成竹。 过了黄河便是莒州,那是山东的南门户,拿下莒州,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侵入山东。 只是在刘泽清准备渡河作战的时候,却是收到了来自莒州的文信。 并非莒州县令所写。 而是出自山东巡抚李岩的文笔。 信曰: 岩闻刘泽清,刘良佐将军携大军欲入山东。 山东地疲,民生凋敝,城墙失修,实难与二位将军抗衡。 然岩既已受君命,巡抚山东,志当与山东共存亡,惟一死尔。 山东虽不济,仍有甲兵数千,乡兵万余。 岩在山东,若先闻刘泽清将军拔城军信,则倾山东之力,攻之,至死方休! 若先闻刘良佐将军拔城军信,则倾山东之力,攻之,亦至死方休! 决不食言! 大明军阁大学士,山东巡抚,李岩。 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一。 刘泽清在读完之后,缓缓的将手里的信件放下。 手下的军校,看的刘泽清的样子,有些奇怪。 “总兵,渡船今日便可造好,明日便可渡过黄河。” 刘泽清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信件交给其他人传阅。 李岩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他在山东等着军报,刘泽清和刘良佐两路大军窥视山东,肯定打不过,所以告诉二刘。 两路都不防守。 谁先动手,就只和谁拼命! 刘泽清手下的军校看完信件后,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看来这李岩是狗急跳墙了,若是如此,我军或可暂不渡河,等刘良佐部进攻并与李岩接战后,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有人提议道。 是的,按照信件上表达的意思,对于刘泽清部的最优决策便是如此。 东林虽然推举了璐王做监国,形成了伪南明政权。 但是相应的,他们对于地方军阀的控制力并没有多少。 和朱慈主动撤掉文臣对武将节制的手段不同,东林无法控制军阀并非是不想控制,实在是因为尾大不掉的控制不住。 只能用利益去交换去绑定,而无法用强制的命令。 这样的结果是,无论是刘泽清还是刘亮佐,亦或者是左良玉都是心怀鬼胎,他们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并非为了清君侧,并非为了国家,而是全部为着自身的利益。 刘泽清知道,乱世之中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如果他和李岩的交战导致刘亮佐左手渔翁之利,趁机做大,那不是刘泽清想要看到的。 所以刘泽清手下的军校的进言,的确是刘泽清目前的最好选择。 然而……却忽略了一个点。 刘良佐能同样位列总兵,亦不是个傻子。 他能莽撞的率先进攻,让他们刘泽清部坐收渔利么? 显然……不能。 实际上,在刘良佐部兵临徐州以北的峄县时,同样也收到了来自于峄县的信件。 当然这封信件和之前的一毛一样。 手笔出自于李岩。 本来准备直接攻城的刘良佐,在接到信件后,立刻收束了手下。 暂停行动。 这是李岩的计谋,亦是阳谋,无论是刘良佐还是刘泽清,其实都能明白李岩的这条计策的用意。 然而……却对此无计可施。 终其原因,乃是他们心中那并非真心实意为国效命的小算盘在作祟。 倘若有一个人不计得失的捋袖子就上去干,李岩的这条计策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一封信件,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刘泽清和刘良佐的头顶之上。 在这张大网之下,明明在军力上占有绝对优势的他们,却被束缚的寸步难行。 甚至于向来喜欢纵兵劫掠百姓的刘泽清,连山东的百姓都不敢动一分。 没有动用一兵一卒。 李岩用分发给前线各县府的一封信,将伪南明的北伐大军锁死在了黄河一线,不敢妄动一分! …… 当李岩得知南方的两路军队在受到信件后,都没有任何动作,无疑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也十分紧张于计策能否奏效,现在看来,无疑是庆幸的。 南方谋反,实在是给北京的局势雪上加霜,他手上是没兵去平定南方的。 只能希望能拖住一天是一天,等到北方的战斗出了结果,等到圣上从海陆归来。 如何处理南方的问题,便只等着圣上来决策了。 说到圣上。 登州的海船已经造好,熟悉水性的水兵也已经招募完毕。 在四月二十七的时候。 由红娘子亲自统领的十五艘大船出港……直奔辽东而去。 送走了老婆后,李岩心里有些空唠唠的,这还没见面几天,床都还没暖热,便又要分别。 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如今乃是大明生死存亡之时,却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圣上都敢亲去辽东,他李岩又怎能舍不得媳妇? 二十八日。 还在登州的李岩收到了济宁府的汇报,说是有个叫阎应元的人……自称是什么义勇营的总督,带着一伙乡兵途径济宁府,准备北上勤王。 希望获得济宁府的给养,却没有朝廷的任命文书。 济宁府不敢擅断,请巡抚示下。 阎应元。 义勇营。 这名词似乎在哪里听过啊。 李岩在登州来回踱步,想了想,还真有些熟悉。 哪里呢?哪里呢? 叮咚! 李岩头上冒出了个灯泡。 那似乎还是他没来山东之前的时候。 圣上在得知山东光复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让他来节制山东。 而是派了快马去江阴招一个人入京。 如果没记错……那个人就是阎应元。 如果没记错……给他的职责正是组建义勇营。 奇怪了……不是给他下圣旨了么,怎么会没朝廷任命文书?莫非被他拿入擦屁股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赏口饭吃吧大爷 阎应元觉得他们目前是现在这个处境,完全是他自己自找的。 当初圣旨下的时候,他没接,让天使跑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当初接下那份圣旨,或许林之骥那厮根本就不敢把他怎么样,更不会因此背上膳杀朝廷命官的大罪。 不得不带着追随自己的乡民去将功抵罪。 当然,这也倒罢了。 他在江阴很吃的开,但出了江阴……谁认识他阎应元啊。 手里没有朝廷的圣旨作为凭据,空口白牙的说自己是义勇营总督…… 呵……连他自己也不信。 行走的这一路上官府根本不鸟他。 乡民们能跟着他去北京,一是他们内心的一腔热情,二是对于他阎应元的信任。 至于吃喝拉撒,完全都靠着大家的自费。 没有马,靠双腿,唱着歌儿一路向北。 没有粮,饮河水,报效国家无怨无悔。 颠颠撞撞的进了山东。 没有圣旨,官府自然也不会承认他所谓的义勇营官军的身份。 更不会拿出本来就不多的存粮接应阎应元一伙。 没有吃到任何官方补给的阎应元,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和他的小伙伴就只能去沿街乞讨了。 他自己乞讨也就罢了,怕就怕手下的乡民跟着他饿肚子,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忠于国,忠于父母,忠于父老乡亲,阎应元试图将这三忠全部霸占,做个完人,现在看来真有些够呛。 怎么办呢?那只能豁出去了。 脸什么的也不要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拉着陈明遇去了济宁府的衙门跪求着补给。 毫无疑问的被官府拿下,最近兵荒马乱的……什么都缺,就不缺骗子,骗子多了,傻子就有些不够用了。 前几天还有个老和尚说自己是崇祯皇帝封的齐王,也就只能忽悠忽悠平民。 真到了那些熟知政事的政客手里,这么拙劣的骗术,那就是个笑话。 在济宁知府眼里,阎应元和陈明遇就是这样的骗子,连任命文书都没有,所谓的义勇营又只是一群穿的土里土气的乡民,能相信就怪了。 并且阎应元和陈明遇带着几百人,看起来又有非法集会的嫌疑。 所以对于济宁府来说,最规矩的应对,便是将阎应元和陈明遇两个主事者治罪,其余乡民则打散,免生事端。 不过这么一来,乡民们不干了,他们本来就是凭着一腔义气跟着阎应元北上。 这阎应元被拿了,他们怎么办。 乡民们在知府衙门外闹事,隐隐有着暴动的意思,事情闹大,惊动的城中的济王朱帅钦。 试图出面调停。 “你们说圣上给你们下了圣旨,却又无凭无据,又怎能让本官相信?岂不是以为本官可欺乎?” 外面的乡民闹哄哄的,很难让人安生,衙役阻挡在门外,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济宁府知府王文昌把阎应元和陈明遇带上堂来,亲自重新审理此案,朱帅钦则坐在一旁听审。 面对异地的知府,阎应元也不敢拖大,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事情的由来。 “圣上却曾下圣旨于某人,奈何当初家母身子不便,未敢相从,然家母得知后却斥责于某人于国不忠,某人方才携民北上,意欲报国。” 理由倒是编的很充分,但也只是为他们寻找没有真凭实据的借口。 “你们是哪里人。”朱帅钦问道。 “回济王,我等俱是江阴乡民。” 江阴……济王约摸也想起来什么了,之前是有天使路过济宁府,还在此留宿一夜。 当时也是济宁府负责接待,据说是圣上向南方下的圣旨,具体的圣旨内容……那他们是不得而知,但是却知道天使的目的地正是江阴。 这么说起来……其实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当济王对王文昌提起此事后,亦让后者也记了起来。 但现在问题是……即使他们相信了阎应元说的话,按照规矩来说,也不能开仓支援他们。 这是原则问题,就好像你没有身份证,是没法证明你这个人的。没有结婚证也没法证明老婆是你的。 这事也只能向上头汇报,也就是登州的李岩那边。 暂时放了阎应元和陈明遇,让他们安抚暴躁的乡民,即刻写信请李岩来处理此事。 信发出后的第三天,李岩竟然骑着快马,亲自抵达济宁。 李岩不得不亲自处理。 实在是因为,阎应元这个人太过于重要,生怕出一点问题。 为什么李岩会觉得阎应元很重要?很显然,那是因为圣上很重视阎应元这个人,这还不够么? 在李岩心里,圣上的识人能力远远超过他的军政能力,新一届的领导班子,基本上没有一个卖主求荣货色,这也是为何,当初李闯进攻北京,一路望风而降,但到了北京,却面对一群非常难啃的硬骨头。 并且圣上当初连李岩他的过往都很清楚,从而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心,诚意归顺。 就这一点,圣上看中的人,绝对是一名能当大任的猛人。 如今李岩在山东固守,哪里也去不了,但对于京城的局势,却还是十分担忧,若是京城被破,山东之地受到两面夹击,一切都完了。 在开到济宁后,即刻命王文昌筹备粮草支援阎应元北上。 而后亲自会面阎应元,他想知道,这位被圣上特意看中的人,到底有何种能力。 “阎总督已经知道鞑子入关,京城危急的事情了吧。”李岩知道事态紧迫,直接敞开了话问道。 实际上无论阎应元还是陈明遇,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本来被圣上下圣旨已经是很匪夷所思了,现在一省的巡抚,竟然亲自接见他们。连阎应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辈子烧的高香,突然得到这般待遇? “某人却已知此事。”阎应元点头道。 “那么,阎总督觉得,鞑子大军压境,当如何应之?”李岩试图试探阎应元的才能,想知道圣上到底为何重视于这个人。 只是结果却是,阎应元脸上微微有些犯难。“某人却不知。” 这让李岩有些失望。 “但某人却听过一句话。” “哪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北伐军的行进。 “哪句?”李岩好奇的问道。 阎应元顿了顿,继而道。 “象虽一丈,犹怕硕鼠,蛇虽狡毒,亦有七寸。”阎应元脸色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句很寻常的一句话。 然而李岩听后,却隐有触动,他明白了阎应元的意思,明显是在说敌人虽强,却并非无懈可击,而面对强大的敌人,则必须寻找敌人的弱点。 以小搏大,以弱胜强,便是这个道理。 虽然阎应元并没有说的更详细,建奴的弱点和七寸在哪里,但仅仅只是这个思路,就已经让他远非寻常将领可以相比。 在某种程度上,圣上目前出奇兵入建奴腹地,亦是有如此的思量,而面前的阎应元,在他突兀的问题前,并没有如同一般人一样,或是表达为国死战的决心,或是表现出任何忌惮。 自始至终,阎应元都非常冷静。哪怕大火烧到他屁股上,都不会让他惊慌的感觉。 一军之中,绝不缺悍勇之将,也绝不缺畏死之将,缺的是什么?缺的正是能够时时刻刻保持着冷静的将领!这样的将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应该去做什么! 仅仅是几句话的交谈,令李岩对阎应元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样……的人,确实有才! 并且……李岩感觉,虽然没见过他的真实战绩,但肯定要比王先通或张庆臻等将领要强上很多! 圣上果然眼光毒辣啊! “阎总督原本是……”李岩问道。 “某人不才,本只是县中典史,因故坐事,去职回家。” 典史……小的不入流,那么问题来了,圣上是怎么发掘出的这个人? 在进一步的详谈中,李岩逐步了解了阎应元,他本是京畿通州人士,虽说是通州人,但自小就跟随着父母去了江阴,便再没有返回北方。 而圣上从小深居庙堂,更不可能踏出京城一步,又如何能够知道阎应元的存在,并特意发掘出来? 以至于说,连阎应元本人都不清楚,他是如何得到圣上的垂青,招他入京。 李岩很聪明,聪明的人,想的都比较多,阎应元或许是大才,但那个能在千里之外,慧眼识珠的圣上那才是真的鬼才。 圣上若不是有通天晓地之能,都很难解释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乎,朱慈在李岩心中的形象更加朦胧的高大了几分,即使他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对于朱慈也有一种超出君臣之间的敬畏之感。 当然,在防守山东之余,李岩还是想为朝廷多分担一些。 “本官见阎总督所部乡兵,装备简略,实难与敌一战,济宁城中亦有兵甲器具,可供总督。” “多谢李巡抚!”阎应元并没有拒绝,他手下的人本都是良民,打架斗殴绰绰有余,但要是和正规军打,那只能被爆锤。 训练估计是来不及,最起码有一定的装备基础,却是雪中送炭。 当然,阎应元带的人也只有八百而已。 相比于建奴的数十万大军,都不够填牙缝的。 李岩本打算帮助阎应元填一些人给他,增加点人数。 但是接受了粮秣补给和装备补给的阎应元,很有个性的拒绝了。 “某人所部人虽少,却上下一心,惟某人之命,山东儿郎虽悍勇,非合某人之心。” “军可不多,亦可不精,但需人人各司其职,服从将令,方为强军。” 这些都是阎应元个人总结出来的哲理。 甚至于李岩都没听过,但是对于如此的言论,李岩却十分赞同,也确实如此。 而李岩对于阎应元的观感也大为提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独特才能,更是因为……他和自己有些像,不喜欢巴结别人,有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但确实如此乱世,亦或者说是朝廷最急需的一类人才。 “听君一席话,岩深表敬佩,他日以兄之大才,封侯列爵可期矣!”不知不觉间,李岩已经不以他巡抚的身份而自视甚高,甚至于还亲切的按照年龄,称呼阎应元为兄。 只是,阎应元似乎是属圣上的,仍然是一副面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某人北上勤王,并非为名逐利,实在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无愧于心。” “上对的起朝廷,下对的起父母,为将者带兵杀敌,为官者安抚黎民,仅此而已……” 阎应元淡淡的说道,却让李岩颇为激动,别看老阎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和面色如玉的李岩相比就是两个物种。 但阎应元的话,更加让李岩觉得,他们便是那一丘之貉。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道同,便是推心置腹。 李岩拉住阎应元的大手,亦是说道。“兄之言亦合吾心,实在是相见恨晚!如不嫌弃,你我二人结兄弟可好!一起为朝廷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既是巡抚谬赏,某人又怎地推辞!那便效法关张,你我二人结为兄弟!” “不求同年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日死!” “阎兄!” “岩弟!” 李岩和阎应元结为兄弟,当然只是顺便的小事,但对于阎应元来说,帮助可是很大。 由于李岩有着专断山东军政的权力,虽然没实兵,但有实名。 阎应元有实兵,却无实名,两者一合,阎应元北上勤王的名号也正了。 李岩在权限内,授予阎应元登莱总兵的名号,并配了相应的任命文书。 凡在山东境内,所路过的州县,都应极力配合,帮助其尽快北上,援助京师。 …… 四月二十四…… 蒙古大草原。 由于伤员拖慢了行军节奏,朱慈北伐的大军速度也降下来许多。 这样的速度下,难免会让蒙古人发现行军路线和踪迹,以至于沿途的蒙古各旗都有所防备。 当然……蒙古人防不防备没有任何差别,反正当朱慈的骑兵踏过,便只有燃烧的帐篷,尸骸遍地。 没有马的他们,哪怕是想着卷铺盖逃跑……都十分的困难。 如今,横在朱慈和沈阳之间,只有最后一道难关。 第一百七十章 硬磕广宁关的计划 朱慈的五千骑兵虽然因为伤员增多的缘故,速度被拖慢了下来。 但相对应的。 情报的搜集工作却更加完善。 对于北伐军的行进路径上的探查,每一处的地理变化,敌人的方位部署,都可以在行进之前基本获知。 大军前方,即将走出蒙古草原。 而横在蒙古草原和辽东地域分界线,便是……广宁城。 “广宁城,城高一丈七尺,依山而建,北边是医巫闾山,南边是一片洼地,其中沼泽遍布,人马易陷于其中,不可行。” 军队安扎之后,在朱慈所在的主帐之中,千户以上的军校,面对着地图指指点点,汇总着关于广宁城的情报。 实际上,在辽东没有陷落之前,广宁城一直便是辽东的军事重镇,扼守着蒙古,节制着建奴。 北边是科尔沁大草原,东南不远便是沈阳城。 并且这里是当时的养猪专业户李成梁的猪圈,镇守此地期间,经过他的苦心经营,广宁城高坚固,易守难攻。 因为北山南泽的缘故。 想要绕过广宁城,起码需要多行进三天时间,这对于本就已经被拖慢的朱慈大军来说,无疑是无法接受的。 如今消息已经包不住,奇袭的作用没了,这倒也罢了。但要是建奴的大军回防沈阳,那袭击辽东的计划不但基本泡汤,达不到预期目的。甚至他们五千人都有可能就这么葬送在这里,脱逃不出。 所以说,时间非常关键。 时间紧迫的结果是广宁城必须直接平推过去,没有任何选择。 “广宁城的守备如何?”朱慈盯向一旁的哈敏多,试图从他那里在套出些有用的情报。 只是后者有些惶恐的晃了晃难道。“狗奴却也不知。” 哈敏多心里又怂又后悔,又心塞。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算是诚心归降大明,当时看到大明天军来到草原之后,还以为他们建奴的大军在入关后被干翻了,所以很识时务的投降带路。 被弄个烙印虽然不爽,但也接受了。 而当哈敏多了解到,鞑清并没有败,这支明军只是孤军深入,拿下察哈浩特之后,又没有任何班师回朝的意思,反而继续向东,挺进辽东腹地,想要直取沈阳! 哈敏多彻底日了狗了。 大明皇帝这他妈也太丧心病狂了! 那可是鞑清的心脏,不说守卫如何,攻不攻的下沈阳,只要八旗铁骑顺势回防,他们这伙人就是瓮中之鳖。 这不是在作死么。 哈敏多觉得人生很美好,并不想死,然而现在,他既然当了大明的狗,就没有选择。 返回建奴的怀抱?那多尔衮在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后可以原谅他么? 亦或者劝说辽宁皇帝醒一醒?哈敏多还没那个胆子,在汉人将领面前畏首畏尾。 哈敏多是发现了,不但辽宁皇帝疯了,这整支骑兵队伍,都处于一个疯狂状态。 竟然没有任何军心动摇的跟着皇帝疯狂。 哈敏多觉得他也要疯了,当时怎么就一股脑的投降做狗了?! 蓝瘦,香菇。 朱慈对哈敏多的考题,超纲太多,以至于哈敏多根本无法回答,他的喀尔沁部离这里已经很远了,对于之后的广宁城的驻防变化,实在难以得知。 “继续派人查探,务必得知广宁城的更多情报!”没有从哈敏多那里得到情报的朱慈,只能依靠哨骑。 “遵旨!”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无论广宁城城防如何,防守再严密,也得强行打出一条路来!神佛也挡不住! “广宁城依山而建?”朱慈似乎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是,圣上,广宁城的北段城墙,是贴着山崖建出来了。” 朱慈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还真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即刻问向众将。“拿下广宁城必须从速而行,不然大军都将陷于此地!朕有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你们谁愿意领命而去。” 危险的任务?他们这么搞,还怕什么危险,况且整个骑兵营在连翻的杀戮之下,热血上头。 这年头,要的就是赤鸡。 “微臣愿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微臣愿以死报国!” 一个个将校,出班屈膝于朱慈面前,等候朱慈的调遣,颇有一种狂热的感觉。 “兴国公。” “微臣在。” “此次攻拔广宁城,朕的主力在城西佯攻,吸引火力,兴国公便带兵三百敢死登山,悬吊绳直入广宁,里应外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广宁拿下!” 高杰听后一愣,但仔细一想,这办法确实可行,如果能够成功突入广宁城的话。 虽然登山,跳崖意味着危险,甚至于这个过程中折损大半都有可能。 但现在整个骑兵营的处境,高杰也知道,再大的危险都要克服。 当即表现出男儿般的气魄。“圣上放心,臣定然不辱皇命!” “兴国公,切记,这次登山十分关键,关系到能不能及时拿下广宁城。但登山悬绳亦危机重重,甚至于说九死一生,兴国公还应选好悍不畏死的将士,无论死生,事成归国,此功足以入籍京营。” 高杰点头领命而去,当即去选择悍兵,准备好这一次的登山突入广宁的行动。 对于所有皇卫营的将士来说,军衔或许还不是太能搞的明白,但是京营军籍的待遇,却是显而易见的,那不仅意味着军中升职更加迅速,并且家里的生计也有更好的保障。 普通士兵对于京营军籍的垂涎,超出想象。 在高杰拿着这个优厚的条件,寻找悍不畏死的将士时,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三百人凑够了。 甚至愿意如此冒险的将士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张文懿得知,如果愿意爬山跳崖,就有可能直接进京营,急得他直接跳了起来。 屁股上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冷汗直流,但还是装作一副差不多好了的样子,去主动争取一个登山冒险的名额。 “张文懿,你屁股好了?”周围有人认识张文懿,忍不住问道。 “坐在马车上舒服不?” “说什么呢?他没了屁股怎么坐。” “老子现在好的很!”张文懿很不爽,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来回走了两步,展示他完全没事,已经可以归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兵临广宁城(2/3) 张文懿试图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已经彻底好了的样子。 来争取能够随军突袭的任务。 然而,在没有止痛药的前提下,想要克服疼痛,还是很困难的。 那走起路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张文懿,你这走起路来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就是。” 张文懿憋个大红脸,瞪了周围人一眼,随之是其他人的哄堂大笑。 负责遴选勇士的李千户,看不下去了。 走到了张文懿面前,话也不多说,拍了下他的屁股。 “啊。” 后者顿时如遭雷轰,龇牙咧嘴起来,原本强支起来的身子都站不稳。 双腿一软,竟是扑倒在地。 李千户摇了摇头,指着后面对张文懿说道。 “你他娘的还是在马车里呆着吧,别在这出夷相!”李千户喷了他一句,试图打消了张文懿的念头。 三百人的名额。其他人都争着抢着去干,怎么会给一个半死不死的伤兵,来拖后腿? 李千户准备离开,倒在地上张文懿却是立刻又咬着牙爬了起来,见李千户要走,差点都想要抱住李千户的大腿。“将军,广宁城我……我去过……” 蛤? …… “张大哥,你这就要打仗去了么?”准备收拾东西,跟着兴国公分兵离开的张文懿,回到后军中和那些伤员们,小护士们告别离开。 小护士们乃是那些跟随大军一起去辽东的被绑架的女子。 作为大明的第一批护士,负责照料伤员。 虽然碍于男女大防,这种照顾伤员不可能像岛国护士一样,无“微”不至。 甚至连起码得制服都没有。 她们的作用,大体限于洗衣造饭,为伤员们熬药。 但是很显然,她们和伤员们还是有着很多很多接触机会的。 干柴烈火,难免擦出点火。 就比如说张文懿,他本来就是辽东人,辗转间返回内地才做了一名大兵。 在这些女子间还真遇到了一个老乡,一来二去,相谈甚欢。 张文懿的老乡王悦儿见张文懿执意要去打仗,想起了这几天的相处,还真有些不舍,小脸忍不住的泪眼婆娑。“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哈。”张文懿夹着屁股,爽朗的大笑一声。“吃兵粮的,本来干的就是卖命的活,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张文懿是不是逞强,王悦儿不知道,但是见他执意要走,却已经拦不住,这年头,兵荒马乱,谁也保不住分别之后还能不能见到第二面。 王悦儿咬着嘴唇摸出了她偷偷缝的一个小荷包塞到张文懿手里,捂着羞红的脸跑开了。 还没有搞清状况的张文懿摸挠了挠头,有些懵逼的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围有看到的人不禁觉得吃了一口狗粮,发出了阵阵嘘声。 张文懿的脸也有些发红,美滋滋的嗅了嗅荷包上女儿家的香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张文懿,出发了!” “知道了!” …… 四月二十七。 行军的第十一日。 朱慈部最终穿越了蒙古草原,抵达的辽东的门户,广宁城。 当地平线上的一列列骑兵出现在视野之中后,广宁城上的鞑子守军也提高了警惕。 驻守在广宁城的长官为广宁副都统巴颜,明军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只是有些棘手,兵力很不充裕。 驻守在广宁城守军八旗兵原本是有两个咖喱的,也就是三千人,守住广宁绰绰有余。 然而在多尔衮抽调各地守军后,广宁现在的旗兵数量只有两个牛卤,不到六百人。 这么少的人,让巴彦有些感觉力不从心。 在驱使城中汉民充炮灰,协助守城的同时,派人去沈阳呼救援军。 明军越来越近。 广宁城的城头上也塞满了人头,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建奴旗兵拿着刀子逼迫着朝着城墙之上运送着石头,其他人则推出了火炮,准备好火药。 严阵以待。 当朱慈的大军抵达广宁城之下后,几乎无法从城墙上,找到任何可以进攻的漏洞。 更何况,他现在手里的都是骑兵,攻城能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高杰的分遣队在早些时候就已经提前出发,现在想必已经进入医巫闾山。朱慈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他们突入广宁城的信号,继而从外面配合攻城。 于是大军停在了城外,开始砍伐树木,准备制作简易的攻城云梯,大有一翻想要攻城的意思。 广宁城副都统巴彦,望向已经兵临城下的明军,让一个通晓满汉语言的旗人向着明军呼喊道。“你们的京城已经失守了!整个汉地都投降了!识时务的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从古至今,许多统军的将领,都懂得运用心战作为武器。 心战获得胜利的例子也不胜枚举,譬如建奴靠大屠杀震慑汉地,各地望风而降。 再譬如淝水之战,北府兵喊了一句……你爹死了,快跑吧。 八十万军队就崩了。 巴彦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试图让明军觉得后路已经断绝,京城已经失守的现实来动摇明军的军心。 不过……他面对的是朱慈。 那个经常玩心战的老手,在听到巴彦的派人的喊话后,顿时感觉想笑。 京城现在有没有失守,朱慈不知道,但同样的,广宁这边肯定也不知道。 东北这边很盛行忽悠么? “实话跟你们说吧!”朱慈整理好自己的武器,用嘴炮反攻之。“你们的八旗子弟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日大明的铁骑便会踏平辽东,想活命的立刻开关迎降!接受烙印成为大明忠犬!” “不然……如果你们敢动朕的汉民一根汗毛!广宁城内的满鞑无论老幼,一个不留!”朱慈说的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或许朱慈的个人武力是个渣,但长期以来的演说,使得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有一种气势。 一时之间,吸粉无数。 那个朕字,无疑在向城中表明,他们面对的是大明皇帝!当然,能听懂汉话的只有汉民们。 他们本来就受到建奴鞑子们的奴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听到大明皇帝的话,忍不住泪奔了。 原本就是被迫守城,现在在守城的方面,更加消极应付,甚至有些汉民路过城墙上的火炮时,趁着建奴旗人不注意,朝着火药捻子上吐了口唾沫。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降之兵!(3/3) 巴彦在城上听着朱慈的喊话,显然是听不懂的,等到旗人翻译了给他听后。脸色顿时有了些许变化。 那个穿着金甲的真是大明皇帝? 大明皇帝御驾亲征……这么说……入关的八旗大军全军覆没了?不会吧? 怎么可能?这才多长时间? 但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解释大明皇帝敢于御驾亲征的事实? 巴彦有些慌乱,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束手就擒。 被拉过来当苦力的汉民们有些异变,似乎是听到朱慈的喊话后被感染。 在一个汉民因故被八旗兵拿鞭子抽倒在了地上后,身旁的其他汉民因为愤怒试图攻击那个八旗兵丁。 城墙的防区有些混乱。 巴彦立刻调集其他八旗子弟前去镇压汉民的暴动。 毕竟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暴动也只是小范围的,当八旗兵砍死了其中几个暴动的汉民并将尸首推下城楼后。 这股暴动被平息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城下的明军看在眼里。 但城墙就那么高,虽然愤怒,却仍然只能安耐下来。 高杰的分遣队,仍然没有消息,以至于当天夜里,不得不驻扎在广宁城外。 城墙之上,八旗兵对于明军的防范并没有减少很多。 而朱慈的明军也时刻注意着广宁城里的动向,随时准备配合高杰攻城。 …… 医巫闾山,山内道路复杂,三百名明军将士一路披荆斩棘,硬是挺入了山中,朝着广宁城的方向攀岩而去。 时有将士坠入山崖,没了身影。 其他人也只能咬着牙,不去多看一眼,继续跟着大部行进。 “快点,快点,圣上肯定在广宁等着了!”高杰催促着其他人,帅气的脸上被荆棘刮了道血口子,火辣辣的疼。 高杰颇有些烦躁,和建奴鞑子硬碰硬倒不让他敢到害怕,但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会死人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抬头看了下,远处的山顶,中间还需要翻越几道沟壑。 感觉日落之前,应该能够到达,只是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 队伍后方。 跟随着入山的张文懿,不知不觉间落到了队伍的后面,隐隐有着掉队的危险。 “张文懿,你行不行!”李千户看着张文懿脸上挂着汗珠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要不行,就把你扔这了,免得拖累了大家!” “行!肯定行!”张文懿咬着牙说道,双腿之间有些战栗,那似乎是伤势带来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忍不住摸了下屁股,湿漉漉的……并非屎尿……而是伤口崩开后流出的血。 当李千户回过头看他的时候,又将摸到血的手藏在身后。 又有一名士兵摔落崖底,惨叫声回荡在众人心间。 这似乎已经是很寻常的事情了。 在入山的这一天多的时间,由于医巫闾山的地形险恶,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人数不断攀升,到了现在,三百人的队伍,足足折损了七八十人! 这也是为何广宁城依山而建的原因,山内的复杂,足以绞杀着大军的性命。 那就仿佛一道天然的地雷区。 然而……高杰的分遣队实在至关重要,他们肩负着攻克广宁城的重任。 虽然经历着痛苦和磨难,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友在转瞬间没了身影,如此的重压之下,他们仍然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 张文懿用尽全身的力气,用着自己的意志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想着有了京营军籍后,他就可以在京城的二环内分套房,再娶个媳妇生个娃……那这人生就美滋滋了。 娶谁呢……他想到了王悦儿。 怀中的荷包还带着她的温度。 那一切对于未来生活的希冀,值得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取。 这无疑给了他力量。 这无疑又让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身旁是陡峭的山坡……那么掉下去……基本没命了吧。 终究是没这个福分么? 张文懿暗暗想到,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放下了思考……那美好的愿望变得支离破碎。 却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腕吃紧,一只大手抓住了他。 当张文懿睁开眼后,看到的是李千户的老脸,在这关键的时候,救了他的小命。 张文懿的身子暗暗下沉,李千户的额头青筋暴起,右手抓住的树干发出了脆蹦蹦的响声。 张文懿哭哭啼啼。“我不行了啊!帮我把这个交给王悦儿……” 张文懿虽然不想死,但也不想连累别人,拿出了荷包递给李千户……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念想。 手里的荷包,李千户看都没看,更没有松开手让张文懿坠落下去,仍然是那种带着刀子的口吻。“你那娘的和那个女娃的破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是违了军法!老子只是没时间收拾你!别他妈的想一死了之!” “李千户……我……” “老子带你来不是让你来挺尸的!给我爬也得爬进广宁!” 张文懿泪如雨下。 李千户大吼了声,用力试图将张文懿扯上来,但那脆蹦蹦的树干断了,李千户身形不稳。 其他的军士闻询赶来,即刻合力将李千户和张文懿拉了上来。 脱险的二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前方的大队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论是李千户还是张文懿,只是稍停片刻,便继续跟了上去。 直到晚间,夜色再次覆盖在了大山之上。 狡诈的月光,提供了视线,而在远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是广宁城西城门的方向。 高杰的分遣队,抵达了山崖之上,从这里往下的陡峭,约有十余长,下面便是广宁城内。 再次清点人数。 只有区区二百零三人。 其余的明军都已经死在了山区之中,甚至连骸骨都难以寻找。 他们不敢点火,生怕引起城内建奴的注意。 靠着张文懿约摸记得城内的状况,下面应该是一排排民房。 确认之后。 垂下了三股绳索,系在一旁牢固的大树之上。 高杰一行人依靠着绳索,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城中吊入。 半时辰之后。 全员突入广宁城。 在张文懿的指路下,朝着西城门做着最后的冲刺。 城内已经戒严,十几名八旗士兵发现了情况,大声问道。“什么人(满语)” 回答他们的是,二百多名明军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抽出了刀子,在瞬间将这十几个人抹杀干净。 留下的骸骨无法阻挡明军的脚步。 抵达了城墙边后,高杰命人朝着天空射出了准备好的响箭。 虎啸而出!发出了撕开广宁城城防的信号! 突然出现在城内的明军,让整个广宁城的守军都变的慌乱起来。 巴彦从睡梦中被惊醒。 “明军出现在城内?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广宁,屠城 惊醒的巴彦顾不得许多,立刻穿上衣服,披上锁子甲,便是走出了门外。 城内已经变乱,西城门的上空,被无数的火焰照亮。 又有一骑从城西而来。 “副都统大人!西城门告急!” 在巴彦穿好衣服,准备上马的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收到一连串的军报。 而这些军报所汇报的事情,一个比一个令巴彦脸色难看。 实际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明军怎么出现的,西城门的状况又恶劣到了何种地步。 以至于当他上马的时候。 在犹豫是带人往西支援前线,还是直接往东……逃出生天? …… 实际上,在响箭发出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和处于眩晕混乱状态的守军相比,明军显然对于这么一个突发状况应对有效。 朱慈二话不说就抄起了身旁的刀子,走出营外,军校门吹起了集合的号角。 明军即刻开始集结,配合城内的高杰部合力攻城。 速度就是时间,一炷香之内,明军便已经架起了云梯,合抱着圆木,朝着广宁城门而去。 “快起来!”城门上八旗子弟惊慌失措,有些人踹起来睡在城楼上的汉民,迫使他们协助守城。 但等到那些八旗子弟离开之后,那些汉民们又重新躺了回去。 城内。 高杰带领的二百明军,向着城门杀去。 八旗兵慌忙之间组织了防御力量,和高杰部展开巷战。 他们用弓箭射住了阵脚,但明军更加悍不畏死,不顾一切伤亡的朝着八旗兵冲了过去。 高杰身先士卒,身中三箭,仍然不惧生死,硬是冲到了八旗兵的面前,左右劈砍。 无人能挡,身后的明军亦是冲了过来,与广宁守军展开了白刃战。 然而不知是何种原因,或是因为八旗兵的战力不弱,或是因为他们也有需要保卫的东西。 在高杰带人猛冲八旗防线后,当八旗兵丁站稳了脚跟后,当一个个明军英雄就义后。 竟然无法更进一步。 高杰有些急躁,砍了一个人后,抬头望向城墙,他现在需要援军。广宁守军显然将防守重点放在围剿他们这伙突入的明军身上,那么城墙上的防御自然也就弱了。 这个时候还不攻进来,他们都要凉了啊! 张文懿还没死,都到了这一刻,那便只差最后一步,距离他获得京营军籍只差最后一步。 周围的一个个同伴在倒下,张文懿心下一动,朝着建鞑用满语喊道。“明军登城了!” 深夜之中,不知道谁是谁,张文懿的满语无疑让许多八旗兵信以为真。 那一声之下,果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八旗防线出现了松动,一些人朝城墙上看去,一些人开始退却,高杰部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正逐渐冲破着敌人的防线。 城外,明军正在架起云梯浩浩荡荡的而来。 驻守的守军,试图点燃火炮回击,只是那火药绳子上有着一些不明的液体。 情急之下,怎么也点燃不了。 只能拿弓箭回击。 云梯已经架到了城上,几个汉民做着守城的样子,却帮助明军把云梯在城墙上固定好。 当第一个明军在汉民们的帮助下登上了城楼,这也意味着广宁的防线彻底被打烂。 高杰看到城墙上大明的青天日月旗飘扬,不禁老泪纵横。 而旗帜的作用更是为了士气的提升,所有城内死战的明军,顿时感觉笼罩在一片光环之下。 攻击力和耐力提升百分之四十。 城内的防线彻底崩溃。 仅仅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靠着明军的悍勇,应是拿下了广宁城门。 城门的陷落,意味着整个广宁都无法继续固守。 当巴彦从都统府内来到城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明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巴彦勒住缰绳,眼睁睁的看着大势已去,却已经无力回天。 身旁随行的家丁一个个心惊胆战。 巴彦皱着眉头,望了他们一眼,思索了片刻,狠心一咬牙。拨马回头,丢下了自己的亲兵。和城内的家眷,不顾一切的独自逃离。 “圣上万岁!” “大明万岁!” 在一片狂热声扬之下,在明军获得了决定的胜利之下,当朱慈踏入广宁城的时候,城门的敌军已然被肃清。 地面躺着一个个尸体,既有扎着辫子的八旗兵,亦有死战而亡的明军将士。 那些被解救出的汉民们,在没了八旗兵的武力威胁后,更不可能横加抵抗,面对着大明天军的到来,跪拜在道路之上,磕头相应。 “圣上!”高杰的脸上还带着伤口,身上也有多处箭伤,甲胄什么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即使如此,却无法遮掩他激动的神情,半跪在地,向朱慈扣首相迎。 “兴国公,辛苦了。” 朱慈下马,亲自将其扶起。“将兴国公带回后军养伤。” “所有人功记德簿。”这一次对朱慈来说实在算是苦战,哪怕是出此突袭之策,广宁之战的伤亡肯定是超出了朱慈的预计。 功劳肯定要先记下来,.这是每一个明军将士应该得到的东西。 当然……每一个军人都是人而不是机器,一个人是不可能时刻的紧绷着神经,工人工作需要放假,军人战争后需要放松。 对于完全没有辎重补给的朱慈来说,他们最喜欢,也必须要做的环节。 那便是对百姓的劫掠和烧抢。 烧杀掳掠的目标不是汉人,而是广宁城内那近万的鞑子百姓。 作为一个男人,正确的价值观应当是……如果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欺负了,那么就必须去欺负他的老婆。 同样,作为一个皇帝,当自己的百姓被其他异族践踏,朱慈便要践踏他们的百姓! 为了江阴,为了嘉定,为了扬州,为了四川被灭绝的人们。 “现在!”朱慈起身道。“封锁广宁!尽诛鞑寇!” “尽诛鞑寇!”明军们举起着长矛共同呼喊着口号,继而分兵数路,在汉人百姓们的带路下,朝着城中央,满鞑的聚集区而去。 庆幸的是,鞑子一直以来都令满汉分治,互不通婚,广宁城内,满汉泾渭分明。 明军们一个个熟练的破门而入,所有长的奇奇怪怪的玩意一个不留! …… 与此同时,明军出现在腹地并已经打到了广宁的消息传入了沈阳。 镇守着沈阳的右摄政王济尔哈朗,震惊的哑口无言。 而他之下,范文程和洪承畴面面相觑……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复杂的伦理关系 “据说广宁城外的明军统军将军是……大明皇帝。”鞑清四大汉臣之一的张存仁说道。 昏黄的阳光照射在崇政殿内。 济尔哈朗坐在顺治之下,听取着跪在殿内大臣的应话。 在多尔衮亲自离开之后,济尔哈朗作为鞑清的二号人物,自然肩负起了镇守沈阳的任务。 “消息可确切?”济尔哈朗问道。 确切到说不上,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并且北京那边的战况并不能及时传递到沈阳,所以辽宁皇帝在北京失踪的事情,沈阳方面还不知情。 但是从草原,以及广宁传来的情报,都在说那伙明军可能是由明朝皇帝亲自率领的。 这就不得不让张存仁复述这种可能性。 至于是不是明朝小皇帝亲自带兵前来,还有待商榷。 “这不可能!”提出意义的是范文程,他出班道。“奴才以为,自英宗以来,凡有汉人皇帝想要御驾亲征,必为群臣死谏,虽欲而不能,此番明军突至广宁,实乃牵制我大清入关之兵,使我首尾不能兼顾,故以明皇为引,诱我军回援。” 范文程说的还算有理有据。济尔哈朗隐隐觉得有这个可能。 “范先生谬矣。”洪承畴却有不同的想法。“辽宁皇帝却不可以常人度之,闯贼围至京师,本以是死地,然其大军却被轻易击破,足以见得辽宁小皇帝实有胆略。” “京城上下,群臣俯首,恐怕无人敢谏言暴君之行,又怎能被桎梏左右?” “你是说,辽宁皇帝却在广宁?”范文程有些不太高兴,不觉之间语气重了些。 “只是有这个可能。”洪承畴压低了声音说道,老鼠般的眼睛微微撇了范文程一眼。 这个不要脸的货,拿自己老婆来讨好鞑子,真鸡儿丢人。 他洪承畴就不一样了……睡过鞑子皇帝的女人,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洪承畴非常鄙视范文程。 不过他忘了一点……大玉儿的男人……又不是他一个人。 …… 就譬如远在宁远的豪格,看到多尔衮过来后,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豪格在后军,负责粮草运输一事,也就是粮秣队,这个工作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对于一个满八旗的将领来说,却是耻辱。 这意味着前方的功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多尔衮对他的打压可是毫不掩饰。 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豪格十分的不爽,在表里不一的迎接着多尔衮途径此地后,甚至于忍不住揶揄道。“摄政王竟然没有在盛京自个儿快活,真是佩服,佩服。” 豪格话中的讽刺,很明显。 多尔衮手下的正白旗亲兵隐隐有着怒色,瞪着豪格带着杀意,却被多尔衮制止了下来。 豪格已经是落水狗,并且是个白痴,多尔衮并不觉得他是自己的对手,收拾打压肯定是需要的。 但却不急于一时,八旗还需要统一,在豪格对蓝白四旗仍然还有着一定影响力的时候,多尔衮并不想让八旗内部产生裂隙。 等到关内大定之后,这些会影响到顺治统治的不稳定因素,都会一一剪除。 “注意你的言辞,豪格!诽谤会让勇猛的满洲勇士鄙夷!” 回呛之后,多尔衮并没有再搭理豪格。 弃他而去。 而豪格冷冷的哼了一声,望着多尔衮的背影带着嗤笑……心想道。“别人都说你多尔衮聪明,但恐怕你也想不到的是……大清的皇帝可是他豪格的种……嘿。” 跟在多尔衮身后的鳌拜表情有些复杂,每次多尔衮和豪格的针锋相对都让他坐立不安。 在两人分开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想到顺治的真实身份……唉……这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不然他的小命可不保。 …… 崇政殿内,济尔哈朗仍然在和众臣讨论如何应对广宁明军一事。 “必须派援军去广宁,广宁一失,盛京再无屏障,等到明军兵临城下,盛京危矣!”范文程谏言道。 “还应向摄政王求援,围剿明军。” “然若让入关大军得知广宁之事,恐会动摇军心,中原便再难拿下!”张存仁有些反对。 “如果不然,盛京要有失,你张存仁可担的了责任么?” 确实,现在知道一伙明军就在广宁城外,这通知和不通知前线,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突然的变故,让济尔哈朗如鲠在喉,但是……济尔哈朗作为将鞑清内部各势力粘合在一起的万能胶。 他考虑的是……如果盛京一有变故,所带来的影响,绝非只是丢了一个城池而已。 那将演变成更为严重的政治事件。 中原可以再等等……但八旗要是不再团结,太祖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 另外,如果大明的辽宁皇帝真的在广宁,那么灭杀或者擒拿辽宁皇帝,可比打下中原的几座城池更有价值。 “即刻派人向摄政王通知此事!” 只是通知而已,济尔哈朗相信,多尔衮在得知此事后能有更加妥善的安排。 然后便是对于广宁明军的应对问题。 “广宁扼守草原,乃辽东门户,实不容有失,着硕塞领部前往支援。” 无论是多尔衮,还是济尔哈朗,都对于朝政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出现明廷中的党争。 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应对明军的策略。 沈阳……作为鞑清的盛京,即使被多尔衮抽调了军力,仍然驻守有可观的守备。 都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即使不用担忧外敌,内部的治安也要维系。 以至于还有余力分出二个咖喱的军力,支援被明军兵锋所至的广宁。 而在广宁之中。 明军在一夜之间血洗了广宁之后,便是短时间内的整顿。 粮草物资的补充,军队的精简调整,伤兵的救治,阵亡将士的埋葬。 武库之中还有一些必要的兵甲器具,可以为大军提供有限的补充。 甲胄俱是鞑清军的制式装备。 不得不说,在甲胄的制作工艺上,不知道那里弄到钱的建奴所提供的护甲,要比明军护甲结实多。 不过相比于此,朱慈更在意的是可以利用这些鞑子军的护甲头盔做一番文章。 “广宁城的副都统巴彦逃了,实在是属下失职!”明军将校向朱慈汇报道。 朱慈倒不在意这一点,现在时间便是关键。 “即刻整军出征,不得有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兵贵神速,奔袭沈阳 时间就是金钱。 拿下广宁只是战略节奏的一个关键节点,接下来的战斗才是重中之重。 沈阳! 当然……建奴已经改名成了盛京,但是作为大明的皇帝,连建奴的伪清都不承认,怎么会承认他的盛京? 原本朱慈觉得,这次远征的目的,最低的目标是在辽东烧杀抢掠一番,迫使建奴回撤。 能不能拿下沈阳,完全随缘。 但当大军出了广宁,彻底进入辽东之后,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激情的心情。 好不容易打到了这里。 如果只是烧杀抢掠而已……那实际上对建奴造成的创伤并不严重,他们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又能够恢复如初。 国内的局面如此的不堪,想要安内,就必须将建奴干成残废。 狠狠干! 把建奴干的喵喵叫! 那就必须拿下沈阳。 多尔衮或许并不在城中,但顺治小娃娃肯定在,除了顺治之外,城内肯定还有那些跪舔鞑子的汉奸……洪承畴之流,还有最后一个漏网的晋商,黄家。 拿不拿的下沈阳区别太大了。 明军很累,朱慈也很累。 但哪怕睡在马上,也不能在广宁继续耽搁。 恐怕这个时候,沈阳那边还没能得知广宁失守的消息。 兵贵神速。 朱慈亲率三千明军作为前军,换上了鞑子军的甲胄,打上了鞑清的旗帜,直接率军向东直扑沈阳。后军由负伤的高杰殿后,带着伤员,紧随而行。 “快!快!快!拿下沈阳,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军校开始催促着全员动作起来。 广宁城内,兵甲潮动,向着东城门汇聚。 刚准备出发,听说准备极速奔袭沈阳的高杰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请命前军。“圣上……臣可否随驾在前军?” 昨日的战斗中,高杰身背箭伤三处,刀伤七处,不过好在都并不致命,简单的包扎之后,这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兴国公,伤可好了?”朱慈盯着高杰问道。 高杰正了正头盔,脸上带着笑容。“多谢圣上关心,都是小伤,并不碍事,臣还提的动刀。” 朱慈不知道高杰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但作为带过来的大将,不管他是出于怎样龌龊的想法。有积极性总归是好的。 “兴国公既然请命,朕又怎能不答应,只是兴国公还需保重身体,勿要让朕折损一员大将!” “臣谨记于心!”高杰见朱慈答应,隐有喜色,便是正色道。 朱慈夸上了战马,三千人的皇卫骑兵营开拨……目标直指沈阳。 除了朱慈之外,包括高杰在内的众军都穿上了八旗铁甲。 朱慈并没有穿,一来,哪怕是诈城,也用不着他来冒险,就算他想冒险,也会被众将给抱住。 朱慈不能死……无论是其他人还是朱慈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 群龙无首的结果,也就是全军覆没,就算再热血也不可能干出这样的傻事。 二来,朱慈作为大明皇帝……穿敌人的装束,等于折损了政治资本。内心有着某种洁癖嗜好的朱慈,最终放弃了穿上八旗军甲的想法。 当然,出之外,朱慈觉得八旗军甲很不好看。 八旗盔帽用的是铁制品,笨重但能遮掩没有剃发的脑袋。表面髹了漆。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插缨枪、雕翎或獭尾用的铁或铜管。 后垂石青等色的丝绸护领,护颈及护耳,上绣有纹样,并缀以铜或铁泡钉。铠甲分甲衣和围裳。甲衣肩上装有护肩,护肩下有护腋;另在胸前和背后个佩一块金属的护心镜,镜下前襟的接缝处另佩一块梯形护腹,名叫“前挡”。腰间左侧佩“左挡”,右侧不佩挡,留作佩弓箭囊等用。围裳分为左、右两幅,穿时用带系于腰间。在两幅围裳之间正中处,覆有质料相同的虎头蔽膝。 这就是八旗军普通士兵的军甲,材质上效仿明甲,质量过关,外观上有些不伦不类。丑的一比……也只有等到苏麻喇姑没事的时候,兼职做了服装设计师,鞑清军的军服才有了一定的变化。 和明军士兵只有前后甲相比,鞑子的护甲更加全方位,却也科学许多。 等到回国之后,明军甲肯定要重新抓一抓了,怎么说也不能让明军的制式装甲比鞑子还弱。 当然……现在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 前军进行了高负荷的行军,争取在短时间,在广宁陷落的消息传到沈阳前,直接给沈阳来个措手不及。 高杰不怕伤病的跟着朱慈的前军随行,很显然是有个人目的的。“圣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否。” 一上午的时间奔袭了接近七十里,这已经超越了正常行军两倍的速度,这种状态不可能保持很久,也只有目标极其接近眼前的时候,短时间内可以这样玩。 目前距离沈阳还有三百里。 即使如此,整个大军已经有些人困马乏,显然半天七十里的速度对于人马来说都是高强度的附和。 一些马匹出现了蹄子充血的现象。 即使是人手匹马的情况下,也还是有些勉强。 中午在河边饮马休息,高杰突然对朱慈说道。 虽然朱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常人勿进,但无数个日日夜夜,朱慈在军营和大家同吃同住,早已有了某种深厚的情谊。 那便是朱慈远没有寻常皇帝那么难以触摸……上至将领下至小兵,都能切身体会到自己到底在为谁而战。 每个将军都有每个将军的带兵之法,有人严厉,有人狡诈,亦有人只是把士兵当做工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朱慈学的是吴起……至少他从小并不是养尊处优的长大,做到吴起这一点,并不困难。 朱慈望着高杰,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兴国公但说无妨。” “臣尝听人言……圣上可曾听说过本木泰。” 本木泰?布木尔泰? 朱慈笑了笑,摇了摇头。“未曾耳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猥琐的歌谣 啊…… 圣上竟然不知道?! 圣上竟然不知道,这让高杰有些没有想到,不过想想也是,圣上那是何许人也。 日理万姬的存在。 又怎么会……和凡夫俗子一般的想法。 没错,高杰虽然已经贵为国公,却仍然觉得自己是凡夫俗子。 所谓的凡夫俗子,做事要遵循三光政策。 看到金银财宝要双眼发光。 看不爽的人要把他们杀光。 看到漂亮女人要把她扒光。 是为三光。 还没出发之前,高杰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么一句话。 平生不泽本木泰,叫做英雄也失败。 不但他知道这句话,现在全军的将士恐怕没几个不知道的了。 流言的传播,将本木泰塑造成了一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 是男人都喜欢美女,而听过上面那句话的人,其实都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即使睡不到本木泰,也想看一看本木泰是怎么样的美艳女人。 不过人家既然叫本木泰,那就必然是鞑子女人,所以……这不是想见就见的。 甚至于说,所谓的本木泰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然而随着皇卫骑兵营的将士逐步推进到了辽东,对于本木泰的传言也逐渐多了起来。 大家都在打听本木泰到底是谁,在哪能看到?汉地里没人知道,鞑子总该知道吧。 你还别说,还真让打听到了,那个叫做哈敏多的建奴狗,还真知道本木泰。 哈敏多知道本木泰……实在不足为奇,那可是黄太吉的女人……至少名义上是黄太吉的女人。 现在可是当今鞑清皇帝的老娘! 案子结了。 八卦的骑兵营的将士们很快又再次把这个事情传开了。 谣言中的本木泰真的存在,就是鞑子的太后……草,真赤鸡。 那目标就很明确了,既然是太后,那肯定就在沈阳没跑了。 传遍了全军的谣言,给了所有人一个目标,那就是拿下沈阳,去看本木泰到底有多美? 这也是下半身思考的高杰,哪怕不顾伤痛的也要跟着前军,抱着朱慈的大腿。 他怕圣上太英勇,等到他跟着后军到了沈阳,梦中的本木泰就没他什么事了。 “本木泰是何人?”朱慈仿佛不知道一般,问了起来。 “回圣上,据说本木泰是鞑子太后,原名叫布木尔泰,美艳无比,国色天香。” “竟有此事……”朱慈瞪大了眼睛。“兴国公你见过?” “没……臣没见过……”高杰老脸一沉。“只是军中已有传诵,说什么平生不泽本木泰,叫做英雄也失败。” “以至于现在军中将士此刻恐怕都想着去沈阳,见一见鞑子的太后到底是何模样……” “是么?”朱慈仍然面无表情。“不会是兴国公想着把那本木泰纳为小妾吧。” “不!臣怎敢!”高杰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差点跳了起来,高杰也只是想想,虽然他很好色,经常在外面采花,但那也从来不敢往家里带!那是作死的节奏! 更何况那是鞑子的太后……那要是真纳为小妾……这酸爽。 “臣只是觉得,既然军中已有此传闻,不若圣上将本木泰许之有功之人,则必然士气大震!” “准了,谁第一个进了沈阳,准他和那个什么本木泰春宵一度。” 朱慈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对于这种提升士气的许诺毫不吝啬,对于大玉儿他是没啥想法的,掐指算来,大玉儿这个时候起码三十多了。 和他现在嫩嫩的身体相比,那就是阿姨……或者说人妻。 朱慈又不是曹总……非要和人妻过不去。 朱慈的应允,让高杰十分的激动,干劲十足。 而后传令全军,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行军速度再次提升。 时有歌谣……流传军间,在枯燥的行军中,将士们相互传唱。 过蒙古,踏草原。 汉家男儿凶名传。 杀鞑子,灭北蛮。 破了广宁把酒干。 大凌河上大虎山。 沈阳城高一丈三。 大明日月当空照。 掳来鞑后钻一钻。 嘿嘿……掳来鞑后钻呀哪钻……钻……钻…… 此诗通俗易懂,脍炙人口,高杰念出来都觉得很爽,唱出来就更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作出来的。 总之在这一次强行军中。 这个歌谣竟然传遍了全军。 如此粗俗不堪的歌,朱慈自然颇为不屑,实在辱没了斯文。 四月二十九。 大军经过了一天半的强行军,竟是直接奔袭了二百多里。 此刻距离沈阳已经不远了。 只是……在过了辽河之后……却是突然出现了状况。 迎面而来的是……一列军队。 在绕过了一个山口后,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双方似乎都没有派出哨探。 朱慈不派哨探,是因为大军行动太过迅猛,就是一股脑的挺进,根本没有条件派出哨探。 硕塞不派哨探是因为……他完全没觉得会在这里出现敌情,当然本打算去支援广宁的硕塞,现在也没觉得遇到的是敌情。 毕竟朱慈全军打着鞑清的旗号,穿着一身八旗甲胄。 除了那个为首的人以外,皆是如此。 但是先入为主的硕塞,暂时还是将其当做友军。 “哪个部曲的?!”硕塞部的人朝着朱慈那边喊道。 只是没有回信,毕竟说的满语。 不过他们看到这伙人都是骑兵,第一印象有可能是蒙古八旗的人,然而……甲胄的样式又似乎是满八旗的人,等到仔细看了面貌,又特么的感觉是汉八旗的人。 三不像啊。 硕塞骑在马上有些疑惑。 “圣上……怎么办。”高杰压低了声音问道。 还能怎么办?朱慈也没想到会在抵达沈阳之前突然遭遇敌情。 估摸着应该是派往广宁的援军,突然的遭遇,意味着不得不战,而无论胜负,这次奔袭恐怕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了。 先不管这么多。 干他丫的再说。 想到此,朱慈向高杰做了手势。 “上!” 三千伪装成八旗军的的明军,在停顿了片刻后,开始加速。 朝着硕塞的部曲而来。 释放出来的杀气,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硕塞完全没有准备,等到他有准备的时候,等到他看清那些八旗兵的真实面貌,并意识到是敌人时,已经晚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箭射出大结局。 总有人把鞑清的骑兵夸的神乎其神。 实际上在每一次的战役中,发挥最大作用的是鞑清的重装步兵。 绰号“三色杯” 白,红,黑三色。 这三种颜色,和他们的旗色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三种颜色代表着他们的等级和精锐程度。 黑色……代表普通怪,人数占比五成。 红色……代表稀有精英,人数占比四成。 最为精锐的是白甲兵,也被称为拔牙啦。骷髅级别的,数量很少,只占一成,据说杀了会爆屠龙宝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硕塞带领的这群援兵,数量上有几千人,只那白色的拔牙啦,都有几百。 不过朱慈胜在率先开团。 占据了先手,有用没有先来一波输出,秒了adc再说。 由于突袭迅速,没有给硕塞足够的反应时间,以至于鞑清最为优势的弓射阶段被直接跳过。 强行转入白刃战。 三千重甲步兵,被冲个七零八落,不得不各自为战。 朱慈也上了,这是自从进入蒙古以来,少有的遭遇战,对手又是鞑清的精锐八旗,即使是掌握先机,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以皇帝的身份,亲自冲锋砍人,最大程度的提升全军的战力。 明军骑兵冲入敌阵,三色杯们惊慌失措,在第一轮的冲击下,八旗军的阵列已经完全散掉,根本无力组织抵抗。 长枪与战刀在空中挥舞,鲜血与残肢,不断地迸溅各处。 红黑步兵都很普通,只套了一层甲的他们,被裹挟着速度的长枪突刺,一波带走。 或是贯穿他们的头颈,或是在他们身上捅上几个窟窿,砍他们倒没什么困难的。 困难的是白甲拔牙啦。 身套三层锁子甲的白甲重步兵,那身上硬的像龟壳一样。 一个明军骑兵狠命的猛戳之下,竟然没能破防,那名白甲兵甚至伸出手来,握住了明军骑兵的长枪,硬是用蛮力将其拖下马。 其他的明军将士想要救人,但同样,龟壳一般的甲胄让白甲兵免疫大部分伤害,长刀,长枪在其身上发出铿锵的声音,却难以更进一步。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干他的脸!” 明军们终于意识到了一点,砍他的甲是没鸟用的,只有他那外露的老脸才是最大的弱点。 终于有人把又长又硬的长枪戳进了白甲兵的嘴里,终结掉了他的连杀。 白甲兵实在是个硬骨头,亦是八旗的核心,即使是这种被冲散的阵型,也不是那么容易干死的。 那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足以牵制住数名骑兵的围杀。 这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出肉才是王道。 朱慈亲自冲阵,亦是左右劈砍,夷狄之灾给他加了五成的暴击点。 当朱慈把战刀劈到一名白甲兵的颈甲后,竟是依靠兵器的锐利,直接破防。 颈部喷出了血柱子,让白甲兵捂着脖子跌跌撞撞,最后倒在了地上。 连翻砍杀之下,朱慈这个并不强壮的皇帝,依靠着神装,竟也打出了2/0/9的战绩。 硕塞的三千重步兵崩了,哪怕有着白甲兵在其中,也阻挡不住这种崩盘。 实际上,朱慈和众明军遇到的抵抗只是一小股,其他的八旗兵在遭受突袭,并且阵型无法汇聚的情况下,便已经溃散。 溃散的时候,又没有将领组织反攻,更加难以遏止溃败的趋势。 硕塞眼看不妙,便带着一些骑着马的精锐白甲兵朝着沈阳逃窜。 朱慈见到此,令大部清剿残兵,领着数百骑前去追击。 实际上朱慈还有着幻想,那便是全歼遇到的这些建奴,那么他的变装奔袭沈阳的计划,还有戏。 况且所谓的白甲兵实际上是作战重装步骑兵,他们配备了马,但却并非骑兵,厚重的锁子甲,给他们提供强大防御力的同时,亦是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在这追击的过程中,朱慈带领的明军轻骑兵,逐渐拉近和硕塞之间的距离。 “妈的!不是说明军还在围攻广宁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硕塞心里是骂骂咧咧的,真想草死济尔哈朗那老不死的,从沈阳受到明军攻打广宁的消息,到他整装出征援助广宁,这才两天的时间! 他觉得他行动已经很迅速了!但此地距离沈阳连一百里都不到,在这里遇到明军,连想都不敢想! 这怎么可能! 然而现实让他不得不接受。 广宁已经失守了?并且准备突袭沈阳了! 或许是。 但都不是硕塞需要考虑的,他现在想的是跑命!马不停蹄的跑! 他才十八岁啊!人生大好的岁月还没享受,怎么能折在这里。 不过说起来,硕塞的发育还是良好的,最起码从小接受的是严格的军事训练。 拉起强弓来倒是轻而易举。 眼看着朱慈带人离他越来越近,都要啃到他屁股了,硕塞一狠心,抽出了弓箭,拉了满圆。 目标直指那个看起来最风骚的朱慈,毕竟就他一个不穿八旗军服,想来也是地位独特。 那酝酿了硕塞巨力弓矢猛的从前方穿刺而来。 嗖的一声,割裂着虚空。 “圣上小心!” 似乎是有人喊道,朱慈听的清,却无法做出太多的反应。 箭支的飞掠似乎不到一秒,但这个过程却让朱慈感觉不止,箭支在他面前放大,锐利的尖端,带着黝森的寒光。 嗤的一声。 箭头入肉的声音,鲜血撒溅。 硕塞一箭,将箭支射入了朱慈坐骑的马头。 入肉三分。 疼痛让战马扬蹄嘶鸣,朱慈被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在了一根树木上后,才停了下来。 “圣上!” 众人喊道。 纷纷止住了战马,在主帅受伤之后,自然没人继续想着追击。 硕塞看后面的明军不追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但相对的,他也警惕起来,这里距离沈阳如此之近,明军想要偷袭沈阳! 军情紧急啊!必须即刻通知沈阳,做好任何应对准备,包括明军有可能伪装成八旗军的骗城行为,都需要防范。 …… 被射下马的朱慈状况并不好,当众军校下马围过来的时候,朱慈已经躺在了上,带着尘土的地面,还有一些血迹。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似乎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装的再吊一砖撂倒。 再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朱慈自从穿越来了后,便是各种浪,能够不掉水里淹死已经算是奇迹。 还想事事如意,那是不可能滴,早晚得翻车……这一次便翻了。 一心只想着攻克沈阳的朱慈,确实冲动了。 亲手砍了几个白甲兵后,又让他有些膨胀,膨胀的想着全歼敌军,追击敌军的同时,连身边亲兵的保护也不顾了。 玩命带头冲。 于是遭了冷箭,摔了下去。 头盔掉了,碰到了头,流了些血,本来强行奔袭就让朱慈颇为疲惫,这么一来……朱慈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 朱慈做了个梦。 梦到了前世,记得那还是很小的时候,他有个妹妹,每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追,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那种当哥哥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当父母离异之后,跟着父亲的朱慈便在没有见到妹妹。 或许……已经忘了,但当来到了这里后,当昭仁天真的笑容在他心里绽放后,朱慈仿佛带着泪……记起了什么。 记起了他也曾有个妹妹……那几乎已经快要忘却的妹妹,或许便是那种早已破碎的记忆,让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如此的执着。 执着的保护某些东西,执着的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空。 “皇兄!” 昭仁向着朱慈跑了过来,那声音让朱慈心生暖意。 蹲了下来,张开了双手,将昭仁迎入怀中。 “皇兄……皇兄怎么还不来找昭仁,昭仁想皇兄了。” “快了,皇兄很快就来找昭仁了。” “真的啊!可是皇兄会不会又把昭仁丢下来?”虽然带着朦胧,但朱慈仿佛看到了昭仁那可怜兮兮的小脸。 心中不觉一痛。“不会!” 朱慈断然道。“永远都不会把昭仁丢下来!” “啦啦啦……” 朱慈似乎听到耳边银铃的笑声。 “喂喂喂……” 似乎又有些断断续续。 “皇兄抱抱……” 朱慈下意识的想要将昭仁抱起来……只是猛的一用力之下……幼小的昭仁竟然纹丝不动。 尴尬。 再一次用力……才堪堪把昭仁稍微抱起来一点点,这重量让朱慈有些诧异,和昭仁的身板明显不对等。 “微婼,你最近吃了什么?这么重!” 回答朱慈的是昭仁那无辜的表情。 …… 主帐之中。 毛龙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作为明军从察哈浩特搭救出来的汉人女子,一直在后军负责照顾伤员。 由于懂得一些医术,又救活几个重伤的明军,在后军中颇有些名声。 有些受过她救治的明军士兵亲切的称呼她为……小医仙。 还有些对外表颇为清秀的毛龙儿有些想法的明军士兵,则更加亲切的称呼她为……毛妹。 当然这不重要。 本来后军的行军速度并不快,许多后军的士兵以为,这个时候前军或许在圣上的带领下已经拿下了沈阳。 不过在渡过辽河之后,却在那边和前军汇合了。 据说圣上在追击敌军的时候受伤昏迷。 上到将校,下到士兵都被这一消息所震惊。 幸好有兴国公高杰在,及时稳定了军心,立刻从后军中抽调所有懂得医术的人,对朱慈进行专家会诊。 毛龙儿也在其中。 首先便是号脉。 在亲兵和高杰的监视和保护下,军医轮流给朱慈号脉。 轮到毛龙儿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故。 却是那昏迷不醒的朱慈,说了几句梦话后,突然把毛龙儿揽腰抱住……言语泥泞。 “微婼……怎么你突然这么重了,皇兄快抱不动了。” 蹭~ “腰也这么粗了么……” 蹭~ 原本正在小声讨论朱慈病情的军医,这个时候顿时鸦雀无声。 双眼瞪的忒圆的他们,紧紧的盯着那简易床铺上的朱慈,还有被朱慈揽腰抱住,不得脱的毛龙儿。 吞了吞口水。 毛龙儿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能感觉到朱慈那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肚子上。 那种感觉让她整个大脑都处在一种极度缺氧的状况下。 注意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毛龙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推开……但那是皇帝……她不敢,就这样搁着,她又实在感觉羞死人了。 高杰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大家见皇帝似乎没什么大碍,都是松了一口气,所谓上天有成人之美,高杰作为老司机,还是很懂得眼色的。 除了毛龙儿本人之外,包括他自己都走出了帐篷外面。 以他驰骋疆场十几年的经验……总感觉会发生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 不过走出了帐外的高杰,又停下了脚步,这么离开不是事啊,那个毛龙儿毕竟不是自己人,万一有歹意可怎么办。 高杰锤了下手心……打定了注意。“对,圣上的安危可不能马虎!” 说到此,高杰走了回来,在帐篷外掀开了一个小角,偷偷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 …… 蹭~ 朱慈似乎还没醒,但抱着毛龙儿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毛龙儿见其他人走了,脸色更加通红,双手都在打颤,年方二八的她,从没有被男人如此近距离的触碰过。 并且是身为大明皇帝的男人。 一时之间,毛龙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哪怕与天下为敌!” “哪怕双手染满鲜血!” “哪怕舍弃了性命!” 朱慈一直在说着梦话。 毛龙儿感觉自己湿了,是的……他肚子上的衣服被眼泪打湿了。 她低头看向朱慈,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却带着泪水。 皇帝也会流泪? 那高高在上的王者……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感情。 毛龙儿的内心不觉间受到了冲击,在手足无措之后,竟是抬起手来,替朱慈抹下那眼角的泪水。 温的。 皇帝……也是人啊。 他要拼命保护的又是谁呢? 圣上并没有事,他只是太累了,毛龙儿想开口,却最终忍了下来。 圣上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 她试着轻柔的将腰上的手拿开,却在这个时候被反扣住了皓腕。 只见身下的朱慈,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兵临沈阳 鼻息间闻到一股香味。 手心中是一抹柔软。 昭仁的笑容在面前散去。 朱慈睁开眼,这是什么地方? 被打散的记忆,很快在朱慈脑海中汇聚,最后一幕是被鞑子将军射中坐骑,然后……便记不得了? “不好!”朱慈猛然坐了起来,回望向四周,但见是一片乳白色蓬帐之中,却是和以前行军的帐篷并不二致。 朱慈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以至于内心有些焦躁不安。 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子,她已经跪了下来,并低着头轻声道。“圣上?” 什么状况,朱慈没来得及多想。 女子又是何人,朱慈也没功夫多问。 他简单的穿上衣服后,对着外面喊道。“兴国公何在!” 高杰便已经一个趔趄的跌了进来。 “圣上龙体安康,真是天佑我大明!”高杰带着抱歉的笑容,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 朱慈扶着头,那里有着简单的包扎,微微有些疼痛,不过对朱慈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何时了?” “回圣上,已是五月初二。” 五月初二……这么说来,昏迷就花了两天时间! “可有敌情?!” “臣已令哨骑四处,方圆百里,未有敌信。”高杰还是带过兵的,即使没有朱慈掌舵,对于基本的用兵常识,他还是能做的到。 “距沈阳还有多远?!” “不足百里之遥,圣上未醒,臣不敢令大军妄动。”高杰是抱着朱慈大腿的,虽然他会带兵,但这种直捣黄龙的工作,以他自己的能力,是完全没有信心拿下。 在朱慈醒来的那一刻,高杰终究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迫不得已,高杰只能原路返回,但他可没信心带人在草原上横冲直撞,最起码,他知道,回来的路肯定比来的时候艰难多了。 鞑子只要卡住关口,他们这些人都得壮烈牺牲。 “粮草呢。” “后军带来了不少粮食,五六日用度乃是足够的,鞑子还没来的及坚壁清野,或可劫掠附近鞑子百姓,补充用度。” 朱慈一一问过高杰一系列问题后,终究淡定了下来。 虽然已经错失了极速奔袭沈阳的时机,但军队还掌握在手中,事情还没演变到绝境。 从那天的追击战中,朱慈吸取了教训,那便是……许多事情绝不能急躁。 作为一个君主,冷静的面对任何状况,才是朱慈应该拥有的性格。 沈阳仍然势在必得! 只是现在不得不转变计划了。 看了眼仍然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的毛龙儿,朱慈没多说什么,睡梦中的他似乎对这个女孩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其他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朱慈很忙的。 起了身,披上战甲,朝着主帐之外,走出,并立刻发号施令。 “全军开拔!拿下沈阳!” 只剩下毛龙儿在帐内,望着朱慈那身影,摸了下肚子上还没有干掉的水渍,却是在想些什么。 …… 朱慈的复苏,无疑给了全军最大的强心针,那不仅代表着至高的皇权,并且给了他们战无不胜的信念。 只要有朱慈在,就足以让他们爆发出超强的斗志。 “拿下沈阳!” 众军随之呼喊。 …… 实际上,五月初一的时候,硕塞便败逃回了沈阳。 明军出现在距离沈阳不足一百里的地界,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辅政王济尔哈朗,还是留守沈阳的大臣们都为之震惊。 甚至坐在龙椅上顺治都哇哇大哭。 济尔哈朗是四月二十九日的时候接到广宁告急的军情报告,这才短短两天时间! 明军这是会飞么! 会不会飞倒是不知道,但现在的沈阳已经严阵以待。 硕塞的三千人几近于全军覆没,而此时沈阳的守军已经不足十五个牛卤了,当然竭尽全力的赶鸭子上架般的动员百姓帮助守城也是可以的。 不过,无论如何,很显然……沈阳的防御十分得虚弱。 虚弱的让济尔哈朗直冒冷汗,他在想沈阳能守的住么。 “奴才以为,明军突袭至此,定也是强弩之末,且明军俱为骑兵,不善攻城,沈阳城高,绝不会轻易陷落。”张存仁出言道。 “明军用兵诡异,先入蒙古,后克广宁,兵行神速,绝不大意。”洪承畴则如此认为。 至始至终,洪承畴在做了汉奸之后,在汉臣中所表现出来的眼光都是很独到的。 他和范文程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在学历上,洪承畴是堂堂进士班出身。 而范文程只是个受不了汉人高考压力后,钻少民空子的秀才。 洪承畴觉得应当重视这股明军,他们的效率高的令人恐怖。 如今直扑沈阳,若说没有一定的凭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军来时,俱穿八旗甲胄,想必其有诈城之意。”硕塞这个时候说道。“如今已被我军识破,其计业难为之。” 济尔哈朗点了点头,对硕塞的说法表示赞许,想必明军拿下广宁也是靠着诈城之类的诡计吧。 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只是他们现在已经有所预警,明军若还想靠着诈城来玩……恐怕只能一笑大方。 洪承畴,并没有在多言,提醒一次也就够了,多了只能惹人烦,这股明军……或者说基本已经确定辽宁皇帝所带领的这股明军,绝不会那么简单。 “明军亦知此计再难成功,恐怕已经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吧。”范文程冷笑道。 “或许他们现在正在想怎么能逃出生天,沈阳……他们万不敢取!” 范文程的话,让众人都觉得却是有这个可能,只要明军没有打沈阳的打算,一切都还好说,等到大军回笼,这股明军只能被包饺子等死。 …… 五月初三。 范文程的预言,似乎并没有奏效。 本以为明军已经黔驴技穷了,但当那些明军,穿着大明的制式甲胄出现在沈阳城外时。 济尔哈朗无疑心中一跳。 该来的终究是开了! 济尔哈朗叹息一声,作为最高官员,不得不亲自出面……迎接明军的到来。 沈阳城下,人马鼎沸。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朱慈的大军大大咧咧的开的沈阳城下……拉开了沈阳攻坚战的序幕。 第一百八十章 城下骂战 老沈阳都知道,沈阳有个大西门。大西门在沈阳的西边,这一点毋庸置疑。 实际上大西门的学名叫怀远门。 根据八门遁甲的方位解析,怀远门所处的位置,实际上是死门。所以当有犯人需要处刑时,都需要经过怀远门,意味鬼门关上走一遭。 朱慈兵临怀远门,实在有些不吉利。 不过无论是朱慈还是高杰,亦或者其他将士,对于八卦之类的东西却是一知半解,根本没考虑这么多。 之所以来到怀远门……仅仅因为怀远门比较近而已。 但城门上的范文程可笑弯了腰。“明军不过尔尔,攻打死门,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洪承畴在意的并不是周易八卦的问题,他在用他那5.4的视力仔细观察着那明军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人。 早有传闻说那伙突入辽东的明军,乃是辽宁皇帝舍身犯险,御驾亲征。 军报不足为凭,或有谬误,只有亲眼确认后才是真的。 整个沈阳城中,能够确认辽宁皇帝身份的,也只有洪承畴了。 洪承畴记得那还是崇祯十四年春天的时候,那一天,京城下了冬天之后的最后一场雪。 在这一天,向来只穿玄衣的崇祯皇帝,恭恭敬敬的穿上了龙袍,带着百官为即将出援辽东的洪承畴饯行。 那一次的誓师规格十分的隆重,甚至于说,连当朝的太子,也跟随在崇祯身旁。 足以见得崇祯对洪承畴的信任,和倚重。洪承畴寄托了崇祯的全部希望。 记忆之中,洪承畴翻出了太子的长相。 那个时候的太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级,举止大方,温文尔雅,皇家的良好皮囊下,洪承畴都有着收为女婿的冲动。 当然,这都是想想罢了。 如今立场已经变了。 在怀远门城下的是一个身穿甲胄的少年,三年过去了。 那原本一身的稚嫩气息已经退却。 十六岁的太子,便已经成了皇帝,君临沈阳。 再次看到太子的面容,洪承畴感慨般的叹息一声。 身旁的张存仁问道。“那人可是辽宁皇帝?” “正是辽宁皇帝!”洪承畴确认了这一点。 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竟然真的是明皇!如此孤军深入,这大明皇帝也忒作死了一点吧。 “辽宁皇帝又如何?不过几千骑罢了,徒死于此。”范文程道。 看着沈阳高高的城墙,还有周围一个个骁勇的八旗勇士。 鞑清的众臣终究觉得心中踏实了一些。即使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辽宁皇帝,也不可能在这种军势下的攻克沈阳吧! …… 朱慈令人马稍后,带着亲兵,巡城至怀远门之下,抬头望向城门。 那城门之上,塞满了鞑清的满汉众臣,一个个的人头等待着被收割。 在众人之中,朱慈也认识洪承畴一个人的面容,这是来自于原本太子的记忆。 对于这么一个被崇祯给予了全部希望的重臣。几乎满足了他一切的要求。 只是,最终换来的却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不要以为洪承畴的背叛是迫于无奈,是内心纠结的结果。 更不要觉得他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那只是因为他想当个biao子,又冠冕堂皇的想给自己立个牌坊而已。 当他在松山亲手举起屠刀,屠杀了誓死忠于明朝的曹变蛟和王廷臣等人之后,那之后的假意绝食为明廷尽节的行为,只能让人觉得恶心。 如果让朱慈给明末的汉奸做一副悬赏通缉扑克,洪承畴是小王joker,没跑了。 至于大王joker呢?……这还用问么? 首先发话范文程,作为汉臣之首,他的一言一行,也足以代表鞑清的主流。 在确认了朱慈的身份后,那种走狗的心态,更加占了上峰。 “朱慈烺!你窃国弑父,不忠不孝,得位不正,残暴无度,实乃罪大恶极,竟也有面目犯我大清天颜!” 隔着城墙,范文程开骂道。 城楼之上,一众的汉臣听后都觉得身上的压力松了许多,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是不敢面对明朝皇帝的。 那内心中微弱的羞耻心在作祟,不过在听到范文程的开骂后,有些人一想,他们有什么好羞耻的。 城楼之下的那个辽宁皇帝也不是个好货,把老爹给撸掉皇位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又怎会在这种皇帝的面前自惭形秽? “你是范文程吧。”城楼下的朱慈骑在马上来回逡巡,那说话的汉臣,在站位上最接近满臣一伙,就地位来说。汉臣之中地位最高的存在,那也只可能是范文程。 “是又如何?”范文程是鞑清忠狗,对朱慈毫不待见,言语之间亦是十分的轻蔑。 “听说,你夫人被豪格,多尔衮,多铎给睡了?” 朱慈开头就问了这么一句,本来还想好许多官方言语,准备继续怒斥朱慈的范文程顿时呛了一口。 妈的,怎么他在沈阳的这点破事,连京城都知道了? 范文程涨了个大红脸,憋着一口气道。“放屁!没摄政王的事情!” 周围的汉臣,和城下的士兵都跟着窃笑,这么突兀的一句,实际上也承认了他做的那些下贱事。 被带绿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被带了绿帽,他还觉得很荣耀。 范文程已经语无伦次,不断地解释着什么以大局为重,什么旗人妻子亦是旗主妻子之类的跛脚理由。 但凡是一个正常男人的价值观,都会觉得范文程这种心甘情愿出卖妻子的行为,是值得嗤笑和鄙视的。 哪怕他是汉臣之首。 无论他怎么解释只是徒增笑尔,以至于当他想要再次出言攻讦朱慈之时,已经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 不知不觉间被辽宁皇帝带歪了楼的范文程,感觉很难受。 这一次范文程还需要感谢一下洪承畴,当他陷入困境是,洪承畴及时的替他转移了话题。 “尔皇帝身为天子,却无天子之度,口出污秽,实在辱没祖宗!”洪承畴厉声道。 朱慈反攻道。“尔为明臣投降鞑寇,却是对的起祖宗?!” “尔为汉人,却卖主求荣可是对的起祖宗?!” “留恋于鞑子太后的玉塌,却忘记你福建爹娘的你,有何面目在朕的面前提祖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先立一个flag(丧心病狂又三更) 城上的洪承畴听到朱慈毫不留情的谩骂,顿时老脸涨红。 朱慈一句话,实际在指桑骂槐,洪承畴他自己倒不必说了,但又把孝庄皇太后牵扯进来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和孝庄的那次床笫之欢,在沈阳传的沸沸扬扬,还是头上卡了一大片草原的黄太吉亲自出面,才把事情镇压下了去。 事情都过去了快三年了,许多人都快遗忘了这事,但辽宁皇帝又旧事重提。 其他的满臣听到后,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向洪承畴。 这种感觉如坐针毡,诺诺的不敢再去接一句言语。 不知不觉间身形向后退去,免得在和辽宁皇帝对上眼,再被鞭尸一遍。 其他的汉臣见到此,本来还想也跟着怼辽宁皇帝几句话,来表现他们的忠诚,只是看到范文程和洪承两人都吃了憋后。 掂量了下自己,便偃旗息鼓。 这大明的天子……虽然毫无素质,但嘴巴也忒他妈的毒了吧。 范文程家里的破事,还有洪承畴干过的破事,都轻易的翻出来翻炒一遍,光看着他们那被怼掉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像张存仁宁完我都闭嘴不言,他们很有眼色,这个辽宁皇帝的嘴炮功力有些强啊…… “这是南蛮皇帝的离间之计,切莫轻信!”范文程还是及时的替洪承畴圆了场。 现在是考虑怎么守住沈阳的问题,而并非是闲扯太多这样无意义的废话。 要是真让这些满臣们恼怒于洪承畴的色胆包天,把他给干掉,那恐怕最开心的莫过于城头下的大明皇帝了。 济尔哈朗,还是老成持重,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拿洪承畴开罪,也并没有将朱慈的挑衅放在眼里。 作为辅政王,他比多尔衮要冷静的多。 “朱皇帝,若你只会持口舌之利,那也到此为止吧。”济尔哈朗操着有些生涩的汉语,亲自对朱慈应话。“不得不说,你能趁着我大清大军在外,突至沈阳,确实有几分胆识和气魄……” “但是!你以为能依靠你那强弩之末的军队就可以攻克沈阳么?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可以抵抗住我大清天兵么!” “实话告诉你,沈阳城中尚有带甲十万,粮草足够五年支取,莫说锦州的援军旦夕而至,哪怕是仅以沈阳的兵力,你也觉无可能拿下!” 济尔哈朗说的信誓旦旦,中气十足,给人一种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所谓的带甲十万,粮草充足大抵上是在虚诈明军,让辽宁皇帝能够知难而退。 目前沈阳实在是空虚的很,当然……辽东的其他地方都是一样。 但对济尔哈朗来说,只要沈阳不丢,明军就算把辽东闹个底朝天都无所谓。 等到他向多尔衮那边呼叫的救援抵达,这伙明军连带着大明天子本人,都将成为瓮中之鳖。 对济尔哈朗来说,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时间等到援军到达,那样沈阳便没有任何可以害怕的了。 对朱慈来说,他也需要时间。 他需要在多尔衮反应过来,并包围他之前,拿下沈阳,并毁城而走。 强攻……肯定不可取,虽然朱慈知道沈阳内绝对不可能有十万兵,不然的话,他早闪人。 但哪怕沈阳兵力不充裕,也不是靠着几千人的骑兵可以轻易攻陷的。 沈阳又是四方之城,不像广宁,还能攀岩而上,飞进城中。 如何拿下沈阳?没有太多武力值的朱慈沉思下来……那就从先摧毁他们的心智开始。 “这么说起来,沈阳城中兵精粮足了?”朱慈问道。 “这是自然。”济尔哈朗道,毋容置疑一般。 “那么……你们可开关出城一战?”朱慈又问道。 这一声质问之下,济尔哈朗沉默了下来,开关一战?他可没这么冲动,硕塞支援广宁,已经折了不少八旗精锐,如今明军兵临城下,只想着保沈阳不丢的济尔哈朗,又如何敢冒这个险。 朱慈这么一问,济尔哈朗又不敢应战。 实际上已经向明军暴露出沈阳空虚的现实。 辽宁皇帝……确实不可小视啊! 身后的硕塞,却是一员虎将,本来在他手上折了几千人马,已经很不爽了,如今听到朱慈那挑衅般的话语,又有些忍不住。主动请命道。 “上次明军趁我不备,以至于大败,如今蛮子皇帝欺我大清无人,只需三牛卤人马,看我破了明军,生擒蛮子皇帝!” 他的请命,得到的是济尔哈朗的冷目而视,将其呵退。“没你什么事,退下!” 朱慈的那话,既是试探虚实,又是激将之计,济尔哈朗还不至于中计。 沉默也只是片刻,很快他又整理了思绪,和朱慈怼道。“没错,你确实很有眼光,沈阳确实无力出战,但是……” “大明的天子啊,你既然远道而来,来得到沈阳城下……是否又敢攻城?” 朱慈可以试探他的虚实,济尔哈朗当然也可以试探朱慈的虚实。 当这么一队明军突然出现在沈阳城外时,济尔哈朗一直在想的是明军到底有什么依仗可以觊觎沈阳? 若明军只是想着靠蛮力强推,济尔哈朗倒不用担心,以沈阳城的城池坚固,还有修建好的翁城,哪怕十万大军都能阻挡在城外。 怕就怕的是……辽宁皇帝有什么阴谋诡计,就说那穿着八旗军甲奔袭沈阳吧,就自己很让人出乎意料了。 真不知道辽宁皇帝是不是还有其他没用的手段。 所以济尔哈朗在反激将,试图试探明军可能使用的手段,以便做好防范。 结果得到的是朱慈的仰天大笑,继而是他向怀远门一众的鞑清众臣狠狠地比了比中指。 比中指是什么个意思?满汉众人都不知道,但朱慈接下啦的话,却不得不让他们内心惶恐不安。 “朕要取沈阳,何须攻城?” “朕告诉你们,告诉你济尔哈朗,不出数日……朕会让你济尔哈朗,亲自向朕打开城门,把你的脑袋,把全沈阳与朕为敌的猪狗的脑袋伸到朕的这把刀面前,剁掉!” …… “君无戏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明世界杯 朱慈说完,便在亲兵的护送下扬长而去。返回了自己的本阵之中,再没有回头看向城楼上一眼。 只留下城头上的一众鞑清大臣,面面相觑。 那最后的豪言无疑震慑到他们了。 如果辽宁皇帝放的狠话,是一定会攻克沈阳,或许并不奇怪。 如果辽宁皇帝放的狠话是破城之后要大笔清算,也并不奇怪。 奇怪和诡异的是,辽宁皇帝竟然说……让辅政王济尔哈朗亲自为明军开门?放明军进来屠城?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城楼上的汉臣们会投敌,不足为奇,但济尔哈朗可是三朝老臣,黄太吉的亲堂弟!为人谨慎是出了名的,对鞑清的忠诚亦是毫无疑问的,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会向明军开门,自掘坟墓? 然而……朱慈所表现出来的自信,结果是让他们这些城楼上的重臣开始不自信起来。 济尔哈朗的右眼开始狂跳不已,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觉得辽宁皇帝不可能无的放矢,一定有什么他们还没察觉到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足以把沈阳掀个底朝天! 这种考虑挥之不去,在济尔哈朗的心上仿佛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蛮子皇帝,不过虚诈尔,勿要中了圈套。”范文程极力想要稳定住各位重臣的心情。 辽宁皇帝那句话,却如同种子一般种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上。 难以轻易的忘却,难以轻易的忽视。 辽宁皇帝到底有什么依仗可以如此自信?他又怎么去做能够让济尔哈朗开门! 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上,和济尔哈朗一样,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他们窒息。 “明军有动作了!” 有人注意到了辽宁皇帝返回本阵后,明军的动向。 那无疑牵动所有人的神经。 明军开始堂而皇之的在火炮的射程之外,安扎营寨。 卸掉铠甲,栓好马匹,当着他们的面……做这一切,很近……很近,近的足以看清明军的一切动向。 近的仿佛明军就是故意将他们的一切行动全部暴露济尔哈朗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兵家大忌,但明军这么做似乎有着某种寓意,这种寓意,让济尔哈朗等人完全猜不出来! 明军开始驻扎营地,并且生火造饭,似乎准备就在怀远门赖着不走了。 然而……明军也如同辽宁皇帝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想要攻城的意思。 仿佛就是在等待……等待这济尔哈朗自己把沈阳城的大门打开,迎接明军的入城。 最大的恐惧,无疑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在没有人可以猜的透辽宁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的前提下。 这种未知感……在一点点的揉捏着清臣的内心。 “时刻密切注意明军的动向!一有情况,无论何时立刻向本王汇报!” 明军没有任何动作,大臣们也不能在城楼干看着,济尔哈朗对每个大臣进行了守城的相应安排后,便返回了府邸。 天色渐渐深了。 就算再打仗,也是需要睡觉的。 只是济尔哈朗作为留守沈阳的最高官员,那一身的担子却无法放的下。 白天之中,辽宁皇帝的那话总如同梦魇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辽宁皇帝到底想要怎么做?又如何让他亲自开门? 人在受到巨大的心理压力时,生理也会随之变化。 就比如说济尔哈朗本来是打算搂着他的朝鲜小妾睡觉的,然而内心有事的济尔哈朗,无论小妾使出浑身解数,口手并用,济尔哈朗也没有硬的起来。 结果是以为自己萎了的济尔哈朗。给了朝鲜小妾一巴掌。“废物。” 朝鲜小妾委屈的捂着脸,可怜兮兮的道。“思密达……” 济尔哈朗起了床,便是穿上衣服,在无心留于府内。 连夜召集城内重臣,商议守城之事,如果搞不清楚辽宁皇帝的阴谋,济尔哈朗无论如何都难以安心。 本来也在和小妾羞羞羞的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一脸蜡黄的被济尔哈朗给召集了过来。 汉臣们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但毕竟是做奴才的,求哭求人权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都说说看,蛮子皇帝到底想要怎么攻下沈阳?” 济尔哈朗问道。 下面片刻的宁静后。范文程出班应道。“臣以为,蛮子皇帝不过是使诈,实际上明军并无法拿下沈阳。” “那么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在外面驻扎,却不做任何防范么!”济尔哈朗忍不住勃然大怒。“亏你们还自诩饱读诗书!才智过人!蛮子皇帝想要用什么计策都看不出来么!” 济尔哈朗释放着心中的压力。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凛,济尔哈朗作为和多尔衮名义并列的辅政王,向来以谨慎为人令众人熟知。 和谨慎相对应的便是济尔哈朗脾气相当的好,基本很少动怒,这也是他本人并非努尔哈赤嫡系一脉,却能有很好人缘,位列满臣之首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却变了,不但在深夜忽招重臣,并且言语带着咆哮,实在和以前的济尔哈朗判若两人! 实在难以想象。 范文程再不敢说话,默默无言。 而这个时候洪承畴出班道。“明军想取沈阳,无非里应外合尔,或许城内已有明军奸细,故而辽宁皇帝敢于觊觎沈阳。” “明军奸细?”济尔哈朗静了下来,在思考了之后,觉得洪承畴说的有些道理,如果有大量的奸细扎在沈阳城中,那么……明军想要取下沈阳,却也不是很困难! 当初太祖打下抚顺的时候,不就是靠着奸细入城,轻而易举的攻下来的么! 想到此,济尔哈朗觉得,确实不得不防奸细的事情。“却有此可能,然如何找到城中的明军奸细?洪先生可有高见?” 济尔哈朗渐渐平静了下来。 洪承畴能够提出奸细的事情,就已经有了考量,紧接着说道。“急切之间,难以排查奸细,不若尽屠城内汉民,可保沈阳无忧。” 济尔哈朗听后脸色微冷。 …… 和心智丧乱的济尔哈朗相比。 朱慈就轻松的多了。 在营帐驻扎在城外后不久,朱慈就将后军中的那几个随军女子召集起来。 ……当然……没那么龌蹉。 朱慈在让她们做一些手工活,譬如用竹木,皮革,米糠做几十个蹴鞠出来。 做蹴鞠做什么? 很显然,朱慈穿过来之前,正好俄罗斯世界杯快开始了,可惜的是,朱慈是看不到了,那花了十块钱买的法国不知道能不能中。 遗憾的朱慈想着反正无事,在沈阳城外踢球如何,搞个大明杯,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态爆炸的辅政王 “圣上,营中的哨岗也撤了么?可万一鞑子来劫营怎么办?” 除了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扎营之外,朱慈另一个让高杰做的事情便是松弛营防,甚至于说是不设防。 让所有的明军士兵尽可能的放松,吃好玩好。 若不是现在条件不足,朱慈都想着带大家去做个足疗,唱个k什么的。 以至于,朱慈现在最为头疼的是怎么让大军尽可能的在济尔哈朗面前玩起来。 这才找女子们给做点蹴鞠,为大军增添点娱乐项目。 “明日却可完工?”朱慈问向正在准备材料的女孩子们问道。 她们俱是和朱慈一般的年龄,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华,看向朱慈的眼神带着某种莫名的情愫。 低着头脸上带红,带笑,甜甜的回应道。“既然是皇命,小女子们又怎敢不从,多不敢说,明日之内三十个蹴鞠,却可编的出来。” 一连串青春的娇笑下,男人光是看着都会忍不住心里痒痒的。 朱慈点了点头,回身面对高杰的问题。“鞑子会劫营么?” “如果营地军纪涣散,鞑子只要不傻,定会劫营。”高杰按照正常的逻辑推断道。 这基本上都是带兵打仗的常识,如果高杰本人看到敌人的营地竟然不设防,他肯定一股脑的带头冲过去,定会大胜。 只是朱慈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朕倒希望他们能来劫营……不过,现在的济尔哈朗恐怕连打开城门的勇气……都没了吧。” 朱慈说到此,起了身,看向沈阳的方向。 那之中,似乎带着血腥和火光。 沈阳城内,陷入了地狱之中。 被朱慈言语镇压的济尔哈朗眼睛通红,那既有着因为巨大心里压力带来的神智迷乱,也有着因为失眠带来的身体异变。 肾上腺素在不断分泌,支撑着他现在保持着极为亢奋的状态。 尤其是听从了洪承畴的建议,决定对沈阳城内的汉民进行血腥的清洗之后,看到城内染满鲜血,这种亢奋更加强烈。 除了汉军旗的家属,和一些对于鞑清有用的匠户,商户之外,没有任何背景的辽东汉民,全部成为清洗的目标。 仅仅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奸细。 济尔哈朗对于汉民们的性命,毫不怜惜! 不断有八旗士兵出入各处的民房之中,无论老幼,尽皆拖出来砍杀。 嚎哭,惨叫,谩骂,哀求,各种声音夹杂在其中,然而……对于冷血的八旗士兵们,没有任何意义。 黑夜,血红。 “哈……哈……”济尔哈朗有些失心的笑了起来。看着城内的惨状,却有着莫名的快感。“这样……这样城内总不会有奸细了吧!那蛮子皇帝有再大能耐,又如何能取沈阳?!” “让本王开城门?本王又怎么会如此犯傻?!” 济尔哈朗自言自语着,试图平复他那躁动的内心,然而……即便是对沈阳城内清洗之后,白天朱慈所说的那话,仍然挥之不去。 “奸细应该清理干净了吧,还是说蛮子皇帝还是有其他的安排?” 济尔哈朗按住胸口,那里仍然觉得堵的慌。 …… 洪承畴和范文程,巡走在城内,对于汉民们一个个被杀的惨状熟视无睹。 “洪先生确信汉民中可有奸细?”范文程问道。 洪承畴摇了摇头。“实难有之,然若不如此,辅政王难心安罢了。” 用万民的性命,来定一个人的心境么……范文程虚眯着眼睛,很佩服洪承畴,那种为了达成目的心狠手辣,他是自愧不如。 当然,似乎并不奇怪。 洪承畴当初镇压农民起义,可以毫不犹豫的杀降,为了顺理成章的被俘投清,又可以毫不犹疑的干死曹变蛟。 这次为了防止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奸细,他又怎会顾念普通百姓的性命。 那儒雅文臣的外表下,实在是一个无毒不丈夫的狠心。 “范学士可是动了恻隐之心?”洪承畴问道。 范文程收敛了表情。“那到没有,本官也觉得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迫不得已。”洪承畴叹道。“然若是那辽宁皇帝破城,你我二人又可有活路?” 范文程沉默,那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以他所了解的辽宁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品性,对于他们这种投了鞑子的汉人,基本没有任何可以在他手上活下来的可能。 “洪先生觉得辽宁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原本只听过辽宁皇帝如何如何了得,没见过却也不信。 但当他们真正的面对时,才感受到了辽宁皇帝真正让人恐怖的地方。 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实际的攻城。 就靠着几句话,让……城内众臣的心理,趋近于崩盘。 当然,最崩的无疑是被朱慈点名的济尔哈朗。 他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点。 再次去怀远门视察明军的动向。 明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正是因为可以看的到明军的任何动向。 济尔哈朗变得更加丧失理智。 “回辅政王,明军已经撤下防哨,他们正在……宰羊食肉……”军士说道。 “老夫看的到!看的到!用不着你来提醒!”济尔哈朗怒道,明军堂而皇之的松懈防御,果真是根本不把他们八旗兵放在眼里了,一点小事就让济尔哈朗感觉到怒火中烧,总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感到恼怒的还有硕塞,有勇无谋的他,攥着拳头。“蛮子皇帝如此目中无人!不若出城劫营!” “闭嘴!你懂什么!”济尔哈朗继续怒道。“蛮子明显是在诓我们出城!本王又怎能中计!” “传本王命令!所有人!无论是谁!没本王命令,绝不允许打开城门!违令者!斩!” 那掷地有声的话,无人敢于忤逆。 …… 济尔哈朗疯狂着。 明军则在城外快活着。 没能快速奔袭沈阳,但行速缓慢的后军却从广宁带来了比较充足的粮草,在来的时候,又顺便劫掠了些建奴的富户。 十几头活羊,又能搞一次烧烤晚会了,遗憾的是没有孜然。 似乎在宫内吃过带着孜然味的食物,不过孜然这种东西……还并没有在大明量产普及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心思 战争,总是伴随着肃杀和凝重,死亡总是意味着挥之不去的悲痛。 军队,军营,这些都是战争中必要的元素,本应当和那战争一般令人生畏。 士兵最起码应当训练有素,不苟言笑。 军营最起码应当整齐有序,阵列严密。 不过在怀远门外的那处军营,那些明军……却有些跑了调。 快成了喧闹的集市。 跑调的不止是那些和战争格格不入的轻松愉悦的氛围,还有着几个唱着家乡歌谣的士兵……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的嗓音。 “咱们这么搞,就能打下沈阳么?”直接用手抓了一块肉在嘴里咀嚼的一个士兵,对战友问道。 “反正圣上给咱们肉吃咱们就吃,让咱们唱就唱,用不着操那么多闲心。”另一个士兵说道。 “就是,等拿下了沈阳,咱们就能回去了,俺着军功可是一摞一摞的,就等着回去换点银子,给家里盖个新房。” 士兵们交头接耳,或是聊天,或是被起哄般的推出去表演某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才艺。 主帐之中,朱慈脸色复杂的看着正在为他铺着床垫的毛龙儿。 记得之前这些工作都是亲兵来搞的…… “谁安排她过来……”朱慈问向守卫在主帐外的亲兵。 “回圣上,是兴国公……” 高杰么,他把那个女人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这显然是男人都懂的意思。 朱慈很懂,虽然他这辈子还没做过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但上辈子也不是个处。 大军行到此地,虽然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拿下沈阳或许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期间,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破城的契机。 或许开个荤也是可以的。 但是啊,看到那破破烂烂的大帐,隔音是肯定没了,甚至于连隔眼都做不到。 在这里干点什么的话……很容易就变成了现场直播。 当然……作为一个并不怎么变态的现代人,朱慈可以为了保护某些东西,可以放开手的屠杀。 但为了个人欲望去强迫女子……这种事情还是做不来的,据说监狱里那些因为色罪的入狱罪犯,是最容易被按在地上**的。 这也说明,正常人都会厌恶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朱慈并没有太大的欲望,也没兴趣做欺负女人的勾当。有些僵硬的找个地方坐下来,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毛龙儿。 “圣上……”见朱慈进来之后。毛龙儿躬身施礼。 她是有些紧张,当高杰安排她来照顾朱慈的时候,并不是太笨的毛龙儿,约摸的能揣测她的命运会怎样。 但女子家的命运又怎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名节或许很重要,但是……当那天和圣上有了颇为亲密的接触后。 本应当绝望和羞愤的毛龙儿,却没有一点含辱自尽的想法。甚至连厌恶和憎恨都提不起一分。 这是为什么?甚至连毛龙儿自己也无法完全说的清楚。 或许是她那心中根深蒂固的封建民女思想在作祟。 天子自然是和天下的其他男子不同的。 所谓的天子,那便是天下之主,理论上国家之内的一切东西,都是大明天子的私人物品。 金银,物产,美女,天子索取,谁又能拒绝? 只要不是很过分,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双手奉上。 被寻常男子污了身子,一般贞烈的女子,大多会自杀明志。 但若是被天子污了呢? 那似乎还真不太一样了,最起码,不可能被邻里非议,不但不非议,甚至还会羡慕嫉妒恨。 在那之后,入了宫,封了妃,又踩了狗屎运般的怀了龙种,整个女子的娘家都会跟着鸡犬升天。 毛龙儿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只是…… 心里的小鹿乱跳的毛龙儿,唯一紧张的是,万一圣上知道她是至今没有被平反的罪臣之后,又将如何看待她? 不过……她的祖父获罪被斩已经是崇祯年初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换了皇帝,过了十几年,假若……假若真的能得到皇帝的宠幸,成了新皇的妃子。 或许她可以凭借宠幸,替祖父申冤,让毛家平反。 本来这样的事情,和她一个女孩子是无关的,但想到到年幼的时候,爹爹尝跟她讲起祖父如何如何的英雄了的,为国杀敌。 结果却是含冤而死的收场。 心中那种为家的情愫却是油然而生,她虽然是女子……或许可以为她的毛家做些什么。 这些想法,朱慈自然不得而知,他看的毛龙儿脸上带着忧愁的色彩,还以为她在担心她的身子问题。 朱慈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应该长的不像坏人吧。 “你叫什么?”朱慈尽可能的保持一种道貌岸然的模样,免得吓坏了小姑娘,实际上那天不小心和这个女孩有了稍微亲密的接触后,朱慈也觉得十分的抱歉。 但作为皇帝,他的立场是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样道歉的。 “回圣上……民女毛龙儿。” 毛龙儿,这可真不错,太祖的本家,值得尊敬。 “哪里人?” “民女祖籍浙江钱塘。” 钱塘毛氏…… 好熟悉的家族啊,而且……又在辽东。 朱慈心里有些却是浮现了一个人……毛文龙,那人可是游击战的鼻祖,据说就连太祖也从他的战绩中,汲取了军事作战的思想。 想到此,朱慈的眼神中颇有炽热的色彩,他凝锁了双目……紧接着问道。“毛文龙……你可知道?” 毛龙儿一惊。 有些没有想到的是,圣上竟然直接问起了祖父的事情,以至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朱慈一眼,又紧接着低头而下。 心跳加速到了极点,她没想到的是,时隔十几年,那个时候甚至连她和圣上都没出生,圣上竟然能直接依靠祖籍和姓名,就想到了祖父的名字? “民女……民女……”毛龙儿有些结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圣上对待她们毛家是怎样的态度她不知道,若是让圣上知道毛文龙是她的祖父,又会发生什么。 毛龙儿仍然不知道。 未知让毛龙儿感觉到恐惧,以至于最后,她吞吞吐吐的竟然撒了谎。 “民女不知……” 终究是太害怕于罪臣之后的身份,让她可能会被圣上厌恶,这样的想法让她没敢轻易暴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准备卖队友的济尔哈朗 “是么。”在听到毛龙儿并不知道毛文龙后,朱慈显然有些失望,不过想来钱塘姓毛的人应该不少,毛文龙的事件又过去了十几年。 像毛龙儿这般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认识也并不奇怪。 挥了挥手道。“你回去休息吧。” 没有任何想要碰她的意思。 松了一口气的毛龙儿,却是心里却是有些空唠唠的,咬着嘴唇准备告退而去,但最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问了一声。 “明日的话……是不是还需要民女来此照顾伺候圣上。” “也行吧。” 朱慈有些累,随口答道。 …… 五月初四,天气仍然很晴朗,夏天的光环,终究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了小冰河时期的严寒,为辽东大地带来了一片微暖的气息。 怀远门外的明军,迎来了驻扎沈阳的第一个早晨。 起床,列队,操练,活动了下筋骨后,今天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做的。 比如……既然决定,驻外在沈阳城外,有了不下沈阳不死心的决心后,食物补给总是需要的。 这些都需要从鞑子百姓身上获取。 当然散民身上的油水可能不多,但有一个群体却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 鞑子的护陵人。 鞑子的护陵人乃是世袭,从出生开始就享受到七品官员的待遇,他们没有任何的工作,只有维护陵墓一项任务。 护陵的工作给他们积累了大量的物质财富……简直就是专门为朱慈准备的粮草补给站。 几十年来,鞑子在辽东立了三座陵墓。每个陵墓都有着固定的鞑子守陵人,和其下农奴。 一个是位于赫图阿拉的福陵……埋葬的是努尔哈赤和他的妃子。 一个是位于辽阳的永陵……这里是努尔哈赤的老爹们的坟头。 这两处陵墓,距离沈阳还是很远的,朱慈虽然也想顺便挖了,但显然不是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 不过黄太吉的昭陵……却非常的近,有多近?沈阳以北十里路的样子。 十里路根本就不算路,就算是慢跑的话,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更何况明军都是行动迅速的骑兵。 这么顺路的事情,不去搞一波事,不是等于白来沈阳一趟么? 朱慈倒不怕鞑子报复反拆他的祖陵,反正都已经被李自成拆过了,再拆一遍么? 仅仅是准备了一番,上午的时候明军整顿好了人马,直接扑向黄太吉的坟头。 明军又有了动作!睡眼惺忪的济尔哈朗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赶紧再次去城墙上查看敌情。 “蛮子们去了北边!” 明军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沈阳的眼皮子底下,即使不派出探子,在城楼上观察都能洞悉敌情。 正是因为这种刻意暴露行踪,以至于济尔哈朗不得不密切注意明军一举一动,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会让城内人心惶惶。 这种感觉糟透了。 “去了北边……”众臣们心中一提,凡是不笨的人都能猜出明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们要毁黄太吉的昭陵! 一时之间,沈阳城内群情激奋!辽宁皇帝堂而皇之的行为激怒了很多对黄太吉还有感情的臣民。 太宗可是才下葬不到一年啊! “明军如此欺辱祖宗!是可忍孰不可忍!叔王!若不出战,岂不为蛮子嗤笑!”说话的是硕塞,他一直是主攻派的一员,原本济尔哈朗让他不出城迎战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虽然不爽,最终还是压抑了下来。 但如今,作为黄太吉第五子的硕塞,看到明军要去干他爹,实在是忍不了! “承泽郡王息怒!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宁完我试图出言阻止。 却被年轻气盛的硕塞,一脚踹翻在地,恶狠狠的对宁完我道。“你又算什么狗东西?” 而后走到济尔哈朗的身旁。呵道。 “济尔哈朗!” 气急败坏的硕塞甚至无礼直呼辅政王的大名。“你怕那蛮子小皇帝,本王却不怕!满洲的勇士,又怎能做缩头乌龟!三牛卤的人马就够!本王要亲自把蛮子皇帝的脑袋拧下来!” 济尔哈朗默然的望着北方明军奔袭的方向,将官帽解了下来,那原本还算乌黑油亮的小辫子,已经白了一半。 他捂着心口,只觉得有些窒息,压力让他神情恍惚,但仍然保持着清醒。 “济尔哈朗!”硕塞厉声再次呵道。 “闭嘴!”济尔哈朗回道。 济尔哈朗对昨天的那句话,太在意了,辽宁皇帝肯定是想尽办法的让他开门,无论是表面上的松懈守备,还是如今的毁陵行为,都只是辽宁皇帝想要让他开门的计策! 是的,一定是的。 但他济尔哈朗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中计!“绝对不能开门!” 济尔哈朗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别人表达态度。 他的态度,就是死守沈阳,绝不开门!只要把持住这一点!沈阳绝对不可能丢! 为什么冒险出战?万一被明军钻了空子!沈阳丢了又如何向太宗交代? 济尔哈朗不求能击败辽宁皇帝,只要能守住沈阳,其他的……都无所谓。 等到多尔衮的回防援军抵达!无论辽宁皇帝有再多计策,最终的胜利者肯定是他济尔哈朗的! 肯定! “济尔哈朗!妄我父汗如此器重于你!如今昭陵遭难,你却也不救!哼!毕竟非父汗亲兄弟,怕是根本不把父汗放在眼里吧!”硕塞不断在玩火,刺激着济尔哈朗。 其他亦有大臣跟着附和,觉得应该出现,灭了明军威风。 当然……也有人支持济尔哈朗的决定,觉得无论如何应当死守沈阳。 主攻和主守派相互攻讦,互相开始拆台。 济尔哈朗回头望向众臣的态度,沉默了下来。 作为鞑清专业万能胶,他最大的能力便是调和内部矛盾。 当内部出现分歧时,济尔哈朗总能找到……让双方妥协的办法。 但实际上这种妥协的办法,都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损害某一方的利益为代价。 就比如豪格和多尔衮的妥协,济尔哈朗妥妥的是把豪格给卖了,来换取鞑清内部的和平。 这一次他准备把主战派硕塞给卖了,来调和这一次出现的矛盾。 在济尔哈朗的老谋深算下,他答应了主战派出战保护昭陵的请求。 但是兵力……只给二个牛卤……六百人,并且是以不开城门,悬吊绳的方式,出城迎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在黄太吉的坟头蹦迪 “圣上,沈阳出兵了。” 已经快到昭陵的朱慈,接到了军报。本来就离沈阳城没多远。 在外面,或许看不到城内的动作。 但只要鞑子想要在城外有任何动静,那还是抬眼就能看到的。 只见城墙上垂下了绳索,一个个小黑点,不断地从城墙上落下,落地后,便是集结起来。 朝着昭陵而去的朱慈,让北行的众军减慢了速度。 城外。 两个鞑子牛卤的步兵集结在了城外,但由于是从城墙上落下来的,等带着装备出城已经很不错了,马匹是不可能有的,甚至连硕塞本人都不得不步行。 昭陵近在眼前,明军也近在眼前,这段距离却也不需要骑马。 “我们是八旗的勇士!战无不胜的八旗勇士!如今蛮子皇帝辱我先祖,屠我百姓。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么!” “不能!不能!” 硕塞在激励着士气,既然放下狠话,那就绝对不能退缩,十六岁的年纪给他足够的胆量。 总是听到明军不堪一击的传闻,亦是给他足够的勇气。 上一次失败一定是明军突袭的结果,这一次正面战斗!哪怕是人少,他们八旗勇士依然是无敌的! “那就跟本王冲!杀了蛮子皇帝!”硕塞一声之下。 两个牛卤的八旗步兵嗷嗷直叫的朝着正赶往昭陵的明军追杀了过去。 朱慈的明军便停了下来。 调转方向,列好阵列。 所谓的以逸待劳就是这样,纯步兵的鞑子,在追出了这个距离后,现在就是后悔的想逃回沈阳都已经不可能。 “跟我杀!”硕塞眼红了,明军已经近在眼前,硕塞呼喊着带头冲杀过去。 其他的八旗兵喊叫着鼓起勇气,一个个生龙活虎的看起来挺有战意,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在出了沈阳的那一刻,要么把朱慈的明军击溃,要么……全军覆没。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敌人好凶猛,好凶残。 等待着硕塞过来的朱慈,立刻下令,分兵包抄侧翼,截断后路,合拢包围,正面冲击。 砍砍砍。 搞定收工。 一炷香,似乎也就那么多的事件。 打出了一波艾斯。 有些轻松……轻松的连朱慈也有些纳闷于八旗兵应该不止这点战斗力,虽然也就几百人,但对明军造成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在观察了地上的死尸之后,似乎也大概认识到了原因。 精锐白甲兵不过十几个,完全没有气候,死掉的士兵……又大多有老有幼,参差不齐。 并且……鞑清的重步甲兵,是配合着坚固的步战木车,来匹敌骑兵,硬冲敌阵的。 不过很显然……他们也没有。 这就是一伙被阉割过后的八旗兵……一群并非精锐的八旗兵而已。 感觉就好像在送死一样。 高杰献上了这伙八旗兵将军的脑袋,看起来是一个和朱慈差不多大的少年,但朱慈对蛮夷比较脸盲……还真认不出来是个谁。 如此无脑的来送死,要么是济尔哈朗的仇人,要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 “记下功,继续出发。”朱慈挥了挥手,距离昭陵已经不远,早点搞定收工才是。 …… 沈阳城上。 一众的大臣几乎是全城目睹硕塞的败亡。 对于这么一个结果,哪怕是主攻派也能猜的出来。 或许他们还存在着某种希冀,希冀着硕塞能依靠着悍勇,和对蛮子皇帝的仇恨,超常发挥。 但济尔哈朗本来就没打算赢,哀兵的结果,自然是必败无疑。 这样的失败,也是必要的,如今最关键的任务是守住沈阳,陵墓固然重要,但如果沈阳的活人都没了,又有谁来捍卫祖宗的荣耀。 大臣们都没有走,在北城楼上遥望着昭陵。 直到昭陵之中燃起了大火。 济尔哈朗,带头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太宗皇帝!非是奴才不救,实在是迫不得已!奴才发誓,他日必当为太宗皇帝报仇雪恨!” 济尔哈朗哭了,其他人不管真心假意,也都向着北方跪拜,跟着哭了起来。 范文程吐了口唾沫,抹在眼角上,哭的撕心裂肺。 …… 盛京三陵中,规模最为宏达的昭陵,迎来了明军的铁骑。 大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对昭陵进行毁陵洗劫,屠杀的工作。 那些被赋予了使命的守陵人,组织了农奴们和守陵的卫兵进行着抵抗。 不过千余户的规模,挤出来的青壮屈指可数,卫兵又是很久没有操练上过战场,拿起武器后,看到明军就已经瑟瑟发抖。 一触即溃。 基本上比硕塞一群人还要不堪一击。 短短的时间内,鞑子的守陵一族被轻易的屠灭。 在他们的家室中,亦是搜出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足够让大军吃穿不愁。 陵墓的开启工作相当简单。 黄太吉才死没不久,大福晋哲哲还没有嗝屁,在这种情况下,昭陵虽然修的很宏伟,却并没有封死墓穴。 以至于,在这个时间点烧陵的明军,可以轻易的撬开昭陵的墓关。 然后从中抬出了黄太吉的棺椁。 继而,将陵墓中的树木,砍伐一空,一把大火,将昭陵付之一炬。 毁陵之后,朱慈的明军满载而归。 财宝,粮食装载了好几车,浩浩荡荡的准备在济尔哈朗面前返回军营。 是的……朱慈现在入不了沈阳……但同样的,沈阳内的鞑子也不敢出城。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慈在外面为所欲为,却无计可施。 明军停了下来。 因为朱慈发现,北城大北地载门之上,济尔哈朗等主要的大臣,还在上面干瞪着眼。 于是乎。 后军把一口棺椁抬了过来,抬到了济尔哈朗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 啪嗒一声。 棺椁落在了地上,金镶银边,上等的檀香木,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 那么一落下,无疑等于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鞑清大臣们的脸上。 那一口棺材无疑便是黄太吉的,此时已经被明军翻了出来,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要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开棺虐尸? 侮辱……彻头彻尾的侮辱,济尔哈朗干枯的老手捏在城垛之上,极力的对自己说,克制,克制。 或许他们猜的不错。 只听到朱慈的一声令下。“开棺!” 明军将士当着济尔哈朗的面,拿着工具,准备撬开棺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思密达的水军 “朱慈烺!你身为汉家皇帝,竟然擅毁皇陵,如此丧心天良,与那贼匪何异?” “蛮子皇帝!你如此不顾天道,大明江山必将毁于汝手!” “毁陵之仇!他日必如数奉还!” 有个大臣大声着,他试图唤醒朱慈内心的良知,旦凡是受过儒家正统教育的人,都不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辽宁皇帝也是当过太子,出阁读过书的人……怎么会如此的恬不知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教育出了这般毫无人品的皇帝? 不过……对朱慈来说,他的字典里存不存在良知,已经很难检索的到了。 这个时候……朱慈考虑的是,为了拿下沈阳,必须极尽一切的手段……在摧毁鞑清大臣的肉身前,先摧毁他们的心智。 总的来说,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就比如那突然送人头的六百八旗步兵。 很显然,便是心战取得的效果。 即使隔着城墙,朱慈也能感觉到大臣们那喷薄而出的怒火。 但是他们的任何呼喊,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什么昭陵不昭陵的,哪怕是他老爹崇祯皇帝,也从没承认过所谓的鞑清,法理上来说,辽东属于他们大明固有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领土。 鞑清鸠占鹊巢,没有任何土地许可的情况下,在大明的领土上盖皇陵,属于私建违章建筑。 …… 黄太吉的棺椁被打开了。 或是因为过去了很长时间的缘故,本应当存在的尸体味被檀香木的气味掩盖,没有一丝多余的不爽的味道。 棺椁之中,只剩白骨……鞑子对于如何保存尸体似乎并不在行,又或是因为本来密封性就不高的原因。 死了一年的黄太吉,尸体已经被细菌分解殆尽,除了那龙袍彰显着他生前尊贵的身份,和一些价值连城的随葬品外。 便没有更多其他的东西。 朱慈敲了敲棺材。“抬出来……” 旁边的两个士兵一人一个胳膊,将棺材中,黄太吉的尸首给架了出来。 只是……那身子骨已经很脆了。 在抬出棺椁的那一瞬间,黄太吉的脑袋……那已经变成骷髅的脑袋,就那么圆鼓鼓的掉了下来。 在泥土地上滚了几圈后,落到了朱慈的脚下。 “圣上恕罪!”那两个士兵,吓了一跳,赶紧为自己的办事不力,请求朱慈原谅。 “无妨无妨。”朱慈摆了摆手,并没有太过在意,两个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了马之后,把黄太吉的脑袋,踢到了一边,那骷髅头很轻,有些坚硬,但穿着靴子的朱慈,踢起来并不觉得脚疼。 于是乎,想到了某些有意思的事情。 便是用刀鞘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指着这条直线,对着一众将士道。 “听着,每人一次机会,看谁能把这个鞑子脑袋踢的最远,赏金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都为之一愣,但很快他们意识到了朱慈话中的分量。 从陵墓中扒来的随葬品可真不少,除了粮食之外,那些金银多不胜数,对于钱财……现在朱慈真心不在乎。 所以拿来以各种理由赏赐部下,只是顺手的事情。 但对于京营的士兵来说,有着这么一个不用拼命就能获得赏赐的机会,那肯定要好好把握。 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个个来,猴子,你去那边接着,王二,你那些绳子量距离。” 朱慈的命令下,踢黄太吉脑袋的游戏,很容易便展开了。 很快,城楼上鞑清大臣,便看到了这么一个情景…… 一个个明军士兵,按照顺序……走到画好的线上,对着黄太吉的脑袋就是一脚,踢的老远。 然后有专门的人拿绳子测量每个人的成绩。 “华九,三丈九,还行。” “林三,八尺,你这是没吃饱饭么?踢的也太近了!” “千户,因为小的腿疼,没劲。” “哪根腿?” …… 噗。 济尔哈朗看到这一切,心中只觉得有股难以舒展的郁结,卡的令他窒息。 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竟是在手心里看到了血红之色。 身后又有大臣忍无可忍了。“辅政王!派人夺下太宗皇帝的尸骸吧!不能再让明军如此糟践了。” “辅政王!” 济尔哈朗,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些眩晕,或是因为这两天经受住了太大的压力下,整个身体都有些不支了。 带着血红的手垂了下来。 那老朽的身躯,竟是摇摇欲坠,即将倒下。 “辅政王!” 大臣们赶紧搀扶住济尔哈朗的身体。 “切不可妄开城门!”济尔哈朗的声音带着沙哑,这是他在被送回府前,交代强调的最后一句话。 大臣们离开了,朱慈的游戏还在继续,最终一个叫做李毅的小伙子以一脚大力抽射,抽出了五丈六的成绩,博得了头筹。 在一众的叫好声下,庄重的接受了朱慈的赏赐。 皇帝的亲自赏赐,让李毅很开心,回家又可以吹一波了。 这个时候的朱慈遥看着城楼,那上面的大臣们已经离开……现在还真不知道济尔哈朗等人的心理面积。 …… 回到军营,明军的日常还在继续,行动依然十分复杂,令人摸不着边际。 譬如白天的时候,列阵训练,几欲有突袭攻城的迹象,让城楼上的八旗军戒备警惕,傍晚的时候,又组织着踢……蹴鞠,比武射箭等活动,显得毫无防备。 但无一例外……这种未知的感觉,给了整个沈阳城内的守军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于心理的压力。 直到……五月六日的时候……朱慈觉得是应该给济尔哈朗一个转折点了,虽然仍然没有山海关方面回防的消息,铺垫也做的差不多了,是应该及时收网了,拿下沈阳。 终归是有些想念小萝卜了。 …… 在另一方面,经过了几天的航行。 红娘子亲自带领的船队,见到了陆地,根据经验丰富的水手提醒,前方应该是朝鲜…… 是的……确实是朝鲜。 当其他人看到朝鲜特有的龟壳小船后,确认了这一点。 朝鲜的船队……令红娘子的兵船警惕起来。 “朝鲜应该是大明的藩属国吧。”红娘子问道。 随行的一个官员,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崇祯八年的时候,就已经归附鞑子了。” 听到这么一说,红娘子神情有些紧张起来,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遭到朝鲜水军的攻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崇祯vs阿齐格 京城。 多铎和吴三桂的前锋部的作战,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之后。 阿齐格的主力大军,却紧随而后的抵达。 这包括蒙古八旗更加精锐的骑兵部队,满八旗的三色重甲步车兵。 当然……作为攻城战的主角。 汉八旗的火炮部队必不可少。 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的大炮早已饥渴难耐了,在北京城下排好了队,整整齐齐,轮番输出。 二百余门火炮,喷吐着灼热的火舌,不断地轰击着北京那高耸的城墙。 整个广渠门,笼罩在一片硝烟弥漫之中。 城墙之上,明军也不是摆设,在将校的指挥下,做着相应的回击。 不断有着炮弹,落入建奴军阵中造成死伤。 亦有炮弹落入城中城墙之上,对,明军也出现不小的伤亡。 在火炮冷凝的间歇期,建奴的弓骑,又冲入了城墙边,明军的火炮死角,抬起弓箭杀伤明军。 当然……明军也会用石头,用火铳回射之。 建奴的进攻节奏,整齐有序,密集高效,不断渗透来的压力,使得城头上的明军不得不每时每刻崩紧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 以至于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 和沈阳的济尔哈朗相比,王先通此时的压力也非常的大,那是来自建奴一板一眼的攻城压力。 调兵遣将,列兵就阵,安排后勤补给,被各种琐事操的蛋碎粮绝的王先通,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身为一名主将,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有多么的巨大。 他的主帐之中,连王守仁的灵位都请了过来,每天都会祭拜一遍祖宗。 好似在进行某个仪式,好似在祈祷,请求祖宗将他的外挂给他也下载一个。 外挂,似乎并没有到手,王先通还是那个王先通,张庆臻还是那个张庆臻。 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华,但也不会去干什么蠢事,按照固有的套路防守着北京。 四月二十六日。 依然是炮火连天的一天,王先通和张庆臻像往常一样,安排着这一天的守城任务。 这一天,崇祯坐不住了,外面的炮火轰鸣,即使是身处皇宫大内之中,也能听的清楚。 和扰人清净相比,崇祯更担心京城的安危。 崇祯思前想后,便是整理好了衣衫,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老皇爷,您这是要去哪?”身旁的王承恩问道。 “出宫。”崇祯道。 “老皇爷,这可使不得啊,宫外可乱着呢,这万一……”王承恩担忧的道。 崇祯皱着眉头。“忠臣为国而死,将士尽节而亡,寡人又怎能安享宫闱,坐而不见?” 朱慈在即位之后表现的种种,亦是让崇祯颇有感触,本就刚烈的崇祯,又怎会怕死?他要是怕死就不会留在北京这种随时有可能被攻陷的地方。 这里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国都,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又怎能退后一步! 王承恩,是阻拦不住,甚至连谢芳也阻挡不住。 在建奴入侵的这段时间,锦衣卫也出动协助守城,以至于锦衣卫对于城内的控制,皇城的监视和保护也弱了许多。 当谢芳接到崇祯离开了皇宫的通报时,实际上已经晚了,没有朱慈的坐镇下。 有些事情还不是谢芳能够完全坐镇处置的,就比如崇祯老皇帝突然有些任性的出宫玩耍。 谢芳是不敢轻易的伤到崇祯,只能接受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命人随侍左右,严密保护。 内城之中,已经全面的戒严。 除了穿行而过,汇报军情的军士外,百姓们都蜷缩于家中,不敢出门。 崇祯上了马车,直接扑向了战火最为猛烈的广渠门。 王先通和张庆臻接到汇报后,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工作,出城相应。 “恭迎太皇帝大驾!”王先通和张庆臻,向崇祯行礼 崇祯点了点头。“起来吧。” 王先通和张庆臻并不知道崇祯这不请自来是个什么意思?或是想要亲自指挥战斗?还是想在这个时候夺回兵权。 如今大敌当前,京城能够守到现在,完全靠的是,朱慈早前便已经统一的京城人心。 若是这个时候,再出现任何权力斗争,本就已经趋近崩溃的北京,那将会毫无疑问的立刻陷落。 崇祯当然知道。 他带着自己的随从们,只是想着以太皇帝的身份,慰问一番,正在前线作战的将士们。 王先通等人碍于崇祯太皇帝的身份,只能陪同汇报守城工作的进展。 …… 崇祯太皇帝在和王先通等人的交谈中,认真听取了各位将领对于守城工作的汇报,详细的了解了,明军在这些天中浴血奋战,坚守北京的情况后,对大家为国尽忠,奋勇杀敌的行为给于了高度的肯定。 崇祯太皇帝强调,当前北京保卫战已经到了决战决胜的阶段,广大将士要努力在抵御建奴鞑子的战场上展现担当和作为,继续发扬明军不怕苦,不怕累,敢于牺牲,敢于奉献的优良传统,全力把各项工作落实做好,推动明军高质量完成守城御敌工作。 同时,也要涌现出了一批在战斗中功勋卓著的战士,要在物质上,以及精神上于以嘉奖,充当带头模范,示范作用,共同为大明的伟大复兴,而不懈努力! …… 以上来自于,邸报.民版……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讯。 实际上,崇祯和王先通等人的会面,远没有那么复杂。 崇祯只是以太皇帝的身份登临城楼,给守城将士极大的鼓舞的同时,亦是让阿齐格和吴三桂等人知道,他崇祯还活着,并不是像那檄文中所说的那样,被儿子弑父所杀死。 只这一点,广渠门的炮声熄灭了。 因为崇祯的到来,两军不约而同的暂时停战。 当然,阿齐格现在停火是有着某种想法,相比于辽宁皇帝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恶心货色,崇祯似乎比较好对付。 “建奴的主帅何在。”崇祯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身旁太监多,很快便放大声音,向建奴的阵地喊道。 阿齐格在亲兵的互送下,来到城楼前,与崇祯会面。 “友邦大清英亲王阿齐格,见过大明皇帝。”这个时候的阿齐格,突然礼貌起来,他称呼崇祯为皇帝,实际上也是对朱慈的不承认。 当然,他们本来入关打的旗号就是除逆子,扶崇祯,以便减少汉人士大夫们的抵抗。 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对于友邦这个称呼,崇祯是嗤之以鼻的,连年的入寇,对大明的创伤可不轻啊,要是没建奴,哪来的加派三饷?没有三饷,哪又会有农民起义。 “友邦?不过是窃取我朝土地的蛆虫罢了,何以配的上邦字?” 阿齐格听后隐有怒色,但还是忍了下来。“我大清来此,并非恶意,实在是希望帮助崇祯皇帝匡扶社稷,斩除奸侫罢了。” “只要将王先通,张庆臻,范景文等人论罪下狱,斩首示众,崇祯皇帝重登皇位,本王自当引兵而去,希望崇祯皇帝能明白我大清的善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陷入绝境的北京城 只要把王先通和张庆臻等人论罪下狱,建奴便会退军? 哪会有这样的好事。 王先通,还是张庆臻听后都是心中一紧,如果说用他们的性命真的可以换来京城的安全,他们绝不会贪图性命,苟活于世。 但是……这很显然,只是鞑子在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伎俩,临阵斩将可是大忌,军心晃动之下,京城基本上便成了鞑子鼓掌之下的玩物。 王先通不聪明,但也不傻,但是他和张庆臻显然有些担心崇祯的智商,如果崇祯头脑发热的同意了阿济格的和谈建议……那就比较麻烦了。 然而王张二人还是多虑了。 他们在显然低估了崇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态。 听到阿济格的言语,崇祯不禁横眉冷目,勃然大怒。“寡人再不济,又岂能做那宋高!” 崇祯觉得阿济格在侮辱他的智商,气急败坏的亲自走到一处炮台后,抢过旁边士兵的引信,点燃火炮。 轰的一声。 发射的炮弹从阿济格的头顶呼啸而过。 惊扰了阿济格的战马后,落入了后方的敌阵中,砸死砸伤鞑清军十数人。 “太皇帝,这一炮实在有如神助!” “太皇帝威武。” 城楼之上,爆发出了一众的叫好之声。 原本有些疲惫的明军,也因为崇祯的这一炮下,感到了群情振奋。 一个个受到了鼓舞般的,也开始接二连三的装填着弹药,继续轰击着鞑清军阵。 事已至此,阿济格不便多言,只得勒回战马,返回本阵之中。 被人称赞的崇祯有些美滋滋的,看着那一炮下,造成的死伤,竟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但他毕竟是皇家贵胄,不便和士兵一样,亲自操炮。 过了把瘾,后便把引信还给了身旁的士兵。 鞑清军的火炮也随之轰鸣起来,砸在城墙之上,如同地震一般。 坠落下的石子碎屑,就仿佛城楼随时都可以坍塌。 王先通和张庆臻赶紧护住崇祯。“太皇帝,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实际上,崇祯的到来,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士气,但是王先通作为被朱慈亲命的大将,总觉得在崇祯面前会感觉到束手束脚。 “报!” 就在崇祯被王先通等人护送着下了城楼的时候,却突然接到军报,信使骑着马,满头大汗,甚至都没注意到王先通的身旁便是崇祯太皇帝。 即刻下马回禀道。“侯爷!西直门告急。” 那一声之下,崇祯和众将都是心中一紧。 “怎么回事!”王先通也不顾崇祯便在身旁,急忙上前抓住信使。 “本来闯贼攻打西直门的时候,城墙便已经有些松动。及至方才,城墙便塌陷了一半,碰巧外面的鞑子也看到了,立刻派人强攻西直门,西直门快顶不住了。” 王先通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西直门并非鞑清的攻击重点,而王先通将主要的防御力量都调集在了广渠门。 这个时候城墙塌陷……简直要了亲命。 如果西直门被攻陷,守城战变成巷战的话,本来兵力便弱势的京城,基本没有任何活路。 “惠安侯,你守好广渠门!”王先通对张庆臻命令道。 “末将听令!” 西直门的危急,令王先通无暇顾及太多,紧抓时间的他,连身旁的崇祯也只能无视。 京城的安危是第一要务,除此之外,繁琐的礼节,只能让王先通感觉到拘束和耽误。 立刻在最为迅速的时间内,抽调了广渠门的兵力,去西直门堵漏。 崇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神态上也有些萧索。 众将简单的施礼之后,便离开崇祯身旁,各司其职。 孤家寡人的崇祯,在王承恩的搀扶下,返回的皇宫之中。 听到西直门城墙倒塌的消息,崇祯有些悲观。 他召集来了周皇后,袁贵妃,和嫂子张皇后。 在她们的面前……每个人都被赐了条白绫。 “京城危在旦夕,若京城城破,汝等为皇家女子,却不可为贼所辱。”崇祯叹息道,这是他们作为大明皇室最后的退路和尊严。 “妾等又岂不知靖康之故,更不会怜惜贱命。”周皇后垂泪道。 其他女人也感伤的跟着哭了起来。 清冷的皇宫中,又笼罩在一片,忧郁的气氛之下。 崇祯不知道大明的命运会导向何处,他看着宫外的天空,带着某种昏黄的色调,有些自嘲般的自言自语。“假若寡人死于此,祖宗又可否原谅?” 继而垂首。“只是可惜了皇儿了。” …… 西直门。 突然塌陷的城墙,给了鞑清机会。 抓住时机的左军统帅阿巴泰,很快调集了重兵猛攻西直门的缺口。 塌陷的城墙,不足四米。 又有石块垫路,重步兵木车开路,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他们每人背着一个沙袋,在掩护之下,冲到了缺口之处,用沙袋垫起一条直通城内的大路。 西直门的明军守备力量显然不足,负责防守的游击将军显然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应对能力不足,在半个时辰之内。 当第一名白甲拔牙啦便是率先跃入城中,拉开了鞑清军突入京城的战役。 游击将军的阵亡,更是加速了明军的溃败。 当王先通命人赶到时,从缺口中涌进来的鞑子兵已经多达数百人,他们试图打开西直门,以便更多后续的大军突入。 只是却遇到了阻碍。 只见那原本负责军方后勤的邢氏,却不知怎得充当了西直门的防御指挥,在西直门的守将阵亡之后,把后勤的粮草兵,和收拢来的溃军,整顿一齐,反扑西直门,并及时阻止了突入部的开城行径。 等待着援军到来。 “新建侯!先填缺口!”王先通的援军到来,无疑鼓舞了士气。 而在这个时候,邢氏也清醒的认识到,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城墙的缺口,实在太过于致命,那将是撕开整座北京城防的致命伤。 战斗在西直门内打响,谢芳的锦衣卫也很快加速了战场,生力军的助阵,使得西直门的事态没有进一步的扩大。 而在这个时候,让王先通想要吐血的是,又得到军报。 “侯爷!大事不好了!惠安侯被流矢重伤,广渠门快顶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章 京城巷战 到此为止了么…… 得到广渠门也遭到变故的王先通握着剑的手不觉的有些松动。 他的身体上遍布着灰尘和鲜血,胳膊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与此相比,更痛的是王先通的内心。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拯救危难的能力,恨自己辜负了圣上的嘱托。 “侯爷!”有人喊道,耳旁呼啸而来的刀风让王先通回过了神,那是一名白甲兵,突破重围想要直接秒了王先通。 但从羞愤中苏醒过来的王先通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力量和反应在那绷紧的肌肉下,随之暴增。 直接迎到了那名白甲兵的身前,扭住了他的手臂,扼住了他的脖子,猛的按到在地。 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剑刺入了他的右眼。 拔出来的剑扯出了殷红的鲜血和紫色的脑浆。 王先通抹了抹焦急的面容,将白甲兵的尸体丢在了一边后,向全军呼喊道。“战至一兵一卒,绝对不让鞑子踏入北京一步。” 在得知广渠门危难之时,王先通真的无计可施了,他就那么些能力,当均势时还能勉强指挥,劣势只能充当一名悍将罢了。 王先通觉得,今天或许就是他的葬身之日,但是……作为王圣人的嫡系血脉,王先通绝对不愿意辱没了先祖。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在王先通的悍勇和众将士的努力之下,勉强的将涌入西直门的八旗兵给歼灭,将其推回了缺口外。 如今重新修筑城墙已经来不及了,敌军虎视眈眈,派上去抢修城墙的匠户,等于让他们送死。 而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用人,用血肉开筑成抵御敌人的城墙,将敌人阻挡在缺口之外。 “新建侯,这里交给妾身,您快去广渠门支援!” 鞑清军对于缺口的攻击没有停止,广渠门面对的可是鞑清军的主力,若是广渠门失守,将比这里更加难以扑救。 邢氏只是个女子,是朱慈特意调来参政军务的女人,原本王先通还曾怀疑过她的能力,让她负责后勤事务,如今在西直门突遭变故后,邢氏有胆有识的及时遏止住了事态的恶化。 也让王先通,对邢氏的能力有了肯定。 她那临危不惧的表现,给了有些气馁的王先通,一定的信心。 冲邢氏点了点头后,带着已经疲惫不堪的明军重新返回广渠门扑救危难。 路上遇到了谢芳。 后者远比王先通更加早的得到消息,他正在城中进行全城动员,将原本分散在各地,进行戒严管制的锦衣卫各部署全部集结起来。 “扬忠伯!广渠门如何了?” 谢芳脸色有些难看,心态也十分的焦急。“惠安侯重伤后昏迷不醒,鞑子趁着群龙无首,夺取了城门,广渠门已经洞开,御城的皇卫营正在节节败退。” 正是因为如此,知道事态紧急的谢芳,也顾不得许多,试图将城内的锦衣卫全员召集起来,支援广渠门的守军,将建奴打回城外。 这样的消息,无疑又给了王先通的内心重重的一击,他没有再多数什么,即刻带人朝着广渠门赶去。 路过皇城的时候,又遇到王承恩,他似乎专门等在王先通的必经之路上,在见到王先通后,没有任何内官的架子,小心翼翼的施礼道。 “太皇帝命咱家相助于新建侯,皇城的宫人愿听从侯爷的调遣。” 他的身后,领着千余名年轻力壮的大内太监,没有护甲的他们,手里只拿着一些简易的武器。 “好!”王先通想哭,在这种时候,或许千余名太监并没有任何大的用处,但老皇爷对他表现出来的信任,让心中有种热血在点燃。 他身上背负整个大明的命运,那是王先通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辜负的啊! 广渠门外喊杀震天。 没有主心骨的明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 随之而来的是,洞开的广渠门迎入了建奴军的踏入。 王先通回援了,但是……看起来已经无力回天,失去了城门,京城亦是危在旦夕。 王先通咬着牙,知道这或许并不可能,但仍然竭尽全力的鼓舞着士气,对将士们喝道。“夺回广渠门!” 在已经源源不断入城作战的建奴八旗面前,夺回广渠门几乎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但是,王先通别无退路。 只能用尽一切的力量,死战到底。 明军在王先通到来后,稳住了阵脚,锦衣卫和太监们一个个加入了战团。 在这京城,大明最为艰难的时刻。 原本应当是党争不断,内讧不止的京城内的各个利益集团,在这个时候,面对外敌,竟是不计个人得知的团结在了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似乎很难解释清楚。 也无需要解释清楚……敌人是鞑子啊,就算是杀父之仇也先放下,干完鞑子再说。 “范首辅家奴二十前来助阵。” “俺们是孟大学士家的人。” “新皇爱民如子,我等虽为游食,亦愿意舍命报国!” 王家彦没家奴,一把老骨头了,亲自骑个小毛驴抓个铁锨就跑过来了。 不断有着义士们加入,帮助已经抵挡不住的明军。 京城巷战,在二十六日,从白天厮杀到了傍晚。 没有停息,无数人在这场战斗中死亡,又用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事迹。 王先通,力气已经枯竭,但仍然咬着牙,坚持不懈,他不能倒下,倒下了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京城被敌人践踏。 八旗兵太多了,他们的战斗力也十分的强悍。 战损比在不断的拉大,明军的抵抗力量在不断的消亡。 鞑清军,推进了一里,但一步一鲜血,他们每踏前一步,也会在英勇阻力的义士面前,付出足够的,惨痛的代价。 但胜利……近在咫尺。 明军的彻底崩溃也只是旦夕之间。 “圣上啊!”不断倒下的将士让王先通心急如焚。 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听到了鞑清军的鸣金之声。 鞑清军在退军! …… 没错……战役正在焦灼之时,建奴竟然鸣金退军了! 王先通和京城内的守军一脸懵逼。 擦了,这是什么情况? 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千载难逢的收复广渠门的时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京的曙光 鞑清的退兵,让王先通一度以为是祖宗显灵,圣上洪福的结果。 他看到了希望,同时建奴的退军也让原本以为要殉国的众人士气大振。 在王先通的带领下,反扑敌军。 退兵的建奴,早已没了之前的气势,在明军的掩杀下,又留下了一波尸体。 只不过,鞑清的退兵并非战败,而明显是一种战略性的撤退,主动放弃不可固守的广渠门。 在殿后部的掩护下,所有入城的鞑清军有条不紊的全部退出城外,有效的遏止住了因撤退带来的大幅度的溃败。 但是,对于明军来说,最大的收获不是斩杀了多少敌人,而是重新拿回了,广渠门的控制权。 不久,王先通踏上城楼之上,还在懵逼于鞑子怎么突然退兵的他,抬眼看到远方竟然出现了交战的迹象? 鞑子正在和某军扭打成一团? 援军?王先通意识到了鞑子退军的根本原因。 援军离得的有些远,很模糊,不知道是哪路勤王师。 王先通还有望远镜,这东西在侦查方面确实非常好用。 很快对准了远方。 从那战团之中,找寻援军的旗号。 首先看到得是,馬,秦,两个字。 这已经足以让王先通知道出现的部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无论是大明,还是建奴,亦或者李自成,张献忠,恐怕没人不知道秦良玉的大名。 称她为大明第一女战神亦不为过,战功卓越,忠心耿耿,受到的恩隆无以复加,名声响亮的,哪怕是当朝大员见了,也必须礼遇有加。 很显然,那一支军队是来自于石柱秦马两家的勤王军,就是不知道秦良玉在不在。 如果她本人在的话,让她负责京城的协防,那么肯定比他王先通做的更好。 甚至于说,为了京城的安危,王先通把主帅的位子让给秦良玉都完全可以。 “侯爷,快看!那边还有!”身旁的兵丁指着另一个方向,还有一支军队,正在试图攻击鞑子军的侧翼。 王先通再次拿起望远镜。 看到的是……黄! “好!黄!”王先通一拍大腿,脸色暗喜。 南方各大总兵官中,姓黄的也就只有黄得功一个,那可是和周遇吉齐名的猛将。 看到这两路大军赶到,王先通心情大好,赶紧吩咐下去,准备人马出城和援军一同夹死狗鞑子! “新建侯万万不可,此时应立刻巩固城防,贼军势大,难胜!”王家彦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亲自上战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如今已经不是文官管辖武将的时候了,王家彦此时的话只是一种建议。 王先通也并非不听人言的人,实际上他上次被朱慈训斥的产生了一定的自卑感,如果别人有好的建议他很愿意听从。 只是这一次,在面对是不是出城接应援军的选择时,王先通想了想,最后对王家彦道。“王尚书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友军既来,若我军不去接应,岂不寒了友军的心?” 王家彦沉默了片刻,斟酌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京城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对,京城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王先通没有否认。“但若是援军败亡,京城便再没守住的可能了。” 广渠门的事故,让王先通深刻认识到了,他所面对的鞑清军是多么强大的对手。 秦良玉的土司兵,和黄得功的勇卫营,对王先通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 他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如果那两股军队被击退,甚至于全军覆没,对北京来说肯定是难以接受的噩耗。 下一次再发生广渠门一样的事故,就肯定没有幸运光顾了。 即刻清点人马,命巩永固带领,试图出城接应援军的到来。 …… 鞑清主帐。 阿济格有些懊恼的掀翻了桌子。 距离拿下京城也只是一步之遥。 但是……最终他不得不下令停止对京城的攻击。 原本西南的土司兵到来,已经令吴三桂去迎敌,勉强可以应付过来,掩护主力拿下北京再说。 但黄得功的出现,并从侧翼冲击,令那号称无敌于天下的吴三桂有些抵挡不住。 若是事态恶化下去,等到吴三桂的关宁军溃败,阿济格的大军就等于把屁股暴露给了明军,那将会迎来一次惨无人道的爆ju。 简直要爽上天了。 大明一方的援军,无异于打乱了阿济格的作战部署。 不愿意被ju爆的阿济格,现在只能暂且转攻为守,围城打援,这才是目前最为明智的抉择。 将攻入京城的部队调集出来。 驻守防线,防止北京城内的明军突围。 同时抽调部队,支援吴三桂部,准备把西南土司军,和黄得功的勇卫营给吃掉。 …… 大明援军和吴三桂部的拼杀还在持续。 秦良玉调教出来的白杆兵相当的强悍,既有汉人,也有土家的土兵。 当初在浑河血战,四千白杆兵和三千戚家军硬抗数万建奴精锐,以少打多,却毙敌万余。 现在鞑子兵听到白杆兵,都有一种胯下凉凉的感觉。 总得的来说……白杆兵的野战能力还是很可观的。 只是这一次,马万里带的人并不多,也就万余人,还是东拼西凑临时凑起来的,去年的时候,秦良玉的全部家当在四川对阵张献忠的时候,全部拼光了。 三万白杆兵……被一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给打的全军覆没。 简直就是他们秦马两家几十年来最大的耻辱。 那个小将叫什么张定国,李定国,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管他呢。 …… 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吴三桂部,据说已经投降了建奴。 马万里是很恨建奴的,他家的大部分亲人,都死在建奴手中,国仇家恨之下,马万里拍马就是开撸。 虽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白杆兵,但也是经过秦良玉的亲自训练。 基本功有的话,面对关宁军也不需,硬碰硬之下,在短时间内还是势均力敌的。 直到黄得功的加入,共击之下,关宁军才出现了败像。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即将被打破的僵局 此时的吴三桂,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以一对二的他明显有些支撑不住。 西南的白杆兵和京营的勇卫营是些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 正是因为知道,他光看着就有点虚。 连发了十几道求援军报,阿济格一直无动于衷。吴三桂倒不是担心阿济格的菊花会不会盛开。 他只是心疼自己手下的兵,若是打没了,没有兵源补充的他还是吻颈自尽来的痛快。 阿济格刚开始便一直压着不救援吴三桂,实在是当时对京城的攻略战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他是想着让吴三桂先抗一会,等拿下了京城,再调集重兵支援。 只是……阿济格没想到的是,吴三桂的精锐率先抵挡不住,京城的攻略战又在僵持般的推进困难。 这才不得不鸣金收兵,回援吴三桂。 将广渠门拱手让给明军。 …… 马万里和黄得功早在抵达京城之前,便已经在南直隶河间府汇师。 在得知京城面临的危局时,制定了如今的作战计划。 攻略建奴的外围防线,吸引建奴的注意力,给京城分担一部分压力。 黄得功的勇卫营都曾是京营精锐,而他本人虽然在统帅力上差了周遇吉一些,但个人的武力值足以达到95以上。 每次攻阵必定亲自率军带头冲锋,身上的伤疤不胜枚举,不到力竭很难有人在他手上过上三回合。 在黄得功的勇卫营以侧翼入阵掠杀之下,便如同一支尖锐的长矛,撕裂破了关宁军的阵线。 两军一正,一侧的夹击之下,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基本被按在地上摩擦。 甚至于说,黄得功的勇卫营,最近都冲到了离吴三桂中军不足百米的地方,光是近距离看到那些骁勇的勇卫营,让吴三桂有些脊背发凉。 等到鞑清的援军,准备过来支援,但吴三桂的关宁军已经兵败的准备后撤。 黄得功和马万里没有继续追击,他们注意到了建奴的援军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料想到战略目的已然达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败亡,便是止住了众军的前行。 “京城暂时解危,贼势颇大,不宜正面交战。”黄得功从身上若无其事的挖掉了几个射到他肉里的弹丸,用布条简单的勒住伤口,便跟着没事人一样和马万里商议道。 “黄总兵所言极是,暂且固守固安,建奴远道而来不可久战,只要坚守住,其必退却。” 马万里同意道,他还很年轻,从征的次数并不多,对于黄得功这般久经沙场的老人,还是很敬重的。 两人商议之后,便是退守京城以南的固安县。 准备与京城的明军互为犄角,共同抗击建奴大军。 而巩永固整理的军队,没能成功突破建奴对于京城的包围圈。 只得无功而返。 但是,不管如何,京城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二十六日出现的危机。 …… 二十七日,阿济格和众将商议后,依然决定,现如今的作战方案,仍然是围城打援。 围城,围的是京城,打援,打的是马万里和黄得功二部,不将这两部彻底肃清,对于京城的攻击实在难以正常进行下去。 当即决定,将汉八旗的火炮攻城主力,调去固安,展开了一系列的猛攻。 王先通也得知了南边固安的情况,但是对此……却无计可施,多次组织军力试图突围支援固安的明军,但也只是平白的损兵折将而已。 如今坚守城池已经是极限,想要野战取胜,实在难有可能。 二十七日,鞑清军投入固安的劝降信无果,并被斩使明志。 二十八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恼羞成怒的阿济格,下令全面开始进攻固安县城,火炮开始在固安城边无休止的轰鸣,固安城小,而且并不坚固。 在三十日的时候,固安城的边墙便被轰然倒塌,黄得功和马万里不得不突围撤防。 只是四面八方而来的八旗兵让他们有些绝望。 不过幸好这个时候的黄得功再次开启了无双模式,硬是依靠他和他的勇卫营的悍勇,撕开了一条冲出包围圈的路径,只是在突围之后,却有些悲观的发现,现在他们两部加了起来的兵力已经不足三四千,几近于全军覆没。 黄得功和马万里都有些悲伤,不仅仅是以为手下兵力的没亡,还有对于京城安危的担忧。 “黄总兵……如今京城危累,各地勤王师又迟迟为止,京城恐难固守耳。”怎么看……鞑子军的势力也是太过于庞大,他们两部虽然强势,却最多只能拖延时日,想要完全依靠此接触京城的围困,却是非常困难。 两个人收拢了各自的残部,再次南撤五十里,观望京城的局面。 …… 与此同时。 多尔衮实际已经入关。 他此时坐镇于建奴大军的后方,永平之中,把持着大局。 将进攻京城的指挥权,全权交给阿济格并没有问题,以他的能力,足以应付战场上的事情。 多尔衮在意的是……辽宁皇帝呢? 据说,其亲率一军,声称要来干他们,不过现在掐指一算,半个月都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逃了? 不可能……这不是多尔衮想要的答案,对于那么一个可能是他劲敌的选手,多尔衮可不会存在这么侥幸的心思。 以至于从前线发来的军情,多尔衮都会补上一句,有没有辽宁皇帝的消息。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直到,五月二日。 当时的多尔衮,正在阅读鞑清指定官方启蒙教材读物……三国演义。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看的第几遍了,每每读之,都令多尔衮感到心潮澎湃,醉心于其中的斗智斗勇,无法自拔。 多尔衮最喜欢的人物便是那周公瑾,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他觉得自己论相貌,论才智,亦不输于周郎,每每自比于周郎,而呼大玉儿为小乔,是他私下里最大的恶趣味。 而每次看到周郎死掉的情节时,总让他唏嘘短叹。 “自古英才多早逝啊……” 此时的多尔衮,翻到了邓艾偷渡阴平的情节,不禁想到了什么。“这辽宁皇帝会不会暗度陈仓了?” “不能吧,他乃大国天子,又怎敢舍身犯险?” 多尔衮苦笑了声,摇了摇头。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军校急匆匆的过来。 “摄政王!盛京急信!” 第一百九十三章 鞑清军的后退。 明军……出现在了盛京。 当多尔衮接到消息的时候,手里的限量珍藏版三国演义,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这是多尔衮的第一反应,他怕自己的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遍。 信使拿出了济尔哈朗的亲笔信,上面的字迹,和印信都很规整,确凿无误。 信上说,明军已经攻破广宁,强行军至了沈阳,统帅极有可能是辽宁皇帝本尊!不日兵临城下,万分危急! …… 极有可能是辽宁皇帝本尊? 多尔衮将信丢在了一边,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什么是有可能?那根本就是! 他很确信,那突兀出现在盛京方向的明军,肯定便是失踪了十几天的辽宁皇帝! 从广宁打的盛京?也就是说取道蒙古? 盛京出现的明军,已经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势不可挡的八旗铁骑,以席卷天下般的强大兵力进入山海关之时。 刚刚登基在没几天的辽宁皇帝,几乎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他们大清军的弱点,找到了他们软肋,并以雷凌风行之势做出果断的决策! 甚至于……多尔衮还在怀疑,辽宁小皇帝本来就是故意放开山海关……为的就是让他们被中原的花花世界冲昏了头脑,当他们不顾一切的投入全部力量入主中原时,以便把他们鞑清的心脏暴露出来,好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不……不行!”多尔衮内心有些乱。正在权衡利弊,一面是即将攻陷的北京,以及身后广大的中原大地。 一面是盛京中的各大要人,他的儿子,他的大玉儿,他的女儿。那些他所需要保护的小萝卜们。 好不容易动员了这一次入侵,若是无功而返实难甘心,但……如果放任辽宁皇帝的直捣黄龙,多尔衮亦难以为之。 无论是回不回援盛京,都让多尔衮非常的难受。 辽宁皇帝的这一手暗度陈仓,如同鱼骨头一般,卡在他的喉咙中,难以拔出。 实际上多尔衮已经意识到了,虽然他的军力占有碾压级别的优势,但是……在战略上已经落了下乘。 但来回踱步数百的多尔衮终于定了心神。 北京是不便放弃,盛京也不能,鱼和熊掌必须兼得! 多尔衮想好之后,紧接着给阿济格发去密令,命其分出五万人马由多铎,阿巴泰为左右军主将,从蒙古,山海关两路回援盛京,将辽宁皇帝憋死在辽东之内。 当然,等到两路军回援辽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在后军之中,军力并不多。 考虑到时间紧迫性的问题,同时命令距离盛京最近宁远的豪格部轻装返回盛京。 当所有应对朱慈的作战命令下达后,多尔衮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限量珍藏版三国演义,便是捡了起来。 限量珍藏版三国演义,捡起来的时候,正好亮出来的是第五十六回【孔明三气诸葛亮】。 此回说。 却见那周公瑾徐徐又醒,仰天长叹曰:“鸡生鱼,河生粱!”连叫数声而亡。寿三十六岁。 非常不吉利的预兆。 让多尔衮忐忑不安,但也只是一瞬间,多尔衮便已经面有恨色。 “本王要改写周公瑾的命运!绝不认输!” 重重的合上了书本 多尔衮走出了居所,对亲兵吩咐道。“备马,备甲!” …… 阿济格在第二天收到了来自于多尔衮的回援命令。 信上明确指出了盛京的危急,同时让他不要让全军知道此军情,以免动摇军心。 所以阿济格对于多尔衮的命令,没有任何疑问。 疑问的是众将,眼看着击溃了明朝的援军,面前的京城已经唾手可得,这个时候分兵回盛京。 无异于削弱了攻城的力度。 面对众将的质问,阿济格默然的抗住了一切的压力。“辽东有汉民叛乱,继续强军弹压,如果不闻不问,亦恐有失。” 模棱两可的解释,其他的将领也只能接受。 多铎和阿巴泰带走了五万人。 如今阿济格手上的兵力已经有些捉肘见衬。 原本对于京城猛烈的进攻,也停息了下来。 再次不得不改攻为守,试图以大军的围困,等待京城的弹尽粮绝,减少攻城带来的不利战损。 …… 阿济格分走五万人,这样规模空前的调动,逃不过明军的眼睛。 王先通在城楼上,看着鞑清军们,远离,实在闹不明白。 黄得功和西南土司兵败退后,已经让王先通已经心灰意冷。 如今看到鞑清分兵离开,第一感觉是……又有援军出现了? 不……不太可能。 他们撤军的方向,是北方和东方。 那边都是敌占区,根本不可能有援军出现在那两个方向。 不……那两个方向确实有明军……一支!圣上的皇卫骑兵营! 当王先通推理到了这个程度,不禁有些兴奋……这说明,圣上还在,还在前方和鞑子浴血奋战。 王先通的内心无疑是激动的,只是这是他的推断,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还是将圣上的去向透露给了其他的将领。以便激励他们的作战士气。 “圣上竟然去了辽东?”巩永固吃惊道。“新建侯,你这瞒的我们好苦啊。” “新建侯,你又怎能同意圣上如此舍身范险!万一出现意外,你可担当的气!”刘文炳怪罪于王先通的失职,没有苦劝。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圣上洪福齐天,又怎不知孤军深入的危险,想必圣上已有完全之策。” “如今阿济格分兵撤军,亦说明圣上无恙,旦日而归,诸位将军不必多虑。”邢氏插嘴道。 其他人点头,觉得有道理,辽宁皇帝的威名形象,现在还存在。 他们实难想象,圣上会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出征,想必其定然胸有成竹,才如此施为。 “不若网罗此事,传于鞑子军中,或可乱其军心,使其退却。”邢氏又说道。 …… 五月四四。 豪格接到多尔衮的命令,让他带人先行出发,驰援盛京。 对于这么一个任务,豪格只能接受,但他心里却有着某种计较?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沈阳城的曙光 豪格……在听到明军出现在盛京时,远远没有多尔衮那般急迫,甚至于说……他还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多尔衮之所以能做到摄政王,并非因为他长的好看,并非因为他过度浓缩,像个精华。 实在是因为他战功累累,难觅其右。 而又有聪明王的光环加持,让人信服于他的战略决策。 如今……如今明军突然出现在了盛京?显然是战略上出现了重大的漏洞?谁的责任? 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的,那就是因为多尔衮的过度自负,和清巢入关的命令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这口黑锅,多尔衮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对于多尔衮,豪格无疑是恨之入骨的,只是现在的他基本没有任何能力将多尔衮搞下台。 然而……盛京的紧急军情,让豪格看到了的希望,试想一下,如果盛京被破,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其他的各旗大臣也会把矛头直指多尔衮……追究他的责任……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豪格想到此,又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小心思。盛京中的还有他的妻儿子女,还有他的大玉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明军所害。 更何况,他手里的军队,名义上确实可以称之为豪格部。 但实际上,这支军队从士兵到将官都是正白旗的人! 让他一个正蓝旗的和硕王……去统领多尔衮的嫡系正白旗,谁能理解豪格目前的心塞感。 那种处处受到掣肘的感觉,简直想日钢板。 “肃王大人,既然摄政王已经下了军令,不知何时整军出发?”正白旗固山额真何洛会找到豪格,问道。 豪格看向何洛会,怎么看他都觉得不爽,别看何洛会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实际上是个老阴b。 年初的时候,他豪格不过就是嘴上干了下多尔衮的老娘,第二天就被多尔衮知道了,议罪削爵,肃亲王的爵位活生生的被砍成了肃王。 妈的,一看就知道是这何洛会给告发的。倘若他豪格得势,第一个便把这何洛会给啪了。 如今,多尔衮给他的军令,豪格还没有做出决定如何奉行,何洛会便已经得知。 那种把当猪养的意思,简直让豪格有些无法忍受。 豪格压不住的恼火。“何时出发?可是本王能决定的?” 何洛会低着头,阴恻恻的道。“您毕竟是肃王,又被摄政王委以重任。” “狗屁。”豪格起了身,将他接到的军令揉成团,拂袖而去。 …… 五月六日。 沈阳。 连日以来,明军无论在城外做什么,都处于守军的眼睛之下,无论是烧陵,还是叫骂,或是将女真百姓抓来在城外按个屠戮,或是排兵布阵般佯装攻城,亦或者开心的踢着蹴鞠为乐。 守军仍然无动于衷。 面对明军的任何行动。 被济尔哈朗下了死命令的沈阳城,只有一个选择,禁闭大门,拒绝出战。 他要学那司马懿,把诸葛亮活生生的给拖死…… 时间对济尔哈朗很有力,只要等到援军抵达,任明军再猖狂,任辽宁皇帝有再多计策,都注定会失败! 沈阳的守军除了小心戒备之外,大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明军所做的一切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弹压在济尔哈朗的心头。 在晚上的时候。 心里憔悴的济尔哈朗,似乎看到了希望。 怀远门外有了动静。 只看到一群明军正在追杀什么人。 那人慌不择路的被逐向了沈阳城的方向。 “不要放走他!” “杀了他!” “那是鞑子的信使!圣上说了,绝对不能让他入沈阳!” “抓住信使者!赏银二百!入列京营!” 明军一连串的喊叫声,追杀声,以及正在玩命逃窜的信使的哭求声,震动怀远门。 明军和信使越来越近。 信使已经身中数箭,踉踉跄跄的朝着沈阳城的城墙而去。 夜色之中,看不太清,但仍然能从依稀的火光中分辨出满人的体貌特征。 看那信使跑的趔趄,城上的守军,在通知济尔哈朗的同时,放下了吊绳,希望他能爬上来。 明军追的不紧不慢,看到信使已经进入到了沈阳的射程内,却不禁放慢了速度。 “放箭!” 一排排明军士兵,似乎是专门挑出来的用弓高手,在信使跑到城墙边时,便是一阵猛射。 射的不是城墙的守军,而是那已经陷入绝境的信使。 信使倒下了,再没有任何可以进入沈阳的可能,只是明军似乎还没放弃,试图冲到城墙下抢回信使的尸体。 而迎来的是城上守军的高度警惕,纷纷用弓箭,用火炮回击。 冲过去的明军被打退了回去。一连三波,没能成功。 对于明军如此看重的信使,守军亦是高度重视,在济尔哈朗亲自过来处理此事前。 守军用抓钩钩住信使的尸体,将其拖拽入城。 没能抢夺成功的明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无计可施。 信使被拖拽入城,已经死绝,确实是满人不错,而且还穿着八旗的制式甲胄。 怀里有一封带血的信,等到济尔哈朗慌慌张张的出现后,交到他的手中。 朱慈也过来了,对于明军没能捉住信使的明军破口大骂,恼羞成怒。当着济尔哈朗的面前发了一顿无名大火。 明军众将士听后噤若寒蝉,不敢出言顶撞。 这和城楼上看着信的济尔哈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济尔哈朗在笑。 准确的说,是看着信在笑。 信上说,豪格数千精骑已经距离盛京不足百里之遥,最迟五月七日,必定会援至盛京,后部大军紧随而至,必能生擒蛮子皇帝,解救盛京危机。 这是济尔哈朗一直在等的这一天……是的……就差一步,只要守到援军抵达……那么盛京就彻底转危为安了。 济尔哈朗的狂笑,甚至连城下脸色不好看的朱慈也听的清楚。 他甚至忍不住冲着朱慈大喊道。“再有一天!再有一天!大清的天军便会回防盛京!任你有万般能奈!也休想攻入盛京!” 济尔哈朗非常想看到朱慈现在的表情,那将是怎么样的丰富,只是夜色下,视线模糊。 但朱慈那没有任何的回答,却是告诉济尔哈朗,他心情并不好。 这已经足以让济尔哈朗感到释怀,长久压力下的释放,让济尔哈朗有些忘乎所以。 继续试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般的刺激城下的朱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军心崩溃 “朱慈烺!你不是说能让本王亲自给你开门么!看着!还有一天!你们还有一天!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君无戏言!” “本王到要看看你这大明天子会如何丢下颜面!” 连日来的心理压力,早已让济尔哈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提防明军的行动。 夜不能寐,几近于失眠,连男人最大的兴趣也完成不了。 如今援军的消息,可以说让济尔哈朗的心情如同久旱看到了甘霖,扑街看到了盟主……那内心中激动……让济尔哈朗几乎要大叫起来。 “盛京你们根本不可能拿下!留在此地只是自寻死路!还不速速退去!徒为刀板之鱼!” 济尔哈朗持续呼喊着。 他在报复朱慈,报复朱慈在这些天对他内心的折磨,现在要原原本本的奉还!让他们也在悲观和恐惧中度过! 城外。 朱慈除了对周围将士狂发脾气之外,没有任何想要搭理济尔哈朗的意思。 而正是因为如此,济尔哈朗猜到辽宁皇帝的内心一定饱受折磨! 越是如此,济尔哈朗也越是感到解气,所谓的辽宁皇帝,不过是会使诈而已!不过是会吓唬人而已。 想让他济尔哈朗内心崩溃,然后趁着城内大乱,趁机夺城!对,一定是这样的!但是!这不可能!当他们大清的援军抵达!他的一切计谋都将粉碎! 辽宁皇帝不理他,济尔哈朗也在意。 他看到辽宁皇帝拿着鞭子抽打着一个士兵解气。 他看到辽宁皇帝气急败坏的返回营帐。 济尔哈朗感觉很爽。 连夜将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告诉的城内的满汉各位大臣。 除了济尔哈朗之外,其他许多大臣也被朱慈搞出了抑郁症。 济尔哈朗的消息无疑是治愈他们抑郁的良药。 弹冠相庆,心情舒爽,城内洋溢在一片乐观向上的氛围之中。 没有了心理压力的济尔哈朗身体机能也随之恢复,重新找回了往日的雄风。他的府内,一整我都充斥着朝鲜女子的喊声。“大发思密达,大发思密达。” …… 城外。 明军营帐。 哈敏多怀着忐忑的心情,入见朱慈,他看到的是朱慈那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 “圣上……贼寇大军旦夕而至,沈阳恐难拿下,不若早去……方保圣上万金之躯。”哈敏多心情复杂,他本来投降就是为了保命。 而明军一次次的冒险,都让他心惊胆战,原本他还觉得辽宁皇帝一定有什么妙招,取下盛京,但现在看来,敌人援军都快到了,却仍然没有任何攻下城池的可能。 哈敏多不想死,他在试探朱慈到底还有没有底牌。 “朕既然说了,要取沈阳,不拔下沈阳!朕的颜面何在!” 他妈到底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这些大明人莫不是脑子犯抽了? 哈敏多心里暗暗叫苦,他在想是不是要想办法逃走,越来越觉得这大明皇帝跟个疯子一样,跟着他只能白白送死。 哈敏多在考虑着后事。 在济尔哈朗将信件的内容公之于众之后,无论是沈阳城内的守军,亦或者是赖在沈阳城外的明军上下,都知道了建奴大军即将到来的事情。 明军军心似乎在浮动。 营地之中,开始纷乱起来,原本应当早已安歇的营地,却不断有人出入,来回走动。 他们抢夺营地的物资,马匹,随后逃离此地。 明军中开始出现逃兵……并且有着逐渐崩溃的趋势,甚至于说,连将帅都没有制止,毕竟……连兴国公高杰本人都带人跑了。 李千户焦急的想要求见朱慈,汇报营内的变故。 但却被亲兵拦了下来。“圣上劳累一天,早已安歇!” 避而不见,让李千户急的有些急躁。 他试图阻止逃兵,但那些逃兵只是冲他笑了笑,仍然执意而去,杀吧,都是一路千辛万苦过来的战友,没有圣上的命令,他是万不愿意,也不敢下手的。 这可如何是好,他闹不明白了,原本军容列列的大明皇卫营,怎么一听到敌人援军快来的消息,军心就崩溃了? 但不管如何?李千户决定,无论如何,他是不会逃的。 等到了白天,五月七日的时候。 李千户再次清点营中存留的士兵,也就千把人,失了大部,只剩下一些腿脚不利索的伤员,还有一些实在忠诚的将士。 兴国公已经跑了,这让李千户恨的牙齿痒痒。 如今圣上终于醒了,赶紧将昨天夜里的变故告诉朱慈。 朱慈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多表情,似乎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脸色如常。 朱慈并没有关心这一夜到底跑了多少人。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跑?”朱慈问道。 “自然是贪生怕死!为求活命,而做逃兵!”李千户恨恨的说道。“没想到兴国公受蒙圣上大恩,却也携众潜逃!实在是可恶!” 看到李千户的反应,朱慈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这让李千户非常不解,而后朱慈走到李千户的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并没有解释更多。“那么……看到哈敏多了么?” 哈敏多?那个建奴狗么? “属下未曾谋见,想必也已经跑了。” 这一夜,太乱了,李千户完全不会在意那个软骨头,但是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并没见到哈敏多。 哈敏多,确实跑了,原本他还在犹豫是不是逃走,但却看到连他们明军内部都开始出现逃兵,他也不可能继续呆下去,便是独自逃离。 脸上的烙印,让他感到耻辱,一狠心在脸上划了几刀血口,又把身上弄出了几道伤口,装作被明军折磨过的样子。 以建奴的身份,让沈阳的守军拉他入城。 将明军内部军心大乱的事情,告知给了城内的守军。 实际上,也无需哈敏多告知,明军安扎于沈阳的视线之下,一举一动都处于监视之下。 明军出现逃兵的事情,逃不过沈阳的耳目。 在一大早的时候,神清气爽的济尔哈朗就得知了此事。 一连串的事态发展,让济尔哈朗……越发欣喜,便已经料定辽宁皇帝已经黔驴技穷,再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明军军心已散,辅政王,是不是该出城袭营?”洪承畴问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辽宁皇帝最后的疯狂 如今看到明军军心涣散,逃兵频出,济尔哈朗自以为是昨日间,他那番言语起了作用,动摇了明军的军心。 心里不觉得美滋滋的,颇有成就感,但听到洪承畴建议这个时候开门袭营时。 济尔哈朗却又摇了摇头。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济尔哈朗还是保持着一颗谨慎的心思,如今援军还没抵达,不见兔子绝不能撒鹰,这就是他的想法。 稳如一条脱缰的野狗。 明军已然是必败无疑,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动手击败明军,他的任务只有保护盛京而已,到了他这把年纪,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军功来加持了,稳稳当当的过着小日子才是王道。 对于面前的一大波军功之类的好处,便留给那些前来支援的八旗子弟好了。 他大可以高枕无忧的在城楼上,目视着明军的全军覆没……当然,如果辽宁皇帝不跑的话。 …… 是的朱慈并没有跑。 即使面对整个军营的崩盘,仍然脚插大地,坐镇营中。 李千户脸色有难,他也想劝朱慈撤军吧,但最终没能说的出口。 中午的时候,除了一些亲卫之外,整个军营已经空荡荡的,人员少了一大半,有些清冷。 剩下的将士,虽然坚持没有离开,但脸上却不免有着担忧之色。 李千户也很难受,他安排的几个哨探都没有返回,对于所谓的鞑子援军并没有任何消息。 至于圣上,却如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任何想要过问军情的意思,颇有一种放弃治疗的感觉。 这让李千户想到了那些即将被处以死刑的囚犯,临死之前的饱餐。 中午的时候,圣上甚至拉着他和亲兵们一起就食。 “取些酒来。” 朱慈对毛龙儿吩咐道,这两天,朱慈默认了毛龙儿对他进行除了生理需求之外的其他方面的照顾。 使唤起来,已经当做了宫中的宫女。 这个时候的毛龙儿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军营中所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作为一个女子,是无法改变什么。 本本分分的按照朱慈的意思,去做任何事情。 “你营中的其他姐妹,都还在么?”等到毛龙儿回来,为众将士斟酒的时候,朱慈随口问道。 “回圣上,如今大多已不在了。”毛龙儿低着头回答道,其他汉女,也已经看到军中的大乱,跟着其他人跑了,留下的人都没几个。 “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离开呢?” “我……”毛龙儿低着,小声的道。“圣上救命之恩,小女子又怎敢忘怀?” 朱慈点点头,算是一种赞许。 “报!西南二十里发现敌情。”帐外,有哨探归来,回报。 此话一出,李千户立刻起了身,请命迎敌。“圣上在此,属下舍命护从,死战报国。” 声音阵阵,感人肺腑。 看着李千户那种执着和忠诚,朱慈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事情也让这个李千户知道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所谓的逢场作戏,总要有点逼真感。 这些人就是这种逼真感的保证,同时朱慈也想知道,当他的军队面临着灭顶之灾的时候,大家又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和处理? 李千户的反应算是合格,毛龙儿这女子倒也有些义气。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慈没时间吃饭了。 他也起了身,对于李千户的迎战要求,否决了。 “不,现在……整合所有没走的人,死也要打下沈阳。” 远处,大队的人马在步步逼近,近处,明军的残部,开始整理攻城用品,准备强攻沈阳。 这是明军最后的疯狂。 至少济尔哈朗是这么认为的,当那本来就不多的明军,像个傻子一样,准备强行攻城的时候,济尔哈朗真的觉得辽宁皇帝已经疯了。 济尔哈朗快笑死了,其他的官员也跟着笑容满面的对着城下的明军指指点点。 “辽宁皇帝已经没招了!竟然只能气急败坏的攻城,哈哈!” “是啊,多亏了辅政王稳若泰山,坐镇盛京,明军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济尔哈朗听到后,得意满满。 “蛮子皇帝也不过如此,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天子之仪?整个一只疯狗!” 一队队的明军,被咆哮着的朱慈,催促着向沈阳城进攻,但如此少的兵力,如此劣势的攻城器械,还没能冲到城墙之边,就被打退回去。 “死也要打进沈阳!” 朱慈大吼着,但事实却从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被改变。 朱慈越是不顾一切的攻城,越是头脑发热,济尔哈朗便越是高兴。 想他辽宁皇帝,志得意满的打到盛京,也不过如此,转眼间的逆转,让济尔哈朗大为解气,就快赢了!就快赢了!这是济尔哈朗忐忑内心中的期盼。 援军临近的背景下,明军的任何攻城行为,都被轻易的挫败。 济尔哈朗甚至看到,疯狂的朱慈,甚至想要亲自撸刀上阵。 不过却被其他的人给死命抱住。 “放开朕!朕要拿下沈阳!亲自拿下沈阳,血洗汉贼!”李千户死命的抱住朱慈,朱慈拼命的挣扎着,完全没有任何作为皇帝的样子。 “圣上……沈阳打不下来的。”李千户想让圣上能在最后的时候保持清醒一些,保持清醒有什么好处?可以死的清醒。 “咱们败了。”李千户无不由感而发。“没有用了。” 李千户的话似乎是有了些用处,朱慈颓然站在原地,甚至于手上的战刀都坠落在了地上。 远处,八旗援军越来越近,李千户的视线已经模糊,他放开了朱慈,提着枪向朱慈请命。“属下想战死沙场,不负皇恩浩荡!” 朱慈定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去吧。” 淡淡的道。 李千户离开了,身旁已经没几个人了。 朱慈弯下腰捡起自己的爱刀,回身望向身边一个个灰尘土脸的明军,略有感叹。 朱慈注意到,毛龙儿不知从那里捡来了一把刀,煞有介事的握在手中,但也只是握着,就已经在颤抖了。 这让朱慈忍不住想笑,差点破了功。 “你在出什么夷相。”朱慈本着脸问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洞开沈阳 远处,八旗的大军在奔袭而来。 近处,明军疯狂的试图攻下沈阳,却不断受挫。 沈阳的守军在不断的挑衅着朱慈的明军。 洪承畴和范文程等人汉臣在冷漠的注视着明军的败亡。 济尔哈朗望着朱慈和明军的颓废不由的冷笑。 在这几乎处于绝境的情况下,在连朱慈本人的安危也已经难以保证的情况下。 朱慈竟然看到毛龙儿一个女子拿起刀剑,跛脚的举了起来。“我……我想保护圣上。” 朱慈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训斥她的自不量力。 李千户已经带人去和那些奔袭而来的鞑清援军去拼命。 朱慈走到毛龙儿的面前,握住她那拿着刀剑的手道。“放下吧,这不是女人应该碰的东西。” “可是我们毛家有着祖训!”毛龙儿不觉的眼眶带着湿润,在这即将没落的时刻,她似乎鼓起了勇气,将伺候朱慈的这些天内,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怕再没机会。 “爹从小就告诉我们,身为汉人,男不仕鞑官,女不嫁鞑民,忠君爱国,不忘国仇家恨。” “那日若非圣上大军救了民女,或已以死明节。” “民女只恨自己女子之身,上不能为圣上战死沙场,下不能为祖父昭雪申冤。” 毛龙儿没有试图从朱慈的手中挣扎,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刻挣扎般的倾诉。 朱慈默默地听着,约摸的觉察到了什么。“你说祖父是……” 毛龙儿想着,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反正都快要死了。 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亦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咬着嘴唇低头道。“民女的祖父正是那日圣上提起的毛文龙……” 说完这些之后,毛龙儿便是跪了下来,有些忐忑不安,欺骗圣上,这已经是犯了欺君之罪。 不过现在哪还管的了这么多,所有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之后,她本人都感觉到一阵舒爽。 她没敢看朱慈的表情,是怒还是恨,或是表现出厌恶。 那些似乎都无所谓了。 在这个视角,也只能看到朱慈的手,虽然沾了些灰尘,但是很白,很修长,很好看。 想起了刚才感受到的手心温度,似乎死在这里也值的了,至少圣上便在她的身边,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民女欺君大罪,请圣上赐死。”毛龙儿道。 “为什么要死呢?”朱慈的话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色彩,平淡无奇。“难道你不想看到你的祖父被平反昭雪么?” 知道毛龙儿和毛文龙的关系后,朱慈颇有感慨。 当初毛文龙被杀,崇祯办的最大的蠢事便是没有为其平反,为之后的三王降清埋下了伏笔。 直到南明灭亡都没能官方的为其正名。 袁毛的时代已经过去十几年,现在去考虑谁对谁错,没特别大的意义。 不过,他们的后人在做人上却是截然相反的。 毛家本可以借助三王的关系出将入仕不在话下,但直到清亡,也一直恪守着祖训,无一人出仕鞑清。 至于袁家后人……或者说袁佳氏,可是被抬汉入旗的满人。 …… 毛龙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抬起头来,朱慈已经没收了她的刀剑,背过了身子。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要想着死。” “曾经,你的祖父,毛文龙总兵千里奔袭萨尔浒,屠灭一城,扬我国威。” “今日,朕便效其行,以祭毛帅在天之灵。” 十六岁的朱慈,算上多高大,也就一米七出头一些的身高,但在此话的衬托之下,毛龙儿却觉得异常威武。 那似乎只有小时候,父亲在讲述祖父的光辉事迹时,才会在脑海中脑补出的身影。 莫有名的,毛龙儿感动的热泪盈眶。 而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却对朱慈有着十足的信心。 当圣上带着已经少到不能再少的人,迎向早已击溃了李千户后,奔袭而来的八旗兵时。 她甚至有种感觉,圣上或许可以凭借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她看到朱慈抽出了战刀,接触了第一个八旗兵!好英勇! 她看到朱慈砍断了马腿!好厉害! 她看到朱慈……被团团围住……然后被擒了……-_-|| 八旗的骑兵亦是在转眼间冲到了毛龙儿的身旁,她才恍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想要自杀,身旁却没有刀刃。 于是乎……她也被嬉笑的八旗兵擒住了。 …… 这一切,都在济尔哈朗的注视下,甚至连朱慈和毛龙儿的年度苦情戏也看在眼里。 对于他们明军的悲剧收场,济尔哈朗总算放下了心。 这辽宁皇帝能打到盛京,确实英勇,那种心理压制战术,也让他差点着了魔。 但幸好靠着自己的谨小慎微,终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看到朱慈被援军拿下后,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他要亲自去看看,身为阶下囚的辽宁皇帝,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洪承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辽宁皇帝莫非真的就这点本事呢? 但今天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又找不到症结所在。 济尔哈朗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其他人也因为最后的胜利,而放下了这几日一直紧崩的神经。 实际上哪怕是之前在防守明军最后的反扑时,济尔哈朗虽然表面很轻松,但心里仍然是紧张的,他怕最后的关头,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但当辽宁皇帝被俘虏之后。 这一切都不攻自破,这些天的种种,都是辽宁皇帝在鼓弄玄虚! 抚远门被打开了。 济尔哈朗带着百官,出城迎接有史以来他们鞑清拿下的最高身份的俘虏。 辽宁皇帝。 那一个耀武扬威了好几天的主,如今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被压向沈阳城。 长发的覆盖下,看不到辽宁皇帝的表情,像个彻底失忆的疯子,被绳索捆个结实。 “哈哈……”济尔哈朗迎向了朱慈,发出猖狂且爽朗的笑容。“大明的天子啊,如今沦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 “……” “你不是说让本王亲自为你打开城门,迎你的大军入城么?现在可还能办到?” 济尔哈朗在嘲讽着朱慈,那是他的报复心态。 他想看朱慈的表情会有多么的颓废,和沮丧,他想看到朱慈的愤恨和恼怒。 然而……当济尔哈朗注视着朱慈的面容后,却看到的是……长发遮盖的面容下,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那是在笑…… 疯了? 凝神再看。 仍然在笑? 呵…… 呵呵…… 呵呵呵……还笑出了声? 经常看三国演义的济尔哈朗,似乎见过这样的套路。 比如A要被B斩掉的时候,便会发笑。 然后B会问,何故发笑。 A说了一大堆屁话,B便会大吃一惊,连骂自己糊涂,把A给放了。 济尔哈朗觉得辽宁皇帝肯定也是三国演义看多了,来玩这种老掉牙的套路,他才不会上当,说什么也没用。 但济尔哈朗还是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好笑的?!” 朱慈止住的笑意,抬起了头。那露出的眼神带着冷蔑的表情,又隐含着杀机。 “将死的你都敢笑,朕又为何笑不得?” “朕不是说过,让你亲自为朕打开城门,迎朕的大军入城么?” “那么现在朕必须要好好谢谢你辅政王,为朕洞开了沈阳的大门!将你们的头颅送到朕的面前!”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屈膝的满臣 朱慈的话好似高山上的寒冰,凉透了济尔哈朗的全身。 他慌忙间回头一望,看到的是,已经向辽宁皇帝敞开的抚远大门。 他也不算太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抽出身边卫兵的佩刀,向朱慈砍去。 但朱慈身上原本被绑着的绳索却不知何时已经松掉,甚至于济尔哈朗忽略掉的细节是,朱慈连身上的战刀也没被缴械。 朱慈抽出夷狄之灾,回应着济尔哈朗的攻击。 然而……却看到身后的一个人已经冲了出来,一把长枪刺入了济尔哈朗的右胸,连续推送好几步。 以至于,朱慈的斩击尴尬的落了个空。 嘶…… 哪个不要脸的孙子!竟然干出抢人头的罪恶勾当! 朱慈吸了口冷气,看到的是高杰那张老脸,正掩饰不住兴奋的对朱慈道。“圣上受苦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朱慈冷着脸,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对着所有的八旗援兵道。“大明的将士们!攻入沈阳!屠灭鞑狗!” 那一声之下,所有驰援的八旗兵都为之大震。 “早他妈的憋坏了,就等现在了。”一个八旗兵卸下了铁盔,露出了他那乌黑的秀发,没有任何剃过的痕迹。 “杀!”亦有“八旗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撸为敬,直接冲了过去。 他们哪里是八旗援军,本就是明军乔装而来诈城而已,此时城已开,潜伏的猛兽,当然应该露出本就应该拥有的獠牙。 原本出来迎接俘虏的都是鞑清的高官,卫兵是有,亦有精兵,但他们所期待的援军,突然间的变节,让他们没有任何预料。 更没有任何作战的准备,在这突然的袭击之下,顿时兵败如山倒。 城门很厚很重,打开很吃力,关上更吃力。 哪怕是城内的鞑子们反应过来,也根本阻止不了明军的突袭。 那洞开的大门,就如同明军按住的要害,一经抓住,便足以扯断咽喉。 铁蹄踏过,众官惊慌失措,有人成了刀下鬼,亦有人死命抵抗,但更多的人……却跪倒在地等到着命运的降临。 济尔哈朗被刺入肺,咳嗽不断。 看着周围的变故,他吓的花容失色,心跳加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明明很谨慎,很小心了,可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此时的济尔哈朗,甚至连阻止抵抗的想法都没了,伤口在流血,颓然的坐在地上。 输了,彻底输了,盛京完了……甚至连大清都完了。 他在回想着这些天的经历,又仿佛便在梦中,那日辽宁皇帝在抚远门外放出的豪言历历在目。 从那个时候开始……辽宁皇帝便把时机看准在了此时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今天埋下铺垫么! 从刚开始,以强势般的言语,让整个盛京内的人都在猜测诡异莫测的辽宁皇帝到底以怎样的方式攻取盛京,以至于百官,包括他自己都处于一种琢磨不透的忧虑之中。 然后又以一封书信,让他们看到希望,忧虑的内心得到缓解,直到辽宁皇帝丧心病狂的竟然以自己尊贵的身份充当诱饵。 这根本无法想象是一个皇帝能有的气量! 他们迷失在胜利之中。 他们忘乎所以的以为他们已经赢了。 放心的打开城门。 放心的迎接朱慈的到来。 朱慈至始至终,打的都是心战。 人在处于什么状态下心理防线最容易出现漏洞,最容易被骗?并非是极喜极悲之时,而是由极喜转为极悲,极悲转为极喜之时,这叫做心态反差。 就如同一个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人,更容易迷信街边的小广告。 就如同一个总是失恋的人,更容易陷入感情漩涡之中,难以自拔的迷失自我。 以至于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出来。 济尔哈朗或许很谨慎,并不会被任何形式的挑衅所羁绊,轻易的迎接朱慈入城。 但当全城都渴望着援军来拯救时,他们那紧绷的神经,终究会让他们迷失自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谓的乔装诈城,实际上并不完美,但是……当朱慈在不知不觉间的给沈阳守军大臣们的心里加上了一层心态反差的debuff之后,这一切的计划,容错率也明显的提高。 以至于现在。 朱慈完全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踏在济尔哈朗的老脸上。 “太祖,太宗!老臣愧对你们啊!” 身心俱疲的他,呕着鲜血,望向沈阳皇宫的方向。 城外的百官,或是抵抗至死,或是在转瞬之间,被拿下俯首于明军之间。 当大部的明军在兴国公高杰的带领人入了城。 朱慈亦是迈开了步伐,在亲兵的拥簇下,朝着沈阳城内走去。 行过那些已经被擒获的鞑清众官身旁,听着他们琐碎的言语。 “朱慈烺!你休的猖狂!等我大军回援!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日摄政王必为我等报仇雪恨!八旗的铁骑必将踏入中原!将你朱家斩绝屠尽!” 有些人是硬骨头,即使被擒获,仍然大骂不止。 “罪臣恭迎圣天子入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罪臣虽仕伪清,但实心向大明!” 朱慈走过了范文程的身边,后者的双腿战栗,浑身发抖,低着头小声的对朱慈道。“罪臣范文程,范公范文正十五世孙,拜见圣上……” 范文程的始祖乃是宋时名臣范仲淹,这乃是他们范家最大的光荣。 不紧面子上有光,关键的时候还能当做护身符来使,当初他们范家被明太祖下罪斩首,正是因为搬出了范仲淹,才让他们范家免去一死。 范文程在暗示朱慈他的家世……试图以祖宗的名声来活命,只要辽宁皇帝读过史书,知道范仲淹的事迹,想必一定会怜惜他们范家的后人,只要能免死,被流放荒边,也认了。 “你是说……你是范文正的后人了?” “对对对……”范文程恍然间,似乎感觉辽宁皇帝要松口,心里有些激动。 只是朱慈的下一句就让他凉透了心。 “朕还奇怪呢,昨日竟然会梦到范公,他托梦对朕说,有个不肖子孙卖国求荣,请朕替他清理门户。” 朱慈冷笑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歪脖子树上摇曳生姿 范文程听后,显然意识到朱慈的杀意已决,他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当时他的大脑就有些发蒙,嘴唇发白,在那两腿之间隐隐的感觉有种腥臭的液体滴落。 临近死亡,其丑态百出。 作为第一个投奔鞑清的文臣,为了功名利禄,恬不知耻的出卖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这种人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 白白长着一个汉人的皮囊,里面纯粹是一条做狗的心,当然这么说都有可能侮辱狗了。 “把这厮的皮拔下来!撒盐!”这是对于范文程的最终审判。 已经吓傻的范文程在听到自己要被拔皮后,吓昏了过去,不过当明军把他拖下去,用刀割他的皮时。 疼痛又让范文程苏醒。 撕心裂肺的喊叫,让一众的满汉众臣都为之心惊胆战,连一些叫骂声很凶的大臣,都有些怕的闭上了嘴。 将士们的剥皮手法似乎并不怎么熟练。 砍人倒是一刀的事情,痛快淋漓,但剥皮这种细致的活,却实难精通。 像那些专业的筷子手,或者打猎出身的人,手法好的能割出一整块皮出来。 这也是为何会有剥皮实草这种残酷的刑罚。 将士们去剥范文程的皮,却也只能一块块的分段拔下来。 其场面惨不忍睹。 一块块带血的皮肉,被尖刀撕开,丢掉,活生生的一个人,在无数刀下去之后,便只剩下没有表皮的肉人。 变为肉人范文程在盐巴的刺激下,不断在地上打滚,而当血肉和地面泥土的亲切接触又继续加深着他所承受的痛苦。 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咽气,朱慈倒是希望他能活长一些,不然死的太快,实在太过于便宜他了。 不过现在的朱慈,并没有闲功夫,去观赏范文程的痛苦结局。 他已经走到了洪承畴的身前,无不带着揶揄的口吻问道。“洪督师可也有什么如雷贯耳的祖宗么?” 有名气的祖宗? 那还真没有,就算有也没用,洪承畴也不傻,范仲淹的子孙都毫不手软,这般的架势下。 洪承畴觉得除了和衍圣公沾亲带故外,什么样的祖宗都难以庇护他们的性命了。 洪承畴料定自己是必死无疑。 所以在心态上要比范文程好许多。 实际上,洪承畴还是很尴尬的。 他和范文程不同,范文程是直接投奔野猪皮,按理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二臣。 而他洪承畴原本是大明高官,屈膝失节的投降,妥妥的降官无疑。 失节也就失节吧……要是能在鞑清这边受到重用,并保住性命,哪怕是被人唾骂,也就忍了。 但……现在又重新被明军俘获,这还是挺尴尬的。 屈膝重新投降明军吧……肯定不会被接受,徒增笑尔。 或者表达出誓死效忠鞑清的气节?呸,装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向来喜欢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的洪承畴还是决定跪在地上对朱慈道。“罪臣家境贫寒,身份卑微,并无德祖庇佑。” “罪臣起于陕西,假以乱贼,为太帝重用,披荆斩棘,平叛灭寇,十余年,历经大小战事数百,身被创伤无数,私以为报君恩之隆,虽死亦无悔矣。” “然松锦之败,沦陷贼营,失节而降,实在愧对故朝,每日无不思念,以泪洗面。” “今圣天子文德武备,天军所向披靡,他日必能重振朝纲,中兴大明,罪臣实感欣慰,此乃太祖之福,大明之福也!罪臣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必死无疑,然死于天子之手,服于天子之威亦无憾矣。” 和范文程不同的是,洪承畴打的是感情牌,先是阐述了他在大明为官期间,功劳大大的有,而且难觅其右。 他的投降实在是无奈,就像当初的徐庶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 同时请求赐死,来烘托他那种即使投敌了,仍然对大明还有感情,还有认同的心态。 陡然间有一种悲壮感,泪点低的或许直接心痛的泪奔了。 啊,呸。 要是不知道他在松山干出了屠杀曹变蛟和王廷臣的事情,一般人还真有可能被他那种虚伪的表象所迷惑。 认为他是个悲情式的人物。 这样的biao子,比范文程还恶心,连祖大寿都不如。 “洪督师的厚颜无耻,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朱慈没想到的是,洪承畴在短时间内就能组织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出来,还真对的起他进士的学历。 洪承畴没有说话,低着头不再言语。 “把他也剥皮撒盐了。” 将士们很快便将洪承畴也拖了下去,惨叫声随之响起,和范文程的声音一唱一和。 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张存仁,宁完我之流都在其中,不过朱慈也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个个审判,显然效率太低。 对于沈阳中的大臣,无论鞑子和汉臣,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赦免。 “其他人,全部挂树上!刨开胸腹!”朱慈不可能让这些鞑清高官,那么简单的死去,也不可能浪费太多人手和精力专门去料理他们。 沈阳之内,还有更多的屠戮需要完成,这种形式的折磨和屠杀,简单而又效率。 同时这也算是筑京观了,试想一下当多尔衮的援军从抚远门外驰援沈阳时,看到城外的树上挂着一个个朝廷大员的尸首。 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当然……或许多尔衮并不会为那些大臣而悲伤,但沈阳城内的那个人……如果死掉,不知道会不会击穿多尔衮的内心? 是的……闻名遐迩的大玉儿。 朱慈也想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有没有传说的那般迷人。 不过说起来,洪承畴到底有没有把大玉儿上了,这个历史悬案似乎忘问老洪了。 想到此,朱慈看向老洪那里,他已经被削的不成人样,显然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了。 抚远门外,痛苦的哀嚎,充斥着这片天空,但却如同天籁一般,让那些痛恨建奴的将士们为之快意。 毛龙儿没有跟随主力入城,而是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圣上计策,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而朱慈的身影亦是在她内心重新高大起来。 第二百章 大玉儿有点慌 从原本的绝望,到如今亲眼看到圣上强势破城,毛龙儿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升天了。 她并不在意朱慈是如何用残忍的手法来对待鞑子的大臣,她只是觉得,如今还能活着看到圣上也安然无恙,那就足够了。 直到目视着朱慈处理完了鞑清大臣们的事情,她看到后者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不觉间露出欣然的微笑。 “城外没什么好看的了,随朕进城。” 毛龙儿乖巧的跟在朱慈身后。 活下来的感觉真好。 此时毛龙儿的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的。 就比如说……和她一般年纪的圣上似乎知道很多关于她祖父的事情。 就比如说……圣上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为她的祖父平反。 为什么? 当然,更令毛龙儿惊喜的是,在不知不觉间,她感觉和圣上的距离近了很多。 本来她伺候着朱慈的寝食,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是出帐巡营,还是出营掠夺,从不会把她带在身边。 而现在,她就在圣上的身后,触手可及的距离。 她觉得,似乎这种距离,还会更近一些。 “毛总兵冤死之后,你们毛家后来怎么样了。” 甚至于说……圣上竟然主动关心起她的事情来。 “祖父有三子一女,大伯和三伯渡船回了浙江老家,家父身体有恙,不便远行,便留在了辽东。” “那你又怎么进了拐子手里?” …… 另一方面,明军主力在高杰的统领之下,直接贯入沈阳,试图在朱慈入城之前,彻底将沈阳城威服,打击所有可能出现的抵抗。 让朱慈可以毫不费力的进入沈阳之中。 抚远门的守军,被轻易的攻破。 城楼上换成了明军的日月青天旗。 插上的旗帜,除了宣示沈阳已经被明军攻陷之外,更是可以起到溃散敌人士气的作用。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在意识到明军入城之中,城内的抵抗力量被轻易的瓦解。 城内的精锐八旗兵,分布各处的还有几千。 虽然大多有着牛卤额真的统领,但济尔哈朗等高官被拿下之后,这些牛卤额真们实际上已经无法形成统一的抵抗。 那就如同失去了大脑的躯体,只能靠着脑干的自然反射来行动。 但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了士气……战斗力再强,训练再多,装备再好都没用。 完全没有任何可能阻止明军的铁蹄。 除了被屠宰的之外。 鞑子的降卒达到了三千余人。 投降的多了,绑人的绳子都不够用了。 如果明军有三万人,接受几千降卒没有任何顾虑。 但当一般的军队,接受的降卒数量接近或者超过本身军队的数量时,很容易会被撑死。 最通常的做法应该是…… “投降的鞑子兵,压着他们城北挖壕沟。”高杰对李千户吩咐道。 “城北?”李千户有疑问。“这个时候挖壕沟,可是城北还有鞑子援军?” 高杰暗暗的砸着嘴,对于李千户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非常失望,不得不伸出手来掌心朝天,继而翻掌覆下。 面有狠色。 李千户明白了,点了点头,旋而问道。“不去奏请圣上么?” 所谓杀降不祥,一般的将领很少会这么干。 “奏不奏请都一样。”高杰不以为然。“你觉得圣上会因为他们投降就放他们一马么?” 这么一说的话,李千户觉得以圣上的为人,真不可能给这些鞑子降兵活路,总之即使圣上知道了他们杀降,也肯定不会怪罪。 “况且咱们奔袭沈阳,哪有闲工夫安置俘虏?” “去拿这种小事去烦圣上,圣上都会觉得本将做事畏首畏尾。” “学着点。”高杰拍了拍李千户的肩膀,后者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随后,高杰带人直扑皇宫,皇城的大门,已经形同虚设,这座仿照紫禁城建立的宫城,在规模上要小上很多,宫内有着宫女太监没来的及跑走,恐惧的低下头,请求活命。 “你们的太后呢!还有那娃娃皇帝呢!” 见没人说话,高杰也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们听不懂,立刻斩下一名太监的首级,加大音量。“献上太后和娃娃皇帝的人,有赏可活!否则!把你们全剐了!” 很显然,太后和顺治伪帝才是大鱼,太后……是高杰梦寐以求想见到的传说中的美女,至于顺治伪帝,那更是价值连城。 如果此次破城让这两个人跑了,实难竟以全功。 萝卜加棒槌的方法,起到了作用。 立刻便有一名汉人太监跪道。“太后带着皇上……朝城南而去。” “把他们送到李千户那去帮忙挖壕沟。”高杰很满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高杰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即刻上马,带人去追跑掉大玉儿。 干了,怎么可能让到手的肥肉跑掉! …… 时间回放到一刻钟之前。 沈阳皇宫,已经是大乱。 连天的围城,亦让城中的布木尔泰,等后宫之人忧心忡忡。 先是听说豪格的先锋援军,已经抵达,并且擒获蛮子皇帝,这让后宫的布木尔泰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又看到城内乱糟糟的,慌忙之间听说明军入城了,城中的文武大臣都已经被拿下。 守军无力抵抗,一触即溃。 旦夕便至皇城。 布木尔泰大惊失色。 一切都太过于突然,哪怕是心机颇重的布木尔泰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太后……快走吧!等到明军打到皇后就来不及了。”宫中的一个忠心的侍卫,慌忙间跑了过来。 此时的布木尔泰,身穿深色的朝裙,精致的小坎肩,衬托出她那丰腴而性感的身子。 侍卫看了一眼,便收了眼神。 焦急的等待着布木尔泰的决定。 布木尔泰已经没时间去想济尔哈朗到底怎么这么废物让明军入了城。 也没时间去想,明军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诈开了城门。 明军入城已成现实,现在摆在布木尔泰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走为上策。 第二,霸气十足的迎接明军的到来。 当然……后一个选择,基本等于送人头。 所以只能跑,才有一丝活路。 但是跑也有不同的跑法。 第一种跑法,直接带着侍卫上马逃窜,但这种跑法,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明军盯上。 第二种跑法,乔装成百姓趁乱逃跑,这种跑法……又太慢,谁知道能不能混出城。 第二百零一章 追妹 “皇上在哪!”急切之中,布木尔泰问道。 “皇上还在清宁宫!” “还不速去备马,把皇上接过来!”布木尔泰急道。 沈阳虽然是他们鞑清的盛京,首都,但毕竟只是当初明军在辽东修建的边城。 面积和规模上,肯定无法和北京南京那样的大城市相提并论。 抚远门到皇宫也不过两道街区而已,敌人突然入城,根本没有太多的反应和准备时间。 等到侍卫把福临接过来之后,以及找来了几匹马后,皇宫之外已经能听到喊杀之声,宫内的太监宫女们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很少有人试图保护布木尔泰。 看到顺治过来后,布木尔泰松了一口气。 七岁的福临虎头虎脑,或许是基因,或许是营养跟的上,此时的鞑子小皇帝在个头比同龄人要高一些。 如果上小学的话,肯定是安排在最后一排。 但是毕竟是小娃娃,被人连拉硬扯的带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福临哇哇的哭了起来。 除了福临,来找布木尔泰的还有经常来宫里玩的东莪格格。 多尔衮的独生女儿。 此时她见宫里乱糟糟的,堂弟被人带走哭啼,小跑着跟在侍卫们的身后来到永福宫。 布木尔泰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走这的来不及了,骑上了侍卫们准备好的马匹。 将福临抱上了马,就准备速速逃离皇宫。 东莪格格抱住布木尔泰的小腿。“太后额客,太后额客……” 她爹爹不在此地,她的娘亲在生下她不久后就病死了,整个沈阳之中,也只有太后额客对她最好。 不过……那是因为多尔衮的势而已。 如今大难临头,什么鸟都会各自飞。 在此时,布木尔泰只想保护她自己的儿子,带着多尔衮的女儿,很显然会拖后腿。 况且在多尔衮面前的逢场作戏,总是让她恶心作呕,浓缩的多尔衮才不是她的最爱。 只有那个被称为“满洲第一勇士”的男人,才能给她想要的满足。 那个男人……绝对的起他“满洲第一勇士”的绰号,这一点布木尔泰深有体会。 所以说……在此时,布木尔泰对于多尔衮的独生女儿东莪格格没有丝毫怜悯。 在后者抱着她小腿,叫她婶子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其一脚踹开了老远,然后命侍卫开路,朝着城南逃窜。 只留下东莪格格揉眼哭泣。 …… 高杰在听说了太后和小皇帝已经逃了,没有任何犹豫的带着一队人去城南追逐。 实际上,他们错开的时间并不久,抓紧效率的情况下,他们逃不了多远。 城内有马骑的人基本上是明军。 有马骑,却不是明军的人,要么是八旗兵,要么是豪民贵胄。 布木尔泰急匆匆之间,连衣服也没换,带着的侍卫又一个个穿的明亮眨眼。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高杰追至德胜门大街,就已经在路南的远处锁定布木尔泰一行人。 更没有二话,直冲过去。沈阳南大门已经开启,城门的守军似乎都已经通过打开的大门逃窜离开。 当然,这也为布木尔泰的奔逃提供了便利。 城门近在咫尺,身后的追兵,却步步紧逼,好在侍卫们找来的马质量过硬,倒没有被拉近距离。 但是……奔马的速度,不仅仅取决于马匹的质量,同时也取决于骑士的个人骑术。 布木尔泰,在十三岁嫁给黄太吉以前,经常在科尔沁骑马玩,骑术尚可,跑起马来,不比骁勇的蒙古勇士慢多少。 但是在进了宫之后,她的那股草原野性也只能被磨平。 无法经常骑马的她,只能去试图掌握……另一门高深的“骑术” 虽然,布木尔泰还记得马是怎么骑的,但突然一奔起来,还是感觉十分的生疏。 十几年没接触了,布木尔泰驾驭起来非常吃力。 很快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女司机永远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自爆。 当时好久没骑马的布木尔泰,便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哗的一声,马失前蹄,连人带马的栽倒在地,甚至还连累了紧随身旁的侍卫。 将其一同砸下了马。 失足落马,并不可耻,一个试图取得骑马驾照的新手,不坠马几次,都无法理解骑术的精髓所在。 平时落马也就罢了,但现在坠马可真是要命。 高杰看到前方的布木尔泰一行坠马了,不禁大喜过望,立刻催马加速。 “太后娘娘!”侍卫主动下马,让出马匹,其忠诚度还真是高。 布木尔泰怀里的顺治哇哇大哭,而她的双腿膝盖处受了二次创伤,而且扭到了,甚是疼痛。 看到身后的追兵,旦夕而至。 布木尔泰咬了咬牙,把顺治交给侍卫,恨恨的道。“带皇上走!快!一定要保护好皇上,等摄政王回京!” 形势所迫,侍卫也知道不是想太多的时间。 “太后娘娘!”侍卫情知不是考虑的时候,接过了福临,即刻上马和其他人一起奔向南门! “皇额娘!”小福临伸出手来,不愿意和老娘分开,但在侍卫的强迫之下,却也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喊,无济于事。 布木尔泰,目送着自己的儿子离开,直到身后的高杰带人把她围住。 肌肤如玉,弹指可破,风姿卓绝,目不暇接,从她的穿着,便可以看的出,这女子身份肯定不一般,从她的长相来说,雍容的气质,也绝非凡女可比。 确实有几分气质。 这便是本木泰么?高杰不敢确定,如果是的话,实际上高杰是有些失望的。 当初那首诗把本木泰传的神乎其神,高杰自以为至少应该比他见过顾横波和陈圆圆要更美一些。 但眼前的鞑子贵妇,虽然也很漂亮,但和顾横波和陈圆圆一比,也不能说更好,只能算各有千秋。 但其他的士兵,显然不挑食,看到布木尔泰,忍不住在她那丰腴的身体上多刮上几眼。 “鞑子伪帝呢!”高杰问道。 布木尔泰没说话,她在寻思着如今该怎么办。 但高杰没多少时间审问,看到远处已经跑出城外的鞑子侍卫们,命两个人把这女人压给朱慈,而后带着其他人继续向城外追去。 第二百零二章 试图逃脱的大玉儿(3/3) 高杰在见过大玉儿之后,好奇心也得到满足了,当然,阅女无数的他,实际上也破灭了曾经的幻想,至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足够迷人。 为了给朱慈一个更好的交代,不顾一切的带人朝着城外追去,嗅觉灵敏的他,觉得鞑子的伪帝肯定被那波人带走了。 只留两个小兵,押送着布木尔泰,去交给圣上。 此时……距离明军入城才过去不久,德胜门大街上还没有大队明军的出现。 两个小兵警惕的巡视四周,以防止可能出现的敌人。护送着这个特殊的俘虏。 当然,以大玉儿的美貌,确实也让两个小兵颇为心动,尤其是在大玉儿身边,能够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有所暗动,但他们还是安耐住了,这样的大鱼,还是应该本本分分的上交为好,换点军功才是关键。 但抓着大玉儿的手,趁机揩油,还是蛮不错的感受。 这些大玉儿都能感觉的到,除了羞愤,恶心于被这种丘八占便宜之外,身为俘虏的大玉儿,却也无法反抗。 她现在脑子还很清醒,心思一转,想着是不是还有可能脱身?见附近并没有其他明军出现。 大玉儿竟是用汉语,对着两个小兵道。“哀家乃大清圣母皇太后,身份尊贵,倘若你们能将哀家护送出城,哀家保证大清会给你们封侯赐爵,子孙永享富贵。” 大玉儿试图直接策反两人。 两个士兵听后,顿时脸色转喜。 “真的是鞑子太后!王二,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啧啧,没想到这就是鞑子太后,果然比俺家媳妇好看多了。” “对了,第一个入城的是谁?当初圣上许过,第一个入城的可以和这鞑子太后春风一度的。” 大玉儿显然听的懂汉话,但听到蛮子皇帝竟然以她的身体做诱饵,激励士气,当时脸就刷的一下黑掉了。 她记得自己没见过蛮子皇帝吧,她一个后宫的妇道人家,怎么得罪了蛮子皇帝,竟然如此歹毒的对待她? 龌蹉……从未见过如此龌龊的皇帝! 两个小兵继续议论着,劝降的话,被忽略了,他们在知道自己押送的是鞑子太后后,显然很兴奋。 “好像第一个入城的是林三。” “那他还真是走运。” “那倒是,不过咱们抓住太后的功劳肯定不小,赏赐是少不了,就是不知道圣上怎么赏了,要是直接能入列京营那就好了。” 布木尔泰,见两个小兵只顾着相互交谈,完全忽略了她,不觉有些羞恼,但为了逃脱明军的魔掌,她还是忍住了。“你们真的不想想看么,不日八旗的大军便会回援盛京,你们的大明天子根本跑不掉的!与其到时候等死,还不如保护哀家逃离盛京,换的富贵。” “你这婆娘说话,也不动动脑子!” 听到布木尔泰似乎在贬低朱慈,王二不高兴了。“圣天子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怕你们鞑子,什么鞑子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呸,就老子这把刀都砍过十几个鞑子,还想和我们圣天子斗,纯粹找死。” “就是。”另一个叫胡非的小兵也对朱慈更有信心。“让俺们给鞑子做事,家里的妻儿老母可不会饶了俺的。” 胡非得家人都在京城,他要降敌了,家人不但衣食没了找落,甚至连性命都不保。 这可不是胡非想看到的。 显然,布木尔泰的策反计划失败了。 实际上,之所以士兵们大多忠心,并非是因为道义的缘故,最主要的是,朱慈给了他们盲目的自信,这种自信让他们觉得,朱慈是无敌的,凡是和大明为敌的敌人,都将被摧毁。 这是对于整个军队的心理控制。 布木尔泰想要靠策反逃脱,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布木尔泰对两个小兵又道。“两位小哥忠君爱国,实在令哀家钦佩,哀家身上有件宝物,却想送于二位,可否笑纳?” “宝物?什么宝物?”王二盯着布木尔泰那鼓囊囊的胸脯,让后者露出些许厌恶的色彩。 虽然表情不太好,布木尔泰也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脱身,天知道自己落进了蛮子皇帝手里又会有怎么样的待遇。 “在哀家的腰间,有一个小瓷瓶子。” 胡非听后,深入布木尔泰的腰间,果然摸出了一个小瓷瓶,花纹复杂,做工考究,仅仅这么一个小瓷器,拿出去卖估计老值钱了。 “这是……” “这是哀家娘家科尔沁部的密药,只要闻上一闻,当夜和夫人行房事,他日必得一男。” 两个小兵听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能够让老婆怀上男孩的密药……这价值可非同凡响。 大家都知道,正常情况下,一炮就中的概率其实不高。 这需要反复的耕耘和劳作,才能最终有所收获,然而劳作了十个月后,还不一定是男孩。 这就让那些急着抱儿子的人家难受了。 如今鞑子太后,竟然拿出一瓶药,说可以一炮生男孩。 两个小兵顿时有所垂涎。 先不管什么,两人好奇的便是打开了瓶塞……轮流嗅了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密药? 香……是的很香。 这是两个小兵闻起来后的第一感觉。 很好闻。 但至于能不能一炮中男孩,还真没办法实验。 然而……在闻过之后,王二和胡非却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是的……某种原始的冲动从下体直冲大脑。 …… 布木尔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药水确实是他们博尔济吉特家的秘药,也正是靠着这种秘药。 她可以轻易的沦陷掉她想要沦陷的男人。 来实现她的目的。 包括让豪格和多尔衮都认为那天……那一炮成了。 但实际上,这秘药能不能起到一炮生男的效果……很显然是否定的。 那些不过是为了完成目的,欺骗了豪格和多尔衮的把戏罢了。 不过……虽然没有一炮生男的作用……但催情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 为了能够脱身,布木尔泰也只能委屈自己,屈身于丘八之下,就当被狗日了。 两个小兵很快被欲望占据,丧失理智般的只想着宣泄,合伙将布木尔泰抱进了附近一处没人的角落。 第二百零三章 扑街的大玉儿 巷口之中。 发生了一些无法描写的事情。 然后又发生了一些可以描述的事情。 当两个小兵迷失在了欲望中,把布木尔泰抱进一处没人的巷口中,并且只顾着粗暴宣泄的时候,布木尔泰却仍然清醒着,找准了时机,夺了刀…… 猛的释放了杀意。 惨叫……鲜血之后。 布木尔泰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看了眼明军的尸体,以及一旁脱下来的甲胄。 布木尔泰迟钝了片刻,便是丢弃了她们鞑清皇室的女眷衣裳,捡起了明军的甲胄。 当然……准确的说是明军所穿的八旗甲胄。 实际上在布木尔泰见到明军的汉人都穿他们鞑清的军装时,差不多的想到,蛮子皇帝恐怕就是依靠这一点,诈开沈阳城。 那么问题来了,明军和他们清军都穿一样的甲胄,怎么样区分友军呢? 答案显然是脑袋。 明军入城后都摘下头盔,漏出发髻,凡是有发髻的人,那自然是友军。 至于鞑子的八旗兵,要么带着头盔面甲看不到发型,即使摘下来,也是一条老鼠尾巴,锃光瓦亮,很容易辨认。 所以说,鞑子想要靠装明军来逃过一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剃头留尾巴的毕竟只是鞑子的男人……女人还是正常的……不然根本嫁不出去。 正常指的是头发的长度。 所以布木尔泰在阴掉了两名小兵后,光溜溜的她并没有穿回本来的衣服,而是换上了八旗铁甲。 将头发盘成和明军一样发髻。 整理好了装备……走出了巷口。 女人穿衣打扮总会耗费太多时间,从被啪,到杀人,到穿衣服盘发髻之后已经过去了很久。 而明军的触手也已经深入了德胜门大街之中,到处都可以看到明军从德胜门大街上穿行。 明军在大体的注意到布木尔泰的发髻和八旗铁甲后,下意识的将布木尔泰忽略,继续去完成他们所要做的工作。 所谓的工作。 便是有秩序的烧杀抢掠。 明军的业务非常熟练,破门,搜出屋子里的人,普通鞑民一刀剁掉,有些有价值的人则被带走,交给圣上“特别对待”。 然后便是洗劫金银或者食物。 完成这一切后,一把火烧掉。 一气呵成,效率很高。 布木尔泰并不关心这一切。对于同胞们在她面前惨死,丝毫不在意。 她只想逃离这处是非之地。 小心翼翼,生怕被明军发现她的身份。 “你……你!站住!” 但身后还是有人叫住了布木尔泰。 被发现了么?布木尔泰定在了原地,不敢妄动,要是直接撒腿就跑,那她死的更快。 “谁的手下?” 似乎是个明军头目,布木尔泰不敢回答,只要出声,便会暴露无遗。 “算了,不管谁的手下,这边人手不够了,你过来把这家伙带去皇宫。” 头目并没有看出布木尔泰的异样,只是吩咐她去办一件事情而已。 现在布木尔泰有些犯难,心提到了嗓子眼,拒绝……是不可能。 完全没办法拒绝。 只能想着先应下来,等到半路再试图脱身。 布木尔泰低着头,转过来的身子……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拍电视剧,女扮男装……就想天衣无缝的欺骗别人?那纯粹是二逼。 所以布木尔泰不敢给其他人看正脸。 明军的头目似乎并没有想要一探布木尔泰芳容的想法,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刚抓到的这条大鱼身上。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人,胡须浓密,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一个经常浸染在战场的上武将。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很萎靡了,大概也明白自己被明军抓住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可说的话。 但对于明军来说,大鱼意味着功勋,大鱼意味着前途。 这就足够了。 “带去皇宫,见圣上听明白了么?” “把总放心!”一个士兵道。 布木尔泰也点了点头,顺从的和另一个士兵准备将这条大鱼带走。 当然,布木尔泰还是顺便看了眼,被她押送的倒霉货到底是谁,兴许可以和他联手逃脱明军的屠戮。 祖大寿! 布木尔泰认出了这个人,此人曾连续投降他们大清两次,降而复叛,叛而又降。 虽说也有一定能力,但是布木尔泰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忠心于哪一方的存在。 以至于,他们大清根本不敢用他,只能软禁在家中,之所以不杀他,也是因为吴三桂的原因。 布木尔泰在犹豫,是不是可以信任祖大寿。 不过,她似乎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因为在她认出祖大寿的那一刻。 祖大寿也看到布木尔泰。 竟然失声的道。“太后娘娘?!” 操!你!妹! 这是布木尔泰被再次俘虏前最想对祖大寿说的话。 …… “事情就是这样圣上。” 崇政殿内,军校向朱慈汇报着捕获到鞑子太后的全过程。 过程离奇,曲折有些复杂。 此时的朱慈已经从抚远门外进入了沈阳,直接开到了鞑清的心脏所在,皇宫崇政殿内。 并且毫不客气的坐在那鎏金的龙椅之上,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各地的清理工作的继续。 以及处理从各处而来的突发事件。 布木尔泰和祖大寿正跪在殿内,等候着发落。 “这么说……有两个将士死在她手里?”朱慈听取着汇报,还是十分震惊的。 传说中的大玉儿果真有些手段,一个弱女子,竟然在被抓住的情况下还能脱困反杀。 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 “是的圣上,在抓住了鞑子太后之后,便在某处发现了两人的尸首,并且一丝不挂。” “而且……而且……”军校憋着大红脸,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那两个人没穿衣服倒也罢了,并且身上还有某种未知的液体,种种迹象表明……两人很有可能被鞑子的太后……女干杀了。 这也太生猛了吧。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朱慈起了身,走到大玉儿身边,用刀鞘勾起了大玉儿的下巴。 第二百零四章 醉人的芬芳 朱慈的刀鞘末端,镶嵌着一块光滑的银片,当用着这块银片触及布木尔泰的肌肤时。 就好像吃了德芙一样,丝滑般的感受。 朱慈用刀鞘在布木尔泰的下巴搓了几个来回……挺有触感。 同时,饶有兴致打量了一番布木尔泰那还算精致的容颜。 即使是穿着甲胄,即使……已经三十好几了,也是一个挺漂亮的大妈。 对十六岁的朱慈来说确实是大妈了。 御姐可以理解,御大妈实在丧心病狂。 更何况,这布木尔泰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一凤杀两龙……这毒辣的心机没谁了。 朱慈只听说这事就有点怂,甚至连碰她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 对布木尔泰来说,她已经是心如死灰,被明军再次俘虏后,她觉得自己能安稳死去都是一种奢望。 不过当眼前的蛮子小皇帝在仔细打量她的时候,布木尔泰却突然觉得……或许也不一定。 蛮子小皇帝很年轻很嫩,也很耐看,小鲜肉类型的,是她还真没尝试过。 当然,布木尔泰考虑更多的是,有没有可能通过美人计来为自己争取活路。 布木尔泰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有自信,虽然年龄大了些,这一点无法改变,但是大明皇帝喜欢大妈的例子……还真不少。 譬如成化宪宗皇帝,譬如天启熹宗皇帝。 布木尔泰只能希望蛮子皇帝的口味,也能像他的先祖一样略重一些。 当然,想要从敌人手中争取活路,首先要让敌人看到自己活下来的价值。 “久闻大明天子威名,奴家甚是仰慕,如若不弃,愿以蒲柳之姿,侍候圣上。” 在成为朱慈的阶下囚后,布木尔泰果断放弃了一切的架子。 一国的皇太后……竟然能对敌国的人说出如此屈尊的话来,无论是一旁的祖大寿,还是朱慈都挺惊讶的。 脸呢?气节呢? 很抱歉……他们大清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脸,什么都有……就是没气节。 活命才是王道,殉国的都是二。 布木尔泰觉得朱慈多看她几眼,大概是想泡她的意思,以至于连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诱惑的酥软感。 一旁的军校光听着就有点硬了,但一想到这鞑子太后的手段,又有些不寒而栗。 酥麻的声音,令老处男朱慈都分泌了些荷尔蒙,乖乖……真特么的是个妖物啊。 当然……朱慈更关心的是其他的事情。“听说你靠着身体劝降的洪承畴?” 问起来很直接,哪怕是布木尔泰都有些面红耳赤,这狗皇帝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 脸色微变的布木尔泰,眼神飘乎的答道。“不过是坊间传闻,子虚乌有,奴家毕竟是一国太后,怎敢如此?” “一国太后?那朕的两个军士你该作何解释?”朱慈不觉间提高了音量。 而这样语气下,也让布木尔泰心也彻底凉了一半,看来蛮子皇帝对她并没有太多兴趣,失望的恨道。“那两人本就是个色胚子,行之不轨,哀家只得杀之。” 啪的一声,朱慈给布木尔泰一把掌。“你也不过是个贱人罢了。” 重重的一把掌打的布木尔泰大脑眩晕,但也让她清醒许多,布木尔泰试图做着最后一翻活下来的努力,不得不忍辱负重般的对朱慈道。“摄政王多尔衮私于奴家,若圣上留奴家在手,或可要挟于多尔衮。” 即使她的姿色没能使得朱慈动心,但这一点应当足以让朱慈动心! “呵……”对于八卦没有太多兴趣的朱慈似笑非笑的一声,并没有明确表示是不是认同布木尔泰的这种建议。 而是问向军校。“第一个入城的是谁?” 既然曾经跟全军许诺过拿大玉儿的身体,来犒赏将士,言而有信。 实际上这么一问,布木尔泰也听出了朱慈的意思,他这是要把自己给丘八糟蹋,心理暗骂朱慈的毫无廉耻,但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军校跟着道。“回圣上,是一个叫做林三的军士。” “不过,来之前林三托属下问过圣上,可否弃之。” 弃之?朱慈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拒绝好事? “为何?” “实在是因为,此女害死二人,军中亦有传闻其为毒妇,合之而死。” 这样啊,看来布木尔泰的毒辣已经给其他男人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准了,让那个林三在鞑子后宫的女子里随意挑一个罢了。” “属下代林三谢过圣上。” …… “对了,圣上,属下在鞑子太后的身上搜出了这个。” 之前为了防止鞑子太后带着刀刃面圣,曾搜了身。 刀是没有,搜出来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他,觉得还是应该献给圣上。 从包装上来看,应当像是某种珍贵之物。 布木尔泰自然知道那瓷瓶里装的什么,那可是她游刃于各大利益集团间的法宝。 当然现在用不到了,不过还是紧张兮兮的看着朱慈,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慈却不知道这瓷瓶里装的什么。 晃了晃,似乎是某种液体。 打开后,用化学老师教给他的嗅气法,煽入面前,闻之。 那是一缕淡淡的香味。 估计是类似于香水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女子的闺中之物,对朱慈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途,想着要不送给龙儿算了。 却在这个时候,身体却突然蠢蠢欲动起来。 呃?怎么回事? 接下来,朱慈感觉到,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在向着下身汇聚一样。 握了个草了。 这他娘的是芳香型的y药,龙涎香?麝香?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感觉在逐渐增强。 好猛的药。 朱慈大概知道了,那两个军士是怎么死的了,当然……现在的朱慈没时间考虑太多,他觉得理智要完全被下身控制了。 左……还是右? 先找个没人的地儿。 直接出门,快步走向偏崇政殿的偏房。 “你们守在门外!” 朱慈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带着血丝,那是理智即将被沦陷的征兆。 他对着其他的亲兵吩咐道,就想要独自进屋,只是在回身的时候……却看到一抹身影。 连毛龙儿……也跟在身后。 嘶! 朱慈吸了口气,在忐忑不安的毛龙儿面前停了下来,弯腰,抗过肩膀……进了偏房……关门大吉。 第二百零五章 深黑的双眸 (前一章的后三百字是我弟写的,现已改动,接不上的翻回看一下,抱歉) “臣……” 祖大寿大骇,当时就听出了朱慈言语中的杀意,他没想到,朱慈对他的态度如此的果断,似乎毫不考虑后果。 “圣上当真不准备再取辽东了么!” 祖大寿试图再次提醒朱慈,他的价值所在,他死了没关系,但辽东之中和他们祖家有关系的豪强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畏惧的对鞑清死心塌地。 一个有权谋的人,绝对应该好好斟酌! 只是作为一个投降鞑子的汉人,朱慈向来没有任何与其妥协的,接受危险的可能,若是能够容忍其活下来,那实在是对那些忠直之士的玷污。 谁还会想着为大明尽忠? 朱慈冷笑了声,抓着祖大寿脑袋上的鼠尾巴把他的揪了起来,两个人的脸离的很近,以至于朱慈恶狠狠的表情可以清晰的印在祖大寿的瞳孔和脑海里,挥之不去。“辽东本来就是朕的,你代表不了辽东,你们祖家人也代表不了,朕欲拿回辽东,靠的是刀子和火药!” “不管是谁,都必须记住这一点!顺朕着昌!逆朕着亡!仅此而已!不然你以为朕是如何杀到沈阳!将你们这群猪狗屠戮殆尽!” 说完之后,朱慈将祖大寿的脑袋狠狠的摔在地板上,砸出来一声哎哟喂后,朱慈又蹲到了祖大寿的面前。 当然……祖大寿是必死的,只不过是怎么个死法而已。 朱慈拿出瓷瓶放在祖大寿的鼻息前,小心翼翼的打开,在他鼻息间晃了晃,却看到祖大寿似乎想要打个喷嚏,赶紧合上瓶塞。 继而……致力于生化研究的朱慈,观察祖大寿对于这瓶药物的反应。 阿嚏! “什么个感觉?”朱慈问道。 祖大寿没有说话,他有些恐惧。“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闻的是什么东西,有一股香味,很好闻,但感觉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朱慈也不知道啊,问布木尔泰显然不会得到正确答案,所以才拿祖大寿来做人体实验。 他在等待,等待着祖大寿的异变,死亡?还是说七窍流血,亦或者什么也没有? 一秒,两秒的过去了,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朱慈想着这或许是喝的,而不是闻的,于是打算给祖大寿灌下去一些。 然而……这个时候,却看到祖大寿的脸色却已经有了变化,有些涨红,浑身在扭动。 “我……我……”他似乎想说着什么话,喘着粗气。 “呃?”这是什么反应?朱慈没闹明白,继续观察。 闻了异香的祖大寿,似乎开始失去理智,他喘着粗气,抬起头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看到不远处的布木尔泰后,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双眼之中皆是炽热之色。 被绳子捆了结实的祖大寿,起不了身,但他完全不顾这一切,便是像毛毛虫一样,扭着身子,试图靠近布木尔泰。 布木尔泰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带着惧色的赶紧往后缩了缩。 看到这里,朱慈大体是明白了,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瓷瓶,这玩意竟然是那种管制类药物,类似于麝香和龙涎香的药效,但是效果似乎更加凶猛。 简直是杀人越货,欺男霸女的必备良品,也不知道这布木尔泰出门还会带着这种东西……这简直难以想象。 同时,之前布木尔泰女干杀两名士兵的悬案,也基本告破,恐怕便是利用的这玩意吧。 祖大寿仍然像一个发情的禽兽,不顾一切的向着布木尔泰扭去。 理智全无。 “带他找条母狗……”朱慈看了祖大寿一眼,便是吩咐道。 众人听后,不禁浑身打着冷颤,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同时同情的看向祖大寿。 等这家伙清醒过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遵命。” “嗯,还是找条公的吧。”朱慈又改变了命令。 呃…… 不寒而栗的众人,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更加同情的看向祖大寿。 …… “jian人,是不是靠着这玩意害了朕的两个将士?”实验结束的朱慈走回布木尔泰身边问道。 布木尔泰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没了可以苟下来的可能,也放开了。“是又如何?要杀就杀!他日摄政王必会为哀家报仇!” “杀?那似乎太便宜你了。”朱慈带着笑意,看着手里的瓷瓶,心里却有着某种恶趣味的想法。 不多时,将祖大寿带走的士兵回报道。“祖奸已经清醒过来了。” “然后呢?” 士兵低着头差点想笑。“祖奸清醒过来后,就想着撞墙寻死,不过被拦了下来。” 是啊……这种侮辱下,干了如此龌蹉的事情,还不如死了算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该没死?” “是的。” 这么说来,纯粹只是一瓶烈性药而已? 朱慈点了点头,继续道。“除了必要关卡的守卫,把皇宫里的弟兄们都叫过来。” 又过了不久,大约二百余人得到调集,集中于崇政殿外等候指示。 人有些多,大殿有些小。 都挤进来太吃力了, 便直接将大玉儿拖了出来,丢在众人的面前。 无论是将士们,还是布木尔泰本人,都不清楚朱慈的用意何在。 不过当朱慈把手里的瓷瓶高高的举了起来后,布木尔泰顿时瞳孔一缩。 朱慈的手松开。 啪的一声。 瓷瓶摔碎在了众将士的面前。 里面的淡乳色的液体,挥发着,释放着某种气味。 朱慈屏住呼吸,对大家道。“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吧。” 崇政殿外……开始一片罪恶的狼藉。 一大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唉,一言难尽。 朱慈早已脱身,捏着鼻子的他,离开的很快,基本没受到那种浓烈药效的影响。 那边对于布木尔泰的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朱慈带着亲随,绕过了崇政殿,去了后宫观赏。 说起来,鞑子的皇宫和北京皇宫差的太多,首先宫城皇城设定的很混乱,大臣的办公室和皇帝的后宫之间,没有任何屏障。 也就是说,大臣实际上是在宫城里面办公的。 这会发生什么? 似乎很容易想的到,只要有心人,完全可以和宫内嫔妃私通,大量给皇帝批发绿帽。 最近的一处嫔妃住处便是永福宫,这里是布木尔泰的寝宫,若是她想要给黄太吉带绿帽,住在此处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龙儿,你觉得朕如此处置鞑子的太后,对也不对?” 在一处凉亭坐了下来后,朱慈问道。 毛龙儿一直跟在他的身旁,作为功臣之后,朱慈觉得至少应该格外的保护一些,免得除出了差错。 只是带在身边的坏处便是,他那在敌人面前所流露出的暴虐性格展露无疑,就怕吓坏了人家。 包括如此对待布木尔泰,实际上太过于邪恶,真不知道同是女人的毛龙儿会如此看待此事。 朱慈的问话,仿佛坠入了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以至于朱慈疑惑的看向毛龙儿,却见她有些变化,只见她双腿夹的很紧,浑身在颤抖。 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你这是……” 朱慈起了身走到毛龙儿面前,却被后者猛的抱了个满怀。 温热的触感让朱慈大概想到了什么。 而那在他身上婆娑的手,和凑过来的嘴巴,终究让朱慈意识到。 呵……毛龙儿竟然中招了。 奇了怪了,他自己很小心的没有中招,其他的卫兵也没中招,这毛龙儿干了什么,竟然会中招。 不过已经丧失理智的小姑娘,已经无法用言语沟通了。 唉……毛大帅毕竟有功于朝廷,却冤屈至今,那么献出自己的龙体,去偿还亏欠毛家的东西,也还说的过去。 无奈之下,朱慈只能勉为其难的把毛龙儿抱进永福宫,关门大吉……为了正义。 两个卫兵守在门外,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喂,你输了,你手里的那个金发簪拿来。” “这不算!明明是毛妹先中了y毒,圣上才会。” “当初打赌的时候可没说毒不毒的。” “唉。”卫兵叹了口气,非常舍不得取出那做工精致的发簪,那可是他在广宁劫掠中得到的,本来想着回去送给媳妇……却忍不住的想着打赌,最终还是输掉了。 “毛妹这下可是飞上枝头变灯光节的。” “还毛妹呢,出来就该叫毛妃了。” “说的也是。” …… 当时时间,申时一刻,永福宫发生了里氏五点一级地震。 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 索性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地震结束之后……伴随着余震未消。 但朱慈可以确信的是,这股余震绝对,绝对和他无关。 毛龙儿已经裹着被子不敢出头看朱慈,像个鸵鸟。 朱慈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前,他感觉,刚才床晃动的频率,和他的频率不太一样。 现在想想有些古怪,坐了下床,似乎听到某种异样的声音。 即刻拿起床头的刀,抽了出来,俯身掀开床下。 “谁!出来!” 床下,似乎能看到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第二百零六章 罪恶在持续 “有人?!” 毛龙儿本来就只是鸵鸟精神,不敢面对朱慈而已,实际上刚才虽然她被本能所左右,但却仍然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 正是因为记得,才用被子蒙住了头。大脑空白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来第一次失身,有些不知如何接受,二来她想起刚才在朱慈面前的荡漾表现,实在是羞死人了。 虽说,蒙着头,却仍然注意外面的动静,在听到朱慈的话后,忍不住起了身,看向正往床底下窥望的朱慈。 床下有人? 那么刚才……他们之间做的羞羞事情,都被听到了?会是谁?毛龙儿紧张的看向床边,等待着答案。 朱慈的厉声呵斥之下,床底下的人终究隐藏不住,嘤嘤嘤的哭着。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在被发现之后,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床底下的灰尘,沾在小女孩的脸上,活像一只大花猫。 即使如此,那些灰尘仍然遮盖不住其下那粉嘟嘟的小脸。 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拿着刀的朱慈,露出了害怕的样子。 七岁的小女孩长的有通古斯系女真人的特征,亦有东亚人种的特点,非常明显的混血儿。 当然……从穿着上来说,光鲜的丝绸布料,刺绣的小坎肩,发髻上的金银坠饰也足以说明,她的贵族身份。 躲在了床底下的小女孩,想必应当是看到外面战乱避祸于此,碰巧被朱慈发现罢了。 哭泣着的小女孩,很可怜,似乎也很无辜,这让朱慈想起了昭仁,那便和她一般的年龄。 战争,本就不应当让女人孩童牵扯进来。 但是,无论如何逃避,残酷的战争之下,所谓的无辜者,根本不足以幸免于难。 眼前的小女孩是谁,已经不重要,在向全沈阳下达了屠城的命令后,只要是鞑子……无论老幼,都已经不能存在下来。 “何故生于鞑清家!” 朱慈叹息一声,举起了刀。 他能做的,唯有让她尽量不会痛苦的死去……而已。 毛龙儿别过脸,不敢看。 小萝莉哭喊着。额捏,额客之类满语,朱慈完全听不懂。 她后退,她抱着头。 只是,在屠刀面前,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 啪的一声,一块木质腰牌掉在了地上。 吸引了朱慈的注意。 余光中,似乎看到了汉字,看到睿亲王的字样。 睿亲王多尔衮的大名,朱慈还是知道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朱慈暂时熄灭了杀意。 捡起来那掉落的木牌。 这玩意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一些有身份的人,朝廷都会制作腰牌,以便于装逼。 明代有,鞑子仿明,当然也有。 这块腰牌,应当便是记录着这个小萝莉的身份。 由满汉蒙三种文字书写而成。 朱慈只看的懂汉文。 大清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之女。 爱新觉罗东莪格格。 嗯……多尔衮的女儿。 等等……多尔衮的女儿? 朱慈好奇的再次看向小萝莉,却已经是另一种复杂的神色。 传说……多尔衮那方面非常不行,到死便只有一个女儿。 竟然便是这个小姑娘。 只是……东莪,东莪!莪……这个字很有意思,这是多么操蛋的父母,才会给女儿起如此操蛋的名字! 就好像福临门一样,为什么不叫金龙鱼? 鞑子起名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 既然是多尔衮的女儿,兴许还是有些用途的。 这么一想的话,朱慈暂时收了屠杀的心思,将刀收了起来。 …… 毛龙儿已经在穿衣服了,对朱慈仍然有种不好意思面对的样子。 “还能起来么。”朱慈道。 “能。”毛龙儿回道,似乎想要证明这一点,试图站起来,但是双腿已经麻木了,竟是软了下来,差点跌倒。 被朱慈及时扶住。 “圣上。”虽然只是小小的关心和出手,但对毛龙儿来说却已经很满足。 那坚强的手臂下,有一种足以支撑着她的力量。 “嗯,回京之后,便封妃于你。”朱慈也不是不负责的人,虽然这事情挺被动的,但该给的名分,是一定要有的,万一一炮就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毛龙儿是有羞又喜,压在她心中的那块忐忑不安的石头终于碎掉,只这个保证,就足以让她再没有任何顾虑。 立刻谢过圣上。 一朵鲜红的腊梅花,绽放在床单之上,毛龙儿依靠着朱慈,回身看了眼,却有些怅惘。 …… 等到朱慈和毛龙儿从永福宫走出的时候,侍卫依然恭敬的守卫在门口。 侍卫在外面,自然知道圣上在做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情,甚至于还侧耳倾听,那种美妙的响声。 那动静,还真是让他们羡慕,圣上这能力也太强了些吧。 时间似乎还很持久。 年轻……真好。 当然,更令侍卫们吃惊的是,圣上和毛妃出来后竟然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我去……这效率也太他妈的高了吧。 当然,认清了现实的侍卫,意识到,那是宫内窝藏的鞑女,本本分分的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失职,万一此女对圣上不轨,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臣等失职!未搜出此女。” “起来吧。”朱慈道,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的计较,将东莪交给一个侍卫后道。“带下去,好好看管,暂时不杀。” “是。” 天色已经近暗,这一天也快结束了。 朱慈等人回到崇政殿,那边的事情仍然没结束,二百多人呢,那能这么容易,就算是一人一分钟,也……要好久啊。 并且,人数还在增加,完事的人心满意足的下去后,便去替换其他当班的明军过来。 同时从各处汇聚来入邀军功的士兵,也会顺便加入其中。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高杰呢?怎么一直没见他。”这个时候的朱慈,则是开始过问军事,再怎么作恶,这里仍然是沈阳。 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稍不留神便会玩脱。 “兴国公带人出城去追鞑子小皇帝了,至今未归。”军士答道。 朱慈不由的有些担心,这高杰有些上头啊,福临门忽然很关键,但也得保持清醒啊。 第二百零七章 沈阳之耻 五月七日(农历) 在沈阳城中的汉民早已被鞑清杀害的前提下,沈阳城内,里面留下来的城民,要么是长成了哇瓜裂枣的鞑子,要么就是汉奸和他们的家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同情,值得怜悯。 等到五月初八的时候。 整个沈阳城血流成河,再无更多活口。 高杰仍然没回来,但探哨却已经传来了消息。 “西方五十里,发现了鞑子军。” 五十里不算远也不算近,敌人若是轻装奔袭,强行军的话,大半天就能抵达沈阳城。 朱慈的破城计划,实际上是以估算援军的驰援时间为前提,如果假扮援军的时间点太早,济尔哈朗等人根本不会相信。 如果假扮援军的时间点太晚,或许直接被包了饺子。 五月八日发现敌情,和朱慈用微积分计算出来的时间差不多。 时间很紧迫,没有更多闲工夫在沈阳里逗留。 朱慈不得不开始撤退,既然攻下了沈阳,并屠城,那么这一次奇袭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高杰追击福临依然没有消息。 朱慈很想等高杰回来再整军出发,作为他们明军的大将,朱慈实在不希望他险在辽东。 但现在已经等不了了。 大军和他本人性命的安危,权衡之下,也不可能继续留在沈阳城。 整军出发,继续南行。 留给鞑清军的礼物,是沈阳城内的鲜血,坍塌的宫殿,熊熊燃烧的大火。 以及城墙之上,用鞑民汉奸的鲜血为墨,书写的大字。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此言非是朱慈的名言,而是出自于万历皇帝的手笔,此时用在此地。 既表明沈阳惨案就是他们明军干的,对于任何问题愿意担负一切责任。 同时亦是对于鞑清军的蔑视和警告。 …… 傍晚时分,豪格所率领的轻骑部队,驰援至抚远门。 如今豪格和何洛会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大门之外,一个个身穿官袍的尸体掉在城外的树木之上,坠下来的内脏和躯干,随着风儿起舞。 城墙之上,泼洒的鲜血汉字触目惊心。 城内满天的火焰,令豪格部驻足不前。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豪格一个现实,他们来完了,沈阳已经嗝屁了。 “快去救火啊!看还有活人么!”何洛会此时也顾不上一切,哪怕名义上的主将豪格仍在身旁,也迫不及待的开始越权发号施令。 当然……本来的豪格就是完全没有话语权,早已习惯的他接不接受都一样。 说实在的,豪格在看到沈阳的惨状之后,内心没有太多波澜。 当何洛会带着人急得入城的时候,豪格不慌不慢的看着城外,那些被挂起来的官员。 不知为何,他感觉如此平静,或许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亦或者那吊着的尸体中发现了几个他所厌恶的人。 以至于反而有一种快意的感觉。 就比如,他看到了济尔哈朗。 那个把他卖掉的老东西,实在不是什么好货色。 “肃王,福晋和阿哥们……” “大哥都死了吧……”豪格苦笑了一声,他和明军又没有任何交情,在家中的家人,又如何能幸免于难。 现在痛恨又能如何,豪格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对着纯正白旗的手下发号施令,其他人也不会听从。 豪格跟着入城,其他八旗兵都在救火,试图寻找活口,但烟熏火燎之下,哪怕是真的藏了起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翻出来的都是一具具尸骸惨不忍睹。 何洛会找到了自己的家,抱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伤心欲绝。 其他的士兵,也有家在沈阳之人,只是剩下来的都是残垣断壁,还有他们的尸首,更无其他。 其他的人的表情,都被豪格看在眼里。 他直接去了已经成了废物的皇宫,宫中亦有无数的尸体,在那崇政殿下还有一具女尸。 用刀挑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白布,豪格暗暗摇头。 圣母皇太后死的挺惨的,虽然那次中了邪般的被这女人推倒,之后又告诉他,福临是他的种,不过豪格对布木尔泰实际上是没有太多感情。 女人啊,不过是见衣服而已,没了可以再找,就如同他死去的妻妾,亦不足以让豪格太过于在意。 “有皇上的消息么?” “正在寻找皇上,不过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 五月初八,只带了几个随从的多尔衮也极速奔回沈阳。 和豪格何洛会一样,在得知了沈阳沦陷,并被屠城之后,多尔衮的心脏仿佛被塞住了一般,梗塞的难以呼吸。 看着周围的尸骸遍地,放慢了脚步,城墙上的血书,令多尔衮皱了皱眉毛。 驻足了片刻。 然而想起了他的大玉儿,他的福临,他的东莪格格,却实难放下心。 应当不会死的!应当不会死! 他甚至没有去询问已经入城的八旗将士,那三个人的安危。 多尔衮想要亲眼确认。 是的,在战略上他被辽宁皇帝摆了一道后,多尔衮已经彻底将辽宁皇帝当做了他的劲敌,这么一个劲敌,可以做出屠城的事情来,但绝对还是会有留手。 譬如将那些至关重要的人物,当做与他们大清交易的砝码。 如果是这样,或许布木尔泰,和他的那对儿女还有活路。 想到了这些,多尔衮亦是直奔皇宫。 在那崇政殿外,看到了已经收敛的布木尔泰的尸体。 下了马……不顾一切的,奔向那简陋的草席之旁。 马景涛抱起了死去的宁静,额不,是多尔衮抱起了死去布木尔泰,俯身痛哭。 “靖康之耻啊。” 受害的显然不止布木尔泰一个,宫内黄太吉的遗孀嫔妃,格格们都遭遇了大难,只是作为后宫女眷之首,布木尔泰受到的折磨显然最为严重。 这让一些知道历史的人,想起了宋时的靖康之难。 又何如一般。 舞步捶胸顿足,哀从心来。 “皇上呢!”从痛苦中回复过来的多尔衮紧随着问道。 “未有信。” 未有信,不一定是坏事,或许还有转机。 “明军向南而去。” 向南! 多尔衮大概猜测到了朱慈的意图,绝对不能让辽宁皇帝轻易的逃脱。 “整军追击!” 第二百零八章 敌我不明思密达 朝鲜,黄海道外海域。 在五月初四的时候。 红娘子所率领的船队,终于看到了陆地。 然而在他们试图准备继续向北,航行至辽东的时候。 却在此处遭遇了朝鲜水军。 隶属于朝鲜庆尚道水兵营的水军部队。 这是在李岩,以及朱慈计划外,出现的变故。 虽然鞑清的水军就是个笑话,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朝鲜的水军,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那个被吹上天的李舜臣,给朝鲜留下了一批精锐的水军班底,物美价廉的小龟船儿们。 看起来就是个小不点,小鸟依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在水军作战中非常给力。 这可是倾注了思密达们全部的智慧。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将福建郑芝龙的海军舰队,开到朝鲜,哪怕是朝鲜的水军全部出动,也得跪在海里喊爸爸。 但是,李岩临时打造的兵船,临时招募的水兵,所凑出来的队伍,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甚至于在甲板上配置的火炮,都是老旧的,凑数的,蹦不出来几个屁。 这样的舰队,当做游轮绰绰有余,当做战舰,就十分说不过去了。 所以无论是红娘子,还是其他随行的官员,都十分清楚这一点。 以至于在发现朝鲜水军时,相继瞭望,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朝鲜素来倾慕华夏,唯天朝马首是瞻,如今我兵船至此,亦不足惧也。”面对着即将临近的朝鲜水军,随行的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宗明觉得,似乎没啥大问题,几百年来,朝鲜都在给大明当小弟。 难道大哥还会怕小弟来捅刀子么? “然朝鲜已降鞑子,恐怕其亦有异心。”山东参政袁枢言道,今日已不同当初,以前的朝鲜乃是大明的藩属国,自然跟老爹穿一条裤衩。 但现在时过境迁,朝鲜成了鞑清的小弟,那就不能用以前的思维来揣摩如今的朝鲜了。 “但万历爷在时,曾出兵于朝鲜驱逐倭寇,此等大恩,岂能忘恩负义?即使迫于势降于鞑子,亦不足以与我朝为敌。”戚宗明继续道。 他们似乎辩论开了,在朝鲜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讨论那些龟船会不会攻击他们。 反方辩手袁枢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虽恩于朝鲜,不足顷服也,光海君时,朝鲜便与鞑子私通,阴谋不轨,及至陵阳君篡位谋逆,僭越礼制,其心已无朝廷。” “崇祯八年之时,朝鲜破于鞑清,其朝中与我朝有来往之西人党人,俱以被鞑清屠戮殆尽,如今的朝鲜,虽然仍有华夏之表,却无华夏之实也。” 袁枢分析的条条是道,以至于戚宗明一个武夫根本驳斥不过。 作为表面上首领的红娘子,尴尬的看着两个明官嘴炮了半天,却插不上一句话。 没文化,好尴尬。 打仗的话,她一个女人倒还不惧,完全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操刀子上阵。 但放嘴炮,卖学识就不是她的强项了。 袁枢和戚宗明说了半天后,红娘子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些思密达和他们的船到底是敌还是友! “敌!” “友!” 似乎辩论了半天,两个人仍然没能说服对方。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靠说的,而是靠看的。 他们看到,朝鲜的龟船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确认明军身份后,派人登船与红娘子等明朝官员会晤。 红娘子和戚宗明都是松了一口气。 “本人受庆尚道左水使朴格昌之命,问询诸位,大明船只何故至此思密达?” 虽然,派来的使者,说话的口吻,已经没了当初作为藩属国的低声下气,但只要不开战,能够安安稳稳的把圣上接回山东,这一点还是能容忍的。 红娘子和戚宗明都是望了眼袁枢一眼,好似再说,你也太过于多虑了。 朝鲜就算已经被干翻,也不可能主动和大明为敌的。 袁枢摇了摇头,面带着苦笑。 若是他判断失误,那倒是好事,只不过在他父亲袁可立做登莱巡抚的那些年,袁枢可是见过无数次的朝鲜人。 对于那些思密达们的了解,可要比其他人深刻的多。 或许李岩派他随行船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等行至此地……”红娘子本想着把这一次来的目的说出来的,但突然卡住了,就算这些朝鲜人是友军,也不应该这么透露军情吧。 这也是常识。 然而除了这个理由之外,红娘子却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戚宗明眼珠子一转,随口道。“山东巡抚李岩李巡抚家亲流落辽东,咱们只是来此替李巡抚接人回山东罢了,旦夕而去。” 使者又爬回了龟船之下,将刚才红娘子一行的话又稍了回去。 袁枢一直注意一个问题,如果那个所谓的左水使,真的没有任何敌意的话,为何不亲自上来一叙,而是通过如此麻烦的使用使者传来传去。 不嫌麻烦么? “朴格昌大人心慕天朝,欲与诸位结交,烦请诸位登岸,则以酒肉待之,勿吝赏光思密达~” 使者又回来了,重新对着红娘子他们传达了左水使的意思。 话虽然很恭敬,但为何感觉有一种被胁迫的味道。 如果不去,似乎是驳斥了朴格昌的面子,万一因此被使了绊子,损失丢人倒是其次,接不归圣上。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朝鲜这种胁迫般的态度让红娘子和戚宗明都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只得容忍。 “左水使的心意,我等心领了,然有要事在身,实不能耽搁。”袁枢说话了,委婉的想要拒绝朝方的美意。 其实红娘子和戚宗明也并不想去赴什么宴,总感觉并不是好事,袁枢委婉的拒绝,希望能奏效,为了能够免于战斗,不得不放下架子,以免激怒朝方。 使者再次返回了龟船之中。 本以为那个使者还会再次上来。 却看到龟船上冒出的浓烟变了颜色! 袁枢感觉有些不太妙。 那龟船上冒出的浓烟,显然是一种战略信号,对其他船只下达着某种指令。 却见到浓烟冒出之后,得到指令的其他龟船,开始向红娘子的船队靠近…… 第二百零九章 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实际上,庆尚道左水使朴格昌也并不想和主动去干大明。 屈服于鞑清之下的他们,即使不再是明朝的藩属国,对于大明的敌意显然并不是非常强烈。 之所以试图拿下这批明人,实在是迫不得已。 非常的迫不得已。 万分的迫不得已。 嗯……鞑清那边可是有交代,凡是抓到前往朝鲜的明朝人,并遣送至盛京,根据被抓人的身份地位,可以获得一定的赏赐,并且得到嘉奖。 相反,如果私自窝藏明朝人于朝鲜境内,其罪形同谋反……后果十分严重。 朴格昌真的没办法,这些明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他的防区,如果视而不见,被鞑清派驻在朝鲜的朝鲜将军得知。 他这左水使也别干了,哪怕是李倧大王也根本保不住他。 当然,李倧那货早已经倒向鞑清,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根本不可能帮朝鲜内部那群明粉说好话。 朴格昌很识事务,知道目前的政治风向吹向何处,那些对明朝藕断丝连的大臣们,要么被干掉,妻女被拉去开海天啪,要么被迫下野,守着一亩三分地种庄稼。 朴格昌虽然和大多数朝鲜人一样,私下里也瞧不起清虏蛮夷,但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不忍心归不忍心,该做的事情,肯定不能含糊。 这些突然出现在此地的明朝人,肯定不能放走,相反,这些人将成为他加官进爵的砝码。 “要怪,就怪你们大明无力守住辽东,坐视朝鲜丙子受难吧。” 朴格昌叹道,试图在给自己寻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在准备诱使他们上岸的计划失败之后,下达了向明军船队攻击的命令。 准备以武力胁迫明朝人登岸受降。 朝鲜水军的龟船开始向红娘子的船队聚集。 那些小船在靠近明朝的大船后,开始凿船底,这也是他们固有的战法。 凿穿船底,大船随之沉没。 落难的水手,要是还有些水性,尚能抱木存活,要不然便只能葬身鱼腹。 五月初四的水战,并没有持续多久。 朝鲜的水军有着完全压制般的海面作战能力,在击沉一艘兵船之后,红娘子的船队,迫于朝鲜水军的压力,为了免于被淹死,不得不选择靠岸登陆。 随后被紧随而知的朝鲜水兵俘获。 泡过水的大明水兵一个个都像是打败了的兵,在被俘虏之后,垂头丧气,他们大多只是新近招募庄稼汉,俨然没有任何战斗意志。 也有人一直不愿意接受如今的命运,即使被抓做俘虏,仍然大骂不止。 “你们朝鲜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可还记得当初壬辰倭乱,是谁帮你们打退的倭寇!” 戚宗明就是武人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毫不惧怕。 哪怕是其他的水兵试图强行把他按倒在地,跪在地上,仍然直挺着身板,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壬辰倭乱的事情,如果没有大明援助,朝鲜确实早已亡国,这一点无可厚非。 不过这事情已经过了近五十年了,除了上面熟知历史的士大夫们,其他没有经历过此事的人,也只是听祖辈讲起过那段历史。 当然,立场不同,偏向也不同,每个国家都试图刻意标榜着本国的英雄。 譬如,抗美援朝的胜利,是靠着***的爷爷,用他的如来神掌扇出来的。中国的志愿军们只是在帮***爷爷捶腿擦汗而已。 譬如,抗倭援朝,棒子显然更把李舜臣当做了挽救大厦于将倾的英雄,而将大明的李如松,陈遴等出主要出力的将领,当做了战争的背景墙,成为烘托英雄的绿叶。 这个时候的朝鲜人,倒还没像后世棒子们那么丧心病狂,至少心里还知道,壬辰倭乱,朝鲜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朴格昌听到了戚宗明的大骂,并了解了其内容后,内心略有些羞愧,但也仅此而已。 装作完全听不懂。 仍然按照本来所想的那样,带走所有人,押送至朝鲜将军所驻扎的镇江。 黄海道本来就距离边境镇江并不远,步行也最多两天的脚程。 这一路上,朴格昌抓获明朝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夜行至铁山的朴格昌,受到了当地乡绅的款待。 乡绅李一元,曾在朝鲜王城为官,不过在丙子之乱,李倧和鞑清联手清洗了亲明的西人党之后,他也受到牵连,索性保住了性命,如今闲职在家。 在听说了庆尚道左水使抓获了明朝的官民后,忍不住刺激起了对曾经宗主国的思念。 和其他的乡绅设下此局,买通了看守明朝俘虏的水兵,终于见到了这些明朝官民。 看到了大明的官袍,李一元热泪盈眶,想起了丙子之乱以来,朝鲜在蛮夷铁蹄下的屈辱。 那种忧伤,苦闷之感就再也控制不住。 “大人受苦了。”李一元看到袁枢的文官身份,以为他应该是这里面最大的,拱手道。 同时带来的仆人,给红娘子等人送来了食物。 “草民李一元,曾是为朝鲜王廷工曹判书,今闻天朝官民至此,特来拜见大人,不知大人为来此,以至被俘?” 被绑着的袁枢还是很有气骨,继承了老爹袁可立的态度,他对于朝鲜人特别没好感。 李一元送来的热脸,袁枢用冷屁股呼了上去。“既已做了鞑子的走狗,用不着假惺惺的如此,要杀便杀,我等若是有一份惧色,便不是大明臣民。” “等到圣上大军而至,此辱必加倍偿还。”红娘子也厉声喝道。 李一元见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把把他也当成了朴格昌之流,不悲声垂首道。“朝鲜屈于鞑虏之下,非情所愿,实乃形式所迫不得不如此。” “朝鲜苦清久矣,无不翘首盼望大明天军东伐清虏,复归天朝。”李一元说着,亦是抹着眼泪。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罢了,至于将红娘子一行人解救出来,不是没想过,而是根本不敢。 北边是清廷,南边是变了心的李倧,跑也跑不掉,反而会把他全家拖累了。 但总归见过了这些明朝人,也止住了几年以来,内心的瘙痒。 第二天的时候,朴格昌继续向北出发。 在五月六日抵达镇江,向镇守于此的朝鲜将军汇报了功勋,得了一番嘉奖和指示后。 加派了一部分的八旗守军,随同押赴沈阳。 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会在十四日左右将俘虏带至沈阳。 不过在五月初十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辽东的朴格昌等人,却听到一个令他极为惊悚的消息。 他的目的地沈阳……被破了,被明军破了,城内清虏官民,俱被屠戮殆尽。 目的地没了,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二百一十章 受困的高杰 对朱慈和明军来说,干翻了沈阳,屠杀了鞑清无数要人的他们,如今所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跑路。 多尔衮的援军肯定已经回援,无论从蒙古,从山海关都是死路一条。 只有经海路返回山东一条路径,也是最安全的方案。 这一切都在之前和李岩交代好了。 在离开沈阳后,便直接扑向南方。 不知不觉间,离开京城已经近一个月,天知道京城那边成了什么样。 但为了打残鞑清的朱慈,可谓是孤注一掷,以身犯险的完成了这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战略目标。 死在这里肯定不合适。 朱慈要活下来,一定要返回京城。 五千人的队伍,打完沈阳,清点人数后,已经不足四千人。 既有战死沙场者,也有受伤之后医治无效而死的人,还有一部分……失踪了。 战死的人,简单埋葬祭奠凭吊。 至于失踪的人口,或许只是和大部队走散了而已,却不得不留在辽东,难以寻觅。 这其中就有张文懿和他的十几个小伙伴。 那天晚上,他们受命假装逃兵,实际上约定在沈阳以西三十里处集结。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到了约定地点后,却始终等不到其他约定集结的兄弟。 直到大队的鞑子军从他们身边经过,张文懿等人找到附近的汉人打听,他们实际上已经跑出了五十里地。 再返回沈阳,更见不到圣上和明军的身影,尴尬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投降鞑子吧。” 有人提议道。 回答他的是几把刀子呼到了他的脸上,毙命当场。 显然,张文懿等人即使联系不到大部队,对于圣上的认同感,以及对于大明的归属感,让他们根本无法做出投降鞑子的举动。 但是……现在怎么办?找不到大部队的他们茫然失措。 也不知道谁突然提了一句。“要不咱们落草吧。”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总比投降鞑子,或者自杀之类的提议要靠谱一些。 …… 除了失踪的这一小股明军之外,还有一股明军,失踪于沈阳以南的地界。 追击顺治一直没有消息的高杰等人。 直到朱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之力的拿下了东平城,才得到他们的消息。 本来朱慈还以为是因为沈阳城陷落的原因,让东平城内的守军都不战而逃。 在打听后得知,城内的守军,都如同疯子一样跑去了南边的平顶山围困一伙明军。 据说,那伙明军手里有大清的小皇帝,旦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点,只要能够将小皇帝救出,功劳大大的有。 想着飞黄腾达,保驾有功的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座东平城的得失。 那么,事情就摆在面前的,几乎毫无疑问的是,那伙被围困的明军,正是高杰一伙。 高杰一伙在遁入山中之后,已经精疲力尽。 孤立无援的他们,深感绝望。 昨天高杰头脑发热的强追顺治之后,就已经决定不见棺材不落泪。 在东平城下靠着一番武勇,强行追至城下,又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追上了没能及时入城的侍卫们,拿下了鞑子小皇帝。 这份功绩,连高杰自己都觉得大的离谱。 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又中了几箭,此时高杰躺在山坳之中,看着周围疲惫的兄弟,以及那个被塞了臭鞋呜呜想哭哭不出来的顺治。 高杰觉得他这一生,简直就是一个传说,先是逮住了李自成,现在又拿下了鞑子小皇帝。 跟着圣上出生入死至今。 这赚下来的功绩,恐怕再难有有人在他之上了,即使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应该也足够荫蔽子孙好几代了吧。 真的有些累了,失血过多的高杰很疲惫,他想起了邢氏,虽然他总是想着在外面拈花惹草,虽然他总是对邢氏的家教颇有怨言。 但现在的高杰还是觉得,自己似乎也离不开那个女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吧。 “兴国公,鞑子又喊话了,他们说……”下面的士兵言道。 虚弱的高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即使不再听下去,也知道那些鞑子们想的什么。 他们肯定又在说什么,交出顺治,给他们活路之类的话。 相信的人才是傻子。 “兴国公,小心。”士兵们看到高杰挣扎着想要起身,赶紧搀扶。 身上还在汩汩的渗透着血,呼吸都带着急促。高杰道“坚持住,圣上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这样的话,或许只是安慰,给那些处于生死线上的将士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但这足以给于这剩下的几十个困守此地的明军,最后一丝战斗下去的勇气。 “鞑子又登上来了。” “把那小皇帝抬出去。” 实际上,围困高杰的鞑清军,是高杰的数倍之多,正常情况下,高杰的这点人,足够被夷平无数次了。 也正是因为依靠着顺治小皇帝作为人质,才让投鼠忌器的鞑清军,一次次无功而返。 防守到了现在。 只是即使如此,为了邀功请赏,鞑清军仍然毫不放弃,而高杰的这些人也实在精疲力尽,在这样下去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高杰拿圣上的大军来激励士气,而他本人实际上是不确定圣上的大军,到底会不会来到此地。 虽然问过很多次,但圣上实在没有提及,在攻陷沈阳之后,如何返回京城。 以至于现在想来,接下来大军将向哪个方向行进,难以预料。 但是……总归不能放弃,实在坚持不下来,那也只能战死在此地,说起来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至少鞑清的小皇帝肯定会陪葬。 至少京城的邢氏,和他的儿子高元爵肯定会得到圣上的优待,那似乎就够了。 在惴惴不安下,度过了第二个夜晚。 五月初九的时候。 朱慈的大军抵达永平后并没有多做停留,顺带着干掉了见到的鞑民后,火速驰援平顶山。 幸好,平定山距离东平并不远,半天的功夫便看到了那平顶的小山。 还有山下那有些慌乱的鞑清军。 “一个不留。” 即刻便向其发动了攻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辽东追击战,朱慈vs多尔衮 几乎困守了近一天一夜的高杰等人,在此时此刻终于看到了希望,远处的喊杀声惊醒了山中的众人。 最后看到友军在击溃了敌人,登山接应后,所有的明军将士,激动的都要哭了。 山下的八旗兵一触即溃,清剿起来毫无压力。 于此相比,朱慈更加担心的是高杰的安危。 紧张的在山下等待。 直到高杰被从山上抬了下来,浑身是血的他已经连站起来都是困难。 除了高杰之外,朱慈还看到了那个还穿着龙袍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脏兮兮的小脸上,眼神中写满了恐惧之色。 虽然是个正太,不过朱慈并没有任何可怜和爱护他的意思,直接抓了过来,举起后,猛的摔在地上。“为了此子,几欲损我一员大将!” 被摔的顺治在地上哇哇哭泣。 重伤的高杰见到后十分感动!圣上这是把他的性命看的比敌酋还重要啊! 等等,为什么总感觉这一幕在哪里见过,莫名其妙的熟悉,幻觉么? “兴国公之功,朕深以为慰,明存一日,尔之子嗣无忧。” 高杰似乎便是等的朱慈这样的许诺,在听到之后便是谢恩。 为帝王家战死沙场,不就图个功名利禄,让自己的后代能过得舒坦一些么。 无论是运气也好,武勇也罢,高杰在这段时间所斩获的功勋,都有些逆天。 如果没有更加逆天的朱慈,以高杰的这番作为足以功高震主。 治世之中,需要的是高居庙堂的皇帝,哪怕是个吉祥物,天天戏玩后宫都无所谓。 但乱世中的皇帝,如果没操刀子自己干的气魄,下面的大将也不会心服,更加无法像高杰这般舍身效命,为了功劳完全放纵自我。 所谓的荫蔽一孙,直到后世仍然是大部分人的奋斗目标,和至高的欲望。 实际上……贯穿了封建时代的世袭制度真的消失了么? 如今的大明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该保留的仍然需要保留。朱慈可不会学王莽一样,脑残的把所有后世的东西都生搬硬套在这个年代。 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像世袭爵位等事物,仍然要作为将大臣将军们绑定在大明这艘船上的绳索,并且作为一根棍子上的胡萝卜,吸引着他们为了大明而向前奔跑。 …… 顺治被抓住了,和东莪格格一起被收押看管,两个小屁孩,一见到就抱头痛哭。 他们怎么说也是堂姐弟,互相认识的他们,在面对一个个凶恶的明军叔叔们,害怕的不要不要的。 整个沈阳都无一活口,唯独这两个小孩被留了下来。 作为这一次的战利品,准备带回中原,没杀他们并非同情,而只是想要榨干他们身上的利用价值。 若是觉得他们没啥大用了,他们也不会见到第二天的阳光。 …… 十日的时候,便已经得知多尔衮已经亲率一股轻骑兵,开始从沈阳出发,朝着朱慈退兵的方向追击而来。 这让朱慈稍微有些意外,朱慈没想到的是,多尔衮竟然亲自返回,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出击的如此果断。 如此看来……多尔衮的气魄与胆识,绝非济尔哈朗能够相提并论。 实际上朱慈也想,如果当时戍守沈阳的不是济尔哈朗,而是多尔衮本人,那么他的计策还能不能凑效? 总之,如今多尔衮轻装奔袭的人数并不多,战斗力也很保守,但是,作为正史之中,戡平乱世的最后赢家,朱慈绝不可能小视这个敌人! 朱慈并不打算和多尔衮过多的纠缠,如果可能得话。 那么问题来了。 问:朱慈8号上午从沈阳出发前往镇江,多尔衮9号下午开始带人去追击朱慈,已知朱慈的行军速度为50里/每天,多尔衮的追击速度为70里/每天。 从沈阳到镇江,一共480里地。 请问……朱慈在抵达镇江前,会不会被多尔衮追上,如果会,请问在几号会被追上? 现在的朱慈,对于那句名言深有体会,真是学好数理化,穿到哪里都不怕,说的真对。 微积分,柯西不等式,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等等公式套上去之后。 得出的结论是……会。 并且在13日左右彻底追上朱慈的明军。 实际上,或许是拟定的参数和实际有所出入的缘故,在十二日的时候,多尔衮的军队就已经追到了朱慈的屁股后面,两军最接近的时候,甚至不到十里的路程。 面对如此的严峻形式,朱慈并没有变更原本的行军计划。 无论是行军的速度,还是行军的路线,都没有任何改变。 一来,经过了无数战役的明军已经疲惫不堪,后军中的大量的伤员,等等多方面的原因,使得朱慈的明军想快也快不起来。 二来,如果表现的特别的惊慌,很容易让多尔衮的抓到可乘之机,随之而来的猛攻,将会让朱慈的明军万劫不复。 伤员是万万不能丢下的,那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为了大明付出了鲜血和肉体的代价,感情上无法割舍。 更何况理性上来说,丢下伤员,无疑会让全军寒心,朱慈所凝聚全军向心力也随之崩塌。 当然,从各方面的情报显示,多尔衮带队奔袭而来的部队,人数并不多,兵种也是单一的骑兵。 如果两军正常开战,朱慈有把握在付出一定伤亡的情况下,吃掉这股追击的敌人。 但,朱慈并不会那么做,他知道多尔衮也不傻,多尔衮也一定估算到了双方的力量对比。 他肯定并不会直接正面开战, 如果朱慈直接调转矛头,迎上多尔衮的追击队伍,最大的可能,便是多尔衮直接后撤避敌不战。 这一来一回的结果是会让朱慈拖慢行军速度,并且疲于应对。 主场在多尔衮手里,时间的推移对鞑清的追击部队十分有利。 多尔衮之所以敢带这么多人来追击朱慈,并非是头脑发热,并非是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想以此来达到给朱慈压力的目的,最终通过有利的时间,寻找空隙,将他朱慈留在辽东。 现在……朱慈面对的是,从穿越至今以来,最为狡猾的对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朱慈和多尔衮 五月十三。 朱慈和屁股后的多尔衮的追击部队,距离镇江也不过是二百里地,正常行军,三五天便可抵达。 此时的多尔衮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大玉儿的死,对他的打击直到现在也难以忘怀,坚毅的面容中,不知不觉的增添了几缕皱纹。 他想起了和大玉儿的往事。 那一年,那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岁,穿着淡红色的小袄,骑着雪白的骏马。 在草原上驰骋,踏过的土地盛开了鲜花。 清爽的笑声,若那天籁之音,流淌而下,沁入他的心脾。 她每一次的微笑,都如同那月亮绕着轨道,在他的周围闪耀。 让他的世界神魂颠倒。 那一刻,多尔衮就觉得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然而,黄太吉那老狗,实在恬不知耻,一大把年纪了,硬生生的啃下了这口嫩草。 多尔衮只能将这股初来的感情,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直到那一天,他们共同射中了同一个猎物,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 多尔衮终究是意识到,哪怕那个女孩已经成了自己的嫂子,哪怕他已经不再是那草原上的明珠,他对这个女孩儿的爱,仍然难以熄灭,并不断的蚕食着他那颗柔软的心。 “衮,不知我们这样还能蛮过多久?” “玉儿,快了,不会多久了,等那老狗死了,就再没人能够妨碍咱们了。” …… “衮,这是你的孩子。” “不……这是我们的孩子。” 一串串记忆的碎片在多尔衮的脑海中翻过,那些往事,那些笑靥,那逝去的幸福,如今都已经彻底破碎。 破碎后的画面,是盛京之中滔天的大火。 在那大火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大玉儿在痛苦的哀嚎。 而那辽宁皇帝的如同恶魔一般,在大火,与大玉儿的痛苦哀嚎的背景下桀桀怪笑。 他的萝卜没了…… 桌子被掀翻在地,桌子上的书籍触碰到了照明的油灯,燃起了一团火焰。 多尔衮已经双眼布满了血丝。 这一次,他追击而来,实在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恶气,如何能如此轻易,放走吃干抹净的明军离去? 当然,他也很清醒,并没有冲动的一股脑猛攻过去。 实际上,他已经听取了逃脱的盛京守军的汇报。 得知了整个盛京之战的全过程。 以自己做饵,诱使济尔哈朗开门的计策,这股魄力,已经绝非一般皇帝能够干的出来。 那个辽宁皇帝的实力,再如何不服气,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谋。 或许战胜李自成,实在是因为李自成太过于垃圾。 但同样的,多尔衮觉得,如果把他放到辽宁皇帝所处的位置。 他既没能预料和想到暗度陈仓的战略,也无法利用区区几千骑兵轻易的洞开盛京的大门。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让他觉得是一种挑战,是他掌管两白旗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挑战。 怕了?那到还不至于,多尔衮觉得,这一次的失败,还是太过于轻视对手,只要沉着冷静,再不犯二,哪怕辽宁皇帝是诸葛再世,也绝不可能再从他的手里讨到便宜。 “明军在高台沟外扎营,未有异动。”不断派出的探马向多尔衮汇报着明军的动向。 “嗯。”多尔衮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其退下。 除此之外,更没有其他吩咐。 “摄政王,要不袭营,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何洛会提议道,何洛会的家里人被屠了干净,对于明军,他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恨不得直接一马当先,将那群杀他全家的罪魁祸首,彻底歼灭。“营中将士怒火难平,斗志高昂,深恶明军,若挟此势攻之,定能旗开得胜,将其歼灭于辽东之中。”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干明军他也想啊,但多尔衮还是有理智的人,做事无脑冲,那是豪格的性子。 “不必,明军必有准备,袭之无益。” 到了他这种境界的人,显然眼光不会看的这么低。 辽宁皇帝撤往南方,恐怕已经想好退路。多尔衮几乎完全可以确定的是,镇江一带,肯定有大船接应。 他可不觉得,辽宁皇帝是那种,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主。 “可是……” “不必可是……派人去明军军营,传本王话给那蛮子皇帝。” …… 高台沟外。 明军按部就班的扎营歇息,生火造饭,除了正常的警戒,和不断派出探哨之外。 明军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多尔衮的跟随,有太大的举动。 高杰浑身是伤,伤情还是比较严重的,甚至连站起来身子都有些困难。 不过从沈阳顺便掳掠来的一些草药,暂时稳定住了他的伤势。 毛龙儿亲自把刚煎好的药,送到高杰面前,令后者感到十分的受宠若惊。 “皇妃娘娘这总是来后军这种污杂之地,实在有损凤体。”看护高杰的亲兵接过了汤药后,高杰说道。 大概是从沈阳离开之后,她和皇上发生的那点破事,竟然被全军都知道了,以至于,现在走到哪里……其他人都会恭敬的叫一声皇妃娘娘。 虽然说,每次毛龙儿,总会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着,但是……心里头却是忍不住的有点暗爽。 这么说来,上一次好奇的闻了下那股香味,也并非什么坏事。 从那天开始,圣上倒也没有再次碰她的意思,不过……毛龙儿觉得,她和圣上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了。 她经常来后军之中帮忙,也是圣上的意思,后军中伤员众多,仅仅靠着几个略懂医术的人照料,还是不够。 这或许是他作为一个女子,唯一能帮的上圣上的事情了。 从后军中,返回主帐,便又看到朱慈正站在帐外,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发呆。 “兴国公如何了?” 毛龙儿没看到圣上的回头,却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她回来了,是自己的脚步声太大,还是因为……直觉? “兴国公胸伤难愈,即使好转,以后恐怕气力难支。” “哦。”朱慈回道,算是知道了,这种情况下,以后的高杰恐怕很难再上马驰骋了,说起来倒是不小的遗憾。 “龙儿,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便在镇江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朱慈的回复 “回圣上,臣……妾家却是在镇江城外,家父身有顽疾,不便渡海回乡,便在附近安置为家。” “亦有忠于祖父的辽东兵卒,不愿为鞑子卖命,与家父一起垦田为民。” “这个你拿着。”听完之后,朱慈将一份金黄的卷轴,递给了毛龙儿。 那是圣旨……毛龙儿虽然从没见过圣旨,但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 至少圣旨那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圣旨的轴是玉轴,纸张是名贵的绫锦蚕丝,低调奢华,极有内涵。 朱慈当然没可能随身带着圣旨玩,空白的圣旨材料是在沈阳皇宫中缴获的,规格上和大明的圣旨出入不大……只要不是强迫症患者,应当不会发现两者之间的差异。 在其上写上朱慈要写的内容,再加盖他的私人玺印,那就是……属于他的圣旨。 “这是……”毛龙儿没搞明白,接到着圣旨却有些颤抖。 “这是大明欠了毛将军十五年的债。” 死去良将,无法复生。 但该归还的东西,总是要偿还,朱慈既然做了皇帝,接下来崇祯手中的烂摊子,对于前朝之中遗留下的错事,当然要一力承担。 如今见到了毛文龙的后人,为其平反昭雪,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大军不日便至镇江,即将渡海而归,毛家赤忠,无可厚非,朕本欲亲自登门拜访,祭奠毛将军灵位,然实无闲暇矣。”朱慈缓缓的说道。 毛龙儿咬着嘴唇低着头,圣上如此记挂着毛家,她在想,若是爹爹知道了,该有多么欣慰。 “朕以此诏书为毛将军平反昭雪,还肃忠魂。待到返回京城,便以此诏传示天下。” “汝便代朕携此诏书,返回家中,交于汝父吧。” 攻陷沈阳的目的已经达到,朱慈并不想和多尔衮多做纠缠,如果按照计划来说,李岩的海船应当已经搞定来到辽东。 如果顺利的话,便是直接返回山东。 朱慈和他的大军并不想经过毛家,一来怕耽误了时间,二来这无疑在告诉多尔衮,毛家人和他们大明有来往,龙儿的父亲因为身体原因不便乘船,在带不走毛家人的前提下,和毛家有太多接触,将会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但是……该还给他们的,还是要还。 毛龙儿离家许久也总归要回去让她见见父母。 “圣上……”似乎是感动,又似乎是纠结,毛龙儿把圣旨捏的紧紧的。 “没什么好怕,明天一早,朕会派几个亲兵护送你先行一步。” “臣妾……臣妾是想问。”朱慈给他祖父平反,那是天大的好事,足以让毛龙儿喜极而泣,但是欢喜之中,毛龙儿心里却有些忐忑。 虽然营中的将士多以娘娘戏称于她,暗地里也是一种美滋滋的体验。 然而……实际上,直到现在,她从没获得过正式的名分,当然,如今是在战事之中,名分之类的东西,不是这种时候册封的。 但也因此,她也无从揣摩朱慈现在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以至于,得到让她回家的任务后,对父母的思念是一回事,可那之后,她会不会被圣上直接丢在辽东了。 胡思乱想着,越发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回家和圣上之间,两难起来。 直到朱慈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般的从她身边走过,随口道。“回家将此诏书交给毛家之后,不便多做逗留,和亲兵一起沿原路返回,迎朕大军。” 此话一出,毛龙儿却是一块大石头落下,弱弱的问道。“臣妾是不是也要随圣上渡海回京。” 朱慈微微皱眉。“那还用问么!朕的妃子,不带回京,扔到民间么?” 那一股不容置疑的声音,令毛龙儿浑身一颤,当她再次看向朱慈的时候,那眼中的皇帝,已经不仅仅是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简直就是令任何少女都会轻易沦陷的霸道总裁啊。 毛龙儿依然沦陷着,在朱慈所表现出的强势下,她反而感觉到了安心。 “臣妾遵旨!” 几乎带着一种哭腔般的说道。 至于朱慈本人,实在是有些头疼,本来是很严肃的打仗,打着打着就多出来了一个妃子。 想起来了他实际上还有一个未婚妻,连碰都没碰。 那可是他正儿八经的皇妃。 现在掰着手指头算,已经有了两个后宫了,唉,造孽啊。 明明很想做一个专一的男人的说,却不得不干起了皇帝,这是矛盾的。 皇帝不得不接受必须要有复数以上女人的现实,还必须是长的漂亮的。 不想开后宫,却不得不开后宫的朱慈,感觉好痛苦……这份又有谁能够理解,谁愿意承担? 什么?你说学明孝宗?明孝宗是谁?记不起来了。 …… “圣上,营外有鞑清信使求见。”这个时候,却是等来了多尔衮的消息。 “传上来。” 鞑子的信使没啥好说的,正宗的女真人,高鼻梁,凹眼睛,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多尔衮似乎身边没带着汉人大家,这封信又似乎是他亲笔所写,汉语语法倒是勉勉强强,但书法字迹,就跟朱慈小学时的水准一样。 歪歪捏捏,勉强可以辨认。 信曰。 明朝皇帝亲启……勉强格式凑活。 大清与大明,本应和○相处,奈何刀兵相交,实非幸事。……这圈圈是什么意思?完形填空? 今盛京○难,本王自认而败,大明天子陛下武功难以○及。如今陛下南遁海归,亦非易事,若覆于此地,实非大明幸事。……首先拍了下朱慈的马屁,帮朱慈分析了当前的形式,这些无关痛痒,被朱慈略过。 若陛下交换我朝幼帝,及本王爱女,本王可尽去阻碍,令陛下安然而去。……呵呵。 请陛下仔细思量。over。 朱慈看完信,只是冷笑,这封信尿点十足,毫无诚意。 朱慈看完信,脸色带着阴沉,下面的鞑子信使看着颇有些心惊,虽然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事的说法,但只看到那个屠戮了整个盛京的男人,就让信使不寒而栗。 “回去,告诉多尔衮,朕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返回中原!让他阻碍一个试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压着火 朱慈是没工夫搭理多尔衮,他追来便追来,最多不过千余人,根本奈何不了他的大军,尾随实在是他只能做到的事情。 真要是开战,他的这伙人等于白白送菜。 所谓的和谈,不过是无中生有,妄图想要用莫须有的筹码,来取回顺治和东莪,减少这次失败的损失。 信使被朱慈的怒吼吓的面无血色,根本不敢说任何忤逆于朱慈的话,弱弱的告退。 信使离开之后不久,便有人向朱慈禀告。“圣上,有几个将士戏弄于鞑子的使者,将其辫子连着头皮割了下来,才放其离开,该如何处置?” 朱慈不以为然,并非什么大事,根本没当回事。“口头告诫一番罢了。” 甚至连如何告诫都没说清楚,不过是鞑子而已,鞑子的尊严还不足以让朱慈从重处罚部下。 …… 使者带着羞辱返回了多尔衮的营帐之中,哭诉着自己遭遇和不幸,同时将朱慈让他带去的话,原原本本的捎给多尔衮。 头顶上的伤痛差点让他昏死过去,使者发誓这辈子再不干捎信的活计了,简直吃力不讨好。 实际上,据不完全统计,明末这段时间,使者的伤亡率一直在六成以上,甚至比专门选出来做敢死队的人,更容易完蛋。 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风气。 对于多尔衮来说,他并不在乎眼前的使者有多么的痛苦,辽宁皇帝那种十恶不赦的暴君,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都不足为奇。 现在的问题是,辽宁皇帝根本没有任何在意他追击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这个跟随朱慈的举动,基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多尔衮让使者下去,养伤,继而开始思考起来,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无功而返回。 打开了地图之后,多尔衮和何洛会在上面指指点点。 根据目前的行军路线来说,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明军正是准备直扑镇江而去,连路线变更,声东击西都懒的做,大有一番完全不把他多尔衮放在眼里的感觉。 而对此多尔衮却没有任何办法? 细细查看周围的据点部署。 沿途之中的清军据点实在没几个,本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大后方,为了调集全部军力入主中原,这一代的守军几乎被抽空,防备最严密的镇江,也不过两三个牛卤的人。 明明在主场,却感觉十分的被动,不仅仅是因为他所能调集的大军有限,更多的是,他的皇帝儿子还在朱慈手里。 投鼠忌器下,多尔衮难以强行进攻。 当然,即使顺治不是他的儿子,理智的来说,多尔衮也不希望小皇帝完蛋。 他之所以能成为摄政王,正是因为拥立了小皇帝的原因。 没了小皇帝,那么接下来谁来当皇帝?是他多尔衮还是豪格? 无论是谁,那都将给鼎盛的大清带来足以毁灭的灾难。 福临是他们大清能够拧成一股绳的关键,没了福临,多尔衮都难以预料接下来的大清回走向何种地步。 多尔衮可以暂时按耐住对于大玉儿死去的仇恨,盛京被屠的仇恨,但是福临必须不计任何代价的取回来! 首先,必须将辽宁皇帝,逼入绝境。“连夜派人从小路快马至镇江,通知镇江的守军,凿沉停靠的海船,巡视海防,只要发现其他海船靠近,无论是谁的船,即刻击沉!” 这是多尔衮的应对,只有将朱慈逼入绝境,时间对他多尔衮来说,绝对是有利的,等到回援的大军抵达,辽宁皇帝根本跑不掉。 …… 第二天双方基本上都是天一亮就开拔。 多尔衮再次派人来明军驻地,商议和谈的事情,这一次显然要比昨天有诚意当然,多的也有限。 多尔衮想要以从中原军,并且出让山海关为条件……换回福临。 这样的条件,足以解决朱慈的燃眉之急,但是……显然这还不是多尔衮的底线,也不是狮子胃口的朱慈想要的。 况且,现在拿福临和多尔衮谈条件还是太早,即使要和多尔衮交易,也是要等到返回京城之后。 再次“礼”送了使者之后,完全不把多尔衮当一回事的朱慈继续行军。 多尔衮依然跟在大军十里之外,似乎在等待时机。 五月十五日。 明军抵达三道河外……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河岸之旁,有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岸边……纵横交错着一具具尸体,大约几百人。 都是受到致命的刀伤而亡。 当士兵将所看到的一切,汇报给朱慈的时候,朱慈脸色略有些阴沉的亲自去查看。 死去的尸体……都是汉人,当然如果是辽东汉民的话,那似乎也不足为奇,鞑子对汉人可不会仁慈。 但是……这些尸体显然不是辽东汉民的尸首,他们都是衣冠尚存,头发完好无损。 不肯剃头的汉民? 那也是不可能的,鞑子经营辽东也有些年头了,对于不愿意削发的汉人,早就清理过了。 这些人才死了不过几天而已。 朱慈脸色不太好看,恍然间,他觉得意识到了什么,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这些人……恐怕是李岩派来接应朱慈的船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很显然,李岩确实按照约定派人过来了,但是……全军覆没。 “找找看!有没有活口。” “有没有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 朱慈现在想要知道的,如果是李岩派的人,那么应该不止派来船工,应当还会官员随行。 但是……在手下人,翻找这一片尸体的时候,既没有找到任何活下来的人,亦没找到身着官袍的特殊人士。 死的都是些没什么身份的人物。 现在疑点来了,如果说,李岩派来的人被屠杀了之后,那么为何会选在这种荒郊野外,从镇江去沈阳的路上? 本来想要押入沈阳,后来听说沈阳被破,才动手屠杀? 到底是谁干的!朱慈有些恼火,破案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士兵发现了线索,他指着一颗树道。 “这上面有字。” 朱慈走了过去,字迹并不是很清晰,用血写出来的字。 朝魚。 “朝鲜人干的么。”朱慈压着火自言自语,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第二百一十五章 镇江外毛家人 在得知到罪魁祸首竟然是棒子,朱慈当时就火大了。 虽然他知道如今的朝鲜,已经不再是大明的藩属国,更不会指望朝鲜能够在这次对鞑清的战役中帮他什么忙。 但是大明就算再弱,也实在轮不到棒子来招惹。 本来只打算从镇江一带直接返回山东的朱慈,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唯一的活路……那似乎只有一个,直接攻入朝鲜,清洗一遍后,在劫持船只返回山东。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没必要派人过来,直接干到朝鲜境内,还怕没船? 压着一股无名火的朱慈,命人将这些船工的尸首,简单的掩埋,归入大地之中。 继续向南赶路。 尾随在屁股后的多尔衮,也是从前方的哨探处获得情报,在明军离开之后,查看了一番那些被明军埋葬的尸体。 死的都是些中原汉人。 但是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朱慈的明军,谁干的?怎么会死在这里,疑惑的多尔衮百思不得其解。 没来的及多想,继续跟随明军而去。 …… 五月十六日。 毛龙儿在亲兵的护送下,先行向南方赶路,离家越来越近的毛龙儿,已经屏住了呼吸。 想起来,自从那次在沈阳被人绑走,和家人失散后,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 周围的景物逐渐熟悉起来,道路上似乎能看到几个行人,见到官兵之后慌忙的避让,眼神中涌动的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亲兵们从那几个行人身边路过,又折而返回。 那是一个鞑子的富户人家,正让佣人推着车赶路。 或许是这一路上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身为明军的他们在看到活着的鞑子后,感觉特别的别扭。 别扭是不能忍的。 直接顺势返回,一阵毫无抵抗能力的厮杀之后,将其中的三个鞑子砍死在地。 只留下汉民的下人,跪在地上求饶。 亲兵们都知道朱慈的性格,对鞑子绝不手软和妥协,但对于汉民,哪怕是这些被迫剃发的汉民,也不会加以伤害。 以至于他们的思考方式实际上是以朱慈为标准,当然不会伤害这些汉民。 甚至于说,在杀了鞑子富户之后,抢夺来的银子和粮食,都分给了这些可怜巴巴的汉民一些。 令后者感激大呼活菩萨等等,歌功颂德。 “娘娘,耽误些了时间,赎罪,卑职实在是看着那几个鞑子碍眼。”杀了人后的亲兵们,抹了下脸上的血,回到了毛龙儿身边。 听到娘娘的称呼,毛龙儿仍然还有点脸红,她对于屠杀鞑子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在沈阳之中的死人又何止一二个。“将军们多虑了,杀鞑灭满,本就是我大明男儿该做的事情,又有何罪只有。” 被称为将军,又夸了几句,让这些将士们心里格外舒坦,连呼不敢。 “娘娘,还有多久到贵府。” “要不我们几个粗人在外面等着,免得惊扰了国丈他老人家。” 嘶。 国丈都出来了,毛龙儿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突然有种很害羞的感觉。 “将军们若不嫌弃,可至寒舍吃杯茶水也是极好的。” …… 毛文龙有三子。 长子毛承祚,次子毛承霖,三子毛承训。 毛承祚和毛承霖在毛文龙身死,皮岛易主之后都返回了浙江老家。 留在辽东的是毛承训一支。 按理说,皇太极对毛文龙是深恶痛绝,毛文龙数次把他当猴耍,让他暴跳如雷的好几次。 毛家人若是留在辽东肯定落不得好。 不过说起来,黄太吉也算是个枭雄,在三王投降之后,并没有因为仇恨而清算毛家人,当然之所以不动毛家人。 还是因为三王的面子。 三王指的,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他们以前都是毛文龙的部下,如果黄太吉秋后算账的找毛家人报仇的话,首先还要考虑三王的感受。 黄太吉并没有那么无脑。 三王对毛文龙还是心存景仰的,有的没的,都实在想要报答当初毛文龙对他们的提携之恩。 数次请毛家人来盛京出将做官,不过都被拒绝了。 按照着祖训,垦田为农,本本分分的生活着,远离着世俗的毛家,或许再也出不了一个像毛文龙一样光宗耀祖的人物。 当然,毛文龙算不上光宗耀祖,毕竟在他被杀之后,却没有获得明朝的平反。 也就是说,圆嘟嘟所列举的那一系列罪证,是被崇祯也默认的,结果天下人,估计都把毛文龙当做一个通敌卖国的罪人。 这对于活下来的毛家人无疑是一种精神折磨。 有时候毛承训就在想,他爹为国杀敌,冒死尽忠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被奸侫害死倒也罢了,又怎地蒙受着不白之冤。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埋在心里,他们家在朝廷中又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有人为他们说好话。 老爹的死,恐怕以后也只能蒙蔽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再难平反。 这事其实都过去十几年了,偶尔对子孙讲讲之外,那种烦闷感,也随着时间淡了许多。 他们家现在头疼的是,关于毛龙儿失踪的问题,一个多月前,去沈阳采买货物的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 到处找也找不到。 甚至于动用三王的关系,寻找一二,不过三王被毛承训数次驳了面子,对于毛家人的请求,反应也没以往那么热情了。 简单的应下之后,更没有太多的消息。 “毕竟是女儿啊,就当嫁去外地了吧” 似乎也只能用这个借口来麻痹自己,却阻挡不了家人悲伤的哭泣。 五月十三的时候,住在镇江西北三十里的毛家,却从外面听到了消息。 沈阳被明军攻陷了,全城无一活口。听到这个消息的毛承训,不知为何,在震惊之余不免有些激动。 为何……他说不清楚,是因为他汉人的身份,实际上还是更加认可大明,亦或者说,毛文龙在生前给他们留下的祖训,在起着作用? “听说,是大明天子亲自带兵攻入沈阳,将满官和汉奸都杀了。” “大明天子?崇祯皇帝?他竟然御驾亲征?” “不是崇祯,大明那边早换天了,现在是太子登基,辽宁皇帝。” “不是听说摄政王带人入关了么,怎么被明军打了回来了?” “据说,是辽宁皇帝趁着摄政王大军在外,以奇兵攻拔沈阳。” “乖乖,这怎么让俺想起当初跟毛帅手下做事的情景。” 毛家所在的小村落,在闲暇之余,不免谈论此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对毛文龙的平反 在毛文龙的皮岛被圆嘟嘟砍掉之后,镇江一带确实已经算是鞑清的大后方。 十几年来,除了一些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蟊贼之外,基本就没遇到过兵乱。 只要能活下去,能吃饱饭,汉民的愿望也就只有这些罢了。 沈阳的失陷,除了给毛家小村子带来一些谈资之外,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影响。 似乎就这样平静着。 直到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毛龙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之前,这种平静最终被打破。 亲兵只护送到了村外,在村外等候,他们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头发都没剃的他们,想乔装打扮成当地人都做不到。 而如果被人看到明军的堂而皇之的出入毛家,并非什么好事。 这一点,毛龙儿也并不想给家里人招来祸事,最终一个人静悄悄的跑回了家中。 当推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门后。 本来还在各忙各事的毛家人,全都定在了原地。 “龙儿回来了?!”一群人都愣在了原地,旋而热泪盈眶的围了上去。 “娘,虎儿,大婶子。”毛龙儿再次见到了家人之后,不禁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龙儿,你去哪了!” “姐,这些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你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家里人七嘴八舌的问着,以至于毛龙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直到里屋之中,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屋子外面的人都静了下来。 那是家主,毛承训。 其实也就是三十多岁,只不过是个病秧子,从生下来身子就弱,靠着几乎每天都要吃汤喝药。 每走一步,都要喘上半天,这一个多月不见,似乎是因为心力憔悴,病的更加严重了。 家人见毛承训走了出来,赶忙去搀扶。 “爹……”毛龙儿叫到,抱着黄色卷轴的手捏着一把汗。 “这一个多月,你去哪了。”毛承训脸色很平静,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简单的问道。 “被拐子给绑走了,带去了蒙古。” 一听说是拐子,一家人都颇为气氛,大骂不止,毛承训皱着眉毛,让其他人安静下来。 “没伤到吧。”这一句也是多问,毛龙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已经说明了事情。 没受伤足以庆幸,但是,毛龙儿毕竟是年轻的小姑娘,这被绑走了一个多月,很难说……不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有没有人……把你怎么样?” 这么一问,毛龙儿却是低下了头,她还真被怎么样了,但这事还真不好说出口。 看到毛龙儿的表情,毛承训不由的一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能图什么?” 养大的女儿,总不能因为受了难,就不要了吧。 “大不了……找点鳝鱼血,看不出来的。”毛夫人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被毛承训瞪了一眼。 团聚的喜悦,是有的,但是毛龙儿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很久,她还有正事要做。 将朱慈写的诏书,交给自己的父亲。 “这是……圣旨?!”毛承训在接过圣旨之后,有些惊讶,他们家已经算是半隐居的状态,哪里又和皇帝有什么关联。 更何况不是听说沈阳被屠了么,那鞑子的小皇帝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清廷的圣旨?”毛承训没敢立刻打开圣旨,他觉得太过于突兀,毛龙儿一个女子,失踪了一个月,却带着圣旨回来,怎么也想不通。 “是大明天子给爹的圣旨,给祖父的平反诏书。”毛龙儿解释道。 大明皇帝?毛承训有些狐疑。“你怎地能见到大明皇帝?大明皇帝,又怎地突然要为你祖父平反?”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尤其是辽宁皇帝为何会如此在意她的祖父,并且毫不犹豫的愿意下诏平反。 只能当做圣意难测。 毛龙儿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她在蒙古被大明皇帝所救,并且在天子得知了她的祖父是毛文龙之后,没有任何推脱的愿意下诏平反而已。 至于毛承训能不能接受,就不清楚了。 “大明的新皇真的愿意给爹平反了?!”毛承训又重复了一遍。 “爹,你看下圣旨不就知道了么?”毛龙儿催促道,解释再多,也不如那一份圣旨能够说的清楚。 毛文龙的冤屈,一直是毛家心中永远难以搬开的大石头,如今日日夜夜所期盼的正名,似乎就在毛承训手中。 不觉之间,手中的那份圣旨,感觉沉甸甸的,毛承训压住了内心中想要咳嗽的欲望,低头打开圣旨。 并忍不住小声开始念读起来。 奉 天承运皇帝 诏曰: 狂烽正炽,间关百战之威。 奋敌忾迅,青天自许之忠。 故毛公文龙起自行伍,不逾数年,位至总兵,而能事上以忠,御众有法,屡立功效、不自矜夸。余烈遗风,至今不泯。 去戎戍皮岛之众,斩敌杀酋,扼守一方,此皆文龙之功。 文龙之殁,实乃奸侫所为,蒙蔽圣听,坑害忠良,以至如此。 而朕每思之不忘。今可仰承圣意,与迫复原官,以礼改葬;访求其后,特与录用。 昭示天下,钦哉。 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下来,毛承训那本已经封存的念想,再次油然而生。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毛文龙在皮岛指挥着大军的身影,又仿佛看到了,毛有俊,毛有见壮烈殉国时的样子。 刀枪剑戟,早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此时的毛承训疼的涌出了一股热泪。 朝着西边跪拜道。“吾皇圣明啊。” …… 亲兵们等在村外许久了,也不知道毛妃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不回来该如何交差。 “要不,谁去村里看看。” 然而,从村子里似乎动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十个村民,正朝着亲兵等候的地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亲兵们,不觉间警惕起来,而在注意到这些人手里并没有任何武器后,又松了一口气。 另外毛妃也在其中。 搀扶着一个有着病态的中年男子,有了过来。 “娘娘……这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未知的信件 曾几何时,毛承训和这些村民们也曾穿着明军的铠甲,在冰封的海面上与鞑子浴血奋战过。 如今再次看到守在村外的几个亲兵,那熟悉的铠甲,那熟悉的发髻,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那早已忘却的往事,却如同河水一般泛滥在众人的思绪之中,随着眼角流淌而下。 这是友军啊。 “这是我们村里人的心意,还请军爷们笑纳。” 小村子人不多,也不算太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抓了几只鸡算是对明军的心意。 亲兵们接受礼物后,拜谢了一番,毛龙儿便和父母拜别一番,准备返回主力军中。 看着毛龙儿离去的身影,毛承训不禁老泪纵横,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第一,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 第二,龙儿竟然安然无恙。 毛夫人在一旁抹着眼泪,嘴巴哆哆嗦嗦的道。“没想到,咱家得龙儿还能成为圣上的贵妃……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贵妃,龙儿还没封贵妃吧。 竟听这娘们瞎扯,毛承训翻了翻白眼。 不过当毛龙儿告诉一家,她无法停留,必须得返回圣上身边,并且吞吞吐吐的意思下,只要不是太笨,都能猜到。 这龙儿肯定已经和圣上有一腿了。 这么一想,所谓的双喜临门已经算少了,应该是三喜临门才是。 大明新皇,年少却不失帝王霸气,才一登基,就拿一大波鞑子血祭。 这种气度,这种武功,不得不服。 龙儿能做天子的妃子,那肯定不是坏事。 直到毛龙儿和明军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毛承训那有些虚弱的老手,暗暗捏紧起来。 …… “这是你的父亲给朕的信?” 在明军即将开进镇江的前夕,毛龙儿安然无恙的返回,除了带来的娇嫩欲滴的小脸袋儿外,还带来了毛承训的亲笔书信。 打开了信,信上曰。 草民毛氏承训,毛公文龙之子。 家父冤屈昭雪,承训不胜恸哭,若家父泉下有知,则死亦明目。 今闻圣上大军,斩鞑破虏,无往不利,兵锋所指,敌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草民虽在辽东,亦为汉人,感怀先祖之烈,不怀有二。 若圣上至镇江,草民愿为内应,举火献城。 朱慈看完了信件后,暗暗深思。这国丈……呃不,这毛承训的义胆还是令朱慈敬佩,是因为他女儿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一封平反诏书的缘故。 不得而知,总之朱慈是看出,这毛承训希望报国的迫切愿望。 实际上,在多尔衮尾行他的这一路上,明军所遇到的城池,基本都绕过不攻。 骑兵不善攻城是事实,能靠着计谋和果断连下广宁和沈阳已经是极限。 妄图继续破城,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朱慈虽然不在乎身后的多尔衮,但他知道多尔衮一直像一头狼一样在等待时机,只要朱慈露出一点破绽,以多尔衮的果断,必然能稳稳抓住,并扑上来。 所以朱慈这一路上,除了劫掠那些村落的鞑子外,再没有其他更大的军事行动。 接应朱慈的船队已经被棒子干掉了,从来不喜欢忍气吞声的朱慈是想着强渡鸭绿江,直接草翻那个好几次给大明惹麻烦的滚蛋小弟。 这棒子就是棒子,真是给他们一点阳光就灿烂,不撸他几遍,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做人。 说起来。 镇江也是一座重镇,本来为了免得被多尔衮捅屁股的朱慈是没打算去搞镇江的,但毛承训既然愿意为内应。 那这波……肯定不能怂啊,过了镇江就是朝鲜,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朱慈还是知道的。 在五月十七日的时候,经过了近十天行军的明军,大军迫近镇江城。 远处已经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那是归乡的路途,只不过,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这明军抵达这里,前有重镇守关,后有多尔衮的尾行部队。 看起来已经无路可走。 早已得到消息的镇江守将,兼朝鲜将军的佟六十,早已严阵以待。 严防死守,准备在此阻击明军,只不过在见到辽宁皇帝准备进攻镇江之时,佟六十心里也十分忐忑不安。 在看到明军大军压境的时候,佟六十有一种骂娘的想法。 这辽宁皇帝简直有点bug,像盛京那种兵力充足,守备森严的都城都被轻易的拿下。 他手里的镇江,怎么看,都不像能够比的过沈阳更坚固的样子。 同样的担心,还存在于手下的士兵之中,辽宁皇帝的战绩,实在有些太过于恐怖。 那种动胤屠城的的举动,简直让人胆寒,要不是镇江城内佟六十还在,或许城内士兵早已弃城而逃。 “不要怕!摄政王也来了!只要蛮子皇帝敢攻城,必死无葬身之地!”这话说的,其实让佟六十自己也有些虚,大清被辽宁皇帝干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和摄政王的战略决策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也说明了一点,辽宁皇帝的实力估计要比多尔衮强上一线,以至于佟六十在想。 即使摄政王亲自过来,又能否阻止辽宁皇帝在辽东横冲直撞? …… 还在十里开外的多尔衮是不知道,佟六十是怎么想的。 他仍然在试图猜测朱慈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的举动。 虽然他一直跟在朱慈身后,但对于周围各镇,一直保持着基本的联络。 镇江周围能够渡海的船只基本全部凿沉,现在的明军看起来已经是插翅难飞。 只要在这消耗着明军,早晚会将辽宁皇帝给生擒拿下。 明军迫近了镇江,但是多尔衮并不觉得朱慈会攻城,他把朱慈当做同一条水平线的对手,不笨的辽宁皇帝,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腹背受敌。 “明军在镇江城外扎营。” 前方依然不断传递来明军的消息。“再探,一旦发现明军攻城,立刻回报!”多尔衮吩咐道,但是也并不排除辽宁皇帝突然发难的可能。 所以多尔衮还是很谨慎的。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只见一个黑影将一封信射入多尔衮的军营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镇江城内 有人看清了那个射信人的身影,乃是明军的探子。 多尔衮和朱慈这一路上,相互之间互派哨探的举动从没有间断过。有时候哨探还会碰头,见面互怼一波,自是不提,影响不了大局。 朱慈和多尔衮,都能意识到信息对于战争胜负的重要性。 明军的哨探出现在营外不足为奇。 射入的信也是给多尔衮的。 和多尔衮不同的是,明军并没有派信使过来,显然双方的关系已经闹僵了,派信使过来等于给对方羞辱。 多尔衮觉得大明皇帝实在是素质极差,堂堂一个大国的天子,没有任何大国的气度。 当然,这些不过是小事儿,信使被羞辱的事情,真的令多尔衮在意不起来,他的内心中有着对辽宁皇帝更加深重的仇恨。 信件,是辽宁皇帝的亲笔信。 上面写道。 “想要东莪,十艘海船来取。” 意思是,辽宁皇帝想要以东莪格格为交易条件,换取十艘海船,渡海而归。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几乎是一瞬间看完信的多尔衮,将信折叠了起来。 和自己所料的不差。 辽宁皇帝看起来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开始丢出人质,来换取逃脱的资本。 等等…… 多尔衮重新打开了信,再次看了一遍,眉头深锁起来。 他重新理了一遍思维,上一句是什么?和自己所料不差? 事情会如此顺利的和自己所料不差么? 辽宁皇帝真的只有这么简单的被逼入绝境,不得不开始丢砝码么。 这么一想,多尔衮在主帐中来回踱步,智商250的他,在思考着,辽宁皇帝的这封信是不是还有其他寓意。 不过,想了一会儿后,就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把辽宁皇帝的位置放的太高了,以至于辽宁皇帝的任何举动都让他有些神经过敏? 是的,当初盛京被破时,就是因为济尔哈朗,太过于在意辽宁皇帝的一举一动,以至于被其攻心将军。 如果他也如此神经过敏,那和济尔哈朗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看似极为普通的一封谈判信,其实就是他妈的一封谈判信。 想这么多,不但烧死大量脑细胞,还会辽宁皇帝给降低智商,然后被他丰富的经验打败。 呸。 多尔衮重新合上了信,准备给辽宁皇帝回复。 …… 明军营地距离镇江并不远。 已经得知毛承训准备作为内应的帮助他拿下镇江的朱慈,在等待着消息。 这期间发给多尔衮的信也有了回复。 多尔衮甚至还效仿了朱慈,射箭送信入营,不过多尔衮这个负责射箭送信的人并没有那么幸运。 射完箭,就被有所准备的明军,给捕获了……然后被恶趣味的明军,再次连着头皮削掉了辫子。 朱慈不以为意,当做没看到,打开了信件,赏读着多尔衮的高考零分作文。 多尔衮给朱慈的回复是。 十艘船三天内,可以给他准备好,但是……换的不止是东莪格格,必须包括福临。 东莪格格虽然是多尔衮的独女,掌上明珠,但在价值上显然比不过福临小酋长。 阿衮实在是个奸商,十艘船就想换福临,也太想当然了。 不过考虑到十艘船对朱慈的意义,不仅仅是船本身,而是代表着活命的希望。 如果没有近在眼前的朝鲜的话,朱慈看起来也不得不接受。 现在的决定是攻入朝鲜,那么和多尔衮的这次谈判的目的,说白了,就是逗他玩而已。 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不久之后,便有一个辽东汉民,小心翼翼的来到明军军营,替毛承训传话。 已入城中,今夜西门。 …… 毛承训既然向朱慈许诺可以作为拿下镇江的内应,当然会有他的依凭。 虽然他并不住在镇江之中,但并不代表,镇江没有他的关系户。 许多都是他的老熟人,那些原本是毛文龙的部署,许多投降了鞑清,升官发财。 像镇江的守备,刘兴义,就是和他家常有来往。 如今明军迫近,毛承训带着同村的族人,来到镇江西门,求见刘兴义,以明军来犯,间或屠村为由,哭诉着令刘兴义开城放他们入城。 刘兴义动了恻隐之心,放之入城 “承训,许久不见,气色倒也好上许多。”晚上的时候,刘兴义还备了些酒食,招待一番曾经故人。 只是,有着自己打算的毛承训,咳嗽了一番,还记得这次入城的目的,喝了一些酒,脸色微有红色。 壮了些胆色之后,便是压着声音对刘兴义道。“大明天子此番前来,连战连捷,数拔固城,汝以为,此城可守么?” 原本刘兴义,还算和颜悦色的表情在听到此话后,顿时冷了下来。 本来镇守此地,经常吃到朝鲜孝敬的他们,过的还是美滋滋的,在摄政王抽调了军力去了前线之后,剩下的兵力,其实都是些充当门面的残次品,真要打起来,真的不堪一击。 如今明军兵临城下,还没攻城,城内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逃命那是必须得。 刘兴义一叹,并没有否认。“那又怎样,既然吃了兵粮,也只能为朝廷卖命。” 刘兴义的思维,似乎就是这么简单,这也代表了大多数丘八们的想法。 毛承训,紧接着又说道。“你我也算交情一场,不得不跟你说,不若直接献城投降明军,或可保全性命。” 刘兴义一愣,赶紧环视四周。 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那些满军旗的崽子们听到,再告上一状,他可就玩完了。 “承训,可别乱说。” “怎地?” 注意到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偷听,刘兴义叹息道。“投降明军?那可是个好去处?” “明朝薄恩,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毛帅被戮,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哪怕是军功卓著,也不过是一刀的事情。” 毛承训知道,刘兴义说的也是半个事实,咬了咬牙,拿出了道硬菜,那封为毛文龙平反的诏书,放到刘兴义的面前。 “如今的新皇,不似崇祯,如今的大明,亦不似当年,是非功过,义哥儿,你自辩之,若你执意为鞑子卖命……那到破城之后,恐怕尸骨无存矣。” 这个时候的刘兴义,才意识到,毛承训入城,根本不是来避祸的……竟然已经和明军串通。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福临是你儿子么? 刘兴义听了毛承训的话,暗暗有所触动,实际上对他来说,跟着鞑清混也好,跟着大明混也好,不过是图个安身立命罢了。 他对明朝没什么特别执着的忠诚,同样对鞑清也是。 如果走投无路,刘兴义可以毫不犹豫的追随能让他活命的一方。 如今辽宁皇帝的大军压至镇江,刘兴义也不得不考虑起身家性命起来。 “可是,明朝天子被逼到了海边,附近更是难觅海船,辽宁皇帝又可还有其他退路?” 刘兴义并没有因为毛承训的叛变革命而大加斥责,语气上亦不是那么强硬,这也让毛承训松了一口气,怀里的尖刀压了回去,如果刘兴义有意愿投诚,那么实在没必要出此下策。 刘兴义担心的是投降了辽宁皇帝,贡献了镇江可会有活路? 到时候别跟辽宁皇帝一起死了,那和如今这般困守城池,没有多大区别,兴许还能抵挡住辽宁皇帝的锋芒。 听到刘兴义的话,毛承训咳嗽了一声,接着道。 “天子是何须人也,怎能以凡夫俗子揣摩?天子既然敢孤军深入,把摄政王耍的团团转,又怎能没有脱身之法?只是无人可猜破罢了!想当初谁又能料到,大明天子会亲自舍身犯险,深入辽东而克沈阳?” 多种原因之下,毛承训对朱慈也有一种迷之自信。 刘兴义在犹豫,左右思量了翻利弊之后,对毛承训道。“你可向本将保证,只要向天子献关,明军入城之后,不会动本将和本将的家人?!” 这…… 毛承训还真的难以保证,毕竟他也没见过辽宁皇帝,对于这种做过鞑子狗腿子的反正人物,又会怎样对待。 不过,现在还真不是犹豫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的接应明军入城,立下功绩,毛承训也只能厚着老脸道。“能……” 犹豫的刘兴义,终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 五月十七日晚间的时候。 毛承训再次派人来接头。 得到信号的朱慈,开始正面佯攻镇江北正门,同时派遣一军直扑西城门而去。 西城门的守将刘兴义在毛承训的斡旋之下,袭杀了督军的满军旗将官。向明军打开西城门投降。 当时得到消息佟六十在听说了西城门失守的消息后,瞬间爆就没了战意,说再多的废话,都没用了,什么都名节,大义都是狗屁,赵命重要。 连城楼上的守军,和城里的家小都不管了,直接找到一匹马,即刻上马逃脱。 没了佟十六,北城门的士兵们也不是傻子,所谓的兵败如山倒,便是如此,士气没了,再庞大的军队也如同一盘散沙。 有着内应帮助的明军,破城迅速。 几乎就没遇到像样的战斗,基本上兵不血刃的拿下镇江城。 当多尔衮接到明军攻城的急报后,想也不想的立刻提军救援,只是……当他们来到镇江城时,明军已经先行入城。 望着插上了明军旗帜的镇江,绕是多尔衮心性很好,也忍不住狠狠地暗骂了一声。 城墙之上,多尔衮算是第一次看到辽宁皇帝的身影,身被着金甲,似乎也在朝着多尔衮这便看了过来。 两大阵营的最高领袖,此时便在镇江城内外,面对面相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至少对于多尔衮,是成立的。 此时的他双眼赤红,带着血丝,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能睡好觉,火是因为,大玉儿的仇恨让他难以心平。 “朱慈烺!你拿下了镇江,又能如何?与其困守此地,还是早做打算。只要你交出我大清皇帝,不但是十艘海船,水手工匠,金银粮草,本王都能应允于你。” 城下的多尔衮喊道,直到现在,仍然试图着挽回福临,只是这一切都太过于无力。 围城,将辽宁皇帝困死?那是不可能,首先兵力上就不占优势,人家几倍的兵力,才敢攻城,多尔衮才几个人。 屈指可数,比明军少的多,靠脸来围城么?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如此,纵然多尔衮有万般谋略,在这不到千余人的兵力下,能够很有胆子的追在辽宁皇帝之后,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说实在的,如今他手上没有太多的筹码。 如果想要换回福临,这些还远远不够,甚至于说…… 多尔衮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往向远处的鸭绿江,江的对岸依稀可……辽宁皇帝要是直接钻入了朝鲜又该如何? 虽然,他们大清已经征服了朝鲜,但是对于这个小弟,会不会突然跳反的帮助原本的宗主国,多尔衮不得而知。 而在这时候。 多尔衮看到了城楼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福临。 被辽宁皇帝提了起来,带着哭腔的朝着多尔衮用满语喊道。“额齐客,额齐客。” 猛然间看到自己唯一儿子的痛苦呐喊,多尔衮的心都要碎了。“皇上莫慌,臣多尔衮一定会救出皇上!” “朱慈烺!”多尔衮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朱慈。 而后者完全不当回事,给多尔衮看过一遍福临之后,略带着笑意的望着城下的多尔衮。 “怎么你很痛苦么?摄政王?”朱慈无不戏谑的揶揄道。将福临像垃圾一般丢到身后,靠在城垛之上,玩味的欣赏着多尔衮的表情。 “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么一个小皇帝,还是……说,其实他就是你的儿子?” 朱慈不过是半开玩笑,福临是多尔衮儿子的事情。基本是野史记载,做不得真,如此问,不过是想着调戏一下多尔衮罢了。 不过当朱慈问完此话后,竟然先是注意到多尔衮惊愕的表情,一般在心理学上,这样的表情,代表着被突然说中心中秘密的惊慌失措。 朱慈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哇哇哭的福临,恍然之间,莫非是偶然之间发现了某件不得了的历史大秘闻? 至于城下的多尔衮,再听到朱慈突兀的问他福临是不是他儿子,当时就慌了神。 擦了……福临的秘密只有他和大玉儿知道,这辽宁皇帝深居庙堂!如何能知道这件事情? 第二百二十章 苦尽甘来的鳌拜 当时朱慈这么一问,毫无心理准备的多尔衮都吓了一跳。 但这也只是瞬间。 当周围的八旗子弟在偷笑。 当他们在私下里指指点点的时候。 多尔衮老脸一红,很快做出了反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对朱慈道。“没想到大明天子,竟是如此无中生有之人,凭空捏造臆想,真是辱没了大国的斯文。” 话是这么说,多尔衮却心里激荡难平,这辽宁皇帝的消息也太他妈灵通了吧,难道是那东西厂的番子混到了宫中,偷听了他和大玉儿的说话? 不……绝不可能,大明的厂卫早被崇祯自戳了双眼,根本不可能如此无孔不入。 但之前多尔衮可是听说,辽宁皇帝曾在城楼之下,揭开过洪承畴和大玉儿的密事。 那可是黄太吉为了劝降洪承畴使用的美人计,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说那件事情,可以用传闻得知,那福临是他儿子的事情,又怎么会被辽宁皇帝知晓,想象都有些后怕,那个站在城楼上的少年,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皇帝,总觉得他……要比想象的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 与此同时的沈阳之中。 鳌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打了喷嚏,搓了搓鼻子。总感觉有人在骂他一样。 这些先不管,此时的沈阳已经一片狼藉,凡是返回此地的八旗兵不得不开始为辽宁皇帝擦屁股,收拾这破财的都城。 家里人死了,鳌拜很悲伤。 但大玉儿也死了,鳌拜倒是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那女人终于死了,他鳌拜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恢复自由了!呜呜呜。 提心吊胆的鳌拜每天都怕他和大玉儿那点事情暴露,如今死无对证,再也不必被她胁迫,能不高兴就怪了。 小皇帝也不在了,也是好事,鳌拜从不指望自己的后代能窃取皇位,他现在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物,更不是什么顾命大臣。 头顶上的多尔衮和阿济格都是狠人,要是发现一点他和大玉儿的破事,他这小命活不过第二天。 终于不必瑟瑟发抖的活着了,这悲伤夹杂着狂欢,这痛苦裹挟着喜悦,回到沈阳的鳌拜痛并快乐着。 在沈阳城内,鳌拜见到了豪格,两个人相互闲聊了一番目前的局面。 “摄政王去追蛮子皇帝了,不知道能不能夺回皇上。”豪格道。 “这也说不准。”鳌拜摇了摇头。“万一把蛮子皇帝逼急了,蛮子皇帝把皇上……”说到这里,鳌拜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总之皇上是凶多吉少啊。” “若是皇上有难,恐怕摄政王会继承大统了吧。”豪格随口叹道。 他已经被多尔衮干成了傻逼,基本上挂着名字,在朝中无权无势。 不过多尔衮当摄政王可以,要是称帝,想艹他的人……还是挺多的。 比如鳌拜,乃是堂堂的镶黄旗总瓢把子,当初亦是支持豪格上位的大臣。 “大清的江山是先帝打出来了,无论是谁当皇帝,必须是先帝的子嗣方能服众。” 这是鳌拜的态度,虽然没说清楚,但现在很显然,黄太吉的儿子们,基本上该没的都没了,福临被带走,硕塞战死沙场,其他的子嗣都在盛京之役(明廷称之为沈阳大捷)中被干翻了天。 现在也就剩下豪格一个独苗苗,如果福临救不回来,又要偏执的选黄太吉的儿子当皇帝,虽然豪格挺废物的,但也只能如此将就一下了。 有点废物的豪格,实际上是眼前一亮,他表面上谦虚的背后,是因为他爱面子的性格,推脱一番罢了,真以为他不想当皇帝? 他只是希望其他的大臣能够强行把他按在皇位上,最终让他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样得来的皇位,更加正一些罢了。 自从失势以来,豪格也受够了,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能再傻了吧唧的把权力送给多尔衮。 当然,在盛京之役的震撼力还没有向四周散播影响之前,也只有豪格个鳌拜两个人,在考虑接下来的皇位问题。 只是感觉,摄政王多尔衮,应当不会轻易的接受让豪格来当皇帝吧。 在另一方面。 镇江的多尔衮,显然在骂街方面的天赋,是干不过辽宁皇帝的。 在朱慈连番的言语刺激下,多尔衮虽然还是很有涵养的没有发怒,但是……心里面已经不知道把朱慈煎炒烹炸了多少次。 但想想是没用的,看到辽宁皇帝在镇江里面上窜下跳,他又奈何不了,多尔衮还是瘪了一肚子火。 朱慈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浪费在多尔衮身上,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当着多尔衮的面,对镇江城的鞑子进行血腥屠杀。 杀完的尸体,直接丢到城外,让多尔衮去收尸。 屠杀的事情。基本不玩朱慈去吩咐,下面的人,早已经驾轻就熟,业务熟练。 该杀的杀,该剐的剐的。 没有任何应该说的废话。 多尔衮见过了,实际上有些失望,传说中为鞑清定鼎天下的多尔衮,竟然只是一个一米五的小矮子,就好像和倭寇杂交的品种一样。 朱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多尔衮的外貌实在太过于惊人。 实难和某部剧的多尔衮对应起来。 …… 城内,杀戮还在继续,朱慈带着毛龙儿亲自接见毛承训和刘兴义,对他们的义举表示赞赏。 刘兴义也因为着他的反正,家室得以保全,这一点让刘兴义终于放下了心。 虽然朱慈对于曾为鞑子效力的刘兴义,并不怎么喜欢,但是……有时候对于立了功的降将还是应该拿捏好轻重,该给的好处,还是要有的,比如给他些金银赏赐,无关紧要的闲职,随便赏点,给天下人做个表率。 要不然,没人投降,见人就死磕,朱慈的头都得磕破。 以后不重用就行了,翻不起来什么浪花。 毛承训见到朱慈本人后,那是老泪纵横,想想有生之年,竟然能面见皇帝,这也是难得的鸿光。 尤其是看到毛龙儿随侍左右,更是安心了许多,他们家也是出皇妃的人了,要是被钱塘老家的人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羡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干他丫的棒子 “毛公要留在辽东?” 听说毛承训不打算跟随大军撤退,朱慈惊愕之余,也有所心理准备。 在来此地之前,就得知毛承训的身体状况不佳,估计是因为晕船的原因,根本无力坐船长途远航。这也是毛家人大多跑回了浙江,而只有他们留在此地的原因。 朱慈想的是如果毛承训实在坐不了海船,最起码将其安置在朝鲜中,被扫平后的朝鲜至少应该比辽东安全的多,不过毛承训似乎连朝鲜也不愿意去。 在他决定充当内应,为朱慈献上镇江的时候,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低垂着头无不感伤的道。“草民身体不便远行,十余年来苟延残喘于鞑子之下,实在于心有愧。” “与其在颠簸中困苦而亡,不如留于辽地,战死沙场……还望圣上成全。” 朱慈听后,看了眼身边的毛龙儿,见她也是望了过来,四目相对下,饶是朱慈做事向来果决,也难以下决定。 以至于默默地不知道该如何恢回复毛承训。 毛承训继续道。“家父含冤而死!如今承蒙圣上隆恩,沉冤得雪,承训图求见得家父,将此喜信报于忠魂!” “只求圣上照料草民家人,则草民死亦足矣。” 十几年来,被病痛折磨的毛承训,也想开了,人总是要死,而他的念想都已经完成,现在基本没有任何的留恋。 毛承训潸然泪下,被朱慈亲自扶了起来。 即使是铁石心肠般的人物,也不禁被毛承训的执着所感动。 毛龙儿已经忍不住和自己的爹跪在一起相扶而哭。 至于朱慈,总感觉不那么好受,走出将军府,出门透气。 外面,有人来报。 “圣上,在城内的牢房里发现三个人。” “三个人?”朱慈皱眉,如果只是三个普通的罪犯,都不用朱慈过问,手下的人直接帮他们超度升天。 显然是三个特别的人。 三个人很快被带了上来,两男一女,女的穿都穿着一身囚服,不过看起来都遭到过严刑拷打,遍体鳞伤。 被抬上来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圣上……圣上……”红娘子,袁枢和戚宗明在见到朱慈后,哭成了泪人。 连日以来的折磨早已让他们对死都是一种渴望,先是被棒子俘虏,而后听说沈阳被破后,棒子不敢去沈阳,便将多余的水手杀害,只剩下他们三个有些身份的人,回交给佟六十手里。 本来都以为死定了的他们,如今在看到了明军将他们解救出来,那种激动的情绪,远不是其他人能够理解的。 “你们是李岩派来的?只剩你们三个了么?”朱慈看着被其他士兵架着抬不起身子的三个问道。 这么一问,三个老大人哭的更厉害了,原原本本的将他们率船队而来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哭诉给了朱慈。 朱慈默默的听着,大致上了解了目前的状况。 “圣上,臣等失船,陷于贼手,罪该万死。” 如今没了船,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接应朱慈返回山东,虽然被救,三个人亦是惶恐不安。 不过对于朱慈来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船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能被困死不成? “朝鲜无恩,数犯天颜,若不惩戒,大明颜面何在?传朕军令,聚集大小船只,不够伐木造筏,准备渡江,干他妈的棒子!” 顺便攻打朝鲜的想法,朱慈早就有了,只不过现在才正式的提了出来。 红娘子等人亲耳听到朱慈的话后,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圣上最后一句话有点……怪啊。 不但爆了粗口,并且还有一个陌生的名词,棒子? 棒子是什么意思?完全母鸡,不过阅读理解能力很强的袁枢,还是能够通过上下文间的语境得出,棒子肯定指的是朝鲜人。 但是为什么圣上会叫朝鲜人棒子?又是从什么样的典故里得来的,翻阅了脑海中各大典籍的袁枢,实在没有找到相应的出处。 圣上大才啊!懂的典故连他都不知道。 此时的朱慈,果决霸气,那浑身上下,都好似冒着璀璨的星光。 三个人都不得不倾服在这种光芒之下。 抬手灭闯贼,覆手破鞑寇,这才是真正能够拯救大明于危厄的帝王啊! 简直就是救世主的存在。 不服不行。 镇江城内,明军的粮草还算充足,所谓的充足,指的是,只要粮食够吃三天以上,那就不算事情。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镇江城南是水门,直通鸭绿江,能够渡海的大船都已经被佟六十毁掉,只剩下一些吃水较浅经不起风浪的小船,渡海做不到,但渡过并不算太宽的鸭绿江还是轻而易举。 加上明军将城内的木质房子都拆了造船,经过三天的时间,在江边已经聚集了数百艘小船。 五月二十一日,伤员先行,分批次渡江而去,主力军殿后,将剩余的木材,城中的火药,聚集在城中的要道之处,纵开一道道火墙,掩护最后的撤离。 当多尔衮闻讯赶来的时候,面对的是火光冲天的镇江城,大火之下,急忙扑灭,当他的人越过了火墙,却只看到明军已经是渡江而去,远远的似乎还能看到辽宁皇帝的身影。 多尔衮眼光微闪,辽宁皇帝果真是去了朝鲜,那么接下来……已经没了追击下去的必要,万一朝鲜人真的倒向明军,他的人无脑去追,无疑等于送菜。 在朝鲜内,辽宁皇帝会有怎么样的命运,已经不是多尔衮能够预料的了。 现在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在辽宁皇帝在朝鲜人的帮助下,通过海陆返回京城。 在此之前,多尔衮要得到更多的筹码,就比如说,既然盛京被辽宁破了,那么……北京城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拿下!然后……活捉崇祯老皇帝! …… 镇江城已经原来越远,朝鲜越来越近,朱慈收了目光,看向他所在船舱之内。 最后还是没能忍心把毛承训留给多尔衮,强行将其带走。 只不过上了船的毛承训就已经呕吐不止,吊着半条命,气色全无,毛龙儿在小心的照料着。 明军已经离家一个多月,实际上已经疲惫不堪,等到着朱慈的朝鲜半岛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 已经不是朱慈能考虑的了,现在想要脱身,除了血祭朝鲜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平推 五月二十一。 在度过鸭绿江之后,明军开始向朝鲜发动进攻。 朝鲜人很有意思,明明自诩小中华,竟然相当的低俗,在进入朝鲜境内后,朱慈发现这里的妇女竟然一个个都是袒胸露乳,极为败坏风化。 当然,朱慈并不奇怪,这种习俗他在后世也听说过。 但是其他的明军士兵就不知道,那些女人简直就是赤果的勾引,差点让朱慈都有些难以控制住军纪。 杀人是没问题的,在辽东杀的人,都快可以把tw海峡填平了,但是到了朝鲜之后,本来想见人就砍的朱慈,却暂时收了手。 朱慈没想到的是,在拿下义州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任何阻力。 所有的朝鲜守军,在听说明军入境后,毫不犹豫的投降。 在和那些带头投降的守将,以及当地的士绅会面之下,朱慈大约了解如今朝鲜的状况。 政权掌握在李倧手里,他是十足的软骨头,降清派,为了自身的安危,毫不犹豫的肃清了朝廷中的明粉们。 以至于朝鲜的高层基本都是倒向鞑清的亲清派。 这也是为何朱慈的大明船队会被朝鲜毫不犹豫攻击的原因。 但实际上,朝鲜内部亲明的力量还是普遍存在的,只是由于鞑清和李倧的双重打击下,抬不起头而已。 只要有一根导火索,足以让着被压制的平衡,彻底失衡。 义州的投降,一部分是因为西人党残余的帮助,一部分是因为朱慈血洗沈阳的事情,让思密达们裤子都要吓尿了。 在深思熟虑之后,朱慈现在调整了对朝鲜的战略方针。 在无法占领朝鲜的前提下,目前的目标是干掉李倧,扶植西人党重新上台。 重新树立大明权威。 以义州为起点,向王京进军,同时放出话来,只要有任何人敢于抵抗,便血洗屠城。 你还别说,棒子就是棒子,给自己人打工的时候,软弱无力,毫无动力,但只要一投降就干劲十足,那些原本属于义州的守军,被朱慈编为大明协助军。 被当做炮灰,先锋,平推而去。 似乎是感觉到有了靠山,投降的棒子军,一个个胆子大的很,这当然是指他们对待自己族人的时候。 所过之处,对于抵抗者残忍的虐杀,来朱慈都有些看不过去。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族人,朱慈倒是毫不心疼。 朱慈的放话,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一路之上,基本没有像样的抵抗,铁山,宣州在听说明军抵近后都是望风而降,唯一抵抗的是昌城,在牺牲了无数棒子炮灰之后,朱慈还是拿下了昌城。 为了兑现承诺,朱慈纵兵屠城,作为大明协助军的棒子们,甚至比明军更高兴。 杀人,抢劫,对于原本兵饷就不高的他们,简直是赚取外块的捷径。 四天的时间,打到了平壤。 大明协助军的人数,不减反增,基本都不需要明军亲自动手,只要在后方充当监军,并且享受着棒子们的孝敬,这就是明军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顺利的,让朱慈都有些咋舌。 …… 朝鲜的土崩瓦解,让身处王京【首尔】之中李倧大王记得团团转,李倧吓尿了,现在急需一包七度空间,不知道哪里有卖。 “怎么办?!”李倧遍问跪在地上的大臣。 原本听说大明天子亲率大军攻克沈阳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怕的,生怕那鞑清倒台,大明腾出手来秋后算账。 不过,怕归怕,那也要等鞑清真的被干翻了再说,但现在……明军直接入朝,大有直捣王京的念头,李倧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现在的问题是,明军来了,是战还是降? 说起来自从他光荣的反正,干掉光海君之后,他的朝鲜经历了数次变迁,先是被鞑清撸出了血,不得不奉蛮夷为宗主国。 现在原宗主国又来了。 那么他们又该如何面对? 下面的大臣像往常一样分为两派。 主战派认为,既然已经与大明决裂,降之无功,徒被宰割,况且朝鲜左水使拿下了明人,并且屠杀后遣送给了女真人,大明这是兴师问罪,如果降了,大王也落不得好。 李倧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实际上李倧的得位并不正,是通过造反得来的王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明曾数次斥责于他的不义之举,一直没有承认他的王位。 这一点,让李倧耿耿于怀,也是他成为亲清派的原因之一。 主降派则觉得,大明毕竟是天朝上国,若是与之交恶,实在是忘恩负义之举,况且左水使杀明人,乃是有错在先,只要将罪臣朴格昌交给大明天子,定可平其怒火。 不然,以明军的威势,朝鲜势必难挡。 这么一说,其实也有道理,李倧从不是那种,无脑亲明,或者过度亲清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保证自己的统治罢了。 明清两大国的交手,并不是他想插手就能插的,安稳的做个墙头草才是王道。 或许……投降也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毕竟朝鲜本就是大明的藩属国,如今归正,或许也是美谈。 “大王!不可啊!”但是……降清党的势力还是占据了主流,在看到李倧的犹豫之后,又一个大臣,哭哭啼啼的爬出来磕头道。“明军不过几千人,旦夕而去,若是我等降明,明廷又无力援助我朝,则鞑清大军再至,则又如何却之?!” 又是很有道理的话,李倧听了,再次犹豫起来,想到明清两大国之间将朝鲜任意揉捏,这大王真的不好当啊。 朝堂之上的争论愈演愈烈,却不知道,下面有个大臣则眼色微闪。 左议政沈器远,本来就想着推翻李倧的他……现在突然看到一丝曙光。 …… 朱慈的大军仍然在向朝鲜王京行进,红娘子三人基本在几日的休养下恢复了过来。 袁枢和戚宗明,都是人才。 这一点了解明末历史的朱慈还是知道的,一个是袁可立的儿子,一个姓戚…… 袁枢也是为大明尽节的忠臣,这让朱慈用起来还是比较放心的。 红娘子和戚宗明又是武将,更加可以代替朱慈指挥作战,让朱慈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这说明一点,李岩派来的人,除了丢船,丢人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追责朝鲜 明军在进入朝鲜之后,与其说是打仗,还不如说是旅游一样。 现在看来,某位大佬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棒子这个民族存在下来的最大意义,就是给人类的历史上增添一点笑话。 朱慈的德胜之师,裹挟着天朝上邦的威望,和撸翻盛京的巨大声势之下。 一路势如破竹。 攻城略地的同时,接受了大量的炮灰在前方推路,所过之处,虽然虽然没有像在辽东一般,进行大规模的屠杀,但是贼过如疏,兵过如蓖,对于当地的百姓的生活造成很大的破坏。 不过,对于这些状况,那些投降了充当带路党的朝鲜大臣士兵,根本没当一回事,给天朝人当狗腿子,远比屈服于鞑子要快乐的多。 及至五月二十九。 朝鲜王京近在咫尺。 有时候太顺利也十分的无趣,朱慈倒是希望多一些抵抗,给他更加充分的理由屠城杀人。 但现在,朝鲜软弱的超出想象,最终在大军抵达朝鲜王京外的二十里的时候,就听说李倧已经裹挟着家眷,出城逃掉了。 对李倧来说,他们家祖上又没有君王死社稷的祖训,在感觉根本干不过朱慈的状况下,保住小命才是王道。 向天朝请罪并且重回大明的怀抱?李倧不是没考虑过,但现在鞑清尚在,明军只是一小支入朝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考虑明军离开之后,他这风雨飘摇的小国所要面临的难题。 最终的决定是跑……明军只是几千人到来,又不可能占据着朝鲜全境,只要等那些大爷们蹂躏完了朝鲜,撒过了气离开后,他又能屁颠屁颠的返回王京,重新做他的大王。 这是李倧的小心思。 朱慈面无表情的听着朝鲜泥腿子的们的回报。 寻思着怎么弄死李倧那只小兔崽子。 “朝中大臣已至平仓洞外恭迎圣驾。”李一元在宣州的时候,就已经投了朱慈,这一路上一直恭敬的充当向导。。 下野了数年,如今天军到来,只要他能把握的住,重新上台必然不再话下,甚至于靠着他那亲明的态度,权倾朝野,把持朝政都极有可能。 明军对于他们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朱慈的明军代表着天朝上邦。 更加现实的利益是,帮助明军可以为那些不得志的政客,赚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无论是古还是今,国之间从没有真正有友谊和羁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朱慈要是认为他们是因为爱大明爱生活才跟着明军为虎作伥,那就实在太天真了。 他也能察觉到李一元以及那些附庸在他身旁的朝鲜人,本质上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朱慈并不在乎这些,朱慈需要的仅仅是用拳头惩戒一下,最近挺皮的朝鲜。 宣扬大明的威势,将那些倒清党清洗干净,才是这一次的目的。 就这一点而言,朱慈和他们在利益上是一致的。 李倧已经跑了,但是大臣们都留了下来,说是保卫王京,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 在李倧离开之后,深怕明军屠城的他们,早早的在王京之外,迎接明军的到来。 当朱慈整理了好装束,骑着马领着对于走在最前方的时候,那些大臣终究是有几个人,忍不住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位传说中的圣天子。 关于大明天子的传闻,朝鲜人只能从一年三次朝鲜使节带来的朝天录中窥一二。 从纸上看到的人,显然没有现实更为直观,当他们看到那位少年皇帝出现在视野中时,不觉间有了压抑的之感。 没人可以想到,便是这位少年,带着为数不多的明军,从北京直接打到辽东,而后又俯冲至了朝鲜。 那少年的外表下,现在不如他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天朝……的天子,果然和他们小国的大王不一样,只看那么一个照面,想着他的功绩,就觉得和他们朝鲜的大王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负责王京守备事宜的朝鲜是领相大监李元老,相当于明朝的首辅,在李倧离开之时,便已经被授意,极力想办法“送走”明军。 至于怎么个送法,李倧是没啥好主意。 但李元老的想法是,尽量满足大明天子的诉求。 他也能够洞察到,大明之所以在攻克沈阳后,直接兴师问罪到朝鲜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脱离了大明,成为鞑清的藩属国,最直接的原因,是那个朴格昌实在是太懂事了,竟然直接捅了马蜂窝,给朝鲜惹了大麻烦。 为了平息朱慈的怒火,朝堂内外,基本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朴格昌全家拿下,作为谢罪的替罪羊。 李元老卑着身子,直到朱慈的行至他的身旁,连扣三首道。“思思……思密达。” 身旁有着翻译将李元老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朱慈听。 “老臣朝鲜领相大监李元老,叩见大明圣天子,吾皇万岁万岁!” “圣上携天军,驾临朝鲜,兴师问罪,我朝思量,亦感其过,然黄海道外,明船遭难,实在庆尚道左水使朴格昌私自而为之,实非朝中授意,亦与大王无关。” “如今罪魁祸首,朴格昌家众已被拿下,献于圣天子,以抵过失。” 李元老低声说道,同时向身后示意,很快便有人将被五花大绑的朴格昌,押到了朱慈的面前。 等候发落。 朴格昌都快吓成了痴呆,哆哆嗦嗦的嘴唇干裂,说不出更多的话,他现在说后悔已经后悔死了,当初怎么那么积极的鬼迷心窍的想给鞑清邀功,却怎么也没想到,大明天子直接干到了沈阳,还因为他直接捅入了朝鲜。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的小命肯定玩完。 没有任何能够争辩的借口。 朱慈身后红娘子三个人瞪着朴格昌都是恨的牙齿痒痒,便是因为他,他们的船队全军覆没。 并且亲眼看到朴格昌下令斩杀船工。 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当然,朴格昌是必死无疑,毫无疑问。 但现在朱慈关心的不止这些。 即刻问道。“李倧呢?” 此话一出,连那个朝鲜翻译都不知该怎么说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威吓 朱慈的话字正腔圆,中气十足。“李倧呢?” 用的是大明官话。 朝鲜的士大夫们大多都能够听懂,而正是因为能听的懂,所以有些难以回答。 说李倧怕被清算,逃了? 他们还是要点面子的,国君弃城逃跑这种事情,说出来自己脸上都无光。 李元老沉寂片刻,似乎已经整理好的说辞。“大王久慕天子隆恩,本欲亲率群臣相迎,奈何身染重疾,不便污秽龙体,自引而去……” 好一个身染重疾,说的倒是有模有样,其实不过是不敢见朱慈罢了。 “真的如此……么?” 朱慈虚眯着双眼,低头盯着李元老,那种视线之下,李元老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亦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还是咬着牙,强行道。“却是如此。” 朱慈已经拔刀而出,金属划过的声音,令李元老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圣上……” 上字还没说完,朱慈的刀已经出鞘,转眼之间,李元老只觉得胸口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感,继而一股血柱从他的胸膛喷射而出。 直到他死去,也难以明白,礼仪之邦的大明,他们的天子怎么会如此一言不合的就杀人了? 李元老倒下了,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一番,便没了气息。 这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其他的大臣都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为什么杀李元老? 没有特别大的原因,仅仅因为他敢于欺骗朱慈而已,欺君之罪何其之大。 况且,朱慈有意,在朝鲜重新树立起来大明的威信,那么必然要开始挖出来那些压制着亲明势力的大臣。 譬如,李元老,譬如那些敢于替李元老说话的朝鲜大臣。 当下面的大臣们看到了朱慈突兀的所作所为,他们的反应,亦是不同的。 有人木讷,完全不当回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图自保。 亦有人胆战心惊,生怕大明天子砍到他的头上。 当然会有人唱反调,实际上,和明朝类似,朝鲜在效仿大明的制度后,也是出现了士大夫放飞自我,敢于和老大对着干的勇气。 他们对于看不过眼的事情,很有骨气的站出来,质问。 “圣上!不知李大监可有过错?竟是横遭杀祸,况且李大监乃是我朝大臣,纵有过错,当由我朝刑曹论处?”说话的是一个叫黄翼的大臣,和他一道的还有若干人,虽然迫于威势,没敢太过硬起的怼朱慈,但该讲的道理还是要讲清楚。 李元老就这样死了,让他们很难接受。 “为何杀他?”朱慈反问。手中的刀上,还滴着李元老的血。“以虚言诓朕,那便该死。” “朕只告诉你们!不要把朕当做你们的大王一样的人物!朕是大明的皇帝!你们的大王在朕的面前,亦是臣子!” 说白了,这些人如果管李倧叫爹,那么就得管朱慈叫爷爷。 “凡是还抱有侥幸心理,不愿意彻底屈服于大明的人,不管是谁,都只有一死!” 朱慈无不厉声喝道,那言语之间毫不客气,黄翼是想说些什么反驳,不过朱慈对黄翼并不感冒。 冒出了话后,抬手示意之下,一队明军士兵,直接会意,朝着黄翼等人而去。 抽刀,砍人,痛叫,一命呜呼。对于杀人如麻的明军来说,基本都是一气呵成,小意思罢了。 但对于朝鲜众臣来说,那就是如同地震一般,那几个在朝廷内部极有信望的人,几乎一转眼就没了,明朝天子的下的杀手几乎毫不犹豫。 连砍翻了两波人后,一众的大臣安静了下来,现在他们才意识到,他们遇到的乃是一个将人命当成草芥一般的狠角色,和其理论是绝对行不通的。 不过士大夫们,还真不缺硬角色,当本朝的大臣被杀,顿时有人感觉到了耻辱。 当时就站了起来,对着其他人道,“明军不过区区几千人!我朝如何任人宰割?为何不将大明天子拿下幽禁,天子尔,又有何可以惧怕的!” 他试图呼唤起来那些仍然想要和朱慈对着干的大臣,在如此的屈辱之下,又怎能心服? 说完之后,想象中的,一呼百应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话漂浮在空中,就如同掉入大海中的石头,没有太多反应。 红娘子和戚宗明都准备好了,生怕出现任何变故,只是……周围的朝鲜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里,完全没有任何被触动的意思。 尹向隆试图用言语鼓动其他人和他一起武力反明,只不过这一下来却完全没人响应。 尴尬的尹向隆挠了挠头,很显然,他失败了,失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他要没了。 当尹向隆意识自己要完蛋,当他看到明军的士兵,朝着他步步紧逼,尹向隆终究有了决定,在明军干翻他之前,就已经一头朝着不远处的巨石撞去。 咔嚓。 脑壳碎裂,一命呜呼。 如果这也算杀的话,三波之后,整个朝鲜内外再没有任何反对声。 非暴力不合作。 就如同当初清洗北京一样,强大的武力是统一整个朝廷内部的最有效的方法。朝鲜也不例外。 朱慈杀人,只是在告诉思密达们一件事情,那便是……哪怕有一点点小小不愿意屈服的想法,都可以去死了。 在鲜血和暴力的逼迫下,朱慈再次问道。“李倧呢?” 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但在鲜血和暴力的加持下,彻底是另一种味道,强势的足以击碎任何人的心房。 李元老死了。 下面还有左右两相。 左议政沈器远,爬了回来,不敢抬头的道。“李倧生怕圣上追责,现已畏罪而走。” 实话,只能说实话。 并且沈器远已经听了出来,大明天子对于李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顺应大明天子的意思,才是现在应该正确的政治方向,沈器远连李倧的大名都敢直接称呼出来,故意让自己走到和李倧决裂的地步,来讨好朱慈。 朱慈还是很满意,这是他所需要的,将大臣们逼到和李倧的对立面,然后宣布罪行,将其撸掉,改换新王。 第二百二十五章 瑟瑟发抖 这里是朝鲜? 不不,这里是大明的藩属国,至少一直都是,至少在大部分朝鲜士大夫阶层中,心中的宗主国一直都是大明。 所谓的藩属国,就是宗主国的小弟,或许从没有人尝试过,假如宗主国的国君来到藩属国旅游,那么国中的大小事务该有谁来说的算。 朱慈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从造反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 他现在对于如何快速接管一个地方的统治权,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京城也是,朝鲜也是。 说白了,也就两个步骤。 第一,找到不合作的官员。 第二,把他干掉。 也就这么简单。 前提是拥有兵权,前提是拥有足够的威望。 在雷厉风行之间,斩杀李元老等人后,众人也对于大明的天子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朝鲜的大臣们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可以为所欲为,但在别人的父母面前,就化身为别人家的孩子,乖的让人好生羡慕。 所以朱慈看到的是,这些朝鲜大臣们要比京城的大佬乖的多,那天为了树立他的权威,京城之内可是血流如河,但是在这里,敢于当面反对朱慈的人,也就那么个别的几个。 甚至于说,原本叫嚣着要抵抗的大臣也低声下气,不敢再多言语。 沈器远作为朝鲜的三号人物,坚决的拥护在朱慈的身旁。 “李倧无德,目无天朝,以至朝鲜沦为清虏之下,天怒人怨,罪无可恕,臣左议政沈器远斗胆,请圣上去李倧国主封号,改立新君,以正朝政,还肃天朝正统。” 沈器远原本就已经暗有图谋,想着直接掀翻李倧,改立新君,却在这个时候,听说明军大举入朝。 本来还感觉干掉李倧的可能性并不大,现在大明天子亲临此地,简直就是上天的良机。 立刻顺势谏言道,争取直接给李倧来个落井下石。 虽然目的不同,但朱慈和沈器远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朱慈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摸了摸下巴,微微点头,但并没有立刻应允,而是再次询问朝鲜的大臣们。“你们觉得朕是不是应该废去李倧?改立新君?” 此话一出。 一众的大臣,顿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冷意,这又是一次生死抉择啊。 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如何来揣摩朱慈的想法,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沈器远在谏言废掉李倧后,天子的态度很玩味。 稍有一些揣摩主意的人,也能看出大明天子心中估计也是倾向于废掉李倧。 如果非要和天子的想法相左?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也别说,总是有人为了进行科学研究,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小命。 几个大臣出列,哭哭啼啼的道。“我朝大王无罪也,服于蛮夷,亦非其心中所愿,实乃清虏兵强,不得已而已。” 朱慈面无表情,挥手之间,完全和朱慈沆瀣一气的明军士兵,再次当着面众人的面,将所有敢于出班为李倧求情的大臣,当场格杀。 毫不妥协,毫不让步,杀人果决的态度,将所有与会大臣的心捏的死死的,死亡于天威的胁迫下,众臣的压抑感达到了极点。 而朱慈身后,红娘子,袁枢,戚宗明三人,也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他们的老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怪不得,圣上能够做到击退李自成,屠戮鞑清的壮举出来,那坚实的臂膀,那强势的手腕,只在身后,就感觉十分的可靠。 这才是如今糜烂的大明最需要的扛把子啊!啊呸!最需要的皇帝啊。 不断地剔除不同的声音,对于朝鲜大臣的死亡不屑一顾。 朱慈再次虚眯着双眼,扫视着众臣,而后道。“那么……李倧是不是无德,应该予以废除,改立新君?” 如果说刚才还有傻子没明白目前的状况,那么现在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 在十足确认了朱慈的态度后,大臣们基本上都统一的声音。 “李倧无德,上干天怒,理应废除。” “李倧实有桀纣之暴,不足主朝鲜。” “百姓苦李倧久矣,圣上天军而至,实在拯万民于水火!” 唉,朱慈的到来,似乎唤醒了大臣们那心里被压迫的良知,一个个愤慨的指责李倧为政以来,诸多的不是和不足。 不知道的人,只听着就足以将李倧当成十恶不赦的暴君。 士大夫们集思广益之下,为朱慈废掉李倧找到了无数的理由。 那么接下来,实在只是顺手推舟罢了。“既然朝鲜上下,尽皆控诉李倧罪状,朕为大明天子,理应为属国做主,废旧主,立新君。” “吾皇圣明……” 下面一众歌功颂德之声,坚决拥护在朱慈的身旁。 实际上朱慈并不确定,如今的李倧内心是不是亲明的。 他是不是无辜的,也不重要。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光海君李珲和陵阳君李倧以来,朝鲜连续两次抽了大明的脸。 他们两人的登基都是在没有征得大明的同意下,先上车,后补票,迫使正在跟后金交战的大明不得不接受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 而后朝鲜和后金合攻毛文龙之后,向大明道歉,天启帝也不得不原谅朝鲜,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要是以往辽东安定的时候,给他们十个贼心,也不敢。 朱慈的改立新君,就是要立信,告诫这些棒子们,到底是谁说的算。 “传朕旨意,李倧遁逃,剥去朝鲜国王名号,即刻捉拿回王京,凡献李倧者,擢封府院君!” 府院君,乃是朝鲜外臣,最高爵位,相当于大明的国公。 所有大臣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 并且,所谓的封府院君乃是大明天子的亲自点名,无论在规格上。还是含金量上,都不是以往的府院君可以相提并论的。 当朱慈下达的这份旨意后。 其下有所图谋的大臣,无不蠢蠢欲动。 当时正在南汉山城瑟瑟发抖的李倧,在听到大明天下下达的旨意后。 刚喝的一口茶都差点要喷了出来。 奶奶的,他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给朝鲜挖的坑 李倧看到大明天子入了王京后,彻底变了天,当时在山城就已经寝食难安。 朝鲜的国王,历代都是由大明册封,才是最为合法,如今大明天子亲自下达剥夺他王位的诏书。 他也只能为自己的国王生涯点一首凉凉。 明军并没有追杀至山城,但是即使没有,身在山城的李倧,却已经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周围的亲兵,投来的冷漠眼神,让李倧总觉得他们已经在暗有图谋的想要把他拿下去王京邀功。 甚至于说,他对于带过来的亲信,都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随时都感觉自己即将众叛亲离。 大明的天子简直将他逼如了绝境。 如今的李倧,已经没有任何想要重新拿回王位的希冀,他现在只想保全自己。 “如今王京已经断不能回,山城觊觎府院君者无数,如今只有遁入山林避祸。” 李倧找到了他的王妃,丰壤赵氏。 现在的李倧基本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似乎只能带着赵氏,继续逃亡。 什么都不带的那种。 只是,和自己妻子商议的李倧,却实在没有注意到赵氏的表情。 没有注意到,如今赵氏的刻薄和冷漠。 曾经对于丈夫的殷勤,已经再也没有。 端坐于李倧面前的她,手中的杯子缓缓的落下,坠落在地上,发出清朗的声音。 而后便有刀兵破门,涌入屋舍之中,将李倧包围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倧才意识到,那封诏书已经完完全全的让他彻底的众叛亲离。 甚至连最为信任的王妃也不例外。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看着领兵的头领,乃是赵氏的亲弟弟,李倧甚至连恨意也提不上来,悲催的似乎只有接受他如今的命运,起了身,仰天叹息。 …… 凌迟掉了朴格昌,灭其满门后。 朱慈和明军进入了王京,毫不客气的将朝鲜王宫当做行在,享受着优待的同时,实际上心里还是挺急迫的。 朱慈并不想在朝鲜呆多久,中原的乱局,还等着他去戡平。 山东的公主们还等着他去拯救,京城如何了,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既然来了,总要撸平了朝鲜再说。 以至于,在和众将士看着朝鲜的小姑娘们献舞作乐的时候,完全没有太多的闲情雅致去欣赏。 乱世之君,不如狗啊。 明明做了皇帝,却无法享受到皇帝该拥有的腐朽生活。 有时候甚至觉得还不如穿成一个普通人,那样无论责任,还是压力,都远没有如今如此巨大。 非常懂事的沈器远,在朱慈下榻了王宫之后,还送了几个年轻貌美的朝鲜美女来伺候朱慈。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结果是被朱慈直接送给了跟着自己浴血奋战到现在的亲信将领,来刷了一波忠诚度。 得知这件事情后的沈器远,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在看到一直跟在朱慈的左右的毛龙儿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圣天子来此,已经自备了酒水。 难怪难怪。 至于毛龙儿在见到朱慈送走了朝鲜美女后,原本还有些酸意的小心情,也随之欢心了许多。 当然,朱慈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他现在只想快一些的搞定朝鲜的事情。 比如,在来到王京的第二天,就急匆匆的举行了新任朝鲜国王的册封大典。 新推出来的国王,乃是怀恩君李德仁,朝鲜宣祖的曾孙,李倧的堂侄。 一个比朱慈大上三岁的少年。 虽然比朱慈大,但无论在地位上,还是经历和气度上,都远远无法和朱慈相提并论。 在朱慈面前,卑谦的不敢说太多话。 似乎有些木讷,但仍然掩饰不住成为国王的喜悦。 李德仁是个怎么样的人,朱慈并不了解,他所了解的史料也基本涉及不到这个人,只知道在后来的沈器远的叛乱中,被准备立为君主的人选。 结果失败了。 至于后来如何,不得而知。 不过从朱慈目前观察的来讲,李德仁,长的挺敦实的,看起来和大明内部养的那群猪相比,也差不了许多。 想来以后或许也是个纸醉金迷的货色。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对朝鲜来说这是坏事,对朱慈来说就是极好的。 朝鲜的君主,要是真贤明了,反而会让朱慈头疼。 总之,李德仁这小子运气挺好。 平躺着就成为了朝鲜国王,并且是朝鲜有史以来,得位最正的国王。 大明天子亲自册封的殊荣,放眼他们朝鲜五百万年的历史,就没有第二个。 屁颠屁颠的接受了朱慈的册封。 “李氏德仁,是朕亲赐的国王,便是代朕,代大明施政朝鲜,有功有过,皆系大明决断,凡有不服,私于废立者,便是与朕为敌,与天朝为敌。” “望众臣好好思量,莫要再次触怒天威,不然……下一次,就不仅仅只是改立国君那么简单的了。” 朱慈的话中有话。 不仅仅是改立国君那么简单的?一众的朝鲜大臣,无不捏了把冷汗。 除了改立国君之外,更复杂的会是什么?他们猜不透,总感圣天子,似乎在给他们朝鲜挖了一个明目张胆的大坑,等着他们跳。 却又不知道坑里面是什么。 有着大明罩着的李德仁,却因为朱慈的话,在朱慈面前,就跟见到亲爹一样兴奋。 直到六月初二。 李倧被小舅子赵汉明押送至了朝鲜王京。 终于可以展开,撸平朝鲜最后的收尾工作。 那便是当着当着朝鲜臣民的面。 斩首李倧。 这是最后的警告,这是告诫整个朝鲜,身为大明的藩属国,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私自架空宗主国,僭越礼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便是哪怕身为一国之君,也必定会遭到屠戮,仁德服众,只是虚无缥缈的狗屁,只有刀枪,才能令人真正的臣服。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李倧被剥的只剩下一身单衣,推在众人之前,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此时的他双目涣散,身份的掉落,让他难以接受,一连串的刺激下,已经有些癔症发作。 朱慈试图想和他沟通,但最后作罢。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斩首示众。 而在这之后,便没有留恋……准备扬帆,返回阔别已久的故乡。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向山东的航行 即将要返回中原的消息。 传遍了全军。 近五十天以来风餐露宿的行军生活即将要结束。 实际上在进入朝鲜以来,一众的明军基本就不用将神经崩到极点了,一路而来却也轻松,但是当他们意识到终于要返回的时候。 许多将士不禁热泪盈眶。 “乡愁是一只窄窄的小船。 朕在这头。 父皇在那头。 乡愁是一片宽广的大海。 朕在这头。 母后在那头。 乡愁是一望欲穿的视线。 朕在这头。 皇弟皇妹在那头。” 看着一众将士满含着热泪的收拾行囊,朱慈基本上和他们是一个心情。 哪怕再是皇帝,朱慈的心也是肉做的。 哪怕手腕再强硬,感情仍然是柔软的。 然而,朱慈的周围毕竟遍布着狗仔队,几乎一言一行,都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 当朱慈带着感情一般,创作了如此超凡入圣的现代诗歌之后,袁枢作为此地最高学历者,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圣上奏诗,不拘泥于古法,词藻简单,却满含深韵,格式精炼,却不乏回味,闻所未闻,独树一帜。实在是令微臣钦佩。” 袁枢和其父亲袁可立一样,政治派系为中立派,既不投靠东林,亦不附庸阉党。 不过从镇江以来,袁枢三人,已经彻底认识到,他们的新皇大腿到底有多粗。 东林也好,阉党,中立党都去死吧,袁枢和戚宗明决定,以后要做帝党的一员,立志成为新皇大腿上的一根腿毛。 朱慈看到袁枢正在拿着一个小本本写着什么,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袁枢躬身回道。“回圣上,微臣无才,亦感圣上武功,私以记录圣上在蒙古辽东朝鲜之事,待回中原之后,欲以书之,传阅后世,以彰圣上之功,望圣上允之。” “准了。”这似乎是好事。 “请圣上赐以名号。” “嗯。”起名字啊,这就让朱慈有些犯难了,想了想,勉强想出个名字。“就叫大明天军辽东游记吧。” 呃……这名字。 似乎有点太俗套了吧。 “这书名不妥?”朱慈问道。 袁枢愣了愣神,但还是捏了把汗咬着牙,艰难道。“臣以为并无不妥,比臣想的(荡夷实录)要……好的多。” 朱慈额头微点。“确实,实录什么的还是太过于死板了一些,既然袁卿欲书之,或可写出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味道。” 袁枢听后,脸色有些发白,他有一种,迫切想要太监的欲望。 …… 既然撸平的朝鲜,那么从朝鲜征集海船,水手,都只是顺理成章,一句话的事情。 六月五日,海船已经停靠在了距离王京汉阳最近的港口,仁川。 朱慈安排好了朝鲜最后的事务,也准备出发。 譬如,将毛家人,还有刘兴义,等人都是留在了朝鲜。 剩下的,皇卫骑兵营的三千余名将士,最终登上了海船。 是的,只有三千余人了,战争不可能没有一丝伤亡,一千多人,永远的留在了辽东,剩下的三千六百余人,半数以上,带着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势。 …… 月明星稀。 海面之上风平浪静。 船队像一条长蛇一般,蜿蜒前进。 依靠在船杆之上,遥往着朦胧的海面。 似乎在期待着陆地出现,只是,船行的速度毕竟有限,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飘来飘去,是根本到不了山东的。 “圣上可是心有挂念?”孤独迷茫的航行之中,似乎也只有毛龙儿的陪伴,和聊天,能稍微打发一些时间。 “算是吧……” “以前的时候,总以为天下最大的便是皇帝,当了皇帝,可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是在遇到圣上后,臣妾却不这么认为了。” “你是说,世间还有朕得不得的东西?”朱慈反问,亦是一种确定。 的确,皇帝并非万能的,可以衣食无忧,却无法保证健康,可以生杀大臣,却不能保证臣下忠心耿耿。 得不到……长生,得不到……爱情。人的欲望无法被满足,当处于皇帝之位,便更是如此。 舒服一些的皇帝,有着上一个皇帝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给后代打好基础,哪怕后面的皇帝只顾着败家,都能得到明主盛世的称号。 其实就是个狗屁。 当然,毛龙儿只是个女子,她的思想远没有朱慈这么长远。 她只是从这些天来观察得到的结论。“圣上得不到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朱慈听后一愣,但最终却无法反驳。 这是个阶级的社会。 朱慈站在最顶点,就没有人能站在与他平齐的位置。 亲兵也好,心腹也罢,那都只能算是朱慈的下人,根本不可能像朋友一般正常的交流。 正如毛龙儿所说的那样,朱慈没有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人,无论心中想的什么,都似乎只能闷在心中。 孤独。 这种孤独,哪怕是有着后宫三千,莺莺燕燕般的环绕,也不足以排解。 至少大部分皇帝是如此,为何成化皇帝和天启皇帝都喜欢大他们二十岁的奶娘? 因为漂亮?不……因为在她们面前可以排解他们无法在其他人面前诉说的困苦。 对于感情的欲望,远远超出了对于肉体的欲望,这不是绝色美女可以替代的了的。 毛龙儿将朱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似乎在感受着那种温度,和那个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太子妃相比,毛龙儿的胆子似乎比较大一些。 这是朱慈大概的感觉。 “圣上总是在勉强自己,明明提不动刀,却总是冲在最前面,明明不愿意杀人,却总是咬牙而为之。” 也就是说,毛龙儿认为朱慈就是个爱出风头的战五渣? “臣妾知道,这些是身为天子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却恰恰因为此,圣上过的并不开心。” 或许是说中了朱慈的心事,以至于朱慈内心我宽慰了些,不觉间,对于毛龙儿有了新的观感。 “你敢如此说朕,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么?” “不怕。”毛龙儿笑道。“或许别人觉得圣上很凶恶。但臣妾觉得圣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那天,有人给圣上汲水时,不小心弄湿了圣上的衣服,圣上也没有怪罪,那天阅军之时,圣上还亲自为一个杀敌而归的将士,抚去他身上的灰尘。” “所以圣上肯定也不会因此责怪臣妾。” 毛龙儿说的小脸渐红。 那被她带到自己脸颊上的大手,更加和她的肌肤贴合起来。 朱慈双眼微弯的看着,而带着笑意的将其扑倒。 “是的,你说的对,朕的确一直在勉强自己,就比如……明明很想,却不得不克制自己。” 说完之后,便是覆口而下,毛龙儿的声音渐离,冷不丁的听到一句。 “圣上,臣妾已足月未闻月信。” 这他妈的就尴尬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拉锯战 “圣上?圣上?” 毛龙儿看到朱慈在自己的身上发呆,下意识的动了下朱慈。 朱慈这才回过神,消息有些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朱慈还是有些惊奇。 爬了起来,似乎还是不太能够相信。 再次问道。“真的?” 毛龙儿羞娞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朱慈他要当爸爸了?这具身体也太tm的强了吧,一炮就中,你敢信? 男孩女孩?不……没b超根本看不出来。 把耳朵尝试着贴在毛龙儿的肚子上,似乎想要听一听里面里面的动静。 不过才一个月而已,肚子都没有隆起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朱慈的手足无措,似乎令毛龙儿想笑,望着朱慈的眼神带着温柔。 这似乎就是做梦一般。 不知不觉间,在明末这乱世之中,立足了下来。 本来只是想要保护某些人,但……随着越发带入他如今的角色,肩膀上的重量,不觉间中了许多。 这年头,流产和死胎率极高,朱慈他的头一个孩子,会不会幸运和健康。 但现在,朱慈能做的是,在他的孩子懂事之前,开启一片太平盛世。 手中的柔夷酥软了内心,朱慈枕在玉人的腿上闭上了眼睛,而畔似乎能感觉到轻柔的呼吸,带着暖人的温度……吹拂着疲惫的身心。 …… 五月中旬 鞑清对于京城的围困还在继续。 随着多铎和阿巴泰的离开。 京城的压力减轻许多。 几次试探性的攻城,确实被抵挡了下来,双方互有伤亡,只是每天的日常而已。 阿济格并不着急。 撤走了五万人之后,清军仍有充足的兵力,山海关已经打通,后方的粮道也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只在于沈阳城的安危。 这一点只有阿济格本人知情,其他人甚至连沈阳城出现明军的事情尚不知情。 要说不知情,也并不完全是,军营之中开始出现谣言。 说盛京已经被明军攻破,明军在辽东大肆屠戮。 这是谁干的好事? 抓住了几个造谣者,严刑拷打下,才得知是京城内锦衣卫的人,剃头化妆成清军,在四处乱放消息。 然而这样的消息,很难遏止,毕竟,多铎和阿巴泰离开乃是事实。 只要智商稍微及格一些,都能嗅到其中的端倪。 瞒有些难以继续瞒下去了。 在十五日的时候,正蓝旗,正红旗,镶黄旗,正黄旗的四个旗主伙同着固山额真,联合给阿济格施压。 逼问多铎和阿巴泰离开的真正原因。 他们不傻,更不喜欢被当成傻子。 盛京出事,这种大事连他们都不告诉是几个意思? 阿济格是有苦难言。 并不是他不想告诉,这种时候,要是真让全军知道了盛京遭遇明军的事情。 军心肯定不稳。 这绝非作为主帅的阿济格想要看到的事情。 “摄政王行至东平,又匆匆离去,恐怕辽地有变吧!”图尔格带着不爽的语气问道。 其身旁的索尼,图赖等人,也是一般,他们或许在权力上比不上阿济格,但每个人都执掌一军的情况下,哪怕是阿济格也要掂量掂量。 “军旅之事,自有摄政王决断,你们只需带兵打仗即可!何须多言?”阿济格低声道,尽力压制住语气。 “英亲王!如今我们各部军中,皆以遍传言语,盛京已经被明军所破!以至于人心惶惶,战心顿消,皆蒙退意,又何故瞒于我们,这我们如何向手下交代?” “本王已经说了,不过是辽地盗匪为患罢了,旦夕可除,你们所听到的不过是明军私下里传来的谣言罢了。” “若是再妄加揣测,迷乱军心,当心军法处置。”说到此,阿济格不觉间提高了音量。用强有力的态度压制着一众人的声音。 那其中,诸多人表现出了不太顷服的表情,然而……在统一的清军前提下,也不敢直接怒怼阿济格。 直到这个时候……一名小校慌忙之间,带着一封信交给了阿济格。 “摄政王来信。”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阿济格,余光看着帐内的众人一眼,便是打开了多尔衮给他的密信。 竭力攻取北京,活捉崇祯皇帝,务必务必! 这是什么意思? 信中并没有提到盛京的状况,但阿济格总觉得有古怪,如今军力已经被抽掉走了一部分,对于整个大军的战斗力损失不仅仅是简单的20–5那么简单,其中所带来的士气变化,也使得整个大军的战斗力已经不如刚入关的时候。 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多尔衮突然让他尽力攻城,又是几个意思,攻城可以,不计伤亡的攻城,或许真的可以快速拿下北京,但这几乎是他们鞑清全部的军力,这才只是刚入关而已,如果如此不顾一切,那么接下来空占一个京城又有什么意义? 阿济格,不知道,多尔衮到底怎么想的,但是作为多尔衮的亲哥哥,作为前线的大将军,他不得不遵从摄政王的意义,虽然这看起来有些疯狂。 只是在这个时候,另一条消息却不得不让阿济格突然间难受起来。 “通州急报!一伙百姓打扮的明军,突然袭取城防!” 干了,阿济格和一众的清军将领,顿时面面相觑,现在似乎已经不是考虑盛京怎么样的问题了。 这眼下的军情,已经让阿济格有些隔的屁股疼。 哪里又冒出的明军? 明军主力都被围在京城,黄得功和西南土司军都被击溃,哪里又冒出了明军!突然来爆他们的菊花? …… 京城之内,邢氏提出祸乱鞑清军心的策略,由谢芳的锦衣卫去执行。 现在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京营的人,亦或者是朝中的文臣,已经不去考虑所谓的统辖的问题了。 现在是,尽一切可能得力量,务必以守住京城为第一要务。 在上一次差一点沦陷的情况下,王先通也吸取了教训。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守城力量不足。 京城连遭两次围城,被消耗的力量实在太过于严重。 尤其在这段时间,伤亡率严重。 邢氏再次提出一个想法。 “城中男丁亦不足亦,妾以为,或可急招城内女子练为一军,辅助守城。”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扮猪吃虎阎傲天(上) 通州城。 黄得功和马万里两个衰货在入城之后,还像在做梦一样。 本来收拢了残兵的他们,准备在附近的城池内休整观望,被击溃的他们,对于如何帮助京城解围已经是有心无力啊。 几千人残兵冲过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还留着没走,或许是内心还有着对帝国的忠诚。 视而不见或是原路返回,这样的事情他们实在做不出来。 他们只是在等,等京城会战的结果,或是京城被破,或是鞑清退兵。 仅此而已。 如果没有其他的援军过来助阵,或许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这历史的节点,在命运的安排下行进。 实际上,南方有实力的大军,显然不止他们两支,郑芝龙,左良玉刘良佐,等等等等。 随便来上一支,他们都可以撸开袖子继续干了。 然而……真心没等到。 等到的是……一个自称是江阴阎应元的汉子,带着一群庄稼汉,过来支援。 如果不是他手上有官府的印信,登莱总兵的正式任命文书。 或许黄得功和马万里,直接便将这个所谓的阎应元,给当成流匪给灭了。 也不算白来一趟。 但……这是官军!官军! 义勇营是什么鬼! 黄得功和马万里都也是在行伍中浸染长大的,先不说,根本就没听过阎应元这号人,只看他身后那八百乡兵,两个人都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 只那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怎么训练过,而阎应元除了长的壮实一点,更是没有任何当过将军的样子。 这样的一群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朝廷真的已经饥不择食到,随便拉个瘸子就来凑将军? 这倒也罢了。 这个阎应元一来,了解了下京城的局势后,便根本没有任何惧怕或是停留观望的意思,就准备直接去拿京城以西的通州。 通州是什么地儿? 平时的时候是京城的粮仓,现在已经是鞑子占据的咽喉之地,扼住鞑子的粮道,不说肯定有鞑子兵把手。 就算真的占了,又有卵用? 他们两个人可是见识过鞑子的火炮威力,当时他们接近两万人固守固安,结果不到两天,便被轰开城门。 现在,阎应元只有八百乡兵,就想拿通州? 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无论如何苦劝,阎应元根本不听,黄得功和马万里无奈,也只能看着阎应元离开。 然后等着阎应元阵亡的消息。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看好阎应元一伙。 但是……但是……阵亡的消息还真没有。 当天就接到阎应元的军报,说通州已下,请两位将军共同守城。 黄得功马万里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惊呆之余,最后还是选择驰援阎应元的通州。 这已经足以见得,这个所谓的阎应元,倒真有两把刷子。 长的其貌不扬,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城,黄得功和马万里,实际上想知道阎应元到底怎么拿下的通州,他又有什么把握守住通州? 实际上,阎应元甚至连敌我双方的实力都还没有摸透,就直接去搞通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京畿附近,鞑清连下二十余城,阎应元有把握拿下,并且驻守的城池便只有通州一处而已。 让他去突袭其他地方……阎应元也办不到啊。 为什么? 其实这事也很简单,如果大明普及了二代身份证的话,阎应元的户籍地址上应该写的是……通州。 没错……他就是通州人,从小在通州长大,只是后来因为工作等原因迁到江阴而已。 通州啊……毕竟是自己的老家,身为地主阶级的他,亲戚,朋友,同桌,初恋都在这个地方。 在通州想要找到内应,比在大路边找个茅厕还简单。 内应有了,拿下通州还难么。 当时阎应元就靠亲友搞开了大门,然后让人在城里散布谣言,说是左良玉的十万大军已经入城,使得驻守通州的守军,不战自溃,弃城而逃。 顺势拿下了通州。 继而请求黄得功和马万里部共同协助防守通州。 “通州和北京不过四十里的路程,并且处于鞑清军围困京城的后方,如果能够守住此地,必然使得鞑清军如鲠在喉,上下难却。” 当黄得功和马万里,再次见到阎应元时,至少已经没了之前的轻视。 从军之人,最为佩服有胆有识之辈,阎应元至少用他的成绩,获得了黄得功和马万里的赏赞。 阎应元分析了守住通州的重要性后。 黄马两人也深表赞同。 但……问题是守的住么。 “但是鞑子的火炮甚是厉害,京城城高且厚倒还好说……但是其他地方……”黄得功摇了摇头。 虽然来到这里,但他并不觉得能守住。 马万里将当时固安守卫战的情形告诉了阎应元,总而言之,鞑清军的攻城能力相当彪悍。 但是……但是本以为阎应元应当听后慎重一点,不过……这些话,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眼神微闪下,便是道。“十天,只要能守住十天,鞑清军取不回通州,则京城之围,不攻自破。” “十天?!恐怕连两天也难守吧。”马应元道,只要鞑子的火炮对准通州,打破城墙,破城只是旦夕而已。 “是不是只要能守住十天,鞑子便会退军?”黄得功看向阎应元。 “那倒不一定,但是只要京城无事,亦可与我等互为呼应,则鞑清再难有寸进罢了。” 这次的分析倒也在理,通州和固安不同,乃是咽喉要地,鞑清军肯定不可能允许这么一个钉子的存在。 只要能守住,必然能保证京城安危,而保住京城,鞑清军攻之无功,退军也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也只有……通州到底能不能守住。 这一点,也很快得到印证,当鞑清的大军压至通州的时候。 黄得功和马万里才意识到,这个阎应元在守城方面有多么多么的开挂。 五月二十日。 通州被下的第二天。 被爆了菊花的鞑清军气势汹汹的冲向通州,通州攻防战也拉开帷幕。 第二百三十章 扮猪吃虎阎傲天(中) 军情紧急,鞑子们的反应也很迅速。 通州三基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准备时间,立刻酌情分配守城事务。 “西城门由某人来把手,剩下的三门,还需劳烦两位将军了。” 只是,阎应元作为三方中实力最弱的一旅,却俨然有着发号施令的意思。 虽然,言语还算恭敬,但是黄得功和马万里都是一方军阀,讲道理并不受阎应元节制。 越级指挥不论对错,很让人反感的。 马万里年轻气盛,显然有些不太舒服。 “凭什么要听你的?” 阎应元,心中一叹,这也是他最怕的事情,实际上当初北上的时候,他就打好拿下通州固守的念头。 当时并没意识到黄得功和马万里的存在。 他只是在想,如果想要在取下通州的情况下守住通州,必须要动员通州本地的父老乡亲参与守城,只是那样的话,毫无疑问会对百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如非迫不得已,实在不愿意如此。 后来在遇到黄得功两人之后,才想着让他们两部参与他的计划。 不但大大提高了守住通州的可能性,并且还保护了百姓。 这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但这也有弊端。 就比如……黄得功和马万里都是一方军阀,很显然不容易听他的调令。 对于马万里的质问,阎应元面瘫的说道。“如今国难当头,诸位还需同心戮力,协同守城。不然通州被迫,京城亦危,国祚不复,我等身为大明臣民,又有何面目面对圣上。” “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黄得功还是比较识大体的人,按压住了马万里的不服,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无论生死了,或许……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相信这个阎应元的决策。 黄得功也算对马万里有救命之恩,他不服阎应元,但也得卖黄得功一个面子。 于是,对于守城的事情,也很快决定下来,阎应元守西门,黄得功守北门,南东两门,受到攻击的可能性不大,由马万里,分遣士兵固守。 会议结束后,便是准备各司其职。 但是黄得功却有着担心,他叫住了阎应元,好心的提醒道。“西方开阔,易于用兵,又直迎鞑子兵锋,阎总兵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阎应元点了点头,这一点如果看不出来,他也不会揽下这个差事了。 很显然,西门应当是受到攻击最为猛烈的地方,这也是阎应元决定自己亲自把手西门的原因。 这也不得不让黄得功佩服阎应元的勇气,但在佩服之余,却不免担心起来,阎应元不过八百未经训练的乡兵,和他们相比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 黄得功可以确信,给他一百人勇卫营的人,半个时辰就能把阎应元的八百人杀的片甲不留。 这样的一伙人,守最为难守的西门……真的靠得住? “如果阎总兵西门危急,可随时求救,本将必定立刻来援。” “多谢。”阎应元依然是面瘫的,话也不多,似乎对于他来说,办事才是最为重要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废话。 黄得功也只能对阎应元这种性格,报以苦笑。 五月二十一日。 第一天之中,志得满满的鞑清军,开始对通州发起肃清攻击。 黄得功的北城门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冲击,虽然红夷大炮还没有开过来。 但这一次的八旗兵要比上一次的更加悍勇,至少在倾注的兵力上也远远超过了上一次的固安守卫战,黄得功也说不出为什么鞑子会如此不要命? 因为通州太过于重要,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似乎已经没的多想,黄得功能做的是拼命的守城,一个个勇卫营的士兵被射死在城楼上,一架架云梯被掀翻而下。 鲜血流遍了城墙之上。 黄得功的勇卫营的部队,渐渐有着不支的迹象。 北城门的遭遇的攻击十分的猛烈,这让还在城上的黄得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和北城门相比,西城门又会是怎么样的状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到手下有人道。“西城有人来了!” 士兵指着城内,正在赶来北城的一伙人道。 黄得功心里一提,莫非是求援的?但是现在,他觉得能守住北城已经很困难了,想要再派出援军,真的十分吃力,但是当初似乎答应了阎应元的说。 然而等到那些朝着北城门而来的人奔近了之后,黄得功却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阎应元本人! 黄得功心里又是一提,主将都来了,莫非西城门失守了? 这种预感非常强烈,直到阎应元,登楼砍掉一个登城的鞑子后,和黄得功会面。 “阎总兵何故来此?莫非西城门失守?” “那倒没有。”阎应元依然面无表情。“西城门的鞑子已经被击退,短时间内是不会攻城的,所以某人就想看看北城怎么样了。” 阎应元登城之后,见到周围的惨状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北城门正陷于苦战之后。 黄得功听到阎应元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西城已经将鞑子击退? 这也太迅速了吧,并且还有余力支援其他的城门? 黄得功有些发呆,他想不到阎应元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是鞑清军根本没有进攻西城门? 那似乎并不可能。 黄得功的吃惊,并没有让阎应元动摇太多,他来此地亦不是来观光的。 身系全城安危的阎应元,并没有把眼光只盯在某一座城门之上。 阎应元取下背后的劲弓,望着下面正在攻打过来的鞑子兵。 瞄准,射击。 一箭之下,放到了一名鞑子士兵。 那名士兵倒下之后,周围的其他士兵,顿时士气大减,攻城的力度有了松动。 看到这一切黄得功,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阎应元的箭法简直如神,射中的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他们的旗兵,旗兵倒下,旗帜坠落,这在信息程度不高的古代战场,足以让其他的士兵感到心慌。 又一发弓弦之音。 又一面大旗倒下。 鞑子军的进攻出现了停顿。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扮猪吃虎阎傲天(下) 孔子曰过:捅人一刀,不如对吊一脚。 阎应元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在他连射掉两名执旗清兵后,那原本汹涌的攻势顿时弱了下来。 旗帜的用途不仅仅是用来充门面的,更是用来为大军指引进攻方向,以及发号施令。 旗帜不在,再多的军队,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迷茫的不知方向。 继而军心动摇,阵容大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阎应元的箭术很高,打仗的方向也很明确,几乎以一己之力,捏碎了鞑清的蛋蛋,帮助还在傻眼的黄得功解除了北城门严峻的守城形式。 黄得功是很惊奇,他确实没想到阎应元的箭法如此出神入化,更没想到,话不多的阎应元,对于战争拿捏的很准。 “阎总兵箭法真是高超,令本将钦佩不已。”现在的黄得功才真正的将阎应元当做了比他能力还要强的大将。 这是对于强者的敬畏。 据说他原本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到边县城的典史,乃是新皇特下诏书超擢上来的总兵……却显示出如此强大的能力。 那位未曾见过的圣上,识人,用人的手段,又是怎样的逆天。 “侥幸罢了。”阎应元面无表情,仿佛连中两元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黄得功尴尬的笑了笑,这人真是厉害……但是有点闷骚啊。 …… 却说鞑清的前锋攻击被钝化后,鞑清军一方并不是无动于衷,很快便有将领亲自压阵带头冲锋。 以图挽回因为旗帜倒下,而被动摇的士气。 城楼上的阎应元看到后,不慌不忙,舔了一口手指,迎入向虚空。 涌动的气流让他约摸的估算了下现在的风向,西北风三到四级,最低气温……哦,这个算不出来,总之还好。 确定了风向。 阎应元再次弯弓搭箭,拉了个满月,嗖的一声,破空而出。 抖动的箭身,划出了弧形。 嗤的一声,射中了那名带头冲锋的鞑清将领的面部。 鞑将应声而倒。 嘶。 黄得功倒吸一口冷气。 老实说,你他妈的是不是开了锁头挂!我要举报了! “和西城门一样,这些鞑子的旗兵一死,便会有什么加喇章京带头冲锋,呵,他们的战术似乎都是一样的。”阎应元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对黄得功说道。 黄得功,痴呆在原地,看了眼阎应元,又望向了那个被拖走的鞑子将领。 吞了吞口水道。“那不是加喇章京,是霉了章京?” “霉了章京?”阎应元皱了皱眉头,继而问道。“哪个大?” 闹了半天,和鞑清都干上了,阎应元竟然连鞑清的武官体系都没摸清楚。 “霉了章京比加喇章京大一级。”黄得功对于阎应元的呆萌是哭笑不得。 直到身旁的士兵高兴的指着城外道。“鞑清鸣金了!” 在连损旗手和一名章京的情况下,鞑清军无疑意识到了这一次的攻城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至少需要暂时休整,不然继续下去毫无意义。 立刻停止了对北城门的攻击。 黄得功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守城,几乎都是阎应元的功劳,正想要想他道谢一番。 阎应元却向黄得功告辞。“其他门不知情况如何,应元不得久居此地。” 解了北城门的危急后,也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阎应元心系的是整个通州,而并非一门的得失。 看着阎应元离开的身影,黄得功也唯有赞叹……真神人啊。 五月二十一日的攻城战,鞑清一方并没有占得任何便宜。 传说通州城内有个很厉害的人,弓术了得,射谁谁怀孕。 对此阿济格是嗤之以鼻的,第一天没能打下通州,也并不出所料,毕竟……作为他们的杀手锏,那威力强大的红夷大炮才是攻城利器,通州城小,城墙又薄,摧毁了城墙,哪怕是里面的守军再强悍也无济于事。 他倒想知道,这黄得功和马万里到底又多大胆子,还高来送死。 …… 另一方面,通州城第一天的胜利,让城内守军都极为鼓舞。 晚上的时候,甚至还设宴庆祝这次找胜,不过论其功绩的话,毫无疑问的阎应元当属第一。 对此哪怕是对阎应元颇有微词的马万里也不得不佩服。 以茶代酒,敬了阎应元一杯后,之前的矛盾,也算是释然了。 “老阎,真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三箭定乾坤,堪比唐时的薛仁贵啊。” “届时圣上若闻此功,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了。” “那某人倒不敢想。”阎应元平静的夹了一道菜放到嘴里。“不过身为大明臣民理应尽的本分罢了。” 说到此,阎应元竟然是哭了起来。 黄得功和马万里看着颇有感慨,身为大明的臣民,又怎能被被国家的兴衰所触动。 江山离乱,百姓失所。 阎应元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但感情似乎也很细腻。 “阎总兵莫非感怀家国困境而涕?” “不。”阎应元咀嚼着嘴里的菜。“只是许久不回家乡,这酱豆腐还是以前的味道啊,可以家母不在,不能食之,故而伤心。” …… 五月二十二。 行速缓慢的火炮部队被调集到了通州城。 面对无数黑洞洞的炮口,黄得功忧心忡忡。 当初在固安便是败于大炮之下…… 如今在通州,恐怕也将被火炮洞开。 有着火炮的鞑清军,战术便不再像昨天那般,堆人头去攻城了。 超远的射程,足以将城楼上的守军,当成活靶子。 这一次哪怕是阎应元箭术在高也无济于事。 当那火炮喷吐着火舌,轰击在城楼上时,黄得功除了鼓舞士气,让众军莫慌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每一次炮击,都如同地震一般,城墙塌陷,碎石一片。 只要被轰开一处缺口,那就意味着通州的失守。 黄得功看向西方,不知道阎应元的西城门怎么样了? 这时候哪怕阎应元再强,面对如此犀利的火器,也无可奈何吧?更不会像昨天一般,到处跑去各大城门支援。 想到这里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手下喊道。“阎总兵又来了!” 黄得功哑然的看着正在赶来的阎应元。 我去了,老阎这又来装逼,呸,又来支援他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解围京城 阎应元的到来,再次让黄得功心中有了一种期待,而他的身后,几个汉子正抬着一块大木牌,紧随而来。 “阎总兵,西城门未受炮击乎?” 鞑清军都开始用火炮了,城墙被轰开只是时间问题,为何阎应元仍然可以如此轻松。 “开始的时候打了几炮,不过后来就停了。” 停了? 黄得功狐疑,显然觉得很有古怪。 “怎么会?” 阎应元指了指身后手下抬过来的大木牌,长约一丈有余,宽约三尺多。 上面用剃红的传统工艺,简单的书写了几个大字。 大清太宗皇帝之神位。 “连夜赶制,略有粗糙,不过还是有用的。”阎应元解释道。“快,动作快点。” 在阎应元的指挥下,乡兵们七手八脚的将这块木牌挂在了城墙上。 当时看到明军挂木牌的鞑清军,暂时停止了炮击,待指挥炮击的孔有德看清木牌上的字后,顿时痴呆了下来。 “恭顺王,还发不发炮?” “发个鬼的炮!”孔有德不爽的大骂道,这特么的连黄太吉的神位都祭了出来,他哪怕被封为王,也不敢去炮击黄太吉的神位。 当即停止了进攻,将这一情况去向阿济格汇报。 一块木牌,迫使鞑子停止进攻,黄得功看的简直瞠目结舌……用鞑子酋长的神位来当盾牌。 这剧情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记不起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阎应元简直太神奇了。 竟然又一次以一己之力阻挡了鞑清军的进攻。 “阎总兵,你这神位之计,实在是高啊。” “哦,不过是效法铁铉铁兵部罢了。”阎应元面瘫的道。“区区小事而已。” 只是小事…… 通州小城,民不过数万,兵不过几千,但对于阎应元来说,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把整个守城的事情,看的如此云淡风轻。 轻而易举之间,连续挫败了鞑清军的两次进攻。 哪怕他本身只是个庄稼汉,无功名出身,这样的能力,除了让黄得功折服之外,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即使是年轻气盛的马万里,也不得不承认阎应元作为守城大将的能力。 当即表示愿听从阎应元的指挥,他们从阎应元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许在他那鬼使神差的能力之下,想要守住通州城十天,或许更久,并不是奢望。 黄得功和马万里部愿意听从阎应元之后,整个通州城都凝聚成了一心,而在阎应元的力守之下。 鞑清一方,虽然调集了数万大军,竟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撼动一分。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阿济格气急败坏。 如果说打不下京城,尚且还情有可原,但现在,连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通州都夺不回来。 连阿济格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凡是有些军事眼光的人都看的出来,清军目前的形式急转直下。 刚入关以来的锐气,几乎在这段时间消磨干净。 首先是京城没能打的下来,现在又多了个通州,直接卡在鞑清军的咽喉之上。 两座城池就像是两块板砖,在鞑清军的硬磕之下,磕的是一嘴巴的血。 虽然很不乐意,虽然很不情愿。 但是……现在的阿济格,不得不做出决定。 五月二十八日,根本没到十天,围困京城已经一个多月的鞑清军退兵了。 退兵不是指的退回辽东,而是回撤到通州以西一线,等待多尔衮的到来。 这也算是阎应元战略上的成功。 以通州一地的存留,逼迫建奴撤围。 看到鞑子撤围,京城的守将王先通,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 京城内一片欢呼之声。 而一直在准备把自己挂在树上的崇祯,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用每天提心调胆的在皇宫之中了。 但是,实际上,鞑清的退军并不代表结束。 如果说通州被攻克了的话,鞑清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几乎可以说是肯定的。 “新建侯,如今鞑子撤围,改困通州,或可驰援通州。”巩永固建议道。 “野战可胜么?”王先通问道。 似乎很难,这也让一些人打消了念头。 再次清点了城内的城防力量,算上锦衣卫,算上新招募的女兵,完好无损,能够有一定战斗力的,最多也就四五万了,这段时间的伤亡率实在太大,几乎让原本的兵力折损了过半。 光看着伤兵营内的惨样,王先通就很心疼。 现在连草药都不充裕,几乎伤一个,没几天就死了。 世道就是这样,王先通也改变不了。 “粮草还有多少。” “足够支撑到秋收。” 秋收意味着粮食可以收割了,这是每个农耕社会最喜庆的日子。 只不过……就算能撑到秋收有怎么样,鞑清入关,袭略京畿,南边哪怕是大丰收,也运不过来粮食。 得不到补充,京城更难支撑。 但是,这也并非没有希望。 谢芳的锦衣卫,这个时候,向王先通传递来了足以震撼人心的消息。 “圣上攻克了沈阳,屠城后掳掠了鞑子皇帝后,撤向了朝鲜。” “这不是……之前在鞑子军中散布的谣言么?”王先通疑问道。 之前在面对围城时,为了削弱鞑子的士气,已经散布过一次类似的说辞,只不过那次是谣言,连王先通自己也不信。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乃是确凿消息,鞑子的摄政王来了,还有从辽宁内传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鞑清军中。” 圣上在辽东的消息,远比他们当时散布的还要夸张。 不但攻克了沈阳,连鞑子的皇帝都掳掠走了,简直不敢想象。 “圣上真的拿下沈阳了?”甚至于说,就连京城之内的其他大佬们听说了此事,也是一种不敢相信的态度。 在谢芳确认之后,顿时让全城的人都欢心鼓舞。 当天,天子英武盖世,力克清虏巢穴的事情,便见于民报之上,下层的讲读们,唾沫星子直飞的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文官们一个个相互之间攀比作诗称赞圣上的武功。 而至于崇祯在和周皇后看到邸报上的消息后,不觉间老泪纵横。 虽然崇祯自认为自己当皇帝只能算平平,但……他的儿子要是成为力挽狂澜的千古一帝,也足以让崇祯感到欣慰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尔衮和阎应元的博弈 多尔衮重新回到了前线,和他一起抵达的还有盛京失陷,以及全城被屠戮的消息。 这样的事情,多尔衮并不想让已经入关的大军得知。 但是……都城被屠尽,如此的大事,可不是想藏着掖着,就可以瞒得过去的。 当时亲身经历过盛京之战,还活下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是没有。 他们或多或少,都和前线的作战的将士沾亲带故,继而将当时的确凿消息传递过去,也是自然而然的。 “盛京被屠了。俺娘还在城里啊。” “咱们这是打的什么仗?汉人的京城都没打下来,自己的家都先丢了。” “好想回家。” 盛京失陷的消息之下,整个鞑清军,人心各异,本来就已经受挫的士气,更有着崩溃的预兆。 这对于明军来说,肯定是个好机会,如果这个时候的明军尝试大举进攻,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无论是京城的王先通,还是通州的阎应元,都没能抓住这瞬息而过的机会。 他们面对的是,已经很不耐烦的多尔衮。 多尔衮已经将阿济格撸掉,亲自掌控鞑清军的指挥权。 如果说,盛京失陷的消息封锁不住,多尔衮索性就不去封锁,相反,他还要渲染,将明军在盛京的残忍无限扩大。 从而让这种本来可以彻底击溃鞑清军士气的重磅消息,转变为全军斗志昂扬的契机。 多尔衮站在祭军坛之上。慷慨激昂的痛斥的明军的暴行,挑起了清军对于明军的仇恨。 “盛京失陷了,盛京之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部遭到了明军的毒手,自太祖以来,大清从未有过如此的耻辱。” “无论是你们的父母,还是你们的妻儿,都毫无疑问的无法幸免,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动于衷?难道你们可以容忍仇人近在眼前,却想要像懦夫一般退回辽东?” “不能!不能!” “绝不能!”多尔衮咬牙切齿的呼喊道。“你们是所向无敌的满洲勇士,汉人在你们面前只是软弱无力的蝼蚁,或许他们可以凭借着狡诈,获得一次两次的胜利,但是!你们的英勇足以击溃任何践踏在大清之上的敌人!” “用你们的弓箭和战刀,为在盛京而死的父母妻儿,报仇血恨!” “报仇!” “报仇!” 全军涌动着相同的口号,作为一军之将,最起码得能力便是能够将全军的士气调整到最佳状态。 在这一方面,多尔衮无疑是合格的。 朱慈将顺治带走,已经把多尔衮逼到了绝路,如果这一次的入关作战也失败了,那么毫无疑问,他的摄政王之位肯定很难保住,更困难的是大清凝聚起来的团结之力,也会随之崩溃。 多尔衮的眼光很远,所以……哪怕是很勉强,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价,也绝对不能退却,一定要在辽东皇帝返回京城之前,取得更大的胜利。 对于突然出现的通州城,多尔衮无疑是震惊的。 那么一座小城,竟然连续守住了十天。 据说城里有个叫做阎应元的人,买了挂,磕了药,怎么干都干不动。 当然,最令鞑清军头疼的是城门上高挂的大清太宗皇帝之神位。 火炮部队总司令孔有德不敢开炮。 阿济格也不敢。 以至于火炮用不上,才出现了如此的僵持。 但是多尔衮不一样,他之所以能成为摄政王,便是有着其他人没有的魄力。 他敢。 当然不是堂而皇之的敢。 而是在攻打通州城前,摆好了祭坛祭奠一番黄太吉。 摆好的祭坛上,多尔衮祷念着祭文,向死去的黄太吉请求赐予力量。 “太宗皇帝,微臣死罪,盛京亦失,祖宗震动,如今微臣大军欲入主中原,奈何伪明将领以太宗神位为牌,图以阻我兵锋。” “实难容忍,又不忍亵渎太宗皇帝在天之灵,故而微臣请之于太宗。” “请太宗准微臣之所奏,炮击通州!若可,请太宗皇帝显灵!以安军心!” 多尔衮朗声说道。 下面的一众人等议论纷纷。 这摄政王想要通灵,也太假了吧,难道说太宗皇帝真的能显灵不成,可以不要这么封建迷信好么? 不过这个时候,下面的有人却高喊起来。“太宗皇帝显灵了!太宗皇帝显灵了!” 此话一出,全军震动,顿时有人去查看,之看到那个人面前的地面上,蚂蚁正在非常有规律的爬行。 蚂蚁很常见,不常见的是。它们竟然在地上爬出了一个满文字符。 如果认识满文的人,很容易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准”字! 看过的人,无不连连称奇。 多尔衮亲自过来,看到准字后热泪盈眶,继而向东方纳拜道。“微臣领旨。” 太宗皇帝显灵的事情。传遍全军,彻底击碎了原本对于通州城上神位的忌惮之心。 多尔衮终究是多尔衮,用一些糖水,轻易的粉碎了阎应元的守城谋略。 解开了束缚在鞑清军身上的封印,彻底释放了战斗力。 火炮开始在通州城上轰鸣。 通州城内的众人再次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起来。 北城门,城墙摇摇欲坠,黄得功束手无策,鞑清军只要开始跑击,通州城肯定守不长,至少黄得功如此认为。 但就是不知道阎应元怎么想的了。 在这之后,似乎也没听说阎应元有什么其他的举动,直到六月二日的时候,黄得功却听到消息,说是西城门被攻陷! 大惊失色的黄得功赶紧带人去西城门,即使通州失了,对于阎应元这种人,他还是不想看着落到鞑清的手中惨死。 当黄得功来到西城门的时候, 果然看到西城门的城墙塌陷了大段, 但是作为西城门的守将,阎应元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个木桩上,和他的手下在看戏。 看的什么戏? 一大群通过塌陷段进入城中鞑清军正在到处奔窜,痛苦的怪叫。 “唉,黄总兵。你怎么来了?”阎应元问道。 “本将听说西城门失陷,火速来援。”黄得功还没反应过来。 “哦,只是城墙倒了,并没有失陷。”阎应元向黄得功发了一个挖鼻孔的表情。 “另外,那段城墙是某人让人推倒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南京的盘算 当阎应元使用黄太吉神位阻挡鞑清的火炮后,实际上他也做好了失效的准备。 这种东西能够阻挡一时,却阻挡不了一世。 那么如果鞑清军真的不顾一切的开始开炮,将会如何? 通州城的城墙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这在阎应元巡视了城防后,很容易意识到的一点。 既然城墙早晚会被轰塌,那还不如自己直接给推倒。 最起码,有所准备。 确定好一段已经出现松动的城墙后,阎应元便在这段城墙做了手脚,不但挖散了城墙的几个撑力节点,并且在后面设置好了埋伏。 所谓的埋伏,便是用干草浸过油后,铺成了地面后,置于在预先设定好的城墙倒塌点后面。 当鞑清军火炮轰击开始,顺势将城墙推倒,造成城墙被火炮轰塌的假象。 等到鞑清军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头脑,并且大队的人马涌入城中之后,便是将其点燃。 以烈火将所有踏入通州的鞑清军烧成了烤全羊。 滋滋的冒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味道。 阎应元坐在木桩上,翘着二郎腿抖动着,看着那群惨叫的清军,面无表情。“这法子也残忍些,孔明说过,这么干会折寿的。” 黄得功回给了阎应元一个冷汗的表情,反正也折不到黄得功的寿,战争就是竭尽所能的杀人。 无所谓残忍不残忍。 如果对待敌人还是仁慈的,那么等于对自己的残忍。 看到西城门无恙,并且烧死了将近数百的清兵,黄得功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又忧虑起来。“虽然此计甚秒,但如今城墙缺失,在这之后将如何守之?” 阎应元长叹一声。“那就看鞑子敢不敢再次利用这个缺口攻城了。” 当侵入通州的鞑清军被火攻烧的死伤惨重,这也无疑在清军的内心中下了印记,那边是……即使用火炮击碎了城墙,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利用缺口攻入城中。 阎应元自毁城墙的行为,不仅仅是为了烧死这几百清兵,更是为了打击鞑清的士气,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攻城之中疑神疑鬼。 听到阎应元的话,黄得功若有所思,终究是苦笑了一声,阎应元还真是让人摸不透的一个人。 担心他的西城会不会失守,实在是多此一举。 “阎总兵,你怕不怕死?” “谁又能不怕死呢?只是生死由天,某人只求无愧于心罢了。” …… 天空像往常一样湛蓝。 却仍旧硝烟弥漫。 西城的被摆了一道。 多尔衮的脸色越发阴沉,这从没听过的阎应元,到底是何许人物……在守城的计略方面,简直层出不穷。 如此的一个小城,被他玩出了花儿,在连续的进攻中,以微弱的兵力,令他的八旗军损兵折将。 接到的情报中显示,他在来通州之前,只是江阴的典史,完全没有任何大战的经验。 乃是被辽宁皇帝朝擢上来的总兵。 “又是辽宁皇帝!”多尔衮很生气,在明军身上连续吃瘪的他,已经有些脑壳疼。 无论是在辽东,还是在这里,这位才登基的新皇仿佛无处不在。 识人,用人,个人的气魄,让本已经衰微的大明,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方方面面的压力之下,多尔衮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他实际上已经后悔如此草率的入关了。 但……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得打完。 咬着牙的多尔衮,仍然向全军下达着死磕通州城的命令。 …… 北方的战斗如火如荼,还未熄灭,方圆千里民不聊生。 相比于此,南方基本上没有遭遇兵祸,人们还算过的滋润。 当然,普通的农民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其实过的也差不多,战时死于刀戈,平时死于压迫。 过得滋润的也只有那些豪强巨富,达官贵人。 无论国家如何衰败,无论民怨如何沸腾,无论异族如何践踏汉家的山河,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只要能保证没人动他们的蛋糕,他们闲的蛋疼才会操心家国。 但是,只要他们的利益被威胁,便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大义的旗帜,和任何胆敢觊觎他们蛋糕的人对着干。 哪怕对方是皇帝。 南方拥立了璐王为监国,东林党把持了南方的力量。 当然,楚党,浙党,阉党的人也还有着残余,指责东林叛国,不忠不义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在将周围藩镇的力量掌握在手中后,那种反抗之声,也小了很多。 很多人被迫害,很多人表示不合作。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皇的槽点实在太多了,哪怕是向来爱面子,喜欢立牌坊的东林大佬们,也直接放弃了暗杀,改为堂而皇之的反叛。 钱谦益最近有些头疼。 头疼的并不是北方如何了,而是他的小妾柳如是因为他支持璐王监国,而和自己闹别扭。 正在想着如何去哄柳mm开心的钱谦益,却不得不先去上班,如今的钱谦益,已经被璐王召为内阁大学士,不是当初的白身。 很忙的。 伪南明政府目前最大的军事行动,便是北伐山东。 不过前方接到汇报。 刘良佐部,和刘泽清部双双停止进军,被封死在黄河一线,这真是奇了怪了。 “这是伪帝的山东巡抚李岩的信。” 昏暗的厅堂之中,像一间暗室,几个身着官袍的大佬,相互之间探讨着伪南明的军政大事。 透出的身音腐朽不堪。 璐王是个摆设,权力也只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信被拆开传阅,便是这封信将十万北伐军,困死在黄河一线,这样的结果无疑超出了这些大佬们的想象。 “李岩是何人?” “似乎是李闯的降将。” “呵,贼匪尔。”有人嗤之以鼻,贼匪的出身,足以让这些自以为出身高贵的人为之鄙视。 “如今奈何?” “刘良佐和刘泽清所虑者,无外乎己方受损,而对方得利,平白吃亏罢了,实在是小家心思,只要许以重利,区区李岩,何以阻我大明兵锋?” “如此也好,但就怕刘良佐和刘泽清狮子大开口,这些粗人,实在不足为信。”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登州的不速之客 刘良佐和刘泽清吃着南京的军饷,却不办实事,被一封书信抵挡在了山东之外,着实让张慎言,钱歉益等人很是恼火。 骂着两个总兵的同时,最终还是要和二刘妥协。 在五月二十的时候,便派了人过去,向二刘许以爵位,官职,地盘等等,诸多好处,以图催促其速取山东。 李岩的据敌之计,毕竟太过于虚无,利用的是二刘之间并非一体的现实,通过区别对待的方式,在二刘面前画出一条谁也不敢轻易逾越红线。 谁先进攻,谁最有可能受到严厉的抵抗,在这种情况下,都希望保存实力的刘泽清,和刘良佐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两个人的小心思合二为一,在黄河一线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李岩只不过是想要拖延二刘的进攻时间,最终想要退敌,还是需要实打实的军力。 一方面,是李岩在山东积极的募兵,练兵,一方面则是期待圣上的大军从海外归来。 最终两者合一,完成对二刘的反杀。 五月二十三日,二刘在和南京方面,密切搓商,达成了某种py协议后,最终绝对开始向山东进军。 兵分两路,直逼济宁府。 最坏的消息传来,李岩的心里也为之一紧,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海面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李岩十分焦急,他确信自己仓促之间练出来的乡兵,肯定干不过二刘手下的土匪。 不断地收缩军力,以图至少保证登州不失。 让李岩焦头烂额的不仅仅是二刘的大军,还有当地的士绅们,对于帮助他保全山东的念头,似乎并不怎么积极的支持。 所谓墙倒众人推,虽然大家心里仍然还有着大明,但是交战的双方都是打着大明的旗号,到底该支持谁,就看谁的声势浩大了。 二刘的大军过来后,那是真刀实枪的架在脖子上,骨头软一些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气节,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刘良佐和刘泽清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特别坚决的抵抗。 等到六月初三的时候,刘良佐部已经进逼济宁府。 而刘泽清部则通过海州一路向山东东部攻打过去。 李岩弃守济宁,率为数不多的乡兵向登州退却。 山东的形式越发危急。 …… 登州。 皇室的家眷入住登州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 在那城北的府邸,住着大明最为尊贵的公主,皇妃,还有永王,定王,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聚集此地,似乎想要看一看皇家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不过,府邸周围被薛义成安排的锦衣卫重兵保护,胆敢靠近着,无不严加呵斥,劝退。 对于屡劝不改,脑子进水的人,薛义成也下的了狠手,杀鸡儆猴。 跟着朱慈混了这么久,虽然做不到朱慈那般霸气,但是狠心杀人,还是轻而易举。 最近一个脑子进水的,是一个叫做孙之獬的人,数次请求拜见永王定王,以及两位公主。 毫无例外被薛义成阻挡在了门外,虽然非常不爽,甚至都想直接将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给砍了。 但是薛义成还是没能下的了手。 孙之獬是进士,虽然已经闲职在家,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自然和之前那几个被砍了的白身完全不一样。 况且,薛义成觉得,孙之獬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意。 “在下听闻皇子公主临至登州,然登州自不必京城,财货紧缺,民风彪悍,恐有缺失,在下曾为京官,亦为大明子民,眼看着天子血亲流落异乡,实在不忍。” “于是自淄川,千里迢迢而来,只求以绵薄之力,供奉皇子和公主,余心方安。” 说到此,孙之獬竟是垂泪而哭,其声婉转,甚是感人。 同时让身后的家奴,推来了一辆大车,里面具是些布匹,粮食,金银之类的东西,看起来真的只是想让在登州的皇族们过的不是那么难受一些。 纯粹是想要表达孝心的而已。 孙之獬,边哭,边偷偷观察薛义成的表情,如果说他没有任何目的的来到登州,那是不可能的。 崇祯年间的时候,被撸掉的官职的他,每时每刻不想着重新返回官场。 不过,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朝廷内外,没有太多关系,没人替他说话,也只能在家里闲的鸟疼。 直到听说京城被围,皇家家眷被转移至了登州,孙之獬才觉得,或许可以利用这些皇眷们,为自己重新返回官场,赢得契机? 不过,他也没怎么想好,该如此对待皇子和公主们。 毕竟如此的局面还并不是特别的明朗。 李自成败退,那是不用考虑的。 现在明廷和建奴交战,南方又在搞叛乱。 到底谁更有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孙之獬也不好说。 不过……皇子公主离他家不远,却实在是一个机会。 有用没用,先去刷一波存在感,绝对物超所值。 如果明廷获胜,他这种行为肯定会得到新皇帝的赏识,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如果建奴赢了,入主中原,他便可以趁机把两个皇子和公主卖给建奴,那么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南边的那几个杂碎踩了狗屎运呢?得不到崇祯的他们,定王肯定会被他们拥立为帝,那么他孙之獬也算是从龙之功。 怎么算都不是赔本的买卖。 所以,孙之獬有足够的动力,去跪舔流落到登州的皇族。 薛义成皱了皱眉毛,看着车上的东西后道。“东西留下就行了,但皇家圣眷,天子血亲,岂是你等说见就见的?” “念在你一片善心,到时候见了圣上,自会为你美言几句,你从淄川而来,旅途遥远,也早些回去吧。” 吃人家嘴短,薛义成也没说太生硬的话。 但是,孙之獬显然有着赖着不走的想法。“如今世道如此混乱,在下实在怕皇眷有失,所以在下寻思着,锦衣卫毕竟势单力薄,为保万无一失,在下请以家奴共同拱卫皇眷。” 第二百三十六章 院落之间 薛义成还是尽忠职守,哪怕是孙之獬不断地示好,甚至还非常懂事的给他奉送大把的银子。 允许他去见皇子公主的事情,也是没得商量,皇眷的安危,这是他的任务,也是做事的底线。 不过除此之外,孙之獬的其他行动,薛义成却无法阻止。 比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孙之獬竟然在附近置办了房产后,直接住在了里面,三天两头的过来嘘寒问暖,问薛义成还缺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代办,有事call我,家奴随意调用之类的话。 一副大大的好人模样。 一来二去,孙之獬和薛义成也熟络,对于这么一个愿意和他攀交情的读书人,薛义成总觉得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尤其是。 对薛义成和其他的锦衣卫来说,保护皇眷的工作,很关键,很重要,但是相对的,也很枯燥。 整天把手在府邸周围,实在是无趣的很,人又不可能是门口的石狮子,干站着,一丝不苟。 孙之獬还总是在合适的时候,亲自备了酒菜,去慰劳薛义成。 薛义成想着,只要守住府邸,不让外人进去,和他喝点酒也误不了事吧,多数情况下都接受了好意。 这天,像往常一样,薛义成在府邸的外厅和孙之獬吃酒。 聊的最多的也是如今局势的话题。 “北边鞑子入关,只是不知道京城怎样。”孙之獬泯了一口,无不感叹国家的兴衰,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圣上业已做妥善安排,扬忠伯,新建伯,具是忠臣良将,鞑子想克京城,实属不易。”薛义成道,不过他也没有多大的信心,圣上亲自提兵去了辽东,又被皇子公主安排到了登州,恐怕圣上也估摸着京城难以保全吧。 现在还真是危若累卵的局面。 “圣上孤身犯险亲去辽东,怕是成祖也无此胆魄,只是鞑子毕竟在辽东经营数十年,实在是凶险莫测啊。”孙之獬既然和薛义成熟,也就顺便套出了大量的信息,包括朱慈暗渡成仓,奇袭辽东的事情,包括,想要借助海路返回山东的事情。 说起来,新皇还真是胆子肥,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不过对孙之獬来说,如果皇帝只懂得行军打仗,实在是落了下乘。 只有圣贤之道,才是济世安邦的大道。 当然,孙之獬的想法,都不可能给这cos飞鱼的薛义成说出来。 现在孙之獬还在不断的讨好薛义成,来实现他的欲望。 “圣上既然亲去辽东,那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斩将破敌必然不在话下,鞑子虽强,亦不能阻圣上之锋,他日必能安然返回。”对于朱慈,薛义成可是信心十足。 他宁愿相信,京城失守,王谢二人都挂了,他也不会相信,圣上会败在辽东。 作为朱慈的亲信,薛义成经历了朱慈登基以来的大部分事件。 无论是怎么样的危局,圣上总能用出超过常人的方法解决。 那就是无敌,那就是boss,无可阻挡,无可违逆…… 这也是薛义成死命效忠的原因,无论从何种方面来看,新皇帝都更有可能戡平天下,重建大明王朝的声威。 “薛老弟为何如此确信?” 不觉之间,话就多了起来,薛义成将他在京城的亲身经历,讲给了孙之獬听,不过……那个构陷大臣们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说了,影响不好。 薛义成每次提起圣天子时,都表现出了一种虔诚的景仰态度。 这让孙之獬很不理解,甚至于嗤之以鼻,不过表面上,孙之獬还是要应付几句,免的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给崩塌了。 等到离开了之后,孙之獬将他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汇总起来。 他非常非常迫切的想推算出,最终到底谁能够获得最终胜利,站错队实在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如何对待皇子公主这些人,将直接决定孙之獬的投靠方向。 二刘进军山东,如泰山一般,倾轧而下,所过之处,乡绅,百姓大多数都选择直接投降。 “和刘泽清商议的如何?” 回到登州的驻在后,孙之獬接见了从外面跑过来的小厮,他前几日被派往刘泽清处,秘密于其会谈, “刘泽清总兵托我给老爷稍个话,只要老爷能帮助他夺取永定二王以及公主,必定会向朝廷允奏,保老爷入阁。” 入阁?孙之獬的心里一提,但随后还是清醒了下来,刘泽清只是个五大三粗的总兵,他的允诺有个屁用? 不过,孙之獬并没有放弃,现在和薛义成熟络之后,他有一万种方法把皇子公主都接出来送人,只是时机还远远没到,孙之獬,需要更加明朗的机会,直到他觉得应该明确自己的立场为止。 …… 与此相比,薛义成所拱卫的内院,皇子公主们,却并没有太多需要担心的事情。 无论是北京的危局,还是南方的动乱,都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 宅子不算大,比皇宫小多了,在这里依然被禁锢了自由,像被圈养的一样。 不过,这种生活,似乎早已习惯,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自由之外,在其他的方面亦是不用操心,胡丰主掌握着财政大权,资金充足,还有外面人的孝敬下,可以让皇子公主们饮食,有着非常大的保证。 昭仁习惯吃鸡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这样的小要求,其实很容易满足。 几乎在每顿饭上,都会有关于鸡的食物。 白斩鸡,叫花鸡,麻辣鸡丝,鸡丝汤面,无所不用其极。 以至于登州的鸡价飙升了不知道多少,昭仁的喜好,给了登州鸡群毁灭性的打击。 刚开始的时候,昭仁是很开心,但是……到了后来,却并不怎么喜欢了,或许是腻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本来味道鲜美的鸡肉,却已经找不回原来的味道了。 “器不下了。”昭仁苦着脸放下了筷子。 坤兴公主还是很在意,昭仁的食量比以往小了很多,这才吃了几口而已。 现在看她的气色不太好,蔫蔫的样子,莫非是生病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孙之獬的阴谋 伸手去抚摸昭仁的额头,并不是太烫,坤兴松了一口气,年初的时候,疫病闹的凶,据说外面死了不少人,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如果这时候生病的话,以昭仁这般年幼,几乎就等于死刑。 二皇弟和五皇弟,都是在年幼的时候,发了烧,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老爹崇祯虽然只有两妃一后,但也是生了一窝,能够活到现在的也就只有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而已。 昭仁作为最小的妹妹,家里人都会格外的疼爱。 怎么也不希望,她会半路夭折。 小昭仁的心情变化,无疑是大家最关注的焦点。 “微婼,怎么不舒服么?” 坤兴和宁槿都是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关心起昭仁。 定王也把一块鸡肉夹到昭仁的碗里。 昭仁黔首微低,摇了摇头。“没有啦,昭仁就是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没以前好吃了。” “怎么会呢?”坤兴尝了一口,虽然和周皇后的手艺大相径庭,不过总归也是城内的一个大厨手艺,难吃倒也谈不上。 “这里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鸡肉呢。” 资金相当充足,足以保证他们一大家人,在登州衣食无忧,没有任何生存上的顾虑。 但是,有些时候,物质的满足,并不代表着快乐和幸福。 以前虽然并不经常吃到肉,但每一次有肉,都会让昭仁开心和期盼。 但现在,每天都能吃到的肉,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昭仁,不想吃了,昭仁想见父皇,想见母后,还有皇兄……他们在哪?” 这才是昭仁蔫下来的原因,异地的生活,刚开始还是让昭仁充满期待与新奇,不过久而久之,终于想念起了许久未见的至亲。 昭仁的诉求,肯定不能获得同意,实际上连坤兴和宁槿也不能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 这一次的避难,都是由朱慈亲自安排,作为随遇而安的公主,和年幼未成年的皇子,只能听从命运。 不过,坤兴和宁槿作为年长者,还是从薛义成那里听到了消息,圣上去了辽东打仗,很有可能直接从登州返回。 登州又是山东的大后方,即使兵祸将近,短时间也打不过来。 这也是李岩和薛义成将他们安置在登州的原因。 “皇兄,很快就回来了,只要皇兄回来,咱们就可以一起回京城了。”坤兴安慰道。 “皇兄回来了?”听到皇兄要回来,昭仁脸有喜色。 “估计就这几天的样子。”坤兴公主只是听说,甚至不确定朱慈会不会来登州,但是看到昭仁的期盼的样子,又实在不愿意看她不高兴,只得如此说道。 然而,这样的答案,也不是昭仁想要的答案,皇兄仍然没有出现,不高兴的嘟囔着小嘴巴。“皇兄说过要来找昭仁的,可是一直都没来。” “一,二,三……”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都好多好多天了,皇兄还没来,说话不算话,以后不理皇兄了。” “皇兄可是皇上呢,你要不理皇兄,皇兄万一生气了,打你屁股怎么办呢?”定王逗道。 “唔。”昭仁想了想。“皇兄才不会呢。” 想了想,皇兄自从当了皇帝以后,似乎并没有打过她的屁股,不过……这也不好说啊,万一真惹皇兄生气了,怎么办? 想起了以前看到宫门外,那些被廷杖打屁股的大臣们的惨叫声,一直让昭仁心有余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她心中皇帝是最了不起的人了。 “昭仁要是不理皇兄,皇兄会生气么?皇兄会打昭仁的屁股么?”昭仁咨询了下,比较权威的坤兴公主。 “只要昭仁,乖乖的,听皇兄的话,皇兄就不会生气的。” “昭仁很乖很乖了。” “乖就多吃些,乖就在这里等着着皇兄来接咱们。” “嗯嗯,昭仁知道了。可是还要等几天?” “快了。” “快了是几天?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 日子似乎过的很快。 不知不觉间,离开京城已经快两个月了。 对于外面的局势,公主她们是了解的并不太多。 二刘的大军进犯山东的事情,让薛义成也忧心忡忡,每天去巡视海面,试图寻找可能出现的船只。 但是,期待中的圣上的兵船,并没有出现。 济宁也被李岩弃守,缩紧兵力朝着登州退却,李岩是想,无论山东如何,最起码要保全登州不失,这里不但是皇家眷属的所在,亦是圣上撤军的最佳登陆点。 只要能保全登州,等到圣上的大军从海面归来,克复山东,击退二刘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 不过说起来……他怎么颓成这样,开始抱起大腿来了? 李岩还没有抵达济宁,济宁失守的消息却已经传到了登州。 孙之獬仍然和薛义成保持着极为友好的关系,为了他心里那点小算盘。 现在……两个消息,传到孙之獬的耳朵里,第一,二刘大军势如破竹,看起来拿下山东全境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李岩的北明主力在向登州退却。 显然是想着死保登州。 那么已经在登州的孙之獬该怎么办? 当然,无论是北边的大明,还是南边的大明,都无所谓,孙之獬想的是,站对队伍,在最终主宰华夏的政权中取得一定的权势。 到底谁才是最终能胜利的一方? 首先是,辽宁皇帝的大明,正处于两面受敌的状态,辽宁皇帝本人,又作死般的攻入辽东。 孙之獬觉得,辽宁皇帝肯定扛不住这般的压力,估计凉透了。 剩下的就是鞑清和南明,到底该投向谁,实在难以抉择。 不过现在还真不是犹豫的时候,李岩是什么人,孙之獬也了解了一些,等到李岩部返回登州之后,他再想要向这些皇眷下手,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投鞑清还是投南明,孙之獬都需要劫持皇眷,作为投名状。 那么……接下来,做出决定,也轻而易举。 这天,像往常一样,孙之獬又带来了酒菜,找薛义成喝酒吃菜。 期间有说,有聊,还算正常。 只不过酒到半旬,薛义成突然觉得眼神恍惚起来,看到孙之獬的脸都是三个人影。 “你……”薛义成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孙之獬,却终究扛不住药力,倒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胆大妄为 看到薛义成倒下后,孙之獬心情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薛义成毕竟不是那么昏聩,不可能让所有负责卫戍皇眷的人都来喝酒。 不然误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倒下的只有薛义成一人而已。 当注意到薛义成倒下之后,感觉到有状况的锦衣卫,紧接着上前来查看。 “怎么回事?!” “无事,无事,只不过薛老弟不胜酒力,醉倒而已。”孙之獬解释道。 锦衣卫伸过手来,探查了下薛义成的鼻息,呼吸还是有的,并没有死,似乎只是睡着了。 这样的结果,让值班的锦衣卫神情松弛了下来,看来只是醉倒了而已。 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个读书人虽然丑了些,不过还是挺热情的,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怀疑他的为人。 “薛指挥今天酒量怎么这么差?” “似乎也没见薛指挥喝多少呢?” 孙之獬紧张的看着,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用的是蒙汗药,要是被发现薛义成被毒死,还真是要玩完,这里还是北明的地盘,在这里动锦衣卫,无异于作死。 他带的都是家奴,肯定不能和锦衣卫硬碰硬,必须智取,看起来薛义成没了之后,这些锦衣卫的警惕性并不高,这也为孙之獬的计划创造了条件。 为了未来……拼了。 “薛老弟不胜酒力,还是早些送其回房歇息吧。”孙之獬建议道,倒是想一个十分关心友人的老好人,锦衣卫们并没有太过于怀疑。 觉得还是说的有理,也就听从了这个建议,当下便有人抬着薛义成朝别院而去。 这几天的了解下,孙之獬也摸透了薛义成的防御体系。 院子是三进三出。 第一重天是孙之獬和薛义成每天喝酒聊天的地方。 他和薛义成的关系最多也只能到达这里,继而是第二重天,则是薛义成和其他锦衣卫士兵主要休息的区域。 至于皇眷们,则在最后的第三重天的院落之中。 总共负责卫戍的锦衣卫人数,约为百人。 而孙之獬手中的家奴数量,也就三十人左右。 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打群架的能力,孙之獬都肯定不敢正面冲突。 只能先给薛义成一个闷棍,然后…… “走水了!走水了!” 三进院落的第一重天厢房燃起了大火。 火势凶猛,太过于迅速。 几乎在薛义成倒下后不久,便突然的燃烧起来。 怎么起来的火?锦衣卫们已经没法考虑,薛义成倒下后,群龙无首的他们顿时慌乱起来。 慌乱归慌乱,还是有人组织救火根据风向走势,这火如果不扑灭,很有可能直接燃到第三重天的皇眷所在。 形势很突然。 很多的锦衣卫加入到了救火之中。 孙之獬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看起来计划相当顺利。 锦衣卫都去救火了,继而是整个院落的防御松懈,通向第二重天的大门,甚至到了没人看守的地步,以至于孙之獬可以轻易的带着他的人突袭进入。 不过最后一道关卡,却还不是那么容易。 当胡丰主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外面的火势时。 陌生人的出现,让胡丰主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此地!来人哪!” 胡丰主大喊起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孙之獬终于挣扎出了獠牙。“火势滔天,圣眷安危不得有失!” 冠冕堂皇的叫着,同时吩咐手下的家奴,强行突入。 忠心耿耿的家奴们,直接扑了上去,胡丰主和其余几名锦衣卫被突如而至的孙之獬一行人打蒙了,放倒了。 最终,突破了最后一重避障,闯入了第三进的院子之中。 此时的坤兴等人都走了出来,外面的动静太大,火光冲天,隐隐还有骚乱之声。 不过很快,就看到一群陌生人的出现,顿时被吓住了。“你们……” 坤兴定王等人的穿着还是足以让孙之獬确定他们的身份,当下拱手道。“皇子公主勿要惊慌,如今火势难平,此宅难保,还是虽草民速速离开,以免伤了贵体。” “薛义成呢!叫他来见本宫!” 当然,坤兴公主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相信孙之獬。 不过,这一切都是孙之獬冠冕堂皇的话词而已,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随即让手下的家奴,去准备强行将五个人带走。 “尔等竟敢如此藐视皇族!” 定王朱慈囧倒是有几分勇气,他也看出来了,这孙之獬不是什么好人,当下挡在姐弟之间,手中还有着前两年崇祯送给他玩的尚方宝剑。 那剑很沉,对于年仅十二岁的定王来说,抽出来都是十分费力。 更不说用舞动,没有多少力气的他,很快便被孙之獬手下的家奴制服。 “别伤着了!你们一百条命,都没他们一个人金贵!”孙之獬急忙强调道。 这些皇眷是他孙之獬求官的筹码,肯定不能轻易伤害。 不然,无论是在南明,还是在鞑清,他都落不到好处。 “你们这些坏人,让皇兄知道了,肯定要打你们屁股的!” 好恐怖的威胁,似乎并没有任何卵用。 在已经有所谋划的孙之獬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孙之獬接下来就真的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登州城的守将,乃是红娘子部的将领,守备登州的也是红娘子和李岩的嫡系。 足以见的,李岩对登州还是非常重视的。 当皇眷所在的火起之后,方为先,很快便赶了过来。 孙之獬掳掠了皇眷之后,想要突围出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孙之獬敢于如此,自然有他的想法。 那就是只要他拿下皇眷之后,以皇眷的性命为要挟,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守将方为先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也是如此。 当孙之獬劫持了五个人之后,无论是已经赶来的守将方为先,还是其他的锦衣卫,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很显然,这火肯定是孙之獬放的,为的就是制造混乱,以图浑水摸鱼。 方为先也不算太笨,很快意识到了孙之獬这群人的阴谋。 “贼子,安敢如此!还不快将皇子公主放下!饶你不死!” “你们胆敢过来!小心伤到皇子!”孙之獬大喊道。“打开城门,我要出城!”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登陆,山东 皇室们被拿,让方为先的脸色十分难看,纵然孙之獬不过几十个人,方为先也不敢轻举妄动。 放他们离开?方为先不甘心,丢失皇室的罪责,他怕是承担不起。 强攻,万一这人狗急跳墙,又如何是好。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方为先想象的那般绝望。 被困住的五位皇室,并不是全部都愿意做被烹煮的萝卜。 由于孙之獬本人也担心伤到五位皇族,看管上并没有那般强硬。 永王正在大哭不止,作为最小的皇子,性格似乎有些懦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似乎只能接受命运。 定王刚进入叛逆期,看到谁都挺不服气,虽然被制住,却扭着身子,一直想要挣扎开。 宁槿咬着嘴唇,望向身旁那名家奴手中的刀子,却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第一个进行自救的是昭仁,由于年纪小,那个看着他的家奴很大意。 昭仁在方为先和孙之獬对峙的时候,猛的咬住了那名家奴的胳膊。 一声大叫之下,家奴吃痛的松开了手。 趁着这个时候,一直在寻找时机的胡丰主赶紧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那名家奴身上,趁机将昭仁夺了过来。 突兀的变故之下,似乎让双方都被昭仁这个点所吸引。 而本来内心正在挣扎和决定的宁槿,也下了狠心,虽然还没过门,但那也是皇家女子,又怎能陷于贼手。 看到身旁家奴手中,明晃晃的刀刃。 咬着牙,一股做气般的撞了过去,只是那名家奴似乎发现了异状,惊恐的将手中的刀抽回。 刀子却是从宁槿的额头上划过,只看到了一片血光。 宁槿顿时栽倒在了地上。 即刻又被找到机会的锦衣卫救下。 人质解救x2 然而宁槿和昭仁的获救,已经是极限,无论是孙之獬还是其手下的家丁,对于人质的看管更加谨慎,永定二王和坤兴很难再找到自我脱困的机会。 孙之獬有些疯狂,为了他的梦想,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呵斥方为先打开城门。 皇妃和公主被救,让方为先,稍微缓了一口气。 “只要你放了皇子和公主,本将保证放你一条生路!”方为先仍然在劝说着孙之獬投降,这无疑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但这种话跟骗鬼没什么区别,孙之獬显然没有如此天真,看着周围磨刀霍霍的明军。 他也退了一步。“只要打开城门,放我们离开,老夫就放人!” 逼人从来都不能逼的太紧,方为先手中没有一枪爆头的狙击手,在这种时候不得不妥协。 “准备好马匹!” 孙之獬还在得寸进尺,不过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相互之间的警惕的对峙着朝着城门移动而去。 直到,孙之獬一众人来到城门外,方为先也准备好了马。“现在立刻放人,本将便任你离去。” “好好好!” 看到了生的希望的孙之獬,狞笑了一声,将坤兴公主推了出去。 人质解救x3 便是即刻上马,带着永定二王离去。 对孙之獬来说,公主的价值远远没有皇子重要。 公主绑走了,最多当个花瓶,还拖累他的行程,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宁槿和昭仁没脱困,他都没想着带走。 在孙之獬眼里,有价值的只有永定二王,南方那些大佬在无奈的情况下拥立璐王为监国,但是璐王毕竟是远支,根本不足以服众。 但是永定二王完全不一样了。 崇祯的亲生儿子,足以拥立为帝。 俘获着二王,再没有任何留恋,直接朝着南边狂奔而去。 方为先望着远去的孙之獬,自己身后的登州城,额头上挂着冷汗,丢了二王,慌乱的他,派人去追,同时将登州城的变故,向李岩汇报。 …… 海面,风平浪静。 远方依稀可见的沦落,让船上所有的人,都神情一震。 算起来,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朱慈和他手下的皇卫骑兵营的将士,一路所向披靡,斩奸夺帅,打的鞑子****。 在外漂泊的人,总是免不了思乡的情绪,当看到远处陆地上的轮廓后,许多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高杰似乎能走了,吹着海风哆哆嗦嗦的,由其他士兵搀扶着。 胸部的创伤让他总是带着干咳,说起话来都虚弱无力。 他试图想要握紧手里的长枪,只是刚一用力就松了开来,手掌在抖动着,更无法凝聚多少气力。 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如果握不紧兵器,那就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也正如毛龙儿告诉朱慈的那样。 高杰的伤或许死不了,但却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带兵打仗了。 “圣上,恐怕微臣以后很难再为国效力了。” “你且好好养伤,莫要心存他事,大明不亡,高氏不绝。” 说实在的,像高杰这样连续的大功,都快能封王了,但异姓不封王,却是规矩,朱慈暂时也破不了。 如果高杰嗝屁的话,追封他为两字王还是符合规矩的。 如果朱慈将这个想法告诉高杰,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动的自杀求王。 朱慈所在的旗舰,为首,其后大大小小十多艘海船,即将靠岸。 前方并没有发现任何城塞,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来到的是什么地方。 那些有经验的水手,都被三个草包坑死在了辽东,从朝鲜掳来的水手,又对大明的地理完全不熟。 能够跌跌撞撞的渡海找到陆地已经是极限。 朱慈有些不太耐烦,了,算了算今天已经是六月十三,比预定的时间快上一些,不过也是耽搁了很久。 中原局势如何了,坤兴昭仁又怎么样了,京城被破了没有? 实在让朱慈挂念的很。 眼看已经到了陆地,众人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登州所在。 便是找了一片适合登陆的浅滩,直接登陆了再说。 朱慈的主力都是骑兵,只有陆地才是他们的海洋。 船只留给这些朝鲜水手。 那些朝鲜水手,以及陪同的朝鲜官员,无不向朱慈跪哭着。思密达,思密达的说着什么。 朱慈觉得是不是太仁慈了,以至于这些朝鲜人对他竟然还有留恋。 这个时候袁枢却对朱慈说。“他们请求圣上留点粮食给他们。” 第二百四十章 一路向西 朱慈看到下船的明军,都很自觉的铺好登陆的木板,牵着马,该驮伤员的驮伤员,该运粮食的运粮食。 井然有序,也要不了多久,便几乎将船舱内的物什搬空。 无论是粮食,还是一些顺便掳掠来的一部分金银。 “咱们还有多少粮食?”朱慈问道。 “从朝鲜带来的粮食,吃到现在,还够七八日用度。”袁枢回复道。 七八日,不算多也不算少。 但是,山东这里可不是辽东和朝鲜,在别人家可以放纵劫掠,但到了自己家里,肯定就不能这么干。 也不知道登州的粮草多不多,能不能支援到他们回到京城。 看着一群求食物的朝鲜人,朱慈摸了摸下巴,对袁枢道。“不知袁参政听没听过一句话。” “呃?”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 “圣上博学,此乃老子之言。”袁枢毕竟也是有学识的,这种名言还是听过。 “袁参政也通黄老之道?” “呃,微臣惭愧。”黄老之学,毕竟不是主流,袁枢也只是知道其中的几个名句,并不算精通。 他眼里还是儒家的经典,才是治世之道。 “知道怎么做了吧。”朱慈当然不是在和袁枢探讨学问,显然只是在为他接下来的行为,寻找一点理论依据。 就比如说,这些朝鲜人,虽然没有得到一点粮食,却是得到了几根用长枪简单改造的鱼叉,指点他们在海里叉鱼吃。 朱慈的用心何其良苦,就是不知道他们领不领情。 …… 返回陆地的朱慈,心情总算舒畅一些,哨骑放出,开始打探附近的地理状况。 寻找合适的行军路线。 从附近山民口中得到的情报是,这里属于宁海州,文登县离此有八十里,附近还有海阳,百尺崖等卫所。 宁海州,基本上便是属于山东的最东端。 距离登州还有三百里地。 虽然很失望,三百多里又不知道要行走几天,但至少……朱慈现在知道,他们登陆的地方是山东,而不是日本……那就已经足够庆幸了。 庆幸的朱慈,分给那个给大军引路的老头一些粮食,算是小小的酬劳。 老头带着他年幼的孙子孙女,对着朱慈磕头,千恩万谢自是不表。 “为何圣上,不分一粒粮与朝鲜人,却愿恩于赤足。”袁枢很不解,在他看来,那些朝鲜人帮他们又出工又出力的返回山东,对大军的帮助,远比之前的那个老头要多的多。 但所获得的回报和待遇,却截然不同。 “大明的子民又何可与外人相提并论?国盛者,实乃惠于民,而威于敌。” 国盛者,实乃惠于民,而威于敌? 袁枢听后,一阵懵逼,想了想,完全没听过这句话,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圣上果然非一般人。 刷刷刷,袁枢赶紧记录下来。 “圣上高见,微臣不如也……” 朱慈感觉他已经有了小迷弟,袁枢这种无脑的崇拜,都让他有些汗颜,这回去后。不给他个官做都不太好意思。 想了想,朱慈觉得这般的人才,做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再合适不过了,就是不知道袁枢乐不乐意了。 文登县以东,还有几个卫所,不过……在去年的时候,鞑清曾经攻破过宁海州,对于当地的毁坏,现在还没能恢复过来。 像海阳,百尺崖,几个卫所,已经千疮百孔。 而腐败的卫所,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大明军事重镇的样子。 当朱慈经过海阳卫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目光呆滞,没有太多喜色的农民,穿着破破烂烂的,看着大军经过。 谁又能知道,他们这些农民,其实都是军户,只是二百多年下来,老朱一拍脑袋定下来的军事制度,到现在已经糜烂成了这种样子。 海阳卫的指挥使,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在附近有个大宅子,妻妾成群,锦衣玉食。 他手里的军户,早已成为个人的农奴,靠着奴役他们来支持自己奢华的生活。 并且,这些指挥使和地主不同的是……他们仗着自己是军户的身份,根本不需要缴纳赋税。 过的远比一般地主滋润。 海阳卫,只是大明数千卫所中的一个缩影。 其他地方的卫所,糜烂的程度,肯定不止这点。 当海阳的指挥使听说圣上来的时候,还是兀自怀疑,圣上不是在京城么?怎么可能来到他这里? 他已经醉生梦死到,连外面的消息都没有及时更新。 当他带着狐疑的神色去迎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纸罪状书,以及将他包围起来的大兵。 体态臃肿的他,大脑也反应迟钝起来。 “查,海阳卫指挥使余生田在职期间,欺男霸女,为祸乡民,草菅人命,为非作歹,着斩立决……”袁枢冷眼看着吓的直哆嗦的余生田,心里却是对圣上佩服的五体投地,圣上还真是明察秋毫。 圣上只是路过海阳而已,怎么会有空调查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的罪责?那么问题来了,圣上到底是怎么知道余生田犯过的罪的? 太神奇了。 余生田大喊冤枉,那圣旨上的罪都是哪跟哪啊?完全懵逼的。 但是,没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回答他的只有被咔嚓一刀剁掉。 当时从余生田家搜出了不少的金银和存粮。 朱慈自留了一部分,又将剩下的一部分,分给了海阳卫的军户。 那些被余生田压榨的军户们,当时就像过节,向朱慈的大军感恩戴德。 许多人甚至表达了想要入伍吃军粮的想法,朱慈让戚宗明挑一些身强力壮的人,编入军中留用。 干掉海阳卫,只是顺手而卫,卫所制度要改,但却不是现在,各种不合理的制度需要一个个的撸平,如果太过于急躁,所牵扯的利益群体,足以将大明颠覆。 但是,眼里向来难以揉进沙子朱慈,实在难以作视海阳卫的指挥使如此的玩忽职守。 六月十五,大军开至文登县。 在这里,文登县的知县喜忧参半的将山东目前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告知给朱慈。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定策山东 县衙的大堂破败不堪。 但除此之外,文登县内的其他屋舍都很难找到一间不漏风的屋子。 也就只能将就般把此地辟为行在。 知县面黄肌瘦,长的很营养不良,这让朱慈没有对他动杀机,更重要的是,还需要从他嘴里得到情报。 知县颤颤巍巍的将山东的状况,禀报给了朱慈。 南边的南京反了,张慎言和钱谦益等为首的大臣,拥立了璐王为监国,誓师北伐,想要诛杀**,奉还崇祯为帝君等等。 叛军刘良佐部,刘泽清部已经攻入山东,只有登州等少数几个城池还在山东巡抚李岩的手中。 知县看到朱慈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袁枢和红娘子等人,也能感觉到朱慈内心的火气。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大军在辽东经历了无数的战事后,一路颠簸,凯旋山东。 却实在没想要,前方等待他们的并非国内的拥护和欢呼,而是更多的变乱和战事。 朱慈闭上眼前,在思考着什么,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的等待。 前方是叛军十万的兵力,基本阻绝了一切前行的可能,除非一路平推过去,不然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但是……这可能么? 手下不过是几千人而已,并且半数负伤很难参战。 满打满算,最多能凑出两千多的骑兵,想要硬憾十万大军……除非曹文诏,陈庆之再世…… 这是袁枢的当时的念头,本来他在一旁听到山东的状况后,还是非常担心的,但当他看了一眼主座上好似在闭目养神的皇帝时。 那原本的担心,却淡了许多。 这位大佬可是个十足的猛人,一脚都能把辽东踹翻的主,刘良佐和刘泽清那种软脚虾,还不是轻飘飘的干翻。 担心圣上会不会赢,还不如乖乖的做圣上大腿上的腿毛安心一些。 “据说山东巡抚李岩正在和刘泽清和刘良佐商议投降献城事宜。”知县很担心,本来他都打算好了,如果南明的军队开到文登,便直接投降,破财的文登根本没有任何能够防御的能力。 但是现在圣上突然登陆山东,抵达此地,那么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夫君绝非卖主求荣之辈!怎能与叛军商议投降事宜?”听说李岩准备投降,红娘子显然急了,第一他不相信李岩会轻易降,第二,她现在便在皇帝身边,如果圣上相信自己的夫君准备投敌,又该如何对待她? 戚宗明听说李岩要叛节,即刻和红娘子保持些距离,紧接着道。“圣上,李岩本就是贼匪出身,亦无忠于圣上,叛节也不出意外,臣愿亲领一军,直扑登州,将李岩生擒之!” 李岩和红娘子都是从过闯军的,即使有朱慈的隆恩,也会被其他根正苗红的大臣所鄙视看不起,如今听说李岩又降,压着的火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说什么!莫要血口喷人,夫君心系天下,适逢圣主而助之!早有死效为国之意!怎得平白构陷!”红娘子却不高兴了,指着戚宗明直接破口大骂,他们是从过贼没错,但也不能如此侮辱。 “嘁。”戚宗明不屑道。“读书人,总是说的一出,做的一出,忒的虚伪了些,此等大言,如何能信!况且已有人证,又怎地不信?” 袁枢本来想劝劝的,毕竟圣上还在,但突然被一发地图炮给轰道,顿时也不爽了。“读书人怎地!没的读书人,又怎能安邦定国?” “闭嘴!” 朱慈一句话,让原本混乱的厅堂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吵的面红耳赤的红娘子还是戚宗明,都吓了一跳,赶紧和袁枢一样,跪下来向朱慈告罪。 “皇子公主可在登州?”朱慈继续追问知县。 “略有耳闻,似在城中。”知县能够获得的消息也有限,至于登州目前的状况,他也不得而知。 朱慈听后,便将知县呵退。 又继续沉默了半晌,似乎已然有了什么决定。 即刻向戚宗明吩咐道。“命令全军在文登县修整,没有朕的命令,全城上下,不准一个人离开文登县半步!违抗着就地格杀!” 朱慈的话,带着自信,显然已经有了很沉稳的打算。 朱慈既然得知山东的危局,与其愤怒于南京那群腐儒的所作所为,显然更应该做的是,设局击溃叛军。 这才是重中之重。 “遵旨。”戚宗明立刻接旨而去。 朱慈的军令下,袁枢感觉接下来或许可以亲眼见证辽宁皇帝的奇迹时刻了,这对于立志想要给圣上写本传记的他来说,还真是绝好的机会。 不过想了想,圣上在得知前方有十万大军为阻碍时,却令全军止步于文登,却是不知道是何种用意。 不过这并不妨碍袁枢对于朱慈的崇拜,如果让他能够一眼想明白了圣上的韬略,那他早成神了。 红娘子是战战兢兢,李岩准备投降的消息,她是不信,关键是圣上信不信,如果圣上信了的话,她肯定会被牵连。 然而朱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稍微安心下来了。 “一会替朕送封信给李岩。”朱慈对红娘子道。 “就……就臣女一人?”红娘子有些惊愕? “怕路上遇到流匪么?”朱慈反问。 “那……倒不是……”红娘子赶紧道,她从小习武,在军中打仗多年,别看身材苗条,但寻常三五个大汉也莫想在她面前讨到便宜。 红娘子担心的不是安全问题,而是信任问题,现在的李岩有投敌的嫌疑,她身份又如此敏感,圣上真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充当信使,而不是作为人质挟持李岩? 这说明什么?似乎说明,圣上并不相信李岩想要投敌的事情,这种信任,让红娘子有些感动。 “速去登州,之后听从李岩安排。朕与李岩密信之事,勿要让外人得知。” “遵旨!” 此地也就袁枢,红娘子,毛龙儿三人,都是朱慈信的过的人,这一点朱慈还是比较放心的。 说完之后,朱慈一个人去了后厅,写完书信之后,封之交给了红娘子,亲送其离开文登。 开始了反攻山东的计划。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反攻前的准备 “听说了么?南边反了,几十万大军等在咱们前面。”文登县明军的驻扎处,得到休整命令,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着天。 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唉,本来还以为能安安稳稳的回京城,这下好了,又要开打了。” “老九,你怕了?”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俺只是觉得,这一路上的军功都拿到手软了,又遇到来送军功的,俺都快算不过来,到时候能得到什么赏赐。” “估计进京营是稳了,军衔也能连升好几级吧。” “你就说吧,这次十几万人,你觉得你能砍几个人头下来。” “多的不说,要是真打起来,十个没准。” “你就吹吧,还十个!你抱的过来么?” 军士们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圣上来了,快快起来!” 当朱慈来到的时候,军士们皆起身,迎接。 从一众军士身边走过,朱慈扫视着他们的表情,他们很多人朱慈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却十分熟悉。 本有五千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到了现在,剩的不多了,但却是朱慈嫡系之中的嫡系。 如果可以,真不想再看到他们有任何的损失,只是前面还有更加艰难的战役。 这一次和奇袭辽东不同的是,面对着伪南明的大军,几千人完全不占有任何兵力上的优势。 必须以少胜多,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朱慈需要的是全军的勇气。 不过和当初面对李自成不同的是,这一次朱慈的队伍乃是真正的经历过铁与血的磨炼。 似乎完全都不再需要朱慈再使用任何忽悠的技能来振作全军的士气。 当朱慈本人坐镇军中,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充满着必胜的信念。 “南京的奸臣造反了!十万大军便在朕的前方!他们是朕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 “但是我们只有几千人!朕问你们,害不害怕?!” “不怕!”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大声一点!是朕没让你们吃饱饭么!” “不怕!!”这一次很响亮,看到众人的精神面貌,朱慈满意的点了点头。 继而拍了拍身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将士的肩膀。“告诉朕,为什么不怕?” 小将士憨厚的笑了笑,似乎因为第一次接受皇帝的问话有些紧张。“因为……因为,跟着圣上没打过败仗。” 对于古代的军队来说,他们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勇气完全取决于他们所跟随的将领。 如果他们觉得能赢,必然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争军功。 如果他们觉得会输,那么基本上是一触即溃,一个逃跑,会带动更多的人逃跑,更多的人逃跑则让全军崩溃。 北府兵的淝水之战便是这个原理。 南朝陈庆之,七千硬怼十万亦是如此。 兵力的多少和战役的胜负关系,远远没有士气影响的大。 这正是朱慈的优势,因为没打过败仗,以至于士气极其旺盛。 这一点远远不是刘良佐和刘泽清的部署可以相提并论的。 前方的伪南明的十万大军,必须破掉,所以在此之前,朱慈必须先给全军打个预防针。 将全军调整到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剩下的……便是送给李岩的那封信,他应该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 文登的城楼上,朱慈眺望着西方,登州并不遥远,皇子公主们都还在那边,明明近在咫尺,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却不得不暂时无法相见。 必须将叛军肃清,才能将他们带回北京,鲜血,杀戮……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也就够了。 “皇子和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身旁的毛龙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朱慈的心事,紧随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 毛龙儿其实更想问一问,皇妃的事情,不过想了想似乎醋意太过于明显了,最终还是作罢。 看到朱慈那疲惫的样子,总觉得的有些心疼,忍不住的抓住了朱慈的手,互相给于着温度。 …… 登州城。 李岩已经急的半白了头。 皇子失陷的事情,让他差点抓了狂,等到圣上回来,都不知道该如此交差。 很明显是薛义成的失职,让本就防守严密的登州,出现了如此的变故。 本来准备向薛义成质问罪责的,不过后者似乎也感到罪孽深重,醒来后就畏罪自杀了。 气愤的李岩,都懒得给他收尸,直接曝尸于外。 不过,泄愤归泄愤,眼前的事情必须要处理,那就是即将逼近的二刘大军。 计锁二刘的计策已经被打破,李岩自知以自己的力量肯定无法击败二刘,他需要做的只是在竭力拖延时间,来等候朱慈的到来。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就比如说,约定投降二刘,实际上,只是来麻痹对方而已。 他的乡兵战斗力不行,但也聚集了万余人,这么多人投降的话,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 就比如说,是向刘良佐投降,还是向刘泽清投降。 投降之后,他在南明的待遇会是怎么样,给养,以及布防等方方面面的事情。 都必须要谈好才能投降。 几乎每天,李岩都在向驻扎在五十里开外的刘泽清和刘良佐派去信使,来商议投降的事宜。 今天处理好了,谈妥了一件事情,李岩又会绞尽脑汁的想出其他的不明白的地方,然后再派去信使和二刘商议。 便是用这种缓兵之计。 李岩以微弱的兵力,足足拖延了。二刘大军,将近十天的时间。 眼看着二刘已经出现了不耐烦,显然快要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这个时候,喜出望外的看到红娘子归来。 “圣上已经至了文登。”这算不上是好消息,李岩不知道,但他知道,如今的局势,也只有圣上那般大气魄才能戡平。 “圣上交代过了,此事万不可声张,大军在文登封锁消息,就是怕叛军也知道消息。” “圣上准备突袭叛军?”李岩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这个套路,但是并不确定。 “那就不得而知,圣上说,一切的计策都在此信之中。”红娘子将朱慈的信交到李岩手中。 李岩赶紧拆开,一目十行的浏览一遍。 信曰: 若要破贼,只需如此如此…… 李岩看后,原本压抑的表情,缓解了许多,拿出了火,将朱慈的信点燃,烧着。 “岩已尽知君意,定无一失!”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祖保佑 “圣上写的什么?”红娘子没看到信的内容,李岩却已经把信烧掉了。 好奇心让红娘子痒痒的。 “自然是破敌妙计。”李岩笑道。“此战之后,圣上之名必威震华夏,旦有宵小亦不足惧尔。” 对朱慈的计划了然于胸的李岩,现在已经一扫颓态,对于此战信心十足。 但现在,他甚至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让其知道计划的详细内容。 “夫君的意思是,登州城内的一万守军加上圣上的二千人马可以击破十万叛军?”红娘子问道。 “不……为夫可没那么说。”李岩摇了摇头。“为夫的意思是,若要破十万叛军,只需要圣上的两千人即可。” “啊?”红娘子有些闹不明白了。“叛军可是有十万啊,圣上只有两千,百倍的兵力,如果夫君不协助,怎能取胜?” “莫说十万,此计之下,以刘良佐和刘泽清的实力,就算给他们大军百万,亦将灰飞烟灭。” 红娘子惊愕的说不出来话。 “小红,不信?” “信!”红娘子点了点头。“圣上和夫君是这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也是最让妾身佩服的人,既然圣上和夫君都觉得十万叛军不足为惧,妾身又怎生不信。” 对于这样的话,李岩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想想作罢,紧接着道。“你觉得咱们本部人马之中,谁最值得信任?” 红娘子想了想道。“那也只有夫君的同乡方为先了。” 红娘子和李岩的想法基本如出一辙,这也是为何当李岩去济宁之时,将方为先留在登州驻守。 “为夫也这么觉得的,只是二位皇子被掳走,方为先实在是难逃罪责,哪怕是为夫也保不得了。” “什么……”红娘子似乎没有想到李岩突然提出这件事。“可是……” “没有可是,如今圣上大军抵至,如果包庇,又如何向圣上交代!” 李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红娘子虽然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 …… 六月十八。 在李岩和二刘还在谈判之际,李岩部守将方为先与叛军密商之后,连夜率部投奔叛军。 李岩大怒,率众追击,直到接应方为先部曲的叛军出现才不得不作罢,返回登州城中。 本来李岩还在和叛军讨论投降之事,这个时候,李岩的手下突然直接投降。 让叛军还是很惊奇的。 为何要投降? 伪明北事总督抚雷寅作为名义上的叛军首脑,接见了方为先。 名义上,他被东林党委派负责节制刘良佐和刘泽清部,不过在整个北伐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没他什么事情。 二刘根本不买他的帐,除了张口要粮,要钱,要封赐,雷演基本沦为全职奶妈。 所谓的文官压制武官的政策,哪怕在伪南明也已经名存实亡。 不过在某些时候,需要调和二刘之间的矛盾时,还是需要雷演出面。 如今方为先投降之后,雷演心里有些暗喜。 二刘的跋扈完全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必须培养另一个股力量。 本来,他是看好了李岩,这也是他积极采取招抚政策的小心思。 不过,哪怕是雷演也意识到,李岩或许只是在耍他而已。 虽说如此,雷演仍然心存侥幸,或许只是幻觉。 如今方为先投降之后,却是将雷演的猜想坐实,没错,李岩就是在耍你。 “李岩欺我太甚,斩我手掌,辱我妻女,此仇戴天,末将愿降,以报此仇!” 方为先咬着牙,同时观察着大帐之中的雷演,以及坐在雷演身后的刘良佐和刘泽清二人。 除了雷演之外,二刘似乎对于他的投降,并没有太过于上心,眼神中带着冷漠,看起来仅仅是过来充门面的。 雷演则观察着方为先,那是一个长的微黑的汉子,大众脸,没啥好说的。 关键他的左手却是连根断掉,包裹的布上还透着血。 “你乃李岩部下,李岩为何要如此对你?” 这个时候,方为先低下了头。“实乃丢失皇子一事。”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那倒还真说的过去,孙之獬掳来的两位皇子,却是事实,已经命人护送去了南京。 作为丢失皇子的一方,李岩惩戒大将,亦无可厚非,合情合理。 投降看起来不是假的,至少雷演这么认为。 “但是,李岩已经准备投降了,你这个时候……为何率先投之?” “那厮投降,实乃缓兵之计!”方为先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他不过是等待援军而已!” “援军?”雷演疑惑。“山东全境,几乎被我大明恢复,李岩困守登州,何来援军?” “辽宁皇帝已至文登……”方为先这个时候放出了重磅炸弹。 “什么!”雷演顿时大惊。 连本来只是来刷存在感的二刘也为之动容。 “逆子伪帝怎么可能在文登!”刘良佐这个时候出言问道。 方为先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却是如此,不信却可着人去查。” 方为先都如此说了,看起来基本已经落实了辽宁皇帝确实已经进入山东的现实。 二刘和雷演都沉默下来,等着方为先继续透露出情报。 “辽宁皇帝,自辽东攻破沈阳,擒获鞑子皇帝后,便从海陆而归,前几日从宁海州登陆,听说贵军及至登州,便止步于文登。” 攻破了沈阳,俘虏了鞑子皇帝……二刘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只听说,辽宁皇帝正在北京和鞑子开战,这才准备坐受渔翁之利,直接北伐中原。 本来以为北京基本玩完了,那也无所谓,现在突然告诉他们,北京不但没玩完,鞑子的沈阳却玩完了。 这逆子伪帝开挂了吧。 当时三个人都有点虚,紧接着问道。“伪天子带了多少人?” “不到四千,并且经过辽东一战,半数以上都负伤在身,难成一军。” “哈哈哈!”听完之后,雷演这个时候大笑了起来。“本督抚明白了,辽宁皇帝本来是想取道山东,率残军返回京城,却不料被我大军围堵于此而不得脱!” “实在太祖保佑!天助我大明诛杀逆子!还明正朔!”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登州之失 雷演的笑声,让刘泽清很厌恶,在他眼里,这些个文官,都是些渣渣。 “雷督抚,这伪天子就在眼前,若是将其拿下,功劳可怎么算?”刘泽清玩着手中的扳指,别有意味的道。 本来他们的目标,只是扫平山东而已,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条大鱼,这报酬就不能按当初约定的一般。 刘良佐和刘泽清当然有这奸商的头脑,此时肯定要趁机抬高价码。 知道二刘德行的雷演,顿时收敛了笑容,心里对二刘亦是痛恨至极,但现在还需要依仗他们两个人的军力,着实无法发作。 “北京事变,伪天子毕竟是首恶,若是将其生擒,总应该封王不在话下吧。”刘良佐此时狮子大开口的道。 大明立国近三百年,从未有异姓封王的前例,哪怕是他们东林党,为了颜面,也不可能开此先河。 雷演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泽清在这个问题上和刘良佐是一致的,不想封王的大将,不是好大将。 “或可封吴王。”刘泽清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即使是封王,有两个字是绝对不会封给任何人,一个是燕王,一个是吴王。 燕王是成祖的曾经的封号。 吴王不但是太祖的封号,并且位于江浙富庶之地,大明的经济根本,又怎能封于他人? 要是以往,若是有哪个总兵敢如此大逆不道的讨要王爵,再大的功劳都不够灭门抄家的。 然而,时至今日,刘泽清和刘良佐也知道南方那群大佬们在抱他们大腿。 他们根本不敢翻脸。 实际上亦是如此,雷演作为派驻的东林代表,脸色深沉,难以发作,压低了声音般的道。“此事本官无法做主,待二位总兵擒获伪天子后,本官或可替二位邀之。” 这种踢皮球的小伎俩根本哄不住二刘。 “那可不行。”刘良佐冷笑了声。“伪天子近在眼前,若不明确赏罚,大军却难号令啊。” 刘泽清点头同意。 两个人强行逼迫着雷演,让后者脸色十分难堪,实际上这一路上,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每一次都几乎要把雷演气炸了。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钱谦益和张慎言那两个孙子,自己干嘛不来督抚北事,偏偏让他来,这差事,纯粹是找罪受。 这个时候投降的方为先却忍不住出言道。“如今贵军已至登州,亦知李岩不过是假降,何不速攻登州,以免贻误战机!”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降将而已,怎有你说话的份?”刘良佐一拍桌子,厌气上来,根本不给方为先面子。 方为先面红耳赤,也和雷演一样,被二刘跋扈的难受。 “你也应该懂规矩吧。”刘泽清对方为先是另一个态度。“既然投降了,虽说被断去一掌,但谁也说不清是不是苦肉计什么的。” “末将和李岩确实有深仇大恨!”方为先强调道。 “这个先不说。”刘泽清摆了摆手。“投降之人,必先立下投名状。” “本将看,这登州便由你来率降部为先锋破之,方可信你是真投降,而非李岩之计。” “这……”雷演听后,顿时觉得二刘更加无耻了。 本来他也想着消耗掉二刘的实力,以便更好的节制,同时培养一下方为先的力量。 现在,不知道是二刘看破了他的小心思,还是本来就一直有着保存实力的想法。 竟然让新投降的方为先为先锋。 雷演想要拒绝这个方案,但他没有这个权力。 一切的最终抉择都在二刘手中。 “此法也好。”刘良佐也同意了。“你和李岩毕竟曾事闯贼,做贼的人总是反复无常,若要我们信你,便亲率部曲攻打登州!” 现在,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方为先的答案。 在沉默了片刻后,脸色阴晴不定的方为先,便是十分有气魄的道。“好!便由末将敢死,攻打登州,贵军便在后方接应!” …… 六月十九。 新近投降方为先,为了立下投名状,率数千降部为先锋,直接向登州发起了攻击。 无论是刘良佐,还是刘泽清,都在城外驻军观战。 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叫做方为先的人,有些猛啊。 还是说李岩有些弱啊。 只看到方为先,身先士卒,毫不怕死的爬上云梯,直接冲入城中。 和城楼上的守军赤身肉搏,断掉的一个手掌似乎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战斗起来毫不怕死,相当悍勇。 目测武力值在八十以上。 哪怕是对方为先这个降将极其不待见的二刘,在亲眼看到之后,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雷演是看的提心吊胆。 他生怕方为先就这么没了,怕他的这些降部全军覆没,那么他的掣肘二刘的计划,也基本泡汤。 不过,方为先似乎并没有让叛军失望。 方为先的降部在方为先的带领下,竟然在力战之后完全攻克了登州城的大门。 守军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纷纷举旗投降。 叛军在方为先的开路之下,几乎完全没有受损的情况下,拿下了本以为是场苦战的登州攻略战。 在入城之后,二刘才得知,李岩已经裹挟着公主和皇妃投奔文登而去。 登州城几乎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没有捉到李岩的方为先极其恼火,将李岩修过的官衙付之一炬。 “李岩投至文登,已无退路,不日必会为将军所擒。”看在眼中的雷演,即刻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方为先,看向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六月二十一 经过两天的赶路,李岩和红娘子一行,即将到达文登,即将见到圣上,李岩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高兴的是,他的任务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圣上的表演时间。 不高兴的是,李岩看了眼,被锦衣卫们团团保护的马车,不由的叹息一声。 总之,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圣上是赏是罚,也不再希求,毕竟,他真的尽力了。 此时投奔向文登的李岩等人,也最多只有一百余人。 也正如他那天所说的一般,这一次面对叛军十万,似乎也只能靠圣上的疲惫之师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战机已至 已经得到消息的朱慈,等候在文登城之外。 当远处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朱慈已经有些安耐不住。 催动着胯下的马,朝着李岩等人缓缓迎了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岩等人跪倒一片,山呼万岁,而在亲自见到朱慈之后,李岩内心也颇为忐忑不安。 关于皇子失陷的事情,已经先行差人如实禀报给了圣上,他现在不知道的是,圣上该如此就此事降怒于众人。 李岩的视线在朱慈脸上一闪而过,他看到的是面色如水的朱慈,既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也没有任何痛心疾首。 就是那样冷漠的,看不出任何喜怒。 以至于李岩根本无法揣测朱慈对于他的看法。 圣上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那辆马车之上。 “昭仁,昭仁,快下车了,你不是要见皇兄么,皇兄就在外面了。” 自始至终,朱慈都没有说一句话,当他顺着众人自觉分开的道路走向马车之时,听到的是坤兴的声音。 “不要不要!”还有那经常回荡在耳畔的银铃之声。“皇兄说话不算数,到现在才来……不见不见皇兄了。” 朱慈驻足在原地,不由的一叹,是啊,自从和她们分别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亲自率军风餐露宿,直捣沈阳,将敌人的尸体堆积成山,将敌人的鲜血汇聚成河。 从穿越前的都市上班族,变成了几近于冷酷无情的恶魔。 臣子畏惧,敌人胆寒。 或许正如毛龙儿所说的那样,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理解。 但是朱慈始终知道,自己只不过作为长子,想要用自己的肩膀为家人撑出一片天堂,可谁又能明白呢?朱慈不觉苦笑。 坤兴公主下车了,她哭着在朱慈面前跪了下来。“皇兄……” 似乎有更多的的话,只是坤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打量了坤兴的全身,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这让朱慈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将其扶了起来。 “怪不怪朕将你们送来山东。” 她们被迫离开原本皇宫大内的安逸日子,颠沛流离的进入山东,外面显然不比家里。 每日都担惊受怕的,甚至于前几日二皇子被掳走,着实让她们受到了惊吓。 坤兴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已经涕不成声,几近于泪人,呜咽着道。“兄长之命,妹怎敢怪罪,幸见于兄长,心安矣。” 朱慈眉毛微皱说道。“国事已安,如今可回京见父皇了。” “可是……皇兄,臣妹听说,归路已被叛军阻绝。”坤兴似乎在路上听说了李岩的谈话,不免担忧起来。 只是在朱慈眼里,这样的担忧,根本就不值一提。“有朕在,没人可以阻绝咱们回京的道路。” 朱慈有这般底气。 “那天昭仁没伤到吧。”相比于已经成年的坤兴公主,朱慈显然更关系最小的昭仁公主。 “没有,只是昭仁受到了惊吓,见不得生人。”坤兴公主回道。 听到这话后,朱慈暗暗捏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继而走向马车。 宁槿却已经出来,待朱慈和坤兴说完话走到她身边时,叩拜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因为久别重逢的激动,又似是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一并在那短短的一句话中决堤。 朱慈注意到她头上有锦布包裹的绷带,约摸是受了伤。“你额头上的伤是那天留下的么。” 宁槿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抹着眼泪道。“回圣上,是。”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受限于长久以来的女子教养,却只能憋在心中。 当然,最主要的是,直到现在,所谓的皇妃却仍然没有正式的名分,更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事情,这一点无疑更是一道鸿沟,横在她和她的未婚夫之间。 当宁槿看到朱慈的靴子从她的身边移开,忍不住抬起头,圣上在问完这句话后,便弃她而去。 宁槿注意到朱慈身边还跟着另一名女子时,不觉间心中一提。 她……是谁,又怎会跟在圣上身边,怀揣着疑问,却无从得知。 实际上,毛龙儿也一直在打量着宁槿,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对视。 当毛龙儿注意到宁槿的脸庞时,却是不得不感叹。 这个被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妃,真的很漂亮,至少她觉得自己比不过。 可是为何感觉圣上对她没有太多心思呢? …… 走到马车后的朱慈掀开了帘幕,看到里面的昭仁,如同一直刺猬一般蜷缩着身子背对他。 小声的絮叨着什么朱慈听不太清。 “微婼,微婼,皇兄来了,怎么不出来呢?” 朱慈的话,似乎令昭仁的小身板一颤,但仍然执拗的摇着头。“不出来,不出来,皇兄大骗纸,现在才过来,昭仁不要理皇兄了。” “真的不理了么?”朱慈有些心酸。 “真的,真的。” “那皇兄走了哦。” 此话一出,昭仁顿时抬起了头,回头一看,马车的帘幕却已经重新合上。 “不要……” 当时的昭仁,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接向马车外冲了出来,却忘记马车那高高的门槛,小身躯从半空中跌落,却被一对算不上太过于强壮的手臂接住。 紧紧的搂在怀中。 小拳头锤在朱慈的胸膛上。断断续续的哭喊着。“皇兄不要走……不要走,定王和永王兄都走了,昭仁皇兄也走了,呜呜。” 昭仁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纯净的她本不该经历这么多变故。 朱慈关爱的抚摸着昭仁的小脑袋,似乎是终于见到了最为依仗的兄长,那连日的思念和害怕,在这个时候逐渐平息下来,安静的靠在兄长的肩膀上,那上面带给昭仁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定王,还有永王啊。 竟然被掳走了啊。“薛义成呢?”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薛义成的失职,又怎会出现? 环视四周却已经没了薛义成的身影。 “回圣上,薛义成已经畏罪自尽。” “那倒真是便宜他了。”朱慈话中带着火气,让李岩提心吊胆。 不过相比于此,二王虽然被劫持,却基本不用担心性命,以东林的尿性,肯定不会伤害二王。 现在最迫不及待的便是,如何面对叛军的十万大军。 当最担心的人已经安全返回时,那么也就是说时机已经成熟。 “袁枢,清点人马,准备出征。”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虎山口之战 昭仁公主,已经爬在朱慈的肩膀上睡着,口水已经已经留在朱慈的肩膀之上。 坤兴从朱慈手中接过昭仁后问道。“皇兄又要出征么。” “对,不然又如何能让你们安稳的返回京城。”朱慈宠溺的看着睡着了的昭仁,纯净的小脸,就像一个天使,谁也无法亵渎。 “皇兄可要保护好龙体。” “嗯,知道了。” 见过两个妹妹,朱慈总算得到了一丝满足,现在彻底没了任何顾虑,剩下的便击溃一切敢于来犯的敌人。 无论鞑子,还是那些徒有其表的东林文臣。 “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么。”朱慈来到李岩面前低声问道。 “棋子已经落下,圣上若去,便是将军。”李岩打了个暗语。 那话似乎只有两个人才能明白。 “嗯,在后军保护好公主和伤员。” “臣定不辱命,圣上大可放心。” …… 朱慈开拔,精简之后,能够保持旺盛战斗力的也只有一千八百余人。 这是仅有的全部力量。 以此为前军,直接向着登州叛军主力所在,索敌而去。 刘良佐和刘泽清的部署,早已有了准备,不断派出的探马,洞悉了朱慈的动向。 “伪天子这是准备进攻咱们?”接到军情的刘良佐,有些吃惊,本来以为辽宁皇帝,被困在山东,也就只能拒守文登,垂死挣扎。 但现在居然得知辽宁皇帝竟然主动出击。 显然,超出了常理。 “怕不是疯了。”刘泽清也摇头,对于辽宁皇帝的这个行为,很不理解。“世人传说,辽宁皇帝以少胜多,大败李自成,在本将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如此莽撞,真以为咱们是那流贼不堪一击乎?” 雷演在一旁默默不言,他实际上也无法理解辽宁皇帝的行为。 “报!!” 外面有小校进来禀报军情。“营内射入书札!” 小校将一根箭支附带的信件,叫给二刘。 “尔等贼子,敢否与朕一战?若不如此,便引颈就戮!” 这是战书,刘泽清和刘良佐都是面面相觑,辽宁皇帝不但来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下了战书,准备刚正面? 怕不是石乐志? “有些奇怪啊。”刘泽清有些怀疑了。以一两千人硬抗十万大军,辽宁皇帝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吧。 不然鞑子的沈阳如何被破? “或许是伪天子的故意混淆视听,暗有图谋。” “也有可能,但他们不过两千人,又能做什么?哪怕是设伏,也毫无意义。”刘泽清道,他有这个底气,刘泽清不敢说自己是名将,但是,以十万人硬刚几千人都刚不过的话,那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二刘显然并不惧怕朱慈。 即刻整军,准备迎击辽宁皇帝! 六月二十四。 虎山口外,叛军占据了有利地形。 开始排兵布阵,似乎想要以逸待劳的等到朱慈的抵达。 十万大军,当散开之后,蔚为壮观,只那密密麻麻的人头,都足以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朱慈的几千人,在十万大军面前,便如同那星斗一般,似乎一轮冲锋就足以将其淹没吞噬。 相比于此,朱慈并无所谓,他观察着叛军的阵列。 刘良佐部驻扎在北方为左翼,刘泽清部驻扎在南方为右翼。 前军则是已经投降了的方为先部。 和意料中的差不多。 二刘显然怀揣着某种心思,让方为先来充当前军炮灰,来吸引火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便上来收割。 这也正是朱慈所需要的结果。 “朱慈烺!你大逆不道,囚父得位,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告罪于祖宗!或可免死!悔于凤阳!”雷演骑着一匹矮脚马在阵前喊话。 朱慈那明晃晃的战甲,以及他的面容足以让雷演确定,这还真的是辽宁皇帝本人。 他真的带人来正面和他们对抗? 没有任何阴谋,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 竟然想以硬碰硬的方法击败他们? 这是自不量力……还是自不量力。 但这对雷演和二刘来说绝对是好事,不管如何,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伪天子,清除逆子,奉还崇祯,他们东林党人,必能辅佐圣君,中兴大明! 朱慈才不想和他们瞎逼逼,这些渣渣,早该入土为安。 “戚将军!” “微臣在。” “你领五百人为侧应,在敌军败逃之时顺势掩杀,务必急追,莫要让叛首走脱!” “遵命!” 朱慈则安排起了己方的军事部署,这一切都看在二刘的眼中,辽宁皇帝本来就兵力不足,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分兵。 以至于正面和他们对抗的兵力更加不足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明显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叛军听着!朕自登基伊始!所经历大战小无数!无一败绩!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北边的鞑子!都是朕的手下败将!” “为什么!因为朕是大明的天子!天定的皇帝!上天让朕不会败!那绝对不会败!这天下没有人能造出杀死朕的刀子!” 朱慈冲着叛军喊着,有人听到,也有人没听到。 “给方为先稍话,让他先进攻,我们在她后面接应!” 刘泽清已经有些不耐烦,让传令兵将军令传达给方为先。 实际上,方为先和刘泽清并没有任何直属关系,这完全就是越权指挥。 雷演是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办法。 雷演以为方为先在接到刘泽清的,这种军令后会很气恼,并且拒绝领命。 然而,方为先似乎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脾气好的惊人,竟然同意刘泽清的指令。 向他的降部,传达向北明军推进的消息。 方为先的降部,在收拢了李岩留在登州的守军后,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虽然仍然无法和刘泽清和刘良佐相提并论。 但对于只有一千多人的辽宁皇帝。已经是完压的态势。 无数人朝着朱慈冲了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朱慈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抽出了战刀,呼喊着。“全军听命!随朕杀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敌的朱慈 大家似乎都很急躁,前戏还没做足就开撸了。 方为先的降部,作为先锋直接向朱慈迎接冲锋而去。 对于方为先,雷演还是十分看好的。 虽然方为先是降将,但之前在登州攻城战的时候,其身先士卒,悍勇无比的表现,足以让其在雷演的心中加分。 况且藩镇尾大不掉的兆头已经初显,这一次若是方为先能够一战得胜,拿下辽宁皇帝。 只要和其他东林同僚商议,让他做一方总兵并不难。 不但是雷演如此认为,刘良佐和刘泽清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在心里头确实也觉得方为先还是挺有能力的一个将才。 这一次让方为先做先锋,会不会把功劳全抢了? 这么一想,二刘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等待着北明一方的溃败,好及时收拾残局,分割人头。 如果辽宁皇帝被方为先擒获或斩杀,那么真不介意,直接在乱军之中砍掉方为先的脑袋,将擒获辽宁皇帝的功劳据为己有。 场面上有些乱,暂时还没分出胜负。 之所以场面有些乱。 毕竟朱慈的一千八骑完全陷入,被方为先的万余降军包围。 朱慈带兵几个月,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战五渣,实际上他带头冲锋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他必须带头冲锋。 第一,虽然他手里只有千余人,但全部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精锐之师,战斗力完全不是这些见到清军就跑的二刘部署可以相提并论。 他自己亲自带队冲锋,将军队的战斗力提到最大。 第二,当然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今天的朱慈手感很好,武力值堪比吕布,手中的战刀刚要挥下,那名士兵已经丢下武器倒在了地上打滚。 “唉呀,俺被砍到了,好疼,好疼!哇!” 嘶,看的朱慈都倒吸一口冷气,李岩都已经把事情准备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又有一个降兵冲了过来,看起来毫无战意,在朱慈冲过来之后,便已经跪地求饶。 而在对面,一个手掌断裂的男人,骑着马提着枪,看起来应当就是李岩提起的方为先。 只见他气势汹汹的直接向朱慈冲了过来,亲兵想要保护,被朱慈喝退。 既然定下了计策,又怎有所怀疑? “圣上!小心左边。”那人低声道,以至于朱慈再混乱的局面中仍然听的清。 就是这样,长枪从朱慈的左边刺了过来,说不上慢,也说不上快。 加上之前的提醒,朱慈就算再疲软也有所准备,身形一闪抓住了方为先的枪杆子。 而在那之后,方为先大叫了一声,从马上被“扯”了下来。 “啊!” 还听到方为先的惨叫声。 雷演和二刘以及他们手下的十万大军都在观战。 无论是谁,此时的目光都无疑注意在辽宁皇帝的身上。并且他的金甲银盔好不亮眼。 就是想看向别的地方都难。 此时,他们就想在看电视剧一般,只看到辽宁皇帝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骑兵,在降军的阵容左突右撞,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那群降军,就如同龙套一般,一触即溃。 甚至于说,那个原本在他们心目中乃是悍勇无比的方为先,竟然不是辽宁皇帝的一合之将。 一个回合便被击落马下,引颈就降。 主将被击败,方为先的降部彻底溃败,纷纷朝后方奔逃,再难形成战斗力,边逃,还边呼喊着。 “不想死的快跑啊。” “打不过了,败了败了。” “回家吃饭了。” 二刘和雷演还惊在原地,他们似乎没想到,方为先会败的如此快,如此彻底。 更没想到,辽宁皇帝会如此强势,个人的战斗力有些无敌。 当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倒还不必相信鬼神之说。 然而,辽宁皇帝有些逆天的武力值,却足以震撼其他普通的士兵。 他们许多人吞了吞口水,望着战场中的辽宁皇帝,那就如同神灵一般。 似乎还是有人听说过辽宁皇帝的传说的,据说那次对阵李自成,辽宁皇帝可能是能唤醒死尸为他而战。 如今亲眼看到这样的传说,又亲眼看到辽宁皇帝那几乎不可战胜的身姿。 他们这与天子作对,真的是正确的么? 方为先已经被击破,被生擒于马上,余众溃散,而观北明一方,几乎毫发无损。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强军,哪怕二刘手中有着十万大军,都不得不掂量掂量。 “旗兵,施令结阵!” 击破了方为先部的朱慈看到二刘的十万军仍然在按兵不动。便是吩咐道,执旗官舞动着旗帜, 原本因为刚刚战斗后的骑兵阵列,已经散乱,这个时候,在旗兵的指挥下,开始紧缩阵容。 “还有谁敢与朕一战?” 结阵的间隙,朱慈望着剩下的二刘的左右翼,几乎是总尽了所有的力量大声吼道。 那声音,带着刚刚战胜的威严,哪怕是雷演二刘都无法反驳一二。 本来正在前面的雷演,已经开始催动马匹,向后方退去,他现在真的有些怕了。 虽然雷演并不是叛军的真正首领。 但是,那也是名义上的头头。 看到雷演后退,更是让其他的将士,内心开始松动。 以至于花了半天时间,布好的十万人的大阵,此时已经不那么坚决。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朱慈的问话,没人敢于回应。 那不仅仅是皇帝,更是一个战神。 现在这个时候,刘良佐和刘泽清都没能敢于前进一步,辽宁皇帝,敢于只带着几千人而来,并非是傻了啊,他那是有实力,有自信啊。 李自成败于他,几乎无敌的鞑子也在辽宁皇帝手里吃了亏,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辽宁皇帝似乎真的是天命之主,绝对不会吃败仗。 这样的狠人。 他们真的能击败么?! 似乎没有给于二刘更多的思考时间。 辽宁皇帝的骑兵已经完成了结阵。 以骑兵排成了墙阵。 准备进行墙式冲锋。 目标直指,刘泽清的右翼! 看起来,刘泽清严阵以待。 只不过,当朱慈发表完了中二宣言后,密集的骑兵冲锋毫不迟疑的抵达刘泽清部前方时,他的部署依然无法阻挡。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破十万兵 朱慈向二刘下战书,并且将动向完全暴露在二刘面前,正是希望获得这样的决战机会。 实际上当二刘按部就班的排兵布阵于平原之上时,就已经败了一半。 朱慈的骑兵,在精良程度上或许还比不上蒙古铁骑,但总归已经是百战之师。 二刘那种连李自成的农民军都怕的队伍根本不值一提。 朱慈更是排起墙式冲锋,作为最终的碾压手段。 这种战术,本来是打算留给鞑子的蒙古八旗精锐骑兵的压箱底的大礼包,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遭遇叛军,本着减少伤亡,一举将叛军击溃的想法。 朱慈并没有任何保留的必要,此时将所部骑兵的战斗力完全发挥出来,并且可以在和鞑清正面战斗前,练练手。 不过,或许是朱慈准备的太充分,又或者是朱慈已经在二刘的士兵心中形成了恐惧。 刘泽清的部署崩的迅速。 刘泽清本人所在的中军,直接选择的后撤,生怕朱慈的骑兵撕裂了阵线,顺便将他拿下。 古代的主将是一个军队的灵魂,正如大多数的时候,主将被斩,足以让全军士气全无。 就如同方为先被擒拿,他的降部溃不成军一样,实际上,朱慈只需要方为先一个人逢场作戏就够了,他一没,他的降部直接就会溃败。 不过李岩和方为先做的似乎超出了朱慈的预期。 方为先不但为了赎罪,主动斩下了自己的手,完善苦肉计,似乎还勾结了一部分心腹,给朱慈送人头。 将朱慈的计划,完善的相当到位。 以至于现在的叛军,已经将朱慈彻底当成了无法战胜的天命之主。 墙式冲锋在集结完毕,就完全等于画蛇添足了。 当朱慈带队冲到刘泽清部面前时,溃不成军的刘泽清部,只等着被砍瓜切菜。 “妈的,伪天子干嘛不去打刘良佐啊!”刘泽清大骂了一声,如果说,辽宁皇帝只是个待宰羔羊,他不介意去收人头。 但现在看到辽宁皇帝的战力实在是有些强,刘泽清已经不去想那么多了,他还没傻到死命一战,给刘良佐当嫁妆的地步。 “撤退!撤退!” 撤退命令下达,叛军更是毫无节制的开始玩命跑。 跑的慢的只有死,相互之间,践踏,北明骑兵的追至,砍杀,加速着刘泽清部的覆灭。 这一切都被刘良佐和他的部下看在眼神。 刘泽清显然败了。 这种败相,和北明军的悍勇,交织在刘良佐的瞳孔之中。 事实证明,逃跑会被传染,尤其是朱慈的骑兵队列像一把刀子一般,在十万大军之中穿插而出时,刘良佐的部下,亦是不宣而逃。 他们逃的很快,无法制止,以至于本来也想试着抵抗一下的刘良佐,也没工夫继续呆在这里了。 看起来气势很强的十万大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 戚宗明相信会胜利,只是这一切又似曾相识,那时候曹文诏将军还在,他就经常带着几千人追几十万人玩。 现在看到圣上亦是如此,那逝去的人事,仿佛又近在眼前。戚宗明不觉间有些泪水,不过很快便擦干。 面对着十万大军的崩溃,戚宗明觉得可以了,即刻命令侧翼军冲锋,以完成对于溃败大军的最大程度的杀伤。 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明军挥动着战刀长枪绞杀着溃败的伪明军。 虎口山一役,北明对南明的第一仗。 辽宁皇帝率领千余人,击溃刘良佐和刘泽清所部总计十余万人。 一战之下,彻底将朱慈的威名散播华夏。 如果说对李自成的京城保卫战的胜利是侥幸,如果说攻取沈阳也只是出奇不易。 但是这一次,乃是力量悬殊的正面战斗。 含金量或许比不得前两仗,但对于全华夏的震慑作用,也自此开始。 首先是八天后得到消息的多尔衮,在听说辽宁皇帝击破了南明叛军十万人后,并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痴痴的看着军报,呢喃道。“终究要来了么。” …… 孙之獬还护送着二皇子往南京路上赶,当他听说北伐军失败之后,当时就傻在了原地。 犹豫不决的望着还在苦恼不听的永王。 “是不是跟错人了?” …… “北伐军的军情?”钱谦益问道。 张慎言压着塘报,有些头疼的捏了捏人中。“刘泽清和刘良佐被击败于虎山口。” “怎么会?李岩竟有此实力?”钱谦益有所怀疑。 “不是李岩,是伪天子,从辽东渡海而归,以兵二千大破二刘的十万大军。” 此话一出,一种文臣交头接耳。 但无一不被此信所震慑。 “如今为之奈何?诸位同僚旦有良言?” “不若南迁?”有人似乎怕极了朱慈会直接攻到南京,便是提议道。 “令左良玉入京拱卫!”这个想法也是可以的,左良玉乃是他们的最后王牌,此人曾受东林的侯询大恩,又是一员悍将,应当可以阻挡辽宁皇帝的兵锋。 “北京还被鞑子围困,伪天子应当不会来南京。”也有人如此说道,似乎也挺有道理。 但是现在谁又能猜透辽宁皇帝的心思。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既然反了,就必须和辽宁皇帝对抗到底。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当张献忠听说辽宁皇帝的事情时,已经到了七月中旬。 “这娃娃皇帝倒是有些意思。”躺坐在龙椅上的张献忠饶有兴致的听着手下的军报。 酒色过度的他打了个哈欠,最近肾用的有点多,完全没有力气,这才闲着没事,来听听早朝。 他也是皇帝了呢,总该表示一下。 一上朝,就听说了辽宁皇帝不但破了沈阳,还以少胜多的干翻了百倍之敌,着实吓人。 这个时候,张献忠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二儿子李定国 作为武将之首,张献忠对于李定国的实力还是很信任的,尤其是去年全歼三万白杆兵的战绩,连他都极为吃惊。 “定国,说说看,如果你遇到了那娃娃皇帝,能赢么?” 张献忠看向下面的李定国问道。 李定国抬起了头,皮肤略黑,瘦高的身形,微微的露出雪白的虎牙,咧开罪微笑道。“或可一试。” 注:此时李定国不叫李定国,为了方便书写,仍以李定国名,特此声明。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南北抉择 “陛下,如今云贵仍心向明朝,实为我朝心腹大患,明廷北有鞑虏之难,南方亦有叛乱,不若趁此机会收取云贵,则大势可定。” 说话的是孙可望,乃是张献忠的大义子,也是大西军中的文臣之首。 此次朝会上,同时主张趁着明朝内外交困之际,趁机扩大地盘。 张献忠饶有兴致的听着,呶了呶嘴,对李定国道。“定国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不可。”李定国想了想道。 “为何?” “昔日秦赵之仇不共戴天,然匈奴为祸则罢战言和,今明廷与我大西虽为敌人,却同属汉家,鞑清入关,我朝又怎能趁火打劫,以为不耻,云贵可取,却待鞑清退却之后,方可。” 李定国的话,还是获得的一些人的赞同,许多大西将领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愤青的。 纷纷表态,现在真不是对明廷用兵的时候。 张献忠是无所谓,无论是打不打明廷,都无所谓,当他的后宫已经充实,美女多的根本日不过来的时候,那原本的进取心早已荡然无存。 能不能统一天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下按照大部分人的意思,拒绝了孙可望的提议,而在这个时候,孙可望的内心,渐渐滋生出了对于李定国的嫉妒和愤恨之心。 还只是个苗头并没有表达出来。 李定国却不知道这些,他做人很爽快,听从命令,服从指挥,有什么,说什么,仅此而已。 当这一天的早朝散去之后。 李定国像往常一样,牵着马返回家中。 成都,在经历了战乱之后,已经没了当时的繁华,哪怕是作为大西的都城,都有些寒蝉。 到处是沿街讨食得乞丐,和衣衫褴褛的百姓。 几个士兵踹开了一间民舍,从中拖拽出了一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女孩,女孩的父母哭喊着想要夺回来,只是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大西军,却根本无能为力,很快就被放倒在地。 李定国路过的时候。 那几个士兵恭恭敬敬的行礼。“将军。” “怎么回事?”李定国问道。 “回将军,陛下下令,后宫宫嫔尚缺,命我等在民间网罗民女。” 李定国听后叹息一声,如果是张献忠的命令,他是管不了的,摆了摆手让士兵们带人离开。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走到那伤心的那家人面前,丢下一些银两而已。 “家国何日兴啊。” …… 刘良佐和刘泽清的部署,已经溃散,剩下的便是追逃和收拢残部。 戚宗明在见到了朱慈后,不得不提醒道。“昔日曹文诏将军,孤军深入,以至兵败身亡。今我军虽大胜,亦不可追之过猛,反受其围。” 朱慈点头,同意了戚宗明德看法,有时候可以彪起来,但有时候也需要谨慎,张驰有度,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况且,此役的结果,已经非常圆满,几乎每一个骑兵营将士的手中都抱着一两圆滚滚的头颅。 仅被枭首的叛军就已经达到了二三千人,而实际上此役斩杀的敌人,达到了万余人之多。 余者溃散,或是寻找他们的将军,或是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方为先被放了,朱慈准备给他颁发奥斯卡金像奖,作为他的奖励。 “方将军,朕暂封你为山东总兵,负责收拢此战降卒,编为一军,留为后用。” “臣遵旨。”方为先得令而去。 …… 刘良佐和刘泽清两人,在败退之后,沿路收拢着残兵败将,原本的十万大军已经荡然无存,经过一番努力,也只剩下四万多人。 十万大军都无法和辽宁皇帝的几千人对抗,更别说现在只有四万人的败退之师了。 面对着辽宁皇帝的强势,似乎只有固守一途。 但是当他们没有及时滚回南方,让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着他们的灭亡。 当时,朱慈向困守的二刘军中传达了消息。 凡是愿意献上二刘首级者,加世袭锦衣卫,黄金百两。 也就是第二天,军心不稳的刘良佐部发生了兵变,刘良佐被杀,余部向朱慈开城投降。 闻之此讯的刘泽清部生怕步了刘良佐的后尘,紧随其后的向朱慈投降。 收降还是很必要的,北方的战事,似乎还在继续,即使能够打败鞑清,朱慈的军队也将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个时候,兵源的补充非常关键,此时还没有时间编连新军,朱慈只能试图将老式的军队,通过各种提升士气的手段将他们的战斗力最大化。 二刘的士兵,质量确实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败的如此彻底。 军纪涣散,训练不足。 打顺风仗,还勉强能用,只要一有硬仗,肯定直接崩溃。 当然最主要的是,如何受降的问题,想要让原本效忠于刘泽清和刘良佐的人,彻底变成效忠于自己的士兵。 首先要做的是,干掉首脑。 刘良佐已经没了,剩下的刘泽清,明面上是不能杀的,天下没平,擅杀降者,接下来很难再让别人投降了。 所以朱慈给他个闲职,抽走了他的兵权。 不过没几天之后,似乎听说刘泽清落水染了风寒,然后就死了。 许多人怀疑……是不是辽宁皇帝给阴死的?不过在看到辽宁皇帝给他举办了葬礼。 似乎不像啊,圣上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这样的行为,让二刘的降部,基本满意和倾心。 至此之后,山东叛军之乱,已然平息,全境再次重新处于朱慈的掌控之中。 山东实在是非常关键,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北上干鞑子,还是南下撸东林,都没有任何阻碍。 只是当大军到达济宁的时候,朱慈现在面对的抉择是北上,还是南下? 北边是鞑清,京城危在旦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破城,或许已经破城了,只是还没收到消息。 南边是东林。 永定二王被掳去南方,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谁知道东林的那些孙子,会不会利用永定二王,做一些文章。 路上朱慈就在想这个事情。 直到济宁的时候,南边有人传来消息。 第二百五十章 昭仁和宁槿 来信的是路振飞。 时任淮扬巡抚,兼漕运总督。 路振飞,朱慈倒还记得,他也是能坚持抗清,不士二主的好孩子。 “璐王恬为监国,实乃钱张之流傀儡,大明伦序当在圣天子,南京宵小,不过跳梁之辈……” 路振飞在信中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坚持一个大明的原则,强烈抨击了东林党人的卖国途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时,路振飞,也解释了他在南方的处境,南京之中,不愿意就范东林者,还是有很多的,只是东林仗着武力的原因,强行胁迫南京官员跟从。 不合作的人,基本都被构陷下狱。 以至于民怨沸腾。 路振飞因为手握万余团练乡兵的缘故,东林们没有敢于动他。 但是他也没有能力打下南京。 所以路振飞写此信的目的,大概是告诉朱慈,只要他南下,南京城内愿以为内应着,多不胜数。 实际上,朱慈也在想,南京虽然是东林的大本营,但是南京只有东林的人,齐党,楚党,浙党,阉党在南京还是有一定力量的。 他们互相厮逼,如何会让南京恶化到这种地步。 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当初在京城,干的人太多,抄家灭门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吧。 为什么当初老朱大屠官员的时候,文官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到他这里,文官们竟然矫情到这种地步。 等着伸脑袋就够了,非要挣扎一下,有意思么? 利益永远都是驱动人类行为的准则。 东林惧怕朱慈像在北京一样清算他们,以至于反叛。 但是同样,也会有人因为利益支持朱慈。 就比如说路振飞,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忠义。 另一方面……他代表着漕运的几万人,靠着漕运活着的他们,和北京决裂。 就等于让他们下岗。 本着不想下岗喝西北风的缘故,漕运衙门的人,也绝对不会愿意南北对立。 “猜猜我是谁。”身后正在看信处理正事的朱慈,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多了个人,伸出手来捂住了朱慈的双眼。 那清脆甜美的音色,这个世界找不到第二个。 朱慈想了想说道。“莫非是坤兴皇妹?” “不是不是。” “那肯定是龙儿了。” “也不是,哼。” “难道……是袁枢?” “袁枢是谁?” 一旁的袁枢老脸涨成猪肝色,小心翼翼的恭敬道。“回公主,老臣卑名袁枢。” “噫,皇兄又猜错了。” 这个时候,朱慈已经转过身将昭仁抱了起来。“那就肯定是朕的小昭仁咯。” “皇兄你耍赖,转过身才猜出来的。”昭仁咯咯直笑道。 “下次皇兄肯定能猜到。” “才不信呢。” 已经扫平的大道之上,再不需要朱慈出马去开路。难得可以享受到一些安稳的时光。 至少,朱慈可以在后军之中,陪着家人。 至少,可以看到昭仁那天使般的翅膀,和这些相比,这几个月来所受的累,又算的了什么。 朱慈作为最年长的兄长,昭仁是很依赖他的,几乎快到了嘘嘘都要跟在朱慈身后的地步。 一会儿不见朱慈,总要到处寻找。 朱慈也不觉得烦,毕竟小萝莉……其乐无穷啊。 “皇兄,为什么他们被关起来呢?”昭仁似乎注意到了某些很特别的东西。 那是被朱慈从辽东带回来的俘虏。 顺治小皇帝和东莪格格。 一直被好好的看管在后军之中,当大军驻扎在济宁休整,补充补给的时候。 被关在房中的他们,正透过窗户看到朱慈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外面玩耍。 昭仁,顺治,东莪,实际上年龄几乎相差无几。 但是,如今的处境却截然不同。 年龄幼小的顺治和东莪被束缚住了手脚,当看到昭仁时,那眼神中尽是些对于自由的渴望。 昭仁发现了他们,从窗台上指着里面的顺治和东莪问道。 “猜猜看?”朱慈笑着,并不在意。 “唔,他们一定是做了坏事,所以皇兄要把他们抓起了打屁股的呢。” “对不对?” 朱慈正想要回答,里面的顺治却开始大喊了起来。“朕没做坏事,朕什么也没做!” “快把朕放了,朕要见母后……母后,呜呜……”顺治开始哭了起来。 看到同龄的昭仁后,似乎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扭着身子往窗户边凑。“放我出去,朕可是皇帝,只要放朕出去,便让你做朕的皇后。” 原本还微笑的朱慈顿时冷了下来。 昭仁却已经被哭成了傻缺的顺治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皇兄皇兄他竟然说自己是皇帝,快打他屁股。” “胡丰主。”被拉着的朱慈喊道。 “奴婢在……”胡丰主唯唯诺诺的卑身听命。 “腐刑伺候。” 腐刑,当然是给顺治准备的,胡丰主看了眼顺治,顿时觉得胯下一凉……虽然已经凉了。 “遵旨。” 吩咐完之后,朱慈便拉着昭仁离开了这里,给顺治腐刑的现场,显然不能让昭仁看到。 那实在是太猥琐了。 昭仁却不知道,甚至连腐刑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明白,当她问起朱慈,腐刑是什么的时候。 朱慈额头上有着冷汗,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你说的打屁股啦。” 昭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 真是学到了活到老。 …… 在朱慈的大部分时间被昭仁所霸占的时候。 毛龙儿试图和宁槿搞好关系。 讲道理来说,如果不出意外,宁槿作为千挑万选出的女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名分,但是之后被封为皇后,基本算是本来的规则。 这一点毛龙儿还是懂的。 同时是侍候圣上的女人,总要建立一些友谊,免得之后互相争风吃醋,闹的大家都不爽快。 但是如今的宁槿却已经十分不爽快了。 自从入宫之后,并没有享受到圣上的一丁点恩泽,原本她是觉得圣上忧心国事,以至于无心儿女之事,所以也并没有怨言。 但是现在,当有了对比后,就明显不一样了。 圣上仍然没有丝毫在意她的意思,而相比于此……毛龙儿的小腹部鼓了起来是什么鬼? 第二百五十一章 啪 实际上早先的时候,朱慈便已经将毛龙儿怀孕的事情公之于众。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最蛋疼的就是不可能有哪怕一点私生活,他和毛龙儿的那点小破事,早就被骑兵营的将士们私底下八卦过了。 哪怕是朱慈也无可奈何。 毛龙儿怀孕的事情,早晚要被大众得知,藏是藏不住的。 况且皇帝有后,乃是大事,在古代只有拥有子女,才是成为成年人的标志。 成熟的皇帝,更容易被大家认可,并且紧密的团结在周围。 不过,这对于宁槿来说,却不是很能够接受的事情,本来她既然选择入宫,心里其实对于皇帝有嫔妃并不是特别抵触。 然而现在,对比的太过于强烈,一个是后来者,连肚子都被搞大了,而她乖乖的等待着皇帝的归来和垂青,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宁槿心里如果说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她在想自己到底欠缺了什么,以至于皇帝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以至于为什么原配变小三了? 而毛龙儿,又比她强在什么地方?想不明白。 “姐姐,您的头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毛龙儿关心的问道。 似乎想要借此靠近宁槿,后者却起身退后一步,保持着距离,显然对于毛龙儿非常的抗拒和不待见。 毛龙儿意识到宁槿对于她的态度很难在短时期内改变。 她注意到,一句话不说的宁槿,若有若无的在盯着她的小腹。 她试图和宁槿接近,会不会被误解为耀武扬威? 想到此,毛龙儿打消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弄巧成拙可就遭了。 说了几句话后便拜别而去。 “娘娘毕竟身怀龙胎,宁皇妃却如此无礼。”跟在毛龙儿身边的侍卫,似乎很为毛龙儿打抱不平。 不过毛龙儿却不那么想。“此事莫要学于圣上。”毛龙儿吩咐道。他觉得朱慈的雄心壮志在于国事,又怎能以家室琐碎烦恼朱慈。 但是宁槿对她的不待见,却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她们都是伺候圣上的妃子,在后宫勾心斗角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想了想,症结所在,在于朱慈偏颇的对待两人,如果真的要释然的话,也只有让圣上垂青于宁槿,施一些雨露才行。 但是,这种事情又怎能强求,难不成找来上次哪种药给圣上闻闻?她可做不到。 毛龙儿离开后。 宁槿便是孤独的呆在房中,额头之上伤口,大约已经好了,只是宁槿迟迟不敢拆下来。 她怕…… 很怕…… 那伤口,变为恶魔,撕裂着她的容颜。 宁槿很恐惧,只是在见过毛龙儿之后,终究意识到应该迈出这一步。 白皙纤弱的手掌按在那锦布之上,随之轻轻扯下,宁槿闭上了眼睛。 当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时,不由的哭泣起来。 额头上有一条不浅不深的小疤痕,在那光滑饱满的额头上略显突兀。 容貌是宁槿的一切,她因为容貌,被选为太子妃,却遭遇变故没能顺利成婚,如今到了现在。 即使是全盛时的容颜,也没能诱惑到圣上,而现在的宁槿已经有些绝望。 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样,别说皇后了,就算只做贵妃,似乎都会被别人笑话。 与其如此……还不如…… 宁槿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怔怔的出神。 …… “圣上,大事不好了,宁皇妃上吊了。” 当朱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和昭仁玩耍。 哪怕是朱慈此时对于宁槿仍然没有所谓的感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非常震惊的。 立马跟着报信的人赶往出事地点。 当找到宁槿的时候,她已经被救下,这里不是皇后,临时譬如的行宫很小,守卫,锦衣卫,胡丰主等陪侍的人很多,很容易就发现宁槿的行为。 此时,宁槿被坤兴公主搀扶着,涨红的脸色,不断干咳着。 当看到朱慈亲自到来的时候,即刻跪下,对朱慈行礼,没死成的宁槿委屈的哭着,她已经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情。 或是圣上对她表现出厌恶弃之而去,或是直接把白绫重新扔在她面前,绝情的让她继续去死。 尤其是,圣上那仍然带着冰冷的语气,让她更加惧怕。 “为什么自尽?”朱慈的语气很严肃? “臣妾……”宁槿想说什么。 “皇兄,宁皇妃兴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坤兴感觉朱慈在发火,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没让你来解释,你们都退下。”朱慈道。 坤兴不知道朱慈会如此处理宁槿的事情,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她更不敢违抗似乎在火头上的朱慈,只得带着众人告退离开。 “皇兄……宁皇嫂可好了,别打她屁股好么。”昭仁也担心,不过很快就被坤兴给抱了出去。此时只剩下,宁槿和朱慈两人。 宁槿有些莫有名的紧张。 “说吧,为什么要自尽?”朱慈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继续问道,实际上朱慈大概猜的差不多。 本来实在没心思考虑后宫的事情,现在想想雨露不均沾,似乎后果蛮严重的。 当然朱慈不会认错,作为皇帝,哪怕做错了,也绝对不能承认错误,必须自负,必须自信。 这才是一个乱世皇帝应该有的性格。 “臣妾,貌已毁,不足服后宫,与其苟且于世,不若了却此生,圣上或可另谋品貌端庄者为妃。”宁槿边说,边啜泣着。 “抬起头来。”朱慈冷漠的道,后者咬着嘴唇,却不得不按朱慈说的做,她已经不敢去看朱慈的表情。 额头上的疤痕火辣辣的,灼烧的她大脑空白一片。 朱慈打量着宁槿的脸庞,白皙的似乎带着水一般,当然宁槿所说的貌以毁,是她额头上的那个疤痕,微微和其他的皮肤不太一致,以至于有些瑕疵。 “就因为此?”朱慈问道。 “是……” 朱慈听后起了身,走到了宁槿的面前。 啪 给了宁槿一耳光。 不算重,也不算轻。 到宁槿的小脸却红红的,胆战心惊的低着头。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地轻易寻死!” “更何况你现在是朕的女人!朕没让你死!你怎敢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啪啪 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此时,宁槿的内心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尤其是,在朱慈非常霸气话语下,哪种小女儿的心思,顿时涌上心头。 当时,就直接跪拜了下来,带着哭呛的道。“臣妾知错了。” 当然,这似乎还不够。 鲁迅说过,人生在世,如果没有过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如果没有过一次说日就日的爱情,这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 宁槿才不过十四五岁而已,在后世还勉强算个萝莉,不过朱慈可某方那么矫情,入乡随俗罢了。 当时就把宁槿丢在床上。 然后…… “皇兄肯定打皇嫂屁股了。”在外面的昭仁嘟着嘴巴说道。“皇嫂叫的好可怜。” 坤兴的小脸早已通红一片,她也不小了,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赶紧拉着昭仁离开这种是非之地,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是坏事。 毛龙儿更明白里面在发生什么,她有孕在身,自然无法满足朱慈,宁槿作为正室受宠幸,正可以消除两者之间的隔阂,再好不过了。 …… 去南京还是去北京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太多值得犹豫的地方。 多尔衮很强硬,即使硬顶着都城被干翻的现实下,仍然咬着牙,死撑着要拿下北京,从而入主中原。 他的抉择似乎是对的。 大军在外,有外敌的情况下,能够一致对外,倘若无功而返,那便是清算这次战略失误的时候了。 到时候哪怕多尔衮是摄政王,也扛不住下面八旗将帅们的压力。 所以北京的形式依然刻不容缓。 去南京,几乎等于将北方的大片领土拱手让人,虽然朱慈恨不得直接攻入南京,将那群恬不知耻的货色给一一撸平。 但为了长远的利益考虑,北京的优先级仍然是第一位。 安内,亦需要平定外患。 所以,在济宁休整了一番队伍之后,朱慈携着马步军二万大军,即刻北上,支援京城。 除了嫡系的骑兵营之外,其他的部署,都乃是二刘的旧部。 二刘的步兵,没什么大用,只能充充门面,为了提高战斗力,将二刘部署中的一些拉过来凑数的老弱病残,以及被迫充当壮丁的农民遣散安置。 剩下的便是这二万,总体来说,精简过后的军队,比当初的十万大军,要精锐一些。 …… 对多尔衮来说,他现在开始有些怀疑人生,小小的通州,民不过几万,兵不过几千。竟然足足困守了一个月,连续损兵折将了接近三万八旗精锐的情况下,通州城,方才告破。 如今看到守将阎应元,黄得功和马万里被擒获而归,多尔衮却一点开心的念头都没有。 帐内的八旗大将,对于这三个人有气又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一个月艰难的攻城战下,他们很多人都因此受伤,也有很多人的亲友在这次攻城战中死亡。 他们将所有的仇恨归结于这三个人身上,痛恨的心情溢于言表。 “快跪下!”有人朝着三个人怒吼道。 同时压解着他们的士兵,也使足了力气,试图将他们压跪在地上。 马万里身材弱了下,没抗住力道被压了下来,即刻改跪为坐,表示这自己的不臣服。 而黄得功和阎应元却有些蛮力,身后的两个士兵,哪怕用处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其动摇一分。 有个士兵急中生智,抽出刀来挑断了阎应元的脚筋,阎应元仍然咬着牙,毫不屈服。 “要杀便杀!某人绝不向鞑子屈膝!” 义正言辞的样子,颇得一旁黄得功和马万里的赞许。 “三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万里江山!” 感觉自己差不多要牺牲了,阎应元也放开的吟诵起了诗,虽然不怎么押韵,虽然和那些大家们的作品相去甚远。 但是自己写的诗歌,才能抒发心中情怀,阎应元觉得够本了,还有什么不知足? 一旁的黄得功是没什么文化,他本来就极为佩服阎应元,现在见他连作诗都会,这种佩服更是五体投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文武双全? 阎应元的放诗,并没有让鞑清的人有特别的反应。 他身后的八旗兵见阎应元仍然没有跪下,便是准备直接刺穿阎应元的膝盖。 不过却被多尔衮制止了。 “带下去,莫要伤了他们。”多尔衮出人意料的既没有准备招降他们,也没有准备杀了他们。 甚至连毒打,折磨都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其他的八旗将领很不满。“为何不杀了他们,便是因为他们,正白旗可是损失了一甲赖的人!” “你们才损失一甲赖?!我们正蓝旗可是损失了三甲赖,几乎快要除旗了!” 帐内的不满,多尔衮看在眼中,杀人泄愤是没错,但现在真不能杀。 本来多尔衮想的是,拿下崇祯足够保证换回他儿子。 但现在,却因为通州受阻,让原本的计划搁置下来,据悉,辽宁皇帝已经北上,不日便至北京。 这种情况下,几乎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北京。 所以多尔衮退而求其次,以这三人为砝码,试图换回顺治皇帝。 但是……多尔衮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这三个人是将,显然加在一起也没顺治值钱。 就是不知道辽宁皇帝愿不愿意做这个亏本买卖了。 同时,多尔衮在拿下通州之后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效仿辽宁皇帝的计谋,快速攻取北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很快,多尔衮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计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也想不到一向小心谨慎的济尔哈朗会中计打开城门。 那是一套连环计,而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装明军骗开大门,很容易被看破而失败。 更何况,许多明军都被贪腐的没头盔穿。 但如果他们鞑清军不带头盔,夜里都扮不了明军。 那些被杀的贪官,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救了北京,不知道会不会爬出来为自己喊冤。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多尔衮的想法 在通州攻城战中,鞑清一方,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主要的是太过于耗费时间,一个多月才将其拿下。 而绕行山东的辽宁皇帝却已然临近。 南方的反叛,本来对于多尔衮来说是利好的消息,两面夹击之下,辽宁皇帝就算再man都得去捡肥皂。 但是那辽宁皇帝就是那么不科学。 在辽东指哪打哪,无人能挡也就罢了,回到中原后,又以千人之众硬是干翻了十万人。 现在裹挟得胜之势,向北方挺进。士气高昂,战斗力已经不是同日而语。 多尔衮只觉得他的cpu要烧掉了。 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在考虑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所谓的全身而退指的是。 第一,顺治皇帝必须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第二,他们大清能够在这次大战中获得足够的利益,最起码要能够堵住八旗各部将帅的嘴,那样他的摄政王之位才能够稳固。 让他多尔衮倍儿有面子后,退兵让出山海关也不是没得商量。 多尔衮真的不想打了,这次入关损失太过于严重,即使能够获胜,也必将是损失惨重,这对于本来人就少的他们很难继续承受的住。 不过这样的目标,显然不可能轻易的达到,尤其是在对手是那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辽宁皇帝。 多尔衮虽然有意和辽宁皇帝和谈,这也是目前最理智的方案,来年卷土重来亦未不可。 但鞑清的其他将领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黄太吉才死掉没一年而已,而在黄太吉的时期,他们鞑清就是属泰迪的,逮谁干谁。 那日子爽的没边,哪怕是议和,都是大明一方主动提出想要议和。 因为和他们大清私下议和这件事情,还让崇祯还受到了朝中的压力,干出了让大臣背锅的笑话。 如今,位置似乎换了过来。 多尔衮想议和,但手下的将领还活在昨日,和废物大明议和?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提出议和的是阿济格,但是毫无疑问,作为多尔衮最依仗的亲信,阿济格的意思便是多尔衮的意思,他的提议无疑在向其他人放出政治信号。 聪明一些的很容易明白。 随军的汉臣们都不敢说话,在这种涉及大清命运的时刻,无论是支持多尔衮的和谈想法,还是背道而驰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拥有八旗依仗的满臣却有底气去怼多尔衮的想法,多尔衮虽然是摄政王,但这并不代表,大清是多尔衮的一言堂。 先是被辽宁皇帝见缝插针,干番了沈阳,丢了皇帝。 又在通州吃了大亏,拿下通州城却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许多满臣都憋了一股子气。 多尔衮之所以现在还是摄政王,一方面是长久以来树立的威信,一方面则是大军在外,大家还对多尔衮报以期望值。 不过这种期望,也随着一次次的挫败,而变的弱了许多。 “昔日太宗之时,我大清出入关内,如入无人之境,今日何以至此,与明朝议和,他日又有和面目面见太宗皇帝?”图尔格愤愤不平的道。 这也代表着其他一部分满将的看法。 “吾皇毕竟还在蛮子皇帝手中。掣肘如此亦无可奈何,当以吾皇性命为首要,中原困顿,他日未尝不可取。”阿济格道。 “沈阳之败?何人之责?因此而令我大军举步维艰,又是何人之责?” “是本王的责任!”多尔衮毫不犹豫的承认错误,完全没有推诿的意思。“沈阳之败,却因本王疏忽所致,待回沈阳之后,本王定当亲向列祖列宗谢罪!但现在大军在外,皇帝性命堪忧,争执此事毫无意义,除非你们心中根本没有大清的基业。” 虽然承认错误,但这并不代表多尔衮愿意放松手中的权力,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 论言语,多尔衮还是有些口才,哪怕是背负了如此大的责任,仍然能把众人辩驳的哑口无言。 虽然很难接受,但是他们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顺治在辽宁皇帝手中,无论是满臣还是多尔衮,都不一样顺治出事。 顺治希望,谁来做皇帝?似乎还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的是,顺治早已被朱慈给腐刑变太监了,那一刀实在是爽,不仅仅是切了是一个小鸡仔儿,也代表着康麻子到溥仪那一窝恶心的杂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多尔衮还在和众人商谈。 关于是否议和,换回顺治的决定,可不可行。 最终各自退了一步。 鞑臣们觉得,哪怕是议和也不能如此议和,必须让明朝一方提出议和,这是颜面,这是交代。 同时,不仅仅要取回顺治皇帝,还应当向明朝索要战争补偿。毕竟他们不辞辛苦的入了关,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什么都没得到就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样的目标……实在是有点艰巨。 多尔衮贼他妈的难受,他很清醒,能够得回顺治估计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试图要赔偿,恐怕只会激怒辽宁皇帝。 但是,现在似乎没什么可以选择的。 对外,他要抗住辽宁皇帝的压力,对内还要抗住其他大臣的压力。 心累的多尔衮,找到了王永吉,原蓟辽总督,现在已经投靠了大清。 沈阳之中,屈膝的汉臣被辽宁皇帝屠戮一空。 那些可都是汉臣中的精英人士,一个不剩的没了,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随军的汉人大臣之中,稍微有些能力的也就王永吉了。 当初也是依靠王永吉,成功的说服了摇摆不定的吴三桂,给他们入关的契机。 这说明一点,王永吉还是有些机灵和辩才的。 所以多尔衮命王永吉去找辽宁皇帝。 既然战争上没有讨到便宜,那也只能在外交上争取主动权。 交给王永吉的目标只有一个,暗示辽宁皇帝,让他主动提出和谈,从而争取到外交的主动权。 不过,接到这个任务的王永吉当时脸都绿了。 去出使辽宁皇帝,怕是嫌自己活的不够,辽宁皇帝那是什么人? 杀起人来毫不眨眼,无论是城内的大臣,还是沈阳的叛臣,都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但多尔衮的命令却很难违抗,忧心忡忡的王永吉不得不接受这一次的出使任务。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忐忑的王永吉 王永吉感觉自己是凉透了。 本来他投降鞑清就是因为辽宁在京城大搞清算,东林背景的他担心受到牵连便直接变节。 现在又已经剃发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要是能回的来,辽宁皇帝能放过他就怪了。 然而,对王永吉来说,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硬着头皮也拒绝不了。 “奴才可为使,但有个不情之请。”王永吉道。 “说。”多尔衮并没有太多的耐心。 “此次出使,可否只奴才一人前往,不必派遣他人。” 王永吉的考虑是,如果他一个人去或许还有活路,作为唯一的使者,辽宁皇帝就算有杀使的低级趣味,也不得不考虑后果。 但如果派其他人随王永吉一同前往,那么辽宁皇帝完全可以把他剁了,让随行的人回去报信。 多尔衮也当然知道辽宁皇帝的为人,所谓的阵前不斩来使的规矩在他那里完全就是个屁。 之前在辽东,多尔衮的使者就不知道被羞辱过多少次。 这样不要脸的人竟然是大明领袖,谁还会愿意与其打交道? 但是现在,哪怕是冒着被斩使的可能,多尔衮也得心碎的送走使者。 毕竟关键人质在辽宁皇帝手中,不想继续打的其实是多尔衮自己而已。 所以哪怕是知道王永吉作为使者去找辽宁皇帝,大概率会被残害,被侮辱,多尔衮也不得不将其卖了。 来换来和谈罢兵的机会。 “可以。”多尔衮看出来王永吉的这个想法,实际上是想着提高自己在辽宁皇帝手中的生存几率。 多尔衮也并不想弄死王永吉,在这个时候,也只有选择相信王永吉的价值。 “摄政王英明,奴才感激不尽。” 王永吉感动道,还是当清狗舒坦啊,他只是个降臣,却能如此信任。 不像在大明,跟崇祯皇帝就很提心吊胆了。结果他儿子更是个狠人。 没的玩。 收拾好了东西,王永吉屁颠屁颠的去迎朱慈的北上大军。 当王永吉找到明军主力的时候。 明军已经进入到北直隶境内。 和北京城不过五六天的路程。 前锋即将要与鞑清的八旗军正面遇见。 按照这个架势,估计要打起来。 不过根据王永吉的思考,两者的心中恐怕都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 明军毕竟势弱,而且还是野战,在八旗强军的面前,硬碰硬,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多尔衮也不想打,顺治在明军手里,把明军逼的太狠,很容易被撕票,那就不是多尔衮想要看到的。 所以现在这个局势,大家估计心里都有议和的想法。 只是在于谁会先提出了罢了。 议和这种事,先提出来的人,肯定会吃亏,这也是满臣们一个个不嫌事大的想要让明军主动提出议和的原因。 但是最后的重担还是落在王永吉头上。真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不过想要让明军主动提出议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要抓住鞑清势大,攻之难取的关键所在,京畿黎民苦兵久矣的现实,并且暗示辽宁皇帝,只要派人和谈,有大概率会成功。 那么,辽宁皇帝哪怕在疯狂,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局面。 “圣上,鞑子派了使者过来了。”此时的明军已经安营扎寨。 朱慈正在巡视着骑兵营将士的操练事宜。 一列列骑兵,排成队,进行密集的集团式冲锋,这也是从辽宁返回以来,朱慈下达指示,必须要掌握并且熟练的战术训练。 再多的计谋,都比不上硬碰硬的实力重要,如何能够抗的住鞑清的大军,朱慈也必然将所有能够掌握的知识,毫无保留的全部用上。 王永吉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毛脚,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跳槽的员工,见到以前公司的老板,心情总会十分复杂。 王永吉被带了过来,朱慈侧身看向王永吉,却见鞑清的使者是个汉人后,挑了挑眉毛。 面色白净,非富即贵。 手掌没有老茧,也不是带兵打仗的人,许多细节,即使不问也能猜的出来,此人应当是鞑清的汉臣,而且是个文官。 在沈阳,基本将汉臣屠戮干净,但也不是没有活着的,或者是随军入关,或者是派驻于地方驻守。 不过,有些时候,汉奸原比敌人更加可恶,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朱慈可以稍微留手,暂时不杀某几个至关重要的鞑子,就比如顺治东东莪。 但是对于汉奸,乃是务必除之而后快。 多尔衮这个时候派一个汉奸过来,莫非是给他见面前的大礼? “在下大清臣使,拜见大明天子。”王永吉拱手道, “跪下!”一旁的亲兵对王永吉怒目而视,显然对于一个狗汉奸,见到圣上却没有即刻行跪礼的行为很生气。 大清也称帝了,按理说应当和大明平起平坐,作为大清使者,如果讲道理是不用下跪的。 但是,朱慈一伙人显然不会跟王永吉将道理,当亲兵准备使用强硬手段的时候。 王永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膝盖可没那么矫情,该跪就跪,活着不好么。 “你叫什么?何时投靠的鞑子?” 朱慈没有第一时间去问王永吉的来意,而是关心起王永吉的身份。 当时王永吉就汗如雨下,那各中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冷意,而新皇那眼神中的光芒,又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王永吉差点尿了,不过还是憋住了,这里应该没人认出他来吧? 他是见过太子的,在他就任蓟辽总督之前,不过朝廷上见过太子的并不是少数,太子应当记不住他这种小人物吧。 抱着某种侥幸的王永吉想了想回道。“小的世居辽东,因故出仕鞑官,恬为小吏,以至于此。” “那么为何你的口音是南直隶的呢?”朱慈笑道。 王永吉顿时大惊失色,刚想要解释什么,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可是大明官话,作为一个官场中人,大明官话不合格,根本就没前途。 他的官话应该很标准才是。 想着的时候。 朱慈又莫有名的一句话道。“高邮的松花蛋不错。”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最后的战役 原本王永吉还心存侥幸心想冒充辽东汉人,免得让辽宁皇帝知道自己的降臣的身份,那他几条命都不够这暴君怼的。 现在当天子突然提起高邮,王永吉心道他彻底凉了,高邮可不是乱说的。 他王永吉就是高邮人。 这不明摆着把他的伪装硬生生的戳破,老脸都没地方挂了。 脸要不要无所谓,他都投降鞑子了,最不要的就是脸,怎么样活命才是王道。 想到了西市街口经常进行的凌迟大刑,王永吉当时就吓哭了。 他不知道辽宁皇帝会如何对待他,内心中还存留着想要活下来的想法。 王永吉跪着朝朱慈爬去,不过很快便被亲兵阻拦了下来,对于一个降臣怎么可能让他靠近? 王永吉并不介意,他可没那个胆子刺杀。 只是边哭边大声道。“臣有罪,臣有罪,臣为蓟辽总督,却至山海关拱手让于鞑子,但是当时臣也被迫无奈啊,吴三桂早有不臣之心,和鞑子素有书信来往,他要降鞑子,臣却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委身于鞑子,以图之后脱身报效朝廷的知遇之恩。” 王永吉取胜欲望强烈,说的好不煽情。 “圣上明查,明查啊。” “真是好一个暂时委身。”朱慈别有意味的看着王永吉的洋相,啧啧称奇。 明末的文臣不要脸是出了名的,当然更不要脸的是那些投降了满清的汉臣。 一方面举起屠刀对着自己人毫不手软。 一方面又恬不知耻的声称他们的投降是为了替救主报仇而已。 所以说,既然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同情和原谅。 “你知道,因为这次鞑子入关的,京畿有多少百姓惨死于鞑子之手,又有多少将士在辽东浴血奋战客死他乡!” “想当初,成祖之时,四海微服,四方诸夷皆以我大明为尊,时至今日,堂堂华夏,竟然被区区未开化捕鱼野人入关略城?谁之责?!” “便是你等恬不知耻之辈,不顾祖宗威德,不顾中华颜面,认贼作父,屈服于夷狄之下,你等之人,有何面目自称汉人!” 朱慈盛怒之下,王永吉噤若寒蝉,颤抖的道。“圣上……圣上!罪臣知错了,请准罪臣戴罪立功,卫戍大明江山啊。” “你能有什么用?” “臣……臣以为,清虏虽然势大,却有退心,只要圣上愿意与其和谈,必能成功,不费一兵一卒保却京畿诸地,保我大明江山。” 王永吉还没说完,就被朱慈一刀鞘呼倒在地上,和谈? 和个屁的谈,这局面,到底是谁应该主动找谁和谈,他们似乎还没搞明白。 况且,作为有史以来,最爱面子的朝代,他朱慈的下限就根本不可能有和敌人和谈的退路。 即使和谈,也是应当是敌人被迫主动和谈,主动要求签订不平等条约,不然根本没得谈。 多尔衮派这么个货色是来恶心自己的么。 “这家伙让朕找鞑清和谈,你们觉得呢?”朱慈问向周围的人。 “我天朝上国怎能与鞑虏和谈,岂不有损大国尊严?”袁枢主是主战派,即刻说道。 “清虏不过徒有其表而已,虽然势大,又怎敌圣上天军,臣觉得不需和谈。”戚宗明道,他也是主战派。 其他将校也纷纷表示,不要怂,就他妈的干,谁他妈的想和谈谁孙子。 就是这样,王永吉看到的是清一色的主战派,没有一个试图退缩求和的人。 这在王永吉眼里,他们都疯了啊,他们真要硬撸清军! 当然,辽宁皇帝疯不疯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只是当他看到辽宁皇帝拔出了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心头彻底凉了。“不……圣上不能杀臣,圣上还需要臣去传话给清虏吧,是吧……” 王永吉吸着鼻涕丑态百出。 “没错,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有些用的。”朱慈玩味的笑着。 王永吉好像看到希望,没错,这就是他一个人来到出使的原因,辽宁皇帝就算再想杀他,也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还要用到他完成答复多尔衮的目的。 看起来……还有活命的可能。 不过,为何辽宁皇帝笑的那样诡异莫测? …… 七月九日。 清军在其驻地外的山坡上,收到了特别的礼物。 一堆碎肉,以及一整块人皮,人皮之上有火烙过的痕迹,凑成了几个不太规则的汉字。 “朕来了。”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而从这些尸块周围发现的衣物和印信等诸多细节,可以轻易的推断出,死者正是多尔衮所派去王永吉。 被辽宁皇帝毫不犹豫的干掉。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还真是辽宁皇帝的性格。”多尔衮最后一点希冀破灭,看来已经没有其他更多的回旋余地。 和谈可以和谈,但其他人不会接受他们骄傲的八旗军主动向明军和谈。 尤其是辽宁皇帝杀使,以及遣送尸体的行为,无疑更加激怒于八旗众军。 而汉军旗中的孔有德,尚可喜等人,以及关宁军的吴三桂,则是人心惶惶,辽宁皇帝对于投降鞑清汉臣的毫不妥协的行为,也无疑让他们没有任何退路的为鞑清卖命,更没有重新回归明朝的可能。 “蛮子皇帝辱我太甚!这口气实难咽下!” “蛮子皇帝不过带了几万人罢了,只要将其包围,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八旗的将领们纷纷表达了想要干辽宁皇帝的欲望。 这欲望太强烈,多尔衮也知道这个时候,妄图以和谈的形式结束这场已经失去意义的战争是没有任何可能。 那么接下来,只能一战。 如果在虚下去,即使拿回来了顺治,他在清廷中树立的威信,也将彻底荡然无存。 “朱慈烺啊,明明可以安稳的返回京城做你的皇帝,但你却偏偏如此……” …… 朱慈的不妥协,不愿意主动和谈,带来的是整个鞑清八旗军的怒火。 无论在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远远占据优势的八旗军,带着怒火,迎向辽宁皇帝的主力。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军动静 七月十日。 多尔衮,兵分四路准备对已经行进至了凉水河的辽宁皇帝进行合围。 务必将其困死在此地。 鞑清一方觉得,既然明军不愿意放下颜面,主动求和,那就要做好被干翻的准备。 分兵的多尔衮,仍然有足够的信心。 辽宁皇帝的依仗,乃是他手中有着他们皇帝的筹码。 多尔衮的依仗,则是其手中兵精粮足,硬实力要远远超过明军。 虽然兵分四路,但每一路的军力和硬实力都足以和辽宁皇帝的主力硬碰硬。 这一点多尔衮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这个自信,他也就坐不到如今摄政王的位子。 现在,多尔衮是想知道,面对这样的局势,辽宁皇帝倒还要如何应对? 再不低声下气的遣还福临议和?难道还真以为能靠着那丁点军力翻盘?他们八旗军又不是南边那些凑数的软脚虾,想要复刻千人破十万的战果毫无可能。 …… 辽宁皇帝北还的消息,亦是传到了困守数月之久的京城之内。 上至王公大臣,下致黎民百姓,在听说了此事之后,无不欢欣鼓舞。 时至今日,辽宁皇帝的威名,再次传便了整个京城内外。 许多人心中,辽宁皇帝那就是神,那就是无法战胜的真命天子。 尤其是和辽宁皇帝归来的消息同时传归来的,还有他在辽东,在山东等地,威名赫赫的战果。 那每一件都足以编成一部演义,为人津津乐道,歌功颂德。 崇祯这些日子,总是有事没事的就往城墙上跑,上一次差点破城,还真是让他唏嘘不已,唯一遗憾的,是他给后妃准备好的白绫怕是排不上用场了。 那可是周太后亲手纺织的绸缎,可惜可惜了。 听说自己的儿子要回来了,崇祯好开心。 总归是太祖的子孙,心里肯定想着的是怎么才能让大明更好。 或许,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他活到现在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便似乎就是将皇位传给了太子,自己的儿子这般的所作所为,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上的了马,拿的动枪,用自己的双手来捍卫自己的国家。 成祖……似乎也只有成祖才能有如此的魄力,而他的儿子又能否给大明带来成祖之时的荣光? 崇祯在城墙上,目视着南方无数的黑点,默默无言。 谢芳回来,同时带来了打探而来的消息。“已经确定,正是圣上亲率大军而归。” 站在崇祯身旁陪着的王先通松了一口气,那仿佛压在身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扬忠伯可打探清楚了,莫是鞑子想要诈开城门的计策?” 谢芳点了点头。“确凿无误,混入汉军旗的细作亲眼看到圣上杀使,羞辱鞑子,现在鞑子兵分四路准备包围圣上,圣上所部不过二万多人,若是野战的话,恐怕还难以抵挡鞑子的兵锋。” 鞑子的野战确实有些无解,大明内外的武官,大多如此认为。 崇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谢芳所禀报的军情,在听说朱慈被鞑子围困的时候,不禁也有些担忧。 大破十万人,确实令人佩服和膜拜。 但现在野战要遭遇八旗,主力,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毕竟和京城之差一步。 崇祯想的是,只要将朱慈接回京城之内,依托着北京城高大的城墙,足够坚守的住,这才是比较理智的方案。 担心朱慈的崇祯,也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发号施令。“为何不率军救援皇帝?” 王先通卑微的弓着身子回道。“臣亦有此意。” 通州城,王先通可以咬着牙不救,毕竟京城是帅,京城被攻打的残破不堪,去救援通州,万一京城有失,那可就亏大了。 那个时候,只能舍车保帅。 但朱慈要是被围困,却不能不救。 对于正常的大臣世界观来说,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君王的性命。 如果皇帝的命不在了,空守一个京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都城哪里都能建,但主心骨没了,再立皇帝,这个国家的人心基本难以再聚。 只是,虽然心里想要救援,但目前京城内的力量,确实有些捉衬见肘,首先,圣上走的时候,留下了七万余皇卫营。 但在连番的困守之下,已经伤亡过半。 能够整合起来的力量,最多也就四万余人。 这其中还有很多都是带伤再身,再加上京城还要留兵固守,真正能用于支援圣上的最多也就只能凑出两万人而已。 这样的力量能不能够起到作用,王先通说不准,他比较保守,保守的估计,自己要是带人出城作战,基本上要被打的全军覆没。 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能否胜任这次支援圣上的军事决策? “扬忠伯,能否联系到圣上。”对于完全没把握的事情,王先通确实不好乱下决定,如果是圣上的命令,那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不过谢芳摇了摇头。“派去的细作,混入汉军旗之中已经很不容易,若是再尝试联系圣上,恐怕会有困难,孔有德尚可喜也不是无能之辈,混入的细作,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发现并处决掉了。” 总而言之,虽然他们知道圣上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却被鞑子断了网线,很难受。 那么在接受不到朱慈命令的王先通该怎么办? 只能按照以前的老规矩,把大家伙都集合起来开军会,所谓人多力量大,所谓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商量一下该如何救援圣上的问题,总没错。 军会之上,大家对于救援的问题,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很显然,大家都觉得,根本不可能放着圣上归来并围困的事情而无动于衷。 谁要是敢说京城安危重要,不应出兵,基本上在如今的政治形式下,会被瞬间撸出翔。 但是对于出兵的数量,以及带兵的人选的意见却各不相同。 王先通保守的想要出兵两万,被其他人骂了一顿。 两万怎么够,圣上归来,正是决战之时,应当倾巢出动才是,和圣上的大军里应外合,把鞑子弄死在京畿才爽歪歪。 这样的想法还是好的,还有人更丧心病狂的觉得,应该将城中的百姓一并驱使出城,冲击鞑子军阵,大军再随后掩杀,定然能过得大胜。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触即发 动员百姓当炮灰,那就太过分了,王先通就算再没有主见也不会这么干。 和圣上相处的那段时间,王先通大体能摸得清圣上的脾气,虽然对于那些贪腐的百官,以及调皮捣蛋的读书人毫不手软。 但对于百姓相当的宽厚。 哪怕是面对李自成时,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驱逐百姓守城的事情出来。 并且那些投降了李自成的百姓,在重新受降之后,也是给了他们一定的银两和粮食,给他们重新安身立命的机会。 就这一点,当今的圣上,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暴君。 如果不像让圣上返回的时候震怒的话,逼迫百姓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做为好。 同时京城也万万不能出现问题,不然,圣上接到了,京城却没了,那无疑会功亏一篑。 王先通不是名将,却很小心谨慎。 “臣妾这些日子招募了民间女子,练为一军,或可以一用。”高杰的原装老婆刑夫人说道。 京城的战争潜力被大量消耗,不得已刑夫人向城中招募娘子军,以为后用。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通州为京城分担了大量的压力,以至于娘子军简单的训练好了,但实际上并没有被投入战争之中。 如今在圣上的救援问题上,由于兵力的分配出现了分歧,邢氏提醒众人,她手里还有一只军队。 不过对于全是女人的军队,能发挥多大的战斗力,并不报太大希望。 但聊胜于无,最终的结果还是分两万人守城,其他部曲,全部压向凉水河,接应圣上的突围返回。 …… 清军分四路进逼北进的明军。 不过在明军过了凉水河后,似乎并不打算有任何停顿。 似乎将清军当成了摆设一般,按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向京城进军。 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占据立足点,打防守反击的意思。 这在其他人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多尔衮觉得,明军之所以放弃和谈的机会,而选择正面硬怼,乃是他们太过于死要面子。 既然如此,就应该将他们那所谓的面子给全部打没。 面子是拳头硬的人才能够拥有的东西,没有实力硬撑,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面对明军的直线进攻。 多尔衮在其路径上添置的军力也足以见的其用心良苦。 三万精锐的蒙古铁骑。 足以将辽宁皇帝的一切的虚伪践踏的荡然无存。 满蒙汉三族各自都拥有着各自的天赋。 满人赖以成名的便是他们的重甲步兵,这一点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大明都吃过苦头。 汉人则善于运用火器,如果不是大量汉人投靠鞑清,带去了明朝最为高新的火器技术,靠他们那硬吹出来的骑射手段,早滚回通古斯摸鱼去了。 若说真正的骑兵,不得不承认蒙古人的骑兵确实很强。 蒙古人靠着骑兵打出蒙古大帝国,并灭亡华夏九十年,这可真不是吹的。 时至今日,蒙古骑兵虽然有所衰落,但是在平原野战的情况下,蒙古人的骑兵,仍然可以摧枯拉朽的摧毁任何不信邪的军队。 所以说,对于辽宁皇帝向北方进军的时候,明军所要面对的正是蒙古人的骑兵。 朱慈带着人在蒙古草原烧杀掳掠,并且连察哈尔亲王都给砍了的事情,被多尔衮添油加醋般的灌输在这些蒙古人的脑海里。 现在对于明朝,蒙古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们想要将这种仇恨倾泻在明军身上。 这就成了他们力量的源泉,士气高涨的动力。 一个个挥舞着马刀,嘴里吆喝着粗俗不堪的蒙古语,看向地平线之上,排成了阵列向他们推进的明军,斗志昂扬。 对于明军来说,他们的士气,也是极为旺盛的。 拥护在无敌一般的辽宁皇帝身边,他们觉得完全可以日穿天地。 士气高涨的不仅仅是,朱慈的本部骑兵营的将士。 还有二刘的降部,也处于一种亢奋之中,事实证明,同样的士兵,在不同的将帅指挥之下,会有着不同的表现。 一者是将帅本身的能力,二者便是将帅的威望。 他们跟着二刘并没有足够的斗志,实在是因为他们并不会觉得一定能打胜仗,活下来。 但跟着辽宁皇帝就完全是另一种心态。 这一战,几乎决定了大明的生死存亡。 只要抗住这一波,击退了鞑清,那么接下来的局势会越来越朝着利好的方向发展。 只能胜不能败。 前方的蒙古铁骑,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以逸待劳般的冲溃朱慈的明军主力。 真正的战争即将展开。 而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退缩。 剩下的,只有等到这一段时间的准备成果了。 所谓的成果,便是被朱慈寄以希望的墙式冲锋。 这一战法的强度,正是明军骑兵目前所需要的。 如何对抗游牧民族的骑兵,最简单粗暴,最为容易上手的办法,便是训练手下的骑兵学会墙式冲锋。 这一战术出现之后,基本成为游牧民族完全衰落的标志。 最为值得称道的事例,出现在拿破仑时期,当时面对精锐的马申留克铁骑,拿破仑便是依靠骑兵墙式冲锋击溃了十倍于法军的马申留克的游牧骑兵。 或许你们会觉得完全没听过马申留克,觉得只是杂牌部队罢了,但是并非如此,马申留克骑兵基本代表了欧洲那边的游牧骑兵的巅峰……毕竟他们的前身……乃是突厥铁骑。 无论是在个人骑术上,还是在装备上,马申留克都足够精良,却完全挡不住法国矮子的冲击。 之所以墙式的密集冲锋,会完全碾压游牧式的脱缰式的冲击,有多方面的原因。 包括,密集的阵列下,遭遇的敌人会同时面对多个方向的砍杀,包括,密集的阵列不只是依靠速度取得杀伤效果,以至于当游牧骑兵速度慢下来之后,更难以和骑兵阵列中的敌人抗衡。 多尔衮想要硬碰硬。靠的是蒙古骑兵打头阵。 朱慈也想硬碰硬。便是借助了压箱底的墙式冲锋。 和谈仍然是必要的结束战胜的手段,但是双方都清楚,想要在和谈中取得足够的筹码。 那就是要靠实力来说话。 弱国根本没资格外交。 所以这一战,无法避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天命所在 多尔衮为朱慈准备了张大网,同时在正面部署了最为强大的兵力。 本以为辽宁皇帝会选择最为薄弱的方向,进行突围。 然而,如今辽宁皇帝就是那么耿直,毫不介意多尔衮的布置。 没有任何修改行军路线的平推过来。 只这股气势就让多尔衮不得不脊背发凉。 他可从不觉得辽宁皇帝是个意气用事的人,接连的胜利之下,多尔衮都有些怀疑人生。 辽宁皇帝敢于如此,那必然是认为完全可以在野战,在正面击溃他们鞑清。 这不可能…… 在他的眼里,孱弱的明军只能依靠城墙固守,只能靠偷袭,靠伏击取得短暂的胜利,正面如果都能和他们主力抗衡的话,那他们还不如回通古斯摸鱼玩了。 多尔衮亲自坐镇正面战场。 而身旁的将校汇报,京城内已经出兵准备接应辽宁皇帝了。 对此,多尔衮毫不在意,京城的那些渣渣,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他们敢于出城,纯粹是送死。 当时就抬手示意。 英亲王阿济格则立刻带兵去迎击京城方向的援军。 多尔衮的注意力完全处于在那即将到来的辽宁皇帝带来明军身上。 只看到,作为前锋的数千明军骑兵,停止了步伐,开始作战前的列阵。 他们排成非常紧密的阵型。 百人为一排,前后二十排左右。 每一排之间相聚十几步的距离。 这让多尔衮完全摸不透,什么意思? 他见过无数种排兵布阵,这种抛弃了骑兵的激动优势,紧密型阵容还是第一次见到。 故弄玄虚? 多尔衮如此认为,从种种迹象表明,辽宁皇帝就是那么一个爱要心计,虚虚实实的人,谁也不知道辽宁皇帝本人的真正想法。 而正是因为不知道这种真正的想法,许多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多尔衮不想做司马懿和曹操,疑心什么的不存在的,只要他觉得能赢,便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 三万蒙古骑兵在号令之下,开始俯冲明军的主力。 那如同潮水一般的蒙古骑兵,即将把密集的明军淹没。 朱慈坐镇中军,戚宗明带着明军的骑兵排成了阵列,一个个斗志昂扬,在蒙古人冲过来之后,也下达克进攻的命令。 而二刘的降部大多是步兵,在前锋军后方,狂喊着666,准备随时上去抢人头。 双方的前锋即将接触,胜负难知。 皇眷和高杰等骑兵营的伤员则被大军拥簇在中央的位置。 虽然远离前线,但前方的喊杀之声却屡屡传来。 昭仁想要伸出头来去看外面的状况,却被坤兴制止了。 “皇兄呢?”一会不见到朱慈,却总觉得坐立难安,但这个时候的朱慈,显然不可能在最安全的地方陪伴家人。 如果没有以身犯险的觉悟,又怎能保护住自己珍爱的东西。 “皇兄在外面打坏人呢。” “昭仁想看。” “皇兄会打你屁股的。” “皇兄打屁股又不疼。” “怎么说。” “宁皇嫂天天被皇兄打屁股,都没哭过……” 此话一出,向来话不多的宁槿脸红的低下头。 …… 在双方主将的注视之下。 两军彻底亲密接触。 明军的墙式冲锋直接如同一把刀子一遍,撕开了口子一般,冲入蒙古骑兵之中。 或许朱慈和多尔衮看的都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如果有直升机高空拍摄的话,可以看到,此时的两军大战,却泾渭分明,散乱且占有人数优势的乃是蒙古人。 而明军的阵列很整齐,仿佛吃了德芙一般,在蒙古人之中享受着丝滑般的感受。 每当一名蒙古人接触到明军阵列时,他们面对的是三五个人的围攻,纵然有着马术和力量上的的优势,也在局部的以多打少的之下,很快香消玉损。 那就如同一个推土机一般,所到之处,便是大量的蒙古人被冲垮,被绞杀,被碾压。 密集阵容之下。 蒙古人根本无法发挥他们超强的马术和个人能力。这时候蒙古人迷茫了,看着周围的同伴一个个在明军的骑兵之下碾压致死,看着明军仍然完好无损的保持着阵型。 那原本因为仇恨汇聚而来的高昂士气,在这个时候却被现实所浇醒。 他们意识到明军根本没有像关宁军一样配备火器,甚至连弓箭都没有,就是纯粹的马刀,简单暴力。 然而,即使如此,将明军围住的蒙古人,竟然对其无可奈何? 这是不可想象的,强大的蒙古骑兵,竟然在野战,在骑兵战上难以撼动明军!这不科学! 墙式冲锋之下,蒙古人完全没有预料,在接二连三的挫败之下,蒙古骑兵终于意识到胆怯为何物。 当时就没人敢于直面墙式冲锋的锋芒。 蒙古的将领觉得这也不是事儿啊,即刻带着几百人,组织成了强袭的队伍,硬冲了过去……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明军的个人战斗力肯定敌不过蒙古人,十个明军骑兵或许可以和蒙古骑兵打成平手,百个肯定能战胜,但到了过千的级别,他们就是坚不可摧的堡垒,在骑兵战中可以将自我感觉良好的游牧骑兵按在地上摩擦。 古代的军队其实很脆弱,并不需要完全消灭。 当一个军队的战损比达到一成到二成,同时没有胜利的希望的时候,这个军队基本就废了。 蒙古人还是挺玩命的。 在用墙式冲锋碾压了近万人之后,蒙古人终于意识到不能再打下去了。 于是乎,多尔衮看到的是,他精锐的蒙古骑兵,竟然……溃败了。 并且自始至终。 朱慈的步兵阵列都没有参战,纯粹是依靠骑兵的力量,完全的将他的蒙古王牌军打散。 以至于多尔衮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怎么败的。 “明军杀过来了!” 有人喊道。 恍然之间,多尔衮看到的是,随着三万蒙古兵的溃败,明军的主力随之掩杀过来。 “摄政王快撤吧!”身旁有将士喊道。如今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蒙古王牌在野战中的失败足以让他在此处的布置兵败如山倒道。 “回摄政王!京城的援军结成了圆阵,英亲王久攻不下,又中了火器负伤而归!” 两路的失败,让多尔衮再忍不住,仰天长叹。 “天命不在大清么!本王不服!” 第二百五十九章 痛苦的多尔衮 作为先锋的蒙古八旗被冲溃。 这对多尔衮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他不理解明军的骑兵何种时候强大到这种地步。 竟然在骑兵战中彻底碾压了草原上的骄傲。 蒙古人一崩溃,辽宁皇帝的步兵阵线,便随着胜利的趋势士气高涨,高歌猛进,紧随而后的推进而来。 当然,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阿济格对于援军的攻略失败,将鞑清一方几乎推到了深渊之中。 “还不能……输,还不能输……”如今的局面,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可能。 在即将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果不松开包围圈的撤退。 死伤肯定更加惨重。 但是……固执的多尔衮仍然不愿意接受失败的命运,在这个时候想要放手一搏。 “列阵,迎敌!凡有退后者杀无赦!” 多尔衮命令道。 满八旗重甲步兵尽皆下马, 经历过无数大战的他们,即使在如此困难的时候,仍然保持有足够旺盛的斗志。 作为这一阶段,最为强大的兵种之一。 面对着席卷而来的明军,一个个紧绷起了神经。 这是多尔衮最为依仗的力量,也是最后的力量。 只不过这样的力量……却仍然没能挡住明军。 “呜呜呜……阿玛……” 似乎有什么和战争背道而驰的声音出现在了战场上。 只看到步兵阵列之中,带头的将领,举着两个幼童往鞑清军阵中冲锋。 同时,附近的明军高喊着,某种或许连他们也不明白的满语。 “叽里呱啦!” “叽里呱啦!” 不过那些满八旗的人,却是听的明白。 明军在说……这是东莪格格! 这是你们的小可汗! 这两个人的身份,八旗之中无人不知,一个是大清国最为尊贵的人物,一个是他们摄政王唯一的女儿。 而当得知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后,原本还准备和明军拼命的满八旗,顿时迷茫了。 抬起的弓箭,放了下来,准备好的阵线,也顿时松懈,两个孩子如此的地位尊崇,不是他们敢于伤害的,哪怕是在战场之上。 而如果没有击溃敌人的觉悟,任何军队都将不堪一击。 明军将两个孩子变成了冲锋的利刃,轻易的撕裂了鞑清的步兵阵线。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多数的鞑子都有所顾忌,难以发挥发挥出完全形态的力量。 这就好比靖难之时,建文帝的南军之所以屡次败给朱棣,实在是因为建文竟然下了一个勿伤朱棣的命令。 以至于朱棣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次次以身犯险,干翻南军。 …… “蛮子皇帝忒得无耻了!竟然以吾皇以及格格为质!”看到强大的满族步兵阵线,因为辽宁皇帝下作的手段而趋近于崩溃。 身旁的满将顿时大骂了起来。 多尔衮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在内心挣扎着想要下定什么决心。 “阿玛!阿玛!”乱军之中,被当成了肉盾的东莪,在明军的胁迫下,不断地在哭喊着。 相隔大约有二百步的时候,她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多日以来的恐惧和不安涌上了心头。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在她看来,自己的父亲那是最有本事的人。 只要父亲在,一定可以拯救她。 女孩小的时候对于父亲的崇拜那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代替的。 哭中带着即将被救赎的笑容,所有的希望汇聚成了声嘶力竭的求救之声。 她看到自己的父亲似乎注意到了自己,不断摇摆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只是,接下来,东莪的笑容却逐渐凝固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举起了弓箭。 而那弓箭竟然直直的对向自己。 “阿玛……” 东莪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什么,直到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射出了那一箭。 带着劲风,射了过来。 “疼……” 东莪感觉到难以呼吸,低下头一看,那只箭已经射入了自己的胸腔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东莪也难以相信,她最为信赖的阿玛,竟然亲手杀死了她。 东莪绝望般的望着自己的阿玛,随后眼前一黑,脑袋歪了下来。 多尔衮捂住了脸,泪水早已打湿了他坚强的容颜。 脑海中回忆着东莪一颦一笑,仿佛近在眼前。 “阿玛是好厉害,最喜欢阿玛了。” “阿玛,你看东莪这件衣服好看么。” 曾经的一切,都被那一箭粉碎,耳畔只回荡着东莪的哭声,久久不能平息。 “阿玛……为什么……” “阿玛……” 他不敢去看东莪现在的样子,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的丧失理智。 如果有可能,谁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的了毒手。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仅是一个父亲,还是大清的摄政王。 东莪被射杀。 被多尔衮亲手射杀。 没有人质威胁的八旗步兵开始稳住了阵线,和冲入敌阵的明军近身肉搏。 而这个时候。 另一个方向,明军仍然借助着顺治,所向披靡。 多尔衮面黑如碳,脸色阴沉,提着弓箭,催动着马匹,向着那一处战团而去。 …… 朱慈在大军身后压阵。 同时观察着战争的进展,左路军很顺利,借助着顺治不断地撕裂了满洲步兵的阵容,而右路的进攻却停滞了下来。 “回圣上,东莪格格被鞑子的摄政王射杀而死,右路军陷入苦战。” 终究是杂牌部队凑出来的兵力,即使借助了人质的力量,也没能快速击溃八旗军啊。 倒还是挺出人意料的。 更出人意料的是,多尔衮竟然有如此的器量,在关键的时候,竟然能对自己的女儿下的了死手。 这一点,朱慈不得不佩服。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昭仁被敌人拿了当肉盾,朱慈还只能妥协。 不过,现在的多尔衮会不会很痛苦? 多尔衮是很痛苦的。 他在两难之间,难以做出决定。 尽力不去想杀死东莪的事情。 现在他面对的是福临,也哭着向自己求救。 “摄政王,快救朕!救朕!朕还不想死啊!” 虽然说,福临长的一点不像他,但妥妥的是自己的儿子。 但现在,多尔衮却再次举起了弓箭。 第二百六十章 汇师 “圣上,万一鞑子的皇帝也被多尔衮射死了,咱们岂不是损失了威胁鞑子的筹码?”袁枢在朱慈身边说道。 东莪是多尔衮的心头肉,但政治意义上价值不高,死了也就死了。 可顺治好不容易被抓了过来,这段时间也非常费力的看管和投食。 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很显然,顺治小屁孩的政治价值相当巨大,如果拿来换钱会很值钱。 “建奴小酋长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我们不在乎他的性命,倘若我们表现的比鞑子更在乎他的性命,那么他对咱们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朱慈仍然心平气和的分析着目前的局面。 袁枢想了想,理清了朱慈的意思。 福临的价值,便是体现在明军毫不在意他的性命之上。 就如同当初也先抓了明英宗,跟亲爹一样供着,结果根本无法威胁到大明一样。 这种时候,面对着人质,谁的心更狠,谁才会在这种对峙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多尔衮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哪怕他的满八旗重步兵战力再强悍,也会在辽宁皇帝近乎于耍赖般的战术下全线溃败。 举起的弓箭对向福临。 没人敢伤害福临,那么也只有他不顾一切的杀死福临,解除明军对于鞑清的危险,才能彻底将八旗军的战斗力彻底释放。 然而,拿举起弓箭的手在颤抖。 那一箭,不仅仅是射向他们大清的皇帝,更是射死他在地球上唯一的子嗣,射的是他自己的内心。 坚强的内心终究又了松动。 多尔衮在犹豫不决。 抬起弓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又举了起来。继而又放了下来,来回逡巡了半天,却始终难以下的了决心。 “摄政王!”一旁的将领喊道。 多尔衮却已经缓缓的闭上眼睛,按住胸口,那里……很疼很疼。 “报,京城的援军距此还有十里!” 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个个不良的消息,让多尔衮超负荷的难以处理。 明军依然依靠着福临作为人质在鞑清的军阵中横冲直撞。 如果无法下定决心,杀不死福临,那么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摄政王,先撤退吧!来日再整军而战。” “没有来日了……”多尔衮自顾自的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沙哑和哽咽。“胜负已分。” 他有些失落,有些丧气。 东莪的娇笑声在耳畔回响,那便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的心房。 呕…… 多尔衮干咳一声,掌心中有一摊血迹,他想起了周瑜的命运,是么,当遇到了真正敌人时,才知道自己的器量到底有多么的肤浅。 心……终究是肉做的啊。 多尔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着苦涩,令周围的人难以理解此时多尔衮再想些什么。 “摄政王!”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却有些疯了的迹象。 “先撤吧。” 多尔衮仍然无动于衷,低着头怪笑着。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 似乎真的疯了,现在该如何? 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全军覆没,或者是担心自己的小名,鞑清的将领被迫越过多尔衮的权限,下令退军。 随着鞑清的撤退,明军更加的士气更加高涨。 强行追击下,鞑清军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此战,毙杀敌军数万。 硬碰硬之下,鞑清的主力损失惨重。 当然,最主要的是,完成了与京城援军间的顺利汇师。 那么接下来,回归京城也再没有任何阻碍,回到京城,可攻可守,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把八旗军赶回辽东,也只是走个流程的问题。 看到京城方面的援军出城来接应。 朱慈还是很惊奇的。 竟然没有被打的全军覆没。 “多亏了圣上留下的圆阵,让鞑子损兵折将。”出城的最高将领冯永固看到朱慈后,热泪纵横,当朱慈问起他们出城后的遭遇时,紧随着说道。 二万余明军将士向朱慈齐刷刷的跪拜,那场面极为壮观。 他们或是发自内心般的崇拜着朱慈,这种归来,足以振奋全城的士气。 从李自成,到如今的鞑清,大明面对着一个个,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而当他们紧密的团结在了以辽宁皇帝为核心的领导班子的周围,无论是稳定样的敌人,都只有败亡的命运。 在京城之中,朱慈确实已经发到了神的级别。 拥有着众多虔诚百姓和军户顶礼膜拜。 说一不二,这是朱慈需要做的,如果没有必要的个人崇拜,想要让大明脱胎换骨般的重生,困难和阻力足以将朱慈击溃。 现在,朱慈仍然在进行一些官方的仪式,夸赞巩永固等人在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以及将京城保存到现在的成果。 “刑夫人也出了很大的力。她训练的娘子军,在刚才的战斗中让鞑子吃了一惊,措手不及,起到了出奇制胜的作用。” 巩永固实事求是的把刚才的鞑清对他们的狙击战的概况,简单扼要的描述了一遍。 大体的意思上是说,之所以他们的援军在野战中没有被鞑子打崩,一是因为圆阵的缘故,二是因为娘子军表现不仅仅超出巩永固的预期,还超出了鞑子的预期。 当时刑夫人带着娘子军装扮成柔弱的妇女,完全没有让阿济格丝毫在意,却在突然间,抄起了武器猛攻鞑清的阻击部队,以至于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契机。 “刑夫人真乃当时平阳啊。”朱慈夸赞道。 “圣上谬赞了,实在是妾身手下的女儿家们同心协力所致。” 朱慈看向刑夫人的身后,那些跪拜的姑娘们,看起来年龄都不大,大多是比较朴实的农家儿女,一个个透着单纯的气息。 许多人或许是第一次看到皇帝,不禁会好奇的抬起头打量朱慈,而当看到朱慈那年轻俊郎的面容后,或也忍不住的内心芳动。 朱慈总觉得有个人很熟悉,就在刑夫人身后很近的位置,却又说不出来在那见过。 “圣上……圣上……俺杀了好几个鞑子哩。”那人还提着人头,嘿嘿的傻笑着,似乎是太过于激动,忍不住邀功道。 此女块头大的比一般男子都壮实。 “虎妞,不得无礼。”刑夫人赶紧呵斥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京 虎妞吓了一大跳,赶紧小心翼翼的闭上了嘴。 刚才第一次上战场,又杀了几个鞑子,尤其是见到了皇帝后,激动的有些忘我。 经刑夫人这提醒,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吓的赶紧低下头。 “虎妞乃民间女子,不懂礼数,请圣上勿要见怪。” 朱慈完全想不通,为何会对虎妞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过看到她浑身浴血又不好意思的傻笑着,那到也是一个女中豪杰。 战争,本就不是女子应该参与的游戏,但是国破家亡,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女人,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女人,或许先天的能力本就不如男人,但在国家兴亡之时,她们对于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和狂热,绝不在男人之下。 ***,杨开慧,赵一曼。 甚至于说,如今的秦良玉,白再香等等,都是为人称道的女英雄。 但这世道,毕竟还是男权社会,女性的地位太过于卑微,不过如果想要国家长足发展,让女性参与到生产生活,甚至于说战争之中,还是十分必要的。 这种事情还需要慢慢来。 大明如果想要彻底立足文明之巅,需要改变,需要打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虎妞的无礼,并没有让朱慈太过于放在心上。“只要是为大明而战的将士,不论男女,皆可获得相同的封赏。” 刑夫人和娘子军的将士们听到后,顿时面有喜色。 “谢圣上。” “起来吧,回京。” 众人欢天喜地的拥簇着朱慈,开往京城。 终于回京了。 满打满算,离开北京已经三个月之久了。 当那高大的城池再次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无论是朱慈,还是已经那些跟着朱慈直入险境的皇卫营的将士们,都不禁感到鼻子发酸。 多少人,埋没在了路上,多少人,再也没能回来。 家,永远都是一个人最为眷恋的地方。 那城墙,在无数的炮击之下,饱经磨难。 那人,在无数日夜的思念下,憔悴不堪。 许多将士,在进入城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跟长官告假,返回家中,寻觅亲人。 有些人,等来了儿女,也有人人等来的是噩耗。 生死离别,总是人生中最难以接受的遗憾,朱慈无法复活那些阵亡的士兵,也只能在第一时间交还一些遗物,并且在经济上给于相应的补偿,安抚他们悲伤的心情。 王先通范景文为首的文武官员,打开城门迎接朱慈到来。 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激动乃是发自内心。 困守京城三个月,圣上凯旋,最终给于了鞑子致命一击。 那就仿佛救世主一般,重新在他们心目中塑造了伟岸的形象。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天子,那似乎也只能是面前这个人。 哪怕是这个天子有些暴虐,动胤杀人,哪怕这个天子的脾气让人琢磨不透。但是……他的存在,真的给了他们重新将大明拯救起来的希望。 如果不想死,如果想看到大明的崛起,那么……似乎也只能放下所有的矜持,全身心的迎合圣上的强势。 请怜惜微臣。 虽然饱经摧残,京城还是那个京城。 被砍的剩下的人,全是些对于大明的狂热分子,他们将京城重新交到了朱慈手中。 那么……终于结束了纵横,回到了起点,从现在开始,君临天下的起点。 “阵亡将士的名单,以及将士们所获得的功勋务必要记录好,不得有失,待鞑子滚蛋后,便论功行赏。” “微臣遵旨。”王先通道。 “范首辅。” “臣在。” “明日早朝正常……” 终于可以早朝了……终于可以不用睡懒觉了,范景文喜极而泣,卑身应是,当然还有个问题。“是否还京营之中?” 自从朱慈登基以来,考虑到各种原因,朱慈的吃喝拉撒都在京营之内。 以至于很多人都私下里议论,皇帝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不过作为皇帝,京营毕竟不是皇帝应该在的行宫。 如今最大的军事威胁,基本解除,实在没必要仍然留在京营那种地方。 “不,皇极殿外。” 如果说,之前作为皇帝,只是在实习的话,现在是时候应该转正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和文武大臣相互之间,交换了若干意见之后,朱慈又吩咐好安置入城军兵的事情。 便带着两个公主和两个……准老婆赶去皇城。 老爹以及自己的老妈们都在宫城门外等候,当朱慈的大架,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视野之中时。 那长久以来的担忧和思念,终究是得到了平复。 朱慈下马,向父皇母后见礼。 在看到自己的儿子,在金甲的衬托下英武不凡,崇祯都有一种想要上战场的念头。 三个月的风霜,让朱慈的小脸黑了不少,小鲜肉的外表下多了些许阳刚之气。 颇为宠溺孩子的周太后,看了都有些心疼。 “回来了?” “恩,回来了。”不过父子之间的交流从来都是在不言之中。 昭仁下了马车,直接扑到周太后的怀里,被周太后爱怜的抱了起来。 坤兴,宁槿,毛龙儿也下车,向父母,或者公公婆婆失礼。 不过……崇祯还是发现了端倪,定王,永王竟然不在? 当崇祯问起来的时候。 朱慈略有伤神的垂下头,自责般的告知,南方谋反,劫持二王而去。 南方那些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蹦跶不了几天。 永王,定王都是男孩子,男孩子总要经历些磨难才能成长,况且东林那些伪君子们肯定会供奉着永定二王。 更不会加以伤害。 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好担心的。 南方反了的事情,崇祯也已经知道,据说他们打着迎回自己的口号,还真是让崇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南军趁着他们抵御建奴的时候,攻打他们的后路,却着实让崇祯看清了南京那些人虚伪的外表。 “南京需平啊。” “这是自然,待鞑子滚回辽东,南京的叛党,不过弹指而灭罢了。” 朱慈当然有这个自信,南京的东林党是些什么货色,朱慈再清楚不过。 还有那些为东林充当羽翼的左良玉,白白坐拥数十万大军,实际上连李自成的农民军都不如的废物。 造反?只是为朱慈干掉他们提供充足的借口罢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和谈 重新返回京城的朱慈准备将大明送入抢救室进行非常必要的外科手术。 不过在此之前,似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就是凉水河大战之后,鞑清虽然以被击败而收场,但他们似乎还没办好签证,以至于仍然在京畿附近逗留。 之所以如此。 第一个原因是他们主帅的问题。 第二个原因则是福临还在大明的手里。 …… 多尔衮疯了,至少在别人看来,他彻底疯了,大概是因为屡次受到挫折,又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缘故。 回到军营一直不见好转,不断地自言自语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这让代善很头疼。 代善老了,不过在多尔衮没有了行驶摄政王能力,济尔哈朗被杀的情况下,作为非多尔衮党中威望最高的人,却不得不被推出来主持大局。 当然,阿济格和多铎其实也有能力,只不过他们和多尔衮关系太密切,自然而然的被否定。 鞑清的军事集团,之所以能够捆绑在一起,那是因为他们都能从对大明的连续战争中获得红利。 这是他们团结的根本。 而他们如果能够获得红利,前提是必须不断打胜仗。 这就好比杨广小朋友,把强大的隋帝国推入深渊,并非是因为他太过于暴虐,仅仅只是因为,远征高句丽的失败而已。 在服从于多尔衮之下的八旗将领,或许可以接受一两次的失败。 但如果接二连三的失利,那铁定要爆发的。 沈阳之败忍了,通州伤亡也忍了,但最终的决战也大败而归。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不对多尔衮有所怨言。 任何失败,都需要背锅的人。 这一次背锅的妥妥的是多尔衮和他手下的两白旗。 在众将拥簇着代善向多尔衮兴师问罪的时候,看到的是多尔衮正抱着一颗树,晃来晃去,并且冲着众人傻笑。 这样的结果,始料未及。 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向代善后,代善挥了挥手。“先带下去关起来吧。” 对多尔衮的处理,哪怕是正白旗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他们面对的是六大旗的兴师问罪,明显的失败,根本无法替多尔衮辩解一二。 阿济格听说多尔衮疯了,有些不敢相信,作为多尔衮的亲哥哥,阿济格对多尔衮再了解不过了。 受了伤的阿济格,前去探望多尔衮,看着那浑身脏兮兮的人,谁又能想到那曾经是权倾大清的摄政王,墨鱼丸贝勒。 “呵……东莪……呵呵……”多尔衮的笑声让阿济格不由的叹息,真的疯了。 阿济格知道,绝对不是因为多尔衮的原因,让大清遭遇建国以来的最大败亡。 实在是……明军他妈的开挂啊。 示意让身后的人过来,将准备好的食物摆在多尔衮的面前。 似乎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阿济格便准备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被多尔衮拉住了小手,还以为多尔衮好了的阿济格,立刻回身望向多尔衮。 多尔衮正抬头看着帐篷顶,口水从嘴角流出。 阿济格很失望,将多尔衮的手拿来,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纸条。 “摄政王!”阿济格想说什么,但多尔衮仍然疯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这显然是一个信号。 阿济格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便是离开了这里。 当他屏退了众人,自顾自的打开纸条后,只看到上面有几个字。“顺其自然。” 果然……他的弟弟根本不可能疯掉,一切……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 代善基本成了鞑清的最高掌权者。 面对多尔衮留下的烂摊子。 代善还是挺绝望的。 现在是战,是和已经没有任何争执的必要。 随便拉出来一个八旗子弟,恐怕都要哭着喊,妈,我想回家。 战争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义,更何况,辽宁皇帝已经返回了京城。 除非他们真的想全军覆没,不然还是得乖乖的妥协。 求和。 当初那股,非要让明军首先求和的想法,没人敢于提出。 所以当代善准备派人去向明廷求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对于派谁去,似乎还真没人敢,辽宁皇帝喜欢虐待使者的恶习惯,早已深入鞑清众将的心中。 当使者,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是,辽宁皇帝再凶狠,这求和的事情也必须要办,最起码要把顺治要回来。 所以,索尼作为使者前往京城,内心复杂到了极点,谁让大清的满臣中,就他有汉语八级的证书。 …… 崇祯已经把正殿腾了出来。 乾清宫也已经被打扫了干净。 朱慈当晚第一次入住了乾清宫。 贴身的宫女和太监都已经换了一批。 一代帝王,一代奴仆。 崇祯的那些老人,大多打发去伺候崇祯去了,现在能在皇宫里方便走动的,都是东宫那些陪伴着朱慈成长的太监宫女。 周围都是些随时可以推倒的俊俏宫女,前一天还在野外风餐露宿,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还真有些不习惯。 …… 第二天。 一大早,便听说,鞑清派人来求和了。 对于和谈,朱慈并不排斥。 京城在这段时间遭遇的伤痛实在太过于巨大,元气也大伤,如果继续打下去,实在太不划算。 百废待兴,大明落后的实在太多,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猥琐发育,才能将各处的乱象,一一戡平。 将鞑清打的主动和谈,这就够了,然后是……利用他们继续求和,想要要回福临的心里。获取足够多的利益。 皇极殿外,文武百官分别立于两侧,目视着满臣索尼小心翼翼的带着人面见圣上。 “大清一品带刀侍卫索尼,拜见大明天子,天子吉祥。” 朱慈在上,如同俾睨万物般的,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索尼。 索尼还是一个挺出名的人,对明末这段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朱慈,当然认识索尼。 不但认识索尼,还知道他有个老婆叫爱立信。 两个人有一段极为美好的爱情故事。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下马威 “大清国?大清国是什么国?” “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范首辅,你可知这天下可有大清国这个地方?所在何处?人口几何?” 范景文作为文官之首,听到朱慈的问话,紧随着出列,躬身。他只觉得有些尴尬,这大清本是后金,立国也有八年了。 圣上就算再他妈的文盲,也不可能不知道如此近的历史啊! 那么圣上如此发问到底是何意思?范景文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一拍脑瓜子还是很容易明白圣上的用意。 从野猪皮的后金开始,大明和那群野人干到了现在,从来就没和平过,所以也不可能承认后金以及大清的合法性。 而作为东亚文化圈的核心国家没有之一,不被大明承认的国家,那就不能被称之为国家。 就是这个理,范景文也是个愤青,听到朱慈得话,顿时感觉热血沸腾,滚他奶奶的大清,我呸。 纯粹就是一个蛮夷部落的酋长,拉着一群傻子过家家而已。 “臣亦孤陋寡闻,未曾听闻天下之中可有大清国。” 索尼脸色顿时黑了许多,这和谈的正题还没开始,辽宁皇帝就开始怼他。 可以不要这样欺负老实人好么,他们当使者的很不容易的说。 索尼憋了个大红脸。本来想好的说辞,都不得不咽下去。 “范首辅如此学识渊博,竟然也不知大清国,真是可惜,百官之中,还有谁知道大清国?”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始终没人站出来说明大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个都是母鸡的表情。 “孟阁老,你可知大清乎?” “嘿……不知也。” 忽然间户部主事申廷冒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进言道。“臣知……” 申廷冒是不久以前刚刚提拔上来的官员,还未曾参与过朝会,更没有完全摸透辽宁皇帝的脾气,他只是见如此小的问题,竟然难住了其他的大佬,奇怪之余,心想着这或许是他引起圣上注意,从而高升的契机。 不过当他走出来之后,其他的大臣都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看着申廷冒。 “启奏圣上。”在申廷冒刚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旁的谢芳,即刻出班,抢过了话。“臣今日得查,申廷冒贪赃枉法,纵奴行凶,实乃罪大恶极!” “臣冤枉啊……冤枉!”申廷冒哪还有着心思继续说下去,哭的心都有了。 “那便带下去,查明真相,勿要错怪好人。”朱慈不咸不淡的顺势吩咐了下去。 于是乎,申廷冒在索尼和其他的众臣目视之下,被带了下去。 大臣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过索尼却彻底被震撼。 索尼基本上算是满臣中汉文化素养最高的存在了。 熟读四书五经,通晓儒家经典,在他的印象中,以及和诸多投降的汉臣的交往之中,索尼一直觉得大明作为毫无疑问的汉人王朝,那就是以仁德治国的礼仪之邦。 最起码……在外交,在礼仪方面都应用着天朝上邦的大国风范。 最起码,天朝的上邦,应该善待读书人才是。 哪像现在,这里似乎就是辽宁皇帝的一言堂。 索尼怀疑他来错了地方,这那里是文明大国的朝堂……这特么的分明就是进了土匪窝了,卧槽。 “既然没人知道大清,那么大清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上,你又是何人,代谁而来?” 纵然索尼自问文化素养很高,也被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想到这次和谈还是要进行下去的,不能再歪楼了,索尼咬着牙道,只能憋屈的道。“臣乃辽东满洲部一品带刀侍卫……” “这满洲又是什么?” 泥垢了! “呃,就是建州女真部落。”索尼现在非常想抄起他的小咸鱼和辽宁皇帝拼了,占人便宜占上瘾了么! “建州女真,原来如此。” 您老人家总算记起来了。 “那么你代建奴而来所谓何事?” “建奴托臣给圣天子稍个话……”索尼刚说完,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好像被辽宁皇帝给带偏了。 其他的大臣都忍着没笑,看到清廷使者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挺喜感。 朱慈仍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建奴与朕交战,又有何话可言?” “天下百姓困苦久矣,不胜兵戈,我部与天朝交战日久,亦感念苍生,不忍继之,是乎欲撤回关内,与天朝重修旧好。” “希望圣天子允之,归还我部皇……大汗。” 索尼整理了番思绪,便是说道,汉文化懂的多了,竟然还能找到怜惜苍生的理由,为他们得这次和谈找到了些颜面。 不过索尼毕竟没吃过面子果实,朱慈又怎会给他面子。 “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朱慈站了起来,那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高,并不高,却在皇帝身份的加持下,颇有威势。 “屠戮我汉民的是你们,入关劫掠的是你们,要开战的也是你们!现在你们跟朕说,不打了,不打了?!你问过朕的将士们,朕的百姓们!他们同不同意!” “不同意!” “杀光鞑子!” “血债血偿!” 武将阵营的人,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臂,表达着他们要硬干到底的决心。 文官们底气也很足,面对着国仇家恨,几十年来憎恶,如此能咽的下去。 或许以前没那个实力去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当一个强势的皇帝为他们撑腰后,更没有任何顾及的表达着他们的情感。 那些蛮夷如何能轻易的和他们和谈。 索尼是吓了一跳。 想着自己的小命可不能交代了。 整个明廷的气势,让他感觉到背脊发凉,曾经,他也是听说明朝党争剧烈,为此,他们还偷偷和明廷之中的大佬们联系,在某些很艰难的时候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不过现在……索尼看到的是明廷上下的团结一致,辽宁皇帝一言之下,真是让他们去死,都有可能直接照办。 这样的明廷,还真让他觉得恐惧。 幸好,此时收手,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能不能安然返回辽东都是个未知数。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支配的恐惧 此时的索尼感觉明朝人就跟疯狗一样,如果不是辽宁皇帝在这牵着绳子,很有可能直接被一群人上来咬成智障。 “我部与天朝为敌之事,皆因摄政王多尔衮而起,其他大臣迫于威势,不得不从,如今多尔衮已被下狱治罪,和硕礼烈亲王代为执掌军政大权,如果圣上愿意与我部和谈,放回我部大汗,亦愿略表诚意。”索尼赶紧落井下石的把责任推到多尔衮身上,反正他是看出来了,以后得大清,多尔衮的势力很快就要被清算。 朱慈也十分诧异,多尔衮竟然被下狱了,这是好事,如果能让豪格那个白痴上台,鞑清迟早药丸。 但现在,朱慈更在意的是鞑清到底想怎么个和谈法。 略表诚意? 朱慈笑了笑,如果不大出血,朱慈都不答应。 “怎么样的诚意?”朱慈表现出了些许兴趣,让索尼暗暗送了一口气,只要顺治还有放回的可能,都还好说。 “通州之战,天朝之将,阎应元,黄得功,马万里三人被我部俘虏,愿以三人为凭,换回大汗。” 阎应元啊,朱慈也听说了,京城之所以能在多尔衮的铁蹄下守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功劳,便是阎应元的超常发挥。 以通州小城之力,竟然硬生生的抗住了鞑清的主力部队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简直就是奇迹,这也让朱慈确信,阎应元乃是不可或缺的良将,如果加以利用,足以成为帝国最坚实的壁垒。 对朱慈来说,橙色的阎应元的命要比福临小朋友要重要的多,更别说,还买一赠二,附送紫色的黄得功,和蓝色的马万里。 这买卖已经不亏本。 但是,如果胃口仅仅于此,就不是朱慈的性格,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察言观色的并坐地起价,是最起码得基本功。 见好就收的同事,早已饿死街头。 “仅仅是这些么。”朱慈话中带着冷意。 让索尼额头上挂着冷汗,他也觉得,三个将领去换他们皇帝的小命,还真有些牵强。 这显然不是他们的底线,代善交给他的砝码是,退出关外,将山海关让出。 其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也可以接受,如果辽宁皇帝的胃口不超过这样的底线,索尼完全有权限敲定这份和谈事项。 但是……索尼感觉辽宁皇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索尼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圣天子可还有其他要求?” “其他的要求么?”朱慈坐在龙椅让,若有所思,旋而道。“第一,遣还辽地五十万汉民,其中必须要包括登州被掳掠去的工匠,第二,退出锦州一线,第三,同时赔偿大明军费一万万两白银,粮食千万石。”这是朱慈的和谈要求,很注意措辞,锦州,包括沈阳本就是大明神圣的不可分割的领土,虽然考虑到现实,还没达到完全能够回收的程度。 但是所谓的割让一词,是不存在的,只能说退出。 朱慈觉得自己太过于仁慈了,提出的要求都有一种给鞑清活路的感觉。 不过现在,确实不宜继续战争下去,等到恢复了创伤,所谓的和约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随时都可以撕碎。 道义,不过是虚伪的,只有掌握绝对武力的人,才能定义道义的含义,仅此而已。 不过当朱慈提出和谈要求时,不论是索尼还是其他的大臣,无不惊呆了下巴。 圣上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三条要求,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鞑清呛上半天,王家彦和孟兆祥觉得,这样的要求,除了让鞑清一方极为恼火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同意的可能。 根本不可能同意其中任何一条,虽然拿敌人的头头做交易确实应该坐地起价,但是也不能太过火,万一敌人恼羞成怒的不同意和谈,到时候只能两败俱伤了,得不偿失啊。 索尼脸色涨红,他要是答应了这种要求,不用辽宁皇帝动手,代善都足以让他撕成碎片,谁要是在这种条约上签字,那真成了千古罪人。 “圣上……这……”索尼虽然不高兴,但在辽宁皇帝的地盘也不敢撒野。“恕臣使执言,此实在难以接受,” “汉人,锦州暂且不说,只那五千万两银子,哪怕是我部倾其所有,亦无法凑齐。” 此话倒也不假,鞑清只有辽宁一地,虽然有着晋商帮助,但毕竟国土狭小,人口不多,一万万两对他们来说可是天文数字。 不过对于朱慈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有一个名词叫做分期付款,还有一个名词叫做利滚利滚利。“可以不用一次付清,每年偿还一笔就亦可。” 索尼真想骂娘,他又不是在问怎么赔偿的问题,他只是想让辽宁皇帝知道他的要求太苛刻了罢了! “臣使实在无法应允,圣上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也是……”朱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就算了……汉民,山海关,锦州,以及银子粮食朕都不要了。” 朱慈的态度突然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无论是谁都无不吃惊,索尼不敢相信的看着朱慈……这么就轻易的放弃了固有的要求……似乎不太可能吧,听错了。 当他试图抬起头看向朱慈的时候,只见到的是玩味的笑容,……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索尼有一种,宁愿辽宁皇帝继续坚持如此无礼要求,也不愿意看到辽宁皇帝主动放弃要求的想法。 对于几乎被传成了神一般的辽宁皇帝来说,他这么做,肯定有着他的考量和想法。 这种想法足以让鞑清更加难以接受。 果然……朱慈发话了。“只要你们将汉军旗的人,一个不少的交给朕,以上的三条,朕一个都不需要。” 朱慈的话,让索尼不寒而栗。 果然……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外交层面上,辽宁皇帝的都有着超出一般人的才干。 和前三条相比。 最后一个要求,虽然要的不多却极其歹毒。 这是要将他们这些入关的八旗军赶尽杀绝的节奏! 第二百六十五章 犯我大清着虽远必赔 “只要是你们建奴之中的汉军旗的人,包括吴三桂的关宁军,全部交给朕,你们的酋长完全可以释放,并且放你们安然返回辽东。”朱慈虚眯着双眼道。 索尼听后,不禁沉默了下来,没有即立刻接话,这是一个十足的陷阱和阴谋。 辽宁皇帝,先是提出了三件让索尼基本无法接受的和谈条件。 基本不用和代善等人商量,索尼完全可以自己断定,没人会同意如此苛刻的条件。 拒绝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这之后辽宁皇帝竟然毫无征兆的将三个极为苛刻的和谈条件全盘推倒。 改为要所有汉军旗的人,无论是原有的尚可喜孔有德等人,还是新近投降的吴三桂,都包括在内。 看起来,表面这个条件远远比前三个条件要容易做到的多,获得的也较多,但是……如果考虑到这一连串谈判的用意,索尼却忍不住不寒而栗。 首先,因为先前的大败,满军旗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继续作战下去毫无意义,同时,因为多尔衮的原因,整个满军旗的内部都出现了分裂和不同心的迹象。 哪怕是推出了代善,恐怕都难以服众。 满军旗的凝聚力都下降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能够很好的控制蒙古八旗和汉军旗的人就怪了。 在这种情况下,辽宁皇帝提出将汉军旗的人全部交出来,这是明目张胆的分裂他们大清的内部力量。 如果不答应前三样极为苛刻的和谈条件,汉军旗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无疑会人心惶惶的怀疑他们满人,准备把他们全部卖了来换取和谈结果,继而……天知道孔有德吴三桂那些人会做和反应。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汉军旗必叛无疑,汉军旗一叛,再和北京的明军相互勾结,合力围歼满蒙八旗,其结果不堪设想。 所以说索尼在反应过来辽宁皇帝的用意后,顿时意识到辽宁皇帝简直是个畜生啊,挖了个坑,直接扼住了大清的脖子,哪怕说不……都没有好结果。 然而,索尼虽然知道了辽宁皇帝的用意,也无可奈何,这是一条明谋。 这一刀足以将他们和汉臣之间的联系强行裂断,运作了几十年的成果都将荡然无存。 所以说,索尼试想了下,第一套和谈方案虽然苛刻,但是远远没有第二套方案的潜在危害性更大。 并且……如果不在这次和谈上答应第一个套和谈方案。 只要有所犹豫,回到代善那里商议的过程中都有可能直接引发孔有德和吴三桂等汉人的暴动。 索尼想到了后果,无疑惊恐万分,现在已经不是他考虑答应第一套和谈方案会被其他满臣怎样**的问题了,现在是如果不答应他们可能就会彻底要全军覆没的节奏! 想到了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到现在,真的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大清就此覆灭。 签订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注定要被万人所指,但这个时候必然要有所牺牲。 索尼咬了咬牙。不得不接受辽宁皇帝的和谈条件。“臣使代表建州女真部,接受圣天子的条件,遣还五十万汉民,让出锦州一线,同时愿意赔偿天朝一万万两白银!” 范景文和孟兆祥等人听后,无不目瞪口呆,清使竟然真的同意了?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圣上的一席话,竟然让鞑子俯首妥协,这是怎么回事?想明白其中因果的人,不得不佩服朱慈的谈判技术之高,想不通的人只能认为这是圣天子霸气侧漏,蛮夷之辈不得不屈服。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原因,众臣无不欢欣鼓舞,这可是自万历以来,大明对于东北鞑子最大的胜利。 这就是他们的圣上,让人恐惧的同时,又不得不爱着他,讨厌。 朱慈侧着头看向索尼,他确实没想到,索尼竟然答应的这么果断,看起来,这家伙的脑子还是赚的比较快的。 既然如此,那么看起来是打不起来了,全盘围歼建奴全部的想法,也因为索尼的果断同意和谈条件,而不得不放弃。 或许并不算坏事,只要把内部的搞平,灭满也只是手到擒来的问题。 “那么……王家彦王尚书,拟定条约吧。” “臣遵旨。” …… “当时那个叫做索尼的鞑子使者,看到圣上后,直接吓的尿了裤子,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圣上的三个条件。” 小茶楼,每日都是宾客齐聚,哪怕是战争的时候,通政司对宣传工作也是不遗余力。 在全城统一抗战中起到了凝聚全城之力的所用。 包括征调民夫,招募女兵等事情,通政司都是出了大力的。 陈桂林每天兢兢业业的在茶楼讲报,因为他那极为个性的演说形式,以及极为正确的政治态度。 他在京城中还是小有名气的。 这两天随着局势好转,人气增加的更为旺盛。 尤其是关于圣上的事情,乃是臣民最喜欢听的桥段。 就比如说,陈桂林版本的沈阳之战,圣上一脚踹开沈阳城门,而后招来仙云让大军渡海而归等等。甚至还有戏剧作者过来采集灵感,变成了戏曲供更多人听看。 “那是当然,圣上是何许人也,吹一口气都能把鞑子吹的溃不成军,小小的使者不尿才怪。” 听到陈桂林的话,百姓倒也不觉得奇怪,或许朱慈还不知道的是,他在民间基本拥有了神格。 一连串的奇迹,加上通政司的宣传工作,朱慈的皇帝身份被认可的很牢固,这一点毋庸置疑。 “陈讲读,听说你要高升了,不知以后还能来这里跟大家讲报么?” 听到此话,陈桂林无不有些伤神,升迁是好事,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工作,和大家吹吹牛逼,轻松愉快。 这要是一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会。”陈桂林半哭半笑的回道。 …… 和鞑清的和谈,在朱慈的手腕之下,以压倒性的优势条件达成。 当索尼返回八旗驻地后,被其他满臣怼出了翔。 不过当索尼将当时和辽宁皇帝的和谈过程说明之后,并分析了厉害关系。 其他的满臣却也意识到了,这样丧权辱国的条约,似乎还真是不得不签。 签吧,似乎也没多大点事,如果不签几个丧权辱国的条约,都感觉对不起这大清的国号。 (满清篇结束,下篇大西篇)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条约的执行 议和条约的签订,基本巩固了朱慈在这一战的胜利成果。 阎应元三将被首先释放。 同时以代善为首的满臣,带领着八旗军开始向辽东撤离,山海关,宁远,锦州尽皆拱手送还给朱慈。 关于辽东的事情,需要重新支撑起来。 于是新一任的辽东人事安排,也紧随其后。 阎应元被改为宁锦总兵,主持宁锦一带的军务。阎应元其实想回家看老妈的,他的腿脚受了伤很不利索,况且京城的危机已经解除,所谓的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吸引力根本就不大,忠心尽到了,总应该尽孝心了不是。 但是……明末的人才实在太过于匮乏。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超稀有的人才,怎么能让其退役。 软硬并施让他继续为大明的伟大复兴发光发热。 阎应元也就被按在锦州,充当所谓的宁锦总兵。 袁枢被进为蓟辽总督,只是职权有所下降,作为文官,首先负责的是民政事务,关于军事,他是无权过问。 辽东军政大事,基本交由阎袁两人负责,同时包括监督鞑清的条约履行的情况。 鞑清退出锦州的工作,最先完成。 其次是五十万汉民工匠,陆陆续续的被坐镇锦州的袁枢接受。 当然,辽东的汉民肯定不止这么多,虽然鞑清很舍不得,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的是那一万万两白银。 根据之前敲定的细节。 首先应付先行款项,八百万两。 余下的款项,每年五百万两,二十五年还清。 汉民交还了,宁锦退出了,只要再交付八百万两,理论上福临也就可以回来了。 余下的钱,怎么还?到时候再说! 不过这八百万两已经让代善和其他满臣抓耳挠腮,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来的八百万两? 如果沈阳还在,或许八百万两也不算什么事,那里有着他们多年来的存银,还起来还是有把握的,但沈阳已经被洗劫过一遍了,所谓的存银能找到一部分都足以谢天谢地了,东拼西凑之下,勉强凑出了六百多万,却已经是油尽灯枯,实难再赔下去了。 当索尼到锦州和袁枢洽谈这件事情的时候,袁枢并没有任何同情鞑清的意思。 奶奶的,因为和你们鞑子打仗,加派三饷,花了不知道多少钱,让你们先赔八百万,已经是圣上的仁慈了,现在哭穷,谁鸟你啊。 索尼好说歹说,袁枢甚至连去给京师答复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基本不用问,圣上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宽限的。 “还有一千万石粮草,按照条约先交付一百万石。”袁枢此时就是十足的地主样子,对于欠钱的索尼,毫不退让。 甚至还引用条约内容的指出除了银两外,还有粮食需要交付。 “粮食今年也实在拿不出了,不然辽东百姓恐会食不果腹。希望袁总督能体谅宽限一二,代臣使向圣上美言几句。” 说着索尼拍了拍手,身后便有下人抬了一个箱子放在袁枢的面前,打开后尽是些稀奇古玩,初步估算,也有十几万两的价值。 袁枢倒吸一口气,这索尼显然是准备对他行贿,好在条约的问题上有所宽容应付。 这蓟辽总督果然是个油水多的地方,怪不得有人宁愿大吹牛逼,也想捞到这个位置。 十几万两,诱惑还是挺大的,不过袁枢还是忍住了,如今圣上那一个狠啊,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是不能干。 但是……十几万啊,咕! “这么说,这些金银是给本总督的?”袁枢问道。 “这是自然。”索尼感觉有戏,若是能够减免一部分压力,这十几万花的也是值的。同时还能和这位新任的蓟辽总督拉近些关系。 到时候就如同以前一样,只要这小袁贪得无厌,和老袁一样,私下资养他们,区区每年四百万,也并不是拿不出来。 关键就看这小袁的态度了。 不过袁枢却完全被朱慈带坏了,良心大大的黑掉了,一面命下人将财宝收起来,一面说道。“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金银也不用记在那八百万的帐上了?” 索尼很想直接呼死他。 “这样吧。”袁枢笑了笑,算是收了钱财,帮索尼出主意了。 “听说你们的祖陵埋了许多金银财宝,或许可以……” 或许你妹!索尼脸色黑沉,更想呼死袁枢了,这种事情真能提的出来! “再不济可以卖儿卖女,是吧。” 索尼依然想呼死袁枢。 “至于吃食方面,也不是大问题,观音土可充饥,随地可得。”搜刮鞑清的粮食,上层人肯定饿不死。 估计百姓肯定会闹饥荒。 饥荒也没关系。 正好可以接受饿着的汉民入流入中原,扩大胜利果实,至于饿着的鞑子百姓,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袁枢跟索尼出了几个生儿子没**的主意后,索尼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现在发现,辽宁皇帝是很不要脸。 莫非就是因为手下都是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最终,索尼赔了十几万财富也没能谈下来条约的执行标准。 无奈之下,只得拿一些战马,铁矿等资源,抵扣了剩余未交付的款项。 然后…… 然后……明军也没食言。 福临小皇帝被放了回去。 真的放了回去。 喜极而泣的满臣们把福临重新拥入皇宫……然后很快发现……他们的皇帝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鸡儿不见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换回来的皇帝,竟然是个没吊的货色! 当时许多满臣就怒了,这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活生生的被耍了一遍,恶狠狠的骂着朱慈,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鸡儿是不能复活的。 报仇泄愤也是不可能的,再多的借口在无力继续出征的前提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辽宁皇帝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 代善作为新的摄政王,和其他满臣商议后觉得,只要辽宁皇帝活着一天,和大明的战事想也别想。 现在他们只打算保有现在的土地,然后慢慢恢复力量再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忠烈 辽东的事情基本托付给袁枢和阎应元来处理,已经被怼出脑溢血的建奴短时间内是无法积蓄力量继续为祸。 京畿附近,战乱频发,百姓苦不堪言,并且由于连续用兵,京城的亲军也疲惫不堪。 远征辽东,彻底荡平建奴之乱的事情,在目前看来还是为时过早。 大军远征,对于后勤,对于民力需求可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建奴二十万入关,实际调用的民夫后勤数量,是远远超过作战部队的数量。 所以说,目前朱慈所要所的是进行一定的休养生息,最近的目标是让汉地十八省彻底臣服在大明的统治之下。 不过……这看起来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鞑清退却之后。 自然而然的是对于各部将领,和那些为了大明浴血奋战的士兵的论功行赏。 在军会之上,朱慈和众将讨论过后,拟定了每个主要参战将领的功劳大小,以及可以获得的相应封赏。 战功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的是高杰无疑,当初允诺拿下李自成可封国公,高杰因此得封兴国公。 虽说是国公,不过当时他的兴国公之位是流爵,也就是他儿子是无法继承的。 但是因为这一次战功累积下,流爵自然而然的提升为世袭罔替的级别。 同时邢夫人凭夫而贵,加上这一次守城战的出力,亦得封兴义伯。 夫妇二人同时得爵,这在大明的历史似乎还真没有,当这样的封赏下达后,高杰的忠诚度基本刷到了百分百。 高杰在家里养伤的时候,接到封赏的圣旨,激动的连滚带爬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哭泣。 战功第一是高杰毫无疑问。 但战功第二就发生了一些争论,王先通作为京城主将在这一次的京城守卫战中表现的中规中矩,但是毕竟守到了最后,功劳也是不能怀疑的。 论其为第二有理有据。 但是……阎应元在通州守卫战的表现,似乎更加亮眼一些,以通州小城之力硬是抗住了多尔衮大军的疯狂喷射,长达一个多月之久。 如果没有通州的超长发挥,京城恐怕很难在朱慈返回之后,能够完璧归朱。 所以关于谁是第二的问题,军会之上,开始争执起来,不过说起来,王先通这人性子比较平静,待人还是很和气的,在军阁之中有着极好的人缘和口碑。 支持王先通受为战功第二的人,似乎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况且阎应元已经被打发去了辽东,怎么讨论他的功劳,他也不可能来争取的。 不过无论军阁内的将领怎么样的表达态度,最终的拍板定论仍然是朱慈。 这还是值得考虑的一个问题。 “京城虽得以保全,但实非臣之功劳,乃是众将士戮力合心也,阎总兵以弱兵拒收通州,其才昭昭,功不可没,臣不如甚多。” 王先通还是很识趣的,不论真心假意,这份谦逊就足以赞赏。 所谓的封赏,就必须让众人心服口服,朱慈大手一挥,那么并为第二好了。 王先通得封新国公,阎应元则封为江阴伯。 剩下的封赏,则很快拟定完全,并敕封个人。 张庆臻(阵亡)追封为惠国公,谥忠武。 巩永固封为宛平伯。 黄得功进为靖南侯。 马万里封卫南伯,另加其祖母秦良玉为忠贞侯,以肯定秦马两家人在这些年来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以及表彰其在这一次不远万里而来的勤王之举。 马万里在受封之后,便准备辞别朱慈,返回石柱,他手下的人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损失惨重。 所剩者寥寥无几,他们基本上都是石柱附近的汉人和土家人,活着的人总归希望早日回家,死去的人也应回归故土安葬。 对于这个要求,朱慈没有理由不答应。 石柱那边是扼守大西军的前线,如果石柱没了,不仅仅是损失了白杆兵最为优质的兵源地,更重要的是,大西军将在西南无法无天。 张献忠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匪,相比于李自成非常重视争取民心。 张献忠在残暴程度上也远远比李自成恶劣的多。 在他的统治之下,四川的人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关于张献忠屠川的问题,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断,张献忠确实屠过川,但并不可能全部屠杀,应当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和统治下的杀手,但如果说全是张献忠干的,实在是清廷把其他人都当了傻子了。 作为一个登基的皇帝,把自己领地的臣民全杀了是怎样的操作?统治他们的亡魂么? 如果说有一百个四川人,张献忠最多只能杀掉十个,剩下的九十个则应该算在鞑清头上。 至于鞑清为何屠杀四川人,其实也好理解。 在后期的时候,南明的军事力量基本来自于大西军余部。 四川所谓大西军曾经的立足点,虽然被鞑清占领,但当地的士绅一直在和南明眉来眼去。 于是乎,在某个西南的角落,鞑清的高层敲定了清洗整个四川的命令。 然后再往张献忠身上泼脏水,反正他已经臭了,再臭一点也就那样。 当然,以上都是扯远了。 如今的大明内部,基本形成了军阀割据的局面,西南的大西,西北的闯军余部,还有东南那几个作死的货色。 偌大的领土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有时候连道路也不通,政令很难下达地方。 石柱夹在张献忠和左良玉之间,实在不好过。 即使如此不好过,也倾其所有的来京城勤王,这样的忠诚度,说起来都令人泪目。 朱慈好言安抚马万里,后者在京城修整后,也就呆了几天,便重新返回石柱而去。 其他的将士们大多是军衔上的晋升,以及一些将士得到了京营军户的户籍。 京营在此时已经演变成了虚拟的编制,成为所有将士想要争取并维持住的目标。 除此之外,便是忠烈祠建设。 联系了工部,商议在京城以南,外城之中,修建一处忠烈祠堂,用以祭奠所有在为大明抵御外敌,维护统一的战争中阵亡的将士。 第二百六十八章 民心 忠烈祠的建设势在必行。 这个时候的人,大多迷信死去之后会去另一个世界生活。 甚至连皇帝,王公贵族都有着这样的迷信,要不然每一个皇帝也不会不遗余力的修建陵墓,并且陪葬大量珍奇金银,甚至在明初还有着殉葬的惯例。 所以说忠烈祠的作用,不仅仅是对死去将士的敬意,还能激发起活着的将士舍身为国的斗志。 朱慈宁愿不给自己修建陵墓,也必须要把大明的忠烈祠建立起来。 以往的时候,若是有这样大规模的建设,都无疑是百姓最为怨声载道的时候。 徭役实在是百姓身上最为沉重的负担。 出工出力之后什么也得不到。 但是这一次的修建忠烈祠的事情,却并没有让百姓们觉得很难过。 原因无他,这一次不是靠加派徭役修筑工程,而是靠官方出钱招募民工完成人力的募集。 徭役分为力役和军役,军役是不可能免除的,哪怕是后世,军役也是许多国家的必要国策,和兵源的来源。 所以想着怎么样继续争取民心,造福于民的朱慈,首先下达诏书终大明一朝,永不加派力役。 将原本国家性的强制政令,进行市场化的运作。 对于这样的政令,朝野议论纷纷,表面上来说,面对朱慈这样的暴君,这样的独裁者,大臣们是不敢提出太过于反对的意见。 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些为国着想的大臣觉得不太可取的想法。 “孟阁老,你觉得圣上这免除力役的诏书妥当否。”王家彦在散了朝后,和孟兆祥议论道。 “开美你是礼部尚书,我这是刑部尚书,这力役之事乃户部之事,又怎敢妄加评论。”孟兆祥在这段日子里早已对能不能像崇祯朝放飞自我不报任何希望了,他现在乖乖的只想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了,为大明的繁荣昌盛甘愿当一坨飘香四溢的肥料。 “你我都是朝廷重臣,此等关乎民生之事,又怎能不闻不问,再者说倪元潞尚书也想听听咱们的想法。”王家彦继续道。 “是极。”一旁的倪元潞点头道。“圣上可免一年力役,五年力役都可,但若是终大明一朝永不加力役,实在是过了些。” “倪尚书,据说国库充盈的很,鞑子那边赔款也有几百万两吧。”孟兆祥随意的点出了关键的问题。 能不能免除力役,实在是因为钱的问题,有钱……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别说力役了,带着全天下的百姓逛次窑子,那百姓的民心肯定妥了。 关键没那钱。 “虽然国库充盈,此举亦有利民心,但实在不是长久之法。”倪元璐摇头道。 现在是有钱了,虽然不好意思说,但大家都明白,钱哪来的?一来是抄家,二来就是……之后鞑清的赔款。 这钱是来的多,免除力役之后支撑个三五年的支出应当没任何问题,但是……在这之后怎么办,农业赋税,仍然是大明的主要经济来源,但这根本不足以支撑免除力役之后,所增加的开支。 圣上现在一道永不加力役是爽了,或许辽宁一朝也不会因为这个政令出现国库高罄的事情,但以后得皇帝怎么办? 以后得皇帝因为祖宗定下的规矩,硬着头皮不加力役,恐怕撑不住吧。 所以说……在倪元璐和一些大臣看来,这种免除力役的行为,实在是坑儿子,坑孙子的行为……啧。 不过圣上就这么任性,你能怎么办?只能遵从,好在现在国库充盈程度超出想象,实行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虽然表面上看来,大臣们完全遵从,但是……实际上,许多人都并不看好朱慈这项决定的能不能实行长久,或许将成为以后大明经济崩溃的又一个诱因。 不过对于朱慈来说,他显然不是学经济的,但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对于经济的理解也很简单,销售,是他一个人赚钱……所谓的经济,便是带着大家伙一起赚钱,没有太多复杂的。 力役免除能不能长久下去,实际上要看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经济上能不能撑住,另一个方面是人力资源上能不能补充的了大明的各项建设的需要。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永久免除力役的诏令,实际上会成为朝廷的负担。 对此朱慈是有过一定的想法。并且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使得他下决心从力役着手,剪除百姓负担。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缺德,但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德。 此时还是应以争取民意,平定天下为重中之重,闯王不是说什么不纳粮么,他就敢直接免除力役。 这样的事情,耗尽心思想要奴役百姓的封建王朝做不到,造反了急着建宫殿,搜美女的蝼蚁们也做不到。 他朱慈就敢开这个头,还是永久的。 可以想象,这样的政令对于整个天下的冲击力有多么的巨大。 当那一纸诏书,以及诏书内的内容传遍天下之后,无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各地的土地乡绅,无不奔走相告。 对于他们来说,朝廷的经济能不能撑的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力役的免除,对他们来说乃是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恩惠。 百姓不再担心哪天被官府抓去强行劳动,至于乡绅们,虽然力役轮不到他们头上,但他们下面的佃户能够有更多的精力安心劳作,或者充当长短工,亦是变相的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平。 或许朱慈大破李自成,蹂躏鞑子不足以让他们记住辽宁皇帝,但这免除力役的诏书,彻底让他们对于辽宁皇帝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随之而来的便是辽宁皇帝的影响力逐渐扩大,河南各地本来还处于顺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在听说了大明的政令之后,原本还有所犹豫的当地士绅,也在盘算推倒当地的顺军官员,回归大明统属。 同时,河南之地百姓,也多有向山东,北直隶流亡的现象发生。 这些都是必然结果,从力役免除之后,是朱慈更多更大的动作,来抢救濒死的大明。 第二百六十九章 更让人恐惧的动作 力役是除军役之外,其他百姓必须要为统治者所要做的一切无偿劳动。 从封建统治以来,就一直实行着,统治阶级认为,他们作为帝王,作为官僚,作为代天牧民的代表,底层的百姓,为他们无偿劳动是最起码要尽的义务。 从没有人觉得不妥,哪怕以前的大有作为的帝王,也从没有萌生过关于废除力役的想法。 朱慈没有提出均贫富的口号,第一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后世也做不到,李自成和洪秀全敢这么大胆,纯粹是欺骗百姓罢了。 朱慈可以骗敌人,但为了长久的统治,欺骗百姓实在不利于王朝的发展。 朱慈也没有提出永不加赋的口号,那也是那只麻子为了争取民心的虚伪宣言,税赋的区别只在于征收来的钱粮的用途不同罢了。 税是用于国家的一般开支所征收的课目,而赋字可拆分为贝加武两个字,是国家征收上来用于军事用途的课目。 但国家征收钱粮用于什么目的,是百姓能够操心的么? 对于百姓来说有任何区别么?都是对于他们的盘剥,只是借口不同罢了。 所以永不加赋听起来很美好,但实在是个欺骗人的把戏,我永不加赋,但是我可以加税啊! 这种坑百姓的虚伪政策,竟然还能被某些人当做某麻子是千古一帝的证据,朱慈也只能呵呵。 百姓的负担真心实在的减轻,就不能靠虚伪的欺骗来争取。 永不加赋朱慈不用装逼的发布诏书就能很轻松的做到,完全没必要炫耀。 同时他更能做到的就是永久免除力役,这样的政令远比永不加赋的杀伤力更加巨大。 国家的基本建设,完全依靠户部的财政支出来支撑,并且一切招募民工的行为,民工的每月工钱,通过市场来决定。 这样做的话,户部的开支肯定十分巨大,能够支撑几年,朱慈也无法完全确定。 不过现在也不急着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朱慈现在正享受着,因为这套政令下达后,不断从汇报过来的利好消息。 “回圣上,京城之中,百姓闻之,皆称赞圣上乃是千古仁君,附近州县百姓甚至意欲为圣上立生祠,世代供奉。”谢芳向朱慈禀报道。 立生祠这种事情,总觉得很不太舒服,大概是老魏那混蛋把生祠这种本是自愿的事情给玩坏了。 为帝王立生祠,似乎还是头一次。 这种事情不值得鼓励,不但劳民伤财,还有可能演变成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阿谀献媚的手段。 也不值得打击,如果是百姓真实的想法,强行制止,无疑冷落了百姓的民心。 朱慈只是向谢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更没有其他的指示。 “河南那边传来了消息,当地的乡绅,希望重回大明统属,但河南各地仍有不少的顺军,乡绅们明里不敢反抗,暗地里却盼望着朝廷的清剿大军能够进入河南。” 朱慈现在能够掌握的也就是京畿和山东两地而已,像云南贵州广东等地虽然仍然属于大明的势力范围,但现在的触手却远远伸不到那里。 主要的原因,是南边的乱党实在太多了。 如今鞑清短时间内构成不了威胁,正应是平定内部的时候。 考虑到战略原因,河南和南京的东林残党是首先要干平的目标。 现在京城的战争潜力实在耗尽,又到了秋收时节,实在不宜动兵。 但是……东林在京城最危难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实在让朱慈感觉到火大。 再加上永定二王,被掳去南京,西北顺军的清剿和西南大西军的事情都可以放放,但东林让他们多活一天,都觉得恶心。 “扬忠伯,这次你做的不错,不过还需要再辛苦一下。”朱慈低声道,谢芳做为锦衣卫的实际头目,在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成果,都是可圈可点的。 至少……谢芳在充当耳目的问题上,还是做的合格的,武力和统帅力或许一般,但搞情报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对于锦衣卫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打硬仗的,朱慈更需要他们的特务作用。 “圣上,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河南之事,或可暂且不问,但南京叛党,实需平定,刻不容缓,然京中诸军已疲惫不堪,实难南下,剪除奸邪之徒。” “所以,朕需要你带着锦衣卫替朕去南方一趟,便宜行事,联系路振飞等忠于朝廷之士,摸清东林底细,若可将贼首,叛党擒拿回京,当记大功,若不可为,朕则御驾亲征。”朱慈说道。 南方的叛乱,实在是跳梁小丑活的不耐烦了。 作为皇帝,天天去外面浪确实很刺激,但是……如果不是非常必要,朱慈也不想到处乱跑。 如果不是非常必要,朱慈还是呆在京城主宰全局为好。 “杀鸡焉用牛刀,圣上放心,臣必竭力而为。”谢芳顿首应道。 “你是说,朕是牛刀?” “呃……”谢芳顿时挂着冷汗,只是下意识的一说,似乎这样的比喻实在不太妥当,当时就害怕朱慈生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让谢芳摸不透的是,看起来十分暴虐,动胤杀人的圣上,有时候脾气却出奇的好,像此等有些唐突的比喻,根本没有让圣上动怒。 得到的是,圣上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莫要让朕失望。” “遵命。” 送走了谢芳之后,朱慈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招来了黄得功,命其整编一只数千人规模的队伍,南下和山东的李岩一道,在必要得时候,支援谢芳的锦衣卫,尽可能的在付出最小代价的情况下,平定南京的叛乱。 如果,这样仍然搞定不了南京的话,那也只有再次御驾亲征一种选择了。 …… 南方的布置便是这样,北京的变革还远远没有结束。 锦衣卫是朱慈登基以来,一直在使用的皇权力量,但这远远不够。 在下达了废除力役之后,爱折腾的朱慈,又来了一个更大的动作……复起东西二厂。 军阁和内阁的大佬,无不感觉胯下一凉。 第二百七十章 效忠 “奴婢王德化,扣见圣上……” 王德化听说朱慈喊他来,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一朝皇帝,一朝臣。 他属于崇祯时期老人。 新皇登基,基本都会启用东宫陪侍的太监,以为心腹。 这是自然而然的,但是王德化,还是很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入冷宫,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十分希望向新皇帝表达忠心。 以此来得到新皇的宠幸。 原本王德化是想通过宁槿的来完成自己小小的野心。 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太多效果。一直都没有和新皇有过多的接触。 更摸不透朱慈的实际的想法。 今天,却突然被新皇传唤,王德化也猜不到圣上是何意思。 “王伴伴来了啊。”朱慈正在看书,虽然书里的字一个也看不下去,但总要给大家一种,皇帝很爱学习的样子。 在王德化来到后,合上了书道。“朕有意命王伴伴为东厂厂督,不知王伴伴可否胜任。” 朱慈开门见山的说道。 厂卫这种东西,自从出现以后,一直就是大臣们头上悬着的一把刀。 大明二百多年的历史,大臣们和厂卫也斗争了二百多年。 文官们大多数时间都被厂卫折磨的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十七年前,乃是文官们最为扬眉吐气的时刻,那个时候,被他们洗过脑子的崇祯,被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继而,崇祯做了一件让东林派系最为鼓舞人心的事情……干掉了魏忠贤。 魏忠贤死不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崇祯继续摧毁了他身后的阉党体系。 这样的行为,在东林为首文官看来,简直就是明君之举,简直就是千古一帝!中兴之君! 各种溢美之词,加在崇祯身上,让后者飘飘然的认为,自己的行为真是为了大明的社稷着想。 但事实证明,崇祯被忽悠的彻头彻尾,一家独大的东林,只能将大明推向深渊。 …… 厂卫兴起的时刻,往往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但这种黑暗,实际上只是相对于文官的黑暗。 文官们却因为他们所看到的黑暗,把这种黑暗当做全大明的黑暗,然后书写在史书上,强行让后世的人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到厂卫的问题。 以至于许多人都觉得,厂卫是毫无疑问的大坏蛋,而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君子。 但是……恰恰因为看起来是黑暗的厂卫,帮助大明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成化年间的厂卫活动基本达到了顶峰,也是史书上记载的最为黑暗的时期,然而……成化年间,所承受的自然灾害,远远比明末更加严重,矛盾也十分突出。 但……结果并没有出现统治崩盘的情况,甚至给他儿子的弘治中兴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同样,天启年间也十分黑暗,然而无论是国内,还是辽东的形式都没有出现大的危机。 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直到崇祯时期,被忽悠的崇祯,在东林的牵头下,把大明玩脱了。 朱慈要想控制全国,提升皇权的力量,复起厂卫是十分必要。 只是在人选上有了些头疼,原本东西厂的老太监,能力还是有的,让他们充当东西厂的ceo完全没有问题。 问题是……他们是崇祯时期的老人,如今老爹还在,用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胡丰主和张纯真等人,都是朱慈在东宫时期的跟班,在忠诚度上肯定没啥大问题。 却感觉有些难以胜任厂督这种艰巨的任务。 原本厂卫间的权力范围是。 锦衣卫负责监察百官和民间,东厂增加监察锦衣卫的项目,西厂又增加了监察东厂的项目,内行厂又增加了监察西厂的项目。 权力重叠的有些严重,也造成了大量的人力浪费现象。 所以朱慈考虑到实际情况。 重新整合后的厂卫,权力已经有所变化。 锦衣卫的职责不变。 东厂取消了监察锦衣卫的权力,和锦衣卫互有补充,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而西厂取消监察百官和臣民的权力,完全用于监察锦衣卫和东厂上面。 成为朱慈最为直接的统属机构。 所以东厂的厂督,安排崇祯时期的老人也无妨,西厂的厂督基本内定为了胡丰主。 王德化做过一段时间的东厂厂督,所以让他执掌东厂搞起事来也更专业一些。 朱慈直接把东厂甩给了王德化。 让后者有些始料未及。 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是大喜之色。 原本王德化觉得,新皇登基,就如同当初老皇爷上台后,把前朝的太监都撸了一遍一样,他也基本没啥戏了,自己也不过一厢情愿的挣扎一下。 现在朱慈突然要用他,这是好事,简直是天降的好事。 拒绝?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若圣上不弃,奴婢愿为圣上鹰犬,为大明江山肝脑涂地。” 如果让王承恩来掌东厂,似乎更能让朱慈放心一些,不过这事……还真不是一厢情愿,王承恩和崇祯的基情很不一般,基本上算是贴身的老太监。 从老爹身旁硬生生的挖走王承恩,太不厚道了。 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启用王王德化。 “王伴伴,你似乎还没明白一点。”朱慈的眼神突然间锐利起来,语气也更加阴冷。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德化感觉到了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是以前老皇爷根本无法拥有的。 或许是朱慈这段时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以及他雷厉风行的作风。 王德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为圣上充当鹰犬?没错吧。 为大明江山,肝脑涂地?也没错吧? 为何圣上突然说他没有明白? “朕让你执掌东厂,不是让你为大明江山肝脑涂地!而是让你为朕肝脑涂地!”朱慈厉声说道。 当时的王德化翻盘醒目,赶紧扣头请罪。 朱慈和大明江山两者有区别么?基本上是没区别的。 但是……作为皇家的奴仆,朱慈还是需要让王德化明白一点,作为太监首先要效忠的是皇帝,其次才是国家。 优先级要搞清楚。 何为天子亲军,何为皇家奴仆,那是无论何时都必须为皇帝负责,皇帝的命令是最高的命令。 仅此而已。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王德化小心翼翼的重新阐明的立场之后,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东厂厂督的位子。 朝野之中虽然没有大的反对,不过在朝堂上朱慈看着他们一个个涨成猪肝色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对于东西二厂的畏惧有多么的深刻。 十七年了,这十七年来,东西厂番子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许多年轻,新上任的官员,或许还没意识到厂卫的复建意味着什么,但那些从天启时代干到现在的老一辈官僚,对于厂卫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朱慈是很佩服天启皇帝的,明面上是个人畜无害的小木匠,但暗地里的对于权谋的使用,对于帝王心术的驾驭,基本达到大师级别的。 魏忠贤再厉害都不过是天启皇帝的狗,替他承受着文官的唾骂,以及吸收大量的伤害。 但文官也不是白痴,知道这一切都是天启皇帝在幕后操纵着对于他们的压制,于是天启莫名其妙的挂了也并不出乎意料。 朱慈是很浪了,对于文官的打击力度,恐怕除了八八老祖宗之外,就没有谁比他更狠的。 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福大命大,朱慈知道暗地痛恨他的人很多,这一点并不奇怪。 朱慈也很小心翼翼,尤其在当了皇帝后,安保问题肯定是不能疏忽。 另一方面,如果想在古代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一个人,投毒,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在朱慈返回京城没几天,就有太医院的人来给他送温暖。 “这是臣这些年研究医理,搜罗了众多名贵的药材后,练出的丹药,每日一粒,可让圣上龙体康健,益寿延年,神清气爽。” 跪在朱慈面前的御医王显贵小心翼翼的说道,同时呈上了他那所谓的灵丹妙药,乃是由一个玉盒精心包装,在张纯真拿起来向朱慈打开之后,里面那红色的小药丸也呈现在了朱慈的面前。 红的像抹了色素。 对于炼丹和医术,朱慈是一窍不通,但是……目前来看,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所谓的正常就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物。 不过王显贵说的很保守,只是声称这药丸是如同威哥一样的保健品。 但即使如此,朱慈还不可能对于这里的任何人和物都充满着信任,尤其是这个王显贵很可疑,作为一个御医,不如想着如何提升自己的医术水平,运作好惠民药店,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保健品? 这是吃饱了撑的还是闲的的蛋疼。 况且……关于天启的死,乃是霍维华进献丹药缘故,让朱慈宁愿相信自己的免疫力,也不会相信太医院的御医。 这又来故技重施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抱着侥幸的心里,还是说,没有人意识到天启的死很不寻常? “既然有如此稀世之药,你自己可吃了没有?” 朱慈玩着那个玉盒子,精致异常,太医院的人很有钱么?一个装药的盒子,竟然用羊脂和田雕琢而成,简直……太败家子了。 “此等丹药,实在难以炼制,微臣竭尽所能也难出多少,自然不敢私自受用,糟蹋了珍宝。” 王显贵似乎想好了说辞,面对着朱慈的疑问回答的干净利落,似乎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朱慈还无法定性这献丹一事,最关键的是,虽然丹药很扯,但臣子有好东西献给皇家,无论这东西朱慈接不接受,都是臣子的心意。 关键在于这丹药到底有没有毒。 没毒,勉强可以看做王显贵的孝心,制止他以后无意义的炼丹就可以了。 但如果这丹药有毒,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朱慈注意到王显贵的表情似乎并没太过于慌张,看起来,纯粹是想着通过献媚来获得更好的前程罢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此药有如此功效,朕便赏赐于你。”朱慈合上了玉盒,让张纯真重新把丹药还给了王显贵。 王显贵看来脸色并不太好看。 似乎是朱慈的这种变相的拒绝,冷落了他那颗炽热的献媚之心。 “这……” “这是圣上的恩宠,你还不快谢恩?”张纯真在朱慈身旁狐假虎威呵斥道。 后者顿时恍然接受,连忙扣首。“谢主龙恩。” 王显贵进献了丹药,朱慈又原物奉还,一来一回之下,似乎只让王显贵损失了几块头皮,但是帐不能这么算,现在这丹药经过圣上的手,已经镀上了恩赐的招牌,价值完全不一样了。 “何不即刻食之?”朱慈见到王显贵惶恐不安的接过丹药,又再次问道。 “遵旨……”王显贵完全无法摸清楚这圣上是什么意思,但圣上的旨意却也不敢违抗。 这个过程中,朱慈并没有看到王显贵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并不像是想要谋害他的意思。 就连服用丹药的过程中,也没有任何犹豫。 丹药入口即化,王显贵……感觉到一种清凉可口,哪种感觉几乎让王显贵完完全全的飘飘然起来。 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朱慈自己觉得自己在察言观色之上已经很有经验,但从王显贵的一系列小动作来看,并没有任何异常。 如此的怀疑任何人,是不是自己有了被迫害的妄想症? 那倒不知道,但这个时候,王德化急匆匆的走进了之后,看了王显贵一眼,脸色却有了变化。 立刻来到朱慈身边,附身耳语了一番。 朱慈听到后,原本平静的面色,顿时警觉起来,盯着下面的王显贵便是问道。“你那丹药根本就不是你炼制出来的吧。” 朱慈的话,让王显贵一惊,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急忙扣首想要解释什么,然而这个时候,却突然出了变故。 只见本来想要说话的王显贵却脸色涨红起来,呼吸困难的捂着脖子,啊啊的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近侍们赶紧把王显贵按住,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王显贵也就挣扎了一番,嘴角吐出了些带血的白沫……便一命呜呼。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可不可以来点创新 朱慈觉得那些想弄死他的人,还真没新意,竟是些进献毒药的戏码,甚至连毒药的颜色都不知道变一下,以至于朱慈都觉得审美疲劳了。 不过这一次,和他伯伯天启,爷爷泰昌不同的是……毒药的毒性是完全不一样的。 泰昌吃的吃春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虽然无辜了些,总归是爽死的。 天启吃的是慢性毒药,折腾了一个月才挂掉。 王显贵送来的竟然是烈性毒药……入口不久,没挣扎一会儿就嗝屁了。朱慈是不是该觉得荣幸一下,竟然把某些人逼的,给他来这种待遇。 这似乎说明了一点,想杀他的人根本就不希望夜长梦多。 像朱慈这种皇帝还是早死早超生的为好。 王显贵显然是个替罪羊,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吃的是毒药。 但是……他的死亡,代表着京城又必然开始的清洗。 王德化当时就脸色惨白,他是搞情报的,同时也直接为朱慈负责,如果不是圣上警惕性颇强,王显贵若是得逞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清楚了么,王显贵的红丸是从哪来的?”朱慈对王显贵的死不以为然,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带下去处理掉。 “回圣上,老奴得信,那毒药是太医院的院使田济民给的,王显贵估摸着真当做仙丹,想进献给圣上邀宠。” 王德化擦着冷汗道,作为厂督,并且是有过工作经验的厂督,他的确已经在京城布控了眼线,王显贵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掌握了一些。 不过消息却慢了半拍,直到朱慈反手干掉了王显贵后,他才急匆匆的来提醒。 实在是有些失败。 “应该不止田济民一人,查下去!”朱慈阴着脸,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谋害皇上,此等大事可不是想要大事化小就能轻易揭过的。 朱慈基本清平了京城,但是太医院的人,似乎还活的好好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太医院这种地方使干净的。 作为大明的皇家医院,按理说应当是荟萃了全国的中医精英,不过……各方面的原因导致,太医院内的腐败,和沽名钓誉严重,凡是有着真才实学得医者,基本进不到太医院里面来。 就比如李时珍,吴又可等人基本干了今天御医就被排挤出了太医院。 在太医院里尸位素餐的人,实在有些多,干起来是没有任何必要的手软。 这事的起因,便是又一次的红丸案在朱慈的眼皮子的低下发生。 朝臣们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对于谋害皇上这种事情,三观正确的人都必定要严厉声讨。 三观不正确的已经凉了。 同时也是不希望自己和这一次的红丸第二案有所牵扯。。 朝臣们没有人会不识趣的为一个院使,和必死之人求情。 田济民几乎被第一时间下了狱,同时家里的人也即刻被控制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诛九族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之所以没有立刻杀田济民,乃是希望挖出田济民的同党,有没有共谋之人。 东厂毕竟初开,王德化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此案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朱慈本人。 番子们一个个的出入诏狱之中。 王德化亲自提审田济民,后者早已被打的不成样子,浑身鲜血淋漓,但仍然咬着牙,坚称自己一人所为,同时大骂朱慈的构陷忠良,残忍无度的皇帝做派。 王德化不得不佩服田济民的骨气。 但这还不足以让牛战士拿下自己的面具。 东厂之中的折磨人的手段海了去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什么小皮鞭,小蜡烛,王德化甚至都一个个的用在田济民身上。 但是……除了听到惨叫声不断之外,田济民仍然没有任何想要招供出同伙的意思。 甚至说,王德化把田济民的家人,拉到他的面前当着田济民的面虐杀,后者虽然很痛苦,却仍然没没有想要招供的意思。 王德化觉得田济民是不是蠢了点,硬气不气这么玩的,最起码你也可以随便拖个人下水,也不用受这么大的苦。 不过,刚开始还满有信心的王德化却因为田济民的硬气而范了难。 东厂的厂督王德化,不得不对身旁一直监察的西厂胡丰主道。“胡太监你也看到了,这贼子好生嘴硬。” “这再折磨下去,怕是要弄死了。” 胡丰主看到田济民这样子也觉得靠这种肉刑,恐怕很难撬开田济民的嘴。“这事杂家也不好说,那也只能让圣上知道了,斟酌如何。” “也只有如此了。”王德化叹了一声,恶狠狠的踹了田济民一脚撒气。 这狗东西,实在难伺候。 胡丰主找到他西厂的人,吩咐一二后,让他进宫把狱里审讯进展时时播报的告知朱慈。 圣上还真没让胡丰主和王德化失望,很快下了指示。 “圣上怎么说?”王德化问道。 胡丰主看着朱慈亲笔写的信,合上后道,把信交给了王德化。 朱慈对于王德化的提醒和指示只有一句话。 (凡人必有缺,肉不缺,则心缺) 这句话也并不值得揣摩,意思显而易见,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 如果无法在肉体上屈服对手,那就在心里上找到破绽。 圣上还真是热衷于玩弄人心,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靠攻心来让王德化获得想要的情报。 当时把信折叠好还给胡丰主,似乎被朱慈的言语提醒,王德化想到了什么主意,重新来到了田济民的面前。 一盆水重新把田济民泼醒。王德化继而追问道。“你是不是把你两个儿子送出了京城?” 王德化的话让田济民心中一提,忐忑不安,早走预感的田济民,已经准备跑路,先送走的是两个还没成年的儿子,那是他们田家的希望。 所以这也是田济民能够完全不惧的接受酷刑的主要原因,田济民不知道王德化突然问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的两个儿子已经被拿到了,正在被压来京城……那么你想要见见你的儿子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甲申七君子 王德化的目的只是想撬开田济民的嘴,本来看田济民死硬的骨头,实在没有办法。 在经过朱慈的提醒后,眼珠子一转便出此计策。 之前在拿下田济民全家的时候,对目前官员家眷状况还是比较了解的王德化便发现田济民的两个儿子并不在其中。 经过一番询问得知田济民的儿子已经被送出了北京。 基本已经可以断定的是,田济民之所以送儿子离开,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一条后路,假如东窗事发,保全了自己的骨血,哪怕是死了也没有任何顾虑。 这是很多人最基本心态。 这也是田济民面对酷刑,面对死亡仍然能够坚持下来的凭借。 王德化毕竟老于事故,只是问题是,田济民的儿子并没有被抓获归案,也就无从拿他们来要挟田济民。 但是,为了撬开田济民的嘴,攻略田济民的芳心,王德化却不得不诈他一下了。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的宁愿断后也想着为你那身后的主子卖命么?” 似乎这个办法,也十分有效,田济民果然,有所松动,原本坚毅的表情有所垂下,显然,当王德化提起了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对田济民的心态有所影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田济民眼中微红的咬牙说道。 “那咱家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想放你两个儿子一马,也只能把你定为首犯,全家满门灭门了。” 王德化,说完叹息一声,就准备离开,然而田济民却忍不住一愣,有些没想到。“我的两个儿子还有活路?” 田济民自问自己的罪行被抓了个正着,毫无疑问灭门妥妥的,连他自己都不报全家能够苟活的希望。 但是王德化的言下之意却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见到田济民语气有些松懈,王德化暗道自己真是个人才,如此欲擒故纵的伎俩,让他自己都开始崇拜自己了,咳嗽了声笑道。“圣上说了,只灭首犯,若你交代了首犯,不但你可以拜托首犯的身份,亦算是交代有功,刑法自然减免,所以你自己好好掂量吧,是继续在这牢房里受罪,全家殉难,还是想得个痛快,亲儿得免。” 田济民垂下了头,在王德化软硬兼施的攻势下终究松了口。 …… 王德化得到了田济民的供词,同时有着西厂胡丰主的监督,朱慈完全可以在宫中得知整个搜捕涉事者行动的进展。 当夜,东厂的番子们几乎彻夜未眠,刚刚参加工作的他们似乎很兴奋,干起事情来也干劲十足。 根本田济民的交代,按图索骥,以至于整个京城都鸡飞狗跳。 参与阴谋害帝的人,似乎只是冰山一角,田济民只是太医院的院使,在朝廷上没有太多话语权和政治力量。 所以如果没有背后人的支持,哪怕他心里想着弄死朱慈估计也要掂量掂量下得失。 首先和田济民直接串联起来的是顺天府尹陈贞达,然后通过陈贞达,牵出经历周凤翔,汪伟等在朝为官的文臣。 并且……随着抓捕的逐渐扩大,所涉及的人员,越来越多,连王德化本人也有些心里发怵,这要是继续查下去……恐怕又要变成几个月前的血流成河了。 没搞错吧,圣上辣么吊,怎么这么多人想弄死圣上? “圣上,这是从陈贞达府上搜出了联名信,陈贞达等人自号为甲申七君子,与南方有书信往来,阴谋害死圣上之后起事。” “同时也有些人,虽然知道陈贞达的事情,却选择包藏不知,静待其变。” 王德化将他的工作成果小心翼翼的呈交给朱慈。 那么一小粒毒药,竟然牵扯如此之广,也是让朱慈没有想到,大概是南方那群人的搞事给了他们勇气,这几个月来一直压抑着他们的勇气。 看起来,朱慈的所作所为,几乎触怒了整个文官阶层的利益,他们用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式,来贯彻他们那被粉饰的正义。 或许表面上看,文官只想着杀死朱慈一个人,但实际上,深入的看待这个问题的话,这样的局面很显然是文官对于既得利益丧失的不平衡心态。 除非朱慈选择妥协,打造一个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美好局面,同时在各方面尊敬文官,爱护文官。 做一个文官眼中的好皇帝。 不然的话,这种矛盾……基本很难化解。 但是……对朱慈来说。 妥协……这辈子都不可能妥协,把江山重新交到文官手里,他和他的大明迟早药丸。 但是……问题是,国家的统治离不开文官阶层,你让武将治国,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如果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文官问题,必须消灭整个儒家的文官阶层,但是如果要消灭的话,就必须要重新打造一个新的阶层,来替代因为儒家文官阶层的缺失而导致国家机器失灵的现象。 朱慈从自己被刺杀,想得竟然如此长远,连朱慈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玩下去,莫不是要做千古一帝的节奏。 那倒无所谓……总之作为一个穿越者,总不能给穿越者丢脸。 被逼着退群就尴尬了。 目前来说,没有任何疑问的是……杀。 当朱慈跟王德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王德化并没有任何意外。“所有人么……” “孟兆祥牵扯进来了么?” “这倒未闻此信。”王德化本本分分的道,在胡丰主西厂的监督,和他刚入主东厂的这些天,并不敢随意构陷冤狱。 “东厂,西厂,锦衣卫,还有刑部,四司会审,各自将案情递交给朕。” 虽然被下毒再前,但朱慈仍然很冷静,当初可以完全不在乎证据的砍掉全城的大部分文官,是因为形式所迫,加上他们本身就该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剩下的官员,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手的,并非是因为需要他们治国,仅仅是对于大明忠诚的敬意罢了。 不过,令朱慈欣慰的是,牵扯的虽然广,实际上,那些被朱慈保留的官员并没有几个扯入红丸案之中。 “另外……涉案人之中,李建泰和侯方域该如何处置?”王德化又私下问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侯方域 朱慈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四个部门会审这次的红丸案之后,将罪名确凿无疑的人全砍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样的规则适用于大部分人,但还有一部分人,需要特别对待。 比如李建泰和侯方域,他们虽然牵扯了进来,但状态上,实在有些特殊。 李建泰此时不在京城,所以不是那么简单的能够抓到的。 他是崇祯时期的老人,并且是当时的内阁大学士,位高权重。 在闯军进犯山西的时候,李建泰是手持尚方宝剑,代替崇祯御驾亲征。 崇祯当时对李建泰的希望非常大,甚至连汤若望这种国外的稀罕玩意都交给李建泰来使用。 不过李建泰……实在没有多少才干,甚至非常的怂,大军行到广宗就已经不敢上前了,由于和广宗城守有矛盾,甚至还指挥大军强攻广宗城……把城守弄死后杀了些平民准备冒功。 直到李自成大军干到山西,便是投降了李自成,后来李自成被干翻,李建泰逃了出来,却怕回朝北清算,便回了曲沃老家,暂时避世。 但这并不妨碍,他和朝中的人还有着联系,打探口风,别有图谋。 朱慈听到了李建泰,还真是差点忘记了这个人,怂到了现在,还真是难为他了。 “李建泰乃是山西豪富,抓之不易。” “他怕是要造反么?”朱慈问道。 “造反?”王德化愣了一下,这么说起来,李建泰在山西颇有势力,又参与了谋害圣上的活动,如果被逼急了,倒也真有可能造反。 “或有此可能。” “尽管去曲沃拿人,若有从李建泰而反抗者,无论是谁,一律夷平。” “老奴遵旨。”王德化应了声。 “还有侯方域?” 同样,王德化特别提出的侯方域也和那些涉事的官员不一样,他并不在京城为职。 甚至于说,在京城保卫战之前,他都还在南方,直到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即使不用朱慈来思考,王德化都能推断出,侯方域应当是南方派来的奸细。 “陈贞达事败之后,老奴便严查了出入京城之人,然后便抓到了此人。” “他是原户部尚书侯恂的儿子。” “这朕知道,复社的人么。” 王德化哆嗦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圣上似乎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他汇报来的更清晰。侯方域只是个小人物,从没有做过官,圣上竟然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王德化甚至怀疑,朱慈除了表面上的锦衣卫和东西二厂充当耳目之外,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途径,来侦得国内的大小事情?卜卦?千里眼?说不清楚,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王德化有些发怵。 他和宫女秋娥对食的事情会不会也被圣上知道了,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圣上,真是天聪惠达之主。” 先拍一个马屁压压惊再说。 不过似乎效果不大。 “就抓到侯方域一个人么?” “圣上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朱慈这倒不确定,只是侯方域给朱慈的印象有两个。 第一个,他给鞑清献计掘开黄河,淹死山东等地数百万平民百姓。 第二个,则是他那貌美如花的小妾李香君,平白无故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渣。 这个时间点上,秦淮八艳基本都已经黑了,唯一有可能是粉色的也只有李香君一个了。 不过美女这种东西,也就那么一回事,见过陈圆圆,见过顾横波,漂亮归漂亮,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让朱慈意乱情迷,深陷其中的地步。 作为精挑细选的皇妃,宁槿无论在出身上,还是长相上都要比传说中的秦淮八艳要强的多。 除非有人告诉朱慈,集齐秦淮八艳可以召唤神龙,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对秦淮八艳感兴趣。 八艳有好有坏,像顾横波,为最恶,嫁给龚鼎孶之后为非作歹,阴谋卖国和沈璧君有的一比。 而柳如是则是比较有家国思想的进步青年。 李香君么,无所谓好坏,纯粹就是一个痴情的傻白甜。 “朕是说,侯方域没带姬妾来么?” “那倒没听说。” “好了,那没事了,下去吧。”朱慈觉得有些累了,当皇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一个经常亲政的皇帝。 但是……下面那群兔崽子们,实在没才得很,现在要是学万历,学嘉靖撂瘸子,这朝廷肯定玩完。 不过下去之后的王德化,就有的想了,作为一个家奴,首先要学会揣摩圣上的心思。 不会揣摩的老太监,都后院挑粪来着。 所以,不想去挑粪的王德化,自然将圣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反复记了好几遍,只是圣上太过于高深莫测,总觉得很难摸清脾气。 尤其是最后一句,突然问起侯方域有没有带姬妾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意思! 王德化虽然不是男人,但曾经当过男人,切掉了鸡鸡,并不代表没有雄性荷尔蒙分泌。 所以看到美女还是有念头的,只是干不了……那种痛苦……谁能明了?谁能明白! 当然,这种事情说出来都是泪,也不提了,不过现在摆在王德化面前的是圣上似乎……对侯方域的姬妾有点兴趣。 那么他也开始有点兴趣了。 赶紧火速的返回狱中,再次提审侯方域。 …… 狱中的侯方域基本已经不成人样了,进了沼狱的人不死也得脱成皮,没有任何例外。 侯方域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悔来到京城,本以为凭借着他的才智,和老爹曾经的关系,为大明斩除暴君的事情能够完美的实施。 最起码没有成功,能够安然脱身,却实在没料到,厂卫竟然已经在暴君之下死灰复燃。 所谓的阴谋被粉碎不说,全城被掀动的力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栽在这里基本没有任何活路,只是可惜了他的小香君,不知道会便宜哪个混蛋。 王德化的到来,让侯方域没有任何神采,为了免于折磨,他基本对于谋杀朱慈的事情供认不讳。 只是这一次,王德化似乎别有所图。“说说吧,你有几房姬妾。”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会审 姬妾? 侯方域一愣有些没有想到王德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个信号,是王德化向他索取贿赂的暗示啊。 虽说像王德化这种死太监,根本没法尽人事,但这并不妨碍许多有权有势的大太监,有着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癖好。 他们也会娶老婆,他们也会收养子,来弥补他们那人生中的缺憾。 所以说,当王德化问他有没有姬妾的事情时,想的比较多的侯方域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还有活路? 当时的侯方域虽然因为交代的很老实,倒没怎么受过刑,但已经被吓哭的不成样子。 “老公!老公!学生真的不想死啊,只要老公喜欢,学生姬妾都可取来孝敬您老人家……” “学生不才,愿拜王老公为义父,只要能给学生活命,学生他日必以亲父待之。” 侯方域声泪俱下,像他年纪轻轻,又是个高富帅,人间大好的风华都没有享受,怎地落的这部田地。 骨头软起来,连王德化都感觉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要不是被铁链子拴着,甚至有可能直接扑到王德化的脚边抱着大腿,跪求活命。 白捡儿子这种事情……并不是坏事,太监没后,但可以收养子。 如果有儿子,行将就木的时候有人伺候着那也舒坦。 但侯方域这种人,王德化可不敢沾上半分,他只是自以为揣摩到了圣上的心思,来替圣上办事罢了。 眉头微皱,颇有些不耐烦。“杂家只问你有几房姬妾,别扯些有的没的,那些姬妾,可在京否?” 侯方域很乖,他怕死,更怕被折磨而死,虽然面前的王德化,是读书人都唾弃的没吊的货色,但现在命抓在人手里,侯方域不敢表现出一丝的倨傲。“学生有一正房,却在前年病故。” “还有……” “还有什么。”王德化脸色微暗。 “还有一妾室,只是互送情物,却未收入房中。”侯方域想起了李香君,那确实是一个没得不可方物的妙人……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大多对美人有着某种占有欲望。 但是现在,如果能活命,侯方域可以牺牲任何东西,爱情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只是为了骗女人上床的手段罢了。 “此女天姿国色,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为此,侯方域甚至不惜添油加醋。“只是尚在南京,未与学生一起前来北京。” 王德化想了想,莫非圣上在意的就是此女,应该没错了,圣上果然知道许多连他难以知道的事情。 想想看,自圣上登基以来,对于女人的需求一直是很淡薄的,宁妃,毛妃,也就两个。 但实际上宫里面的宫女很多,饥渴难耐的更多,只要圣上脱下龙裤,那就是排队撅屁股的节奏。 不过就王德化得知,圣上似乎并没有在后宫乱来的举动。 这并不是好事,作为帝国的皇帝,皇子的数量跟不上可是江山社稷的大事。 圣上似乎对侯方域的姬妾挺感兴趣的,那也很好办,弄来便是,简单粗暴。 “可招之入京?” “可!可!”侯方域像孙子一般,满口答应。“学生即刻修书一封,将其招入京城。” “如此便好。”王德化点了点头。 “那……学生之事?”侯方域想得到他能否活下来的准信。 “等着吧。”王德化模棱两可的回道,按照圣上的性格,侯方域是活不了的,虽然现在罪证确凿。 但还不能立刻杀他。 他本人还有着利用的价值。 这种价值,并不仅仅在于他那没过门的小妾身上。 另一个更大的价值……则是因为侯方域和左良玉的关系。 左良玉数十万大军,乃是南方实力最为雄厚的军阀。 并且对于东林党的支持,没有任何犹豫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乃是左良玉和侯家关系匪浅。 准确的说,左良玉和侯方域的老爹侯恂关系匪浅。 左良玉原本只是侯恂的亲卫兵,更准确的说,是长的十分妖艳的亲卫兵。 而侯恂又是一个男女通吃的……人物。 然后……经过了某些实在难以描写的过程后,左良玉被侯恂一手提拔上来,左良玉也很努力,打了几个胜仗之后,便做到了如今的位置。 可以说,没有侯恂的帮助,就没有如今的左良玉,所以……左良玉对于侯恂侯家,以及他们身后的东林党势力,极其忠诚。 在二刘肃清之后,左良玉基本成为南京东林势力最后的保护伞,并且这个保护伞极其强大,如果不将其拆除,根本难以彻底平定南方的叛乱。 杀死侯方域只是一刀的事情。 但现在……朱慈想得是,能否从这个死人身上获得更大的价值。 不过这并不妨碍四司会审的展开。 以陈贞达为首的众多要犯为缉拿归案。 杀人需要罪名,哪怕是捏造也是需要罪名,这是国家杀人,和土匪杀人最大的区别。 四司会审的意义,是在于防止冤案的产生,防止有人滥用刑法,构陷忠良。 不过……无论是四司会审,还是五司,六司会审,在如今的高压政治下,第一个需要遵守的选择,并不是秉公办案。 而是在于圣上的意思。 这一点,如果不明确,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的定罪。 “圣上可有旨意?”孟兆祥小心翼翼的问着王德化,被称为在世包青天的孟兆祥,早已沦为朱慈的走狗,反正已经名节不保,读书人里骂他的人简直多了去了,现在的孟兆祥基本已经很难融入读书人的圈子,除了一条路走到黑的跟着暴君混,也没有其他办法。 致士回家?不存在的,孟兆祥怕被家乡的读书人直接掐死在路上? 但摊上这么一个作的皇帝,他也没办法啊。 “圣上交代了,要秉公办案,证据确凿者杀,但勿要做构陷之事。” “证据不确凿的呢?”孟兆祥又继续问道。 “那就是孟尚书……你的事情了。”王德化半开玩笑的说道。 孟兆祥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不会又让他学以前的事情,直接网罗列罪名吧。 好想拒绝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抓捕进行时(1/3) 京城之中,红丸第二案的审判处理工作仍然在继续。 这是东西二厂成立之后所要侦办的第一件大案。 在初步的侦查和取证工作下,涉及到该案情的官员,大大小小有着二十几人之多,这并不包括会被牵连的家人。 其规模程度,仅次于当初朱慈上位之初的清贪案。 不过那件案子,有些灰色,到现在官方基本对于此时的态度比较模糊,有脑子的官员都会选择性忘记那件事情,虽然那次清贪案,规模和轰动程度上,不比明初之时的两大案小。 但这一次,罪证基本确凿,甚至都不需要去构陷冤狱,该死的人,毫无疑问的没有活路。 同时,案子发生在朱慈的威势如日中天之时。 击败李自成和鞑清,让朱慈成为了万民心中不可战胜的神。 而免除力役的诏书下达后,更是获得了百姓的集体拥护和支持。 臣民对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有着更加深入的观感和认识,皇帝的存在感与以往的皇帝相比,很难更出其右。 于是,当陈贞达等人被押送至刑部会审之时,闻讯而来的百姓们,对他们都是恨之如骨的态度。 在整个押送的过程中,早已得知那些官员的所作所为的百姓,极其带走攻击性的辱骂,怒斥。 “奸臣!杀了他!” “把他们千刀万剐!” 那种痛恨的表现,几近于杀父仇人一般。 这一路上,犯官们享受着被百姓唾骂的态度。 虽然,朱慈在文官阶层私下的口碑实在捉急,不过在底层却拥有极其庞大的粉丝量。 陈贞达等诸多涉事的官员,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任何精神。 接下来的案件审理,基本只是走个流程,落下罪名后毫无疑问的将他们带至西市街口处以极刑。 血肉喂狗。 同时家人或被下罪,或被充为奴仆。 干掉了京城的高官之后,也只是两天的时间,这之后的王德化并没有闲着,被抓获的犯官是没有活路。 没被抓获的人,也不可能活命。 这里自然是指的躲到了山西老家的李建泰。 这个娃,即使没参与谋害圣上的事情,所犯下的罪行也罄竹难书,身为朝廷大员,畏罪不前不说,还自己个捅自己家的菊花。 “你们都给杂家精神些,既然入了东厂,只要好好干,保管你们,吃的好,穿的暖,娶妻纳妾都不是问题,但如果给杂家掉链子,那就别怪杂家心狠手辣,有的手段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德化训斥着集合起来的东厂番子,根据长久以来的规矩,东厂的番子基本都是街头边的小混混,小黄毛。 他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是优点在于无孔不入,坊市之间,官府左右的大事小事都能或多或少的了解,这也是东厂消息获得的基本单元。 所以说,东厂西厂的本质就是官方的黑涩会,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社会闲杂人等的再就业问题,利用他们的长处,为大明的建设添砖加瓦。 同时缓解了社会治安问题,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招。 东厂的例子告诉我们了一点,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只要善于处理,坏事完全可以转变为好事。 就比如说……算了没想好,不说了。 “厂督,你放心好了,要是咱们这些人,别的不说,打探消息,拿人抄家绝对是好手。”番子的头目,讨好的对王德化应付道。 要说种田,做工,实在怕累,但这种搞八卦,怼人砸场子之类的缺德事情,无论怎么来,都是干劲十足。 “王厂督,还有什么吩咐么?” “下面这件事情给杂家办好了,每个人都重重有赏。”王德化眯着双眼,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没有人可以对银子say no,如果有,那就是银子不够多。 一种番子都是面有喜色,有工作的感觉就是好。 “厂督,您老就明说吧,要咱们搞谁。” “叫好人手,跟杂家去趟山西。”目前王德化最大的任务便是搞掉李建泰。为了稳妥的办好事,免得让老板失望,这一次恐怕自己必须得亲自出马。 拟定好了抓捕李建泰全家的计划后,王德化亲自带着东厂的番子直扑李建泰的曲沃老家。 说起来,这几个月来,李建泰过的并不好,在广宗干的那些龌龊事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生怕朝廷追究下来,落不得好,更何况他作为原本的内阁大学士,在朝廷中确实有人脉,能够在关键点的时候出来为他说几句好话。 但问题是,那些人脉,基本都已经被新皇帝给斩尽杀绝。 并且这种斩尽杀绝极其暴虐,在某些程度上,新皇帝可比崇祯狠多了。 这也是李建泰更加忐忑不安的原因,所以在侯方域路过他家并和他商量斩杀昏君,重塑大明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的支持。 只是现在,京城方面还完全没有消息,如果得手,崇祯上位,不说还能不能要回自己的官位,最起码,自己的小命,应当更安稳一些。 李建泰在曲沃的势力还是比较庞大的,良田千倾,家众加上下面的佃户也有数千人。 这也是为何,当初崇祯会选择让他代替自己御驾亲征,土豪一枚,可以不用给军饷。 家众颇多,可以招募为乡兵,但是李建泰家的钱再多,也是自己的,人再多只不过是一些种田的。 让他牺牲自己保卫国家,现在没这个动力,更没那个魄力。 被李自成撸成串也毫无悬念。 “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一伙人,要打进来了?”一个家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报信。 “流寇?”这是李建泰的第一反应,如果是流寇倒还好说,但万一是…… “不知,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听口音好像是京城那边的,为首的似乎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不男不女? 那不是太监是什么? 除了皇宫和王爷府,谁家里会有太监? 王爷们基本都被李自成做了烧烤,最近的代王全家被砍。 要说敢这么搞他的……似乎京城那条疯狗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民心(2/3) 李建泰在朝廷为官多年,根本不用王德化亲自调查,也能摸得清楚。 他在山西可以算是地头蛇,所以这一次带人来山西,最起码得,准备工作必须要做好。 防止让这条大鱼跑了,功亏一篑。 作为鹰犬,便是圣上指哪便干哪,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得掀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王德化被朱慈洗脑教育后产生出来的思想。 这种思想下,圣上的命令会不会把大明玩坏并不在王德化的考虑范围内。 他考虑的只有圣上的命令是否被贯彻的彻底,仅此而已。 带着人,直接隐藏身份,乔装突袭曲沃李建泰的老家,本以为可以打李建泰和措手不及,不过李建泰的家奴还真不是吃干饭。 并且还算尽忠职守。 很显然,不可能让王德化和他的番子们轻易的进入李家拿人。 一群人,互相对峙着。 有些骑虎难下。 “杂家是东厂的人,李建泰图谋不轨,阴谋害上造反!杂家奉皇帝之命拿人!你们若是愿意充当帮凶!莫非是想和李建泰一起被治罪么!” 王德化,冲着门口的家奴喊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却已经没法再掩饰身份。 只能以东厂和天子的威势,恐吓一二。 说实在的,这些家奴一个个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从锦衣卫借了些人,还有番子们在一旁做事,王德化估摸着,如果强行攻进去会有多大的伤亡。 同时,李建泰的家奴在听到王德化的话后,各各面面相觑,皇帝派来的人。 感觉好叼的样子,但是他们并不是吃皇帝的饭,他们完全靠着李家养活。 如果李家倒了,他们这些做家奴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帝虽然可怕,但个人的利益却无法被忽视。 这似乎是他们坚持下来的勇气。 相互看了眼,李建泰的家奴似乎无动于衷。 “我们家老爷那可是堂堂内阁大学士,进士及第的大人物,岂能是你说拿就拿的了。” 只能说愚蠢,李建泰再吊,那也是朝廷给的,还真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王德化是火大了,纯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杂家把这群不开眼的狗东西给宰了,谁敢反抗,杀无赦!”好久没享受到这种指挥小弟干人的事情了。 当王德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感觉很爽,难怪圣上这么喜欢御驾亲征,那指挥几万人的事情,肯定更刺激。 这些不提,攻击李家的主力基本由锦衣卫担任,他们在多次的守城战中有过不少的经验。 若不是编制的问题,拉出来充当军队完全可以。 这些绝非李家的家奴可以相提并论。 手中的绣春刀一个个耍的像是加了特效,而且还有靠打架砸场子吃饭的番子们充当爪牙。 仅仅从刚开始,便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在真正的鲜血面前,只能欺负百姓的家奴,根本不堪一击。 一个,两个,死亡迫近,剩下的人也只有卑躬屈膝的投降。 李家人全家十多口,除此之外,因为分家的原因,周围还有李建泰的其他亲友。 不过,之前王德化确定李建泰便在家中后,才果断的下手,等到了攻入李家之后,才发现,除了抓到了李建泰的几个儿子,孙子之外。 李建泰似乎已经自己逃跑了。 王德化暗骂了一句,有些恼火。 想着不好交差的王德化觉得怎么能如此空手而归? 轻易怼掉李建泰的家,王德化心很大,既然那李建泰跑了,那肯定是躲到了附近的亲戚家了。 不管有没有,一个个撸一遍,就不怕那李建泰不出来。 “厂督这些人怎么办?”手下有人问了起来,指的是李建泰的一大家子,都在哭哭啼啼的等待着着命运。 那李建泰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为了自己逃命,连家人都不管了,虽然他不跑,他家人也基本完蛋,没任何区别。 “通通绑起来,他李建泰要是还躲着,杂家就一个个杀给他看!”王德化脸色阴霾,有着没能完成任务的强烈悬念。 裹挟着李家人,王德化带着人向李建泰的其他亲友家俯冲而去。 不过这个来回,东厂驾临曲沃的事情也随之传开了。 闪电战的时效性过了,周围的乡民开始聚集起来。 若只是看好戏倒也罢了,但王德化现在担心,这些乡民们会因为李建泰的原因,攻击他。 “让开让开,朝廷办事,莫要挡道。”说的底气十足,但王德化和手下的时刻注意着周围乡民们的动静。 要是整个曲沃跟着李建泰反了,那还真是让人头大。 “大人,你们是朝廷的人么?”有个老汉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德化并不是太想和乡民打交道,但还是说道。“杂家是朝廷亲命的东厂厂督,怎地。” 东厂厂督……是做什么的,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但是很显然,看着那架子,似乎也是很有权势的人。 “朝廷说以后不再有力役了可是真的?”老叟鼓足勇气问道。 “那可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又怎会有假?” 此言一出,一众的乡民紧随其后的跪拜了下来,一个个热泪盈眶。 力役实在让百姓最为痛苦的政策,平时忙农活起早贪黑倒也罢了,其余的时间经常被官府征调,做一些超繁重的体力劳动。 谁都受不了这种罪,但为了活命终究是忍了,谁让他们是没有人权的百姓。 但现在,朱慈的诏令,让百姓们深深念着当今皇帝的好。 “圣上是活菩萨啊!”一众的人跪倒了一片,他们并非是为了看热闹,更不是来惹事的,仅仅是来确认他们所听说的朝廷诏令,是否为真事罢了。 知恩图报,对于大多数汉人来说,都是最为起码得传统美德。 “听说大人是来抓李家人的,如果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在确认了王德化是朝廷派来的人之后,一个个纷纷摩拳擦掌,愿意帮助朝廷,捉拿侵犯。 哪怕是他们的地主老爷。 这就是民心。 民心所向,办起事来,得心应手。 王德化,终究感觉到了,圣上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休止的问题(3/3) 圣上的影响力下,哪怕是出差办事,都能体会到那仿佛普照万物的光芒。 那光芒仿佛在对王德化说,他可以随便浪。 “好,你们谁抓着李建泰给杂家,这银子就是谁的了!”对于百姓的请愿,王德化自然愿意举五肢同意。 同时拿出了一袋银两,当做抓捕的筹码,有人帮忙办事那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大明的百姓都是如此这般,大明又何愁内忧外患。 朝廷和曲沃的李家怼上了,李家人势力再庞大,经营的再久,在底层百姓和高层朝廷的双重打击下,也无法继续立足。 李建泰被揪了出来,他并没有逃走多远,甚至也没找亲戚家暂避。 躲进了高粱地里瑟瑟发抖,被路过的吃瓜群众抓了个正着,压给王德化换银子花。 抓住了李建泰,王德化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回去向圣上交差了。 不过在这路上,王德化免不了对于李建泰的冷嘲热讽。 他作为皇家的家奴,许多事情都是看在眼里,朝廷上那些文官们变着法子的出卖大明,他是看在眼里,但作为被打压的内官,实在无能为力。 如今,内官终于挺起了腰杆,看着这些恬不知耻的文臣们一个个落网,他自己心里也舒坦。 “李阁老啊李阁老,妄了老皇爷当初如此信任于你,赐你尚方宝剑不说,还亲自祭酒为你送行,你呀你,竟然能干出打自家城池的缺德事情出来,真能对的起圣上,对的起大明?!” 李建泰对王德化也没好颜色,想他也是堂堂的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官至内阁大学士,对于王德化这种阉货,平时是瞧不起的。 竟然也能出来耀武扬威。 这是什么世道,新皇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放着好好的读书人不用,竟然亲信阉党,重建厂卫。 济世救民,仁德治国的大道不学,靠着暴力和恐怖能把国家治理好么。 这样的皇帝,也就现在得意一下,不出几年,大明的江山迟早毁在昏君的手里。 反正被抓的李建泰觉得自己没啥活路,更是放开了怼起了王德化。 “暴君无道,阉党横行,这是亡国之兆!我等志士,自然以挽救国家,拯救黎民为己任,虽事业未竟,身死又何惧哉!” 王德化听后,真是怒极反笑,对于文臣的那种虚伪为名的行为,简直是体会深刻。 岂是一个不要脸了得? “这么说来,李阁老不怕身死是了?” “那是自然,老臣再怎么说,也是大明臣子,天子门生,又怎惧你等阉货。” 一口一个阉货,骂的王德化有些上火,直接撸开了袖子,硬干李建泰起来。 “给杂家狠狠打这嘴贱的货色,真是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利!” 李建泰毕竟五十多了,被一群以群殴见长的番子围着胖揍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几番下来,已经鼻青脸肿。 刚开始还坚持着,不过很快缴械投降。“王公公,别打了!老臣服罪……服罪!” …… 宫外正在疯狂折腾着。 宫内仍然是平静的。 朱慈感觉自己已经腐朽了。 毛龙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宁槿也可爱乖巧,不愁吃不愁穿。 除了没网络之外,宅在宫里的感觉,似乎还凑活。 不过似乎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或许是几个月一直浪在外面,猛的被束缚在了固定的地方,有些不太适应。 皇宫很大,应有尽有,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很快就有人送来,堪比美团外卖。 但……这似乎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当一个人失去了梦想,失去了前进下的动力,选择向生活妥协,和咸鱼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人生……需要激情,需要刺激,这也是为何,在任何时候,电视剧,小说,漫画,会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终究是因为生活太过于平淡,缺少着生活的调味品。 李自成没了,满清也被干掉了。 小昭仁可以用她那甜倒腻的笑容,让朱慈的心为之融化。 似乎没什么不满足才对,为何还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皇兄,海的那边是什么?”昭仁终究也算是见过大海的女人了。 她很崇拜自己的皇兄,这一点从她经常性的粘在朱慈身边,谁都能看的出来。 并且,朱慈对昭仁的宠溺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基本上可以满足的要求,毫无理由的全盘满足。 以至于让毛龙儿和宁槿怀疑,朱慈是不是……她们是不是要给圣上生个公主,远比皇子更容易获得圣上的宠幸。 宁槿甚至私下里问过朱慈,喜欢皇子,还是喜欢公主? 这个问题还是很难回答的。 作为一个现代青年,完全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甚至于在现代,为了免于家庭破产,许多夫妇更希望要个女儿。 所以在应对宁槿的这个问题时,朱慈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毫不犹豫道。“朕喜欢……你。” 宁槿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这样被朱慈这根老油条攻陷了。 不过现在,朱慈要面对的是昭仁的求知欲。 昭仁的年龄,按理说是小学二年级的程度。 不过这会,还没学校,当然也可以给她请来老师教她读书写字,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朱慈并不想让昭仁,变成如今这大社会下被束缚的礼教女性。 所以,本应当让她学习的三纲五常,女训之类的读物,碰都不会让她碰。 那么……陪着昭仁玩的朱慈,并不介意充当昭仁的启蒙老师。 “大海的另一边,也有陆地。” “那陆地的后面呢?”小孩子的求知欲乃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这种能力让他们对于任何事情都会刨根问底。 要是一个先生,听到昭仁这种无止境的问题,肯定会面红耳赤的回答不上来,并且还会骂,你这熊孩子,竟问些不该问的问题。 孩子的想象力,不应该被扼杀。 至少朱慈这么觉得,况且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量,只要昭仁不问他一些什么高数,量子力学等等之类的高难度的问题。 完全对付的过来。 “陆地的后面……则是大海。” “那再后面呢?” “又是……陆地……” “再……” 第二百七十九章 需要的革新 “皇兄,为什么会有好多好多海,和好多好多陆地呢,那陆地上也有人么?” “真的想知道么?” “恩!” 昭仁的双眼,带着求知的色彩。 “来人。”朱慈低声喊道。 旁边随侍的太监应声而来。“奴婢在。” “去文渊阁把坤舆万国全图取来。” “遵旨。” 朱慈的命令那就是最高的命令,也要不了多久,太监们便把文渊阁中典藏的地图呈交给了朱慈。 地图已经被裱过了,全长四米左右,高一米六,五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才将其抬了过来。 这一份不是原版,原版因为用纸粗糙,不容易保存,又被复刻成了好几版。 文渊阁存放的是第三版。 当那地图被抬过来的时候,昭仁便好奇的跑过去,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坤舆万国全图,乃是大明最高的地理成就。 得名于地图右上角的“坤舆万国全图”六个大字。 全图包括了七大洲四大洋,基本属于存世最早的世界地图。 昭仁一看到地图,就有些挪不动眼,小手抓着,仔细看着上面的图画,那上面有狮子,老虎等图画,也有帆船等等游弋于海洋之上。 为小小的昭仁打开了新世界一般。 朱慈将昭仁抱了起来。抓着他的小手指,按在了地图上。“这里是京城,呐,这里是山东,这里是大海,你看海的另一边不还是陆地么,然后……” “那这里呢?” “这里是叫西伯利亚,很冷很冷,全年都是大雪覆盖,所以那里的人用狗来拉着雪橇。” “雪橇是什么?” “雪橇,就和咱们得马车差不多。” “可是马车用马拉,牛车用牛拉,为什么不叫狗车呢?” “呃。”朱慈挠了挠脸。 世界地图让昭仁一下痴迷起来,指着问东问西,但凡有问题,朱慈都会一一解答,回答不上来的,也能编出来解答。 而正在给昭仁上地理课的朱慈,亦是也是抱着一颗好奇心,去仔细的打量着这一张,史上最早的世界全图。 通常来说,主流的观点认为这地图是由利玛窦编纂完成献给万历皇帝。 但实际上……这地图基本在明初时期郑和下西洋的时期就已经定型。 地图上许多标识都可以作证。 在西班牙所在的位置上还有“去中国八万里,自古不通,今相通近七十余载云”等字。 而根据马可波罗入中国计算,七十余年后,正是郑和下西洋时期。 在地图上的教皇所在地标注在了法国,这是明初时候的事情,明末的时候,教皇已然搬家到了意大利。 作为一个坚定的传教士,如果利玛窦懂地理,并且亲自编纂的话,显然不会犯这种巨大的政治性错误。 出现这种错误的原因,要么是利玛窦根本不懂地理,只是为了迎合明朝内部西学东渐的风气,进行的外交活动罢了。 要么是这图根本就和利玛窦没半毛钱关系。 不过前一种的可能性大一些。 和汤若望一样,利玛窦来中国的本质原因,是为了传教,但活生生的被大明掰弯成了科学工作者。 说理都没地方说理,要是对大明人说,俺什么都不会,就是个神棍,第二天就会被丧心病狂的大明官员摁到大海里喂鱼。 所以作为一个外国人,想要在大明混,不懂科学也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似乎有人故意打压大明的科学成就,将坤舆万国全图算在利玛窦头上,真不合适。 这是郑和几次下西洋后的成果,甚至于说,图上所标注的澳洲,美洲如此的详细,完全可以作证,那都是郑和发现! 而根据谁发现谁拥有的选择,澳洲美洲都应该是大明神圣不可侵犯的殖民地。 当朱慈和昭仁一起赏玩着世界地图的时候,朱慈的内心,突然觉得有种念头在蠢蠢欲动。 在他的有生之年,待天下平定之后,又能否将大明的版图推进的更广? 不过,这似乎并不容易。 首先是国力的问题,继而是观念的问题,体制,以及等等各方面的陈旧的思想,束缚着汉人王朝开疆扩土的精神。 如果,没有大的变革。 这一切不过痴心妄想而已。 大明需要一次由内而外,自下到上的转变。 朱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不带系统的穿越者,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远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一个国家,乃是亿万人民思想聚合体,转变一个国家,则是转变一个国家所有臣民的思想。 老一辈的人,思想已经定型。 你去跟那些读书人讲变革,讲创新,那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你去跟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的老百姓去,讲封建迷信不可信,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他们也不会鸟你。 或许只要保证住汉人江山不动,随着逐渐的西学东渐,并不会发生近代的屈辱,不过对于朱慈来说,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是不是应该在有生之年,干一些穿越者应该干的事情。 首先便是要从教育下手。 孩子是一张白纸,也是人格形成的最初阶段,基本在这个时期所受到的教育,决定了他以后几十年的性格和走向。 良好的教育和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优秀的人才。 不良的教育和不良的环境,则是给社会生产了一个垃圾。 所以说,如果想要颠覆整个大明,颠覆整个封建王朝陈旧的思想。 靠不断地清洗,只能解决短暂的矛盾,只能保证帝国暂时的一统,但等到他百年之后,随着没有更加强势皇帝的出现。 所谓的帝国,早晚还会因为这种或者那样的原因分崩离析。 而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女真被消灭了,还会有男真,女假,修真等乱七八糟的种族重新踩在大明的头上。 更加彻底的转变……只能依靠一种方法。 那便是教育。 从娃娃开始的教育,昭仁是一方面,朱慈自然不想让她长大后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 同时,还要让更多的人,接受到新的思想,成为推动大明前进的动力。 将那些陈旧的老一辈,拍死在沙滩上。 第二百八十章 南京 清洗治标,教育治本。 开始时候,迫不得已只能依靠武力强行维护大明统续。 当表面上已经渡劫了之后,现在则需要用治本的方法,来为大明逐渐煨火续命。 利用教育的手段,培养出朱慈需要的人才。 同时,因为知识阶层基本都是酸腐大儒,想要彻底向这个阶层宣战,并且毫不留情的清洗,则考虑以新的阶层替代。 那便是通过教育手段培养后,新生的知识分子。 中国古代的王朝,最多不过东西二周八百年,但实际上有一个王朝统治了中国两千年之久。 孔家王朝经历了多少历史兴衰,却仍然屹立不倒,五胡乱华,蒙古鞑清,完全无法将其动摇。 如果说紫禁城是最为庞大的宫殿群,那么处于曲阜的孔家大院,基本上是仅次于豪华宫殿。 先不论儒学的合不合理,孔家王朝之所以能存在数千年之久而不倒,成为华夏的势力操控者,说明了一点。 武力永远只是暂时的,只有思想才是永恒的。 只有成为一个能让大家伙都认可的圣人,并被顶礼膜拜的供奉起来,大明想要传万世,并非不可能。 实际上儒家并非一无是处,最为精粹的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实在是每一个王朝最需要这个思想,也,才被各大王朝推崇成为国教。 好的东西需要保留,阻碍前进的落伍思想则需要抹除。 综合起来,便是需要让新的知识分子阶层,推崇新的学说和思想。 要想做到这一切,首先要继续去折腾文官们。 “招方以智来。” …… 另一方面。 南京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永王和定王已经被抵达了南京,猴急的东林党人,很快把璐王撸了下来,换一个更具有说服力的人充当傀儡。 永王……被称帝,以明年为明光元年。 一大串仪式之后,懵逼的永王就发现自己当了皇帝。 按理说,即使推人当皇帝,按照伦序,周皇后的亲子,定王应该更加适合称帝。 但是……在了解了二王之后,文臣们发现,定王虽然年长,但却十分刚强的不太配合,相比而言,永王那软弱怕事的性格,实在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所谓的伦理道德,只是文官们表面上的遮羞布而已,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撕碎。 北边的消息,逐渐的传到南京,让张慎言等人坐立不安。 二刘的覆灭,让他们早已吓破了胆,对北伐的事情基本彻底失去了信心和兴趣。 如果不能纠集更强大的武力阵容,北伐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鞑清入关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他们本来还心里期盼着鞑清直接把辽宁皇帝撸穿,若是辽宁皇帝一死,或者跑到南边,哪怕他再英明神武,也挡不住他们这群老阴b。 不过那鞑子竟然如此不争气,在辽东跟开了挂一样,把明军打的抬不起头,这一入关,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清虏竟也败在了逆子手中。” “清虏不过尔耳罢了,若不是当初那几个蠢货养寇自重,为了盘剥辽饷,不尽力剿贼,清虏又如何在辽东猖獗。”钱谦益说道。 这样的话,或许只能找到些许安慰,如今的局面有些尴尬。 本以为振臂一呼,派兵北伐,可以妥妥的将那辽宁皇帝扼杀,不过接连的失败,让他们实在难以继续保持着自信。 不过现在,似乎有些骑虎难下,这反的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似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左良玉是他们最后的依仗,如今南京也只有左良玉一个军阀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左良玉手中而已。 北边的消息传来不久之后,左良玉就上书,吵着要封王。 趁火打劫。 毫无疑问,左良玉也并非傻子,虽然他内心倾向于东林党,但这并不妨碍他想着为自己捞取利益。 那就是成为大明的异姓王爷。 当初二刘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想要封王,不过那个时候,南京军鼎盛,还不至于沦落到放弃祖制,封外人为王的地步。 不过现在,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失去了左良玉的依仗,那就不是面子的问题,那将是性命的问题。 “封其为宁南王吧。”二字王比国公高一等,比一字王低一等,但也是第一次敕封给了非朱姓的活人。 想来也足以暂时安抚左良玉,将其捆绑在南京的大车上。 不过,如果这样继续等死的话,也不是事情。 张慎言和钱谦益觉得应该做些更充足的准备。 “郑芝龙那边还没回应么?” 南边的大军阀,除了左良玉之外,便是福建的郑芝龙,在二刘覆灭之后,他们需要更多的武力,来支持南京政府的权威。 所以想尽办法的和各地的军阀联络,收纳,这是自然而然的。 “郑芝龙那边还没回应。” “莫非,他心向着逆子?” “那倒不至于,郑芝龙不过是个水寇罢了,那懂得忠孝之道,怕是想着在福建观望,不愿太早的表明态度,如果当初咱们北伐成功,绞杀了逆子,他或许早已纳表归服了。” “是。”其他人都认可这样的说法,纷纷点头。 “但如今如果福建不愿归服于南京,只靠着左良玉恐怕。” “牧斋先生,听说郑芝龙的儿子拜学于您,那么是不是……” “你是说郑森啊。” …… 钱谦益也在为南京的事情竭尽全力。 当他们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拉郑芝龙下水后,钱谦益便通过他的力量来影响局面。 郑芝龙对自己的儿子郑森很好的,让他拜钱谦益为师。 也因为此,郑森一直生活在南京。 这个时候,钱谦益将郑森找来。和他商议此事。 “如今国中局面危难,汝父在福建亦不可能置身事外,此事本与你无关,然为师教你数月,你也应该明白,身为国之臣民,当以国家为先。” “学生自然省的。”郑森低声道。 “所以,你可愿意回福建,劝说汝父,为国出力气?”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动荡不安 “家父既以投效朝廷,自然当为国出力。学生身为明人,亦当以大明为先,国家有难又怎能推辞?”郑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对于钱谦益单独找他的原因已然了然于胸,更是对自己该如何回复钱谦益也有所准备。 钱谦益听到郑森的回答,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若是郑森的态度是倾向于南京,那么让郑芝龙更加明确的支持南京,也有了更大的希望。 只是郑森接下来的话,却不由的让钱谦益皱起了眉头。 “但是先生,心中又可有国否?” 郑森直言不讳的诘问道。 直到这个时候,钱谦益才明白,郑森所谓的为国出力,并不是为他们南京的这个国。 他们南京仍然称自己为大明,但北京又何尝不是,并且在实际的正统上,北京那边才是直系。 似乎远比他们更有说服力,就比方说,在南京的内部,就很不安分,因为他们得势而自愿去职的官员,很多很多,史可法,黄宗曦等人,宁愿放弃高官厚禄,也不愿意参与拥立新皇的行为。 钱谦益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为了国家,逆子皇帝统治大明的话,不但有悖于孝道为人所不齿,并且为人暴虐,膳杀忠良。 如果承认这样的皇帝,大明二百余年的基业,都讲毁于一旦。 这也是他们东林党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于暴君抗争的原因。 但是钱谦益也不傻,郑森的诘问实际上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口中的国,并非指的是南京的大明,他更倾向于北京…… 想到此,钱谦益不由的捏了捏拳头,旋尔又松了下来。“这么说,你是想着助纣为虐么?” “学生只恨不在北京,无法为国建功立业,又何来助纣为虐?” “如今圣上功高垂世,内平贼寇,外服鞑虏,天下已有咸服之兆,先生又为何操动兵戈,令百姓困苦?” 郑森平时笑不露齿,很少有太多的活动,但钱谦益似乎还真小看了他。 不但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并且胆子还挺大,这里怎么说也是南京,他竟然敢如此旗帜鲜明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就真的不信将其治罪下狱? 不过,那毕竟是下策。 “逆子暴虐,不忠不孝,人人得而诛之,若天下臣服,则伦理不服,我等身为国士,又怎能坐视不管?” “所以先生便趁着清虏入关,助为羽翼,毁我家园?” 钱谦益有些恼火。“清虏为祸,天下贼寇并起,实乃逆子残暴,不修德政所至!” “那么请问先生,崇祯皇帝可修德政?” “那是自然。”崇祯至少没如今的辽宁皇帝暴虐,而且得位很正,在他们眼里,自然要比辽宁皇帝好的多。 “但崇祯之时,天下又是否安稳?” 郑森完全没有所谓的师生之念,毫不保留的怼了起来。 这让钱谦益想起了辽宁皇帝,这种完全不把纲常当一会事的人,倒和辽宁皇帝还真是一路人,现在他敢当着面违背作为老师的意思,他日便有可能违背自己的父亲。 简直太放肆了。 钱谦益,有种想把茶壶呼到郑森脸上的想法。 “我没你这样的学生。” 这种人,说是师从于他大名顶顶的钱谦益,都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这段日子以来,大明内部的纷争,郑森也是看在眼中。 天下风起云涌。 内有农民军为寇,李自成兵围北京。 外有鞑虏为祸,多尔衮攻入中原。 以至于现在,东林党人举兵为叛。 郑森虽然只是个廪膳生,既没有政治影响,也没有实际的军权。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目前的局面有着自己的思考。 实际上,郑森的思维很难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简而言之,郑森的性格偏向于固执。 尤其在大是大非面前,郑森哪怕是宁愿和父亲的想法相左,也丝毫不会动摇他的决心。 钱谦益的确是他的恩师,大概在年初的时候,拜他为师,读书学习。 虽说如此,那还远远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尤其是亲眼看到,东林党在南京搞出来的闹剧,他实在不明白,这些表面上把忠君爱国看的如此之重的鸿学大儒,竟然会干出此等悖逆反叛之事。 但不管怎么样,郑森是不打算和他们沆瀣一气,如果有可能必须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又是是作为叛首的钱谦益,原本还倾慕于他的德学,但在这之后。 所谓的尊敬,也已经荡然无存。 “学生听说,贼者以贼为师,忠者以忠为师,学生自问不敢于先生为师。”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是钱谦益所没有想到的,软的方法既然已经失效。 和郑森断不断绝师徒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有郑森的帮助,那福建的郑芝龙还能争取的过来么? 似乎很悲观。 “你如此目无尊长,就不怕将你论罪下狱?” 现在已经撕破脸了,钱谦益也没有任何顾及的用一种更加强硬的态度对待郑森。 不过这个长相白白嫩嫩的年轻人,心思远超钱谦益的想象。 “学生的父亲是……” 郑森提醒了钱谦益一点,他能够敢于如此的浪,可是有后台的。 这么一说,钱谦益真的怂了,即使郑芝龙没有投靠南京,他们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和郑芝龙交恶,树立新的敌人。 本来南京的形式就已经很悲观了,现在还真是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讨好郑芝龙都来不及,更别说去搞他儿子,和他翻脸。 现在想来,钱谦益竟然对郑森这小子无可奈何? 哪怕他在南京为所欲为,他都动不了他? 最终,钱谦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当送走了郑森之后。 钱谦益憔悴的朝后院走去,却看到柳如是似乎一直在外面偷听。 “你也来看笑话的么?” 柳如是并不想搭理钱谦益,并扔给他一个白眼,踩着小碎步,离开了此地。 郑森并没有争取的道,当钱谦益将此事拿出来和其他同僚商议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些慌神。 …… 而在这个时候,谢芳已然静悄悄的来到南京城,开始了他的行动。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孝陵卫 谢芳得了朱慈的指令来到南京,最高的任务是清理南京的杂碎,将南京的叛乱在代价最小的情况之下平息。 最低的任务是分化南京的势力,找到几个带头叛乱的货色,然后想办法弄死,从而让南京内发生变乱。 为圣上率军南下攻打南京争取有利的机会。 不过最好的话,还是不需要让圣上动手。 什么事情都去靠圣上的话,能不能给他们一点露脸的机会! 在初步的调查之中,谢芳大概的对于南京的形式有所了解。 首先是南京的军事力量集中在南京的京营和锦衣卫手中,外部则由左良玉回防南京,驻守在长江一线。 南京的锦衣卫已经被东林所贿赂拉拢,成为东林的走狗,这也是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在举起反旗的时候,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南京大势的依托。 至于京营么……北京的京营当初都烂成了那幅德行,南京的京营没娘疼,没爹爱,只能说烂的更狠,连东林都知道那群人编制上不多,战斗力上更没有任何保证。 文臣反叛,勋贵呢? 首先得南京勋贵之首,魏国公徐文爵,那就是一个屁大的小孩,虽然和当今圣上差不多的年级,但在气度上完全无法和圣上相提并论。 当文臣闹事之后,本来还有一定军中权威的徐家,显然慌了神,根本无力阻止事态发展。 当初南京六部之中的文臣,并非全部反叛,有一部分因为不配合,被论罪下狱,或者削职为民。 南京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这些都是谢芳在进入南京以后得到的情报。 本来还想着和南京的锦衣卫们合力,从内部把叛臣们撸平。 不过现在,那些锦衣卫显然已经无法信任,和他们接触都有可能暴露自己,功亏一篑。 况且,那些锦衣卫基本没啥战斗力。 如果说南京还有一支部队十分强悍的话,那还真有。 驻守在明孝陵的特种部队……孝陵卫,虽然说这就是一支守陵人组成的军队。 但是……对于这股力量,实在不能小视,大明经济崩溃,大多数军队欠粮欠饷,只有像关宁军等少数部队能够获得足量的饷银。 这其中就包括孝陵卫。 哪怕是最困难的时期,孝陵卫仍然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毕竟这支部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朱元璋的坟头,上至皇帝,下大大臣,哪怕是为了面子,为了孝道,从牙缝里挤也不能亏待了孝陵卫。 孝陵卫的待遇在各军中算是最高的。 没有军费的部队,和军费拉满的部队,两者的战斗力是天壤之别。 况且孝陵卫每年都会训练,即使是和平时期,都保证着旺盛的战斗力。 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贼匪猖獗,为了保证明孝陵不会出现凤阳的悲剧,这种对于守陵人的军事训练更不能少。 孝陵在皇宫东北方向,实际上出于南京城的正中央的位置。 这代表着什么?如果说孝陵卫愿意为平叛出力,那将直接横扫南京城,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不要脸的奸臣拿下。 哪怕是锦衣卫和南京京营合力,都绝对无法阻止。 况且孝陵卫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太祖,那些文臣纵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反叛,也断然不敢和孝陵卫为敌。 当谢芳在南京城里想着借助孝陵卫的力量时,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只要拿下了南京,左良玉失去了依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等等……但是关键点……还是在于孝陵卫的态度。 如果孝陵卫不就范的话,那么他所想的这些计划,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南京的这些锦衣卫基本不办事,谢芳带来的人在南京活动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在拟定了策反孝陵卫指挥使冯达的计划后,谢芳试图与冯达进行接触。 当然这也算不上策反,他们本来吃着朝廷的饷银,忠于明廷才是。 “谢指挥,那冯达将黄金退了回来。” 在初步的接触中,却是遇到了问题,首先以金银打通关系,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通常的做法,并不一定能够奏效。 “你表明身份了?” “那倒没有。”谢芳得手下小心翼翼的答道。“小的只是按照谢指挥所说的,称自己为北边来的客商,想和其交往罢了。” 刚开始是很小心,但现在没有料到的是冯达对于金银似乎很免疫。 要么是太过于正直,无功不受禄。 要么是……小心谨慎,不敢收不明之财。 显然,这么一来一回,虽然没有成功的让冯达收钱,但谢芳初步摸清楚了冯达的性格。 当然,谢芳这次深入敌方的老窝也是小心谨慎,打定了主意从冯达身上入手,那就不见不撒鹰。 “继续……” 所谓的继续,就是死皮赖脸,以手下锦衣卫扮着北方客商,不断地去用灼热的老脸,温暖冯达那寒冷的屁股。 其实冯达作为孝陵卫的指挥使大概知道这客商是个什么想法。 孝陵卫作为大明少有的从不拖欠工资的事业单位,实在是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许多人托关系,求亲戚的也想着往孝陵卫里面挤,得到编制,虽然训练苦了些,那也是衣食不愁。 但户籍制度就是这么死板,你可以逃户,但要想入户,却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个所谓的北方客商,倒也真舍得,能拿出几百两黄金的人,会是一个愿意吃军粮的人么? 总觉得十分古怪,以至于冯达并不敢轻易的接受馈赠。 不过那客商倒也执着,三天两头的来他家烦他,忍无可忍的直接将其打出去,并且放话,再敢来就打断他的腿。 死皮赖脸的战术失败了。 谢芳在租来的窝点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下面该怎么办。 “头儿,我看这冯达不好搞啊,要不直接把他绑起来,不怕他不就范。”其他人也觉得烦了,这种操软刀子的活,不是他们的风格。 他们风格是搞事,谁不服就干。 就像在京城一样。 不过这话却让谢芳有了些灵感。“好!把他女儿绑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孝陵卫的想法 绑人家女儿干嘛,锦衣卫们都是一副懵逼的样子,他们觉得若是绑了冯达,就基本等于完成了任务。 但是……谢芳觉得,如果想要弄死冯达,实际上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让孝陵卫表明态度,为朝廷的平叛出力。 在这一次的叛乱中,孝陵卫的态度十分的暧昧,既没有阻止南京叛乱的恶化,也没有助纣为虐的帮助叛臣为祸。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孝陵卫完全可以争取一下的。 “指挥使……真的要绑了冯达女儿?是不是……”手下露出了一个别有意味的表情。 却被谢芳敲了一个脑袋瓜子。“想什么呢,这只是计策罢了。” 绑冯达的女儿,实际上并没有实际的意义,这种意义指的是他的女儿完全无法作为胁迫冯达就范的凭借。 谢芳,只所义如此,实在另有企图。 就比如说,锦衣卫们偷偷摸摸的把冯达的女儿绑走之后。 还真让冯达着急了半天,果然动用了各种力量试图寻找。 不过,令冯达欣慰的是他的女儿当天就被找到。 有一伙人声称偶遇了人牙,打跑了之后,救下了冯达的女儿,然后便送了回来。 当然这一出谢芳自导自演的戏码,还得到了其女儿的证实。 这也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冯达,彻底相信,谢芳这个看起来颇为壮实的汉子,真是一个活**啊! 于是……这么简单的一来一回。 谢芳摇身一变,成了冯达的恩人。 总算和冯达扯上了关系。 谢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冯达专门的设宴款待,还被邀为了坐上宾客。 感谢云云。 “听恩人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 这一口一个恩人叫的谢芳格外舒坦,果然啊,被人称赞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冯达的女儿亲自为谢芳斟酒,那眉宇之间,带着对谢芳崇拜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那姑娘家已经对自己有意思了一般,乖乖,似乎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以后泡妞的话,似乎用这招不错。 当然,现在是正事要紧。 喝了几杯酒,谢芳微有醉意,紧随着说道。“没错,的确是北方人。” “北方人多豪爽啊。”冯达夸赞道。 “我也是久慕冯指挥之大名。” “哦?你以前就听说过某人?”冯达有些惊奇。 “孝陵卫乃天下卫所之首,卫中精锐俱是忠贞爱国之辈,冯指挥能为孝陵卫指挥使,那必然是忠义之士。” 马屁谁都爱听,冯达眼睛眯成了缝,连道不敢不敢。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天下离乱,前有贼匪为祸,后有清虏入关,我大明真是多灾多难。” 谢芳说完暗暗观察冯达的表情,只见他也有垂色,显然,从这一表现来看,冯达的为人并非是那种不顾家国之人。 垂下头的冯达,稍稍失神,就紧接着说道。“不是听说,闯贼已被当今圣上击败,清虏也已经退回辽东了么?” 如果说,刚才的垂色能断定冯达的为人,那么这句话下,便彻底看清楚了冯达的态度。 南京的叛臣,他们的态度是死活都不承认圣上,逆子,逆子的喊着让人火大。 但是冯达的口中已经称其为圣上,也就是说……仅从这一点,便确定冯达本人内心里也是支持北京的存在。 不过……南京的政治形式,显然更偏向于反叛,冯达这般在他面前表露出心迹,似乎完全不把东林党人当一会儿事儿。 “是啊,圣上功高垂世,荡平寰宇,他日必为大明英主,奈何南京……” 谢芳说道此,暗暗摇头。 “南京怎么了?”冯达看到谢芳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恩人也觉得南京城里的那些酸腐儒士不成气候吧。” 谢芳顿时惊讶了起来,惊讶于冯达越来越来嚣张,嚣张的连他都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接好。 “你也不必担心。”冯达说道。“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既然你救了小女,那便是我冯某人的恩人,别的不敢说,在这南京城想要护住几个人,并不是难事,张慎言和钱谦益之流,见到我冯某人也是要绕着走的。” 妈的,这冯达好强势啊,谢芳有种想喊爸爸的冲动。 冯达有着嚣张和强势的资本,那就是他手中的五千六百人的最强精锐,孝陵卫。 如果真要打起来,就算直接把左良玉的大军打穿,谢芳都信。 和孝陵卫相比,他当初执掌的通州卫就是渣渣的存在。 不过话有说了回来,既然手里有如此重兵,又是正直的忠义之士,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南京沦陷在腐儒手里,却无动于衷? “冯指挥,既然心向朝廷,又有孝陵卫为羽翼,为何不扫除乱党,成就一番功名?” 谢芳循序渐近的问道。 而冯达听到后,原本嚣张的样子,平静了下来。 起了身后,对谢芳伸出手。“恩公过来。” 他示意谢芳跟他到外面。 ? 谢芳不知道冯达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紧随其后。 “看见那里了么?那是什么?”冯达指着不远处的钟山。 钟山之上,恢宏的明孝陵盘踞在其上,那是大明的圣地,作为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陵墓,其地位绝逼是超然的存在。 谢芳望着明孝陵,眼中带着崇敬之色。 “太祖所在……” “没错……太祖便在那里,我冯某人为孝陵卫指挥使,职责便是守卫孝陵。” “这是自太祖驾崩以来就定下来的规矩,哪怕是天塌下来了,只要孝陵还在,孝陵卫的五千余户将士就不能离开孝陵卫一步!” “南京固然为叛臣所祸,然……若是我等率兵前去平叛,那么恩公可否告诉某人,孝陵谁来保护?!” 冯达说的字正腔圆,言之凿凿。 没错,孝陵卫本来的任务就是卫守孝陵,这是大明的根本,绝对不可能有闪失。 冯达虽然并没有和叛臣沆瀣一气,心向着北京。 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真正的职责并非是作为武装部队,和叛军战斗。 听着冯达的话,谢芳彻底被冯达的人格魅力折服。 但是折服归折服……这孝陵卫调不动该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想跳河的钱谦益 谢芳最终的确认,冯达的为人十分的可靠。 而在这个时候,谢芳觉得这个时候也不应该继续隐瞒他的身份。 “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北京的锦衣卫指挥使,谢芳,此番前来南京,亦是为叛臣之故。” 听到谢芳得自爆家门,冯达似乎并没有太过于出乎意料。 “可惜了,若是小女得知了此事,怕是要失望了。” 冯达微微一笑道。 “这么说,冯指挥都看出来了?”谢芳有些不好意思。 “某人为孝陵卫指挥使,为了的是守护太祖陵寝,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为了是为圣上分忧解难。各司其职罢了。” “冯指挥倒是心胸开阔。”谢芳松了一口气,赞叹道。 “只是,你的来意某人可以明白,但……出兵平叛之事,实在难以为之,恐怕圣上也无此旨意吧。” 冯达这么一说,也是,圣上似乎也没有动用孝陵卫的意思。 谢芳本以为圣上是怕孝陵卫已经和叛臣厮混起来,很难使用,现在看来,应当是不愿意动用孝陵的卫队。 那是代表着保卫太祖的存在。 除非迫不得已,如果将孝陵卫当做军队来使唤,那似乎有着亵渎太祖的嫌疑。 南京叛乱,实在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不过换一种思路……” “如果南京叛臣敢打孝陵主意的话,那自然就是师出有名了。”冯达说道。 好闷骚啊!当谢芳听到冯达的言下之意,顿时感觉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给这冯达做好了。 真是好一个师出有名。 一下子让谢芳豁然开朗起来。 “不过,这些段时间,东林党人,对某人都是避之不及,生怕触怒了某人。” 敢情是这冯达敢于如此嚣张,就是想着搞事,却没有借口。 这一点,很对谢芳得路子。 既然明白了冯达的态度,谢芳接下来心里也有底了。 冯达执着于孝陵卫的职责,但并不代表他不愿意为国效力。 只是缺了一个借口罢了。 借口么,换一种说法不过就是栽赃嫁祸罢了。 关于栽赃嫁祸……对谢芳来说,可比绑票更加容易,简直就是超对口的专业。 在北京城,谢芳可是深得圣上的启蒙。 快刀斩乱麻,强行诬陷,毫不犹豫的行动,深深影响着谢芳。 所以在和冯达敞开了话说明之后。 谢芳第二天便行动了。 随着谢芳得行动。 原本还算平静的南京城,形式越发扑朔迷离。 “听说了么?孝陵失窃了。” “丢了好几件石器。” “真的么?孝陵都敢偷,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孝陵有孝陵卫在怎么回失窃?”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偷了孝陵的东西,而且还是石器,谁敢买啊?” “谁知道盗墓贼怎么想的。” 孝陵失窃了,整个南京城基本都知道了。这当然归功于谢芳得活动,作为朱慈派来的奸细,他们远比孝陵卫更容易在南京城内进行为所欲为的行动。 孝陵卫失窃,这样的大事,钱谦益和张慎言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立刻派南京的锦衣卫和应天府衙门,汇同孝陵卫开始着手调查。 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不过接下来的舆论导向开始让钱谦益头皮发麻起来。 南京城的民间开始传言,钱谦益和张慎言等人,因为和孝陵卫指挥使冯达有嫌隙,私下里着人盗取孝陵,以此来打击冯达。 这他奶奶的,钱谦益都想骂娘了,这是赤裸裸的网络暴力啊!你们这群键盘党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老子顺着电话线怼过去! 钱谦益觉得挺冤枉的。 但是,外面的谣言就这么说了,他能怎么办? 甚至于说,冯达都带人干到了家门口,来兴师问罪。 “冯指挥,此事皆是谣言,本官又怎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出此下作之事,扰太祖陵寝?” 面对气势汹汹的孝陵卫,钱谦益,试图为自己辩解。 不过冯达很不买钱谦益的账,冷冷的道。“有与没有,一搜便知。” 搜家……如果说搜家能还他清白的话,那也只能如此了,毕竟钱谦益扪心自问,绝对没有参与盗取孝陵之事,有这个底气。 “那便搜吧,也好还本官一个清白。” 冯达的一声令下,孝陵卫涌入了钱谦益家,在和钱谦益擦肩而过的时候,钱谦益分明总感觉冯达的眼神带着某种阴冷之色。 而这种眼神,让钱谦益有些不寒而栗。 似乎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心里砰砰直跳。 跟在身后。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看到了。 “冯指挥,搜到了!”一个军士大喊一声,所有人顺次围了过来,顿时在某处松懈的泥土里翻出了白石雕。 “人赃并获,钱先生还有什么话可说?”冯达转而面对着钱谦益。 钱谦益:“……” 这石雕哪来的!另外你们搜的也太效率了点吧。 “这是……这是孝陵之物?” “我冯某人守护孝陵十余载,孝陵之中,一砖一瓦都不会认错?钱先生可是怀疑某人的眼光?” “那是……可为何出现在这里……”钱谦益额头上挂着冷汗。 “那便要问你了。” 冷汗滴落下来,钱谦益的身体都在发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完全没有明白,但是现在他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如果落实了,不但名声尽毁,孝陵卫都会将他彻底撕碎。 但是问题是……他真的没干啊! 钱谦益退后一步,差点要哭了出来。“……这绝对是有人在陷害本官!” “谁在陷害你?”冯达冷笑道。 “绝对有人!绝对!你们不要过来!本官真的是清白的!” “拿下!”冯达没有任何留情,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况且本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冯达,本来就打算着端掉这些叛臣,更不会听他的解释。 钱谦益下意识的逃跑,只是这里早已被孝陵卫入侵,又怎能跑掉。 当逃到了家中的池塘边上,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你们别过来!不然本官从这里跳下去。”钱谦益指的是那看起来还是挺深的池塘。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面对现实吧 “你们……你们再过来,本官便从这跳下去。” 钱谦益被突如起来的变故,刺激的有些激动,在这种时候,几乎想要一死了之。 他自己清楚,自己绝逼是被人诬陷的。 这个时候,只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自尽,那么足以震慑那些阴谋害人的宵小。 若干年之后,当这一切真相大白,那些奸滑的小人,必将得到应有的下场。 对……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那便跳入这池塘,用那一汪清泉洗刷身上的冤屈。 冯达和谢芳基本把钱谦益围住,他家里的下人也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不敢反抗。 现在看来,钱谦益想要逃跑,根本不存在的。 见他想要跳池塘,冯达和谢芳都是对视一眼,如同看戏一般,对待着钱谦益的跳池塘的行径。 “你倒是跳啊。” “快跳!” 孝陵卫的士兵都开始起哄起来,如果有手机,都打算上传朋友圈了。 他们完全不在意钱谦益的死活,反而将这一切当做一种取乐。 钱谦益望向四周,心如死灰,没有任何一人想要阻止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劝他。 甚至于说,当看到远处那心爱的玉人,也是一种冷漠的表情。 你们这些坏人! 真的忍心看着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被大水所吞没? 那么……那么……便如你们所愿! 让你们知道,作为一名读书人的傲骨,让你们知道我们东林人的觉悟! 文人是天下的精粹! 他钱谦益更是文人的楷模!头可断!血可流!骨气绝对不能丢! “区区一死何足惧! 要留肝胆在人间!” 钱谦益大声慨歌,凛然没有任何惧色,面对着孝陵卫的逼迫,这个时候一脸正直的模样。 以至于冯达都有些暗暗佩服钱谦益了,虽然他是个叛臣,但这种气势还是值得敬佩。 这样正直的人,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构陷,是不是有些过了? 冯达突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钱谦益已然伸出了脚,准备踏入水中。 不知怎地,这个画面总觉得似曾相识。 仿佛他曾经干过跳水的事情一般,但是左右回想又实在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这般的事情。 但无所谓了,不过一死罢了! 说到此!钱谦益下定了决心,左脚伸入了水中。 宁静的池塘荡起了一波涟漪。 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在这个时候,不再嘲笑钱谦益的举动,甚至有人心生不忍的,想要准备在他落水后救一下。 毕竟,不怕死的人,总是让人肃然起敬。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句。 “唉,水甚凉……” 最后……最后的钱谦益终究没有跳成,对于一个人来说,被杀那是迫于无奈,但是自杀那还真的需要勇气。 钱谦益……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勇气。 不过,刚才还放了一段豪言壮语,现在完全成了笑话。 冯达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会对这般的人产生一丝同情,现在看来,便和之前想的一样,所谓的文臣,尤其是这些反叛的东林人士,基本都是徒有其表的人物。 装着一番为国为民,不过是虚伪的给自己的自私的行为盖上遮羞布罢了。 钱谦益被孝陵卫拿下,没有试图更多的抵抗,现在钱谦益想的是,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能还他清白。 “即使事关孝陵,你们孝陵卫可以出兵抓捕嫌犯,但此事仍然需交由锦衣卫汇同刑部审理!”钱谦益争辩道。 南京锦衣卫和刑部都是他们的人,只要按照规矩来办事,锦衣卫和刑部会想办法给他清白的。 “那是当然……”冯达笑了笑。“孝陵卫只能用来保护孝陵安危,不参与政事,也不参与兵事,这是太祖以后定下来的规矩。” “所以本指挥,自然会将你们交交给锦衣卫来处置。” 听到这句话,钱谦益松了一口气,孝陵卫并没打算动用私刑越权处置。 看起来,很守规矩,那么也就是说,陷害他的人,不太可能是冯达干的? 哪会是谁? “谢指挥,那么这嫌犯就交给你们锦衣卫处置了。” 谢指挥?锦衣卫? 钱谦益打量着冯达口中的谢指挥。 既然叫指挥,要么是指挥使,要么是指挥使同知,或是指挥佥事。 这些都是锦衣卫的高层,整个南京城内能被称为指挥的,算上吃软饭的虚职,也不过六个人而已。 但是……真心没有一个姓谢的。 那么这个谢指挥到底是哪里冒出来? 正在钱谦益疑惑的时候,谢芳狞笑的走了过去。 “你是锦衣卫的人?” “不然呢?”谢芳道。 没错,他谢芳就是钱谦益点的锦衣卫,送货上门,记得给五星好评。 并且谢芳还是锦衣卫的总瓢把子,按理说北京的锦衣卫权力在南京锦衣卫之上,所以称他为锦衣卫第一人亦不为过。 所以说,当初从通州卫平调到了锦衣卫当指挥使,谢芳得吊都要笑歪了。 刚开始就站对了队伍,乃是他能够在大明权势滔天所得。 这钱谦益竟然连他都不认识,怎么混的。 “赵汝瑞呢?” 赵汝瑞是南京锦衣卫的首领,也是因为亲近东林党,所以被保留了职位。 这个莫名其妙的锦衣卫指挥使,让钱谦益有些不安,先不说这谢指挥有无其人,如果他真的是锦衣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赵汝瑞。 谢芳当然知道赵汝瑞,刚来南京的几天,主要就做的情报工作。 对于南京内部的人事任用还是很熟悉的。 不过在谢芳眼中,赵汝瑞是必须必须干掉的人物。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借助孝陵卫的势来完成这一切。 “赵汝瑞么,你很快就能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参与叛乱,当然要与你们这些叛臣一起压赴北京受审!” 此言一出,钱谦益顿时心中骇然。 现在如果还没明白是怎么个状况,他也白瞎了眼。 这所谓的谢指挥的确是锦衣卫,但却不是南京的锦衣卫!而是北京的! 没错……他想起来了,逆子身边的红人的确有一个人姓谢,和逆子一同为祸朝纲的锦衣卫指挥使谢芳!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东林破灭 谢芳只闻其名,未叫见其人。 但当真人出现在他面前时,钱谦益终究意识到了,北京方面已经渗透进了南京城。 并且……并且辽宁皇帝是不是看不起他们怎么的,面对李自成和清虏,都是果断的硬怼。 但对于南京,似乎没有打算南征的意思,军队都被派过来。 就想要依靠南京内部的力量自行将南京的叛乱瓦解。 所谓的盗陵案,怕是冯达和谢芳串谋的阴谋! 一切只是为了让孝陵卫师出有名,以孝陵卫的力量,来平定南方的变乱。 现在的钱谦益彻底蔫了,不再有往日的神采,在被抓捕之后,显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谦益当然不是最后一个。 凡是和东林文臣叛乱有关的主要涉事官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南京的清洗工作有孝陵卫主持,根据谢芳这些日子以来所列举的名单,顺次将东林叛臣一个个的拿下,打击。 这样的动荡,很快震慑了整个南京城,整个南京城人心惶惶。 文臣们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们认清楚了形式,直到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那所谓的盗陵案怕是十足的阴谋。 南京的锦衣卫出动了。 在孝陵卫端掉了几家之后,不得不出面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这般进行下去,南京城的文官都被撸穿了,他赵汝瑞又该依靠谁? 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孝陵卫,南京的锦衣卫也只能暗暗吞口水。 孝陵卫是什么存在,那本身就是卫戍这孝陵卫戍着太祖的存在,在规格上和大义上,都是没人敢惹的。 谁要是试图攻击孝陵卫,那就等于在攻击太祖皇帝。 哪怕是南方的叛乱,也是打着大明的旗号。 更是无法亵渎太祖的。 并且,孝陵卫的出兵,旗号上是抓捕参与盗陵的嫌犯。 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任何过错,也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从这一点上,谢芳也觉得和冯达导演的这一出,实在十分的必要。 要不然这一路上还真不一定顺风顺水。 只那越权拿人的事情,足以让孝陵卫在道义上占了下风。 当然,让赵汝瑞觉得更头疼的不仅仅是道义上占了下风,阻止不了孝陵卫的行径。 还有一方面,那便是他也知道孝陵卫的战斗力颇为强悍。 装备军饷都是最高规格的情况下,哪怕是和京营合力,都无法正面击溃孝陵卫。 两方面的原因导致实际上的战斗并没有发生。 赵汝瑞硬着头皮,试图以言语说服冯达不要再继续下去。 只是这并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赵汝瑞本人也是需要被缉拿的目标。 “赵汝瑞犯上作乱!又参与盗窃孝陵!凡从赵汝瑞者!以乱贼处之!”谢芳狐假虎威的朝着不敢靠近的锦衣卫一众喊道。 那一声之下,赵汝瑞有些慌了神。而其他南京的锦衣卫则是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冯达这个时候拉了下,谢芳,小声的道。“师出有名。” 虽然自信于孝陵卫的战力,但是作为防守部队去主动干别人,还是觉得不太好。 “放心好了。”谢芳胸有成竹,冯达想要的师出有名,很快到货。 这个时候,南京的锦衣卫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赵指挥带我等恩重如山,怎能弃之不顾!” 说着一块石头被从南京锦衣卫的阵营中砸向孝陵卫。 啪嗒一下,呼到了孝陵卫一个士兵的身上。 “他们竟然敢动手,这是在于太祖作对!将士们!跟我上!”冯达顿时大怒,即刻命令孝陵卫去强撸赵汝瑞。 赵汝瑞气的想骂娘。 他妈的这是谁啊,反串黑都该死全家! 骂归骂,现在孝陵卫干了过来,这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只能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并且他手下的锦衣卫见老大什么管直接怕,哪还有什么斗志。 纷纷溃散开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南京的锦衣卫,只是东林党养的小猫咪,基本是个摆设,这也让他们在处理南京动乱的问题上没有任何作为。 赵汝瑞是跑不掉,直接被拿下干掉。 这也说明,谢芳进入南京后从孝陵卫开始入手的计划,完全是对的。 有着孝陵卫的支持。 整个南京城的平定工作,进展的相当顺利。 当然,孝陵卫的出力是平定南京的主要力量。 而随着南京平定工作的展开,一些原本不愿和伪政府合作的大臣,比如张煌言,黄宗羲等人,也在听说了谢芳到来后,出力帮助住平叛进程。 孝陵卫的出手,实际上便是一根引线,点燃了拨乱反正,向叛臣们反攻的号角。 谢芳自认为带的人并不多,想要把所有人都抓获押送到北京似乎并不太现实,只能保证一些首要的目标被拿下,其他较小一些的反抗。 便以屠杀为终结。 击杀了赵汝瑞之后,南京的锦衣卫群龙无首,在这个时候,谢芳更是以北京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将南京的锦衣卫接管。 加速南京清剿叛臣工作的进程。 最终免不了攻入皇宫之内。 将皇宫之中的定王和永王解救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几个见事情不妙的官员从南京逃掉了之外,基本上所有涉事的官员或被杀,或没抓。 “谢指挥……敢问圣上可有意难征?”为平叛出了些力的张煌言,在谢芳为大家设宴庆功的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 基本上,原本被东林撸掉的官员,都默认的官复原职。 至于功劳,那是要等到圣上定夺才是。 不过被东林压制了几个月的他们,现在只觉得一口闷气被排了出来。 许多人还是暗自庆幸于没能接受东林的诱惑,参与到叛乱之中。 谢芳不知道张煌言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若是南京未定,圣上必御驾亲征,但南京既以平定,圣上可高枕无忧也。” “未必……”张煌言摇头道。 “东林虽灭,然其势皆系于左良玉一人。” “左良玉此时驻守芜湖,若是出兵不过旦日而至南京……” 张煌言只不过想要提醒其他人,现在高兴还是有点早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文臣的争执 叛臣们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之流,他们之所以能够将南京祸害到如今的地步。 凭借的只是某些藩镇的武力支持。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道德,大义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绝对的武力才是永恒的。 以钱谦益为首的南京叛党被从内部瓦解,但是支持他们的武装力量,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左良玉号称八十万之众,虽然基本是虚假的,但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还是有的。 这样规模的大军仍然不可小觑,若是左良玉顺江而下,直取南京,后果不堪设想。 这正是张煌言担心的问题。 当提起了左良玉,其他原本还在庆祝南京光复的众人,不得不深思起来。 酒宴之上,史可法暗暗泯了一口酒,对于钱谦益等人的覆灭,还是挺遗憾的。 虽然他以前和东林的人多有来往,但在关键的时刻,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原则,这也是他能够好好的坐在这里,并且暂时性的官复原职的原因。 既然作为南京的兵部尚书。 对于南京所面临的局面,不得不发表一下看法。“叛臣即灭,天下乂安亦是迟早之事,左良玉也并非痴愚之人,定能明白孤掌难鸣的道理,只要出言安抚,尽免其责,允其活路,令其重就武昌,此乃万全之策也。” 史可法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常用的招抚手段,况且左良玉本来就是大明的将领,只不过一失足成千古恨,只要展现出大明的宽宏大量,平定左良玉的祸乱并不难。 许多人觉得史可法的办法还是可行的。 但仍有人觉得不妥。 张煌言想了想后辩解道。“谋反之罪,岂能说免就免,若不是让天下皆反乎。” 他觉得,既然已经叛乱了,就好比老婆给自己带过绿帽子了一样,怎么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然若不如此?又如何抵挡左良玉的兵锋?” 问题是左良玉手握重兵啊!要是小小的蟊贼为乱,灭了诛九族完全没问题,左良玉要是真闹起来,南方还不被掀个底朝天? 就好比你老婆虽然给你带了绿帽子,但人家是白富美啊,又让你吃软饭……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怂一点,装作不知道的好吧。 现在不是考虑颜面的问题,而是真正能解决事情的问题。 但是张煌言并不觉得这样可以解决问题。 “即使左良玉愿意被招抚,但其已然娇纵自大,自成一军,他日必难节制,早晚为其所祸,此法实乃饮鸩止渴罢了。” 谢芳组织的酒席,很快变成了大臣们之间的争执。 并且这种争执愈演愈烈,谁都不愿意退后一步。而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来拍板敲定此事。 原本应当喜气洋洋的酒宴发展到这种地步,实在不是谢芳所想看到的。 他觉得自己很尴尬,他只是锦衣卫指挥使,完全遵从于圣上的指示行事。 至于军国大事,也不是他能够有权力决定的。 不过这乌七八糟的氛围是个怎么回事? 在他的印象里,所谓的大臣们在面对外部的威胁时,应该同仇敌忾,意见统一才是,就像北京的两次保卫战,根本没那么闲工夫去扯淡去讨论对和错,去考虑每一项抉择的所能带来的后果。 只要觉得可以,那就撸来袖子怼了再说。 但是这里……吵的凶残了,让谢芳很不适应。还是北京朝廷让人看着舒服啊。 他想找个理由离开了,但是正在争吵的双方,还是把谢芳托下了水。 “谢指挥,你也算是圣上的天使,你来评评理,这左良玉是招抚,还是下罪!” 已经把南京叛臣一网打尽的谢芳,实际上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他只想打个酱油把罪臣押回北京复命去了。 但看这苗头看来走不了啊。 你们这群大佬都没商量出个结果,他也母鸡啊。 “这事我也说不好。” “谢指挥何必谦虚,您有勇有谋,只带区区数人,深入南京清扫叛臣,实乃汉之班仲升,唐之王玄策也!” 夸的谢芳有些飘飘然,虽然不知道班仲升和王玄策是什么人,但听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飘飘然的谢芳随即道。“要说的话,左良玉既谋反确凿,却无可恕,南京城高,又有水门之利,左军不足为惧。” 城池的高度,基本决定了一座城池的防御能力,南京城高十二米,比北京还高出一截,乃是天下之最,要想防守的话,并非没有希望。 况且,谢芳在朱慈身边久了,对于这位圣上的脾气可是摸的透了,眼里揉不进沙子,遇到难题绝对不妥协,就是硬怼,没有任何商量。 鞑清辣么强,都能怼到辽东。 区区左良玉,要是圣上在南京,肯定毫无疑问的怼了过去。 “倘若南京因此失陷贼手,孝陵不存,又将如何?” 这么一说,冯达和谢芳都是吓了一跳,南京自然不比其他地方,作为两都之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孝陵卫的确是精锐,但也很难说能打的过左良玉军。 南京失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孝陵若是被贼军毁坏,那么在座的各位,都准备把脖子洗干净把,无论是左良玉,还是圣上都不会放过他们。 谢芳有点犹豫,似乎还真不能这般表明态度,他发现自己好像被文臣们坑了,虽然客客气气的让他来拿主意,恐怕准备让他来背黑锅吧。 “哪暂且安抚?” “如何能安抚?若是安抚,左良玉必定更加持兵自重,谁又能节制?此番叛乱,正是剪除左贼的机会?” 得了,显然,哪怕是谢芳来拿主意,也无法让众臣们信服。 持续的争辩,并没有任何结果。 “那就请示圣上来定夺!”谢芳火了,这是最后的杀手锏,这些文臣们仍然保持着曾经的高傲,也只有圣上才能镇压的住。 “北京离南京遥遥几千里,而左贼却在芜湖,待到一来一回,怕是已经被兵临城下了吧!” 文臣们虽然还保持着对大明的忠诚,无论新旧皇帝,但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 谢芳又被怼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南京内外 南京还在就关于左良玉的处理问题争执不下。 …… 与此同时,左良玉也已经得知了南京的变故。 对于左良玉来说,在北伐军覆灭之后,南京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当初,因为北京形式非常的危急,农民军,鞑清军连续入寇,凡是有见识的人,基本上都会觉得北京完全守不住。 这个时候南京和北京撕破脸皮了! 并不敢自立的左良玉,不得不在南京和北京之间选择自己的立场。 一切都是为了长远投资,同时在东林中有关系的左良玉最终决定站在南京一方。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选择错了。 整个南京到现在也只剩下他独树一帜的支持。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既然已经反叛,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南京却被从内部平定。 左良玉彻底失去了政治上的依靠。 南京凉了的话,他继续坚持下去,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想办法接触北京朝廷,如果北京愿意重新接纳,继续让他在南边逍遥快活,也是能够接受的。 第二,重新找一个宗室,奉为帝王。 左良玉想了很多,为自己的未来设想。 现在就等着南京的态度,实在不行,他手里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 直接占据一方,割据为王,也不是不可以。 “梦庚。”左良玉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逃出的几个东林漏网之鱼,面沉如水,并没有任何态度。 他呼唤了自己的儿子,在这段时间,左梦庚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是将其当做大军的继承人一般培养。 “儿在。” “准备好兵马,战船,随时准备北上。” “是。” 左良玉唯一的凭借便是他的武力,也应该依靠武力来保证他想要保证的东西。 …… 南京被肃清,但这远远还没有结束。 和外敌相比,南京内部的争执,更令谢芳头疼。 现在他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一个小小的决定,竟然能扯上好几天。 并且,本来应该是兵部尚书拍板的事情,史可法并没有应该拥有的魄力,他的虽然忠心朝廷。 但是能力上还是很欠缺的,这一点谢芳都能感觉的到,他的思维和决定,太容易被别人影响,以至于犹豫不决。 本来提出招抚左良玉的是史可法,他也是一开始的主和派,但随着主战派占了上风,他又偏向于支持主战派。 甚至于说,两派互相之间开始揭短,爆黑幕,来打击不同意见的同僚。 什么某某某纵奴行凶啊,什么某某某侵占民田啊,都开始扯了出来。 先不论这些龌龊事情,是不是属实。 但眼下,左良玉的威胁确实迫在眉睫,关于最终的决策没有定论,实在是致命的。 谢芳感觉,这样下去,哪怕是派人去北京请示圣上一个来回,他们都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决定,急死宝宝了。 这样的状态下,若是左良玉大军一来,窝里斗的南京,恐怕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谢芳很头疼。 但是……他的救星来了。 被平复的南京,最缺的实际上上能够拍板定案的人。 谢芳,并不是朱慈派来唯一的力量。 为了妥善解决南京的问题,朱慈还留了些后手。 黄得功和李岩一武一文在江北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南京的谢芳。 当听说,谢芳已经从内部光复了南京之后。 江北的黄得功和李岩紧随其后的渡江,入主南京。 李岩同时带来的还有朱慈的任命文书和尚方宝剑。 在尚方宝剑,和北京圣上的圣旨之下,原本吵闹的南京不得不屈服于李岩之下。 对于李岩,众臣虽然貌服,但心里肯定不服气。 那个有着为农民军卖命的黑历史,实在让正直的人都感觉到羞耻。 这一点,李岩心知肚明。 但现在的李岩早已习惯,习惯于别人如何看待他的为人,习惯于圣上把他当做了一块万能砖头,那里需要,便往哪里砸。 山东基本没事了,在那边肯定高枕无忧,但圣上还真是爱折腾人。 南京局面如此的混乱,所以……理所应当的被派来救急。 “从现在开始,一切以应对左良玉为先!其余再又肆意垢恶造谣者斩!” 李岩在众臣面前,抽出了尚方宝剑,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有些时候,是战还是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做出鲜明的决定。 犹豫不决,有些时候远比做出错误的决定更容易导致严重的后果。 “李经略,如此独断专行,就不怕下官向圣上参你一道跋扈之罪?” 但是,向来自由惯了的大臣们,显然还不太适应北京的行为模式。 对于李岩的主宰还完全无法接受。 李岩只想笑,和那位相比,他的独断专行还真不算个事情。 如此果断的接管南京,也实在是效仿圣上罢了。 “想参便参,本官无意阻拦,但在此之前,本官可曾说过,肆意构恶造谣者斩!” 说到此,李岩提着尚方宝剑,走向了那个想参他的文臣。 “你……敢!” 李岩停了下来,把他逼的跌倒在了地上,说起来,他真的不太敢。 有尚方宝剑,理论上可以杀死任何抵触的人而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这还真不一定,农民军里有个人的爹,就是因为仗着有尚方宝剑,乱砍人,最后被凌迟处死了。 李岩并不想学那个白痴。 “将其下狱!” 李岩最终没能敢于当场杀人。 但这似乎已经够了,原本文臣中的反抗声音也顿时平静了下来。 李岩看到这一切,也终究意识到了一点,所谓的文臣们,就应该如此的对待。 只有面对着刀子,他们才会乖乖的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吃饱了撑的到处乱咬人。 “那么,李经略觉得,该如何应对左良玉。” “左良玉可招抚,但必须卸甲归田,将兵权归还大明,否则别无可谈。”这是最基本的,似乎也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左良玉把兵权让出来,在将其阴死,实在是最为环保的科学方案。 但……这样做的可行性并不高。。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剑拔弩张 李岩觉得,要想解决左良玉的问题,并不是能靠妥协来解决。 左良玉在崇祯皇帝还在的时候,便已经是听旨不听调,眼中完全没有了朝廷。 而当时由于害怕左良玉反叛,朝廷一直采取的是容忍的态度。 以至于左良玉越发的娇纵,难以控制。 李岩既然接了朱慈的旨意,平定南方的叛乱,私下里也是揣摩的出,圣上也是和他一般的态度。 左良玉的威胁必须排除,将大明内部的力量彻底统一,只要内部一统,上命下奉,无论是内部的农民军割据势力,还是辽东的彻底平定,都不是问题。 现在面对左良玉或许艰难了些。 但为了帝国长远的利益,这波必须挺过去。 用孝陵卫来防守南京还是远远不够的。 江北的路振飞,以及黄得功,还有山东带来的兵力被随后调入南京城中,加强南京城的防守,以及更好的控制整个南京城的防备 同时坚壁清野,准备随时可能发生的南京攻防战。 按理说,谢芳得任务基本完成,这个时候本应该押送着东林乱党,返回北京述职。 不过,如今南京的形势有些紧张,不得不留下来继续去帮李岩做情报方面的工作。 左良玉也基本完成了备战的准备工作,为自己的名分进行最后的挣扎。 但大军的行不行行动,取决于朝廷的态度。 所以在可能出现的战争之前。 双方实在有必要沟通一下,如果可以私了,还是不要走法律程序的好。 左良玉的意思是,他愿意重新统归大明节制,同时将逃到他求保护的东林残党交出。 但是,有附加条件。 第一,不再追究他之前的过失。 第二,让他永镇湖北,子孙世袭。 第三,军中粮草不济,南京应负责他手下大军的兵马给养,以及军饷。 李岩看到左良玉的要求,真是怒极反笑,当他把左良玉有条件投降的事情,告诉南京城的其他大臣时。 那些原本心里还觉得应该以和为主的大臣再没了声音。 左良玉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 世代镇守湖北,这是什么概念,表面上看,并没有要求王爵这种非常无礼的请求。 他这是想成为第二个黔国公,但是人家黔国公祖上能够获得如今的待遇,是靠着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他左良玉何德何能? 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没人敢于答应左良玉的要求,这无疑会成为大明的罪人。 李岩很快给了左良玉回信。 李岩的态度也很明确,和刚开始决定的一般。 左良玉要想免于一死,必须无条件投降,交出大军的军权。 除此之外。 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 “父亲……真的要攻打南京么?” 左梦庚看着眉头深皱的父亲,有些担心的问道,左梦庚也不小了,对于局势也有自己的看法。 除了农民军外,大明内部基本没有其他反抗的力量了,只剩下他父亲这一支大军而已。 看起来……二十万很强大,但大明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辽宁皇帝的战绩实在有些骇人。 他不觉得,继续反叛下去会有好结果,到时候家破人亡,诛灭九族可如何是好。 但是,这事情他做不了主,战与不战,完全看他父亲左良玉的意思。 “不然呢?”左良玉随口道。 李岩态度让他实在有些骑虎难下。 左良玉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了,不像左梦庚那样天真。 所谓的世代镇守湖北,看起来很张狂不要脸,但却是他不得不争取的条件。 军权是他的依仗,如果松手,全家的性命都讲被掌握在朝廷手中任人揉捏。 只要辽宁皇帝事后清算,二十万的大军平白成了送给朝廷的嫁妆。 这是为了活路,必须要求的投降条件,如果明廷不同意,他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 显然……希望破灭了。 李岩的所代表的辽宁皇帝的朝廷,完全和崇祯时期变了样子,再没有向他妥协的意思。 他们现在很漂啊,完全是一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样子。 那样子很欠揍。 左良玉就很想揍李岩一顿。 手中的回信被撕成了碎片,左良玉一拍桌子,吓了左梦庚一跳。“本帅本不欲操动兵戈,奈何李岩欺人太甚,不得不为之!” …… 南京闹的正凶,结局还不得而知。 北京的朱慈完全没有闲着。 接连几天,一直收到南京的奏报,陈述南京局势的进展。 最值得关注的有三个方面的汇报。 第一个来自于谢芳。 谢芳得奏报中整理在南京所抓获的叛臣名单,包括钱谦益,张慎言,孙之獬,以及捕获的家人,现在已经和永定二王一起正在被送来北京的路上。 还有更多的叛臣,因为人手不足,以及有反抗情节,被当场诛杀。 朱慈还是很欣慰的。 由于上台以后把大臣清理了便,而明末这个时候有能力的人基本都嗝屁了。 所以许多关键的事情,担心出了纰漏,都是朱慈亲力亲为。 包括对李自成和鞑清的战争。 南京的事情,说大也大,钱谦益和张慎言的东林势力在南方还是很有根基的,又有左良玉为羽翼,实在不能小看。 说小也小,无论是东林党,还是白板级别的左良玉实际上都是渣渣罢了。 于是派手下的人练练手,也能更好的了解他们的能力。 总的来说,做的不错。 谢芳作为锦衣卫最起码还是称职的。 朱慈可算是龙颜大悦,当即批复,同时给谢芳和孝陵卫的冯达他们应该得到的封赏。 第二封奏报来自于李岩。 将南京当时的局面,详细的阐述了出来。 同时说明了不接受左良玉投降的原因乃是他那过于无礼的要求。 对左良玉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朱慈,并没有否定李岩的决定。 即使左良玉没有任何无礼的要求。 像他这种野心已经生出来的军阀,不可能获得朱慈的原谅。 那么对此,朱慈和李岩的态度是一样的,不需要怂,直接干。 最后一份奏报就很有意思了……竟然是左良玉着人派来的奏报。 第二百九十章 双管齐下 左良玉竟然也装模做样的给他上奏章,让朱慈刷新了三观。 奏章中声称,他本来是打算倾心复归朝廷的,奈何李岩奸臣从中作祟。 他准备起兵攻打南京,实在是为了替他朱慈诛杀奸臣李岩。 左良玉这一招,借口倒是找的不错。 不过,管他呢。 朱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方学士这数字可通识?” 朱慈最近很宠幸一个一个叫做方以智的男人,竟然约其密谈。 尤其是方以智作为明末四公子之一,颜值还是很高的。 许多人知道安厘王,和汉哀帝故事的大臣,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心里头颇为古怪。 朱慈倒没察觉到什么,他只是在和方以智非常纯洁的探讨学术上的问题。 探讨学术,并不是朱慈的目的,朱慈的目的……是想要汇编出接近于现代教育的首批教材。 最起码,数学,物理应当加入到大明豪华午餐之中。 人选,自然是从方以智为开始。 别看他现在只有三十三岁。 但作为能够考上进士的高材生,智商还是够的,同时他不像大明的大部分文臣一样,偏科严重。 方以智,还真特么的全才,经史子集自不必说,律数,琴乐,文字,医药,甚至连剑道,搏击,都极为精通。 这样的学神,让朱慈这个野鸡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感觉压力十分巨大。 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朱慈很佩服方以智,方以智何尝又不对朱慈惊为天人。 当初因为他而起的超擢案,牵连了许多人,以至于现在虽然为工部侍郎,但却很难融入大臣的圈子里。 甚至于说,这些天,其他人总是向他投来诡异和莫名其妙的眼神。 方以智觉得浑身不舒服。 整个京城,算的上熟识的也只有那个被下狱折磨的侯方域,当初一起打过炮,也是有几个交情了。 但现在……对于侯方域,他显然只能装作不认识,那谋害圣上的过失,可是不敢随意被牵连的。 对于圣上的恩宠,方以智也不知道祖上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哪怕不习惯阿谀奉承,现在的方以智也不得不抱紧圣上的大腿。 可以想象,只要一失宠,那些原本对他怀有敌意的大臣,肯定乐于落井下石。 另一方面,方以智原本只觉得,圣上在武功方面可以媲美成祖。 但是在这几天的密谈中,方以智发现,圣上的学识广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仅仅那个阿拉伯数字的运算……就已经让方以智彻底佩服。 圣上不但知道阿拉伯数字!竟然还能用阿拉伯数字去做三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好厉害啊! 阿拉伯数字,博学的方以智还是知道的,但也只是浅显的了解。 因为本土有着算筹的缘故,阿拉伯数字虽然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进入中国,但实在难以竞争的过,本土书写更加方便的算筹计数法。 一直都没能在华夏内部推广开来。 之所以在二十世纪初,改用了阿拉伯数字,实在是,想要发展现代数学,阿拉伯数字还是比算筹更加方便一些。 并且……在今后和西方之间在科学上的取长补短,使用阿拉伯数字,显然为的是更加长远的打算。 朱慈虽然不如方以智博学,但在阿拉伯数字的造诣上完全碾压后者,毫无疑问。 方以智学东西还是快的,虽然不经常接触阿拉伯数字,但也在朱慈的授意之下,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其大体上的精通。 数学,是科学的基础,也是从实践科学,到理论科学转变的必要工具。 朱慈算不上数学家,更不是物理学家,甚至在大学还挂过科,不过这并不算事情。 只要给汉族一个科学发展的氛围,将发展的道路扶正,想要避免几百年后可能出现的列强入侵并不是难事。 况且……即使朱慈什么也不做,只要汉人江山,还是汉人江山……肯定不会想鞑子一样,受尽屈辱。 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去干一些穿越者应该去做的事情。 “圣上,这天方数和算筹难分优劣。” 这是方以智的感想,他并不觉得阿拉伯数字比算筹好在哪里,还是说,圣上只是对西学感兴趣? “他日自见分晓。”朱慈很神秘的道。“你且编辑成书,待日后留用,但又不明之处,可与朕商议敲定。” “臣遵旨。” …… 折腾方以智去研究数学物理,并且编书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则是对军事力量的提升。 当初,面对李自成和鞑清,完全没有准备时间,所有的战役完全是刀口上舔血一般的赌命。 现在有时间了。 则必定要强大军队的硬实力。 硬实力的提升,一方面是军容,一方面便是武器装备和兵种。 军容方面,在逐渐完备的京营和皇卫营编制的升降制度下,以及从严执行的军法之下,有着很大的保证。 武器装备,就比较惨了。 火器基本还是那些火器,大炮的质量和数量,甚至连鞑清都不如。 实在是汗颜。 必须发展军工! 从辽东调过来的工匠,开始在京城附近安家落户。 以王恭厂为中心,隶属于军部的军事科研研发中心,正在扩建和填充人手。 汤若望那可怜的家伙在兵乱中迷了路,辗转返回了北京后,被朱慈召见问他会不会造自生火铳。 汤若望是懵逼的,他是个传教士,虽然懂的些火器知识,但这只是他的为了在大明生存的副业。 在外面受到了那么多惊吓,也不知道安慰下人家,就让他去造一个还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这上哪说理去。 “臣……或可一试。”汤若望说的很虚,完全没信心,但是在这种时候,面对明朝皇帝的要求,就没法拒绝。 拒绝了会被当成废物,在这种族歧视盛行的汉人王朝中,被当成废物哪可不是好事。 大不了,放大招……一个拖字决,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不过……这已经让朱慈很失望了。 所谓的歪果仁,看起来……被过分夸大了许多。 “那铁套环会制么?”朱慈指的是燧发枪中的关键一环,弹簧,小小的弹簧,正是目前无法批量生产燧发枪的原因。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还真的成为了阻碍。 不过此时的汤若望,仍然老脸懵逼。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军备发展 汤若望并没有理解朱慈所说的是什么东西。 古代对于西欧的那些事物的称呼,也并非像朱慈所了解的那样。 所以在和汤若望的沟通上出现了某些问题。 不过,朱慈还是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他的意思。 “就是一圈一圈的铁丝,压缩后还会弹回来的那种东西。”朱慈的手比了下形状。 只要能产出弹簧,大明完全可以在西欧之前列装燧发枪。 有了强有力的武器装备,接下来便是平推国内外各大势力,想想都有些激动。 “圣上所指,可是federn?”汤若望想了想说道,这纯粹就是表述猜谜游戏,幸亏老子机灵,摸了一把汗,终究是猜到了皇帝说的是什么。 不过弹簧这种东西,还没来得及翻译成汉语,他也只能忐忑的直接给朱慈一个德语名词。 话说,圣上怎么知道那种东西,莫非是圣上把上次进献的怀表给拆了? “f……”朱慈的外语成绩实在有些捉急,在正常的外国人面前根本无法交流,更何况汤若望似乎是德国人,对于英语估计不会很擅长。 “恩,就那东西,给你人力物力,能造的出来么?” 不过看起来,这所谓的febern应该就是他所需要的弹簧,而这个时候,汤若望显然有些牵强。 “若是有西人工匠,或许可以,微臣也只能一试……”汤若望有些难色。但也不好拒绝。 可这已经让朱慈有些失望了,看来汤若望并不是他的小叮当,要什么就能造什么。 既然怀表都能够生产了,西欧那边弹簧必然已经普及。 在这一点上大明确实落后了一些,不过这并没有关系,这时候的西夷最喜欢全地球的浪,总会抓住几个西夷的工匠,就说澳门那块还有葡萄牙人,让广东巡抚抓几个工匠过来,料想他们屁也不敢放一个。 有了些想法的朱慈,只能暂时安奈住研制燧发枪的迫切。 退下了汤若望后,朱慈向广东下旨,抓几个葡萄牙工匠进京。 不过考虑到路途太过于遥远,估摸着没个半年的时间,人是到不了京城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朱慈以其他的方式来提升大明的火器水准。 朱慈又把范景文找了过来。 燧发枪对于火器的提升不是一点半点,不但不惧怕风雨,同时装填速度起码提高50%。 但是真正让火器威力提升到极点的并非是遂发式火枪。 而是……后装枪……定量火药。 无论是西欧,还是大明,凡是涉及到火器的战争,火枪兵都不约而同的站着举铳对射。 这种站着举铳,实际上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士兵们能否活命,完全只能求佛拜祖宗。 之所以大家伙都站着拿铳射击,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前膛枪必须从枪口里装火药,如果爬下来,射完第一轮,就没法顺利的继续装填第二波弹幕。 直到后装枪的出现,彻底让火器向近代化的战胜迈进。 在进一步提升了装填速度之后,更多近代的战法,也随之解锁。 如果说,有了燧发枪,基本可以碾压国内……若是能发展起来后装枪,大明的军队足以走出国门迈向世界。 朱慈叫范景文来的目的,就是……给他下达任务,弹簧可以研制不出来。 毕竟还有葡萄牙工匠的后路。 但后装式的火枪必须搞出来。 “圣上,这火枪从前面装药和后面装药,不都是一样么,但要想从后部装药,必须在后面开口,但若是在后面开口,密封不济,即使不炸膛,威力也大不如前啊。” 范景文是知道朱慈还是很懂火器的,当初连自生火铳这种完全没有列装的火器都知晓。 圣上重视火器的发展,并不出乎范景文的意料,如今虽然保住了京城,但四海之中也并非升平。 这个时候,必须加强军备,范景文至少这么认为的。 但是……发展火器也就罢了,只要不是迂腐的大儒都不会说什么。 可圣上这一拍脑袋,要造一种从后面装火药的枪是怎么回事? 从嘴巴进去不好么?非要从屁股进?屁股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多了,搞起来还费事,得不偿失啊。 “所以才让你来负责招募人手,制出后部装填的火铳,人力,物力,自不必说,凡是造出了朕满意的后装式火铳,无论平民,工匠还是大臣,无爵着封伯,有爵着进其一等。” 哪怕是当初西欧那会第一次出现后装枪,也非常不受当时人的待见。 好多将军放出豪言,打死也不用后装枪……等到被后装枪部队干翻了后,不得不抱着后装枪道……真香…… 所以说,范景文并不理解从屁股进的美妙滋味,朱慈并不奇怪。 只要他自己知道后装枪的强大之处就够了。 朱慈是不会搞发明,但大明的民间牛人还是多的很,拿出足够的利益。 想要研制出后装枪甚至比造出弹簧还容易。 范景文无奈,他的劝说根本阻止不了圣上刚愎自用,行行,你是皇帝你说的算,就当给圣上造玩具了。 不过,甚至连朱慈也没想到的是,当朱慈的这个研制后装枪的诏书下达后。 整个北京城内都掀起了一股浪潮。 大家伙都听说,搞些文人眼里看不上的奇技淫巧,就能封爵。 并且听起来也很简单,只要把从前面进的火药门换到后面就行了? 简直就是天降的好机会啊。 于是,凡是能够接触到火器的人,除了军器局的那些工匠之外,连将领和士兵都开始琢磨起来,怎么样才能在火铳的屁股后面开个口? 说起来简单,但考虑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密封性,火绳的引火,都需要考虑在内。 急躁之间,在短时间内事铁定无法搞定。 不过朱慈并不着急。 九月份一过,天气逐渐转凉,小冰河时期的寒冷再次席卷了华夏大地。 教育和军事研究是朱慈当前的两件必须要办的事情。 和这些相比,自己的事情,都只是小事而已。 譬如他的大婚,都在不断推迟。 无标题章节 根据大明以往习惯,男孩子大多在十五岁左右结婚。 而对于女孩子来说,如果十五岁之前不嫁人的话,父母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如果不是年初李自成和鞑清的那些破事,朱慈早已和宁槿完婚,坤兴也早已经嫁人。 国破家亡导致两个人都成了大龄剩男剩女。 如今局势稳定。 大婚的事情……也应该早一些搞定,让外臣心安,让宁槿和毛龙儿也心里踏实一些。 朱慈这边是完全ok的,但坤兴就惨了,崇祯和周太后给朱慈挑的老婆是宁槿,同样也给坤兴公主选了个老公。 一个才华横溢,长相风骚的年轻小伙子。 周世显。 坤兴公主和周世显是没见过,某港剧中说两人青梅竹马实在是扯淡,把昭仁公主塑造成恶毒的小三更特么虾扯。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京城被连续干了两次,总归是有人死,有人活的,当朱慈准备大婚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妹妹坤兴公主。 总归是崇祯给挑选的驸马,朱慈也不好再给换人。 所以就让人把周世显找来,看看这帅小伙,怎么个德行,配不配娶他的妹妹。 不幸的是,周世显死了……被剧情杀了。 为了这件事情,坤兴在自己的宫里哭了很久,看来小姑娘还是挺乖的,虽然没见过男方,但也认同了父母之命,煤勺之言的规矩,真把那周世显当做未来的夫婿了。 “天下男子何其之多,皇兄再给你寻一个便是。” 朱慈是毫不在意,反而是有些庆幸,对周世显完全没有任何好感……挂掉了似乎并不是坏事。 “可是臣妹既以许之周家……便已经……” 她的思想被封建毒害的还是很深的,哪怕是公主,也知道一个女人最规矩的便是从一而终。 “既无婚配,亦无过房,如何又算做他人之妇,皇兄既为你兄长,理应为你做主,既然周世显已死,皇兄便为你再择他人。” 朱慈很强势,这是这一段时间所积累下来的,坤兴公主虽然被封建思想祸害的定了型,可塑性已经不高。 但正是因为这样,当朱慈为她拿主意的时候,也不得不遵从。 “臣妹,听从皇兄的安排。”将自己的命运,拱手于他人,坤兴公主垂目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虽说如此,但朱慈并不打算随便拉一个就能当大明的驸马,如果可以,还是觉得应该让坤兴自己来挑选喜欢的夫君。 这是她一辈子的幸福……马虎不得。 但坤兴哪有那么多主见,在听到朱慈的问话后,低下头,喏喏的不敢说话。 “尽管说好了,有什么害怕的?” “我……”坤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顺着朱慈的问题一想,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好羞涩。 别过了头,不敢看朱慈,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的…… 谁能算的上文武双全的呢?周瑜……岳飞,恩可惜已经死了。 阎应元,太老了。 李岩……人家有红娘子了。 都不行,明末这会儿人才凋零啊,能算的上文武双全,又帅的掉渣的人……似乎只有他朱慈一个了。 啪! 朱慈一拍手,把坤兴公主,吓了一跳。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李定国这时候才二十不到,却已经很牛逼了。 若是把他捉过来当压寨女婿,总归也不会辱没了坤兴的。 但是……李定国也太特么的远了吧,还在四川,想要俘虏李定国,首先要和大西开战。 不过今年恐怕是来不及了。 入冬的时节,正是大军修养生息的时候,许多方面都不宜操动兵戈。 坤兴的婚事只能放一放。 等到永定二王,以及钱谦益等人被压解到了京城之后。 朱慈作为辽宁皇帝的大婚,也在礼部的安排下终于补上了。 这是皇帝结婚的日子。 更应该是天下人的大喜之日。 按理说,来个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是不为过。 不过大赦天下在朱慈的统治之下是绝对不会存在的,不但不会赦免,朱慈还希望,那些东林叛臣们死个妈助兴一下。 钱谦益,张慎言,侯方域,李建泰等人,在西市口被凌迟的时间,也只不过和朱慈的大婚错开三天而已。 宁槿和毛龙儿总算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名分,心里也踏实的多了。 在名分的给于上面,朱慈还是保持着保守的决定。 宁槿被封为皇后,挺着大肚子的毛龙儿则被封为皇贵妃。 至于其他的后宫……抱歉,还没有。 昭仁在大婚上是笑的合不拢嘴。 长这么大以来,他似乎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宴席上不但有着吃不完的鸡肉,并且……那带着凤冠特意打扮的宁皇嫂,简直漂亮死了。 这便是结婚么……感觉好幸福的样子,大大的眼睛中,带着某种异样的色彩。 昭仁再想,以后她要是结婚了,也会是这个样子么? 实际上朱慈的大婚,已经有所精简。 按照道理来说,皇帝的大婚,至少要提前一年半来准备各项事务,包括婚礼策划,各种事先礼仪的安排,复杂到让人头疼。 当然,这并不需要朱慈来头疼。 朱慈只是考虑到了,他现在已经打破了常规,如今的大婚实际上是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 若是真按照常规正式的礼仪,一年半后再开始大婚,他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那毛龙儿的肚子可不是假的。 另外按照户部的预算,按照正常的礼仪,朱慈的大婚起码要花掉五百万两白银,这样的数目,足以抵得上大明一年的税收了。 皇帝的婚宴确实需要盛况空前,不然皇家的颜面都将扫地。 但却也没必要太过于铺张浪费,给手下的大臣们开个坏头。 一方面,是压缩礼仪环节,另一方面是节省开支。 最终将婚礼的开支节省到了八十万两,朱慈才算满意。 一切都顺理成章。 经过了皇后出宫至邸、纳采礼筵席、大征礼、册立奉迎、皇后凤舆入宫的流程后……朱慈终于完婚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微服私访 “圣上,从南边抓来的叛臣,已经全部伏诛。” 结婚归结婚,度蜜月是不存在的。哪怕将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放给司礼监和内阁处置,朱慈所要面对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大明的局势瞬息万变,稍微一不留神,必然会更加恶化。 如果再次上演几十万大军兵临北京的戏码,那实在太累了。 王德化,将宫外的事情知会给了朱慈,朱慈也只不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杀的人实在太多,哪怕是亲眼看到凌迟的场景,也不会有任何动容,几个月了,早已习惯了古代生活的朱慈,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抛弃现代某种过于圣母的思维。 “家众呢?” “直系处死,旁系被贬入贱籍,为奴。”王德化小心翼翼的说道,一切都是按照朱慈的意思去办的。 他观察着朱慈表情,那一直都是不瘟不火的样子,谁也搞不清,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圣上开心,谁要搞不清,什么事情会让圣上发火。 “准备一下,朕要出宫看看。”宫里什么都有,但太过于禁闭,厂卫虽然是朱慈的耳目,但是有些时候不深入民间体察民生,又怎能了解民间疾苦。 大多数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帝,根本连民间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所谓的何不食肉糜的悲哀,便是他们成长环境所决定的。 而那些在民间成长起来的皇帝,和温室成长起来的皇帝,完全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也只有像朱元璋,和朱棣那种吃过苦的皇帝,才更容易成为一代千古大帝。 “遵旨。” 王德化听到朱慈的吩咐后,赶紧尽心尽力去办。“圣上要出宫了!速速通知,顺天府准备迎驾!” “还有锦衣卫,旗手卫,羽林卫,金吾卫的人手,在沿途卫驾。” “户部礼部,也要准备。” “对了,内阁,快去告诉范首辅!” “等等!”朱慈从乾清宫走了出来,听到了王德化的安排,顿时觉得头大了。 他这出宫又不是去装逼的,这么大的排场有毛意思啊。 “不过微服私访而已,快把你的人,都收了。” 王德化老脸尴尬。 原本蹭蹭冒出来的肾上腺激素也随之消弥。“遵旨。” “皇兄……皇兄。”这个时候昭仁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 这段时间,要么忙于正事,要么准备大婚,说起来倒是有些冷落了昭仁。 但朱慈毕竟是一个人,有些时候实在分身乏术。 “看……看……这个。”昭仁拿出一张纸。 那上面,还有画的图画。 毛笔画,似乎刚画好,从那昭仁乌漆嘛黑的小手还没洗干净就看的出来。 线条似乎很简单,但是朱慈还真没看出来是什么。 “这是?” “这是地图啊。”昭仁都着嘴巴,对于朱慈劣质的眼神有些不满。 记得那幅坤舆万国图,在昭仁表现的极为喜欢之后,便直接送到了昭仁的房间里挂着,装饰着她的闺房。 这也是朱慈为了昭仁将来长成一个有知识,有素养的女孩子,所下的苦心。 “画的真是太好了,那这个又是什么?” 如果说是地图,那便勉强勾出了轮廓,想象力丰富一些,还是能辨认出各个大洲大洋。 不过除此之外,地图上画着大一些的火柴人,牵着一个小一些的火柴人。 并且不止一对。分布在整个地图上的各个角落。 “这是皇兄,呐,这是昭仁。”昭仁公主非常认真的指着火柴人解说道。 “为什么有好多呢?” “那都是皇兄和昭仁呢,呐,这里呢,遇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狗狗,要吃昭仁,可是被皇兄给打跑了呢。”昭仁指着“非洲”上,有一个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圆圈道,记得那张坤舆万国全图上,是有画猛禽野兽的。 这也给了昭仁想象的素材。 画这么多火柴人,似乎暗示着,她也想要去万国图上的那些地方看看。 “皇兄会带微婼,去这些地方,看大狗狗么?” 这真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首先,如果想去这些地方,便要征服这些地方,就算征服了……作为皇帝,到各地旅游,秀逗了么? 即使秀逗了……这南极洲怎么去。 昭仁的一个问题,让朱慈犯了难,不过小孩子么,基本想一出,是一出,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朱慈觉得自己完全没救了,对昭仁的宠溺没有任何上限。“会。” 就算是摘星星,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一盆水就搞定。 “呐,这个送给皇兄咯。”那长地图被昭仁当做礼物一般送给了朱慈。 在朱慈眼中,这东西纯粹是小孩子的涂鸦,但在昭仁眼中,似乎是她倾注了一定心血的产物。 所以当朱慈小心翼翼的折叠并贴放在身上后,昭仁真是开心极了。 “皇兄要去哪呢?” “出宫呢。” “微婼也想去。” “恩。” 宫外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哪怕是瘟疫,在经过了几个月后,已经没了动静,而根据时间线来说,瘟疫基本已经平息。 谁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人死多了,大家身上都有了抗体。 只要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人身安全基本没有任何问题。 和昭仁各自换上便装之后,便在王德化的陪同下,坐马车行出了宫外。 “记得,在外面,不准喊朕皇兄,知道了么?”朱慈还是小心的叮嘱了昭仁。 “为什么?” “皇兄这是微服私访,所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皇兄的身份,知道了么?” “微婼知道了。”昭仁笑嘻嘻的道。“可是不叫皇兄,叫什么呢?” “恩,叫……就叫哥哥吧。” “哥哥?” “哎。”朱慈答应了一声。 “哥哥!” “哎。” “哥……”似乎叫上瘾了,不过朱慈也无可奈何。 这次出宫,一方面是想看看,在自己的统治之下,百姓的生存状态有没有更好一些。 另一方面则是出门透透气。 马车只是方便出行,大多数时候,朱慈还是带着昭仁步行。 大明的十几个皇帝,除了正德之外,基本是清一色的胖子,就连他老爹,也开始发福了。 主要原因就是锻炼太少。 有事没事,多走走,累是累些,但保持良好的身材,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步行,更容易看到民间百态。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民间 朱慈的打扮,也就像一个富家子弟,带着王德化还有几个便装的侍卫,倒还真有些派头。 不过虽说,一看朱慈的身份,就不一般,但在豪商云集,权贵密布的京城,却还不算个事。 古代的人,最讲究的是排场。 有事没事,就我楞多那么一句,感觉倍儿有面子。 当初刘秀说过,娶妻当娶阴丽华,做官当做执金吾。 执金吾这个官,并不是汉朝最大的官。 之所以刘秀年轻时候崇敬执金吾,是因为执金吾虽然品级和俸禄都不高。 但出行的规格和排场,却是仅次于皇帝。 这种讲究排场的心态,直接延续到了封建末期。 朱慈带的人并不多。 比朱慈排场大的人,大有人在。 有的甚至由家奴敲锣打鼓般的开道,百姓只能裂开让路。 这在封建王朝算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并不奇怪,连百姓也习以为常,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们眼中,当官的仍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们只能祈祷,压在他们头上的官是个爱民的好官,如果坏掉了,除了承受之外,并没有任何诉求的办法。 这是阶级决定。 阶级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被消灭的,那怕是后世,依然如此。 阶级存在,也有阶级存在的道理,如果一个懒惰的人,和一个勤奋的人,所获得的收益没有任何区别,那么本身这就是不公平的。 只要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差异,理想的平均主义,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但是……百姓这种将官僚当成祖宗一样的心态,实在是社会发展的阻碍,如何让百姓彻底觉醒,开启民智,还真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那是礼部员外郎姚文成。”王德化,小声的在朱慈耳边打着小报告。 刚才那姚文成的大排场路过,让圣上不得不为其让行,这让王德化很不开心。 先记在小本本上,日后算账。 朱慈并不在意。 既然决定了微服私访,自然不能按照皇帝的逻辑,来记恨别人治其罪过。 除了让人很不爽的官员路过之外,北京城外大多数时候,还是表现出了繁华的景象。 大街上,人来人往。 小商小贩,卖命的吆喝,卖艺人,等等,给了昭仁宫内看不到的风景。 宫里还是太冷清了,人又是喜欢热闹的生物,当这迷一样的外界展现在了昭仁眼中,真的有些痴迷了。 “哥哥。” 朱慈去了粮店,打听了下价格,和户部所给出的粮价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维持在一石一两银子的地步。 这个价格,相较于别的地方,肯定很低了,毕竟京城有着平抑粮的政策。 按照,户部所给于以往的经验。一个地方的粮价,如果超过八两,便等于发生了饥荒。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要保证一个地区百姓生活稳定,粮食价格必须压低在一两以下。 “圣上。”王德化,在朱慈身边提醒道。“那便有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圣上,怕是祸事。” 朱慈正在了解市场行情,但是王德化一直在身边左右打量,防备宵小之徒的靠近。 这种防备,甚至连别人的眼光也在预警的范围之内。 朱慈一行人,并不起眼,百姓们或许会高看一眼,但在真正的达官贵人眼里,这种行头打扮,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王德化的提醒,让朱慈抬起了眼,只见到远处那边树下,三个穿着光鲜的公子哥,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对着朱慈这边指指点点,眼神也时不时的打量过来。 “你说,他们是群什么人啊?” “好面生的,以前没见过。” “感觉应该是外地吧。” “那个小姑娘倒是个美人坯子。” “看起来又不是下人,是人家的小姐,你就别想太多了。” “小姐也好,若是让他知道本公子的爹是谁,指不定以后送于我家做侍妾。” “你还没打听人家什么背景呢,万一惹不起呢?” “除了皇帝,我王岩还真不知道谁惹不起的,况且你看他们不过带五六个家奴出门。” 王岩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份,或者对于他老爹的身份很自信。 他的身后,朱慈只带五六个人出门的情形,让他颇为不屑。 而他的身后,零零散散的跟着十几个人陪着他装逼。 只这种气势,就感觉自己很强大。 “你这样早晚要吃亏的。”和他一起的狐朋狗友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王岩总是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皇帝身边红人的原因有些嚣张。 当然大多数时候,寻花问柳,本来就是他们公子哥应该去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还是有些过了。 虽然那萝莉真的是好看的有些过分,但看看也就算了,还想着更多就太过于丧心病狂了。 不过想到王岩的家,如果这些人没个什么背景,还真的只能巴结王岩不行。 王岩虽然总是看着粮店里的朱慈一行,但还没到当街抢人的地步。 他在寻思着怎么和其攀谈,然后透露出他老爹的位高权重。 让其不得不拜倒在他的脚下。 …… 朱慈注意到了王岩等人。 但也没说什么,警惕性还是有的,莫非是他们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倒不像,如果真的认出来了,估计直接会跪倒在朱慈面前,呼万岁。 无可厚非。 准备抢劫?他们也是富家子弟,还不至于缺钱到抢劫的地步吧。 朱慈还没猜透他们的意图,但却不得不有所防备。 拉了拉,正在玩米的昭仁,示意她该走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牵着朱慈的手,乖乖的跟在身后。 在那些公子哥儿的面前行过,似乎连看都不看一眼。 没有任何改变的按照自己的路线,继续行走的,马车跟在身后,人群被侍卫用身体隔开,基本在朱慈和昭仁的周围生生的扯出了隔离带。 王岩啐了一口,带着自己的家奴,和朋友无聊般的跟在朱慈的身后。 虽然,王岩在朋友面前吹的很大,不过想想看,还是先打听了对方的底细为好。 真要是某个达官贵人,也是很头疼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声 “圣上,那几个人跟了过来。”王德化说道。 “那是些什么人?” “八成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朱慈也闹不明白,那几个家伙想要闹哪样。 “圣上,要不然……”一个侍卫跟朱慈比了个收拾,他也被后面的人跟烦了。 如果那些人真的有冲撞圣驾的举动,毫无疑问,无论是谁,都必须宰掉。 “暂时不用。”朱慈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昭仁,如果可以,并非怜悯于那几个公子哥的性命。 而是不想让昭仁那漆黑的瞳孔中,沾染着血光。 “哥哥,那些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坏人。”朱慈小声道。 “那哥哥为什么不把他们打跑呢?” 说道此,朱慈却已经停了下来。 而身后那王岩带着人也赶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翻朱慈,刚想要靠近。 却已经被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侍卫们虽然穿着常服,在朱慈面前小心翼翼,但绝对不会买其他人的帐,况且看王岩这厮有些没事找事,约摸着已经将其当成了死人。 侍卫们的声音中气十足,声若玄雷,差点让王岩吓了一跳。 后退了一步,看了下身边的人,找到了些勇气。 “我你们面生的很,不若攀个交情,请你们吃茶如何?”说完这话,王岩都觉得自己有些没有面子,什么时候竟然如此软弱了。 但是,更让王岩无法接受的是,那伙人似乎根本不买账。 一个“滚”字,差点让王岩气炸。 想想自己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如何受得了这般的屈辱。 “你们很嚣张啊!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王岩大吼道。 身后的人蠢蠢欲动。 侍卫们自然不甘示弱,一幅剑拔弩张的样子。 “别,别……这是误会,误会,你们快走,我这兄弟疯了。” 而在这个时候,和王岩一起,另一个人,赶紧将王岩拉住,阻止了事态的扩大。 “再跟过来,小心脑袋!” 警告了他们之后,朱慈也不再搭理他们,直接转身离开。 “真廉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岩还在气头上,对于朋友的劝说,很不能理解。 “你们注意到么?”那个叫做真廉公子,看到朱慈等人已经离开,有些后怕的小声道。“那些人身上带着刀。” “刀?” “对。”虽然藏于袍服之内,但隐隐之间,还是能看到刀的轮廓,并且那些人的动作来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并且只要冲突继续下去。 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助,这么玩下去,会闹出人命的,并且是他们的命。 “他们还敢带刀?”王岩嘴上硬着,脸色上却后怕起来。“莫不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的人,也能如此嚣张吧。” “还是省省吧,他们怕是惹不起。” “笑话。”王岩望向朱慈离开的方向,颇为不爽。“就兴他能带刀么?我要想带,也能带。” …… 那些人,基本不再跟过来,终于让朱慈清净了一些。 京城之中,和以往变化最大的地方,莫过于茶楼。 通政司基本成了帝国的组织宣传部。 大明对外,以及对民的官方宣传,通过安置在茶楼的讲官来完成。 报业,在民间一经出现,基本改变了百姓的生活规律,有事没事,坐在茶楼中听着讲官说着国内外的大事,乃是大家伙最为消遣的方式。 茶楼的老板,对此也极为欢迎,有讲官的坐镇,茶楼的生意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同时,为了维持讲读过程中的秩序,锦衣卫会派驻几个人协助工作,对于某些不利于大明精神文明建设的言论,要进行必要人道主义的毁灭。 朱慈作为皇帝,只能控制大的方向,但是,下面执行的细节,则是由大臣和将军们敲定完善。 就比如说,朱慈知道通政司的运作模式,也知道茶楼中的讲读存在。 但实际上,并没有亲自了解,茶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茗香坊,似乎是京城中比较大的一家茶楼,二层小阁,南北通透,采光良好,地处二环之内,人流熙攘,宾客云集。 朱慈等人,在二楼靠窗的地面,还是能听到下面的讲报声,还有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锦衣卫的存在,基本没人敢于大声讲话,更不会有闹事的人存在。 朱慈听着讲官讲读的内容,和他通政司早上递交过来的稿件没有他太大的出入。 既有政事方面的,也有民生方面的内容,甚至还有某些段子手,编出来的笑话,在讲读的过程中,调整大家伙的耳朵。 和讲读的内容相比。 朱慈更加在意的是,百姓对于这些内容的反应。 譬如,报纸上说,南边的左良玉正在图谋南京。 百姓们很多都是义愤填膺,和其他人讨论的时候,都表现出对于左良玉的憎恨。 “当今圣上可是好皇帝,还有人造反,这左良玉也该诛九族。” “对,和那钱什么一样,剐了最好,总是给圣上惹事,也是活腻了。” “哥哥,他们在夸你耶。”昭仁也好奇的听着,当听到涉及到朱慈的言论时,自然格外注意。“他们夸你是好皇帝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夸她一般。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当皇帝的时候,下面的人,当然都是虚与委蛇,貌和神离,在那种状态下,根本无法得知其他人的真心话。 这就是君与臣。 只有潜入民间,才能看了解百姓的真心想法。 就像学校的老师,几乎不约而同的喜欢在晚自习的时候,站在门后偷窥,怼死那些放飞自我的“坏”学生。 京城的大势,便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当今圣上,但反对派在任何国家都无法彻底消灭。 朱慈在百姓中口碑很好,但在读书人眼里素质极差,有事没事撸他们一遍,早已让大家伙人心惶惶。 “这牧斋先生也死了,文方兄可还打算春闱应举?不若隐居得了,免得横遭杀身之祸。” “那又什么办法呢?”两个士子喝茶讨论着。“圣上虽暴,但我辈读书,便是为了货于帝王,又如何奈何乎?” “小声些,别让番子听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妹妹即正义 政治的高压政策,让读书人敢怒不敢言。 被他们心里骂,并不奇怪。 如果一个政策被这些腐儒们拍手叫好,朱慈都会怀疑,这个政策是不是错误的。 当然,那两个读书人声音越说越小,以至于朱慈并没有听到他们称呼自己为暴君的那段。 言论在京城并不自由,两个士子也知道,只要说一些出格的话,被其他人听到并举报,直接会被请去喝茶,虽然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喝茶了。 “可惜,陈桂林,陈讲官不在了,听其他人讲报,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也有人提到了一个人名,让朱慈稍微在意了一下,似乎是一个之前在意这里当过讲官的人,因为讲报工作干的很好,很受到大家伙的喜爱,如今被调到其他的地方,以至于许多听报的百姓,还是有些想念的。 …… 啊秋! 陈桂林打了个喷嚏,觉得是不是感冒了。 “小友,你是不是受了风寒,要不,下次再谈吧。”孟兆祥在刑部之中会晤着来自于通政司的陈桂林。 “无事,陈通政命下官要做孟大人的简谈,马虎不得,还多劳烦孟大人配合了。”陈桂林面色如常,他已经从讲读迁为记访,虽然品级没提升多少,但实际上,陈桂林知道这是陈良谟在刻意培养他,熟悉好了通政司的业务后,升职加薪更加容易一下。 年轻人么,缺的是积累和经验? 年轻人么,就是精力旺盛,孟兆祥心却这般道。“那你便问吧。” 陈桂林整理了下思绪道。“孟阁老,您对钱谦益和张慎言受戮怎么看。” “叛国之辈理应处死。”这一点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根据大明律例杀人,作为刑部高官的孟兆祥也挑不出毛病。 “听说,孟阁老和张慎言乃是同窗?旧时有交?” “这个……”孟兆祥大汗,这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黑料,和叛国之臣有交,怕不是要被牵连。 否认不行啊,这毕竟是事实。如果否认反而感觉心虚。 这小子也太没眼色了吧,这种问题也敢问,信不信老子去锤死陈良谟,让他给你小鞋穿。 就在孟兆祥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 陈桂林已经提笔开始写了起来。“故友受戮,孟阁老刚正不阿,以国为体,忠君爱国,实在国之良臣。” 这么一说。 孟兆祥的面色顿时松弛了下来,这小伙子还是挺机灵的么,到时候跟陈良谟提提,估计会看在他的薄面,给你小子些甜头。 陈桂林在快乐的采访着孟兆祥。 朱慈还在茶楼中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面却突然闹腾了起来,从窗外看了下去,只见到一伙人在对一个女子拳打脚踢。 并且,那伙人朱慈还有点眼熟,可不是刚才一直尾随着自己的某位公子么。 “那个姐姐好可怜……”昭仁在一旁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子看不清面容,抱着头似乎在哭。 周围的百姓,路过也只是打个酱油,这并不关他们的事情,况且打人的人,颇有权势,甚至连指责也做不到。 也根本不需要指责。 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女子是教坊司的犯官家属,贱民的存在。 更加不值得他们同情。 虽然偶然间看到那女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也着实可惜了些。 王岩才不管可不可惜,本来就心情不好,去了教坊司找了乐子,看到这据说是钱谦益小妾的女子姿色不错,就通过关系带回家再说,但女子却极为抗拒,不但不配合,走到半路还想要逃跑。 火大的王岩,也不管许多,这样的贱ren真是讨打。 “哥哥,不要让他们打了么,那姐姐都哭了。”昭仁拉着朱慈的手摇道。 “好。” 犯官家属的命运如何,那都是已经注定,虽然沦为贱民很悲惨,但这就是对于犯人的惩罚模式。 有人会以现代的思维觉得,他们一些人是无辜的,所谓的连坐制度完全没有人性。 但是那些为了自己的私利,坑害了几十万无辜人健康的罪大恶极之徒。被搪塞了半天,最终结局只是坐了几年牢而已,这是对无辜者的交代么? 刑法的目的,应当是以遏止犯罪为目的。 而不应该掺杂过多的同情。 他们的家人无辜,那些因此而受到伤害的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朱慈不知道自己这样觉得,是对还是错。 对于犯官家属的生存状态也没有丝毫关心。 但是妹妹是绝对正义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朱慈已经下楼准备回宫,在离开之前,还是应当让昭仁看到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 给王德化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的,剥开了人群。 王德化向王岩亮出了腰牌,试图以此来终结这场闹剧。 王德化给王岩看过腰牌之后,看都不看王岩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完全记不住这号人。 就算记住又怎样,只要能抓住把柄,就算当朝首辅都能拉下马。 更何况一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甚至连给他提鞋都嫌弃。 不过,王德化,没注意的是这王岩显然喝过酒了,喷吐之间的都带着酒味。 他低着头,看向王德化的腰牌。 “王……王……呵还是本家。”王岩醉醺醺的笑了笑,后面几个字实在模糊的很,看不清,现在这腰牌真是质量差,字又写的小,没个显微镜,看着真吃力。 也就给王岩看了一眼,王德化就收回了腰牌,二话不说,就让侍卫把那女子扶起来,准备待会送回教坊司。 “你等会儿,你这什么意思?”王岩闹不明白了,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给他看了个看不清字的腰牌,就想带他领来的女子走,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怎么是个人就跟他对着干? “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么?”王德化有些不耐烦。“东厂办事,用的找你问?” 听到东厂的大名。 周围的围观的人赶紧退避三舍。这玩意不是闹着玩的。 再着说,王德化,一出口,那略尖的嗓音也暴露了他宫人的身份。 王岩虽然喝的迷糊,但也略有些被东厂的名头镇住了。 但心里头的还是免不了上火。 “你是东厂的,那你知道本公子的爹是谁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家门不幸 “你爹是谁?”王德化皱着眉头道,对于京城的权贵,王德化很熟悉,但权贵们子孙后代倒还不至于全部熟悉。 虽然在东厂的威势下,王岩有所收敛,但东厂的名头还不至于让王岩太过于害怕。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对于文臣们的打压相当的狠,不但取消了兵部,将军权从文臣抓在手中。 直到现在,还复起厂卫。 大多数文官都小心翼翼的执政,哪怕是当初的谋害圣上的案子,也只能在私下里进行。 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在京城中过的最舒服,那也只有军方一系。 接连两次大战,上到高级将领,下到士兵将士,都在无数的功勋之下,获得了足够的好处。 不仅仅是衣食无忧,随之而来的还有社会地位的提高。 之所以如此,乃是朱慈知道,只有紧抓兵权,才是他稳定统治的根基,保证他们的忠心,便是将其利益和大明的存亡捆绑在一起。 王岩的背景正是军方,这也是他敢于嚣张的资本。 他倒还不至于和东厂对着干,只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总归要给他卖个面子。 当街想要抢他的人,也不是不行,至少要给他个说法,要不然这么多人看着,面子丢了,实在难看。 “说与你听也无妨,本公子的爹可是皇卫营参将,宣武校尉王先革,那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宠臣。”王岩说的还是颇有自豪的。“并且本公子的世父更是不得了了。” “你世父是新国公王先通吧。”说起王先革,王德化当然更加熟悉。 谈不上宠臣,但此人是王先通的弟弟,因为王先通的关系,进入军方,又在京城保卫战中立下了些功劳,做到参将的地步。 新国公的为人那是没得说,忠心的同时,做人又很谦和,在军部坐头一把交椅,没有任何人会有质疑。 不过对比王岩,那还真是让人觉得落差还是很大的。 这么一报家门不要紧,这可都在圣上眼里看着,不但坑了他老爹,连新国公一起都坑了。 家门不幸啊。 “呵,看来你挺识趣的。”王岩笑了起来。 王先通虽然能力不强,但是绝对是圣上最为信任的将领,文臣一系,王德化都敢查,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能不能查军方的人,那还真是得掂量掂量了。 所以,王岩虽然行为是很坑爹,但王德化,在理清了利害关系后,还是有些犹豫的看向不远处的朱慈。 涉及到新国公家人的事情,王德化还真不敢善自做主。 朱慈毕竟是微服私访,只是想看看京城内的图景,权贵子弟仗着家世显赫胡作非为,朱慈并不想管。 这种事情,在天朝都极为普遍,更何况是现在。 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出格,都还不足以让朱慈亲自处理。 完全只是因为昭仁的期望,才想着依靠王德化东厂名头,救下女子。 至于之后,那女子回到教坊司会不会又落入这个王岩的手中遭殃,那已经并不重要了。 但是……王德化怂了,听到王岩的背景还真的有点虚,他怕办的不好,弄的一身腥臭。 这一点朱慈是能感觉到。 不过这一切,也被王岩看在眼中,原本还稍微有些对东厂发怵,但看到王德化有些虚的样子。 这反而助长了王岩的自大,果然……现在看来,靠着老爹的军方的背景,真的可以在京城横着走,连东厂都不得不卖面子。 “不敢从老子手里抢人了吧?要是真惹急了我,信不信从皇卫营中调人过来灭了你们!” 朱慈远远的带人看着,也听到王岩的发话。 本来是觉得有些麻烦,还在想着是不是给王先通个面子算了,但听到王岩说,他能让他老爹从皇卫营中调人过来,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皇卫营,那是他的嫡系部队,如果有人能不够调动部队来处理家事,那还真不是朱慈能容忍的。 “你……你……”王德化,被王岩气的不轻,但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王岩已经嚣张到不把东厂放在眼里,王德化没办法,看着周围王岩的家奴,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返回朱慈身边。 主要是没有朱慈的首肯,他真不敢和军方的人交恶。 而这样的结果,让王岩大为舒爽,今天碰到了几件不开心的事情,总算有一件让他出了口气。 注意到王德化离开的方向,突然间眼睛嘘眯起来,他看到了早些时候,那伙带刀的人。 也正是那些人,仗着有刀,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本来王岩还在想,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似乎比他更拽,现在似乎已经真相大白,却是东厂的背景。 以为摸清了对方底细的王岩,现在也总算放下了心来,东厂又如何,听到他的后台,还不得乖乖的认怂。 想到这里,王岩笑了起来,抓过了那个无助的犯官女眷,朝着朱慈的方向走去。 “圣上……看起来那是新国公的子侄。”王德化求助于朱慈。 “那么你怕了?”朱慈问道,同时注意到王岩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藏在袍服之中的配刀,也紧紧的按住。 “只是不知道圣上的意思如何?”王德化毕竟是鹰犬,只怕圣上一人而已。 “去把你东厂的人调过来。”本来朱慈打算回宫了,但现在他还真想知道,王岩这个军方的子弟,能否从皇卫营调人过来? “遵旨。”王德化即刻离开。 “你啊,是不是对这婆娘也有性趣呢?”王岩笑着,把可怜的女子,丢到朱慈面前说道。“如果有性趣,也没必要打着东厂办事的旗号,不过是个贱籍女子罢了,只要说一声,都是小事。” “你们是东厂的人,本公子的爹又是皇卫营的人。大家相安无事,实在没必要撕破脸,相互攀个交情以后大家都好办事。” 王岩借着酒劲说了很多,眼神落在朱慈身边的昭仁公主身上,十分可爱。 虽然还没成年,但先预定着,免得过两年许给别人,订了亲事,那就很遗憾了。 他们东厂那边的人,恐怕也想着攀上军方的关系吧。 恩,好像并没有错。 “这贱籍女子就送你了,只是不知你家的小姐可许给他人?” 那种视线之下,小昭仁都躲到了朱慈的身后。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护子 朱慈没有回答王岩。 但他的行为已经激怒了朱慈。 “本公子也就只有两个妾室而已,许给我做妾,过两年送入府中,必不会亏待的。” 王岩还在做着梦,却看到朱慈已经缓缓的朝他走了过来。 回答他的是朱慈果断的从袍服中抽出刀子,一下划开了王岩的胸膛。 喷射的鲜血,洒满了朱慈的全身。 而那疼痛也让王岩清醒了一些,抱着胸口,躺在地上啊啊直叫。 夷狄之灾的锋利,足以刺穿他的肋骨,但是后者下意识的避让,却没能一击致命。 一刀之下,整片大街开始混乱起来。 鲜血让百姓们恐惧的退的更远,而那之中还有人杀人了,杀人了大声呼喊。 王家的家奴赶紧拥簇着来保护主人,但是侍卫们已经亮出了刀刃,又不得不后退不敢上前。 王岩实在没想到对方不仅仅带刀,还敢当街行凶,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快……快去叫我爹!”从小到大,连他爹都没打过他,竟然在这里有人敢动刀子。 他们死定了!死定了! 家奴赶紧回家,通风报信。 而看到这一切的朱慈,并不打算阻止,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最好让我看看,你们能把皇卫营的人也喊来么。” 这人竟然连皇卫营也不放在眼里,莫非真打算和整个军方为敌! 被开了瓢的王岩是痛不欲生,被侍卫们按在地上,更加剧了那种痛苦,血不断地从胸口冒出。 王岩咬着牙,灰头土脸。“让我爹带人来,把他们都灭了!灭了!” 王岩狠狠的说道。 那似乎是他所有力气,在说完之后,便哎呀咧嘴的,气喘吁吁。 却被朱慈踩住手臂,直接将手臂卸掉。 本来已经去了半条命了王岩,顿时昏死了过去。 直到王德化把附近东厂的人都调了过来,将那些家奴都随之控制住。 那么……接下来,朱慈便准备等在这里,看看那个王先革,能否调皇卫营的人过来。 “哥哥。”这似乎是昭仁第一次看到朱慈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她的眼中,皇兄一直都是很温柔,很温柔的。 那种温柔,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哪怕是天都踏下来,只要看到皇兄都足以安心。 但是……那刀,那血,以及那触目惊心的残忍,似乎和印象中的皇兄,形成了反差,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凶恶的皇兄,小昭仁心里有些害怕。 当朱慈稳定了局面,向昭仁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昭仁那怯生生的样子。 看到沾了血全身,不由的眼色微吹。 朱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足以吓哭小孩子。 刚才,有些上头了,当那王岩嚣张到还敢对昭仁出言不逊的时候,朱慈就已经控制不住了杀心。 杀人,当然并不是问题,朱慈杀过很多人,但在昭仁的面前杀人。 似乎还是第一次。 自己浑身之血,也勿怪乎昭仁会心生恐惧。 “哥哥这个样子,很可怕吧。” 战刀已经回了刀鞘,伸出的手掌,紧紧的捏成拳头。 没有继续试图靠近昭仁。 朱慈有些失落。 如果世界上没有恶魔的话,那也绝对不会存在天使。 朱慈不怕成为恶魔,怕的只是无法给家人一个天堂。 恐怕昭仁以后,都将因此惧怕自己,他在昭仁心目中的位置也将不复存在了吧。 “王德化。” “奴婢在……” “送公主回宫。” 朱慈转身道。 王德化赶紧准备带人护送公主回去,圣上显然已经动怒了,此地已然不再安生,只怪那小子也太狂妄了。 “不要。”昭仁看到朱慈有些落寞的离开。 朝着朱慈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朱慈腰。“哥哥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便说,便哭道。 朱慈解开昭仁的小手,蹲了下来。“那你觉得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哥哥最好了,哥哥当了皇帝,微婼天天都能吃到鸡肉,还没打过微婼的屁股,经常和微婼玩,还答应微婼去地图那里呢。”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哥哥并非你想的那般好,甚至还有些坏呢?或者说,哥哥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你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呢?” 似乎问的有些深奥,昭仁无法理解,但她有她的执着。“无论怎么样,哥哥就是哥哥啊。” 昭仁似乎喜欢上哥哥这种叫法了,这种感觉,似乎比皇兄更加亲近。 朱慈欣慰的笑了笑,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昭仁的小脸,但那上面的血迹,却仍然未曾干涸。 带血的手掌停了下来,想要缩回去,但昭仁却已经拉住朱慈的大手,那手温暖,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有着足以让她安心的温度。 “哥哥永远都是哥哥。” …… 通风报信的家奴,慌慌张张的跑回家,老爷却不再家,还在北边的军营中忙于军务。 于是又赶紧跑去军营。 军营之中,王先革听说儿子被人砍了,当时就一拍桌子,大发雷霆。 那王岩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连生了四个女儿的他,在得到王岩之后,对于这个儿子简直呵护到了爆炸。 全家人基本都围着他转的节奏。 自己从不舍的打骂,如今在外面竟然被人直接砍了,他都想不到,谁会这么大胆。 “听说是东厂的人!” “东厂?”恼怒的王先革有些清醒,怎么扯到东厂头上了?他儿子一无职二无权,最多就去花楼里喝喝酒,怎么会惹着东厂。 “公子在教坊司领了个贱籍女子,结果被东厂的人看上,想要抢,公子不答应,那东厂的人就直接掏刀子砍了公子。” “简直岂有此理!”王先革听到过程,彻底火了,东厂自然不敢惹,但他们无法无天到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伤人。 这不仅仅是在打他的脸,同时也是给了王先革把柄。 这事就算闹到圣上那里,也有的说理,他们太过分了。 “点其人手!去趟西城!”王先革放下了手中的事物,作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受了委屈。 “王参将,这没军部的命令,擅自调军……”副官有所犹豫。 先不说,军部会不会同意他的调兵入城的请求,申请的过程恐怕也要来不及了。 想要救儿子,似乎只有铤而走险。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放飞自我的武将 在朱慈登基以前,军权三权分立,统军权,调军权,练兵权都不在一个系统的手中。 这种制度之下,基本不会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 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制度还是比较科学的。 但是在朱慈上台之后,将三权合一,集中在军部手中。 而军部则直接对皇帝负责。 下面的将领,想要调兵,首先要通过军部,军部再奏呈给皇帝,获得同意后方可执行。 理论上,这种模式,乃是朱慈面对登基后国内形势变化的产物。 当初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为了将军队的战斗力提升起来,同时提高军事命令的执行效率。 朱慈显然不会考虑太多。 但是,这种临时变革的军事制度,显然有着相应的弊端。 没有文官压制的武官,统兵权,调兵权,练兵权又集中于一人。 虽然说调动部队,需要争得军部的同意,但是这也只有同意而已。 这并不代表武官调动不了军队。 如果不去考虑后果,考虑军部会不会加以治罪的话,武官完全可以带着自己本部的兵马,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这是临时制度上的一个弊端。 王变革还真不用考虑私自调兵后的后果,毕竟他亲哥哥可是位列军阁第一。 他能做到现在参将正军级的地步,与其说是他在京城防卫战中出了力,更多的是,因为关系而已。 这一切,得来的都太过于容易。 以至于王变革觉得,只要他做的不太过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带着皇卫营的人,在京城里走一遭,震慑一番那些敢在他头上动土的宵小。 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再他妈的等军部,等皇上复命,老子的儿子可不保了!”王变革吼道。 “但是,王参将,军部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下来的!”副将显然比王变革想的多。 “军规上不是有么,凡统兵之将,遇到突发事件,可酌情处理!” 副将听后哑口无言,这却也是军规上的内容,战争瞬息万变,战机有时候有时候错过了就很难再寻找。 而奏请,批复又会花费时间。 为了方便统军之将,能够及时果断的处理战场上的事务,便有了这条军规。 战争的时候,却是可以打消将领在调兵上瞻前顾后的心态,只要能够取得胜利,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到了这个时候,这条军规却让王变革有恃无恐。 看到副将不说话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军部问下来,就说发现了鞑子细作,本将不得不果断出兵抓捕!” “知道了么?你要是敢乱说……也想想后果。” 王变革脸色阴暗。 而副将不敢多言,王变革因为兄长的缘故被提拔到了这个位置,如果不是脑子抽了,没人敢于招惹。 应了声是。 只得遵从。 …… 昭仁公主还是被送回宫。 朱慈也不再束手束脚。 王岩又醒了过来。 已经胆战心惊的不再多言。 他看到那个敢于伤他的人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这似乎就仿佛在等着有人来救他一样。 “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没人来救你,你也就交代在这里吧。”朱慈不瘟不火,似乎很有耐心。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岩咬着牙道,此人比他还嚣张,实在让王岩想不到还会有谁? “你说呢?” 周围一地的番子,已经把着街道扫成了无人区,闲杂人等无不让开,免得被牵连。 这阵势,显然不是一般的东厂背景的人能够做道。 “王德化是你什么人吧。” 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和王德化扯上关系,才能调动这么多的人。 或许……是养子? 王德化就在朱慈身边,听到王岩的话,不禁撇了撇嘴,刚才给他看腰牌,是没看清怎么的。 他王德化的存在感就这么稀薄么。 腰牌再次摆在王岩的面前。 这一次,惊恐之中的王岩,才真正的意识到了,那腰牌的分量。 这个长的极为妖艳的老头。竟然就是王德化本尊。 那么……那个被他奉为主人的人,身份也呼之欲出。 王岩吓的大脑空白,有些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冲撞了圣驾。 但……他不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如此冲动。 越想越怕的王岩,已经脸色煞白,这个时候只想被人一棍子呼在脑袋上,昏死再说。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 远处的大道上开始人马嘶鸣起来。 等在这里许久的朱慈,终究是看到了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皇卫营的步兵营的将士,约摸二三百人的样子,在一个将领的带领下,正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人没到,话已经放下了。“那个不开眼的兔崽子敢动老子的儿子!” 番子们,隐隐有着胆怯之色。 毕竟那伙人,可是大明的正规军,在战场上杀过敌见过血。 他们打架斗殴,抓人放哨没什么好说的,但要是真刀真枪,显然是干不过皇卫营的人。 朱慈却已经起身。直接面对王变革的到来。 对于王变革,朱慈还是有印象的,本以为王变革会像他哥哥一样,对大明死忠的同时,能够稍微靠谱一些。 这也是他能够坐火箭一般,做到参将,宣威校尉原因。 但现在,朱慈显然对他失望了,当他真的调动了皇卫营的人,来处理私事的时候,就已经很失望了。 这样的人,纯粹给王家丢脸,不但坑了王先通,还摸黑了他曾祖父。 “爹!”王岩看到他爹来到后,顿时都哭了起来,不过想一想,面前的人可能是圣上,那他爹来了都没有多大用。 这种心情,已经极其低落。 “王变革,还认得朕么。” 这个时候,所谓的微服私访终究已经结束,军部是该整理一下了,要不然,真让那群武官也放飞自我了。 武官若是放飞自我,可比文官的危害更大,要不然……宋明两代也不会去压制武将。 当那朕一出口。 听着无不震慑。 王变革差点吓坠了马。 王德化看着王变革冷笑。 而那王岩觉得自己凉透了。 至于那被不当做人看的犯官女眷,此时却好奇的抬起头,看向那个背着手,自称朕的少年。 第三百章 抉择 “圣……圣上!” 王先革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拉稳了缰绳之后,再仔细一看那站在王德化前面的少年。 可不就是圣上本尊么。 当今的天子,经常亲自带兵,在军营中也时常漏脸。 王先革自然是认识,不但王先革认识,连手下的将士们也大多熟悉当今的圣上到底是长的怎样。 此话一出,一众的将士包括哪些本以为给王德化打工还不清楚状况的番子们都是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王先革立刻下马,向朱慈跪下,同时冷汗淋漓的他,约摸的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 自己的儿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那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 这哪里是和人起的争执,分明就是冲撞了圣驾,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被处死都没有任何人敢于说半句不是。 但问题是,自己的家奴通风报信的时候,却并没有说明对方正是圣上。 如果知道的话,他怎么也不会过来送死。 不过当王先革看到朱慈的穿着,大概明白了什么,圣上并没有穿龙袍,而是便装,敢情是出来微服私访啊。 这一微服私访不要紧,不但撸了他儿子,连他也跟着遭殃,这算不算钓鱼执法?能报警么? “把王先革拿下。” 朱慈没等王先革把膝盖跪热,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在看到皇卫营将士出现后,朱慈已经足够火大。 这一点,王先革深深的感觉道。 “圣上……臣该死,臣该死!”王先革不断地磕头认错,但并不妨碍番子们七手八脚的将其制服举高高。 其他皇卫营的将士们,则乖乖的跪着,没人敢于阻止,也完全不会去阻止。 他们听从于主将的命令,但朱慈在军中的影响力早已经深入军心。 主将再牛逼,还不足以让他们为其和皇帝对着干,甚至可以说,许多人早已对当今的圣上有着某种色彩的无脑崇拜。 所谓的崇拜便是,无论圣上做什么那都是对的,那都是必须被拥护的。 “那你说看,你怎么个该死法!” 朱慈厉声问道。 “臣……臣……”王先革吸着鼻子。“臣之子不肖,顽劣无度,以至于惊动了圣驾,臣有罪!自当甘心受戮!” “这是小事!”朱慈带着怒意道。“这样的事情,朕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你看看你身后!” “告诉朕!谁允许你调兵入城了!谁!军部么?!” “臣……听说城内有鞑子细作,未免有失,才不得不便宜行事,调兵入城……绝无其他心思!”王先革咬着牙道。 儿子冲撞圣驾,那被圣上亲眼看到,已经抵赖不得,但现在显然不能轻易承认自己私调皇卫营的事情。 这种事情让军部知道了,还能压一压,大事化小,但让圣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圣上绝对不会轻饶他。 朱慈一脚踹在王先革的身上,他这种说辞,就像在骗傻子一样。 “朕让你做参将,乃是新国公有功于朝廷,亦是希望你能为你们王家先祖长脸,光宗耀祖,显赫家门,但是……你还真是让朕好生失望。” “臣……真的是……” “不要说了,若不是新国公的缘故,你连给皇卫营的将士牵马都不够格。” 朱慈冷讽了声。 “把新国公喊过来。” …… 等到王先通听说了他弟弟干的蠢事后,差点没被气死。 王先革作为他的弟弟,王先通也觉得对的起他可,将其安排在军中好好的干,也算不辱没了王家的门庭。 但现在,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的不说,竟然能干出私自带兵入城的事情出来。 这样坑哥的弟弟,好想掐死的说。 王先通,是吓的不轻。 跑来的时候,鞋都跑掉了,跪在朱慈面前请罪。 这事情,怕是不好善终。 “新国公,朕叫你过来,是想知道,你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想必王先革王参将私自调兵入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不过,他告诉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发现了鞑子的细作,不得不如此。” 朱慈淡然的陈述着事情的过程。 虽然王先通在路上已经知道了,但听到朱慈又说一遍,甚至还略带偏向性的帮王先革说话,总觉得脊背发凉。 为了卖他王先通面子,来开脱此事? 不……不,恐怕没这么简单,怕是圣上给他挖个坑,想知道他的态度罢了! “说起来,朕是允许过,将官们可以在面对急情时,便宜处理,王参将似乎也没错?” 朱慈带着揶揄的口吻道。 “兄长,你可要为我说说好话,我真的是来抓捕细作。”王先革对着发呆的王先通呼喊道。 “臣有罪。”王先通在听后,跪地道。“臣弟不法,却无辩解之理,此子打小乖张,本以为入军后能改过自新,为圣上效命,为朝廷出力,哪有何细作,分明是其狡辩掩盖其罪过!” 王先通毫不犹豫的说道。 “王先通!”王先革听到自己哥哥的口气显然是准备把他往死里弄,顿时大怒起来,圣上都准备松口了,自己的兄长竟然在帮倒忙! 说起来,当初自己求官的时候,王先通并不是太过于心甘情愿,甚至说他能力不足胜任,最多从把总干起。 但那也太笑话了吧,哥哥是司令价格的任务,自己只混个把总?哪有这个道理! 要不是军部的其他高层,卖王先通面子,联名举荐他,最后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先通飞黄腾达了。 “王先通!你个没良心的货,不过是个庶出的杂种,凭什么让你袭了爵位,你倒好,位高权重,老子却什么都没有!” 王先革见到王先通不讲情面的落井下石,也顾不得许多,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 王先通只要问王先革,为什么新建伯的爵位最后给了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不过,朱慈显然对于王先通的家事没有任何兴趣。 “圣上……” “这事……新国公,你看该怎么处理吧。” 让王先通自己来处理,那是对他的考验,所谓家国,有时候就必须矛盾的有所舍弃。 王先通的决定的是站起来,垂着眼色,拿过一名皇卫营将士的长枪,当着朱慈的面,刺入了王先革的胸膛之中。 第二百零一章 柳如是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这是王先通果断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对大明的忠诚,而是他明白,此时任何试图包庇求情的想法,都无济于事。 王先革死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对于没能约束好自己弟弟,以至于发生擅动军权的事情来,王先通自己也觉得难辞其咎,果断的拜在朱慈面前,自我请罪。 “臣罪该万死,请圣上降罪。” 朱慈闭上眼睛,王先通基本上是他的爱将,从刚开始,就帮助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也是劳苦功高。 朱慈刻意为王先革说好话,也是故意给王先通一个机会,如果他脑子里想的是怎么为家人开脱,那么朱慈也觉得保不住他了。 如今能够果断面对弟弟的罪责。 朱慈总算是熄灭了些火气,最终没让他失望,但是相应的处理必不可少。 “杀你倒还不至于。”朱慈平静道。 “国公之禄便就此做罢,重为新建伯,并退出军阁吧。” 这样的惩罚,说小也不小,基本等于,这几个月来白白给皇帝打了工,还没工钱。 不过,王先通也知足了,弟弟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没被牵连诛杀都是好的了,能够活下来,还有什么希冀。 当时,就喜极而泣的跪在地上叩首道。“谢圣上不杀之恩!” “你去向军部知会一声,晚上加开军会。” 虽然说,王先革的事情,基本处理完毕,但从他竟然能够带出皇卫营的人过来,就已经暴露出了军部所存在的问题和隐患。 如果不进行相对应的调整,很难说以后还会不会出乱子。 “臣尊旨。” 王先通告退,带着皇卫营的人,返回。 此间更没有其他事情了。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岩,朱慈皱着眉头,让东厂的人将其拖下去喂狗。 而他本人更没有留在此地的理由,正准备返回宫中。 那个被王岩带过来的犯官女眷,眼瞅着朱慈要离开,竟也是大呼了起来。“圣上……圣上。” “圣上也是你喊的么?” 一个沦为官妓女子,根本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只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花一些银两,便可以肆意玩弄这些官妓。 东厂的番子,毫不犹豫的扇了她一把掌,不过当看到她的小脸时,又无不暗暗咋舌,如果不考虑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脸上的灰尘。 那模样还真是俊俏的很。 只是可惜了,再俊俏也只是最低贱的下人。 进了教坊司,男为奴,女为妓,并且是子孙后代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女子嘴角已经流了血,可和身体上的伤痛相比,作为官妓所要经受的屈辱更加难以忍受。 但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当初钱谦益受到了张慎言的怂恿,共同举兵谋反,她就曾劝过。 但……毕竟是妇道人家,又只是妾室,根本无法左右钱谦益。 直到现在,钱谦益已经死了。 柳如是也已经万念俱灰,与其如此被折磨下去,实在想着一死了之或许会更好一些。 但是教坊司看的很严,想要寻死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但毫无例外的,他们不可能接触到任何利器。 她们作为教坊司压榨利益的工具,显然不会让她们想死就死。 这也是柳如是在看到朱慈想要离开之时,鼓起了勇气一般的大呼了起来。 “圣上!圣上!请赐民女一死!圣上!求您了!” 那怕东厂的番子试图让她闭嘴,狂扇她的小脸,那种执着,那种呼喊仍然无法被阻止。 朱慈从柳如是身边经过,冷漠的扫视了她一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坐罪之人,岂能想死就死?” 朱慈的一席话,让叩首的柳如是安静了下来,低着黔首,不敢抬头。 是啊……她不过是罪女一枚,又有何德何能希求圣上的对她法外开恩。 钱谦益是死罪。 而她和其他钱家人,只能活受罪。 说来,柳如是还挺羡慕钱谦益,死了一了白了,没有更多的痛苦了,但她呢,显然逃脱不得。 这是命运,是作为女人的命运。 完全依附于男人的命运,男人飞黄腾达,虽然吃穿不愁,但家里的妾室估计要多了起来。 男人穷困潦倒,那也只能跟着受罪。 而如果男人犯罪,就像现在这般被牵连。 圣上做的其实也没有错,这本就应该是对待犯官家眷的态度。 于情于理,柳如是都无法从朱慈的话中挑出毛病。 “民女唐突了……圣上之言极是,无论为卑为奴,民女也理应为钱相公赎罪。” 本来朱慈都已经走开了几步,听到这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定了下来。 旋而问道。“你叫什么?” 这突然的一问,反而让柳如是愣住了,她刚才哪里说的不对么? 为何圣上突然对她的名字感兴趣了。 但无论如何,还是本本分分的回答朱慈的问题。“民女……柳如是。” 柳如是……那还真是缘分。 一个还算清醒的女子,结果是被钱谦益老牛啃了嫩草,说来还真有人为柳如是感到可惜。 能够让朱慈值得高抬贵手,并不是柳如是秦淮八艳的名号,事实上,顾横波和陈圆圆,也在京城,朱慈连去看她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柳如是和她们不一样,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有家国荣誉,实在难能可贵。 想了片刻后,朱慈已然有了某种想法,而这个时候,不再停留,直接上了马车。 “那个柳什么的……不要送回教坊司了。” 王德化,好想明白了什么,赶紧点头。“奴婢明白,明白。” “你明白什么?”朱慈冷眼看了王德化一眼,那老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 “行了,送到方以智家里去,就说朕赐给他的妾室。” 方以智?王德化,有些懵,合着圣上不是想摘点野花吃啊,实在是让人失望。 不过圣上对待方以智可还真是恩宠有加,竟然还亲自送其妾室。 什么时候,也赐他一个妾室啊,保证舌头伺候的好好的。 第三百零二章 有些迷茫的方以智 柳如是本来已经认命般的准备被押回教坊司,随波逐流。 但是结果却是被告知,她已经被圣上赏赐给了方以智。 虽说,命运仍然不会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和在毫无人权所言的教坊司相比,成为他人的妾室,似乎对她来说是比较好的结局。 或许,她只是被当做圣上笼络大臣的筹码,但此时的柳如是,虽然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但她感觉这似乎是圣上专门针对她的特别的赦免。 为什么?圣上看上她了?显然不是,如果圣上对她有意思,还能拒绝不成? 很难解释其中的原因。 柳如是也不再多想,至于以后得命运,也只能听天由命。 方以智柳如是还真听说过,那可是和侯方域齐名的四大公子之一。 既然被称为四公子,那样貌是肯定完爆了早已经人老珠黄的钱谦益,不过方以智和其他三人相比,似乎不太一样。 听说……他性格有些古怪,喜好和寻常人家的公子很不相同,主流都在谈经论道,他却在捣鼓着其他莫名其妙的学问。 这样的行为虽然并没有什么,但实在让其他的士子暗自耻笑,以至于方以智虽然在努力社交,但在南方士林中存在感稀薄。 基本上在四大公子中排名最末的席位。 不过,如今的方以智基本上是,四大公子中混的最好的一个。 侯方域已经凉了,陈贞慧和冒襄还在乡下吃土。 只有方以智,这个据说有些楞的公子,竟然在京城安稳了下来,还被圣上恩宠,特封了大官。 这些是从护送她去方以智家番子们告诉她的。 自从听说了,这个女子即将成了方以智的妾室,番子们的态度再没有对待教坊司罪女那般无恩。 “方侍郎可不得了!” “别看他只是个工部侍郎,但却是圣上的近臣,甚至内阁宰辅都难有这般的恩宠。” 柳如是对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理不太清,但听说以后得男主,是皇帝的近臣,却感觉这个方以智好厉害的感觉。 侍郎却也不小了,那可是工部的二把手,位高权重。 可是一般这样级别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大门大户,府宅内定然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家内必然是妻妾成群,家奴甚众。 她虽然被圣上赏赐做了妾室,恐怕也只能独守空房罢了。 不过,当番子们把她带到了,一处颇为简陋的小院外,柳如是都不太敢于相信,自己到了地方。 啪啪啪 “方侍郎在家么!” 番子头目还是有必要向方以智说明情况,毕竟这可是圣上的口谕,马虎不得。 吱吱呀呀的大门打开,房门似乎年久失修,抖落了一些灰尘,让番子头目干呛了几下。 开门的是个老婆子,蜡黄的老脸,夜里看到,甚至都能吓死人? “谁啊?”老婆子的左眼似乎有问题,有眼珠子转的时候,左眼几乎不动,极其骇人。 “圣上的口谕,让方以智来听谕。”番子头目道。 “少爷,少爷!”老婆子朝屋里喊了起来。“有人找!” “让他等会,这数就要出来了!” “圣上的口谕。” 话音一落,里面就有了动静,一个瘦高有些憔悴的青年走了出来。 头发有些起毛,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看到东厂的番子们,方以智吓的差点跪了下来,现在谁不知道东厂被重建之后。番子们有事没事的去搞文臣。 文官们很多都岌岌自危。 一般番子一出手,基本是搞死人的节奏。 所以方以智的第一个念头是,第一个想法是他犯事了! 番子们要来拿他! 他以为自己和圣上还在蜜月期,如果圣上真要废他,也等他把编写教材的任务搞定再说啊。 这么火急火燎的动手么?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没想到自己犯的什么事,似乎也没什么事啊,最多就是侯方域和他是好友,然后圣上因此容不下他,随之被牵连。 忐忑不安的方以智并没有选择逃跑,逃跑也逃不掉。 小心翼翼的和番子们打招呼,然后问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方以智最终坦然面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圣上特谕,赐方侍郎一妾室,我等只是护送人过来的罢了。 “?” “还是要恭喜方侍郎,这可是囍事,天大的喜事。” “那么人就放这了,咱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东厂的人,完成了任务很快撤离,而方以智还没从突发的状况下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个嘛情况,突然塞他个女人? 不过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方以智也拒绝不得,虽然很尴尬,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 赶紧招呼着进来。 方以智家,似乎也没什么人,或者说根本就没人,除了一个伺候饮食的老婆子之外,甚至连妻以孩子都没在屋子里看着。 不过说起来,京官之中。也有裸身应职,家小都留在老家,只身留在京城,不过这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在飞黄腾达之后,将老家的亲族接过来享福,最起码老婆在可以解决生理问题。 但如今,柳如是看到的是非常简单的院子,和南京中钱谦益的府邸至少没的比。 这或许比一般人家好上不少,但相比于侍郎的高职,实在也太过于寒蝉了。 甚至连安置她的闲房都没有。 方以智带她找到了一个堆满书籍偏房,里面看起来被方以智当做了仓库一般,摆放了许多东西。 这里就是方以智准备给这空降来的小妾,暂时住的地方。 “阿婆,把这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给这姑娘住。” 老婆子用围裙擦了擦手,来到偏房前,看着里面大量的东西,差点没骂出来。 白了白眼道。“少爷,你怕是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哎。” “这不没地方了么。”方以智也不太好意思。“圣上交代的人,又怎能怠慢,我和你一起搬就是了。” “哪里没地方哩,都说是圣上赐你的妾咯,少夫人还在枞阳,还不如和你住一个屋得了,哪用的找搬这些要命的东西尼。” 老婆子这么一说,似乎也是个理。 不过方以智有些难色。“这不太好吧。” 第三百零三章 军权革新 本来方以智的生活,还是挺规律的。 打卡上班,回家看书,做学问,虽然没有像大多数官员一样奢侈的享受生活,但人和人之间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至少方以智之前是知足了,尤其是圣上似乎对于其他人非常不看好的杂学格外的重视,方以智觉得自己在杂学方面的才华,还真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这突然多出来的女子,还真的让方以智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老婆子说的那样,直接睡在一起? 第一,方以智觉得太突然,有些难以接受。 第二,方以智还不明白圣上是个什么情况,赐他个女人。 无脑的直接上,那才真是傻了。 当晚。 那个堆满杂物的房间,并没有整理出来。 柳如是最终还是住进了方以智的厢房,对于柳如是来说,她没有任何选择,相比于教坊司的命运,许了人家总归是好的。 而进了方家的她,只能听之任之,就算方真的把她怎么样,这似乎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个方还真的和她以前见过那些风流才子不太一样。 面对洗白白的她,根本没有太多反应,大晚上了,还在挑灯夜读。 完全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 是柳如是她人老珠黄了,还是方以智他下面断掉的了。 这倒不知道。 不过,这还真让柳如是刮目相看。 说起学问,柳如是自问也是熟读史书,从小就被养母教育的学会了琴棋书画,并非是想让柳如是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女孩。 完全是为了迎合文人们的喜好,长大了能卖个好价钱。 柳如是自然也是个才女。 看到方以智似乎在攻读诗书,或许可以和他聊上一些文学方面的问题。 免得现在如此的尴尬。 “相公,在看什么?诗文,经书?妾身不才,也略知一二。” 文人们的读物基本也就是这些,如果在这些方面的造诣非常高的话,基本上也会成为其他文人推崇的对象。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有没有功名的人,研究诗文经书之类的东西,也再正常不过了。 方以智抬起了头,把手里的书目展示给了柳如是。 只见那书上写的三个字。(物理学) 注:物理学成书于万历时期,却有其书,作者……王宣。 “这个你也懂么?” 物理学。 柳如是完全是懵逼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紧随着摇了摇头,方以智并没有出乎意料。 “是啊,很少有人懂,这本书也是恩师王宣,赠于我的,也是因为这本书让我突然觉得,这大千世界,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我们去了解,去认知,只是世人很少有人去做这件事情。” “那相公可否说与妾身听听么?” “你感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么,柳如是觉得还是应该迎合一下方以智这有些另类的性格,于是点了点头。 “物理物理,所谓穷物极理,万物皆有其本质的道理,物理学也便是追求这其中道理的学问。” “就比如说,这光可透整个房间,却不可透过厚纸。” 说着,方以智将面前的一张纸遮挡在煤油灯的,后面自然会出现影子。 这当都是废话,就算是三岁小孩估计都知道光可以被遮住。 但是,这只是开始。 如果是在纸上有一个洞呢。 光线透过着洞,照在另一张纸上,然后会发现照在后面一张纸上的光像完全是倒过来的。 “这是因为,光线是直线传播。” “同时……这也能解释,透过小孔的光,远远比小孔本身大的多,所以可以归纳为,光肥影瘦。” “是不是觉得很迷人,这些我们平常所司空见惯的事物,其内部所包含的道理,远远比表面上要复杂的多。” 有人愿意听他讲物理,方以智还真是开心,其他的文人面对这种学问是,还觉得十分不屑。 虽然只是女子,但方以智已经满足了。 “还有西方的传教士说我们的脚下的土地是圆的,也确实如此,我曾去过海边,看着远去的帆船,来印证这一点。” “但是那些红夷也不全是对的,他们说太阳是去我们三千多万里,但是这显然不可能,他们没有考虑到光肥影瘦的影响,我们所看到的太阳,远远比实际上要小的多,你说可不可笑?” 方以智忘乎所以的将他所推演的物理理论,讲了出来,完全痴醉其中。 而当方以智准备了解一些柳如是听到这些后的感想时,却看到后者已经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上的玉人,面容姣好,身材也没的说,二十多岁的姑娘,真值女人大好年华,浑身散发着足以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诱惑。 方以智见柳如是趴在桌子上已经睡了,便没有再说下去,挠了挠脸,望向床上。“这么说起来……今晚我可以睡床上了?” …… 与此同时。 军部的大佬们都被叫去皇极殿。 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处理一个王先革那么简单。 文人虽然被打压,朱慈也不希望看到军方开始无法无天。 朱慈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武官能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他作为皇帝给于的,如果蔑视军法,蔑视皇权,那么也只能灭了他。 “皇卫营,是大明的军队,是朕的军队!今后再有人以其为私军用之,与谋反罪同处!” 下面的人基本噤若寒蝉,此事被皇帝抓了个正着,虽然他们许多人还不知情,但毕竟发生了,还被皇帝抓了个正着,看在眼里。 这就没办法辩解一二了。 除此之外,便是对军权的改革。 一个小小的参将,能够调动军队,也暴露出了,当前的皇卫营,实在没有太多制约的力量。 对于军权的控制,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完全可以参照后来的政委制度,通过逐级领导。 保证皇家对于军队的绝对领导力。 这一次的军会,也主要是讨论实施政委制度的可行性,和对于军权领导的改革。 当然,政委这个名词,在大明显然太违和。 在这里,改名叫了大明皇家将军。 简称皇将,实际上和政委并没有太大区别。 第三百零四章 理工男的冬天 在拥有京营军籍中挑选表现良好,军功卓著的军户,充当军队的皇将,皇将平时负责把控军队的建设事务,战时负责鼓舞士气带头冲锋等等,和军队的主将平级,直接对上级皇将负责。 一个晚上,基本将军队的问题商定完毕。 朱慈很晚才休息。 第二天的时候。 朱慈翘了班,一大早的通知取消当天的朝会。 昨天加班到了半夜,朱慈显然不会去学弘治皇帝那个皇帝界的异类一般不要命的工作。 三十多岁就挂了,基本和他通宵达旦的处理工作,而不去和宫女们嘿嘿嘿有关。 实在不值得提倡。 许多早早到来的文臣,得知圣上消息后,在皇极殿外和阁臣们交换了一些政事上的意见后,便返回家中。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今的圣上,勤政的程度虽然比不过弘治和崇祯。 但至少没有像嘉靖和万历一样,根本不见人影。 方以智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是想面圣的,那个突然赐给他的女人,在没搞清楚由头前,实在是忐忑不安。 “圣上昨日劳累,如今还在安歇。” 方以智在其他大臣离开后,找到王德化,想要问清楚柳如是的事情。 “王太监可知圣上因何赐下官姬妾?” “这个咱家也说不清楚,圣上的心思很难猜透,但方侍郎被圣上看重,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咱家估摸着,这是圣上对你的恩宠。” 王德化给的答案,还是模棱两可。 并没有让方以智满意。 没能见到圣上,方以智还是很失落。 不过也只能回去。 “对了方侍郎,怎么看你气色不太好呢?” “啊?” “莫非是昨晚太过于劳累了?”王德化别有意味的问道。 “是啊。”方以智叹一声。“昨晚是没睡好。” “那你可要注意了,身体重要。” …… “为什么方相公不找些下人。” 方家之中除了方以智外,便只有一个姓徐的阿婆,看起来颇为清苦。 这和工部侍郎的身份完全不匹配,即使方以智不贪,即使官员的俸禄不多,也不可能过成这个样子。 最起码,租一间更大的院子,肯定可以办到的。 这一点让柳如是很奇怪。 徐阿婆正在洗衣服,擦了擦额头,也是禁不住的吐槽。“如果少爷不去把银子去买那些破书,或许能请的几个下人。” 显然对于方以智的古怪喜好,徐阿婆也很有抱怨,虽然她已经在方家伺候的几十年,但对于这么一个古怪的主子,徐阿婆也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不爽。 “方相公的俸禄都用来买书了?” 方家虽小,但堆积起来的书还真不少,林林总总的基本成了小型的图书馆。 书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被老鼠啃了。 还有几本用来垫桌子腿了。 甚至于徐阿婆,随手就摸出两本,送给柳如是。“以后去茅房用这个,比树叶干净的多。” “……” “要说少爷有功名在身,买书做学问也就罢了,但除此之外,他竟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婆子都看不懂用什么用,还老贵老贵。” “就说这玩意吧,少爷说能把光分成七色。” 徐阿婆指的是一个三个棱器物。“专门托外面的琉璃厂烧制的,花了好几两银子呢,你说,就是能变出七色光有有什么用,是能吃还是能喝,这少爷也真是的,让人想不明白。” 柳如是想起了昨晚方以智所说的那些完全听不懂的东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物理? 方以智并非穷,甚至他在枞阳老家还有许多良田家产,足够吃的好穿的好。 只是把钱用在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方而已。 西式的怀表,望远镜,还有镜子,玻璃,这是似乎只是冰山一角,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材料,也堆积在屋角。 这还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到柳如是都不知道该怎么想,完全没有任何生活的格调。 “要不是老身看着他长大,早想着换个人伺候了,信不信他第二天就饿死。”徐阿婆絮叨着,不断地抱怨着方以智。 被抱怨的方以智回来了,徐阿婆的吐槽仍然不会终止,方以智早已习惯,无痛无觉。 “昨天睡的可还习惯?” 昨天天人交战之后,方以智还是选择让柳如是睡床上。 自己随便爬了会,便去早朝面圣了,现在还有些困乏。 “还好……” 在学问方面,方以智简直到了某种新的高度,但在某些方面,柳如是又觉得他蠢的不行。 这似乎很矛盾,然而却是现实。 “就是一个人睡有些冷。” 就比如说,方以智在抓重点的思维就和别人不一样,一个人和冷两个点上,满脑子都是科学的方以智对冷这个字还是更敏感一些。 “是啊,最近这些年,冬天总是早了些。” “也应该上炉子了。” “不过这炉子却不能直接放屋子里,你可知道,这炉子烧的碳火会冒出很多不好的气,如果这些气被人吸进去,会伤及心肺。” “许多人家,睡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醒不来了,就是因为吸了这些炉气。” “不过……这没关系,只要在这炉子上装上管子,把那些炉气排出去,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方以智说着就开始行动起来,亲自动手,按照他的想法在房子里安装套上了管子的炉子。 那种认真的样子,让柳如是感觉有些好笑。 但不知为何,虽然觉得方以智有些木的可怕,但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是挺可爱的。 装好了的炉子内,煤火熊熊燃烧,而从那其中所释放的温度,透过了柳如是的手掌。 在方以智那灰尘土脸的笑容下,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温暖。 “相公何故怜惜贱妾,贱妾蒲柳之姿,自愧难当。” 柳没有任何情话,但方以智的行动派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远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公子哥更令她觉得感动。 这么好的接盘侠,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如果说昨天还只是听天由命的进了方家,现在柳如是真的心甘情愿的做为方以智的妾室。 “你是圣上亲赐的人,若是怠慢了,怕不是要被圣上怪罪。” 原本积累的感动瞬间熄灭了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左良玉和李岩的对峙 美丽的女人,让方以智左右为难。 只得又在忐忑中度过一天。 …… 寒冷已经席卷的北方的大地。 虽说如此,北方的百姓们却享受到了难得的安宁,没有战乱,甚至连曾经横行的瘟疫也自然的消弭。 崇祯十七年,不仅仅是历史的节点。 也是气候人文的节点,在十七年以前,大明的土地多灾多难。 天灾之中夹杂着人祸,将大明一步步推向深渊。 而在十七年之后,却突然变了。 曾经的灾害,自然的消失,干旱没了,瘟疫也没了。 入关的鞑清简直运气好到爆炸,捡了漏般的进入中原。 不过,在这里,就变成了朱慈朱慈登基为帝的大吉之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崇祯时期的灾害,在新皇登基后烟消云散。 虽然气候的转好,和朱慈本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扛不住大臣们很多还是很迷信的,大臣们很迷信,下面的百姓更迷信了。 灾害的消失,简直就像是老天在告诉大家,新皇帝才是真正让老天认可的天子。 原本朱慈的威信,在北方的百姓中已经到了顶峰,现在又在这种不可质疑的事实下面。 更没有人敢于质疑朱慈作为天子的合法性。 当然,朱慈对于京城以及附近的州县,已经统治的十分牢固,所谓的天象只不过是在他统治的基础上锦上添花罢了。 不过,还在冷宫里崇祯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在后宫里,听说了钦天监奏报的事实后。 崇祯只能叹息……莫非大明那十几年的灾祸,真的是因为老天不喜欢他这个皇帝? 凭什么啊?他哪里不好了啊! 北方是平静的,只要经过几年的修养生息,很快便会恢复战争的创伤。 但南方,还并没有安稳。 李岩和左良玉之间的战争,基本拉开了序幕。 无论是李岩和左良玉都打着大明的旗号,将北京的朱慈奉为正统,李岩效忠北京,那是当然。 但左良玉也搞这么一出,实在让人觉得可笑。 当然李岩知道,左良玉这么做也只是为自己留后路罢了。 关键还是在这一次战争的胜负。 这一战可是大明的国运之战! 若胜,平定左良玉的祸根,内部稳定了大明的形势,无论是继续打击伪顺,还是伪西,都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若败,南京落在左良玉手中,这之前的努力都将彻底白费。 在兵力上,左军占有绝对的优势。 李岩依靠的是,南京那高到令人窒息的城墙。 在左军行动之前,李岩已经做好了备战工作。 从北边带来的兵力并不多,加上南京本地的守备力量,满打满算,不过四五万人。 这四五万人,战斗力参差不齐。 一部分是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事的乡间兵练,还有一部分是南京京营那些不怎么靠谱的混蛋们。 作战能力比较强的乃是从北京调来的三千皇卫营部曲,由黄得功统领,他们基本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思想和觉悟性比较高,能够活下来,这就足以说明他们已经配的上精兵的称号。 这样的阵容,看起来只是马马虎虎,要是对方是鞑清的精锐,或许还真有的打。 被干掉,被碾压都不足为奇。 但是……左良玉,那也只能呵呵。 “左良玉只是徒有虚名而已。”黄得功在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对大明的许多将领的能力都有着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周遇吉,曹文诏那样的人,才当的上名将的称号。 左良玉……还真让黄得功看不上眼。 首先我们列举一下,左良玉在成为总兵的这十几年里那些骄傲的战绩吧。 好了,列举完了。 所以说,当黄得功对左良玉表现的不屑,也是有事实根据的。“左良玉号称百万,实则二十万,而其部精锐,在朱仙镇一役损失殆尽,能战者不过二三万,其余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李岩也深表赞同,他曾经是李自成的人,和左良玉还是大眼瞪过小眼的。 他们农民军已经算是乌合之众了,被明朝一些强势的将领以少打多追着揍的例子不胜枚举。 但是……左良玉的乌合之众,比农民军还要乌一些。 这样的废物,竟然能做到总兵官,其手下二十万大军,还真是不敢想象,简直就是大明的悲哀。 “还不是多亏东林人的保举。”黄得功不屑道。 左良玉是东林党的军事代言人,东林党首脑侯恂亲自py起来的大将,他能不能做大,和他有没有能力,关系不大。 只要亲近东林党,一个废物,都能推上大将的宝座,仅此而已。 “左良玉,要么不敢进敌,要么遇敌则退。但有胜者,若非虚报功劳,便是拾人残羹罢了,实在不足为惧。”黄得功说道。 李岩也深以为然。 这也是圣上在安排对左良玉的军事事务时,并没太过于重视,似乎只当做跳梁小丑一般。 除了派来三千皇卫营的将士充当中坚力量外,连援军似乎也并没有准备。 左良玉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也只是在数字上吓唬人而已,在某种程度上,左军的战争实力,比当初的二刘还要差上一线。 但是,这并不代表李岩可以高枕无忧,随意的应对。 在没有取得胜利前,李岩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 在左军抵达南京之前,不仅仅将兵力收缩起来,同时坚壁清野,储存好粮草,以防万一。 九月中旬。 左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南京而去。 二十万大军,水路并进,看起来还真有些壮观。 这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只要能够干掉李岩,实际上也是给新朝廷一个下马威。 当初因为自己实力强大,连崇祯都不敢动他,小皇帝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必将后悔。 拿下南京,然后顺理成章的接受朝廷的招抚,为自己能够继续拥兵自重赢得政治资本,保证自己的利益和性命,这就是左良玉的想法。 芜湖和南京相距并不远,前后三百余里,前锋兵势即将抵达南京。 第三百零六章 黄得功的野望 黄得功的人送外号黄闯子。 之所以叫黄闯子,并不是说他是闯王的儿子。 而是在赞扬黄得功为人敢打敢拼。 打起仗来,都是不怂,见面久干。 乃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勇将。 面对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 或可以固守,毕竟南京城高,那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打进来的。 但黄得功觉得,完全没必要困守城池。 守城战,在某些程度上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困守城池,代表着和外界的联系彻底被切断,同时城墙遭受猛烈的攻击,百姓营造基本都会有所损失,即使守住了。 事后还要花费巨额的人力物力修补战争的创伤。 若非被逼入绝境,或者敌人的实力太过于强大,一般的主帅,是不会选择放弃城外的一切事物,完全将胜利托付在守城战上。 死守南京,是李岩最后的保证,防守战,实际上只是最后底牌,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实在没必要自缚手脚的将自己关在城里。 “黄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末将,可引皇卫营的精锐,痛击左良玉部,挫其兵锋。” 想法,还能有什么想法?打仗对黄得功来说,诀窍只在于一个字,干。 “行,就依将军之意。” 既然圣上派来南京的武将是善于进攻的黄得功,而不是防御力bug级别的阎应元,也足以说明了一点,圣上恐怕也觉得完全没必要怕了左良玉。 九月末。 黄得功部,清点了人马,一马当先的作为先锋向西方索敌。 干打干拼的黄得功,在刚开始的战斗中,还是取得一定的成果。 在太平县击溃了左良玉部将马士秀部,追击三十里,斩敌千余人。 又连战三部五粮,极为悍勇。 不过,左军的后续部队及时支援,黄得功只得收敛部众。 等到路振飞的援军抵达,在太平县郊,进行了双方的第一次会站。 左良玉的陆上部曲,实打实的十万人,而黄得功和路振飞,不过两万不到。 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并没有太大的卵用。 左良玉似乎对于指挥大规模集团作战完全没有太多的经验。 在他试图利用兵力优势,统筹各部对黄得功部进行分割包围时,左良玉发发现,自己的这些杂牌军,在调动起来十分的吃力,各部之间完全没有本来就应该有的军事素质。 所谓的的数十万大军,根本就无法形成一个战略整体,相互之间根本没有配合,遵从统一的军令可言。 在各部开始运动的时候,这些没有怎么训练过的部队很快便暴露出了乌合之众的特性,阵型很快就崩乱了。 军队素质纪律如此之差,阵容如此散乱,欺负欺负平民百姓。 那是绰绰有余,但这样的军队,在一些能打硬仗的将领面前就是个笑话。 黄得功再次率部冲阵,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再次击溃左军其中一部,粉碎了其原本的战略意图。 不过,在试图扩大战果的时候,黄得功还是架不住对方接应的人多,深陷入阵。 所谓的围困也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黄得功是很勇敢,皇卫营战斗力也是合格的,但左良玉就依靠着人数,在黄得功深入其中后,硬是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其围死。 一时之间难以得脱,幸亏路振飞的后部及时接应,给黄得功找到了突围的缺口。 不然这三千皇卫营,或许可以干掉比他们人数更多的敌人,但最后还是要交代在这里。 死里逃生的黄得功还是学乖了一些。 这基本上是他和左良玉的第一次交手,虽然说左良玉的部曲战斗力其差,素质低下。 但在某种程度上左良玉作为一军之将。还是有一种过人之处的。 一般的将领,基本上都很会打胜仗,赢了之后该如何,如何高歌猛进继续赢下去。 但是一旦兵败如山倒,基本就慌了,被败的他们很难再次形成有效的战斗力重整旗鼓,也就是说,许多将领会打胜仗,但会打败仗的将领却并不多。 左良玉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不会打胜仗,他却十分会打败仗…… 大概是这十几年来,左良玉的败仗打的多了。整理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统军经验出来。 失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之后,再也无法站起来。 曹文诏,孙传廷,卢象升那些人很猛,但毫无例外的凉透了,左良玉是废了些,但能够挺到这个时候,并且成为国内最大的军事藩镇的首领,自然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进攻的部曲被击溃,被打散,手下的士兵被杀,被屠戮,对左良玉来说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在他征战沙场的几十年来,也早已司空见惯。 但是,这还不足以彻底将他的大军击败。 二十万的大军,就算是站着让对方砍,也不是对手能够轻易的砍动的。 双方在第一次的尖锋之中,左军虽然伤亡更大一些,但却在左良玉的统领之下,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并没有完全崩溃。 黄得功在返回军阵之后,脸色还是很难看,左良玉并没有如同想象的那般脆弱不堪。 “黄将军带的皇卫营的将士是很勇武,但毕竟人少,双拳难敌四手,难竟全功也是理所当然。”路振飞算是安慰黄得功。 “是啊,倒还真是小看左良玉了。”黄得功把身上带血的盔甲交给侍从之后,无不感叹道。 “如今我军人少,若是能将左良玉,阻挡在太平一线,亦是足矣,待到左良玉粮草尽绝,则必回原路折返。” “左贼悖主谋逆,若不剪除,又如何向圣上交代?”黄得功不过是粗人,没啥好说的,一心只想着干死左良玉。 对朝廷的忠心自然没的说,但是黄得功却是亲眼看到圣上的强势,逢战必胜简直就是战神一般。 这在黄得功心中不仅仅产生的是崇拜感,还有一种想要追逐的想法,虽说根本不可能功劳压过圣上。 但这一次对黄得功来说,却是他扬名立万最好的机会。 所以黄得功的心思绝不是像路振飞一样求稳,所谓的富贵,便是经历过生死,才能得到,仅此而已。 第三百零七章 南北并进 左良玉的大军被阻挡在了太平一线,虽然有着人数上的优势。 但连左良玉也发现了一个点,那便是黄得功手下的皇卫营,战斗力,十分的强悍。 据说,那三千人是从京城那边带过来的部队,经历过年初的两次大战的洗礼。 已经从lv2升到了lv20的级别。 左良玉估摸着,哪怕是他的嫡系部队,也难以在相同人数的情况下将其击败。 这三千人似乎只是北京军系的冰山一角,据说新组建的皇卫营主力大部跟本没有来到南方。 那些才是新皇真正的力量。 一个黄得功带领的三千人,已经表现的如此强势,这也让左良玉直观的感受到,新皇帝为什么可以接二连三的取得一连串的大胜。 有这般的军队为其效命,何愁国内匪乱不平? 假如新皇御驾亲征,左良玉实在没有信心能胜过那个在武功上已经撑破了天际的小皇帝。 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知道朝廷的京军有如此的战力,左良玉哪怕真的心向东林芳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万万不敢和朝廷为敌。 但是现在,已经不得不一条路走到黑。 …… 左良玉入侵南京,乃是水路并近,假如陆地受阻,水军也难以继续东进。 在面对黄得功的勇卫营时,江面上的水军,得到了左良玉的指令,开始登岸,增援地面部队。 而在对于黄得功和李岩来说,他们之所以留下了谢芳,也是希望利用锦衣卫搞情报的能力,能够洞悉左军的一举一动。 当时,通过谢芳的情报,得知左良玉军正在登岸的黄得功,毫不犹豫的出击,趁机又偷袭一波,吃点豆腐,趁着左军登岸,再次将左良玉打的溃不成军。 如果是其他的将领,或许早就会引起全方位的崩盘了。 但是,左良玉实在是个抗揍的主,部队接连损失,伤亡不断攀升的情况下,再次聚拢了残部,整合了力量。 又重新站了起来。 面对着一个小强般的左良玉,黄得功都无语了,感觉除非将左良玉全盘歼灭,否则,想要靠着兵败如山倒的常规惯性来打败左良玉,似乎并不可能。 但是他们的人,毕竟人数少,可以打击溃战,却根本打不了围歼战。 在这种双方都无法根本性的碾压对手的情况下,不得不在太平县附近驻扎起来,相互对峙,来寻找机会削弱对手。 留守在南京的李岩,接到黄得功的军报后。 则是与其他人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 “好消息是,黄将军顶住了左良玉,南京不用担心兵祸,但是这样的对峙不知道会坚持多久,毕竟黄将军兵力劣势太大,倘若掉以轻心,则难以维系,玄着可有高见?该如何溃敌。”李岩作为南京的总司令,还是有必要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这些大臣之中,李岩觉得比较有能力的是一个叫做张煌言的人,虽然很年轻,虽然只是个举人,虽然官职也不高,但见识和胆略,相比于那些老油条要高上不少。 在某些方面,李岩觉得张煌言和自己很像。 假以时日,也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听督抚所言,太平之局,也就是一杆称,两者孰重孰轻,难判高下。” “此时,只要在一方加上秤砣,则必将其压垮。” 张煌言说的很虚,用了类比的修辞手法,李岩当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继而笑道。“玄着说的是援军吧,但南京城中已无兵可派,城中杂兵京营之流也不堪大用,实难称之为秤砣。” “督抚,怕是心中已有对策,只是调笑学生罢了。”张煌言见李岩的表情,并不像完全没有主意的人,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不是笨蛋,许多事情基本一点就透。 李岩也只是哈哈大笑了一声。 李岩对聪明的张煌言,还是挺欣赏的,事实证明,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当初和阎应元结为把兄弟,结果那老阎还真是猛,在通州硬是守了一个月,防御力简直bug。 这一次,李岩觉得张煌言他日也必将成为人中龙凤。 潜力股,还是要好好结交的,只要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 “玄着言语甚合本官之意,不如你我结为兄弟如何?” “生死不弃!”张煌言并没有拒绝的理由,李岩是北京强硬派的代表人物,圣上的心腹,早想着投笔从戎为国效力的张煌言,缺少的只是机会。 “矢志不渝!” “好!” 接下来就好弄了,拜过关二爷,喝过了血酒之后,李岩再次又有了一位异姓兄弟。 “岩兄!” “言弟!” 当然,李岩还是比张煌言虚长几岁的,自然是兄长,不过在和张煌言结拜之前,李岩已经阎应元结拜过了。 所以李岩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张煌言。 他们现在是兄弟三人。 阎应元老大,李岩次之,张煌言最小。 在张煌言听说大哥竟然是那个在北京保卫战中,战功排名第一的阎应元时,双眼还是很放光的。 这是敬仰,这也是膜拜。这是寻常人对于一个英雄最通常的表现。 “接下来,便是如何打破僵局,将左良玉彻底压垮。” …… 南京和北京之间相隔还是很远的。 但是,这之间的军报,却从没有停止过。 基本上,最新的军情,最慢最慢,十二天之内也能呈交道朱慈手中。 朱慈和李岩答问,也是在于,是否需要驰援。 李岩的回复,是暂时不用。 既然用了李岩,也是对其的信任,所以朱慈并没有怀疑,只是静静的等候着李岩给他带来利好的消息。 朱慈实在不希望御驾亲征,一来北京需要休养,二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来一回几个月就浪费掉了。 哪怕南京平反的事情慢一些,都完全可以接受。 目前来说,最需要抓的两件事情,一个是教育,一个是科研,刻不容缓。 教育发展的先期探索者方以智,已经有了些成果。 经过了不屑的努力之后,方以智向朱慈呈交了几目教材的内容大纲。 再确认可行后,朱慈觉得可以开始对科举制度下手了。 第三百零八章 对科举的开刀 朱慈看到方以智递交的教材大纲,顿时龙颜大悦。 这一点,方以智在下面完全可以感觉的到。 圣上很开心,那是好事,但方以智并不开心,最主要是家里那陌生的女人,让他这几年都没怎么睡好觉。 想要张口询问,但又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方爱卿似有心事?” 朱慈翻阅着面前的文案,瞟了方以智一眼,也只是随口问问。 心思却主要在这教材之上,教材只是定了需要学生掌握的大纲,并且内容并不多,和后世自然没的比,但是这是现代教育的开始,新式教育,缺的不是完善的教育内容,也不是太过于超前的知识,只是缺的一个开头,缺的是骨架。 只要有开头,有骨架,凭借着汉族人的聪明才智,足以将其血肉填补完全。 方以智编写的教材大纲,乃是明算和物理两科,以图造就更多的数理化方面的人才。 当然新式教育,也并不仅仅让学生只会数理化。 识文断字,仍然是学生需要掌握的重要能力,所以除了明算,物理两课目之外,文学,历史,思想,也应当是必修课目。 方以智在下面唯唯诺诺了半天,脸上似乎还憋出些微红。 “圣上赐于微臣妾室一事。” “那是朕赏你的,怎么?”朱慈挑了挑眉毛,看到这方以智的样子,不会这两天没开吃吧,那就实在太不爷们了。 真的只是赏赐的?难道是他想多了,方以智还觉得可能是那女子颇有姿色,却碍于身份不好带入宫中,寄养在他哪里,以给他带绿帽为快乐。 如果真是这样,那方以智可是万万不敢动柳如是。 不过在明确之后,方以智还是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还有着怀疑。 “君子不受无功之禄,臣实有愧。”方以智小声的说道,自以为并没有干出什么值得赏赐的事情,很难接受朱慈这种无名的封赐,况且这封赐有些太哪个啥了。 金银,升官也就算了。 直接丢他个女人,知道的同僚都在笑话他,以为是他是个色胚子,恬不知耻的向圣上讨要女人,但这真是莫大的冤枉! 他方以智可以对天发四,这辈子都献给了自然科学,女人么,可有可无。 “这么说,朕的赏赐,你不打算要么?”朱慈冷冷的道,没有任何语气。 方以智当时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这封还圣上赏赐,那是基本不可能,这年头,大臣们连中旨都不敢封还,封还赏赐?那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这是不给圣上面子的行为。 方以智虽然情商不高,也不会如此的犯蠢。 当时就低下头,颤颤巍巍的道。“微臣不敢。” “你先下去等着,胡丰主,敲景阳钟,招群臣进见。” …… 方以智的教材编写工作取得一定的进展后,朱慈在准备对科举制度开始动手。 首先是旧式的科举制度,基本只有有明一朝只有进士一科,便虽然也有明算,格物,武举,策论,等等小偏门,但终究不是主流。 只能算作选修课,高考不加分。 进士科的主要内容,便是四书五经。以八股文的方式代圣人言阐述经义。 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有进士及地,才是读书人的巅峰,也是华夏所有精英们所要争取的目标。 朝廷的侧重点,决定了国家的发展格调,国家的精英都是酸腐大儒,那这个国家也就彻底酸了。 旧科举,必须被终止,这是历史的大势,早晚要灭亡,而早一些灭亡,国家则早一些步入现代化的发展轨道之中。 但是,朱慈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仁慈的,如果突然宣布,以后取消进士科的四书五经的内容,多少读书人会因此绝望? 朱慈为最后还是给他们一个缓冲期,心里准备的时间。 定于明年辽宁元年举办的春闱,进士科最后一次取考四书五经。 当朱慈突然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震惊了。 四书五经是儒家的精髓所在,如果不考四书五经,那考什么? 明算?格物?明法?骑射? 那些都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去学圣人恩服天下,世人不再崇古崇德,没有儒家思想的华夏,和那些蛮夷有什么区别? 况且,天下的读书人都在以攻读四书五经为目标,突然告诉他们四书五经以后不考了,有没有考虑他们的感受。 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将有怎么样的反应? 那就好比,你学了十几年的语数外物化,快到高考的时候,突然告诉你,高考不考语数外物化……去考体育……考美术! 这他妈的能接受的了,教育部第二天就会被愤怒的家长给拆了。 许多大臣意识到这一点, “圣上万万不可啊。” “经书教义,实乃国家命脉,制存千年,若是轻易消,则令天下士子寒心,再无一人为国所用?” “圣上,老臣斗胆请圣上收回成命。” 出班苦劝朱慈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是靠着四书五经上位的,同时,他们的儿子孙子,或是其他的亲友,也一直在攻读儒家经典,正准备着取士登榜。 这终究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圣上爱杀人,想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忍也忍了过来。 毕竟想当官的人太多,想杀都杀不完,况且大家只要怂一点,不要去和圣上对着干,还是能小心翼翼的当官。 但是,这一招就实在太绝了! 直接釜底抽薪般的断绝几乎大部分读书人的活路。 也无怪乎他们反应如此的激烈,杀几个人无关痛痒,但改革科举就实在有些过了。 “这么说,你们都反对了?”朱慈坐在龙椅上,用着怪异的语气反问道。 而那一直放在御案上的配刀也被朱慈拿起来随意的把玩,抽出,合上。 这个时候大臣们似乎意识到了一点,那边是……他们面对的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容易被群臣左右思想的皇帝。 那是一个独裁者,强权之下,是不允许有其他恬躁的声音的,如果有,那也是在乱葬岗上。 第三百零九章 大殿上的一条狗 他们所效忠的君王,已经如同疯子一般,绞杀文臣,一言遮天,不进忠言,刚愎自用。 哪怕是学富五车的大佬倒出胸中一切的贬义词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的圣上。 暴君,古往今来随处可见,但恰恰是这样的暴君,将原本濒临崩溃的大明,拯救于亡国之中。 这基本等于摧毁了文臣们的价值观,完全不合理啊。 原本叫嚣着不应该改革科举制的大臣们顿时哑了火。 那一张一合的御刀所发出的声音,足以让人恐惧。 他们完全不用怀疑,圣上如果动怒绝对会在朝堂上杀人,这在之前已经发生过了一次。 并且圣上不止杀人,更会杀死这些文臣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名声。 这也是这些文臣,在如此高压之下,却基本没几个人敢于拿致仕威胁皇帝的原因。 圣上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只要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哪怕是杀的人头滚滚也会毫不犹豫的贯彻下去。 “你们反对么?”朱慈问道。 将一个送命题摆在了大臣们的面前。 Yes or no? 答错基本会送一张去阴曹地府的单程票。 四书五经,八股取士,这样的科举政策,贯穿了大明的始末,其实也有人意识到了这种选官制度的弊端,向崇祯帝提过,取消八股,以期更好的选择更适合朝廷调用的人才。 但是……这其中牵扯到了大量人的利益,最后哪怕是崇祯也觉得善,仍然不得不不了了之。 “启奏圣上,臣等绝非反对圣上之决断,然进士取考四书五经,乃是先隋时便有的制度,直到太祖定为八股,实行至今。” “圣上突欲改革科举,实在有些突兀,臣等斗胆请问圣上,四书五经,先人教化,何错之有?因何而去,若不得其因,臣等虽恭呈圣命,然天下人恐难心服也。” 礼部左侍郎张应选出班言道。 他还是比较识趣,在冷静之后,并没有直接和朱慈对着干,而是采用迂回包抄么策略,委婉不带攻击性的阐明立场。 言下之意,就是朱慈他可以胡闹,他们也能接受胡闹,但就算是胡闹,也应该给个充分的理由。 不然哪怕他们能接受,天下的读书人又怎能接受的了。 “如若不然,恐天下有变。” “张侍郎所言极是,四书五经皆是圣家之言,圣上随意抹去,恐难服天下。”有人也调整语气,用循序渐进的方式,劝说朱慈理智一些。 这么做的后果恐怕很严重,很容易触碰众怒,再难让读书人效劳。 朱慈冷笑,手中的刀合入刀鞘之中,缓缓的从龙椅上走下,步入群臣的之中,走到了张应选的面前。 他当然知道改革科举,绝对会走前所未有的压力,哪怕是被他用武力压服,绝对控制的北京,都有可能因为改革科举,再次引起某些人的不满,和一些难以预料的小动作。 但……面对阻碍着帝国发展的阻力,如果只想着逃避,那样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任何的困难,任何需要破除的障碍,必须以绝强的姿态破掉,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面对李自成,面对鞑清,朱慈都没怂过,而这隐藏在大明之中,盘踞了几千年的隐藏boss,也绝对不应该怂了。 张应选的口才还是刁钻,问朱慈圣人之言,太祖祖制何错只有。 在大势上,借助了圣人和太祖的势,以图说服朱慈放弃如此不合乎情理的想法和决策。 这基本上是在辽宁一朝下,被朱慈压迫出来的委婉的进言方式。 “圣人之言,何错之有?是,完全没错。”朱慈缓缓的说道。“想必张侍郎也是饱读史书之人吧。” “微臣惶恐,当初不过一甲第十一。” “很不错了,那么你能用圣人的口吻告诉我,大明若想外平内安,该当如何?” 朱慈问道,而张应选的反应也很快,这样的问题在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上做过类似的试题。 不但他能够轻易的答出来,其他人亦然,不过是个最简单的问题罢了。 “臣以为,圣人曾言,内圣则外王,只要圣上,修德,修仁,修礼,以恩泽天下,则百姓归心,诸夷皆服,此乃生君之道。” 这是非常传统朴素的儒家思想,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么说起来,张侍郎是觉得朕无德?无仁?无礼了?” “这……” 虽然大家伙心里都直想点头,圣上你就是无德,就是无仁,就是无礼。 不过……除非是活腻了,才会敢于当着暴君面说他的坏话。 张应选,冷汗淋漓,哪怕他口才再好,也难以继续接下去,而在偷偷观察朱慈的表情后,却兀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圣上并没有因此动怒。 朱慈只是觉得张应选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那边是,在实行这次改革的时候,有充足的理论依据。 如此迫切的改革,实在是需要给全国的士子一个信号,国家需要的是更加全面的人才,而不是只会做八股的死脑筋。 不过再次之前,似乎还需要说服一下,这些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心里并不服气的大臣。 “胡丰主。” “奴婢在……” “找一条狗过来,疯的那种。”朱慈突然说道。 狗?疯狗? 一众的大臣懵逼中,不知道圣上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心里虽然奇怪,却并没人质疑,接下来的朝会静的可怕,朱慈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大臣们站的腿疼。 大家都在等胡丰主去找狗。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胡丰主带着人抬着一个笼子重新返回了皇极殿外。 里面锁着一条朱慈点的疯狗,正不断地朝着外面的人狂吠不止,眼睛带着红色。 之所以用笼子装,实在是这条狗已经疯到没人敢牵的地步。 而在接下来,疯狗被放在众臣之间。 “汪汪!” 狗出现之后,朱慈重新睁开了眼睛,徐徐的对着众臣道。“既然有所谓的内生而外王,哪怕你们谁能够用你们高尚的仁德,和道义,去让这条狗心悦成都,消停一会?” 朱慈问道。 第三百一十章 隐藏boss “嗷呜……汪!” 朱慈的发问之后,整个朝会之上,也只剩下疯狗的狂吠之声。 以仁德教化疯狗,怕不是石乐志。 他们信仰儒家,但还清醒着,想要让疯狗消停,恐怕用不到儒家的内圣外王的思想。 没人敢于接下朱慈的差事,众臣们寂静无声。 不仅仅是朱慈的威势,更是这个发问根本没法回答。 “把那笼子打开。” 朱慈见没人说话,便继续命令道。 众臣站在一旁,隐隐有着惶恐之色,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胡丰主努了努嘴,让一个内官按照朱慈的命令如打开笼子。 笼子中锁的疯狗,不断地狂吠,基本可以想象到,如果这个时候将其释放出来,怕不是要见人就咬。 小内官略有恐惧之色,但碍于上峰的命令,却不得不为之,小心翼翼的走到笼子面前,抽掉了笼子上的边锁,赶紧就往回跑。 没人喜欢被狗咬的感觉。 当时,一众的大臣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笼子就放在他们之间,被即将放出的疯狗,他们首当其冲。 直到,那脱了僵的野狗,冲出了牢笼之后,似乎还抱着对于人类的憎恨,看到面前的大臣们,逮到一个就直接扑了过去。 原本站的整齐的群臣队列,顿时乱作一团。 现在已经不是思考,如何用仁德恩服野狗的问题,而是该考虑,怎么不被狗咬的问题。 很显然,只有跑。 大臣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君臣之礼了,紧随而后的四散开来。 但是总会有人遭殃,跑的慢的,腿脚不好的直接摔到了下去。 而那只野狗却直接扑倒了一个大臣,张口就舔啃了起来。 被扑倒的大臣,也不可能直接就范,伸出手,按着狗的下巴,狗的唾液滴落在了大臣的脸上,那种恐惧,怕是连在面对鞑子和李自成时都没有。 “救我!救我!”只是看起来力气有些不太够,只能勉强的和这只野狗打成平手。 他需要有人帮他,他还不想死,尤其是被狗咬死。 其他的大臣们赶紧跳脱到了安全距离,松了一口气般的回头看向那个最倒霉的大臣,乃是检讨熊明华。 这个时候,除了心里声援熊明华,还真没人敢于上前去救。 朱慈重新走了过来,内官赶紧保护在左右防止野狗可能会伤到圣上。 大臣们裂开了一条道。 大家都在围观着,熊明华和野狗的大战。 朱慈看了一眼,忍不住啧啧称奇,狗的品种乃是中华田园犬,俗称狼狗,这是一种大型犬,遍布华夏。 真的疯起来,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怕是扛不住。 但这熊明华,倒还有几分力气,硬是压制住了疯狗,并不断用拳头捶打,甚至用头去顶,求生欲望极其强烈。 只是力气稍微有些不足,官袍都被撕烂了,极其狼狈。 “救我……”熊明华,呼喊道。 只是其他人都想着明哲保身,又有皇帝在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把刀给他。”朱慈又下了命令。 一个侍卫听后将佩刀抽出,送到了熊明华身边后,赶紧再次躲远,当然有着武器的侍卫,肯定可以当场格杀疯狗。 但现在……显然是圣上正在导演戏码。 看到了身边多了武器,熊明华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抄过刀子,抽刀捅狗。 一刀,两刀,三刀。 整个场面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熊明华的双眼已经赤红,面对着疯狗的威胁,他也快疯掉了,已经顾不得爱狗人士的抗议,先砍了再说。 “啊!” 人之所以强大,靠的不是强壮的肉体,而是那不断更新的工具。 有了刀子的熊明华,很快便将疯狗制服,疯狗浑身是血,被捅了趟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而熊明华,还没停手,最终补下了最后一刀,疯狗彻底没了气息。 朝会再次宁静下来,大臣们看着神情狼狈的熊明华简直心有余悸。 “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朕,想要让疯狗消停,需要的是什么?” “孟兆祥,你来告诉朕!”朱慈继续质问着大臣们。 抓过了身边的大臣直接问道。 孟兆祥无疑是苦逼的,此时圣上要动科举,左右都不好支持,所以他一直选择隐身。 最后还是被揪了出来,不就是当初你闹事的时候说你两句么,至于如此记仇么。 “回圣上,疯狗消停靠的是刀子。” 本本分分的回答,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大臣们都看在眼中,还能说什么。 “不错!正是刀子。”朱慈拍了拍孟兆祥的肩膀,继而踱步走回龙椅说道。 “面对疯狗,所谓的仁义可有用?面对那些犯上作乱的鞑虏蛮夷,仁义可有用?” “如何让疯狗消停?如何让诸夷臣服?靠的不是仁义教化,靠的是手中的刀子!刀子利则四夷读服,刀子钝则四夷皆起。” “秦皇汉武,唐宗明祖,为何能让诸夷服我华夏,那是靠着强大的实力打出来的!和你们所谓的仁德没有半毛钱关系!” 半毛钱关系是什么关系?众臣听的一脸黑人问号。 但朱慈的言语气势,着实让人不得不静听,或许许多新上来的官员还不知道,当初圣上就是靠着嘴炮煽动的京营悖反,甚至连老皇帝都给说服退位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样的圣上,已经不仅仅是不敢于反对,就算是真的言语较量,恐怕都难以说服。 就拿之前的野狗来说,经过了熊明华这么一出,众人细想圣上的道理,似乎还真难找出问题所在。 “蒙古屡次犯边,仁义可有用?建奴屡次犯边,仁义可有用?倭寇害我臣民,仁义可有用?” “朕自登基以来,素无仁义可言,之所以能够杀闯退奴,靠的是手中的刀子更加锋利!” “内圣而外王?朕便是内不圣了!也足以外王!” 言之凿凿,直接攻击了儒家的核心,众臣无不惊恐,虽然没能反驳,但圣上的这个信号,怕是要有更大的动作。 李自成,建奴,那样的敌人,其实并不可怕,但圣上这一次,怕是要触怒处于华夏之内更加强大的敌人。 那隐藏的敌人的力量,远远不是李自成和建奴相提并论。 那样的敌人,哪怕是太祖和成祖都不敢妄动一分。 大臣们隐有忧虑之色,还是有人为国家着想,试图挽回可能出现的家国危机。 “圣上,武力或可逞平贼一时,然若要长治久安,还需蒙圣人教化。”王家彦出言道,圣上臣这可是给你个台阶,你可得悠住。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准备背锅的文臣 朱慈在御案之旁逡巡,听着王家彦的言语,暂时没有说话。 以科举未开端的改革,必然掀起一场比李自成和建奴入关还要巨大的斗争。 赢了足以扫平国内的一切障碍,大明开往近代化的航道将一马平川,再无阻力。 输了,当然一败涂地,以往所付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成功的概率,估计只有40% 科举的改革,触碰的是儒家的红线,这一点,不但朱慈有所心里准备,怕是整个朝会上的许多大臣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有些人或许觉得这样改革就是智障,纯粹是舍本逐末,这并非依靠口才就能改变这些老顽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 而有些人只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着想,怕朱慈触碰到国内动荡的红线。 所以,大体上,无论是忠奸,都不觉得这次改革有实行的可能和必要。 但是这就是一场赌注。 朱慈有没有这个必要赌,或许并不值得。 或许学着嘉靖万历天启一样,在幕后边嗨皮边关注着朝政远比朱慈如此浪翻天的操作要稳妥的多。 什么都不做,只等着西学东渐逐渐推行,几百年后,大明并不会落后西方多少。 但是对朱慈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耐心。 御案之上,还有着一张的简陋般的世界地图。那是昭仁徒手描绘的送给了朱慈,被小心翼翼的珍藏在这里。 每天上朝都能看的到,一遍又一遍。 那些被小心标注起来的两个小人,乃是昭仁小小的憧憬。 只是她那小脑袋中,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样的梦想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大明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踏足这些地方。 一二百年之后,随着逐渐的西学东渐,大明朝的臣民必能以足够骄傲的姿态游历世界。 但……对目前的大明来说,哪怕是前往本子国都凶险莫测。 毕竟大明还不足够的强大。 留给朱慈的时间并不多,穿越者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能够以超前的眼光看待目前的局势,并做出比较合理的决策。 这只有朱慈自己能做到。 如果没有大的动作,怕是直到朱慈死掉,也看不到大明威服四海的一天,更扯提有足够的力量,让昭仁能够实现儿时的愿望。 改革,那就是要说干就干,不惧风险,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犹犹豫豫的妥协,并不是朱慈的风格。 这么强势的改革,大明必将经历伤痛,甚至还会流血。 但是对于大明这个小姑娘来说,如果不经历流血,又怎能成长为真正的女人。 朱慈不断的在被感冒死的边缘试探。 “百官代天子牧民于天下,若百官无德于民,又如何让百姓倾心归附于圣上?”王家彦,也豁出去了,继续劝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你皇帝把蛮夷比作疯狗,必须以刀子对待,咱们也认了。 但对内的话,总不能也用刀子是吧,还需要用俺们儒家的那一套,用仁德对待不是?这你总不能强词夺理吧。 朱慈拿着刀柄敲着御案,让下面的大臣肃静。 “那为何百姓仍然接二连三的造反?”朱慈问道。 “百姓之所以反,乃是为官者无仁无德所致,若是以德臣而委之,则必无事端。”礼部员外郎出班言道。 似乎很有道理,也正切中了儒家的核心思想,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是么?王尚书,你可以告诉真,当初陕西因何而乱?” “陕西民乱,乃是关中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无食……不得不……” 王家彦,本来只是规规矩矩的回答,只是刚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此时他似乎意识到了朱慈为何问起这个事情。 而他这样就事论事的回答,恰恰和他之前所列举的儒家思想所悖论。 “那你告诉朕,河南之变又因何而起?山东呢?北直隶呢?” “说啊!”朱慈怒斥道。 “微臣……微臣!” “干旱,蝗灾,水灾,毫无例外,百姓们不归附朕,不是为官有没有有德行,而是因为他们吃不饱饭而已!” “为何吃不饱?没有粮食!” “粮食!” “这才是国家安定的根基所在。” “国家强盛,则粮丰刀利,仅此而已。” “朕不管你熟不熟读圣书经义,谁能让大明的粮食喂饱更多的人,谁能让大明的刀子更加锋利,这样的人,才是大明需要的人。” “科举事关国家取士,也应以此为纲。” 朱慈着重的阐述了他最终立场,驳斥了文臣对于经书教义的维护。 或许,儒家的思想并非那么不堪,在某些意义上能够统治中国几千年,也有他的精粹所在。 然而再精粹,也实在阻挡了朱慈改革的脚步,就像后世的外语一样,有用?肯定有用,但是抬高的过了,必然将人才压制的扭曲起来。 儒家被抬高了几千年,要摔,必须摔的彻底,才能真正的让大明脱胎换骨。 就像后世的太祖一样,彻底打碎旧世界。 当然,这一切都从科举开始,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已经难以预料。 但是,既然已经做了,便没有回头的可能。 众臣或许被圣上说服,也或许没有,但在经过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朝中争辩之后,众人也最终没有反对的声音。 表面上臣服于朱慈的决策,但心里想的,那谁也不得而知。 朱慈并不在乎,还说的也说了,该声明了也声明了,包括向其他人用特别的方式解释之所以改革科举的原因。 如果,还有人敢于跳出来,那也只能利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进行人道主义毁灭。 “既然诸位都觉得改革科举为妥,那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 众臣们突然觉得圣上有些不要脸,他们只是不敢表态而已。 “朕自登极以来,诏书从不过诸位,以至诸位拳拳为国之心,难以报效,朕实心中有愧。” 群臣们懵逼,早已被主宰的他们第一次听到圣上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颇为感动。 您老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刚愎自用了吧,放权,放权,快放权,俺们早已饥渴难耐了! 不过群臣们等到的并非是朱慈的放权,而是一份诏书,被朱慈举了起来。 “所以朕琢磨着,这份科举改革的诏书,由诸位百官联合署名,用以诏告天下。” 妈的!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拆分礼部 这是赤果果的绑架! 大臣们已经无话可说,向来忠诚的孟兆祥哥王家彦也已经面红耳赤。 在诏书上签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圣上也知道如此改革科举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此诏书必会被天下士子唾骂,让他们署名,这是栽赃,陷害,将屎盆子扣到他们头上啊。 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这硬拉着大家背黑锅,就太过分了啊。 咱们能不能要点逼脸啊! 范景文,孟兆祥,王家彦等大佬都是默默无言,他们都蒙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 其他人也没有主动请缨,接下黑锅。 “你们谁先来?”朱慈微笑道,只是那笑容带着寒意。 下面的读书人怎么闹,曲阜方面又会又怎样的反应,朱慈无法预料。 但是作为辅佐自己的最高官员们,首先要撸一遍,这不仅仅是硬拉他们背黑锅,而是利用这种方式,确保他们和自己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浪之时,能够共进退罢了。 显然,朱慈完全没有必要一个人战斗,他需要炮灰。 为了达成目的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朱慈也不担心他们会有人不同意,对于不同意署名的人,会有另一种方法整治。 忠臣们都不敢动,这一签字就彻底败坏了名声,但如果不签,那估摸着更不合适,犹豫,也只能犹豫。 第一个主动请签的是方以智,这还是挺出乎朱慈的意料,不过想想也挺欣慰的,自己将他一手超擢起来,就算原本并非愚忠的人,也基本被定性为帝党,融入不了文臣大群体的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朱慈的大腿。 否则,失宠之后,弹压他的人肯定比比皆是。 “微臣愿署名于诏书之上,为圣上分忧。”方以智说道。 方以智确是为数不多真心认为改革正确的人,他的主要爱好在于自然科学,对于四书五经,也是因为社会的风气如此,不得不学,再考过功名之后,关于儒家的经典几乎不去看了。 况且他也不觉得当官之后,有能用的经义的内容。 如果改革能让大明涌现出更多喜爱自然科学的读书人,那他在这上面也不会如此孤单。 只是当方以智步向前面,准备去署名的时候,其他的大臣们却很多用憎恨的眼光看着方以智。 “佞臣!” 不知谁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让方以智听后为之一颤,没有说什么,最终还是走到御案之前率先签字名字,官职。 方以智的带头下,下面下面也有了动作。 孟兆祥叹息一声,紧接着走过去在诏书上署名。 再然后是王家彦,范景文等人,也终究是选择在诏书上署名。 圣上的胡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们能走到现在又有怎么样的退路。 原本文臣当权,皇帝只是个摆设,现在完全反了过来,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臣妾实在命苦啊。 有人签字,也有人选择安静的不动。 当然,朱慈显然不会放过那些人,当看到再没人主动上前之后,向胡丰主使了个眼色,带着人直接将一个官员压到了御案之前。 用强的手段,也一定要执行下去。 编纂吴文修也真是比了狗了,这种诏书,他是万万不敢署名的,这要是让家乡的人知道了自己参与后,衣锦还乡? 那是成了奢望,等到回家之后,不得被大家给指着脊梁骨骂死啊。 “圣上……微臣家母病重,特请圣上准臣回家以尽孝道。” 吴文修,被压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既不想惹怒圣上,也并不想和天下士子为敌。 不过,至少在这里,并不存在第二选项,无论是要么签字,要么还是签字。 请假可以,完全可以,签字准你一月例假。 致仕可以也可以,签字再致仕不迟。 想死,也可以,签字再死不迟。 当然,也有人宁死不签,不愿承受可能的千古骂名。 在吴文修被迫签名之后。 吏部考功司黄泽夏直接一头撞在了廷柱之上。 继而整个人趟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其他人看到后,心中为之一颤,果然,为了名声不怕死的人比比皆是。 黄泽夏,也只是第一个罢了。 如果圣上你仍然一意孤行,离心离德,哪里还有有读书人愿意效忠于您啊,圣上快醒醒吧。 …… 不过,面对黄泽夏的死,朱慈也只是挑了挑眉毛而已。 紧随其后的指使着胡丰主把昏死过去的黄泽夏抬了过来,从他身上采点血,当做印泥,在诏书后面按了指印,然后备注姓名,官职。 在朱慈面前,寻死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大臣们最通常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没一个好使的,在黄泽夏,被签名之后,也彻底绝望。 哪怕是心里不爽,再没人敢于有任何动作,他们的心在滴血。 尤其是看着圣上那浅浅的笑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落定了科举改革一事,接下来的讨论也显得死气沉沉。 相比于废除科举制度的四书五经,其他的事情都显得太过于渺小,根本不值得提出太多的意见。 首先是将礼部拆分。 分出考学部和外事部两个部分。 考学部接管了原礼部仪制清史司内的科举学务工作。 原本的学务,只是仪制清史司下的次级分支,连司的级别都达不到,如今一越两级,直接上升到了部级。 足以见得皇帝是如何重视科举教育之事。 第一任的考学部尚书,由方以智担任。品级自然等同于其他的尚书。 方以智很年轻,只有三十三而已。 做到工部侍郎,已经很少见,如今更是委任以尚书的高官。 方以智自然是受宠若惊,但其他人却对方以智越发的不满起来。 说起来,他是第一个上前支持暴君改革科举的人物,那么很有可能,圣上之所以突然对科举动刀,或许也是他的谗言! 十足的佞臣,媚主上位!为祸朝纲。 在宣布方以智成为考学部尚书后,这种对于方以智的厌恶越发难以遏止。 “如今名已签下,以无改之可能,但若有天下人质问,或可推于方以智身上。” “如此也好,此地媚主之辈,实改让天下人唾骂之。” 几个大臣在下面好好的商量了一番,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第三百一十三章 静谭涟漪 下面的大臣,如何去想,已经不得而知。 朱慈对于政治机构的改革仍然在继续。 考学部尚书给定了方以智。 而分出来的外事部则由王家彦提领。 不过原本的礼部,显然不只负责科举和外交两件事情。 同时还包括,祭祀,礼仪,宴会,等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包形成一个新的部门。只是再不算入六部之中。 在此事处理之后。 今天的朝会,也随之结束。 群臣们都能预料的到,这一次的朝会将足以掀开大明内部的波澜,只是未来将会导向何处,没人能够预料。 …… 改革科举的诏书,从京城为开端,准备传檄全国。 城西的会馆,仍然是留京士子的主要聚集地。 在诏书首先在京城之中张贴之后,百姓们倒也没太大的反应,他们又不打算科举入仕,关他们毛事。 但会馆之中,却炸开了锅。 学子之所以留在京城,基本都是更方便的学习,考取功名,然后就可以各种浪了,而处于会馆之内的读书人,也是最为迫切想要入朝为官的人。 “进士科取消范文,不再取材圣人经书?怎么可能,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圣人经义,留存千年,乃是我华夏之精魄,自进士科出现之后,便以此为本,怎么可能突然取消?”一个宅在会馆里的宅男,听到其他人在讨论这件事情,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骗你做什么?西市口那边都贴上去了,不信自己去看。” 其他人也都点头,确认了这件事情,这可不是件小事,和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眼下已经快到了年关,距离春闱,也没多长时间了,原本只想着好好学习,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的事情出来。 这他么的要让他们原地爆炸啊? “不考经义考什么?” “上面说,明算三取一,明法五取一,物理二取一,以为进士。” “胡闹,明算,明法之类,又怎能代替经义?朝廷这是舍本逐末啊!” “也就是说,咱们寒窗苦读十余年,都白读了?圣家之言都不用,国家岂不是沦为蛮夷之流?” “也不是,明年的春闱,还是考经义的,诏书只是说明年的春闱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便用新法会试。” “那有什么用?会试不过取之二三百人,其他名落孙山便再无机会?这是什么道理?” “再说,能与会试者,必以举人尔,然举人能有多少?这么一改,直接撅了秀才,童生的活路啊!” “那能怎么办。” “这是圣上的主意?” “据说诏书上有群臣署名。” 众人沉默了下来,继而非常不爽般的咬牙道。“国奸当道!” …… 诏书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开始向周围郡县辐射。 曲阜。 孔府华灯初上,九进院落,恢宏的程度,与紫禁城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甚至于说,孔府在规模上,和规格上,要比紫禁城还要大上一圈。 “衍圣公,北京来的消息。” 六十四代衍圣公,孔衍植泯着嘴巴,缓缓摇头。“朝廷科举要取缔经义?” “是,辽宁元年春闱最后一次考经义,以后进士科以明算,明法,物理取而代之。”下面的管家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孔衍植默然的思考着其中的厉害关系,暗暗摇头。 “若科举不考经义,天下的读书人都去读明算,明法之流,他日恐在无我孔家之人。” 管家还是有几分见识,很快便从朝廷的改制中,嗅到对于孔家影响的信号。 孔家之所以能稳稳的立足于华夏,占据着如此恢宏的宫殿,而不用担心被揭发谋反,奴役着几万农民而享受着他们的供奉而不用担心吃穿。 靠的当然是他那名震华夏的祖宗。 孔子大大。 倘若,天下的读书人都因为朝廷的政令,抛弃了儒家……那么他们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恐怕也难以保住。 朝廷着改革科举,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这政令。 但是,孔衍植却嗅到一种火药味,这似乎是明朝准备背离正规,想要和他们孔家宣战? “明朝的朝廷,真是令本公好生失望。”孔衍植摇了摇头。“明朝舍经义典籍而不用,徒为蛮夷耳,甚至还不如那清人!” “只是可惜那清人忒不争气,竟是败了回去,本公连颂文都准备好了。” “那衍圣公,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该看着朝廷如此吧。” 孔衍植喝着茶,不瘟不火,随之说道。“去组织些人,号线天下士子去京城,罢考!” “是……” 管家听后,便是离开准备去办事,却被孔府中的一个佃户拦了下来。 “孔管家,俺这听说了,当今圣上可是取消力役的,俺这儿子和女儿在孔家也干了几年,什么时候能让能让他们回家啊。” ! “圣上取消力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里可是孔家!你们世世代代都是孔家的奴仆!别想些有的没的!” 管家怒斥道,小老头红恭恭敬敬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管家看着这些泥腿子,心中颇为不屑。 …… 河间府。 孟兆祥家已经被士子们围了起来,高喊着口号,在外面吵闹。 若是有人从家里走出,怕不是要被直接堵住爆揍一顿。 孟兆祥的弟弟,心里也是比了狗了。 他家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那份诏书之中,可是有着他大哥的署名? 孟庆和也无法想象,他哥这不是犯傻么?怎么能和别人同流合污的支持这种诏书!这可让孟庆和难受死了。 外面的人不断地辱骂。 里面的人提心吊胆。 真是不知道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京城 方以智疲惫的返回家中。 既然成了尚书,组建考学部,当然有许多事情要忙。 现在方以智才感觉到了当官有多么不容易。 其他同僚看他的眼光都带着绿色。 真是不敢想,怕是整个朝廷的大臣没一个人喜欢他的。 被孤立,似乎也并没有不妥。 那样可以安静的看书。 回到家,放下了一切的疲惫,稍微感觉安心一些。 阿婆的絮叨,还有多出来的一个女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去儒奉汉 “我回来了。” “还不如不回来,又得给你热饭,就没闲着的时候。”徐阿婆,嘟囔着声,起身擦了擦手,朝着后厨走去。 柳如是替方以智接过了行头,这些天,虽然并没有承泽雨露,却已经代入了妾室的身份。 要说起来,方以智还从没好好的打量着柳如是的模样。 之前还是想的太多,不敢太过于唐突。 现在问过圣上之后,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赐他姬妾的事情,完全就是圣上的隆恩。 大概是自己博览群书,阅读广泛,又通晓物理,格物之类的杂书,正符合圣上的心意。 以至于到现在如此得宠。 和柳如是的赐予相比,他年纪轻轻的就被扶上了尚书的高位,其实更加难以置信。 但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方以智对于圣上的隆恩,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汇报的了。 除了尽力工作之外,在朝堂上作为第一个支持圣上下达改革科举政令的人,也是他试图回报圣上的举动。 徐妈做好了饭,方以智根本没有任何架子,三个人至少在家里是看不出所谓的尊卑之分。 方以智是很缄默的,除非必要的事情,很少主动出口,但这一次他还是将自己升职为尚书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两人。 “做尚书做到你这个地步,也太不争气了吧,你看看其他的大官,哪个不比你阔绰。也不怕丢你们方家的人。等哪天枞阳的老家来人,看你怎么应付。”徐阿婆仍然冷言道。 方以智也只是笑了笑。 柳如是倒是向方以智道喜云云,总归得来些安慰。 …… 科举改制的消息不仅仅传檄天下,当然连皇宫之中的人,也能得知。 太监宫女,当然不必说,科举和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们都是皇家的家奴,对于政令的品头论足也是一项禁忌。 但是崇祯有些坐不住了。 进士科从科举开端原本有两项,诗词歌赋,和经书教义。 到了大明开国的时候,将诗词歌赋从进士科中剔除,只考经书。 这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祖制,祖制要是能乱改,那还叫祖制么? 所以崇祯在面对这项政治改革时,更多的是非常的不安。 “若是让太祖知道子孙擅改祖制,日后又有何面目面对祖宗?”崇祯用少有的有些严厉的话语质问着朱慈。 他也知道,几个月过去了,自己的儿子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彻底将他在朝中的影响抹除。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可言,不过这事涉及到祖制,他怎么说也是太祖的子孙,也不能坐视不管。 改革的制度已经下达,那就没有回头的可能,祖制在朱慈看到,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他做的改制完全是为了大明的强大着想。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少能有人意识到并且认同这一点。 “太祖之所以立下祖制,亦是为我等子孙着想,然子孙受困于祖制,实乃太祖之本意。” “若大明因子孙固执守旧而亡天下,更无法面见祖宗。” 老爹质问,仍然没可能左右朱慈的想法,强词夺理的反说服,实在是朱慈的强项。 崇祯继续道。“祖制,祖制,若是乱加更改,可还是祖制?” “然若朱家天下和祖制不能共存,改如何取之?” “这……”崇祯老脸一僵,天下和祖制哪个更重要,似乎很显然,没了天下,强行维护祖制又有什么用。 “你是说,此制不改,朱家便亡?实在是过于危言耸听。”崇祯摇头,语气也平静了些。 “并非危言耸听。”朱慈说道。“父皇执政之时,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实乃千古明君。” 讨厌,再怎么夸寡人也不会开心的啦。 听着好话,崇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朱慈继续道。“然天下之势越演越烈,辽东危机,陕西民变,大明大厦将倾,实乃群臣徒有其表罢了。” “待朕杀伐用张,百官俯首,天下遂定尔。” 经过朱慈这么一说,崇祯有些认同了,他是不可能完全承认国家崩坏完全是自己的过失。 现在自己的儿子也说了,都是群臣的锅,他相比于儿子不足的地方,实在是因为自己比儿子要太过于仁慈。 当初如果能狠下心,把那些误国的大臣砍的人头滚滚,也不会发生闯贼打到北京的事情。 尤其是崇祯见到了朱慈一系列的暴虐执政的结果,却总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各种危机。 倒还真是这个理。 “然杀戮之事,实非朕之本意,然若群臣皆有用为国之辈,朕又何必如此?群臣起于科举,立于科举,昏腐于国无能,亦是科举之过也,” “杀戮治其标,改制治其本。” 崇祯发现,自己的这个原本被养在花室里的儿子,说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 他的世界观再次崩塌。 “你是说,一切因由在于儒家?” 不过崇祯还是从朱慈的话中找到了关键点。 “儒家不灭,大明必亡!” 准确的说,如果儒家的思想还在,汉族就仍然有被异族践踏的可能。 当蒙古人作为第一个完全主宰汉族的民族政权,为了让自己合法,更是保留了儒家,甚至抬高儒家的地位。 让后人觉得,凡是能够奉儒家思想为正统的王朝,凡是被孔家献表的王朝,都是华夏的合法王朝。 都应当被中原万民拥戴。 彻底将汉本位的思想压制到了最低点,通过偷换概念,让汉人臣服。 只要尊重汉文化,奉儒家的王朝就是华夏正统王朝?纯粹是狗屁。 本子国,和棒子国对于华夏文化的尊重,显然要完爆蒙古建奴这种游牧民族十条街,他们要是入主中原?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掩耳盗铃的将其定性为民族融合? 所以说,儒家思想被伪元扭曲之后,已经变成了亡族思想。 这种思想必须被抹除。 必须要让世人确立,只有汉族主宰的王朝才应当是正统王朝。 只要汉本位被树立,当外族入侵时同仇敌忾,这世界上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其击溃。 伪元扭曲后儒家的思想不消除,汉本位的思想是难以被确立起来的,而没有汉本位,今后的华夏大地,很难说还会不会变成异族的游乐场。 崇祯听后,简直倒吸一口冷气,他倒没想这么多,但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是在作死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矛盾在激化 以京城为中心,科举改制所带来的影响还在发酵。 下面的士子们议论纷纷,暴躁的人,已经开骂了。 在茶馆等公共场合,或许还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在会馆等私人场所,士子们还是聚集在一起。 品论朝政,这种读书人的优良品德,是想抹杀都抹杀不干净的。 此时的士子,基本分成了两派。 一派士子当然对于朝廷突然改制很不爽,这些人大多是在科举考试中多次名落孙山,心态爆炸,心里头对着朝廷,对着社会有一种愤世嫉俗的念头。 另一派的士子,则是在听说科举改制后,除了温习原本的攻克外,开始尝试涉猎明算,明法之类的内容。他们大多是老实人,性格比较抖m,与其抱怨着抱怨哪,还不如好好看书,或许这一次的改制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新的机遇。 这样的人大多很年轻,在院试,乡试的考试中,通过的比较顺畅,对于来年的会试有着十足的信心。 暴躁的人,显然比老实的人多一些。 不过再多,也没用,他们还算清醒,并没有聚集成有规模的反抗力量。 甚至连最起码得舆论压力,都还无法给于朝廷施加。 京城之中,还算平静,大体是因为生活在京城中的人,基本已经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撸怕了。 敢于铤而走险,和朝廷对着干的人,都在乱坟岗躺着来。 从王德化汇报来的京城状况。朱慈还算放心,京城作为天下的表率,只要京城稳定,想要稳定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科举制度的大概,朱慈所建立的考学部的落实,一系列对应的配套政策也逐步完善。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教育制度的完善。 原本大明的对于教育的投入还是很有力度的。 地方上,由于政府的扶持,建立大大小小无数处社学。 社学在数量上,还是学校的配套设施上,甚至比地方的县衙还要气派。 这当然归功于朱元璋的功劳。 而在中央上,有着国子监的存在的,类似于大学,不过和现代的大学显然不同,国子监更倾向于中央党校,培养的是为官的人才。 这还远远无法让朱慈感到满足。 国子监和社学的教授内容自然要随着科举改制而有所改变。 但是,现在还不急于如此。 已经放出去的风声是,来年的春闱是最后一次考取经义,在春闱结束之后,教授的内容再去更改还不迟。 另一方面。 军校也必须要建立起来。 皇卫营上到勋贵,下到士兵,文化素养不说没有,最起码还达不到正常的水平。 由于他们基本来源于军户,识字率甚至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 认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军官应当拥有军官的素质。 而不是看到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窝蜂冲过去开撸。 有素质的军队,和无素质的军队是两种战斗力的表现,就像德军,那一个个完全就是为打仗而生。 军校必须有,隶属于军方,优先选择品行优良的京营户籍军户入校,学成之后直接成为下层军官,此寻常士兵的起点高上许多。 忙碌的事情有些多。 最重要的是对于教材的修缮完备工作需要亲自把控。 另一件事情,则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来料理的家事。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只要从皇极殿返回乾清宫,昭仁经常会蹲守着等他,粘着他。 朱慈并非觉得烦,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昭仁年级也不小了,也应当开始蒙学。 最起码得会识文断字,将来做一个有文化的进步女青年。 女性在这个时代,地位低下,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话是这么说。 但想要在大明找到会识字的才女,那还真是一撸一大把。 许多宠溺着女儿的官员豪绅,并不介意专门请一个先生,给女儿教授学问。 甚至一些变态,以教授青楼女子读书写字为乐,吟诗作对,吟着吟着就yin了。 许多原因导致,大明之中并不缺才女。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明末的秦淮八艳,她们地位并不高,然而仍然具备文化知识。 朱慈当然也有条件给昭仁请先生授课,甚至还有条件请个貌美如花的女先生给昭仁授课。 不过完全没必要。 后宫之中,作为被挑选出来的老婆,宁槿的文化素质还是合格的。 而朱慈的便宜老妈,更是驰名古今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不过,最终朱慈还是把昭仁教给了宁槿调教。 主要是,老妈毕竟是老妈,朱慈是无法用严苛的君威,命令爹娘的。 而宁槿作为自己的皇后,当然必须听他的。 女子的正规教育和男子一样,最基本的是识文断字。 但是受教的内容,大多以女戒为主。 当然,女戒什么还是滚粗。 但是朱慈是掏不出来硬干货。 教授的内容,还是以正常的蒙学为纲,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为主。 …… 京城暂时平静。 舆论没有出现波动。 并不代表,大家都认可朝廷对于科举的改制。 当初朱老大也动过科举的内容。 朱老大觉得孟子的内容太过于反动,将其从科举内剔除,甚至还放话说,如果孟子还活着,非剥了他不可。 你还别说,以朱老大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去干。 不过最终,朱老大还是迫于舆论压力,重新将孟子放回科举之内。 最多也只是对孟子的内容进行删减增补而已。 但朱慈似乎更暴躁一些。 彻底将经义完全拔出。 京城被弹压的没有人敢言,但地方上可就炸开了锅。 各种喷子一窝蜂的冒了出来,开始指责朝廷的智障,和舍本逐末的行为。 从直隶,到山东,在到学霸聚集地南直隶,对于朝廷的谩骂几乎在各地上演。 骂归骂,但似乎并不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他们的力量终究是太过于分散,又没有任何任何军事力量的支持,所以哪怕是真的不爽……也还完全达不到造反的地步。 不过,矛盾的种子已经种,他们缺的是一个领头的人,将全国各地士人的力量串联起来。 从而形成能够让朝廷不得不接受的呼声。 孔衍植并不是傻子,他能从朝廷诏书之中嗅到火药的味道,四书五经剔除,将彻底动摇他衍圣公的地位,这是关系到他切身利益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第三百一十六章 蓄势待发 孔家人坐不住了,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和朝廷对着干。 他们所代表的儒家,更像是一种宗教,只不过比大多数宗教理智一些的是,崇拜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是真实存在的圣人。 儒家的特性,导致孔家人永远做不了皇帝,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做皇帝。 王朝更替,中原易主,对孔家人来说,都不足为虑,只要儒家还在,换一个皇帝,对孔家来说也只是换一个打工仔而已。 孔家人在儒生之中,乃是超然的存在。 当朝廷的政策触怒了孔家人的利益之后。 他们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左右着政局。 地方各地,形成越发巨大的舆论压力,兴起于各地的社团,成为制造舆论的主要场所。 他们发书,专门,抨击朝廷的科举改制,乃是败坏朝纲的愚蠢行为。 并将参与起草诏书的范景文,王家彦,孟兆详,方以智等人定性为败坏朝纲,蛊惑圣听的奸臣。 当然,如果只是舆论压力,朱慈并不觉得有什么。 舆论这种东西。 对于脸皮薄的人,足以令其坐立难安。 对于脸皮厚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马蓉不还是活的好好的么。 朱慈在皇宫里过的仍然很滋润,虽然从通政司那里,以及锦衣卫那里不断得来各地的舆论汇报。 这还完全不能影响朱慈的生活,最主要的体现在于朱慈的房事一直保持着正常的水平。 而男人房事的频率,与其所受到的压力成反比例关系。 足以见得,各地的舆论发酵,基本在朱慈的预料范围之内。 当然,朱慈之所以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实在是之前那让大臣背锅的招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或许下面的读书人,会有人意识到,这其中肯定夹杂着皇帝的意思,大臣或许只不过照办而已。 但是,既然臭名昭著的科举改制,署名了大臣们的名讳,读书人还是遵循着固有的思想,宁骂奸臣,不骂昏君。 攻诘奸臣,总没有错,辱骂皇帝,实在容易犯忌讳。 所以朱慈仍然心安理得的过着他的小日子。 从辽东返回京城也有几个月了。 毛贵妃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按理说,根据推算,朱慈的头一胎孩子预产期应当在辽宁元年的三月。 这期间,也只能靠着宁皇后来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在十月初的时候。 朱慈向往常一样,来到坤宁宫,告诉昭仁后厨准备了蜜汁叉烧鸡,支开了公主。 然后去做皇帝应该做的工作,造人。 为大明的江山永固,后继有人,抛头颅,撒精血,义无反顾。 大家都懂将要发生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的宁槿,却有些羞涩的把自己的贴身宫女推给了朱慈。 “臣妾身子不便,望圣上赎罪。” “哦。”朱慈还以为是例假,不过宁槿例假,朱慈可还是记得的,似乎并不在这段时间? “晌午的时候,皇后娘娘食欲不振,太医看过了之后,说是有囍了。”一旁的宫女笑嘻嘻的道。 怀上了? 那还真是好事。 毛龙儿早早就怀上,而作为皇后,宁槿的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这一直都是宁槿心中的一块心病。 朱慈也能感受到这点。 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如果下面的妃子有子嗣,甚至有皇子,而本人却下不了蛋的话,朱慈倒不回来觉得有什么。 但她本人的心态肯定有安爆炸。 朱慈并不想为后宫的事情太过于分神,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是以和谐为主。 争风吃醋什么的,实在是弱爆了,大家一起为朱家的香火延续,撒水施粪,不好么。 所以,宁槿怀上了,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件心事。 不过宁槿这一怀,自己仅有的两个妃子都不能碰了。 不过皇帝想要解决生理需求,实在太过于容易,就说宁槿推送的宫女,也是颇为具有姿色。 但是朱慈还是推脱掉了。 晚上也只是抱着宁槿睡觉。 这让怀孕的宁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圣上,真的不要紧么?”只是宁槿对于无法满足朱慈,还是有一定的愧疚。 “不要紧的。” “要不……这样?” “这……” “哦……” …… 随着时间的推移。 各地的对于科举改制的舆论,最终攻入京城之中。 原本平静的京城内,随着外地士子因各种原因进入京城,对于科举改制的批判,也随之增长。 同时,处于京城之内的读书人发现原本对于言论控制的跟着严的朝廷,开始放松了起来。 当时,在茶馆之中,有一个外地的士子,当着大家伙的面指责朝廷的不是,结果本应该拉出去将其刮了的锦衣卫,却默不作声的离开。 一度让其他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样。 “圣上,这样真的不要紧么?”王德化对此表示了担忧。“如果放任那些腐儒胡作非为,京城怕是要乱起来。” “再等等,让你手下的番子,好好看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科举改制,必将激化矛盾,但是在皇权很难下乡的前提下,想要强行推行,困难重重。 想要推行科举,清洗儒家,那就不仅仅靠抓一两个小毛虾能够解决。 朱慈要做的是,让大臣们吸收伤害的同时,误导各地的士子,引出更大的鱼出来,再一网打尽。 一波流才是王道,下面闹,无所谓,京城闹那更好。 当矛盾激化到了顶点,再一波推平。 王德化,并没有意会朱慈的意思,但也只能按照朱慈的想法去办,让东厂的人暂时都去休假。 等候朱慈的进一步指示。 而在王德化离开后,朱慈让胡丰主传巩永固进来。 王先通,因为弟弟的缘故,暂时被下放,巩永固基本成了军方的代表。 皇卫营在这段时间抓紧着训练,扩充兵员。 人数和实力上相比于当初刚组建的时候大有提升。 不过最近休养生息,哪怕是南方左良玉之变,朱慈都没有调用皇卫营的主力。 一来就是左良玉根本跳不了很久,二来,京城需要维持稳定,必然需要军队的力量。 “磨好刀子,让皇卫营随时准备调用。”朱慈对巩永固吩咐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抗精 在朱慈登基以来。 关于新皇帝的传言,和讨论便从没有停止过。 军户们将其当做战神,那是朱慈一连串胜仗之下,树立起来的威信,同时朱慈对待军户的扶持和优待政策,和思想的控制,保证他们对于帝国足够的忠诚。 百姓们将其当做天上的神仙,要不然为什么新皇帝登基以后,瘟疫没了,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并且原本困扰着华夏大地的干旱也随着细雨蒙蒙而烟消雾散。 更不用说,那一道永无力役的圣旨,将百姓们从被压榨,被奴役的困境中解放出来,这样的皇帝,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不过,对于士子来说,当今的皇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君,从登基以来,手上染满了多少忠臣的鲜血。 以至于现在,留在朝堂上的大臣,基本都是和皇帝沆瀣一气的存在。 初到京城的读书人,原本听说在京城里言论非常的不自由。 只要稍微指责一番朝政,批判朝廷的政策,轻则被拉去调教,重则直接被剁成粉条。 厂卫复起,冤狱不断,传言京城之内已经成了地狱。 但是当他们来到这里后,却并没看到传言中本应当出现的景象。 在茶馆会馆,议论时政,已经成了常态。 对于新政不满的言论,也是此起彼伏,而随着厂卫在京城中活动的减少,士子们原本被压制起来的傲骨与胆子也逐渐彰显起来。 他们骂的最多的,当然是参与科举改制的高层大臣们。 像范景文几个老家伙,基本都没办法出门,街区上到处能看到的读书人,见到他们后,那些污言碎语,让这些脸皮薄的大臣实在难以面对。 “范宰辅,在这么下去,咱们恐怕连老家都回不去了,乡里的人,足以把咱们给骂死不可。”和范景文同乡,一朝为官的徐宏锦偷偷摸摸的来到范景文家,面对着京城的局面,十分的忧虑。 “圣上还真是会折腾咱们哪。”范景文苦笑,虽然他是当朝首辅,但基本是个摆设,有史以来,权力最小的宰相,基本被新皇当成了摆设。 不过,宰辅的权力在大多数底层人的心中还是极为通天的,就说那科举改制的诏书,由他署名让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由他一手促成。 所以,在巨大的舆论压力,范景文是坐立难安,这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问题是,他可以对天发誓,科举改制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说出来……谁信呢。 “但是奇怪的是,厂卫竟然没有动静,要是平时,按着圣上的性子,肯定不会容忍。”这么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徐宏锦也是注意到了。 厂卫是圣上耳目爪牙,那是直接控制在皇帝手中的力量,也代表着皇帝的想法。 厂卫不动,圣上这是有什么打算? 怕了舆论? 恐怕未必吧,圣上不要脸起来,连他们都怕,会害怕舆论? “圣上把咱们推倒风口浪尖,那些士子也只是指责咱们为臣不忠,败坏朝纲,又没说圣上如何?厂卫自然没必要妄动。” “圣上此番行为,怕是让士子寒心,朝臣离心啊。”徐宏锦叹道。 “我辈读书,便是一朝报效朝廷,哪怕天子无德,亦应以清白存留人间。”范景文摇了摇头。 “现如今,世人指着脊梁骨骂咱们的不是,又如何清白长存?” …… “科举之改,实因方以智而起。” 苏州会馆之中,对于科举改制这件事,士子们逐渐通过他们的渠道,获得了相对来说比较符合实际的起因经过。 “此人不读圣家之言,却对杂学颇为见长,因故魅得圣上垂喜,接机诋毁圣人,蛊惑圣听,以至于圣上被此等奸臣蒙蔽,以至与此。” “方以智其人,年不过三旬,却窃取高位,实在国之溃蚁也!” “此等奸臣,我辈人人得而唾弃之!” 士子们商量着,越说越感到愤慨,那种牙关紧咬的样子,假如方以智在的话,估计会直接上去咬。 而随着讨论的继续,他们似乎付诸行动,来贯彻对于奸臣的憎恨。 …… 所以,随着舆论的发酵,受到冲击最为猛烈的,当属方以智。 不但是朝廷新学的代表,并且年纪轻轻的就做了考学部的尚书,被圣意恩隆的无以复加。 当初的超擢案的主角,眼红的有,记恨的也有。 实际上。 即使方以智并不想,他这次也不得不成为对抗儒家这个大boss的mt。 这是别无选择,哪怕是方以智想要脱身,都没有任何办法,他现在除了将自己定义为帝党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况且,方以智也并不后悔如此,既然圣上对他不薄,这一次即使是死,也觉得是为知己而死。 “外面都在说相公是大奸臣,蛊惑圣上,为祸朝廷。” 柳如是还是在京城之中听到了动静,大家都在讨论朝廷奸臣当道,最为首的便是方以智。 这还是让柳如是的心情很复杂。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心里面还是喜欢那种忠心为国,铁骨铮铮的男人。 原本在钱谦益这头老牛身上,感觉到了忧国忧民的气息,便将自己托付给了钱老头。 不过,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 还被连累的抓去了教坊司。 最后竟然被圣上亲自吩咐,赠给了这个男人的手中,这怎么说,也算是一桩皇家的赐婚了。 柳如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原本柳如是以为,既然是皇帝特意的安排,那面前这个男子,定然不会像钱谦益一样,表里不一。 至少,应当符合她心中的要求,那就是忠于国家,益于百姓。 然而……京城中开始议论方以智乃是朝廷中最大的奸臣。 这又让柳如是开始不安起来。 要真是如此,那这一次,恐怕又一次失望了。 “你相信么?”方以智反问道,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但是,方以智自问,自己在为官以来,绝对是无愧于内心的。 柳如是低下头。“妾身也不知。” 大家相处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还远远没有那种了解。 甚至于说,直到现在,两人还没发生任何关系,也是非常奇葩的一件事情。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未知 方以智无疑是苦闷的。 徐婆毕竟只是下人,又目不识丁,她是不可能理解官场上的事情。 柳如是还是比较有文化,但也正因为此,能够轻易的明辨是非。 在外界舆论的影响下,方以智感觉到了柳如是对待她态度上的变化啊。 那么他混到这般地步,到底算不算的上奸臣,方以智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因为朱慈的赏识,想着为君分忧罢了。 没人理解也好,本来他研究物理,杂学,丢弃经义的举动就已经让别人无法理解。 现在只不过依然孤独着罢了。 一个人久了,会上瘾的。 看着柳如是和徐妈讨论着家务之类的事情,方以智则是准备进屋,继续着他的教育学研究。 而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吵闹了起来。 无论是方以智,还是柳如是,徐妈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门外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齐声呼喊着什么。 “诛奸臣!清乾坤!” “诛奸臣!清乾坤!” 舆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舆论逐渐演化成了实际的暴力,那就不得不正视起来。 士子们见朝廷对于言论管辖的松弛下来,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 原本只是亲友之间简单的发泄感情,控诉世道的黑暗。 但随着胆子的逐渐增大,他们更希望朝廷能够明白他们的想法,也就是说……即使他们只是白身,也将自己当做一位英明的国家领导人。 想要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贯彻他们想要表达的执政理念。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很年轻,年轻,血气方刚,更容易被其他人左右。 “孔先生,从全国各地聚集来的士子,约摸数千人,大家都对朝廷苛政心存不满,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共同进退,不怕朝廷不掂量掂量。”陈珍惠和孔兴燮策划着这次在京城的暴动。 陈贞惠作为明末四公子之一,在南方士林中颇有名号,如今的复社领袖,振臂一呼,大家对于以士族力量影响朝政,都极为支持。 而孔兴燮则是孔家的代表,孔衍植的嫡子,在儒生心目中有着堪比神的地位。 在他的出面鼓励下,士子们在精神上有着足够的依靠。 而在接二连番的试探之下,厂卫一直按着不动。 这在孔兴燮和陈贞惠看来,那还真是朝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敢直接出面得罪儒家的势力。 毕竟,在千年以来,儒家的影响基本已经根深蒂固,真要是闹翻脸,或许大家伙并不会造反,但是对朝廷失望的士族阶级,必然在王朝出现危机的时候,冷漠对待,甚至墙倒众人推。 不过,对朱慈来说,这些都不算事情,哪怕他对儒家敬爱有加,这些子儒生大多也是腿软的货色。 只要外敌入侵,该投降的,还是会投降,打着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的口号,争向充当带路党,而在儒家的思想作用下,这也是无论在明末还是抗日时期,汉奸总是并不缺乏,并且他们还能心安理得卖国。 能让他们忠心的,能让他们臣服的,并非是对待他们的善意,而是来自于上峰的强权,和绝对的武力。 “厂卫不动,便闹大一些,不怕朝廷不取消如此弊政,当初太祖之时。孟子被革出科举,也不是靠着读书人的力量,让太祖重新审视的么。” 陈贞惠和孔兴燮两个人商量着,在苏州会馆之中,对于聚集在京城之中的士子进行远程遥控。 …… 方以智家开始不安生起来。 那些聚集起来喊口号的士子,他们的目标显然正是方以智他本人。 这从外面的砸门声便能意识到这一次。 “奸臣方以智,快滚出来!” “快滚出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砸门之音也愈演愈烈。 那门栓在猛烈的撞击下颤颤悠悠,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外面的那些人便破门而入。 “后门也都是人,你这倒霉孩子,又干了什么破事了。”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徐阿婆,见到如此的阵仗,显然慌了。 柳如是在不远处,扶着墙柱,默默无言。 这似乎和在钱谦益家是如出一辙,虽然总是想着能跟一个为国为民的正直的人,然而命运却总是与她过不去。 柳如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克夫的命,跟谁谁倒霉。 而方以智,还算冷静,这段时间也有所心理准备,他在读书人之间的名声臭的堪比圣上。 但圣上名声再臭也是皇帝,深居大内之中,这些人自然不敢冲撞,但他就不一样了,北打上奸臣的标签,落在这些发了疯的读书人手里,那几乎就肯定死透了。 方以智觉得,圣上还是太过于操之过急,杂学的学问需要被重视,但如此突兀的和儒家开战,想要彻底抹杀儒家,似乎并不现实。 所带来的剧烈的矛盾,就想现在这般。 怕了么? 那倒还没有,只是怕他死后,那科举的改制怕是不能进行下去了。 所谓的皇恩浩荡,那也只能等着死后享用。 自己孤独一人,也没什么牵挂,对的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够了。 “徐婆,柳小姐,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躲在柴房里不要出来,等事情过了,各谋生路吧。” 终究无法避免,当然不愿意牵连更多的人。 方以智此番说道,倒颇有一番英雄主义。 徐婆忍不住白了方以智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婆子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还吃过老婆子的奶呢,也是半个儿子,怎么能看着你被别人欺负啊。” “徐婆!” “别说了,你们俩去躲起来,有什么事情,老婆子我给你们应付着,这一把老骨头了,活一天,赚一天。” 徐婆,边说着,边把方以智往柴房的方向推。 方以智只觉得鼻子很酸,就想抹着眼泪。 “快躲起来啊,你这倒霉孩子,”徐婆几乎是吼道。“丫头,你把你相公拉走。” 柳如是纠结了一番,再听到徐妈的吩咐后,一起出力将方以智,推向柴房。 然而,方以智的力气终究是大一些,当两个女人把他拉到柴房的时候,方以智却反手将他们推了进去,同时反锁了起来。 “快开门,快开门!” 背靠着房门的方以智,靠着门留着泪,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时光了,对于徐妈和柳如是的呼喊,方以智并不打算搭理。 他的事情,自然应当由自己来面对。 “快开门!相公!少爷!”门内的呼声越来越大。 “对不起,怕是来生再相见了!” “先把门打开啊!” “不,我不能……”方以智摇头。“这事情和你们无关。” “不是!这柴房里还有别的男人!”柳如是怕怕的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危局 柴房里还有其他男人? 方以智吓了一跳,赶紧开门,打开之后,柳如是是躲到了门外。 而徐婆则胆子大了一些,直接从柴火堆的夹缝处揪出了那个没躲好,漏出了鞋子的男人。 “别!等等!我不是歹人!”一个长的颇为壮实的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徐婆,有些无辜的道。 “哪有歹人说自己是歹人的,你是哪里来的王八羔子。” 汉子很面生,无论是方以智还是徐婆都没见过,如今却躲在自家的柴房里,若非是私闯民宅图谋不轨。 那便是小偷小摸之辈,被抓个正着。 但方以智家也并非豪富,家里除了书,拿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 至于被盗贼惦记? 徐婆也顾不了那么多,抄起了棍子就准备打人,却被那汉子轻松的按住凶器。 “我……我真的不是歹人,你们误会了。”汉子说道,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嘴笨了些,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不过似乎也没这个时间了。 方以智家的大门,最终被暴怒的士子们攻破,一窝蜂的涌入其中。 吵吵嚷嚷的来找方以智的麻烦。 方以智家又不大,一进两出,进了门,基本一览无余,进门的士子们就看到柴房这边有动静,紧随其后的围了过来。 方以智即使没有去数,那蜂拥而至的士子们,也有几十人之数。 “方以智,你作恶多端,为祸朝纲,识相的立刻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 “奸臣!败类!” 自然有人认识方以智,很快一窝蜂的将其围住,大有一番即将围攻方以智的念头。 此等奸臣,若不乱拳打死,实在难平众人的怒火。 那汉子是什么人,方以智似乎已经没时间多去考虑了。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估摸着命运已经交代在了这里,可悲啊,原本还希冀着帮助圣上推扬术算,物理之学。 不过看起来,已经看不到大明未来将会如何。 也顾不得许多,方以智准备去接受他的命运。 “这些人还真得寸进尺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还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汉子突然有了动作。 直接从柴火堆里抽出了藏着的刀子,挡在方以智面前。 “你们是想着造反还是怎么的?” 汉子对着士子的人群中恶狠狠的大喊了起来。 那声音远比那些浸泡在胭脂之中的读书人更有力度,看起来应当是练过的。 练没练过不重要,他们毕竟人多,这是他们的勇气所在。 关键是那把刀,他手里的那把刀带着一种杀气,似乎还莫名其妙的熟悉。 “你是何人,竟与奸臣为伍,怕不是助纣为虐!与天下为敌乎?” 刀子,还是让上头的士子们冷静了下来,围出来的圈圈,也扩大了许多。 “与天下为敌又如何?老子这辈子只服圣上,也只听圣上的!” 汉子丝毫不惧。 鞑子都砍过的他,对于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如何能够惧怕。 别看他们人多,要是真打起来,他一个人哪怕栽了,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更何况,这些读书人也只是徒有其表,远远没有人试图试探他手中刀子的锋利。 “你是……”方以智听到汉子话,同时注意到了他手里刀子,很眼熟,虽然穿着便服,却是隐隐间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王国兴!锦衣卫千户是也!” 王国兴露出了腰牌,那是他身份的象征。 听到锦衣卫的名头,众人还是惧怕了一些。 隐隐有着退色。 而方家三人,却愕然的定在原地。 方以智本以为,是家里钻进来的蟊贼,但当那王国兴表露了身份之后。 方以智还有所疑惑。 “王千户……怎么会躲在本官家中?” 这一点还是让方以智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国兴听后,却想给方以智一个白眼。 厂卫厂卫,那就是圣上的耳目,出现在哪里都不应该奇怪吧。 翻墙入室,那是必修科目,不会躲猫猫的厂卫,根本不配称为厂卫。 这方以智似乎还年轻了些,这点小常识都不懂。 “圣上有命。方尚书事关社稷,自然需要暗中保护。”王国兴解释道,将他们锦衣卫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说的十分高大上。 不过,还别说,方以智还真信了,当时听到圣上如此在意他的安危,汪的一声就想要哭了出来。 “圣上被此人蒙蔽!我们要拿他见圣上,控诉其过!”人群中有人呼喊道。 “对!圣上被此人蒙蔽,必须加以惩处,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士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理由充足无法辩驳。 论嘴炮,王国兴自然不敌,但他也不准备和这些读书人瞎bb,甩着手中的绣春刀,呵斥道。“老子不管你们说些什么!你们若不滚出去。小子老子给你们开瓢!” “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 杂乱无章的读书人阵列,在有心人的怂恿下,越发的暴躁。 大家脾气都不好谁拍谁! 不就是拿刀么,谁又不是没武器。 有人拿小石头去丢王国兴,自己他身后被保护着方以智。 也有人随手抄起了棍子,和其他能摸到的东西,就准备干架。 王国兴都无语了,他也十分火大,这事情显然难以善终,如果不让他们见点血,怕是难以消停下来。 “都出来!干活了!” 王国兴喊了起来。 而在方以智惊愕的表情下,竟然发现,他这小到没边的宅子,竟然藏的不止一个人? 总计四个人,从各处角落里钻了出来,基本上都是锦衣卫一伙。 这种阵容保护方以智,恐怕绰绰有余,却足以见得朱慈对于方以智这种人才的重视程度。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圣上的密切监视之下? 丝毫没有任何隐私,虽然这个时候,基本上算起救了他的命,但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 四个人,四把刀,那样的威赫成几何倍增长。 “王千户,能杀么?”有人问起了王国兴。 “废话,这些孙子,真是死有余辜!” “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杀手锏 方以智三个人都傻了眼。 像变魔术一样,冒出了四个锦衣卫的人,如果不是偶然发现,完全都觉察不到。 但总归,因为厂卫的出现。 方以智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证。 四个人,不多也不少,每个人似乎都是挑选出来的练家子,干起架来没得说。 并且,从千户那里解锁了杀戮命令,完全不用顾及会闹出人命,在这个时候,对士子的弹压自然就没了顾及。 士子们的武器,除了嘴巴外,也有人怀揣匕首之类的物什,不过即使如此,也远远不是厂卫的对手。 哧的一声。 刀刃入肉,溅出一片鲜红。 那个士子捂着自己的爱疯哭爹喊娘。 当第一个遭殃的士子惨叫了出来,原本那些丧失了理智的士子们也冷静了下来。 他们有勇气,那是他们所认定的真理所给于的。 但绝非不惧怕死亡,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死亡。 人群开始退却,锦衣卫像赶鸭子一样,将士子们驱逐,杀退。 有人受了伤,有人遭了殃,毫不留情的杀戮下,他们终究是惧怕了。 在死了两三个,受伤了五六个的情况下。 王国兴终究是带着手下的人,将涌入方以智家的暴徒,击退至了门外。 用刀子在门口划了条线。“谁他妈敢越过这条线一步,来一个剁一个!” 王国兴指的的是门里面几个受伤没跑出,或者直接挺尸的几个可怜虫。 不过他们也很快被清理了出去。 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方以智家所遇到的危机。 外面的士子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虽然被击退,但他们还远远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这天杀的贼子,草菅人命,他日必有报偿!” 众人们还没有消停,仍然在被干之间疯狂试探。 王国兴觉得这些人都是些白痴,把门一关,总算消停了下来。 外面还有吵闹,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局。 “没事了,放心,这些人不过是些纸老虎而已,看着凶,砍掉几个就屁都放不出来了,哈哈。” 王国兴笑道,脸上还有血,看起来有些狰狞。 方以智赔了个笑脸,毕竟是救命恩人,说话也客气很多。“王千户真是好身手。” “哪里……哪里,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王国兴哈哈一笑。 “这些日子,王千户一直躲在鄙人家中?” “哈哈,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说叫暗中保护啊。” “王千户一整天都躲在柴房中?” “那倒没有,总要吃饭睡觉不是,而且和另一个千户轮值,一人一天。” 既然所谓的暗中保护已经暴露,王国兴他们也没必要躲起来,开始和方以智闲谈。 外面的嘈杂,任那些读书人闹腾,王国兴的职责只是保护方以智,杀人只是手段罢了。 “累?当然累了,白天的时候累些,晚上的时候,倒是能出来活动活动?” “你那灯熄的也太晚了吧,晚上还如此用功,不亏是圣上看中的忠臣。” “不过你放心,咱们是不会做偷看此等龌龊的事情,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真的没有?”方以智狐疑道。 “当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干点儿实事,也没啥好看的,你说是不是?”王国兴言之凿凿。 “说的也是。”方以智点头,不过想想,好想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 方家因为厂卫的作用,暂时没有恶化下去。 而京城的其他地方也在骚乱着。 他们在大街上游行,呼喊,同时路过那些大臣们的宅子的时候,问清楚所属,只要是在改革诏书上署名的大臣,基本都受到了冲击。 只不过像方以智这样家无余亲,下无家奴的官员只是其中的异类。 大多数的官员都是有家奴护院,在局势恶化的情况下,紧闭大门,防止被牵连波及。 整个京城,局面越发不可收拾。 …… “圣上,那些士子们开始闹腾了。” 王德化及时的将京城中的局面汇报给朱慈。 “城中的大臣,基本受了祸。” “皇城有没有事?”朱慈问道。 “皇城有重兵把手,量那些腐儒也不敢在皇城惹事。” “参与者都摸清了么?” “是,基本是外地来的士子,还有京城中的廪膳生,贡生等,见那些腐儒闹的事大,也参与其中。” “都在闹么?”朱慈品了口茶,暗暗思索,这次似乎玩的有些大,事情的严重性似乎远远超出想象。 昨天其实还在可以继续容忍的范围内,但到了今天,基本上是瞬间恶化。 如果说,没人在暗地里组织操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基本上都安排妥当,但王德化还是有些颤抖,圣上这万一玩脱了怎么办。 朱慈仍然很淡定,即便只是表面而已,从鞑清退却之后,这可是少有的刺激。 不过说起来,儒家的力量还是根深蒂固,现在演化成了这般,还真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如果玩炸了,很有可能会出现位面之子将他制裁。 不过,如今的局面,还不至于和王莽的社会主义化相提并论。 王莽那老小子,脸也太黑一些,超前改革也就罢了,结果碰到了千年一遇的黄河改道。 洪水让百姓活不下去,又有士绅的积怨,再加上刘秀爆炸输出,老王最终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或许温水煮青蛙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在朱慈在文渊阁之中,竟然找到了某样东西。 一件足以动摇儒家地位的东西,成为朱慈这一次和曲阜暗战的凭借。 这件东西也让朱慈意识到一点,朱太祖还真是心思缜密,想的十分长远,哪怕他见识有限,也在尽可能的为子孙后代着想。 “世祖起注。” 朱慈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书,冷嘲了一声。 这份书,年代久远,但保存完好,世祖指的元世祖,也就是忽必烈。 此书被封存在文渊阁,只有皇帝才能翻阅,而在那翻折的一页,朱慈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说起来,这朱太祖连孔家都开始防备了,这本书,便是准备好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孔家做大。 足以将其连根拔起。 这也让朱慈对太祖其人,越大佩服起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逆转 “传巩永固。” 朱慈婆娑着案几上的世祖起注,心中荡然。 凛然间已经有了杀意。 巩永固早已在殿外候着,当京城的局面越发不可收拾,他也已经来到皇宫随时准备进一步的指示。 “参加圣上!” “可以收网了,将所有相干人等拿下,押到宫城之中。” “不直接杀掉么?”巩永固作为皇家的外戚,和朱明乃是穿一条裤衩,在他看来,这些乱来的读书人,显然直接弄死更直接一些。 在朱慈的手下当职,性情也跟着暴躁起来。 “反抗者杀,言语不善者杀,攻击亲军者杀,剩下的人,带到朕这里来。” “遵旨!”巩永固叩首领命而去。 “王大伴。” “奴婢在。” “京中儒生们俱反了么?” “也有一些胆小怕事的人,没有敢于参与。” “恩,带你们东厂的人,把他们也请到皇极殿外吧。” “遵旨。” 手握大招,那自然影响越大越好,之所以一直安耐下来,便是等着这些儒生们,聚集的足够多,心性足够野。 再将其一网打尽。 朱太祖给他们朱家留下的秘密武器,足以让孔家店自己爆炸。 “圣上,王家彦来了。”胡丰主从外面进来。 王家彦和方以智的情况很类似。 也是属于那种家无余财,人丁单薄的官员。 算上老婆,女儿,也就三个人。 方以智穷,是因为总是剁手扫货。 王家彦穷,那是热衷于公益事业,别人当官都是为了赚钱发迹,他当官脑子挖塌了,只出不进,倒贴家财,简直缺心眼。 不是好丈夫,也绝对不是好父亲,但是一个好的丧心病狂的官。 这样的官,只要不谋反,其他小的过失,朱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实在下不了手。 王家彦和方以智一样,被朱慈特别关照的保护,甚至在这个时候,当外界的混乱起来的时候,锦衣卫们将王家彦一家也及时护送到了宫中。 当然,保护是一方面,朱慈还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王家彦在遇到这档子事后,倒还没有慌乱,在见过朱慈后行礼。 “王尚书,可曾伤到?” “多谢圣上关心,微臣无恙,只是京中……”王家彦有着愁色。 愁的是国家,愁的是社稷。 “尽管说好了,这里没外人。”朱慈道。 言下之意,他王家彦就是朱慈的内人了? 王家彦也只是直爽,有些话憋着,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尤其是在科举改制之后,所带来问题,简直不吐不快。 但,能在朱慈手下混,也多少有所收敛,不过如今的时局,也顾不得许多。 他按照自己的立场,向朱慈客观的进言。“京城之祸,实因科举改制之因也,儒生求官无路,圣人之言,不得而申。” “若是长此以往,儒生对朝廷反目,则实不利于朝廷长治久安。” 朱慈点头,似乎虚心听取意见。 这也让王家彦胆子大了许多。 “那此时,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事情都已经做了,想要存档重来,怕是不太可能。 王家彦只能按照现如今的局面,指出一条明路。“儒生们倒没指责圣上,只是怨恨方以智为官狡诈,进献谗言罢了,只要将方以智加以惩处,必能平息天下人的怒火。” “是么?”朱慈挑了挑眉毛。“此事并非因方以智而起,乃是朕的意思?怎可让大臣带朕蒙受冤屈?”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要不要点脸? 大家可都帮你背着黑锅呢! “此乃无可奈何之事,若是圣上将此事揽在身上,实非大家所愿也。” “那为什么是方以智?而不是归责于你?” “若是可平此乱,圣上拿微臣人头向天下交代,亦未尝不可。”王家彦断然道,没有丝毫犹豫。 朱慈沉默了片刻,这王家彦忠的不能再忠了,如果大明的大臣,都是王家彦这种清流,那天下可真的太平了。 “是么?”朱慈不置可否。“那么京城之中那些作乱的儒生们,却可放过?” “诛其首恶,余者稍加惩处即可。” “首恶?想知道首的是谁么?” “愿闻其详。” “孔兴燮。”朱慈淡淡的说道。“此人便是首恶,诛杀么?” 这似乎已经很显然了,如果说大明最出名的莫过于皇帝本人,而在儒生之中最出名的则是曲阜孔家。 当代衍圣公,孔衍植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孔衍植的嫡长子,孔兴燮则相当于太子的人物。 王家彦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当听到孔兴燮的名号后,王家彦沉默了,窒息了,这背景有些大。 衍圣公的人,那是没人敢惹的,皇家宗亲见了都德礼让三分。 这是对于孔子后人起码得尊敬。 哪怕是真的确定孔家人在背后操纵,也绝对不能动孔家的后人。这是最起码得常识。 圣上这提起孔兴燮,莫不是想要在科举改制后,更进一步的动作是去干孔家? 那可真是心大。 如果改革科举,只是让那些熟读了四书五经的儒生们不爽的话,那么去搞孔家,则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孔家是儒生的精神图腾,若是朝廷敢动孔家,那就不仅仅是士子们聚集在京城中闹事。 甚至会有人,直接因为这个理由,揭竿而起,那就完全失控了。 “这……” 王家彦有些犯难,他还是冷静的。 “或可以他人替之。”也只能找个替罪羔羊来平定此事,将孔兴燮训诫一番送回曲阜便是了。 但朱慈显然不喜欢这种搞阴谋的事情,看谁不爽,就干谁才是王道。 “为什么不能动孔家人?” “毕竟是圣人之后,若是妄动,天下人恐不心服。” “真的不能动?” “为了江山稳固,也只能如此。”王家彦确实在为大明江山着想。 不过朱慈干孔家的心也起来的,当然不会怂。 “看看这个吧。”朱慈让胡丰主把御案上的世祖起注交到王家彦的手中。 书上,有尺压住中间一页,显然是着重其要的告诉王家彦,该看哪里。 “这……”王家彦起初还没什么想法,本本分分的阅读此页内容,而在看过之后,脸色也变化的十分明显,甚至还有怒色。“若是如书中所言,还请圣上出兵即刻夷平曲阜,剥去孔衍植封号,满门抄斩!” 看书前与看书后的王家彦判若两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王家彦的家务事 朱慈也只是试探性的将世祖起注交让王家彦看,来观察他的反应。 而王家彦的反应也正是朱慈所需要的反应,甚至于说,这种反应超过了朱慈的预期。 那种断然和决然的态度,无疑表现出了再得知真相后,王家彦对曲阜孔家的憎恶。 原本心平气和的王家彦,突然突然间暴怒,也足以见得真相对于孔家又何等的杀伤力。 “敢问圣上,此书何处所得,为何几百年来未曾有闻?”王家彦终究是平静了下来,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乃是被突兀的真相刺激到了。 现在也冷静了下来。 所谓的世祖起注,乃是前元宫廷的内史,也有些年头了,记录的是忽必烈的内传行为,等等。 外人哪怕是宰相都无权查看。 如果按照世祖起注上关于忽必烈和孔家的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王家彦确信,不仅仅是他,天下的儒生都会联合起来将孔家生吞活剥了。 现在问题是,这本书是真是假? 这就需要一定的古物鉴别能力了。 而王家彦作为大官僚,和大多数官员一样,都有一定的古物鉴别的技能,哪怕是没有收藏古董的癖好,但在收藏成风了官场上,也会耳濡目染一些鉴别知识。 首先,纸张泛黄,肯定有年头了,做旧的话,纸张会不平,很容易出现瑕疵。 白麻纸是元时用纸的基本特征,大明立国至今,白锦纸是主要用纸,虽然大明也能造出来白麻纸,但在纹理上是无法达到元时的细腻程度,这是伪造不出的。 剩下的便是书籍的排版,文字用的蒙文,字侧旁的翻译汉文应当是后来加上的。 至于翻译有没有谬误,似乎没有必要怀疑,懂蒙文的人很多,若是在译文做手脚,显然会贻笑大方。 王家彦在仔细端详手中的书籍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做假的迹象。 况且是圣上拿出来的东西,更加没有怀疑的理由。 只是王家彦疑惑的是,这元宫的内史到底哪来了,如果是当初大明驱逐前元后在北京缴获得到也能说的过去,但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拿出来,实锤孔家? “太祖所留之物,一直封存于文渊阁之中,近日偶然所得罢了。”朱慈随意的答道。“二百多年了,或许这件事情,也只有历代的先祖才能知晓,而世人蒙蔽其中。” 朱慈起了身,从王家彦身边走过,书籍仍然留在王家彦手中。“先祖们或是出于仁慈,或是知而不言,一直没有将其公诸于世。” “但现在,曲阜的孔家是该到头了。” “你觉得呢?” “微臣但凭圣上吩咐。” “那好,待会当着所有儒生的面,将真相公布世人,你可愿意?” 朱慈背着手问道。 “家国之道,自在伦序,伦序不存,家国难安,微臣不才,若是为了江山社稷,不敢辞之。” 王家彦卑身道。 …… 交代完之后,朱慈步出皇极殿,王家彦和其他侍从跟随。 将椅坐立于台前,朱慈坐于正中,而在面对着偌大的广场,已经有几个儒生被押了过来。 当然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当全国各地的大量儒生因为科举改制政策的推行,而汇聚于京城之后。 将他们集中到一起,再实锤孔家,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京城之乱,实在不足挂齿,那些不过是战五渣的儒生。 一百皇卫营的将士,足以将其击溃,一千皇卫营的将士足以将其屠杀,不过朱慈的命令是俘虏为首,绞杀为辅。 皇卫营还是出动了上万人用以平定京中局面。 同时,还有一些胆子小的读书人,没参与暴乱,但王德化在得到指示后也将其陆陆续续的请到宫中,等候朱慈训话。 殿外,不仅仅是那些儒生,还有因为担心受害,而被护送至宫城内避难的王家彦的老婆和女儿。 在朱慈出来后,赶紧叩首呼万岁。 “这是,微臣内子王梅氏和小女。”王家彦在一旁介绍道。 圣上在乱局之中,能顾虑到他家,王家彦还是很感动的。 王家彦也是正二品大员,而他的家人,王梅氏母女两人,都穿着朴素,一如百姓,当然王家彦自己的官袍上也有一些补子。 朱慈看着一家人的行头,还是颇为心酸,以前的崇祯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却极为节俭。 那时候朱慈他自己的玄衣,都不知道修了多少次。 “听说令媛至今未曾许人?” 那些儒生还没聚集齐活,朱慈也随意的问起了王家彦的家事。 姑娘家,如果不考虑穿着很贫寒的穿着,小脸袋倒是很白皙,视线只是和朱慈一接触,就躲躲闪闪的低下头,极为害羞。 已经是二八年华,一般清白人家的女儿也早该出嫁,超过十五没嫁人,甚至还没订亲,就已经算剩女了,再过两年。 “老女人”就很难有门当户对的人家要了。 王家彦听了朱慈的聊家常,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莫不是您老人家看上俺闺女了。 那您可省省吧。 您看上谁都没问题,但看上大臣的女儿,那就是不行的,太祖可是定下的规矩,宫中的妃子必须从民间选择。 当朝大员的女儿,绝对是不允许入宫为妃的。 朱慈表示,祖制在他这里不好使,只要他想,他觉得应该,能找一万个理由破掉祖制。 不过王家彦还是误解了朱慈,虽然朱慈并没有效仿明孝宗的想法,但是对于后宫妃子的增加还是很谨慎的。 仅仅是长相的话,还不足以让朱慈有收入宫中的想法,除非感觉娶了某个女子能带来更重要的意义。 不然,农田太多,老牛会耕不动的。 “让圣上见笑了。” “家无余财,以至于此吧。”朱慈对王家彦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王家彦也只能陪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回头你们去朕的内藏库支取一百两,也好给令媛置办好嫁妆。” 朱慈实在不忍心王家彦穷成这副鸟样,你不贪那是值得鼓励,但这样遭罪家人,也真亏了这个时代女人们比较恭顺,比较服从。 换做现代,早就和你分道扬镳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为孔家“正名” “谢圣上……谢圣上!”王家彦没动,王梅氏却已经感恩戴德的拉着自己的女儿,连连叩首。 老王这家伙,实在坑的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都还一直往外面送钱,过的穷一些也就罢了。 但这女儿的大事都给耽误了,王梅氏心里有不满,但却没法劝王家彦。 一百两,只相当于王家彦大半年的工资,但已经足以解决燃眉之急,至少给女儿能置办好一份看的上眼的嫁妆,托个媒人也就解决了终身大事。 以后仍然过穷日子也就认了。 另一方面,王家彦却放下心来,圣上果然并非贪色之徒。只是纯粹的关心他的家事而已。 不好色的皇帝,在王家彦心中添了几分。只要惦记着他女儿,那就好。 但是说到这赏赐的事情,王家彦还是秉承着为公的心思,婉言拒绝。 “圣上隆恩,然微臣惶恐无功,不敢轻受。” 他似乎铁了心要两袖清风,瘦私肥公,拉都拉不住。 气的王梅氏想要掐王家彦的腰肉。 “你啊你。”朱慈对王家彦的固执还是很无奈的。 这样的忠臣加清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臣,有心疼爱他一番,却不给面子。 但这还不足以让朱慈觉得恼火。 “那就将令媛择日送入宫中,册封为妃吧。”此等忠臣,实在不知道如何疼爱,那就只能疼爱他的女儿好了。 此言一出,王家彦一家人都被吓了一跳,王梅氏脸有喜色,却不好说什么。 王家彦的闺女则低下头,缩着身子。 然而王家彦的脸却绿了。 绕了一大圈子,你还是在惦记俺闺女,呸。 王家彦没感觉到任何荣幸,做国丈,意味着从文臣的属性,变成了勋戚。 这对于高傲的文官来说,是掉面子的事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二品大员,若是又成了国丈,那等于权势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地步。 这和大明的统续祖制是不符合的。 钱可以不要,但圣上要睡你女儿,却无法拒绝。 王家彦退了一步道。“那微臣只能致仕以避嫌了。”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如果圣上执意要睡他女儿,为了不破太祖定下的规矩,王家彦也只能如此。 “也好。”朱慈喝着茶,点了点头。“那就平调到军部为职。” 朱慈顺势道。 王家彦的忠心可以保证,且有一定的军事素养,安置在军部之中朱慈十分放心。 况且军部都是勋贵,平调军部,基本上避开了祖制的限制,保证了王家彦能够在为国出力的同时,能够感受到朱慈的皇恩浩荡。 恩,纯粹是皇恩浩荡,纯粹是对于忠臣的亲近! 绝对不是因为宁瑾和毛龙儿有孕在身。 …… 当然,和王家彦的聊天,也只是小事而已。 正事还是要以干翻孔家为紧。 儒生们被巩永固和王德化的人陆陆续续的押到了朱慈的面前。 犯了事的儒生被按着跪于地上,没犯事胆小的儒生则在后排怵着。 他们还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命运将会怎么样,有些人颤颤巍巍的甚至尿了出来。 “圣上,我等皆是为国着想,才聚集于此,表露心迹,为的是想让圣上看到那些奸臣们的真面目!绝非想着造反!” 儒生们有的开始哭了起来,他们纷纷开口为自己辩解,嘈杂的惹人清净。 “是啊!圣上!” “奸臣当道,学生们也不得不如此!” “完全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圣上!你要看清那些奸臣的真面目啊。” “科举改制,实乃害民之策,民不闻教化,又如何能兴邦定国!” 七嘴八舌的,实际上朱慈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不用听也知道他们想说的是什么。 “让他们闭嘴!”朱慈向已经来到此地看守儒生们的军部将领戚宗明吩咐道。 对朱慈还是比较了解的戚宗明,立刻拖出来一个叫的最凶的儒生,几刀下去,惨叫之声,顿时压制了人群的嘈杂。 乱糟糟的儒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越来越多,一千,两千,三千。 还在不断增加。 加上负责秩序的皇卫营将士,广场都有些不够用。 人被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 但再没人乱说话。 敢叽叽歪歪的人,全部被拉出来弄死。 人命之贱,在暴君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文臣们,也在京城局面被安定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皇城,见证着这足以影响大明未来的特殊事件。 而当巩永固和王德化在办事回归之后,京城之中,能被请来的儒生们,基本都被集中在了此地。 京城基本又被大清洗了一遍。 而王德化也将此次暴动的主角。 陈贞惠和孔兴燮给带到了朱慈面前。 “圣上……” 孔兴燮跪在朱慈面前。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现在已经被抓来了此地,作为当代衍圣公的长子,似乎说什么都不好。 “京中儒生化为暴民,可是你孔兴燮在搞的鬼?”当着所有人的面,朱慈开始对孔兴燮进行审判。 也必须从他来开端。 但他毕竟是孔家的后人,儒生们的精神支柱,愿意为其开罪的人很多。 譬如陈贞惠,将祸事揽在自己的身上。“此事皆因学生而起,与孔先生无关。” “朕问你可么?把这家伙皮拔了示重!” 面对这些不听话的小朋友,朱慈可没啥好气,亲卫听后,即刻将陈贞惠拉到一遍,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施加酷刑。 哀嚎声响起。 而在这哀嚎声下,朱慈继续质问着孔兴燮。 “是不是你?” 龙兴燮有些奇怪了,他孔家人的身份圣上不会不知道吧,即使他犯了事,也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质问他的罪责? 怕不是有些石乐志? 如此堂而皇之的审判他,真不怕为天下人垢恶? “此皆陈贞惠之意,微臣并无参与其中?” 朱慈起了身,在孔兴燮身边转了一圈,想了想后。憋出了五个字。“将其凌迟之!” 此言一出,孔兴燮吓了一跳。 而儒生们却反应格外激烈,那原本被杀戮所平静下的局面,顿时再次失控。 “怎可加罪于圣人之后!” “孔先生无罪!” 也足以见得,儒生们对于孔家的信仰还是十分的狂热,朱慈想要杀孔兴燮,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代表着天下大多数儒生想法,如果朱慈随意的虐杀孔兴燮,大明的局面则会是他们现在的反应。 “你们真的要维护他?!”朱慈吼道。 御刀架在孔兴燮的肩膀上。 “维护这个叫做孛儿只斤兴燮的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空白的历史 “你们真的要维护这个叫做孛儿只斤兴燮的人?” 朱慈冷不丁的一声质问之下,整个宫城之内都趋于宁静。 不仅仅是朱慈作为皇帝的威势,而是突然间称呼孔兴燮为孛儿只斤兴燮所产生的疑惑让他们一阵懵逼。 本来以为,有着大量儒生在替他求情的孔兴燮,还在幻想着圣上能够被迫从轻处置自己。 但也因为朱慈突然的问话,而感到震惊。 震惊之后的脸微微有些颤抖,皮笑肉不笑的道。“圣上,微臣并不认识什么孛儿只斤兴燮,微臣是孔圣人六十五代孙……孔兴燮啊。” “圣上搞错了吧。” “那可真是衍圣公的长子,确凿无疑的圣人之后。” 什么孛儿只斤兴燮?孛儿只斤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姓氏,前元的帝姓,和孔兴燮有什么关系? 孔圣人又不是蒙古人,更不可能是棒子,曲阜孔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圣上为何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儒生们都还无法理解。 “呵……”朱慈冷笑了一声。 坐回了自己的坐上。“王家彦,王尚书,下面你来说说吧。” 早已准备充当朱慈和孔家撕逼排头兵的王家彦即刻上前,立于众人的面前。 “自先汉以来,孔家承袭衍圣公之位,已有千余年之久,诸位想必并无疑问。” 聚集在此地的人,基本都是知识分子,打架战五渣,但历史方面的知识,恐怕没几个人不了解的,更何况涉及到儒家的历史更加清晰。 “孔子先圣也,儒学之祖,衍圣公之位也理应有先圣之后承袭。” 这是当然。 在这将血统看的很重的年代,哪怕是旁支袭爵都足以让人诟病,如果不是孔子的后人袭爵,谁会承认? “但你们可知,如今的曲阜孔家根本不是圣人之后,根本不是圣人之后,而是前元遗种,鸠占鹊巢!” 此言一出,顿时向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广场。 那些倾听着的儒生和来到此地的大臣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孔兴燮炸开了锅,这是赤裸裸的骂人,孔圣人之后的身份是他享受到以前权力的前提,而王家彦此话,就是在骂他整个孔家人都是野种一样! 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的。 “王家彦!你怎可如此血口喷人!污蔑我孔家!” “是啊,王尚书,这如果没证据,可真不要如此出言不逊。” 范景文还不清楚实情,对于原本本本分分从不招惹是非的王家彦竟然敢如此大胆纵言,也是奇怪了。 但是,已经确定实情的王家彦却是已经上火了,尤其是想到真正的圣人之后,早已经被前元屠戮,现在的孔家之是前元的窜种而已,作为一个受到儒家熏陶过的大臣,王家彦无疑是痛心疾首的。 如果不是圣上和大家还在此地,他恨不得直接手刃了这前元遗种孔兴燮。 王家彦眼中已然带着些许微红,拿出了朱慈叫给他的前院起注,作为证据,在众人之间宣读道。 “伪元至元元年,帝后弘几剌氏临盆得子,阴与治为继子得名孔思诚。” “至元四年,帝临幸一下高丽宫女张氏,后有孕,察必皇后责之,迫于孔浣为妻,得子孔思晦。” 起注,记载的是皇帝的私人行为,主要是以防皇帝睡的女人太多,以至于记不住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在之后的继承皇家遗产时,有着有效的依据。 书中并没有说明,忽必烈如何窜种孔家的过程,那样的历史也绝对不是能够写在正史上的历史。 难以查到资料也是自然的。 但这起注上却已经说的很清除了,无论是孔治,和孔浣倒还是孔家的后人。 但从孔思诚和孔思晦开始,就完全是忽必烈的直系后代了。 衍圣公在元朝时候的延续下去实际上是有件历史悬案的。 四十三年之间,衍圣公足足有四十三年空缺,这期间元廷到底做了什么,没人查的清楚。 而在正史之上,孔思诚继承了衍圣公不到一年的时间。 曲阜孔家,发现了孔思诚不过是孔治的继子,根本没有资格继承衍圣公。 虽然元廷解释了孔思诚过继的是孔元用的后代为继子,但孔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以旁系不足以奉宗庙为由,强烈抵制。 元廷迫于人言,将孔思诚夺爵。 改立了孔思晦为衍圣公。 而孔思晦名义上声称为孔浣的儿子,但实际上孔浣可是比孔元用还要旁系的旁系。 和嫡系孔家人隔的更远。 但是结果却让人百思不得,只是旁了三代的孔思诚被强烈抵制,但旁了五六代的孔思晦却被最终认可? 以至于流存到现在的孔家人基本都是孔思晦的后代。 这一直都是难以解释的清楚的事情。 哪怕是明代钻研历史的大儒,也因为缺少史料,难以解读当时的承爵过程。 而王家彦手中的世祖起注,却是填补了这一空白悬疑的历史,似乎彻底解开了谜团。 那就是,从孔思诚和孔思晦开始,孔家人彻底被伪元窜种。 而根据这本书稍微推敲,还原当时的袭爵过程,也能随之得出。 元廷为了更好的控制中原,阴谋用蒙古人替代孔家后人,其结果是孔思诚被其他的孔家人发现了蹊跷,毕竟蒙古人那大脸盘和汉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被发现之后,元廷似乎用了某些暴力的手段,使得孔家接受了孔思晦接任衍圣公的爵位。 最终得逞。 糊里糊涂的奉一个胡人为衍圣公。 其实并不糊涂。 至少当朱元璋留给了朱慈这本世祖起注,就足以见得朱太祖是知道曲阜孔家真实的身份的。 但朱元璋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儒家人,所以他并没有动力搞掉曲阜的孔家。 在他的眼里,为孔家撸清血脉,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如何让子孙后代好过一些,才是他最大的奋斗目标。 所以,孔家人是胡人,远比是正宗的孔家人更容易控制,只要孔家人敢于对大明不利,这世祖起注,就是对孔家的绝杀。 而这个时候,为了清除大明前进的阻碍,朱太祖的助攻太关键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震惊! 王家彦在众人面前讲世祖起注之中关键的内容告知于众人。 而一种的儒生,似乎还是难以相信,基本上都是愕然的表情。 王家彦继续道。 “孔思诚和孔思晦皆是元世祖的子嗣,而曲阜孔家承继孔思晦一脉,实为蒙古王族孛儿只斤氏也!” “开美!你那本起注哪里的?此事怎未曾听闻?” 曲阜孔家根本不是正宗的孔圣人之后,这可是大事!绝逼是猛料。 但关键是不是真的? 如果说了解历史的人,或许根本不用怎么看,在联系到历史之后,也能发现这世祖起注中的真相,和正史上空白的部分有多么的契合。 不了解历史的人,或许还不太敢于相信此事的真假。 不过分对于朱慈来说,即使没有世祖起注,他也知道孔家也基本上是蒙古人的后代。 如果有基因鉴定,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孔子的后人,无论传袭多少代,最起码,他们的y染色体绝对是来源于孔子本尊。 这在基因层面是毫无疑问的。 哪怕这个过程中,睡了蒙古女人,睡了俄罗斯女人,甚至睡了黑人,生出的孩子,y染色体也必然是汉人的。 同样,如果曲阜孔家是蒙古人的种,无论经过多少代汉族的基因优化,他们的y染色体,也仍然是蒙古人的。 所以说,当孔家人最后的基因检测显示是蒙古人的时候,也足以让人难以接受。 当然,朱慈手头上是没法用基因层面来实锤孔家。 这所谓的世祖起注却是至关重要,倒是省了朱慈伪造证据的过程。 孔兴燮已经脸色煞白,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那是假的!那一定是假的!” 他不顾一切的辩解,显然能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被认定为蒙古人,那将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是不是假的,一窥便知。”王家彦说道。 大臣们和儒生之中,能够查验古物真伪的人,一撸一大把。 像孟兆祥,陈良谟都是其中的行家里手,而在他们过来翻阅,婆娑片刻后,也很容易确定这本书的真假。 而在确定之后,几乎和王家彦一般,圣人之后被蒙元窜种的事情,足以让他们义愤填膺。 “圣人之后,被夷狄窜夺,实乃华夏不幸,圣人不幸啊!”孟兆祥看后,顿时大哭不止。 “此书用纸,行文正是出自前元内官之手,其中史实,足以为信!”陈良谟看后,发表了看法。 当然,陈良谟和孟兆祥都是官员,立场怕是会偏向于朝廷。 王家彦为了更加准确的让众人相信。 有是点名了几个在野无职,又在儒生之间有些名望的大儒,上前查验。 但这种东西,既然能被朱老大留给子孙,断然不会坑子孙。 经的起推敲,证据坚挺。 只要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定然能够辨别真相。 而在紧随其后的查验之后。 通晓古物的大儒,儒生们也很快一边倒的将怒火倾泻在了孔家之中。 甚至有人直接想越过守卫,上去和孔兴燮肉战。 但很快便被制止了。 这本前元的内史,彻底燃动了儒生们内心的火气。 科举改制这样的事情与此相比,简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没人再去提惩处奸侫,没人再去维护孔兴燮的生死,一种的儒生在王家彦所拿出的证据证实了曲阜孔家的身份后。 几乎清一色的请求朱慈剥夺曲阜孔家的衍圣公爵位,将其满门治罪,以慰藉他们那被欺骗的脆弱心灵。 这就是执政的小技巧。 当一个政策,或一个事件引起了阻碍的时候,最通常的做法,应当是转移下面的注意力,将更大的矛盾覆盖在原本的矛盾之下。 实锤孔家并非朱慈本来的目的,推行科举改制,去除儒家影响让大明接下来的发展更加容易才朱慈想要做的事情。 当下面的人,因为孔家的事情,无比愤怒,忙于声讨孔家的时候。 暗度陈仓般的将看起来难以接受的科举改制贯彻下去,也自然而然的顺利起来。 “请圣上将孔兴燮治罪!” “我等本不欲来京造势,实乃孔兴燮暗中指使,碍于衍圣公身份,不得不从之。” 当然,墙倒众人推。 孔家在曲阜并非安安静静的祭祀孔子,他们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在确定了孔家已经基本完蛋了之后。 又有人直接爆料孔家在这段事情做出来的缺德事情,以求能够得到朝廷的谅解。 比如说,他们证实,孔家在天启年间,大明在封锁鞑清进行经济战的时候。 孔家与晋商合谋,以其地粮通与清虏,得银巨亿。 包括,晋商的囤积的粮食,银钱也有一部分藏于孔家之中。 之所以没人揭发,也是因为孔家的身份过于敏感而已。 朱慈似乎想起了什么。 记得是当初在张家口干晋商的时候,他们说自己大部的钱粮存于山东之中。 当时还以为是在应付,现在看来,还真有其事。 不过孔家卖国,并非什么新鲜事,在伪元之后,孔家就已经变了味,既然是孛儿只斤氏的种,那也谈不上卖国,鸠占鹊巢,根本没有华夏之心也是自然而然的。 爆料出来孔家的事情,还远远不止与此,像强迫百姓为其服力役,像欺男霸女,强夺民田那些罪行都估计能写下一本书了。 孔兴燮只看到局势的变化,就已经吓的晕死了过去。 但他显然逃不掉最终的惩戒。 带出了宫城,去西市街口凌迟处死,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当然孔家人也绝对不能放过。 准备派戚宗明出征,去曲阜将孔家人全盘拿下,替圣人清理门户。 剩下的便是那些闹事的儒生,也不可能直接放了。 不然真以为朱慈暴君的名头是闹着玩的。 “朕本以为你们熟读诗书,能通晓明理,却不料不辩是非,实在让朕失望,本想来年科举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看来,也便罢了。” “来年科举,便不再考经义,若是朝廷之中俱是汝等之辈,实在令朕寒心。” 圣上这么做,似乎还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也说的过去。 “圣上,儒生为人懵逼,却不可不顾,还应严罪,以明法理。”孟兆祥则在一旁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准备落叶归根的孔家 也不用朱慈亲自提出来,作为刑部尚书的孟兆祥却主动进言。 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他们非法集会并且聚众暴动,实在是犯了大事。 一众犯的事的儒生俯首,等待着审判。 孔兴燮,陈贞惠是首恶,毫无疑问的该死,但是大量的儒生该如何处理,却是大臣们也觉得头疼的事情。 “孟刑部,依你而见,该当如何?” “臣以为,儒生罔读圣贤之书,却昏聩无能,以至被人利用,恶与朝廷,实乃无知无用也,且其攻诘朝廷命官,目于尊长法度,与谋反无异。” “断然不可姑息,应核实其身,夺其功名,判其斩首,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一众的儒生都是嚎哭升天,大家都不是硬骨气的人,一听到将要被弄死,谁都难以接受。 许多人哭着向朱慈求饶。 许多人吓的脸色煞白。 甚至有腥臊之味在广场间弥散开来。 面对死亡,那些原本衣冠楚楚,气质宣昂的士子们再没有往日的高傲。 不过,朱慈倒是很惊奇。 他还没发话,这孟兆祥就直接提出全砍了,这里的儒生少说也有两千多人的样子。 孟兆祥竟然不怕被天下人唾骂,主动提他背上这口黑锅,这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其他的大臣,对于孟兆祥进言重责儒生的行为,也相当的吃惊。 吃惊归吃惊。 细想一下,也能猜到某些原因。 经过了圣上的多次调教,又经历儒生们暴乱的事情,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基本和辽宁皇帝绑在一条绳子上了。 虽然这个过程带着圣上软硬并施的强迫性质。 但是,面对辽宁皇帝的强权。 与其反抗,还不如躺下来默默地享受……一库。 就像现在的孟兆祥,他这种主动背黑锅的行为,就是在享受。 赤果果的享受,即使孟兆祥不提,恐怕朱慈也会主动严责儒生吧。 “那倒不用。”朱慈在听后说道。“忠烈祠那边不是还缺人手么,剥去功名,没入贱籍为奴,发去忠烈祠为工。” 杀人,当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如果他们的命还有用,当然需要物尽其力了。 由于取消了力役,工部所承建的工程,不但开支巨大,同时还出现了人手不够的现象。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苦力了。 罚入贱籍的男丁会被充当苦力。 当然,若是随着大明不断地发展,力役取消会带来更多劳动力上的缺口,估计是难以靠贱籍男丁来填充足够的,毕竟贱籍人数还是有限的,不可能无节制的扩充。 这就需要去想着其他办法来补充。 听到朱慈的最终落音。 儒生们也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被罚做苦力难以接受,但他们跟着一个蒙古种的孔家人闹事,怎么也说不过去,许多人都已经认罪。 最起码,还是活着的。 至于如何脱离贱籍,根据以往经验并非完全不可能,虽然功名被剥夺,但是并没有剥夺以后重新考取功名的机会。 新的科举改制,虽然很坑爹,但只要认真的苦读一番,也并非没有机会,通过新的科举考试,重新获得功名。 而只要再次得到功名,理论上是直接从贱籍上抵消的,他们原本能有功名在身,也说明着本身的学习能力不差。 只要认真去学那所谓的杂学,还是有可能通过考试的。 和孟兆祥的全盘杀掉相比,圣上的责罚,终究是显得仁慈了一些。 孟兆祥卑躬的对朱慈拱手道。“圣上仁慈,实在令微臣佩服,深以为不如也。” 孟兆祥觉得自己摸清楚了圣上的脾气,那就是圣上在某些时候,并不是无脑的杀人,进言杀人,反而会让圣上抵触。 而如此的处罚犯事的儒生,既给他们足够的教训,也解决了让工部感觉到头疼的问题。 实在是一举两得的结果。 犯事的儒生,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而那些没有犯事的儒生,还在后面瑟瑟发抖。 他们似乎只是在此地打了个酱油,当然酱油也不是白打的。 朱慈让他们目睹这一切,也是希望他们在之后来往与大明各地的时候,将此地的事情散播出去。 让天下人得知罢了。 如此一来,这里就没朱慈什么事情了。 安排好之后,大家便各司其职,去做以及应该做的事情。 孔兴燮还在西市口享受着刀子带来的刺激感。 一个个儒生被压去了城南忠烈祠的工地,参与着基层建设。 孔家并非孔圣人之后的事情,所产生的流量,远远压过了科举改制的事件。 这也是朱慈希望看到的。 全国各地读书人在得知之后,都在茶余饭后议论,辱骂曲阜孔家。 华夏的精神图腾。竟然是蒙古人的种,这等于给所有儒生火辣辣的一巴掌。 接受?无法接受。 孔衍植也无法接受。 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活剐了,并且他们家乃是黄金家族的卧底暴露之后。 心下已经觉得自己要凉了。 没错,他的y染色体属于伟大的孛儿只斤氏的事情,孔衍植自己是知道的。 这是流传于每一代衍圣公之间,必须口头相传给下一代孔家家主的秘密。 当他老爹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竟然暴露了,完了,全他妈的完了! 其他的孔家人还蒙在了鼓里,当他们找到孔衍植的时候询问的时候。 自知已经包不住火的孔衍植,也只能对几个至亲,说出了流传于北宗衍圣公代代相传的秘密。 “此事却有其事。” 接不接受,都是事实,孔家的族老们甚至想从孔衍植的口中得到否定的消息。 但现在,孔衍植自己承认之后,却已经等于给他们带来绝望。 “如今该当如何?” 既然窜种孔氏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中原是肯定呆不下去了。 是呆在这里引颈部受戮还是在挣扎一下? 孔衍植觉得他现在不过五十郎当岁,还没活够,人生的大好年华,还是应该继续享受一下。 跑,卷铺盖走人,从哪来的回到哪里便是。 “我们孔家,不,我们孛儿只斤氏,在这些年来,一直与大清交好,互通有无,他们也算欠我们人情,也只能这从海路借道辽东返回蒙古了。” 这是孔衍植的打算。 第三百二十七章 被干上天的孔家 取道辽东,返回蒙古? 这些原本养尊处优,享受着被天下人供奉的孔家人,心里面实际上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在得知他们孔家真的是蒙古人之后,这返回老家,似乎也不得不为之。 更何况,如今的他们处境已经岌岌可危,世人们对他们的恨意,即使没听到,也完全可以想像的到。 而至于京城方面已经派出了戚宗明的京营将士来亲自抄他们孔家的事情,也已经知晓。 这个时候还留在曲阜,或者留在中原完全就是等死。 “如今明军未至,我等身份还未传开来,如果迟疑,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也。” 孔衍植还是冷静的,为了活命,果断的以家主的身份,对着其他家人做出了决定。 为了他们孛儿只斤氏这一脉的存亡,必须即刻撤离。 孔家的其他人从震惊,到犹豫,到接受,经历了一个过程。 最终各自通知曲阜内的其他重要的族人,去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准备浪迹天涯啊! “衍植,我等本为圣人之后,奈何一夜之间竟成了北虏?”族老孔尚明在其他人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询问着孔兴燮。 在曲阜活了这么久,实在想不到会有这般结果。 “族老不知情有可原,此事事关重大,本不能泄露风声,但事到如今,说出来也也罢。” “这些都是北宗一脉代代相传的密事,只可衍圣公一人得知而已。” “我等本出自五十三代衍圣公孔思晦一脉,而孔思晦却系元世祖之子。” “当初以孔思诚阴谋孔家,事情败露,元廷继而灭杀孔家族众,而以孔思晦承袭衍圣公,再无人敢言他。” “此事并不见于孔府志之中,实乃汉人得势,怕其得知真相,而篡改销毁罢了。” 在其他人准备的时候,孔衍植大体的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孛儿只斤孔家的由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逃命。 孛儿只斤在曲阜混了三百多年。从当初的孔思晦开始,人数上已经爆炸。 大大小小的孔家人,不说多少,几千口子总是有的,想留下来的,那就留下来,想活命的必须即刻卷铺盖走人。 此时的戚宗明的明军还没到德州,距离曲阜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这个时候果断的离开,活命的概率很大。 但是,孔衍植在向孛儿只斤孔家下达了滚蛋的命令后,却遇到了让他们也没有想到的问题。 孔家实际上一直在曲阜充当着地主的角色,从明初太祖赐给的两千倾土地开始,又通过了巧取豪夺,强行兼并,孔家名下的土地,已经超过了万倾。 这么多的土地,佃户也是有上万人之众。 孔家的佃户,相比与其他的佃户,过的十分悲惨,这由于孔家的特权下,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剥削属于他们的佃户们。 孔家里的狗子怀孕了,要交钱安胎,孔家的一个下人死了,要交钱安葬,等等数目繁多的例钱,让孔家的佃户苦不堪言。 同时,他们的自由也被极大的限制,男女年过十二必须在孔家之中为奴,任其祸害当然都是干看着也无可奈何。 一有工事便强迫其从事苦力也是司空见惯。 一件一件,罗列起来,导致孔家的佃户对于孔家人的憎恨与日俱增。 向官府反应,那也是包庇无用,毕竟他们是圣人之后,毕竟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仇恨,从来都难以磨平,只是缺一个爆发的时机。 孔家人对其下佃户的破害,在其得势的时候,由朝廷压着,反抗不得。 现在孔家失势了,首先爆发起来的便是这些孔家下面的农民们。 他们在听说孔家人根本就是蒙古人的野种,并且朝廷准备剿灭孔家时,第一个站出来绝对的拥护朝廷的决定。 当他们看到孔衍植正在通知孔家人准备逃跑的时候。 几乎形成燎原之势一般,被孔家欺负过的百姓们,纷纷揭竿而起,围攻那些孔家的族人。 其结果就是,一连串的消息传到孔衍植的耳边,让他彻底惊呆了。 “家主!那些贱民反了,好多族人被打,被捆了起来!”有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告知孔衍植。 孔衍植似乎意识到了一句话,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待百姓的压迫,可以让他们孔家人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但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那些被他们迫害的百姓,足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怎么回事!” 孔衍植跑出门外,远处似乎能听到嘈杂的吵声,还有着痛苦的哀嚎之声,那是属于孔家人的痛苦。 “家主!咱的粮草也被贱民们抢了!” “家主!马车被贱民们烧了!” 曲阜彻底乱了,百姓因为孔家的失势,在明军没有抵达之前,就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暴动。 他们暴动的目标,完完全全的指向曲阜之中所有姓孔的人。 殴打,捆绑,抢夺,甚至直接杀死,在曲阜各地上演。 百姓们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在黎民之中释放着他们的怒火,倾泻在那些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无数年的孔家人身上。 “呸!蒙古杂种!你们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娘!妹!你们看到了么!你们看到了么!孔家人恶人有恶报,圣上替咱们报仇了啊!” 百姓们不断地释放着他们的仇恨。 而准备逃跑的孔衍植彻底傻了眼。 赶紧命人关闭孔家大门,防止那些暴民直接攻入孔家之中。 但是,孔衍植却发现,他的话却根本不管用,他注意到那些原本对孔家人唯命是从的下人们,呆呆的立在原地,完全没有听从的意思。 而孔衍植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仇恨! “兄弟们,把这些冒牌的孔家人捉了献给圣上!”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暴动就变成了瘟疫一般,彻底感染了所有非孔家家族的人。 …… 所以说,当戚宗明带兵前来曲阜的时候,实际上是很懵逼的。 出征的时候,听说孔府城墙修的很高,不好攻打,还专门带了两门火炮过来,准备强攻。 要不然早就到了曲阜。 裤子都脱了,结果告诉他,百姓们已经抢在他之前把孔家人给干死了,好心塞。 第三百二十八章 西部消息 在曲阜的孔家人,原本过的锦衣玉食,万人尊崇的日子。 几乎在几天的时间内彻底覆灭,凡是姓孔的人,不管是远脉还是近支,在百姓的愤怒之下,全部遭了秧,即使能有少数人逃出曲阜,只要暴露身份,都足以被人人喊打。 戚宗明带着明军来到曲阜。 看到的是百姓夹道欢迎明军到来。 他们拥护京城干翻孔家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蒙古人的身份。 更是因为孔家人祸害曲阜百姓实在太久太久了。 这时候的明军,就如同黑夜中初生的太阳。 给他们生活下去的希望。 戚宗明以及进入曲阜的明军,被当做爹娘一样贡起来。 百姓们自发的准备好了酒食,犒赏解放他们的大明将士。 “你们能够替朝廷捉拿钦犯,若让圣上知道,必然龙颜大悦,届时比会为诸位请功于圣上。” 戚宗明在得知,原本的孔家人准备逃跑,如果不是百姓的及时暴动,他这次来曲阜很有可能扑个空,虽然可以率军追击,但显然会更麻烦一些。 百姓的代表,一个叫作沈杨英的秀才,小心翼翼和戚宗明答话。“功劳倒不敢说,就是怕圣上责我等以下犯上之罪。” 按照常理,虽然朝廷准备对孔家动手,但是如果百姓越过规矩,聚众将孔家端了,还是容易犯了朝廷的忌讳。 但当时大家伙在知道孔家要跑的时候,实在是激情上头,忍不住了。 “这事本将倒也不敢保证,只能为诸位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那也有劳将军了。”沈秀才看了下身边的其他百姓,继续问道。“乡亲们其实更关心另一件事,前元余孽盗种孔家,自然是死有余辜……但衍圣公不能因此空置吧。” “圣上会不会新立其他的孔家族人迎于曲阜?” 这个,戚宗明没办法回答,他是军派,军不干政,政不涉军,这是目前的政治形式。 他来搞孔家人,并非是考虑到孔家人该不该搞,仅仅是因为军部和圣上下达的作战命令,他本本分分的执行而已。 至于衍圣公是不是还会新立一个。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甚至他提出相关的建议都是容易激怒圣上的。 戚宗明摇了摇头,不执一言。 这种事情,也只有朱慈可以回答。 当曲阜孔家千余人被带来京师之后,核心成员被处以极刑,而其他的家众也尽皆枭首示众。 这样的家族,朱慈甚至连姑息他们,发配做苦力,打入教坊司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盗取孔脉的行为,实在太过于恶心,留下来一个都是祸害。 而北孔乃是蒙元遗种的事情,几乎刷屏了整个大明的消息渠道。 这种事情,触怒了全国的知识分子,对于朝廷屠灭北孔的事情,也拍手称快。 当然,也有人会表示怀疑,但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其他人打上蒙元遗种的标签。 群起而攻之。 这是立场问题。 就好像一只满遗落在皇汉之间,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而在北孔事件爆发后,朱慈的科举改制也更容易推行了下去。 注意力被转移之后,反对科举改制的声音明显基本没有了。 尤其是那些反抗最激烈的士子,被拉去劳动改造,更加削弱了民间的士族力量。 至于衍圣公的事情。 朝廷上根本没人敢提。 虽然理论上来说,北孔在灭亡之后,应当由比较正宗的南孔继承,但个时候,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事情,如果圣上有意为之,那就根本不用他们来进言。 现在提反而触了霉头。 南孔血统应当是纯正的,不过这个时候混的并不怎么样,在衢州那边也没有封地,基本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唯一的支柱在于南宗的会有一个人,世袭朝廷的翰林院五经博士一职。 孔侑亮就是这个五经博士,也是孔家南宗在京城的唯一代表。 如果朝廷准备在立衍圣公的话,以他的身份应当是不二人选。 虽然他们和北孔基本没有任何瓜葛,也从没想过去抢夺衍圣公爵位的事情。 但他也算是目睹了当今皇上的所作所为。 偌大的北孔家族,在转眼之间被连根拔出。 一个个孔家人被推上了断头台。 尸体被喂了狗,几百年的积累荡然无存。 这一切的一切,在孔侑亮幼小的心灵中烙印下了巨大的阴影。 影响力巨大的北宗尚且如此?他们南宗如果不乖的话,怕不是凉的更透。 所以,孔侑亮很识时务。 或者说,无论是北孔还是南孔,卑躬屈膝是他们烙印在骨头里的基因。 从元到清,从袁大头登基,到溥仪大帝复辟,第一个拥护的人都是孔家人。 求生欲极强的孔侑亮也不会去提出是不是立新的衍圣公的问题。根本不敢想,活着不好么。 为了表明他很乖,立场鲜明的支持朝廷的科举改制。 以翰林院五经博士的身份上书,阐述自己在研究四书五经这么些年来,发现其中许多处都曾被前元篡改过的痕迹。 “今之经义,实乃夷狄之书,若不明晰章义,实难为朝廷之官学。” 这是孔侑亮的进言。 着实让其他大臣咋舌。 北宗没了,即使不立南宗为衍圣公,此时南宗的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 孔侑亮作为南宗当家花旦,此时表态下,基本让下面的读书人也无话可说。 朱慈虽然对南宗也不感冒。 但还是对孔侑亮很识时务的行为表示赞赏,准其所请,令他修缮他口中被元廷篡改过的经义。 慢慢修,修的越慢,儒家凉的越透。 …… 至此,科举改制的事情基本尘埃落定。 而朱慈在兴办新学堂,教授新学之余,依然在北京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奏报。 一方面是南京那边。 将左良玉挡在太平一线,李岩和黄得功与其大军仍然在对峙,互有伤亡。 局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西边的消息。 陕西在李自成之后,便群龙无首,各自为了争夺权力而战。 其中一部直接投靠了四川的张献忠。 张献忠面对唾手可得的地盘,派出心腹大将李定国,兵出汉中,对顺军的势力进行收编作战。 第三百二十九章 辽宁元年 砰! 京城的火器局,一声枪响之下。 硝烟弥漫。 远处的几个穿着铠甲的稻草人,身躯晃了晃,显然被某个东西砸中。 赶紧有匠户过来查看。 “甲未破。” 匠户对着远处喊道。 这让前来观看的新枪试射的朱慈,不禁摇了摇头。 按照朱慈的下达的设计要求,新式枪械,必须以后装式填药完成。 军器局在次命令下,匠户们和那些懂火器的大佬们开动脑筋,尝试着各种方案。 作为工部的首脑,大明的军器专家。 范景文实际上在朱慈提出这个设计要求后,意识到如果真的能研发出这种枪,对于军队会有怎么样的增强。 后装枪虽然设计艰难,但对于士兵来说却是装填容易,提升装填速度的同时,还可以允许士兵进行匍匐式射击,大大保证了火器兵的生存能力。 同时在采用伏击战术时,更容易埋伏敌人。 圣上虽然并不懂火器,但他的这个想法简直就是个天才的想法。 不过困难肯定是有的。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成型的后装火铳,只是因为在后方开洞,又必须留出火绳孔,密封困难,一百步之外便难以破甲。” 范景文本本分分的答道。 后装枪毕竟搞出来了,但威力和原本的火铳相比,却减少了很多。 甲胄以鞑清的制式甲胄为破甲标准,超过一百步内难以破甲。 当然,考虑到破甲之后还需要打入肉体,实际上如果面对鞑清的正规路,后装枪的有效杀伤距离应当只有八十步左右。 而通过效率上的计算,实际上这种后装枪的杀敌效率,还无法达到原本火铳的地步。 “还不错了。”朱慈点头,研发一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引字出来,之后不断提升科技水准只是时间问题。 考虑到,欧洲的后装枪实际上是在燧发枪之后才出现的,火绳式后装枪,实在是有些跳跃式的研发,能够研发到这种地步。 已经很不错了。 视察军事局的进展,是朱慈经常要做的事情。 而随着大雪飘落。 大明终究是磕磕绊绊的熬过了年关。 辽宁元年的第一只太阳在东方升起。 京城沉浸在春节的庆祝之中。 朱慈向万民发表演说。 主题是……【让大明再次伟大!】 好热血! 辽宁元年。 开始了。 辽东爆发了饥荒。 大量的饥民涌入锦州,被袁枢接收。 清虏过的很不好。 虽然顺治莫有了小jj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大家似乎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只能僵持在了这里。 豪格成了最大的赢家。 基本上靠着黄太吉唯一成年儿子的身份,在政治上重新活跃起来。 并且由于福临根本没我可能有儿子了。 所以众臣商议,等以后福临长大了,将豪格的一个子孙过继给福临当儿子,以弥补福临的后天不足。 多尔衮还在装疯卖傻,在牢笼中说着胡话。 除了每日送餐的奴仆,几乎已经被忘却。 鞑清爆发了严重的经济危机。 粮食短缺物价飞升。 原本这个时候,有着晋商的支持,也并不是那么难过,现在晋商没了,想过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个时候,鞑清要想活命,必须劫掠,如果不劫掠,只能饿死。 劫掠明朝……暂时还是算了,他们把目光投向大家公共rbq……朝鲜。 朝鲜向袁枢数次发出求救书信。 袁枢也回了,大概的意思是,兄弟,挺住,以后会为你报仇的。 …… 南边事情有了转机。 太平一线抗住了,李岩和张煌言分析目前处于均是的状况下,只需要额外的力量,便可以压垮左良玉部。 所谓的额外力量,便是向福建的郑芝龙部下达调兵命令,北上驰援南京。 听不听调是一方面,最起码风声放出去了,放出去让左良玉得知后。 意识到在僵持下去也没有太大的胜算。即使孤注一掷的勉强击败黄得功,到了南京城,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 左良玉退军了。 准备返回湖北一带,那边是他的大本营,被他经营了十几年,还是很有圈地为王的把握的。 南京的战事,只能暂时以这种方式结束。 黄得功和李岩的力量有限,保卫南京还能做到,出击剿灭左良玉却完全有心无力。 大明实在已经有些疲惫了。 崇祯十七年,实在是风雨飘摇的一年。 如果想要一蹴而就的统一全国,还需要足够的时间积蓄力量,恢复元气。 目前国内形式上的统一,还差着顺军和大西部。 顺军群龙无首,西军趁机崛起,李定国当真是骁勇,几乎一一己之力,陕西那些顺军的残党根本不堪一击。 在年末时候拿下汉中,兵锋直指西安。 估摸着最多半年的时间,便可以将陕西的顺军残党,击溃收编。 …… 辽宁元年。 第一件需要处理的事情,是几个葡萄牙人。 早先派人去了广东。 让当地的官员抓几个葡萄牙的工匠遣送来京城。 几个月的辗转之后。 一共有七名葡萄牙的可怜虫,被押送来了京城。 罗德尔真的想骂娘,他们在澳门那边乖的像个孙子一样,一没犯法,二没搞事。 这些明人在打听了他们的身份后,二话不说,就将他们给抓了起来。 操蛋,这到底是个毛线情况。 这完全不讲理啊。 “我无罪!我无罪!你们凭什么要抓我们!”在澳门也有些日子可,罗德尔还是学会了一些中文,以及和大明官员打交道的方法。 “你也别喊了,你们是圣上交代要带去的人,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负责押送的是广东锦衣卫分局的一个千户,对于罗德尔这一路上的叫喊,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其他的葡萄牙人,也很不爽,心里面越发看透这大明人的野蛮。 “果然是野蛮的文明。行事如此粗鲁。”有人说道,但用的葡萄牙语,千户也没听懂。 “我们有银子……银子!”罗德尔想了想,大明的人其实也就图了贪字,在澳门的那段日子也认识到了,在大明没有银子摆平不了大,有也只有银子不够而已。 第二百三十章 千里快递 “银子?多少?”押送葡萄牙人的千户马吉翔,似乎带着揶揄的口吻问道。 罗德尔道。“若是大人能将我们送回澳门,愿意以五十……不…五百两纹银奉上。” 罗德尔咬着牙,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但现在不知何故被抓走,生死未知,这野蛮的大明谁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还是破财免灾的好。 “五百两?”马吉翔嗤笑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 他掏出一张票据。 “这是?”罗德尔看着那张纸还是很母鸡的。 上面印制着京济商行的题首,下面有着白银一万两的字号,还有落款,签字,等等复杂的图样。 这是大明的会票,和小说里的那种银票不一样。 会票是将财物抵押给豪商后获得的票据,只能在京师兑现。 在西欧还在使用金银货币的时候,纸币的概念还无法让罗德尔完全摸透。 但那一万两的字,还是勉强认的出来的。 一张?不不不,马吉祥连抽了四五张出来,差一点呼到罗德尔的脸上。 他只是想告诉罗德尔这个葡萄牙人,他马吉祥是个土豪,完全不差钱。 区区五百两……而已。 还不足以让他抛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当朝廷的命令到了广东之后,马吉翔毫不犹豫的带人去撸葡萄牙人。 主要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被调到广东,糟心透了。 这么一个回家探亲的机会,显然不能错过。 并且,新皇既然立了,总要会京重新疏通下关系,献一献殷勤。 别说区区五百两能让马立翔有个好脸色,就是再加两个零……那还是再考虑下。 反正,这次要是搞砸了,估摸着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回不了京城? 他这手里的大把会票,就跟废纸一样,自己钱被富商拿去买套套可不是马吉翔想要看到的。 罗德尔已经面如死灰,五百两已经是他能支付的极限,和其他人商议凑钱,也只合计出了几千两而已,还不够马土豪的零头。 “你们到底抓我们要做什么?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 马吉翔表示,他也不知道抓他们有什么用,圣上要人,那就抓了。 反正不过是些红夷毛子,命不值钱的很。 在大明,要去怼汉人,还要担心他们后面的势力,但一个在大明地盘仰大明鼻息的夷人,怼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谁知道呢?兴许抓你们拿去烤着吃了?”马吉翔戏谑道。 “头儿,这夷人能吃?”马吉翔的手下大多是广东人,听到吃字不禁双眼放光。 只是这夷人浑身是毛,烤熟了不知道是什么样。有没有福建人好吃? 其他的几个葡萄牙人问罗德尔那些明朝人说的什么,在解释后,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马吉翔的邪,以为真是要吃他们,吓的浑身颤抖。 就这样,在葡萄牙人的忐忑之间。 被马吉翔押送入京城。 也就刚过年关的时候。 葡萄牙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路人们也只是约摸的看上几眼,也就做罢。 京城毕竟是大明首都,正常得时候,都是客商云集,鱼龙混杂。 西人,并不是第一次见。 不仅仅是像利玛窦还有汤若望等传教士,在崇祯初年,还出现过西方雇佣军,参与到对鞑清的战役之中。 朱慈抓葡萄牙人。 实在是因为研制以及批量生产燧发枪遇到了瓶颈。 那符合标准的弹簧着实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或许几年内会攻克,但如果有捷径,还是需要尝试一下。 就比如说看一看,这些葡萄牙人能不能搞的出来了。 “王厂督,这是小的孝敬您的。”马吉翔一回北京,就开始活络起来,这铜臭味十足的京师,才是他大展伸手的时候。 先到锦衣卫总部报个到,再去找王德化混个脸熟。 其实也没其他什么奢望的,就是想留在京师工作,广东那边天高皇帝远不假,但京城的繁华,并且这里才是他的家。 王德化,表示明白,但他也无法保证能不能把马吉翔留下来。 咳嗽了一声,把会票退了回去。 奶奶的,西厂的人可是看着的,他头顶上还有胡丰主,这会儿圣上精力充沛,被抓着把柄可不好。 “心意领了。这东西你拿回去,锦衣卫的事儿可不归杂家管,谢芳还未归来,能不能留下来,也只能在圣上面前提一下。” 钱没送到位,马吉翔还有些不安,总感觉现在的京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 “你是说马吉翔么?” 宫城之中。 王德化将马吉翔押送葡萄牙人进京的事情汇报给了朱慈。 “朕已经知道了。” 朱慈翻看着奏章,似是无心的回道。 不过听到马吉翔的名字,朱慈还是心下一动。 这货可是个人才。 理论上的大明最后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作为锦衣卫,他无疑是合格的。 他在史书上名声其臭无比。 但锦衣卫的差事就是得罪人的,锦衣卫就好比那臭豆腐,名声越臭,越值得用。 朱慈要是信史书的话,怕是早已被那些文官给坑死了。 而马吉翔最终能够和永历皇帝不离不弃,在咒水之难就义,也足以见得他这人对大明的忠心,那是毫无疑问的。 即使王德化不提,朱慈已经觉得马吉翔这个臭豆腐应该留下来用上一用。 所以,当马吉翔在宫外接到圣旨,说他因押送红夷有功,升为锦衣卫佥事的时候,幸福的差点要晕了过去。 “马吉翔,还不快快接旨?”胡丰主拿着圣旨道。 马吉翔从愣神中恢复过来,赶紧叩首。“谢主隆恩。” “这些人便是圣上要的那红夷么?” 胡丰主看了眼,被马吉翔压过来的那些葡萄牙,经过了几千里的颠簸,感觉已经非常萎靡。 保鲜工作没做好啊。 “回胡公公,正是。”这可是西厂的大佬,马吉翔恭恭敬敬的献媚道。“胡公公如此年轻,便已经是这西厂之主,想必也是如那岳飞一般的人物。” 第三百三十一章 威逼没利诱 胡丰主也不是第一天当西厂提督了,手下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两部,向他献媚的人还是很多的。 不过根据胡丰主的经验,圣上看起来很看中这个马吉翔,提拔的意思思肯定的。 胡丰主也不能给难看的脸色,也只能笑笑道。“你这位子也是圣上给了,咱们都是给圣上当差的人,只要为国出力尽忠,圣上绝对会看在眼里的。” “胡公公所言极是,吉翔受教了。”马吉翔小心翼翼的回道。 “把人带进去吧,圣上在宫里等着了。” “是是。” 而到入宫之后,马吉翔也是见到了那位屹立于大明之巅的男人。 当然那个那个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身上。 而是他所带来的这几个葡萄牙人身上。 几个葡萄牙人被压着跪在朱慈面前,虽然十分的抵触,但在强势的完全不顾及人权的明朝人面前也只能屈服。 “我抗议!”罗德尔还是很有精神的,作为七个葡萄中唯一会说中国话的一位,代表着大家伙,同明方进行交涉。 对于其毫不顾忌外国友人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交涉,表达着他的不满。 “我们在澳门,一直遵守你们大明的法律,并没有做出任何违背明方法律的事情,并且我们并不是你们大明的公民,你们无权限制我们的自由。”罗德尔严正的阐明了他的立场,在朱慈这个大明皇帝面前却也没有任何害怕的表现。 大概是以为朱慈和葡萄牙国王是一个等级的。 说起话来还带着洋味,但基本上表述清楚,能会中国话就是好事,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找翻译了。 至于罗德尔所表达的意思,朱慈表示呵呵。 “你们也说了,你们并不是朕的子民,而非朕之子民者,皆为猪狗,杀屠又如何?” 我擦嘞。 马吉翔在一旁干听着,那一句非朕之子民者皆猪狗也,听起来好霸气的样子。 乖乖,理应如此,这些个红夷,何必当人看捏。 不过罗德尔脸就绿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明朝皇帝,却没想到明朝皇帝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抓他们也就罢了,还讲他们比做猪狗,实在难以忍受。 “贵国如此蛮横,我国也不会对公民的失踪不闻不问,就不怕届时两国开战么?” 怕开战? 还真不怕。 这又不是清末,洋人都是大爷,这是明末!不对……朱慈已经改变了历史,算不上明末了。 总之这段时期,明朝的海上力量虽然已经比不上永乐年间了,但和西方平分天下还是能有底气的。 像明朝的海域周围,基本被郑家控制。西方的船只只要路过,必须交钱买路。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交钱,肯定不是西方人乐于去做的事情。他们曾调集海军去干郑家,想要减免过路费。 其结果是被干翻了,最后还是得乖乖的交钱。 这个时期,西方基本有着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的海军力量,根本渗透不到中国海附近。 更何况,朱慈根本就不是个怂人,区区葡萄牙人而已。 “想开战,随时奉陪,不过你们被带来这里,还是乖乖的为朕做一件事,不然你们怕是活不过你们国王打过来的时候。” 朱慈说完,拿出弹簧的样件,这是从汤若望进献的钟表上拆下来的东西。 弹簧被胡丰主交到了罗德尔手中,虽然后者还在气头上并且脸色也不太好看。 接过弹簧,在这西欧还是比较常见得,只要是富有一些的家庭,家里都会有一些装着弹簧的家具。 “朕要你们在七天之内造出此物,并且教会朕的匠户们。” 光让他们造还不够,还需要掌握这门技术,以保证燧发枪的量产化。 当然,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会不会造。 不会的话,那还是挺麻烦的。 “你们明人如此蛮不讲理,我们为什么要帮你造物?”罗德尔很不爽,如果咱们心平其和说话,也不是没的谈。 但你们大明如此不讲道理,帮你们个屁啊。 其他的葡萄牙人也连连点头,对于大明的要求,在面对如此的待遇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心悦诚服的为其做事。 这个时候的朱慈端起了茶水,随意的喝了一口。 做了手势。 胡丰主刚想发话,让马吉翔去,但后者心领神会的能力,让胡丰主也颇为惊讶。 这似乎是天生的,很会揣摩上头的意思。 马吉翔直接将罗德尔按倒在地,让那张帅脸和地面亲密接触。 “圣上让你办事,岂有你等拒绝的道理?” 罗德尔骨气还是有的,挣扎着不得脱,恨恨的道。“那是你们的皇帝,又不是我的皇帝。” “朕让你们办事,并不是靠着朕的身份,而是靠着刀子。” “听到圣上说的没有。”马吉翔的刀在罗德尔的帅脸上拍了拍。“如果不听话,这把刀可不长眼睛。” “我们文明的国度,是不会像你们这些野蛮人屈服的。” 当时,胡丰主和王德化都有些怒火,这夷人野蛮人叫的简直火大。 也不看看他们自己长的什么鸟样,红不红黄不黄的头发,浑身是毛,一副未开化的样子。 反正在他们看来,这种花里胡哨的人,比清虏还难看。 关于谁是野蛮人的问题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他们只是欠揍了而已。 “马佥事,人就交给你了,用任何办法都行,让他们按照朕的吩咐,把东西造出来。” 朱慈吩咐道。 而马吉翔,赶紧上前领旨。 “臣必不服圣上所托。” 这是他入京之后,圣上亲自交代的第一个任务。 惶恐之间,也必须好好的完成。 至于如何让这罗德尔一伙能够乖乖的办事。 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马吉翔的办法,足够的简单的粗暴。 将七个葡萄牙人都捆了起来。 放到一起。 然后提着刀子,强行威赫。“到底答不答应!” “我们Portuguesa是绝对反对你们如此野蛮行径。” “那很好!拉出一个剐了。”马吉翔恨恨的道,似乎这些夷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燧发枪 在皇权面前马吉翔乖的像只狗。 但面对下面的人,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刮人,可是一门手艺。 对马吉翔来说也足以称之为一门艺术,一个优秀的锦衣卫,最应当具备的基本技能,通过残忍的刑罚,来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第一名葡萄牙人,被残忍的杀害了。 整个牢房中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弥漫着残忍的鲜血。 心态脆弱的人,或许只看一眼,就足以恶心作呕。 罗德尔倒没有呕,但脸色上已经无比惨白,额头上挂着冷汗,嘴巴干涸的吞了吞口水,显然被这一切吓呆了。 那明朝人果真是说话算话,说剐就刮,没有任何拖拉。 其他的葡萄牙人,虽然不会说中文,但显然也已经吓坏了,不断说着什么让马吉翔听不懂的话。 出现频率最多的是chinese,似乎说中国人好可怕,妈妈我想回家…… 当然葡语中的中国人肯定不是chinese这么拼的,但读音是大差不差。 毕竟,china这个词汇是外国音译过来的中国代称,许多时候我们被告知外国人之所以称呼我们为china……是因为瓷器,但实际上这是扯犊子的事情。 瓷器有专门的名词p……什么来着不会拼了,只不过西方人用了太多p of China【中国瓷器】,久而久之,china就有瓷器的意思了。 实际上,china来源于印度对于中国的称呼chin,而chin是秦的音译。 这来自于秦国将云贵纳入版图,与缅甸土著发生冲突之后,缅甸通过对方自称秦人,将中国音译为chin。 然后通过印度传入中亚西方,才出现了china这个词汇。 所以说,china的本意是秦国,chinese也是秦国人的意思。 上头肯定了解这段历史,只不过进行了模糊的误导教育,不然的话,让全国全世界人都意识到,中国的外文称呼竟然是秦国,面子不好搁。 不过,这实在是完全没有必要,大秦是华夏伟大的历史,称呼自己为秦人,秦国……也足够骄傲! …… 回到马吉翔的诏狱。 一众的葡萄牙人被残忍的刑罚吓傻了。 鲜血,残肢,以及一筐生鱼片。 这就是他们的同伴留下来的东西。 “我说……”马吉翔还想在说什么。 但那罗德尔在大脑空白之后,继而道。“我投降……投降!你们要我们做什么来着。” “这才乖嘛。”马吉翔阴霾的笑了笑,大手在罗德尔脸上拍了拍。“那这玩意会不会造?” 手中是那小小的弹簧。 这也是朱慈将他们抓过来的目的。 罗德尔点头如小鸡捉米。“会……会。” 这也让马吉翔轻松一些,总算完成了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 心情大好的马吉翔,给罗德尔几个人备了些食物,却让后者感激不尽。 …… 在葡萄牙人被迫加入到了军器局的统辖之下。 弹簧的生产,以及技术方面的壁垒也随之打破。 弹簧想要被制造出来,可不是随便用钢材卷成圈就完事了。 那其中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第一是要求材料,一定强度的合金钢材。 第二是处理方式,主要是指的后期的热处理,保证弹簧的性能。 被抓的葡萄牙人,是工匠,虽然不说手艺多精湛,但最起码得弹簧还是能造的出来的。 七天。 这是葡萄牙人想要活命的期限。 七天之后,第一批弹簧为试着制造了,摆在朱慈面前,准备验收。 收缩,弹出,朱慈把玩着第一批国产弹簧,还是很高兴的,这是工业的基础构件,不仅仅能用在燧发枪等军事产品上。 还有许多地方都能用的到,而在拥有弹簧之后,大明的军事和民生都会有很大程度的提高,这可真不是吹的。 “这些范首辅可都看过了。”朱慈把弹簧放下,望向范景文。 工部的大佬,一直把控着军事局的生产。 弹簧第一时间被造出来,第一个验收的当然也是范景文。 “微臣却已验过。” “你也知道,朕之所以不遗余力的将红毛夷抓至京城,造出这铁套环的原因。” “圣上是想造出那自生火铳,微臣晓得。” “那么,你看多久可以将那自生火铳造出来,又多久可以列装一万人?” “工部,自有毕侍郎所遗图纸,按图索骥,想要造出此铳并不困难,只要材料齐备,工匠充足,三月可得铳万把。” “那如果将那自生火铳改为后部装填呢?” 范景文老脸一凝,圣上为何总是念念不忘的旱道啊。 “这就说不准了,微臣只能一试。” “不用试了。”朱慈也就一问而已,后装枪还处于研发阶段,实战的作用还不能完全体现。 之所以让他们试着造出后装火绳枪,实在是为了让工部能够从其中掌握这门技术,为之后的燧发枪提升性能打下基础。 现在国内还未完全平定。 先整合出一支拥有尖端装备的精锐部队再说。 “先按照毕侍郎的自生火铳来造,之后的改造,之后再说。” “微臣遵旨。” 范景文领命而去。 燧发枪的技术壁垒被攻克之后,造出遂发枪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和范景文交代的七天之后。 第一支按照图纸造出的燧发枪也摆在朱慈面前。 兴奋的朱慈在试射确定安全之后,将这军器局的第一把燧发枪留在宫里。 不需要火绳,更加趋近于现代的枪支,这对于朱慈来说或许只是一小步,但对于整个大明来说,却是一大步。 有了燧发枪之后,政府完全可以对国内外的各大势力保证的军事技术的优势。 而这一点,也是在此之后,平推全国的关键点。 “必须保证自生火铳的技术不会泄露出去,包括熟练掌握弹簧技术的工匠,绝对要妥善保护。” 一方面提醒了范景文,另一方面,则让马吉翔和王德化注意这一点。 而在不久之后,传来消息称,大西军的大将李定国已经攻克西安,顺军大部基本已经被西军收编。 收编顺军之后的西军,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朱慈现在意识到,那或许是全国一统过程中,最大的敌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败战计 如果说,左良玉所谓的大军根本就是一盘散沙,无足轻重。 那么张献忠的西军,却不得不让朱慈重视。 原因实在是因为西军中有个橙色级的神将……李定国。 但老李就是个bug。 如果说阎应元是最强之盾的话,那李定国基本是这个时期的最强之矛。 早先全歼白杆兵已经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更是两撅名王,威震华夏。 若不是老孙嫉贤妒能,靠着李定国这矛,恢复华夏,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这种级别的大将,朱慈可是垂涎已久了,年少多金,呸,年少有为,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做坤兴的驸马的了。 男人的好坏,对女人来说,是决定一辈子幸福的事情,为了坤兴的幸福,那怕多耽误一段时间,也要宁缺毋滥的给他择好上佳的老公。 李定国就是那么一个理想的妹夫。 不过由于和西军并没有开始大规模的对抗,暂时也没有机会得到李定国这个男人。 李定国忠心程度那是没的说。 如果按照本来的历史,清军入关,张献忠被干死之后,李定国投降大明基本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但历史已经被朱慈这丫的改了。 鞑清被打了过去。 鞑清入不了关,也就不存在同仇敌忾抵抗外敌的需要。 像农民军中的一些民族主义分子,仍然干着他们的老本行,和朝廷对着干。 朱慈击败了李自成,击败了鞑清,但却不得不收获着改变历史的恶果。 那就是原本那些历史上为大明抵抗外来侵略的那些可歌可泣的农民军将领,都仍然和他朱慈对立着。 收服李定国?不存在的? 张献忠活的好好的,鞑清又在关外吃土,李定国根本没有效忠朱慈的可能。 张献忠的实力不断地增长,看起来还真是足以让人忧虑。 军会上的大佬们也对张献忠的做大发表着看法。 有些人觉得,应该趁着张献忠立足未稳,让明军挺入陕西。 也有人认为,目前还应当玩着隔岸观火把戏,等到两者两败俱伤,再一锅端了。 最终还需要朱慈拍板决定。 朱慈也没什么好决定的,目前燧发枪还没有列装,常规的战争,还不足以达到碾压级别的状态。 而不去碾压敌人,根本不爽啊。 况且对手是李定国,那就不是很容易搞定的事情了。 “新建侯。”朱慈特别点名,上一次的事件,王先通被牵连削爵。 但是朱慈仍然十分信任王先通。 作为从龙之功第一人的缘故,只要不是特别难以挽回的过失,这种信任不会改变。 由于张献忠的做大,终究需要一定的防范措施。 “你便领着山西总兵官,扼守险要,防范顺军残部和张献忠部。” 王先通本来被削爵还挺郁闷的,这个时候,朱慈让他领兵西去,看起来像是打发他去地方。 而王先通却感觉,这是圣上给他的机会,立功的机会。 想要提升爵位,最通常的便是军功。 山西逢乱,正是大捞功勋的时候,王先通此时也正想着如何为自己之前的过失赎罪。 当朱慈交代给他任务后,当时就颇为感激,圣上最终还是很顾念着他的。 “微臣必死守山西,不让贼军片甲过境!” 这足以表达他的誓死为过的决心,这一点朱慈是相信的。 为此,在军会结束之后,朱慈还将王先通刻意留了下来,问他去了山西将如何戍守。 “贼人过,戮之。贼兵过,战之。贼军过,死之。” 大体上意思是说,如果是零星的几个贼人在山西为祸,就直接捕杀砍了。 如果更多的贼人过来,就率军和其交战。 如果是贼军的大举入侵,哪怕是死,也要抵抗到最后的时刻。 朱慈听了微微皱眉。 这让王先通摸不清楚朱慈的想法,莫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不会吧,感觉挺燃的,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的哭了。 “尚可吧。”朱慈模糊的回应着王先通的表态。“山西的军务,多由你来把控,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注意,必须按照朕的要求来。” “洗耳恭听。” “那就是……假如你面对的是张献忠的李定国部,只许败,不许胜。” 朱慈缓缓的说道,让王先通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许败?不许胜?这是要干嘛? 打仗,不就图个将敌人击败么,为了击败敌人,不惜任何代价但圣上为何非要刻意求败。 哦! 懂了。王先通约摸的抓到了什么。 “胜上这是准备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将其诱入伏击圈中,再一网打进?” 呸,朱慈想给他翻了翻白眼。 果然只是白色品质的将领,悟性还是差了很多的。 只许败不许胜,主要是考虑到,假如王先通面对李定国,基本也赢不了。 为了免于王先通直接为国捐躯了,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朱慈最拿手的心战。 正面战役,朱慈自己对于面对李定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从刚开始到现在,朱慈就没正常打过仗。 击败李自成靠的心战,打开沈阳大门也是靠的心战。 现在的目的……是如何把李定国给俘虏了并且得到他的芳心,这依然需要心战。 朱慈也不确定李定国会不会和他开战,之所以派王先通去山西,也是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对张献忠的战斗,提前布局罢了。 “对于其他的部曲前来侵扰,便狠狠地打,只有李定国一部前来时,必须败的彻底。”朱慈又重新强调一遍。 “若是其攻城拔寨呢?”刻意的打败仗也不是难事,但总有个限度,野战败也就罢了,要是守城战也失败,那损失就不小了。 “弃城给他,寨子也让他烧。”所以朱慈给他的限度,是没有任何限度,只要是失败,可以毫无下限的失败。 “微臣领命。”虽然不是很明白圣上的用意,但王先通却不得不照办,圣上总是高深莫测,或许真的是他这脑子无法理解的奇谋吧。 “此事不可与更多人得知。” “微臣省的。”这也是一种信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混乱的陕西 闯军自李自成死后,基本大乱。 能够有资历接任闯军大旗的人还真没有,像李过,高一功等人都在征讨大明的时候,挂掉了。 剩下的人中,也就田见秀,李来亨,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几个能上的了台面。 不过他们对于谁来主宰大顺的未来,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看法。 在这几个月来,陕西那边是比较乱的,李自成这家伙,走就走了,也不留个一儿半女,让大家伙根本没办法有一个主心骨。 最适合当闯王的是李来亨,虽然年级不大,但和李自成也有着一定的血脉联系。 在顺军中,比较容易形成号召力。 但是,刘宗敏不干,当初在攻打京城的时候,被明朝皇帝给离间了,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局面。 可现在却无疑是一个钉子,扎在了闯军将领之间,刘宗敏担心,和李自成很有关系的李来亨会在上位之后,清算自己。 坚决反对李来亨来执掌大顺的未来。 在众人准备拥护李来亨上位的时候,发动兵变,彻底撕破脸。 兵变的结果是,顺军主要分成了两大派系,李来亨以及支持他的袁宗第,和刘芳亮的守李派系。 和刘宗敏的造反派系。 这一段时间,大小规模的交战十分的平凡。 但总的来说,刘宗敏依靠着他个人的能力,在这种斗争之中,占据了上峰,并且顺利攻克西安。 同时还是河南袁承志部的支持,基本上以武力一统顺军内部,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朱慈的明军一直都没有进行干涉,一方面是和鞑清大战后元气大伤,无力进行长距离大兵团的征讨。 一方面,则是如果直接出兵陕西,那些原本相互打起来的顺军两大派系,或许会重新联合起来抗击明军。 除了派出细作,侦测陕西的局面,基本上北京的朝廷,是在等候西安方面的最终结果。 顺军两大菜鸡互啄。 但也有人保持着清醒,认为再打下去,只能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像田见秀这种就是中立派,,在大家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试图让大家坐下来好好的商讨一下,和平解决目前的事端。 但是,他本人却有能力有限,想的很多,能做的却很少,提不出任何让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最终还是没能阻止。 眼看着李来亨部基本很难反盘了,处于中立派的田见秀,最终决定投靠刘宗敏,加速大顺内部的统一过程。 这一结果也很见效。 袁总第被杀,刘芳亮败走湖北。 而李来亨被迫入川,投靠了张献忠,以汉中的归属为筹码,向张献忠借兵复仇。 此时的张献忠,已经将四川纳入自己的地盘,既然在蜀地称帝,必然知道汉中对于蜀地的重要性。 扼守汉中,纵有百万大军,也难以踏入蜀地。 张献忠虽然沉迷于当土皇帝的快乐之中,但也意识到了,顺军内部的动乱,是对他们西军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接纳了李来亨后,封李定国为安西大将军,统帅大军出川,接收汉中的同时,利用李来亨在顺军内部的声望,收编其部曲扩充实力。 其结果也是超出了张献忠的预期,他的这个二儿子,简直就是战神在世,所向披靡。 本来刘宗敏在打赢了李来亨之后,手下的人也已经疲惫。 现在突然杀出了一个李定国让他措手不及。 汉水之战,李定国抛弃缓慢的步兵阵列,率数百轻骑,绕过敌人的先锋,直插敌方主营,斩断旌旗之后,大破刘宗敏的主力部队。 蓝田之战,设下伏击于山左。 将田见秀的援军围困,全歼,后者乔装百姓才从李定国的手中逃出。 在崇祯十七年下半年中。 李定国大小十七战,无一败绩。 当张献忠接连收到前线的捷报时,也是心里也是乐开了花。“都说明朝小皇帝如何如何,老子有玉儿在何惧大明?” 作为文官之首的孙可望,心里却总不是滋味,按照道理来说,他才是大西的二号人物。 但李定国的军事才华,实在太过于强悍。 又接二连三的取得大胜,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地位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全。 “父皇,臣以为,定国连胜,虽然可喜可贺,然其孤军深入,还应以稳为先,倘若失败,则悔之晚矣。” “说的也有道理。”张献忠点了点头,虽然李定国的军事能力很强,但在西军内部,张献忠显然还是比较信任这个有文化的“大儿子”。 “定国所部连连征战,恐已疲惫,应以文秀代替定国征讨陕西。” “那便依你所言。” 张献忠没什么不能同意的,北边的战事确实喜人,但与此相比,在后宫造孩子的快乐,更让他难以自拔。 西军中的大权,孙可望有足够大的影响力。 李定国在接到收兵的命令后,并不是太高兴,作为一个只懂军事不明政治的狂热分子,只有战场上才是他的乐园。 功劳不功劳,倒是次要最起码的,为赏识自己的义父尽到自己的责任才是他所想的。 “将军,这次回川,还应给东将军备上金银为好。”李定国虽然自己的政治智商不高,但手下还有许多幕僚提醒着李定国一些事情必须要做。 大家都能看出,孙可望是个非常自私,欲望很强的一个野心家。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西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如果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哪怕是强如李将军,也难免会受到打击。 提到金银,李定国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能够一连串的打胜仗,不仅仅是他的指挥有方,而是他赏罚公正,军纪严明的结果。 没错,打胜仗,得到金银之类的战利品,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那些战利品早就被李定国用来激励士气,分发给了下面的将士。 哪怕他自己都没有得到半分的好处,又怎么会有余钱,去孝敬孙可望。 况且他觉得孙可望是自己的大哥,有必要孝敬么? “何故要为东将军备以金银?”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小公主 “东将军善妒,若不于金银,怕对将军不利。” “但本将手中却无金银,如何能给?” 金银什么的,李定国并不在乎,下属的提醒也是好意,李定国并没有生气。 但现在不是给不给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的问题,很显然李定国两袖清风,啥玩意都没有。 “不若回川之时,劫掠百姓,以足金银。”幕僚还是有损招的。 “此事万不可。”李定国摇头,打仗归打仗,政治归政治,但伤害百姓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 哪怕是手下的人,不小心踩了百姓的庄家,也会被军法处置,也正因为如此,李定国所过之处,百姓都十分的爱戴。 最终,李定国空手回川,并没有按照幕僚的建议,通过金银修缮和孙可望的关系。 当刘文秀代替李定国对陕西进行收编之时,实际上刘宗敏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李定国给击的溃不成军。 刘文秀过来,也不过是来捡漏的,西安被攻克,潼关投降西军。 刘宗敏从陕西逃入河南。 但部众已经溃散,与河南的袁承志联合,似乎也只能苟延残喘。 这些都是,辽宁元年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明廷在平定内部争执的时候,农民军又重新洗了次牌。 年初的时候,形成了目前的形式,西军已经取得了陕西和四川两地,明廷的北方实际控制区已经接壤。 王先通被派到了山西,统筹山西的军务,防止西军可能出现的进犯。 京城的军器局在日夜开工。 一支支自生火铳出炉,被尝试性的列装皇卫营的步兵营。 自生火铳的威力,相比于火绳枪,性能提高了很大。 原本的熟练的火绳枪手三分钟能撸出两发子弹。 自生火铳的出现,将其提高到了两分钟三发的地步。 同时由于不需要携带大体积的火绳,装备自生火铳的部队在排兵布阵上可以更加密集。 密集阵列。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排队枪毙。 这种出现在近代的战术,也彻底解锁。 想想朱慈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新兵种在战场上的威力。 不过山西那边并没有传来不利的消息,据说入陕的李定国,已经被刘文秀换了下来。 这让,颇为想要收了李定国的朱慈,有些失望。 坤兴都十六了,再不把驸马给掳过来,都要变成老姑娘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还真是亏了。 但现在还真的急不来。 皇卫营,在扩充,在训练,军事局在生产,在研发新火器。 皇卫营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实力上,想要平推全国,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这个时候,朱慈除了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政事之外,除了经常性的在军营中刷新他的存在感之外。 也只能静下心来,等待。 当然,如今的朱慈,只需要不断地把控着大局,统筹着大明的力量,通过约束手下,来完成接下来的全国的肃清工作。 而像刚登基之初的御驾亲征,到处去浪的行为,基本完全没有再次如此的必要了。 这并非是坏事,这本来就是皇帝应该做的工作。 直到三月份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在去年战争中积累的凶名,无论是西边的西军,还是河南的刘宗敏残部,都没有进一步去和明军对抗的大规模的举动。 虽然也有各地出现的暴动,但也在可控的范围之中。 三月初二时候。 毛龙儿生了。 一个闺女。 毛龙儿无疑是失望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哪怕是女人也希望自己生个儿子,来获得夫家的重视。 更何况皇家的偌大家业,没儿子怎么继承。 女帝?不……不,这完全不合情理,那怕朱慈这个很重妹轻弟的哥哥也不会觉得大明王朝出现女帝会是好事。 儿子啊,似乎有一个就够了,养出第二个正德,也是极好的。 怕就怕再被淹死了。 当然,朱慈自己都随时有可能被淹死的危险。 失望的毛龙儿,再看到朱慈抱着小公主开心的样子,心里头那种失落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但还是有些内疚对朱慈道。“臣妾未能为圣上诞下皇子,还请圣上恕罪。” “哎?这是什么话,生男生女,是男方决定的事情。” “呃?” 毛龙儿完全无法理解朱慈话中的含义,生男生女为什么是男方决定的? 当然,这只是朱慈随口一说,xy染色体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圣上可以决定生男生女?” “哦……大概可能吧。”这还真不好说,虽然现代都知道,生男生女是和父亲有关,但哪个父亲能控制自己射出的是个什么玩意? 没法控制。 这句话本身就是很不科学的,只是笼统的交代,精子是又两种属性,孩子的性别由进入的精子属性决定,父亲本身并不能决定孩子的性别。 “好可爱呢。”昭仁垫着脚,看着襁褓中的娃娃,甚至忍不住用小手戳了戳小公主的小脸。 “微婼要做姑姑了么?” 关于毛龙儿生产的事情,基本上是宫里最大的事情。 无论是崇祯夫妇,公主和皇子,还是宁皇后,在孩子呱呱落地之后都陆续来看孩子的出生。 或许皇帝的孩子,会有很多,有些时候并不值得特别注意。 但这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也几乎和大明的气运相关。 朱慈并不重男轻女,甚至有点重女轻男,但崇祯和周太后都被封建思想所残害着。 得知是公主后,热情顿时冷了许多。 公主生出来之后,那便是起名,皇家的起名,自然有皇家的规矩,这个过程十分的繁琐,怎么个繁琐法,作者也说不上来。 明朝正统被燕王抢了,燕王的辈分由朱元璋制定,那是改不动的。 也就是。 高瞻祁见佑,厚载诩常由等等。 但这是皇子的辈分。 公主是另当别论的。 总的来说,公主的辈分没有定的,比较随意。 但是第三个字在明后期,基本都是女字旁的。 偏向于妩媚感。 像坤兴公主,本名,朱微娖 昭仁公主,本名,朱微婼 朱慈的大女儿,小公主,被定为,朱清娅 第三百三十六章 春闱 “哥哥,这东西好软喔。” 似乎从那天开始,昭仁便习惯于称呼朱慈为哥哥,这个称呼本身好像拥有着这某种魔力一般,能将兄妹之间的关系拉的更加亲密。 朱慈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好。 此时在昭仁公主的寝宫之中,昭仁对于朱慈拿出来的东西,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悦和好奇。 “真的好软啊。” “喜欢么?” “恩,好喜欢,摸起来好舒服。”昭仁笑道。“会不会坏掉?” “不会的。” “那如果这么动呢?” “不会。” “这么呢?” “也不会。” “哥哥你也来一起动吧。” “不,哥哥是皇帝,在床上跳来跳去的成何体统,你也别闹了,待会从床垫上掉下来,就后悔了。” 朱慈很严厉的看着正在新床垫上跳来跳去的昭仁。 很显然,对于工部送来的试用品……加上弹簧钢丝的床垫,昭仁十分喜欢。 舒服,柔软的感觉,是每个人难以拒绝的体验。 弹簧的出现,对于人民生活质量还是有很大的提升。 首先,就是席梦思和沙发都能顺理成章的制造出来。 生产出来之后,朱慈当然第一时间想的是家人,都给换上。 永远告别硬板床。 当崇祯和周太后也得到了新的床垫后,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他们并没立刻上床实验下新床垫带来的极致体验。 崇祯望着床垫,若有所思,旋尔问王承恩。“此物乃是皇上所制?” “回老皇爷,只是听说,是圣上给工部出的主意,工部便制了出来,送入宫内。” 崇祯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儿子这种比较古怪的也许爱好,持有保留意见。 他总觉得作为皇帝,最优先的便是治国,物什再精致也不应该是皇帝亲自操心的事情。 慈宁宫中。 守寡的张皇后收到了朱慈发明的床垫后,却陡然间有种伤感。 记得他老公还在的时候,就喜欢摆弄些上不得门面的东西,当时还挺无奈的,现在斯人已逝。 新皇也有着类似的爱好,这让张皇后不觉的想起了亡夫,想起了那段你侬我侬的恩爱日子,想起了和天启皇帝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 春暖花开。 辽宁元年,小冰河时期,也逐渐退却了他的无情,到了这一年,天灾逐渐减少,朝廷的日子也逐渐好过了一些。 京畿各地,逐渐从战争的疮痍中恢复过来。 皇卫营在不断扩充,训练,从南方转运来的粮食,也在填充着京通十三仓。 物资囤积,募军集训,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事做着准备。 教育制度的改革,在利用铲除孔家的这一大事件作为掩护,得以较为顺利的进行。 第一年的春闱,也随之展开。 因为发生了读书人暴动的事件,原本还打算最后一次给那些老的士子一个机会,也因此取消了。 强硬的一气之下,直接抹除经义,考取其他看起来上不得台面的科目。 虽然心里不爽,但为了那当大官,贪污受贿,衣锦还乡的梦想。 士子们还是乖乖的来到京城参加三年一度的公务员考试。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些业务爱好丰富的学子,在这一次新的考试中如鱼得水,那原本望尘莫及的进士功名,对于他们来说,也水到渠成的得到。 但对于那些死读经义的学子们,还是内存不满,匆忙之间,按照朝廷颁布的科目学习,显然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精通。 尤其是,那个出题人方以智,简直就是个变态。 那题目是他妈人能答上来了的么! 比如明算科的压轴题。 问,有三只猴子分一堆桃子,再怎么分也不公平,便都去睡觉了,决定明天分。半夜里有只猴子偷偷起来扔掉了一个桃子,在分时正好分成三均分,它把自己的一份藏好,睡觉去了。第二只猴子起来,又偷扔掉一个桃子,又是恰好分成三均分,它把自己的一份藏好,也去睡了。最后一只猴子也一样,扔掉一个桃子后都能分成三均分,这堆桃子至少有多少个? 一大堆的学子面对这种变态的题目,已经把方以智的全家,包括他那美掉渣的小妾给问候了个遍。 甚至于几个学子一气之下,把街边一个卖桃子的小贩给揍了一顿,最后被路过的锦衣卫绳之以法。 这也足以说明,学子们对于新式科举的不适应性。 民版邸报,也随之跟进春闱的进展,并且通过陈良谟强大的力量,采访了方以智,从而可以官方的公布正确的答案。 使得民版的邸报,销售量大幅度的提升。 当然,除了民版邸报这种官方性的报纸之外,许多嗅到行业商机的豪商们,也办了许多私营的报纸,来抢夺新兴市场。 比如说,百家报,萃闻报等等。 并且,为了赢得ip,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花高价聘请在报业非常出名的陈桂林,为其撰文。 商业化的报纸,在写文上,比官方更加卖力。 仅仅是标题都足以引人入胜。 就比如说,同样是对于春闱的报道。 民版邸报就跟规规矩矩,题目是……新科举,新风向,方尚书亲自解答明算真题。 私营报纸,就很放飞自我,同样的内容题目是……震惊!三个猴子竟然对一堆桃子做出如此的事情,百姓:太无耻! ……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 作为大明最高等级的考试,乃是皇帝本人亲自监考,甚至亲自出题。 而在经过殿试之后,那些运气好通过会试的考生,才发现。 他们似乎并不该怪罪方以智。 和方以智相比,他的那些题,智商够硬,仔细想想还能想的出来。 但殿试之上,圣上亲自出的考题,足以让大家完全懵逼。 问。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六个个数,哪个数最勤劳,哪个数最懒惰。 妈的,数字这种东西,又不是人,怎么会有勤劳和懒惰之分。 这是人能答上来的题! 你还别说,没有人能答上来,但还真有人能回答上如此变态的问题。 并且有理有据。 一个叫做宋士慧的学子就答了出来。 一最懒惰,二最勤快。 毕竟俗话说,一不做,二不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左良玉的结局 殿试之后,新科状元也很快出炉。 江西奉新人。 宋应星。 实际上,当朱慈接到了参加殿试的名单时,并看到宋应星的名字,赫然在列时。 就有一种握草的感觉。 宋应星,这可是个牛人啊,基本上算是明末这时候最为杰出的科学家。 方以智的物理小识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于是,因为宋应星的出现,所谓的殿试,也就又个过场,朱慈基本上便将状元,内定给了宋应星。 就凭着他那本天工开物,也应该是他应得的。 虽然,此时的宋应星已经五十七岁的高龄了,谁也说不准这么大的人还有几天活头,还能为朝廷出力多少。 但是朱慈能说的准。 这位大佬只要不出意外,活到八十没问题,足够用他剩下的人生为大明的发展发光发热。 得知自己中了状元的宋应星,感觉自己还活在梦里一般。 本来,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乡试,中了举。 意气风发的他,连年去京城参加春闱,但毫无例外的都名落孙山。 几次失败,已经很老的他已经彻底死心,烧毁经义,不再去想科举之事,潜心在家研究杂学。 但是……竟然完全没有料到,学着学着,上面突然说,春闱不再考经义,改看杂学。 就仿佛,朝廷再对他说,来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了曾经的梦想,为了证明自己。 宋应星那已经被磨灭的壮志,顿时被点燃了起来。 一咬牙,不论结果如此,至少为了自己,再去试一次。 人生……就在于拼搏。 他来了…… 会试,对他来说的心应手,方以智那些小儿科的题目,虽然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会试通过,取得了贡士的学历。 接下来便是进士。 只要能够进士及第,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是结果,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竟然直接是状元! 就他长的这幅样子,怎么会是状元! 没错,历次科举考试中,学识是一方面,长相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能够进士及第的人,基本都是有着大学问的猛人,而想要分决高下,长相成为至关重要的因素。 他宋应星,年轻的时候,也帅过,但已经很老了,所谓的一老遮千帅,就是这个道理,肯定不是小鲜肉就是了,而且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哪有资格成为状元。 宋应星不了解圣上怎么想的。 但朱慈的自己很清楚。 这又不是选秀,选的是大明的人才,要长相有毛用?搅基么?呸。 总之宋应星是感激涕零,对朱慈千恩万谢。 “圣上厚爱,微臣实为惶恐。” “天工开物,可完本?”朱慈高高在上的问道,宋应星低头,不敢直视。 但宋应星听后却是一惊,他那本天工开物,可是最近刚刚完成,还没有印刻传发。 圣上怎么会知道? 简直像神一样。 或者说是厂卫无孔不入?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让朱慈在宋应星眼中有一种浓浓的神秘感。 这就是皇帝的感觉么? “回圣上,书已完大部,还有些事例待遗补之。” “此书乃上佳之作,汝虽获朝廷恩典,却不可荒废之,务必要善,汇编成册,待完书,进献于文渊阁典藏。” “臣领旨!” 宋应星越来越懵逼,他书还没完,基本上谁都没看过,圣上直接放话说,他的书好。 即使是有厂卫,也不能了解到这种地步吧。 虽然,宋应星坚信科学,不信鬼神之说,但圣上所表现出来的超出常人的能力,让宋应星实在难以解释。 即使不迷信鬼神,宋应星开始迷信起了朱慈了。 “按理说,汝虽为新科状元,仍需要派去地方历练,但宋状元毕竟年龄已高,朝廷又在用人之际,便留京为用吧。” “微臣听从圣上的安排。”宋应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边去方以智的考学部,那报道,先以主事起。” …… 春闱的事情告一段落。 大量新鲜,热气腾腾的学子出锅了。 和以往不一样得是,这些新近考取功名的学子,由于是通过新科举上位的,成分上,显然已经算不上儒生了。 这是朝廷中新的力量,暂且可以称之为新学派,新学派由于获得了改革科举的好处,定然毫无疑问的拥护朝廷的科举制度。 所以他们和朱慈捆绑在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 说起来,作为新学派他们的任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熬死他们的前辈们,让新学派的影响力逐步的提高,最终彻底抹除经义八股在朝廷在国家的痕迹而已罢了。 宋应星安排去了方以智的考学部打下手。 其他的新的进士们,除开一部分在翰林院继续工作进修,大多加入了考学部的豪华午餐之中。 …… 春闱结束之后,已经是四月底了。 南边的局势也传来了利好的消息。 左良玉死了。 众人推举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为主帅。 而左梦庚更是个废物,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废物的原因,才会被制定接任左良玉的大旗。 之所以这么说,那就是在左良玉死掉后不久,左梦庚在部下的怂恿之下向南京投降。 他们在湖北孤掌难鸣,既没有名分,也没有任何道义可言。 左良玉还在的时候,或许还好一些,但左良玉一死,大家伙商量着,可不能再跟着这蠢货继续下去了。 和南京密谈过后,便率众投降。 李岩实在有些喜出望外。 辽宁改元后,真是干事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圣上并没有派出重军继续√左良玉施压,结果就是左军内部自爆了。 简直就是上天在帮助大明一样。 不过,朱慈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按照正史来说,左良玉也是在这个时候挂掉的,也因为此,朱慈并没有必要,强行撸掉左良玉。 兵不血刃的将左军消灭,对大明来说才是最能够接受的。 好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幺蛾子,该死的左良玉还真是死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伤天和 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战斗力参差不齐,大多是这土匪流寇收编而来的渣渣。 这也是他们接近二十万人,真的打起来的话,根本是正常军队的对手。 李岩和左军谈判,商讨着受降的事宜。 但李岩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大军,并且是军纪涣散的部队。 二十万张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轻易负担的,并且,这些人由于出身太杂。 说起来接受容易。 但真的实行起来,十分的困难。 南京满打满算的兵力不过五六万,吃下几倍于自己的兵力,实在过于勉强。 并且,由于崇祯年间,降而复叛的事情频发。 李岩和张煌言也合计着,对于纳降的事情也非常谨慎。 “如果你们要降的话,百户以上的将官,必须调职去他地。” 李岩面对着前来谈判的将领,坚持着这一点,当初圣上在受降闯军降众的时候,使用的是屠杀的策略。 将中高层将领基本清理了一遍,没人带头惹事,下面那些人不过是些百姓,基本乖了下来。 李岩并没有朱慈那般暴虐。 最主要的是,他虽然手持尚方宝剑,也不可能无法无天,狂妄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该被圣上清算了。 所以,和北京的沟通是经常性的,避免犯了忌讳。 他还不想死,小红那么漂亮,怎么能让她守寡? 杀人。很谨慎,尤其是大规模杀人,那就更得谨慎。 将左军内部中层将领抽走,基本可以保证他们难以再次做乱。 这也是李岩纳降左军的底线,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继续干下去了。 不过,出乎李岩预料的是。 左军的代表,左良玉的心服副将田才济答应的很爽快。 “既然已经决定归降朝廷,朝廷若有安排,自然愿意服从,只是……” 田才济话到一半,并没有说完。 “只是什么?” “大军驻守湖北,日费糜多,还请朝廷烦心,调拨军饷,以免军心混乱。” 李岩和张煌言对视了一眼。 只靠着眼神,就仿佛交流了一番。 他们都是聪明人,现在是明白了左军之所以投降的最主要原因。 军饷……不够用了。 朝廷养一支二十万的大军,都很够呛了,更何况是一个地方军阀,没有势力依靠,又不懂得经营。 当初东林党们倾南方之力,支援左良玉,还能过日子。 现在,只能掀桌子了。 这是经济上的胜利。 大明拖的起,但左军拖不起。 不过,南京方面也表示,实在难以去养左良玉这么多的人。 更何况的是,一群基本没啥战斗力的军队。 但放着他们不管显然也不合适。 “你们那的粮草还够用几日?” 这句问的都有些废了,左军在东林倒塌后,本来就没收入来源。 又经历过去年的战事,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件事情,经过谢芳确认过,从他对湖北的刺探也知道一内情,那就是这些人,基本靠劫掠附近的州县百姓,补充军粮。 但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 或许可以战略性转移,去其他地方就食。 但是。 向西是张献忠的地盘,左不敢打,向北是顺军的势力左军也不敢打,向东……倒是大明的富庶之地,但打输了。 到最后,也只能在湖北吃喝,不过薅羊毛,只薅一只羊,后果很严重。 薅到现在无毛可薅,就只能投降。 田才济觉得,被调走中层军官,也能接受,反正打仗就是图的吃军饷,谁给军饷谁就是爹。 “几近于无。”田才济苦笑着摇头。 “那这样吧,你先回去,带大军遣去芜湖,同时准备好将百户以上的将领集中起来,等待本官带人带粮来,交接兵权,可行?” 南京也并不富裕,去年虽然不是荒年,但由于许多方便的弊端,导致税收并不是很充足。 商税,他又不敢收。 并且,所获得的税收,很大一部分通过运河送去北京了,结余的很少。李岩两手空空,由他所支配的资源,捉肘见衬。 但现在,显然不是吝啬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的解决左军的问题。 舍得一些粮草是必要的。 至于田才济,他也能接受。 他在左军当将领并不好过,尤其是面对二十万张嘴时候,还是早点甩掉为好。 “如此便好,还请李巡抚早日遣粮来迎。” 又交谈了一番其他的事情。 田才济便告退了,直接返程回湖北而去。 至于李岩,即刻开始书写奏章将此地事情告知于北京。 “岩兄真要准备粮草运给叛军?” 张煌言,似乎有着什么想法,却犹豫的没有直接说出来。 “恩,如若不然,怕是难以让其真心归降。”李岩说道。 “怕就怕,给了后,他们仍然不会真心归降。”张煌言道。 “所以为兄才让田济才先将兵权交出,才会给他们粮草。”李岩当然很谨慎,自然不会去做平白无故给敌人好处的事情。 不过张煌言的提醒,让李岩又再思索起来,此事毕竟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失。“你是说,左梦庚那边有诈?” “不不。”张煌言摇了摇头。“诈不诈,到不得而知,但即使无诈,二十万人呐,南京可堪乎?” “若不可养,真降亦叛,假降亦叛。” 是啊,这也是李岩所头疼的问题。 “玄着的意思是?”李岩却感觉张煌言话中有话。 张煌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出口。 但李岩从他沉默的语气下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事,万不可如此。” “愚弟明白,但涉及家国百姓之事,缺的便是丈夫二字。” 两人能走到一起,并且结为兄弟,那便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人生追求,为了国家兴衰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力量。 李岩发现,张煌言对于这个理想的追求,远远比他更加狂热。 连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都能提的出来。 实际上,如果要彻底解决左军的事端,这种方法,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李岩还是觉得张煌言考虑的不周,毕竟这若是载入史书上,会遗臭万年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张煌言杀降计(上) 这件事情,甚至连说出口都很难。 李岩犹豫再三,最终没能下的了决定。 “此事,或可请示圣上,由圣上定夺。” 张煌言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军队养不动,那他们无论是真心归降,还是假意归降,都是早晚要叛变的,并且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祸乱。 与其为以后头疼。 还不如全部抹杀。 李岩就是再没有妇人之仁,这种事情也太过于暴虐了。 如果真的养不了,精选年轻力壮的人后,其他人再想办法是了。 李岩没有同意,这种事情连请示圣上也不敢在奏章上写。 在调配好了两万石粮草后,便准备快递到芜湖。 两万石粮食,理论上只够二十万人吃半个月,至于以后怎么办,先将左军的军权给接收了再说。 “玄着,这次押送粮草去芜湖的事情,便由你和黄得功将军负责,二万石,先应急,余者愚兄再想办法。”李岩暂时只能先支取这么一部分,其他的如果再没办法只能向当地豪绅赊账了。 张煌言没有任何推辞的理由,李岩是他的义兄,这次显然是为了给他机会,让他本人能够在这次受降中能获得一定的功劳,好在圣上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得到封赏什么的。 “军务之事,全凭黄得功将军,你只需要随行,照看好粮草便可。” “兄长放心,弟必不辱命。” 张煌言拜道。 便随着黄得功,带着几千人,向芜湖出发。 和张煌言李岩不同的是,黄得功的脑瓜子就没想这么多,作为一个武人,只会打仗就够了。 去年那会儿打成平手,实际上黄得功是很不服气的,如果他带来一万皇卫营主力,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把左良玉给弄翻。 但这老小子,竟然挂了,连复盘的机会都不给,说降就降,真他姥姥的扫行。 听说陕西那边挺乱的,等收了这群王八羔子后,得跟圣上说说,调去陕西去打仗。 不然真的无聊透了。 是的。 黄得功很无聊。 这段时间闲的鸟疼,哎,连受降的事情,都很不上心,只觉得去旅游一般。 “黄将军,不可大意啊,那左军万一复叛,不可不防。” “叛了也好。”黄得功冷哼了声。“他们要真敢叛,本将这手中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他对那些投降的左军没有任何好感,一个军人,便是忠于国家,战死沙场,左良玉那垃圾的部队,先叛又降,真是耻辱,要他看来,这些人就应该被全部歼灭才好。 这种对于左军的蔑视感,在到了芜湖之后,表现的更明显。 当左梦庚亲自带领将官,迎接黄得功和张煌言的到来时,黄得功基本没怎么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摇头。 当然,也不用他说话。 张煌言是文官,便是黄得功的嘴。负责主要的接洽事宜。 左梦庚傻傻呼呼的,似乎并没有主要的实权,和张煌言答话的,也是之前去南京的田才济。 田才济注意到,和明军一起过来的几辆大车,从他的经验来看,粮草并不多。 “敢问,贵使此番押来多少粮草?” “两万石。”张煌言答道。 田才济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觉得太少了。 还不够大军塞牙缝的。 “余者,稍后便至。” “原来如此。”田才济也无法怀疑,只能接受。“那贵使可随某人至营中商议兵权交接以事。” 田才济调转了马头,为黄得功和张煌言引路。 此地,乃是芜湖下的繁昌县,考虑很多原因,古代的军队,除非战争需要,一般都不允许入城。 最主要的是,那些士兵和我们所知道的现代士兵完全是两种概念。 古代的士兵,即使军纪再好,也难免对百姓造成伤害。 左良玉的军队,暂时安置在繁昌以北的地方,等待朝廷的处置。 张煌言在去左良玉军营的路上,一直注意着黄得功,和之前的无聊相比,此时黄得功,似乎进入了状态,手中一直按着刀剑。 虽然,想不到左军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理由和朝廷为敌。 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这个时候,远处似乎听到了一声尖叫。 尖叫! 声音很细,带着些许甜味。 是个女人的声音。 刺激着男性的荷尔蒙。 至少张煌言注意到,和左梦庚田才济一起过来的士兵,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似乎明白那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但张煌言还是个雏,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警惕的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白。”左梦庚呵呵的笑道。 田才济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免得发生了什么误会。“营中军妓罢了。” “你们哪来的军妓?”虽然很不体面,但军妓还真的存在于很多军队之中。 不过一般都是一些犯官的家眷或红尘女子充为军妓。 左军随行的人,听着那声音,还在笑着,似乎有一个士兵忍不住的笑道。“到处都是女人,军妓不好找么。” 不过,很快就被田才济瞪了一眼。 那士兵也赶紧闭口不言。 黄得功似乎见过的风浪多了,并不在乎这种事情,但张煌言心里却有着些怒火。 这些兵杂,敢情是对的百姓下的手。 而随着距离左军的军营越来越近,张煌言压着的火,都快憋不住了。 当军营外,堆列着一些百姓的尸体,以及流淌在大地上的鲜血展现在张煌言面前时。 那原本已经被李岩打消掉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个五六岁的幼童,在尸体周围嚎哭着娘亲,几个左军的士兵似乎很烦躁,带着刀朝着那幼童走了过去,似乎要准备做些什么。 但却被田才济喝止住了。 赶紧向张煌言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为祸乡里的贼人,又试图劫掠大军,所以杀之。” 张煌言不傻。这种说辞,信就怪了,但现在在人家的地头上,根本没法撕破脸。 也只能笑笑。“理应如此。” 但心里已经对这毫无军纪可言的左军开始恶心起来。 在亲眼看到左军的德行后,他现在越来越想按照自己的理念,将左军全盘坑杀掉了。 然而……没有李岩的同意,甚至黄得功显然也不会听他的话,人微言轻,又如何完成? 第三百四十章 张煌言杀降计(中) 念头只产生于张煌言自己的内心中,他看到黄得功也微微皱眉,却不知道老黄对于左军军纪败坏的行为如何看待。 左军的营地,很混乱。 士兵们懒懒散散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制式军装,如果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们是土匪一般。 这样的一群人,如果真的接受他们投降,无论是留在军中,还是放他们回乡,张煌言都不觉得是一个安定的因素。 虽然,内心着实希望,将此二十万人全部抹杀,但如今碍于自己既没有军权,根本无法贯彻下去。 但内心中的不平静,一直徘徊左右。 左梦庚等人,设宴款待张煌言一行。 张煌言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也越发无语,左军已然断粮,但宴会上既不缺酒,也不缺肉。 这些东西哪来来的,似乎也并不需要深究,许多事情过来人的话,根本一想就能猜的出来。 只是这肉味道有些怪,说不上来。 张煌言问起了田才济。 “林间野味罢了。”田才济的笑容一直很尴尬,和左梦庚没心没肺的吃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得功一直默默不言,似乎信了佛一般,只挑素食。 酒席散去,田才济安排张煌言一行,在靠外的营帐处歇息,只等着明天交接兵权。 但张煌言却如何也睡不着,爬了起来,走出营帐,在附近转悠。 左军的夜防很松懈,灯火也不明亮,似乎是觉得并没有所谓的敌人,根本不用防范。 但仍然有着一些松散的哨岗,让张煌言不可能跑的太远。 远处的嘈杂声,吸引了张煌言,他寻着那火把的光芒瞧瞧的跟了上去。 那似乎是一队外面返回的左军部队,出任务而归。 张煌言躲在木栏后面观察着那些从外面返回的军士。 只见十几个抓了四五个百姓,有男有女,有人哭,有人求饶。 但毫无例外的被那些军士无视,仿佛那些百姓只如同牲口一般。 守卡的军士懒洋洋的起身后,对着返回的人戏谑道。“白天南京来人了,有粮了,以后不用再出去了。” “是么?那这些人给放了?”归队的一个军士问道,有些可惜的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抓来的百姓,然后在一个已经吓的脸色惨白的年轻女子脸上抹了下油。 “那就不知道了,去问问田副将好了。”当班的守兵,也没权决定。 “问什么问?带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后宰掉算了,吃惯了肉,突然换粮吃,兄弟们也不高兴吧。” 那人说道,身后的其他军士,也跟着符合。 守兵笑着,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是颇有些嘲弄的看着那几个可怜的百姓一眼。“这女的,暂时别吃了,回头给兄弟留着。” …… 张煌言偷听着他们的对话,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白天那诡异宴席,似乎又重新出现在脑海中,这个时候的他,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同时内心对于左军军纪败坏到如此地步的痛恨感更加强烈。 “这些人,真的不能留啊,留下来绝对,绝对是家国的祸害。” 他自言自语。 当一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时,不禁让他吓了一跳。 捂住了嘴巴,却发现身后是黄得功。 “张先生怎么还没睡?” 张煌言松了一口气,寻思着如果真的要坑杀二十万人,黄得功的帮助必不可少。 心想着如此说服黄得功的张煌言问道。“黄将军可知白天所食为何么?” “你是说人肉么?”黄得功年长的多,见过的世面必张煌言丰富的多,或许在见到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后,张煌言无疑是恼火和痛恨的。 但对于常在沙场中厮混的黄得功来说,却并不算什么。“所以白天本将并没沾荤腥。” 张煌言这才意识到,话并不多的黄得功,心里想的事情,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 “或许你们这些没打过仗的文人,是无法理解。” “等你亲自面对刀剑,面对鲜血和死亡后,你便不会觉得这种事情算的了什么。” “打仗!那并不是幼童的游戏,我有很多属下,原本性情温和,但在亲手杀了人,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死于战场后,再看到哪鲜血横飞的场面后,整个人都疯了。” “人……的心终究是肉做的,在面对钢铁时,自然会被刺痛……流血。” 张煌言默默听着,黄得功一个武人,竟然说的好有哲理。 这主要是因为黄特洛夫斯基的阅历远远比张煌言这个小青年丰富的多,而这些阅历并不是任何书本所能看的到的。 “黄将军以前也吃过?”张煌言指的是人肉,这种东西,光是说起来都难以接受。 黄得功点了点头。 “当初追击张献忠的养子王兴国的时候,连续十多天得不到军粮,能吃的都吃了,到最后……”黄得功说到此,竟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哽咽。“吃了战死的弟兄的尸体。” 冷冰冰的黄得功,也并非无情,他很重义气,而他所说的那件事,似乎对他影响很深。 “黄将军为此,实属无奈。”张煌言叹息道,约摸的能明白黄得功此时的心情。“但这些左军的人……” 黄得功摇了摇头。“本将并非在为他们说好话,只是想告诉张先生,天下纷乱,就算是再残酷残忍的事情出现……也并不足为奇。” “是啊,天下大乱,苦的最深的还是百姓。”张煌言已经不敢去想刚才那波百姓的命运。 估摸着凶多吉少。 但现在却有一种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让他捏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 “既然黄将军觉得再残酷残忍的事情出现在面前也不奇怪……那可愿意听下官一件事?” 张煌言终究开始酝酿着他的计划。 “哦?”黄得功挑了挑眉毛,似乎并没太过于在意。“什么事?” “听没有听说过武安君白起?” “哦……”刚才说了一堆大道理的黄得功现在开始懵逼了,很显然,在阅历上,他当然很丰富,但在学识上那完全就不是张煌言的对手。 “没听过……”历史小白黄得功乖乖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张煌言准备给黄得功套历史常识,希望从侧面敲打黄得功让他能意识到,目前来说,此时在面对左良玉军,是不是应该效仿白起杀降。 但是黄得功虽说不上目不识丁,但对于历史方面的知识十分的欠缺。 秦朝大杀神白起竟然都不知道? 张煌言很无语。 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黄得功问道。“这白起是谁?” 张煌言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得不给黄得功科普一下白起的事情。 “这武安君白起乃是秦朝时的名将……” 张煌言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继续讲起了白起的事情。 白起还是很有名的,他的经历也足够传奇。 长平之战,白起受降了赵国四十万降兵之后,却因为无法养活,并且担心叛乱等许多方面的原因,私下里坑杀了赵国降卒。 白起以他的杀伐果断,为秦昭王解决了一大难题。 这和目前的面对左军时的情况很类似,南京养不活这二十万人,并且他们完全都是由流寇土匪出身,这和闯军大部分人是被胁迫的老百姓不一样,左军的军纪非常的败坏,无论是将他们编入军队,还是归为百姓,都不会有好结果。 此事真的只能效法白起,别无更好的选择。 当然,最后的白起的结局也很惨,被秦昭王赐死。 不过张煌言为了打消黄得功的顾虑,堂而皇之的欺负黄得功文盲。 稍微修改了下白起的结局。 “白起果决,得昭王喜,遂得三公,位极人臣。”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白起因为他的杀伐果断帮助秦国解决了如此头疼的难题。从此和秦昭王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 “张先生是说,左军的这些人,应该……?”黄得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降不祥,乃是战场上的信条,哪怕是黄得功都觉得有些过了。 “此为亦不得而为之。若不如此,天下必为其所祸。”张煌言叹道。 “天下祸不祸,本将不知道,本将只能管的住手中的刀,圣上若有命,杀降亦可,但圣上无命,得功万不能造次。” 圣上的命令恐怕是等不到的,李岩压根连这样的请示都不敢。 更别提获得同意。 听到黄得功的话,张煌言不免有些失落,或许这只是想想,哪怕左军军纪再败坏,再如何危害百姓,南京再养不起这些人,似乎都和他无关。 就在张煌言准备回走的时候。 却被黄得功叫住。“张先生,你说左军二十万人,我等不过二千余众,即便是想杀降卒,怕是也没办法做到吧。” 就是,人家白起能杀降,是因为有实力如此,他们这些人深入敌营,屁股还没坐热,就想着屠杀,怕不是活腻了。 但这样的话让张煌言认为,黄得功有些意动。 这让张煌言有些兴奋。“这并不困难。” 很显然,张煌言既然想着杀降,便已经有所谋划。 只要黄得功能够帮他,张煌言还是有信心完成如此的壮举。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有些胆识,本将到也是小看你了。不过这事儿要是让圣上知道了,恐怕不好过。” “总归要有人做,下官无才,便以此身为国分忧。”张煌言下定了决心,这事必须要做。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这种大事你还当不起,左军的这些人,哪怕是无恶不作都不能轻易的动,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即使没有杀降不祥,也实难为之。”黄得功摇了摇头,虽然张煌言说的很好听。 也很有正义感。 但犹豫再三后,实在觉得不能如此造次的善自决定。 先不说事后会不会被朝廷追责,但杀降带来的后果,或许会给朝廷带来难以挽回的损失。 在这一点上,他不敢和张煌言苟同。 …… 第二天的时候,一切如常。 按照既定的步骤,黄得功带来的两千人,开始着手接管左军的军权。 只不过接管的时候,并不是太顺利。 许多军士对于新上任的皇卫营籍贯的将官并不感冒。 尤其是那些信上任的将官,试图打击左军中的一些不法行为,以及整改军容的时候,显然触怒了这群纪律散慢左军士兵们的利益。 当天下午便发生了士兵殴打新长官的事情。 黄得功作为接受军权额的最高长官,必须有所动作,准备严惩涉事的士兵,左军的军纪涣散不假,但显然不能让这样的军纪继续败坏下去。 但是,却没想到的是,结果军营中的许多下层联合起来死保涉事的士兵。 左军的下层士兵开始聚众闹事。 围堵着黄得功的主营。 要求放了因犯军法被处置的人。 这样的事情,让一旁的田才济在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黄将军按照朝廷的命令,接管军权,并无过错,但整肃军纪还是操之过急。” 如果这些人的军纪能够整好的话,左良玉早就这么干了,他们的成分可不是如同百姓那么简单。 按照以往的思路来管理军队,肯定行不通。 外面仍然在吵闹,黄得功带来皇卫营的人,和左军的兵痞们再对峙。 黄得功听着很恼火,抽出了剑,一脚把田才济踹翻在地,指在了他的脸上。“这事是不是你在搞鬼?” “黄将军这事说的就冤枉我了。”田才济笑道,似乎对于黄得功的威胁并不在意。“我劝你还是把剑放下,不然如果我出什么问题的话,你们怕是走不出,这军营了。” “黄将军,还请息怒,这事应该从长计议。”张煌言也赶紧劝黄得功别上了头。 如今在人家的地盘,如果不是活的不耐烦的话,还是应该乖一些。 至少等完全消化了左军之后,这些人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田才济的嘲弄着实让黄得功火大,想当初他主子左良玉在的时候,自己可完全没怂过。 区区一个副将,竟然敢在他面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语言怼他。 完全不能忍。 门外,仍然在呼喊着。“放人,放人!” 如果没有有效的答复,怕是直接会攻打进来。 彻底怂了,然后放纵这些兵杂胡作非为?黄得功远远比想象的要硬的多。 左军劫掠百姓,甚至吃人都没让黄得功有所动容。 但如果是一帮杂碎,欺在他头上,黄得功便实在无法不闻不问。 “张先生,或许你说的对,这些杂种就应该被屠掉。”其结果是黄得功想通了,杀便杀吧,反正又不是他的亲手下,实在看不到这些人有能够利用的价值。 “对了,你不是说有计策么?”黄得功想起了张煌言说过有计谋可以灭杀左军二十万,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后路。 不过此时的张煌言却脸色泛黄,看了看地上正在吃惊的田才济,不禁心中叫苦。 本来是有办法的,但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鞭笞 张煌言见黄得功终于下定了决心坑杀左军,并没有多少喜色。 想要灭杀左军二十万,那可不是说说就能完成那,他们又不是羔羊,任人屠戮。 “你们……在说……说笑吧。”原本还没什么担心田才济,再听到黄得功和张煌言两个人竟然在谋划杀降,当时脸色就十分的难看了。 又注意到黄得功,张煌言的表情,显然不仅仅是随口一说而已。 “你们!就敢……敢冒……” 田才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紧随而后的张煌言捂住嘴巴,捅了个透心凉。 再略微挣扎了一番,田才济便彻底没了呼吸。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煌言说道。“计策是有,但不知道黄将军愿不愿意相信下官。” 张煌言擦了擦身上温热的鲜血,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杀了左军中至关重要的人物,手腕不觉间有些颤抖,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些心有余悸。 但当黄得功将他们的想法,透露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谋划的田才济,便没有任何活路可言。 “若是能宰掉这些不听军令的兔崽子们,本将相信你又何妨?” 现在已经不是能靠武勇来解决事端的时候,面对二十万人的降兵,黄得功也只能相信张煌言这腹黑货的阴招。 “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这尸体处理了。”张煌言看了看地上,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士兵们的哗变之下,很容易变成真正的流血冲突。 眼下又杀了田才济,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 两人一边处理着尸体,张煌言同时将他大体的计划,告诉黄得功。 “你说,让本将向那些兔崽子认罪?” “大丈夫便是能屈能伸,也只能如此,不然你我二人莫说坑杀他们,就算是全身而退都十分困难。” 黄得功在沉思。 而这个时候,外面似乎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门外则有校尉入帐禀报。“将军,那些贼军的人先动手了,咱们得人不得已只能还击。” 校尉说的一脸忧色,而他一口一个贼军,基本上也瞧不起这些无法无天的左军士兵。 黄得功和张煌言对视一眼,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的受降,那似乎也只是奢望。 当他们走出账外的时候,看到皇卫营的士兵和左军士兵乱战成了一团。 从斗殴,到械斗。 鲜血,叫喊,死伤遍地。 “朝廷的人欺人太甚,兄弟们给我打他姥姥的!” “救出咱们得兄弟。” “朝廷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好过。” 此处的交战,引起了更多左军士兵的们的注意,他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准备将暴动扩大化。 “这些杂碎们造反了!” “杀光他们!” “狗娘养的,去死好了!” “啊!” 皇卫营虽然都是精锐,在正面战场,只要指挥得当,足以抗住左良玉的土匪兵。 但是,混乱的局势,根本没有任何所谓的排兵布阵,突发性的事件,哪怕是皇卫营的人,都是经过了数次战争的洗礼,也难以发挥他们本来应该拥有的战斗力。 人数上的碾压,足以将黄得功带来的这些人,弄的全军覆没。 黄得功现在有些后悔,如果昨天的时候,便听从张煌言的分析,开始谋划杀降的话,今天或许不会演变但如今这般局势。 “都给老子住手!” 黄得功想着张煌言的交代,用力朝着外面正在撕打起来的双方大声呼喊道。 声音传过,似乎产生了一些影响,皇卫营的将士开始后退,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彻底阻止的地步。 “皇卫营的人,全部把武器放下了!退回来!听到了的没有!是不是不想要京营的军籍了?” 这种威胁下,皇卫营的人终究是率先冷静了下来。 虽然愤愤不平于这些左军的闹事者,不过他们的军纪显然要比左军的人好的多,至少长官的话还是要听的。 皇卫营收缩,停止争执,彻底的大战,接近停止。 但左军的人,似乎仍然不依不饶。 而这个时候,黄得功还是极为勇武的快步顶了上去,瑟瑟发抖的斗篷,在他那明闪闪的的铠甲下,映的极为帅气威武。“谁先挑的事!” 中气十足的力喝道,大将的气度展露无疑。 “黄将军,是他们先动的手!” “明明是你们先动的刀子!” “你们朝廷的人也太不把咱们降卒放在眼里了?” “欺负人也不能这样!” 双方显然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是,讲道理,如果换做平时,黄得功才不管谁冒的头,自己的兵,肯定要自己呵护着。 谁欺负自己的手下,那就干他丫的。 但想着还得依从张煌言的计策,虽然很压火,但又不得不听从。 “是他挑的事么?”黄得功指着身边一个皇卫营的军士问道,后者有些懵逼。“将军?我?” 而左军的人也完全有些没有想到。 “还是他?”黄得功指着,另一个人。 这情形,黄得功,似乎准备拿皇卫营的人治罪,这是左军的人没有想到的。 “是那个儿高的。”有人试着回道。 而黄得功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名皇卫营的人,拉出列。“取鞭子过来。” “黄将军,真不是我先挑事的。明明是他们……”好委屈,好无辜。 黄得功有些心痛,只能暗道,对不住了兄弟。 接过递过了的鞭子,当着大家伙的面猛抽起来。 “他们都是投降朝廷的归正降卒!也是咱们的友军!你怎敢如此造次。” 鞭子抽在将士的身上,痛在黄得功的心中。 几鞭子下去,黄得功内心绞割。 人也已经躺在地上皮开肉绽。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原本怒气冲冲的左军士兵,看到黄得功亲自惩戒手下后,火起也消了一些。 至少原本提着的刀剑都放了下来。 “我们那几个被抓的兄弟呢?” 不过,左军的人仍然在得寸进尺。 “去把那几个人放了。”黄得功吩咐道。 “可是……” 左军的人爽了,但皇卫营的人就不怎么爽了,见到黄得功的施为,总觉得有些心寒。 第三百四十三章 被灭杀的二十万降军。 “张先生,本将话就先放着了,如果你不能保证让这些兔崽子们去死,本将定拿你的头给老子的皇卫营将士赔罪!”黄得功在左军面前装了孙子,最终平息了左军的暴动。 但这不是黄得功的性格,直来直往的他,看到手下的不满,非常的窝火,又发泄不出去。 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内分泌失调,导致间歇性神经功能紊乱,更年期提前。 “将军勿忧,稍等几天。”张煌言表示,如果不是黄得功这厮太过于莽撞,也根本不会发生如此憋屈的事情。 “等什么?” “南京那边的消息。” “向李岩求援么?”在黄得功看来,似乎也只有援军,才能将这些暴动的左军压服。 “不,李抚督绝不会派援军,也不会支持咱们坑杀降卒,此事也只能先斩后奏了。”张煌言摇了摇头,之前就已经跟李岩商量过,并没有获得同意,再去请示请求援军,根本没有意义。 “那等什么南京的消息?”黄得功不明白了。 “借样东西。” 张煌言神神秘秘,没有把话说明白。“过两天就知道了。” …… 田才济被杀掉之后,左梦庚来问过田的下落。 当然,在没有彻底撕破脸前,黄得功和张煌言也只能猥琐发育。 说他去南京任职了,对此傻傻的左梦庚似乎并没有怀疑。 由于左军不服军令的暴动行为,其结果是黄得功并没有完全掌控住左军的军权。 那些原本应当被调离,防止复叛的中高层将领,也因为如此的不可抗力,仍然被留任军中。 这也是为何,当初田才济一口应允愿意接受投降方案发原因,他似乎知道,以左军的形式,那些将官不是想调走,就可以轻易调走的。 如今的黄得功,虽然名义上为降军的主将,但实际上,下面的人根本不买他的帐。 尤其是当大家伙闹事并且成功之后,更加漠视黄得功的存在。 黄得功要想有什么决定,最起码要和其他的左军将领商议后,觉得妥了才会照办。 这样的结果,使得黄得功对于左军的杀心更加坚实。 当然,完成这一目标,完全依从于张煌言的计划。 “这是李督抚调令,河南战事吃紧,所以诸位降部,即刻起北上驻守睢州,防备流寇做乱。”张煌言借到了鸡毛之后,很快拿出来当令箭使用。 河南的贼乱,还并没有被平,张煌言向李岩提议让降部北上的想法,并没有任何问题。 二十万人,不可能放他们进入江南,那里是大明的核心经济区。 安置是一个问题,令起守备防备顺军残部,并没有任何不妥。 张煌言拿到的调令,让下面的顺军降部议论纷纷。“军饷呢?” 调过去,似乎也并没有不妥,但现在似乎更适合讨价还价。 “只够吃十几天的粮食,让我们怎么去睢州?” 直到现在,他们收到的军饷,不过是可以维持十几天的粮食,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多的表示。 左军到现在,表示最不满的事情。 不给军饷,谁听你的? 左军一直在得寸进尺,这是张煌言如此认为的,这样的军队,别说军饷根本支撑不住,就算是有,给他们也是浪费。 但此时,为了阴死他们,还不得不试图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也算是临死前让他们开心开心了,虽然这种满足,仅仅限于口头之上。 “军饷在凤阳备好了,只等大军路过,足额给配一年粮饷。” “真的?” “真的!”张煌言说的斩钉截铁。 一旁的黄得功发现这张煌言扯犊子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南京都很难掏出来二十万大军的一年粮饷,凤阳能撑的住么,很可疑。 似乎怀疑的还不止是黄得功,其他的左军将领也有不信的。“如果咱们到了凤阳,看到不到军饷,便将那凤阳屠了!” “肯定有,不用担心,如果没有,你们把下官烹了也行。”张煌言赌命的说道。 “好,那就相信你们,现在老子带人便去伐木造船,渡江北上!” 张煌言给他们画好的大饼,还是起了作用,只要他们肯动,那就什么都好说。 “造船就不必了,李督抚已经从南京调集了大船,估计不久就会抵达,接应大军北上。” 这服务有点周到啊,粮饷有了,船只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售后服务一应俱全,不给个五星好评,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没错,有些人感动了,朝廷也还是不错的。 左梦庚在众人离开的时候,私下里问张煌言,他都已经投降了,准备给他什么待遇。 不过,蛋已经扯出去了的张煌言,此时也不准备扯回来,对左梦庚保证道,必表之于圣上,侯爵之位是没了跑了。 让左梦庚做梦都被我笑醒。 三天之后,从下游中,一艘艘大船驶来芜湖,彩旗招展,迎风飘扬。 率船队前来接应左军北上的是史可法。 在下船之后,回见了张煌言和黄得功。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双方互相见了一面后,相互寒暄了一番。 “不过是渡江而已,又无敌人阻击,没必要带来这么多船吧。”史可法遣过来的船有些多,一百多艘,大小船只,足以让左军载完。 史可法感觉有些浪费资源。 “大军并不止渡江,江北路途险恶,难有大路,取水道,更快一些。” “原来如此。”史可法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大船陆陆续续的抛锚停靠,而等到第二天时候,在左军自己的安排之下开始登船。 在他们的幻想中,北边有着银子,有着女人,有着他们更加稳定的生活。 左梦庚也幻想着以自己的侯爵身份,一定要在睢州盖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养上百八十个小妾。 大家哼着民谣,登上船,欣赏着波涛汹涌的江景,船开了,船晃了……船沉了。 在岸边的史可法吓傻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带来的船,明明是好好的。 怎么当船队驶入江心的时候,便开始一艘艘的散架,沉没。 第三百四十四章 暴跳的李岩 驶入江心的船只,一艘艘开始沉默。 江面之上,一个个左军的士兵,开始弃船跳入水中。 就仿佛下饺子一般,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有些水性好的,在江水上挣扎起来,有些水性差的直接当了浮尸。 原本壮观的出征场面,很快变成了人间的修罗场。 各种哀嚎,怒骂,咆哮。此起彼伏。 史可法看到一艘艘被带来的船,不断地沉没,当时脑袋就炸了。 完完全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可都是投降朝廷的降部啊,全被淹死的话,他的罪责自不必说。根本没法向李岩和圣上交代。 不过,当他注意到黄得功的动作的时候,更加懵逼了。 那黄得功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将所有的皇卫营将士集中了起来,排好了队列。 “众将士听令,左良玉所部虽为明军,实为盗匪。且目无法度,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 “跟本将杀!一个不留!” 黄得功的冲击方向是岸边。 虽然大部分的左军已经驶入江心,基本凉透了。 但岸边,还有大约万余人,没来的及登船,便目睹了江心中的惨剧。 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黄得功便带人发起了冲锋。 似乎也并不需要黄得功来鼓动士气。 原本的皇卫营因为之前的暴动事件,便和左军结下了梁子,在仇恨的刺激下。 在突然的袭击下,皇卫营表现了极强的战斗力。 基本上呈一边倒的样子,被黄得功的人砍的人仰马翻。 整个江岸,一片混乱。 史可法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无辜的看着这一切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大家这不是自己人么,怎么打起来了? 到底特么的什么情况。 而在这个时候,史可法注意到盯着江面傻笑的张煌言。 “张主事,何故发笑。” “笑那些左军的人,死有余辜!笑那些败类,终得到应有的下场。” “这……这是你搞出来了?”史可法还不是太笨,顿时惊道。 张煌言也不打算瞒着,尤其在大功告成之后,心中的畅快之感,填满了脑海。 数十万条人命,在水中挣扎,一计之下,灭杀近二十万人。 这样的事情,恐怕拿到史书上都足以震撼古今。 张煌言浅笑,大笑,狂笑,似乎有些疯了。“没错……昨夜斩断了船上的龙骨,只要在江面颠簸一番,自然会沉入江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他们已经投降了朝廷,你这样不仅仅是害了朝廷!也害了你自己。” 史可法厉声质问道。 “不,不。”张煌言垂下了目光,捂着面额,有些痛心。“害了我自己不假,但对朝廷来说,肯定是好事,好事!” 史可法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敢苟同。 …… 对于左军的清剿还在继续。 哪怕是没有上船躲过一劫的左军将士,也在黄得功的突然袭击下,基本全军覆没。 尸横遍野,有少数逃跑,四散,不过那些都是零星的几个,已经形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江面之上的饺子们正在随着江水漂走。 不过还是有一些,沉没的位置距离岸边比较近。 有一些零星的人,在江面挣扎了一番之后,为了活命,朝着案边游去。 不过,游过来之后,也并不意味着活着,便有那皇卫营的人,巡视岸边,但有人成功的经历了千辛万苦上了岸,便直接一刀剁掉,不留任何活口。 屠戮,持续了将近一天。 无数的尸体,带着些许嫣红,顺着长江向下游飘去,场景十分的震撼。 即使不用史可法向南京上报,这样的江面壮观,也足以让下游江浙的官民感到震撼。 李岩在南京水城上,看着江面飘向大海的尸体,不由的一叹。“玄着,远比我果敢啊。” …… 左军的大部已经沉入江中。 黄得功亲自指挥着皇卫营的人,对剩余侥幸存活的左军进行清剿打击。 在一天一夜之下,基本将左军,陆续屠杀完毕。 当然,黄得功很爽,杀灭左军的快感,足以支撑他一年的g点。 不过史可法,却脸色难看的可怕。 “黄将军,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么?屠杀降卒,回头如何向圣上交代?” 黄得功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是啊,只是杀的爽了,但想想,这么做的话,倒还真有一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感觉。 圣上万一怪罪下来……那后果……好怕怕啊! “此事,由下官一应承担,黄将军,史尚书,你们不必担心。” “你只是个主事!有何力担之!”史可法朗声道。 “张先生,你也不用如此,此时如果没本将的参与,你也不可能做到是吧,这事毕竟难以遮掩,不是你想担就能能担的。” “既然下官做了,便绝对不会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下官仍然要杀降,此事别无选择!” 张煌言正色道。 …… “好一个别无选择!”此时的张煌言已经和黄得功返回南京。 二十万人自然带不过来了,都落水喂了鱼,张煌言没有隐瞒的必要,将他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事情,告诉了李岩。 不出意外,张煌言面对的是李岩的震怒。 张煌言已经有了被李岩砍了,向北京请罪的准备。 哪怕再怎么被李岩骂,张煌言也不准备辩解什么了,死便死了,如果能以他的性命,换来天下的太平,似乎也值了。 “恩,别无选择,左军人必须死。”张煌言的耳朵动了动,说道。 “不是说这个别无选择!”李岩呵道,语气不减。 “二百多艘船啊!而且都是官厂的千料大船!”李岩心疼道。“都被你小子给毁了!你以为本官结余的税银都用在哪里了!” 败家,彻彻底底的败家行为! 李岩痛心疾首的想抽张煌言。 “你要杀降,难道没有其他选择,浴溪坝那边正是讯期,附近地势又低,你怎么不把他们引去那边,开坝淹之,非要糟蹋本官的大船!” 李岩好想哭。 这事没完。 “督抚,你不追求下官的杀降?”但是张煌言却听出,李岩根本没有对他杀降的行为表示怪罪。 “那本来就是本官让你做的事情。”李岩沉声道,似乎已经决定将爱事完全的揽下。 “岩兄……”张煌言感动极了,为什么会有一种以身相许的冲动? 第三百四十五章 煎熬的等候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岩兄!”李岩仍然在发着火,恼怒的着批判着张煌言如此意气用事的行为。“如果本官知道你把船这么用,怎么可能将其交到你手里!” “现在到好了,这让本官怎么跟圣上交代?你倒是告诉我!” 张煌言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乖乖的听着李岩的训斥,不敢大声说话。 抹了下脸上的唾沫星子,张煌言并没有在意, 他只是有些纳闷,所谓的杀降的事件,都没有让李岩太过于生气,区区二百多艘船,就算值一些银子,也不至于让李岩动怒到这种地步吧。 “那些船很重要?” “你说呢!”李岩没有任何好脾气。“圣上取缔力役,所有为朝廷出力的匠户,百姓,都必须按劳偿付工钱,这对百姓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对朝廷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官建要花的银子,比以往升了数倍不止,官厂造船也一样,朝廷就算出钱,也不一定能招到工,造一艘船,比以往困难要多的多!” 这事情,张煌言还是能理解的,圣上为民着想的程度,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延续几千年的力役,说没就没了,本来朝廷并不富裕,这下倒好,各项开支都因为力役的取消而疯狂的膨胀。 那二百多艘千足料的官船,一部分是李岩在接手南京时,从南京官方继承了,一部分是报废的船只,又重新返回龙口船厂修缮继续入水的。 新建的千料船……只是在少数,但也仅仅是这少数新建成的千料船,也基本吃掉了李岩所能动用的资源。 现在倒好,家底全被这张煌言败光了,无论是之前的积累,还是新下水还没处女秀的新船,都没了。 全没了。 想到此,李岩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裕溪坝哪里可以决堤,芜湖宋城的瓮城也足够装下二十万人,再不济,本官这边别的没有,给你整几十石砒霜,也是办的到的,你偏要凿船。” 选择如此之多,但张煌言选的是最无法接受的一种坑杀方法,这是李岩无法接亲的。 伤心欲绝的李岩,嘤嘤嘤了起来,不停地怨念着。 根据目前的状况来说,二百多艘千料船的沉没,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至少有三四十万两,间接的经济损失,就不止这个数了。 张煌言看着李岩的样子,内疚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说造船比以前贵了一些,但如今这些船不是暂时用不到么? “什么用不到!”李岩更火了。“这些船可比那二十万的杂碎有用多了!” “这些船可是为了福建的郑芝龙……”李岩刚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算了,不说这个了。” “郑芝龙怎么了?”张慎言却不知道,那些船又怎么和郑芝龙牵上关系?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 “岩兄,这是信不过愚弟么?” “对,信不过。” 张煌言也开始伤心起来。 …… 坑杀降卒二十万的事情,藏是藏不住的,当时在场的人很多,不仅仅是黄得功,张煌言,史可法也在,随行的船工也在,还有那些皇卫营的将士。 足以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复述完全。 李岩没有藏着的必要,锦衣卫的系统估计会比他更早的将此事告知于北京。 他只是在奏章中替张煌言抗了一部分的锅,说杀降的事情是他暗中主使,他才是罪魁祸首。 当然,向朝廷上奏章的权力,并不是只有李岩才能拥有。 南京的许多大臣,借故弹劾李岩和张煌言的阴谋杀降,上干天怒的罪恶行为。 这是毫无疑问的。 虽然李岩效法着朱慈,用尚方宝剑和朱慈的圣命,震慑南京的群臣们,但他毕竟是臣子,威信远远不及朱慈。 对李岩不服气的人很多,这事可让他们逮住了,那就肯定咬着不放。 一些性子耿直的大臣,见到李岩后,也没什么遮掩,直接指着李岩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他个毫无人性,衣冠禽兽,残花败柳,不配为官,把南京!把大明的江山搞的乌烟瘴气等等。 而张煌言的官小,骂起他来更加肆无忌惮。 甚至有人作诗……讽刺李岩和张煌言两个人狼狈为奸,杀降丧心的行为。 诗曰。 长平硝烟血未干, 孤魂垂首赵人寒。 江水尽是老母泪, 妻指子仇恨武安! 虽然没提到具体的事件,但很显然根据出诗的时间和地点,和语境也知道是对于李岩和张煌言丧心病狂的行为表示不满。 去朝廷的奏章已经在路上了,李张二人,都在等待着北京来的反应,是革职查办,还是满门抄斩,似乎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们两个人并不好过,尤其是在面对那些愤怒的圣母婊们,连出门买菜,都需要担心下人身安全。 不过个那两个货相比,黄得功的日子,似乎好过一些。 他虽然也是杀降的从犯,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诘难。 最主要的是,他有兵权,而且是个粗人,脾气难免暴躁,一般人是不敢惹他的。 当然,黄得功还是收到了一些礼物。 刀片? 不不,是那首讽刺诗,被寄到了黄得功手里。 黄得功看后,大呼好字,好字,这字写的真好看,除了那个“干”字,一个也不认识。 这“干”字是念第四声吧,似乎是个动词,小学没毕业,还在学语文的黄得功挠了挠头,没怎么看明白。 但还是很高兴,据说这些文人的笔墨老值钱了,卖了不知道不够不够他小儿子的奶粉钱。 …… 这种忐忑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从朝廷那边的诏书,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也在不久之后,抵达了南京。 当时,李岩还在衙门里上班,外面就通报了圣旨抵达的消息。 李岩伙同其他的官僚,赶紧出门接旨。 传旨的天使在督抚衙门的外等候,附近因为圣旨的到来,也围满了百姓。 锦衣卫出动维持着秩序。 不仅仅是李岩,圣旨代表着圣上,无论是谁都必须彻底尊敬。 众人跪拜。 但基本上,毫无疑问的,这次肯定是对李岩和张煌言的处置问题。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请命 此时南京大多数的群臣,差不多认为李岩和张煌言基本凉了。 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坑杀二十万人的罪孽,在大家伙都看着的情况下,哪怕李岩是圣上的宠臣,也不可能徇私包庇。 最起码革职查办,永不叙用什么的。 李岩和张煌言心里也抓不准,圣上到底会如何反应。 而等到天使张口,周围基本安静了下来。 奉 天承运皇帝 敕曰: 尔江南总督巡抚李岩,钦受圣命,节制江南,能平贼灭叛,是为大功。 然其玩忽职守,为督不敏,以至海船沦丧,大功尽弃。 实让朕失其所望。 经内阁会审,群臣商议,功过相抵,降江南总督巡抚李岩为江南代总督巡抚,以观后效。 所溺之船,必全数复归。 却不可惊扰百姓,妄开加派,如若不然,必严惩不贷。 限期一年。 尔南京户部主事张煌言,从李岩之功过,即刻押赴京城,听后处置。 钦此。 大明辽宁元年,四月十七。 圣旨一念完。 原本静静听着的臣民,也开始议论起来。 有些人不太相信自己耳朵。 整篇圣旨,对于坑杀二十万降卒得事情,根本提都没提。 而是就损失船只的事情,对李岩加以怪罪。 这是什么玩意?难道二十万人命,还没几艘破船重要? “吕侍郎,你那奏章递了么?” “递了啊,一听说芜湖那边的事,就递去了北京,你呢?” “下官也是啊。” 有些奇怪啊,莫非是奏章还没到北京?但这似乎不太可能,都多久了,不应该啊。 “请问天使,圣旨上就这些么?” 传旨的太监,对于南京的腐儒们没有太大的好感,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咱家会念漏么?” “不是,不是。”吕大器赶紧否定。 而那太监已经走到跪着的李岩面前,将圣旨奉于其面前。“李督抚接旨吧。” 接旨? 这旨意还真难接。 李岩大脑正在轰轰做响,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相比于死掉的二十万,圣上对于他手里的船只,更在意的多。 之前,圣上曾给过他在南京任务,其中之一,便是督造大船。 聪明的李岩,基本的猜测,是圣上对于郑芝龙的防范,虽然郑芝龙,一直很乖,在福建圈地为王,但也一直服从朝廷的节制。 但大明的水上力量,基本全部掌握在郑芝龙的手中,估摸着圣上是准备打造水军,最起码不能让郑芝龙一家独大。 当然,这都是李岩的猜测,猜测归猜测,他只需要造船,并且管理好船只就够了。 然而,全被张煌言给搅黄了。 二百多艘啊,让他一年内全部搞出来,物归原主,这姥姥的要他亲命啊。 当初在山东,造几艘小船,都花了不少时间,但这损失的都是十丈长的千料官船,一年时间,以龙口船厂的产能,能干出三四十艘,都是超额完成了。 让他搞出二百多艘来, 而且还不能加派赋税。 没钱没时间,怎么搞出来这二百艘船? 但是……但是,这船毕竟损失在他手里,圣上这般要求,似乎也没有不妥,必须受着。 当然,作为罪魁祸首,李岩还是用怨念的眼神,瞪着张煌言,都是你这小子屙出来的屎,却让他来擦屁股。 屙了屎的张煌言,也很内疚,尤其是看到李岩投射过来的眼神,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让张煌言感到神奇的是,圣上竟然真的没提杀降的事情,不过,让他被押赴京城,看起来圣上也不打算放过他。 他二哥李岩,毕竟跟了圣上很久,为大明出力很多,但他没什么功勋,即使李岩护着他,该承受罪责的还是要承受。 好在张煌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被杀被剐,也没啥好说的了。 只是可惜了他二哥,要被这二百多艘船折腾死了。 虽然很头大,但李岩也不得不应下这折磨人的差事,山呼了圣上英明之后,便接过圣旨。 而办完了差事的天使,也准备即刻回京,京城之中的小哥哥可叮嘱过他早去早回。 不过,吕大器等人,显然不满足于李岩这种看起来不痛不痒的处置。 不觉间,又再次询问。“李岩,戕害官兵,杀业罪重,圣上怎能讲此人继续留职督抚?” 天使有些烦躁,真的不喜欢这些老头行将就木的腐儒们。“你这是在怀疑圣上么?” 一旁维持着秩序,准备这次一起回京的谢芳听后也皱起了眉头。手里的绣春刀也不禁握紧了一些。 对于大臣们,谢芳虽然不敢直接砍了,但抓起来审问的权力还是有的。 北京那边的文臣,基本乖的不像样子,南京这边似乎还没感受过圣上对于文臣们的厚爱。 吕大器额头上挂着冷汗。“就是……问一下,圣上日理万鸡,下官只是怕圣上有所疏漏罢了。” “圣上,又怎能与那凡夫俗子相比?圣天子乃是天纵之君,言行可比圣人,怎能有所疏漏,若你们再无端猜测,咱家必向圣上告你们个不尊天子之罪!” 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一些的大臣,已经意识到了,圣上肯定已经知道了李岩杀降之事。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怪罪李岩。 这摆明了态度,他是支持李岩的。 这让原本都在骂李岩的大臣们,也顿时无话可说。 不过,好在作为从犯的张煌言,看起来要拉去北京顶包了。 天使和谢芳都准备归京,当然还要顺便压着张煌言一起去。 官道之上,被裂开了口子。 天使和谢芳等人准备带张煌言离开。 然而这并不代表畅通无阻的。 在前方,有着几十个百姓,跪在天使和谢芳要行的路上,不断地磕头,呼喊着。 “张大人是好人呢。” “求求你们不要治张大人的罪。” 天使和谢芳也是有些懵。 这小小的主事,怎地竟然还很得民心。 不但他们懵,张煌言也懵,他只是户部一个小小的办事人员,基本很少和百姓接触,这种让百姓拥戴的事情,不是他这个职位能够获得的。 “我等俱是湖北,江左之民,尝受左良玉的兵祸,许多人因此家破人亡,听闻张大人将那些恶人沉江而死,实在是为我们报了仇,因此自愿来南京向朝廷请愿,求朝廷不要降罪于张大人,他是咱们的恩人呢。”一个稍微会说话的人,作为代表,向天使和谢芳,陈述他们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过失 左良玉军的兵痞们是些什么货色,或许南京的臣民无法直观的感受的到。 但是作为湖北,和江左一带的百姓,对于左良玉军的痛恨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贼过如梳,兵过如蓖,一个军纪败坏的队伍,对于百姓的伤害,绝不亚于天灾人祸。 湖北,江左一带的百姓,对左良玉军简直谈之色变。 如今听说,南京的张煌言大人一计沉船,灭杀左军二十万,当地的百姓简直向过节日一样,畅快淋漓。 很快便有人组织去南京,想要亲自感谢云云。 不过等到了南京之后,便发现他们的大恩人张煌言要被押解上北京。 力量并不大的他们,也只能跪在官道上求情。 张煌言是很感动,他以为自己杀降的行为,其实没有太多人可以理解,而当朴实的百姓,竟然愿意为他求情,即使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大意义,也足以让张煌言欣慰。 即使真的因此而死,这一次似乎也值得了。 “相亲们,快起来吧,在下当不起诸位的厚爱。” “张大人,你为咱们除一大害,上天又怎能不公,降罪于您。” 谢芳一伙有些不耐烦,张煌言是圣上亲自交代要带去北京的,根本不可能因为百姓的几句求情就轻易放人的。 若是他们只是说几句话送别到要罢了,如果他们敢于冲撞锦衣卫,谢芳才不会顾的了这么多,直接会将他们定性为暴民,对于暴民的处置,谢芳还真不会手软。 所以当百姓挡着路的时候,锦衣卫基本都绷紧了神经,刀刃在手。 防范可能遇到的攻击。 张煌言看到锦衣卫如此,还挺怕的,毕竟是自己的粉丝,怎么说也得护下粉。“相亲们莫要冲动,朝廷命在下上京,自有朝廷的道理,万不可鲁莽,冲撞天使。” “朝廷我等是万不敢作对,但恩公之义,我等又不可视而不见。” “恩公放心,我们即刻回去,带着乡亲们上京,向圣上求情,一定会让圣上对恩公网开一面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阻止不了,理性的表达民意,似乎并没有错。 百姓们想要报答张煌言的心思很真挚,真诚。 当锦衣卫带着张煌言要离开的,纷纷拿出大家伙凑出的盘缠。 交给张煌言,同时还塞给了天使和谢芳一些银子,这是根据水浒传的说法,如果贿赂了押解犯人的官差,那官差基本上会对犯人好一下。 最起码不会暗地里给张煌言穿小鞋。 银子不多,总是心意,对谢芳来说也不是特别违反原则的问题,即使被圣上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想想还是收下了,免得这些百姓太过于纠缠。 “恩公,一定要等我们去北京救你!一定……要等我们啊……” 张煌言在泪目中和百姓告别。 顺着运河直接北上而去。 …… 四月的北京,经过了一年的恢复,相比于去年,热闹了一些。 最起码不用担心瘟疫肆虐,尸体堆积如山。 以京城为中心,一座座新式学校被建立了起来,当然建学校这种事情是很花钱的,但好在朱老大很重视教育。 在礼制严格,不容僭越的大明朝,每个地方都有官学,其规模,建筑的规格,远远超出同等级的衙门。 朱慈只是保留了官学的壳子,将内容替换了而已,原本必修课经义被删去,取而代之的是新学,杂学,等朱慈觉得需要保留的课目。 老师……是稀有的,但第一次新式科举的意义也表现了出来,他们如果不是课余爱好丰富的读书人,根本不可能在新科举中取得功名。 而作为辽宁元年的新科进士,他们直接做大官,是太早了些,而是将他们安排到教育的职位中,通过教书育人,磨炼自己的资历。 当然,这些都是由考学部方以智去忙活的事情,不用朱慈来操心。 他的任务仅仅是宅在皇宫里,处理各地纷至沓来的奏章。 最近的大事,当数南边的杀降事件。 哪怕是朱慈得到消息后,也足够吓了一跳。 朱慈倒不是怀疑杀降的正确性,对左良玉军有些了解的朱慈,也觉得那些人留着不仅仅烧粮,并且对社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朱慈只是对作为执行者的张煌言很感兴趣而已。 一个旧时代的读书人,竟然能有如此的魄力,完成这一惨无人道的壮举。 或许也有人觉得左良玉军不该留,但能真正的付诸于行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而大明正是需要这般的人才,冷静,果断,不计个人得失。 出差了大半年的锦衣卫头子谢芳终于回来了,将张煌言带到了京城。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煌言还以为会被发往诏狱,哪里才应该是他这个罪臣的家。 还没找到地方歇息,就被告知圣上要见他,受宠若惊的张煌言赶紧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除去了风尘仆仆的劳累,打扮了下自己,便随着传命的太监进了宫。 这是张煌言第一次见皇帝,心里紧张是肯定的,早已听说了当今圣上那传说般的功绩,张煌言心里头对辽宁皇帝有着一定的崇拜,和崇敬的感觉那是一定的。 和想象中的高大威猛不同的是。 圣上很年轻,十六七岁,像打过激素一般早熟沉稳。 如此年轻,如此有作为,即使是在他面前,也感觉有着某种压力。 “罪臣张煌言参见圣上。” “张煌言,很好,你知道自己罪在何处么?” “罪臣……罪在擅自杀降左军。” “这确实很出乎朕的意料,但也说不上大罪,如果是朕在江南,也会如此去做。” 那倒不是吹的,朱慈文官大臣,能下的了手,已经不在乎名声如何,杀几十万强盗,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那是臣愚笨不堪,以至官船尽毁。”圣上亲口不追究他杀降的行为,终究让张煌言放下心来,而通过之前的圣旨,也看的出圣上更在意那二百多官船的安危。 “非也,此乃李岩没能尽责之过。” 那是……如果这也不算罪责,张煌言就实在找不到他那里还算的上过失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酒后 张煌言在发愣,这两件大事都不算罪的话,他还干过什么破事被圣上知道了? 南京的王家小姐长的很好看,多看了几眼,这应该不算吧。 儿子不听话,打了他几巴掌,似乎也不是什么事吧。 张煌言实在找不出,自己还有其他所谓的过失。 “想不到?” “臣实不知。”张煌言表示,自己不知道哪里还有罪。 “杀降是你的主意,还是李岩的主意?” 张煌言心中顿时一紧,暗道这一点点小细节,似乎被圣上察觉了,当时的情况是李岩并不同意杀降,是他私自和黄得功商议的结果。 最后李岩为了保护他,揽下了,主要责任,却不知圣上根本没计较杀降之事。 然而,此之一问,基本说明了圣上已经看出来这其中微笑的关系。 那就是,他们在向朝廷的上奏中,存在轻微的欺君行为。 虽然这种欺君行为,在结果上来看无足轻重。 但张煌言终究是惶恐的叩首。“臣有罪。” 如果承认是他的主意,实际上等于推翻了李岩之前的奏章。 如果承认是李岩的主意,那就等于将谎言继续下去。 两者之间,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别。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足轻重而已,朱慈只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给张煌言安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杀降,的确是应该做的事,但同时他的行为又有一点藐视朝廷,不把朝廷当一回事的狂妄,一个极其自我的年轻人,一个极其愤青的年轻人,要磨去他的棱角为朱慈所用。 给于他一定的负罪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所以,杀降,沉船,朱慈都可以不去计较,但这种小事,则无法无视。 最起码,在质问罪责上,朱慈足以用气势压倒张煌言。 张煌言的惶恐之感,溢于言表,吞吞吐吐了之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吐露了真话。“实为微臣之策,李督抚不知,但为保护微臣,而假说其为主使。” “所以,你这是知情不报,欺瞒于朕了么。” “微臣……该死。”张煌言冷汗直流的跪着,不怕死的他,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死到不必。”朱慈冷着脸。“夺你南京户部主事之职。” 革职么,似乎也不算重罪,张谎言并不是不能接受,除了低着头叹息外,不会去反驳什么,生命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一个身外的官职。 “授为军事部指挥同知,即刻去巩永固那里报道,听其安排。” “呃……” 这玩的是哪一出啊。 先夺职,在授职,张煌言的脑子有些没转过来。 事实上,来到京城之后的几天内,张煌言都转不过来。 尤其是高杰在家设宴,广邀军方的同僚时,被奉为上座的张煌言仍然是一脸懵逼。 “哈哈,今天,请诸位到场可是喜事,这位!没错,张煌言小兄弟,初来军部,诸位也好好认识一番。” 高杰是什么人,以功勋封为国公的人,擒李自成,鞑清小皇帝,虽然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也是功劳震天的存在。 因为身体原因,在军部中漏脸的次数并不多。 可他在军部中的威望,哪怕是巩永固都无法企及。 这样的一个人,和张煌言毫无关系的人,竟然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庆贺他进入军部为官。 张煌言感动啊,感动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哎,又让兴国公找到理由设宴了。” “是啊,上次他儿子元爵明算考了甲专门设宴。” “上上次,是他家的婢女嫁人。” “恩,圣上得凤女已经宴请过群臣了,兴国公还要加开一宴,遍邀众将吃酒,反正只要让兴国公逮到机会,都要请大家吃一顿。” “兴国公得的赏赐好多吧,能这么烧银子。” “银子倒是次要,关键是兴国公,腿伤难愈,鲜有能去军部之时,多是闲职在家养伤,但心又挂念军部,才总是请大家至家中叙旧,喝酒,畅谈军事,博晓内外。” 请来的人很多,哪怕是不花钱,这老被邀请蹭饭,也有些过了啊,但是兴国公的面子显然不能不给。 当然,作为开party的主角,高杰还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和张煌言多是聊了起来。 高杰听说,张煌言杀降二十万,还真是激动不已。 “实不相瞒,当初本公还只是总兵的时候,便与那左良玉有嫌隙,只是可惜那厮竟然死了,本爵又不便出征,平了那厮,真是好生可惜。” “你这一去,计杀二十万,真是大块人心,哈,开美,你说是不是。”高杰笑道。 王家彦颤抖着嘴唇,也只能陪笑,作为学历最高的人,文官出身的他厮混在武官之中,总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他们这些人,大多说都是毫不斯文,没有礼数,总觉得格格不入。 不过张煌言的入职,似乎让王家彦眼前一亮,这娃也是有功名的,很对他路子,以后在军部可以py一番了。 “下官……只是觉得他们军纪散漫,又屠戮百姓,实无益于朝廷,才……” “哎!不用解释。”高杰赶紧打住。“杀便杀了,不需要在意,左良玉那是什么货色,本爵可是清楚的很,他带的兵,纯粹是给朝廷填堵,当初老皇爷的时候,大家伙都压着火,要不是闯贼闹的厉害,早把他给办了。” 高杰喝着酒,毫无顾忌的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做事果决,也难怪得圣上垂爱,以后好好干,西边那边还没安生,本爵是去不了了,功勋可全留给你们去捞了。” “兴国公说的极是。” “娘子给本爵斟酒!”高杰喝的醉意朦胧,说话已经完全不经过大脑。“本爵能有现在的位子,可全是因为本爵有个好娘子。” “国公,你喝醉了,这话你都说过好几次了。” “说过好几次也要说!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本爵有个好媳妇。” “你快放开,皮痒了么!”邢夫人有些脸红,这死鬼一喝完酒就发疯,但却也不反感,所谓的酒后吐真言,这也是自己夫君的真情流露,让邢夫人颇为感动。 “不放就不放。”喝了酒的高杰狂撒狗粮。“就算那个陈圆圆顾横波很会伺候人,也比不过娘子在本爵心里的位子。” 正在扭捏挣扎着的邢夫人笑容顿失。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人设崩塌 高杰家的宴会,这次结束的很早,根据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称,男女主人离开,回到后屋后,便听到了某种噼里啪啦,叮铃乓当的声音。 至于发生了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 “兴国公这下可惨了。”离开酒宴的人,还是有很多兴国公的老部下,对于高杰家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是啊,这事本来都帮他藏着没跟夫人说,结果竟然是自己酒后失言说了出来。” “兴国公是很怕夫人了么。” “从以前就是。”一个将军偷乐道。 “那也是好男不跟女斗吧,兴国公也算有爷们的气度,打女人的男人才让人瞧不起呢。” “这你倒是错怪兴国公了,其他人不敢说,但他是真的打不过夫人……” …… “别拉我,我还能喝……” 谢芳看着已经喝高了的张煌言,十分无语,这张煌言没喝前,也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喝了酒之后,再斯文的人,也得犯臭事,这样的人,谢芳见多了,不过也并不奇怪,毕竟能和他谢芳一样千杯不醉,喝了酒还能保持清醒的人,那也是万中无一的。 都是些毫无酒量的渣渣。 “喝,我这从国公家里还顺了壶酒,来再敬你张同知一杯!”谢芳应道。 “谢指挥,你拿的是国公家的夜壶。” 嗝……谢芳醉意朦胧的看着,对着夜壶看着,夜壶口中似乎冲出某种特别的气味,让谢芳皱了皱眉头。 其他没喝酒的锦衣卫搀扶着谢芳和张煌言忍着笑。 “我说怎么一股骚臭味。”谢芳摇了摇头,随手丢掉了夜壶。 “谢指挥,去哪?” “喝……继续喝去!”一旁的张煌言似乎没有尽兴叫道。 “那就继续喝。”谢芳也大手一挥。 一行人来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这里,名义上是隶属于礼部,负责宫廷礼乐。 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教坊司实际上已经等于官方开设的妓院,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并且,这里为奴的人,由于都是犯官被连坐的家眷。 相比于外面的红尘女子,那是过的更加凄惨。 毫无人权可言,基本沦为朝廷榨取利益的奴隶。 明以前的教坊司的官妓,完全服务于官员。 不过朱老大或是为了财政收入,或是因为他的草根出身,特别爱民。 教坊司到了明朝,已经向民间开放,服务于大众。 谢芳是锦衣卫的头子,相当于京城警察局的局长。 为教坊司的大使提供保护伞,当然后者也会卖谢芳面子,相比于其他官员,或者民间的豪绅。 大使对谢芳的服务,则是更加尽心尽力。 这也是为何,高杰会通过谢芳来教坊司,更容易接触到像陈圆圆和顾横波之类的礼品货色。 喝酒没怎么尽兴的谢芳,带着张煌言进入了教坊司玩耍。 大半年了,谢芳在南方出差了大半年,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这里。 熟悉的宫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大使对他殷勤的笑意。 “谢指挥,稀客啊,您这是喝了酒啊?” “哈,喝了些,没尽兴,这不带兄弟过来再来乐呵乐呵。” “行,一句话的事。”教坊司的大使,虽然是男的,但在工作本质上和老鸨没啥区别,区别在于他吃的是国家粮食。 “张同知来来,这可是个好地方。” “有酒么?” “有酒……也有美女,保证你乐不思蜀。” 教坊司的显然要比民间的青楼正规许多。 乐工奏乐,伶人抚琴,貌美的官妓作陪,同时还提供外卖服务,不过谢芳带着张煌言选择了堂食。 或许是他们意识本就不怎么清醒。 只不过逞能罢了,还没过多久,就已经不省人事。 但这之后,有一伙锦衣卫慌忙的来到教坊司。 “谢指挥在么?!” “喊什么喊,谢指挥睡了都。” “可让我们好找,有人在北镇抚司闹事。”急急忙忙过来的锦衣卫,忙着闹。 “闹事?谁敢在锦衣卫头上动土,赶走不就得了。”陪着谢芳的锦衣卫,也喝了一些,吐字不太平了。 “这……还是得让谢指挥知道吧。”来的锦衣卫,有些拿不定主意。 “谁……谁闹事,让老子削了他去。”谢芳睡意朦胧的醒了过来。 虽然醉着,但还记得自己是锦衣卫,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的锦衣卫。 作为圣上的亲军,那是大明的骄傲,怎么能允许有人敢于和锦衣卫对着干。 当时莫名的火气,就涌了上来。 便是提着刀,准备去北镇司衙门去看看谁在闹事。 已经睡了一会的谢芳,恢复了这神智,这种事情,显然不能不闻不问。 酒劲还在,没多大力气,但被人扶着,也得去亲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好在北镇抚司并不远,绕过几个巷口就到了,而在开到之后,谢芳发现,那是一群百姓。 几百人的样子。 “谢指挥!”有人认出了谢芳。 但谢芳记不起他了。 “不记得我了么?”一个穿的稍微板正一些的人起身迎向来到的谢芳。 “哦……你是……你是……谁来着?”认识谢芳的人不少,但谢芳认识的人就不多了,最主要的是,这人看起来只是个小人物。 而谢芳基本撸的都是大鱼。 “南京……南京的时候,我们乡亲给你和张大人送行来着。” 似乎有这么一个事儿。 “你们……这是……” “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就是想来救救张大人,不知怎么让圣上知道,所以跪在这里半天了。” 谢芳搓了搓脸,酒劲让他有些头疼。“要是这事儿,你们还是散了吧,你们的张大人现在好着呢,不但被圣上封了官,还……还……” “怎么可能?张大人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被押赴京城的。” “骗你们做什么,你们的张大人,现在过的舒服着呢。” “不信,明天你们候在教坊司外,就能见到他,亲自问他就知道了。” 谢芳也不想多说,看他们没啥攻击性,也就离开了。 只留下,这些百姓,面面相觑。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窑子,官家的窑子。” “张大人英雄般的人物,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而当这些百姓守在教坊司外等到天亮,看到一个衣服有些凌乱,脸上还有没擦去的粉印年轻人有些慌乱的跑出来时,他们心中的某个人设在崩塌着。 第三百五十章 袁承志和刘宗敏 科学的研究发现,一个人在处于压力的生活环境下,很容易变秃。 袁承志,不过三十出头,现在,掉发严重。 也就这一年的事件内。 从原本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变成了土肥圆加地中海, 不过也得益于古时男人大多束发,所以如果不是掉的很严重的话,没人可以看的出来。 但袁承志胖了一圈那是真的,在刘宗敏军在和他在河南汇师的时候,刘宗敏差点没认出来 顺军,经过接二连三的打击,从北京失败,到现在被大西蚕食,原本席卷天下的闯王大军,似乎很快要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许多闯军的将领,改投了大西,也有一部分北上投降大明。 袁承志能在河南坚守到现在,丝毫没有被动摇,这并非是对于李自成闯军的愚忠,而是他的立场,绝对不可能投降大明。 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很多事情都可以忍受,但有三件事情,绝对不能忍,第一,杀了你父亲,第二,抢了你老婆,第三,丢给你肥皂。 大明朝是第一种。 袁承志的杀父仇人正是大明,他的老爹袁崇焕大都督,被满门抄斩,如果不是他跑的快,基本也凉了。 所以袁承志,是根本不可能投降明朝的。 他对明朝的憎恨,发自内心,本可以在父亲的阴蔽下,健康快乐的成长,享受着官二代的跋扈,却因为朝廷的缘故,让自己成了孤儿,接受坎坷的命运。 逃脱了朝廷的追捕之后。 袁承志先是投奔了农民军早期的头领王嘉胤,因为他袁崇焕儿子的身份,被着重培养。 后来王嘉胤被朝廷撸成了串,袁承志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嘉胤的革左五营。 再后来其部被李自成收编吞并,成为了根正苗红的农民军领袖,负责镇守河南一带。 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农民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报仇雪恨,也要推到明朝! 但是眼下,顺军兵败如山倒。 明朝和大西双方的力量都已经超越了顺军,原本席卷天下的顺军,现在已经支离破碎。 袁承志在河南过的并不好,顺军之所以能获得民心,那是因为李闯的不纳粮政策,但这种政策造反的时候有用,诓骗无知的百姓。 真到了治理地方的时候,这样的政策是运营不下去的,这也是为何历史上的李自成,在造反的时候,越做越大,朝廷根本灭不掉,而到了李闯得了半边天下,一次失败就被打回原型再也翻不起身的原因。 一年之后,不但对农民军抱有怨恨的乡绅丝毫不买农民军的帐,就连下面普通的百姓,也看透了农民军的本质。 河南一地,想要重回大明怀抱的人也很多。 袁承志在这一年的事件内,经历了十多次恐怖袭击,数次叛乱反正。 基本上都是为了至他于死地,以便于异帜大明。 不过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侥幸撑了现在,也是因此,在河南的袁承志,根本无力向四方征伐。 此时他,很迷茫,他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继续坚持下去,还是应该理智的选择出路? 袁承志不知道。 “河南,四战之地,断不可守,不若投降朝廷,借兵以雪前耻。”刘宗敏被李定国打到河南之后,心里显然是不服气的。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时候,完全是因为那李来亨竟然恬不知耻的借助张献忠的军势,搞的他完全没有准备好。 梁子已经结下了,如今所谓的顺军,距离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宗敏对于重整旗鼓,靠着自己的力量,壮大顺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如果要选择出路的话,他觉得投降朝廷还是更容易接受一些。 记得,当初被小皇帝离间,还被封了国公,只是没有接受而已,不知道现在后悔了,还来的及么。 再说,当初顺军对北京的围攻,他也是袖手旁观,要不然在李自成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他要是杀过去支援,胜负还不可说呢。 所以说,刘宗敏觉得,明廷也算欠他个人情,不给国公,给个世袭锦衣卫也行啊。 反正,他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只要朝廷能为他出这口恶气,其他都无所谓。 袁承志皱着眉头,显然对于刘宗敏的决定,很不爽,投谁都行,但绝对不能投降大萌。 “左良玉的二十万部曲,被明廷坑杀了。” 袁承志说道,这件大事影响力还是很深的,杀了二十万人是很爽,但所带来的弊端,便是让农民军系那些想要投降的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会不会步左良玉军的后尘。 刘宗敏也听说了这件事。 但他也知道,李岩在明朝做的风生水起,已经成了封疆大吏般的人物。 “那些人是李岩杀的。” 刘宗敏辩解道,李岩可以杀左军的人,但他和李岩怎么说也有交情,断然不会如此对待他。 袁承志没有继续劝说刘宗敏,而是问道。“侯爷真要投明?” “这事再说,但李来亨!必杀之,以泄恨!” 很显然,现在的袁承志和刘宗敏的意向出现了偏差。 在顺军式微到如此地步的时候,刘宗敏倾向于奔命,而袁承志则是绝对不可能投奔明廷的。 这么一来,两者之间出现了矛盾,只是这个矛盾,耿直的刘宗敏还没意识到。 就被体内还流淌着阴谋基因的袁承志给阴了。 四月底的时候。 袁承志找到机会,设宴伏杀刘宗敏,同时和张献忠联系,准备遵从他的节制。 而刘宗敏的部曲却没有束手就擒,在刘宗敏死后。改用明朝旗帜,得到了河南大多数官民的响应。 纷纷驱逐袁承志的革左五营军的。在短时间内,顺军对于河南的影响力,逐渐消失。 而这样的消息,自然而然的摆在了朱慈的面前。 当时的朱慈,还在检阅皇卫营的火器部队,首批的燧发枪已经列装达到了八千人。 正准备小试牛刀的,找个目标试验一下威力,最容易被首当其冲的河南,却告诉他,他们回到了大明大怀抱。 这是一个既忧伤,又快乐的故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征兵,调遣 随着一年的休整,虽然战争的创伤,还需要更久的时间愈合。 但皇卫营,也基本恢复一些力量。 这一年来,军部并非无所事事。 卫所制度,在明末这个时候已经腐朽不堪,各地卫所的军户,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指挥使的农奴。 表面上看,大明的在编军兵,超过二百万。 但实际上,能够真正称的上军队的,也只是屈指可数。 皇卫营是朱慈嫡系,亲爹养的,为了保证战斗力,那基本是,极力的供给。 在去年的时候,战争吃紧,皇卫营受创严重。 当时七八万的营兵,战争一结束的时候。只剩四万不到,而且大办都是缺胳膊缺腿的伤员。 等到安置伤员,退役之后,皇卫营实际兵力,在最低点时候,只有一万八千多。 而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军部积极的从各地招募新兵,填补皇卫营的缺失。 汉地十八省,最优质的兵源地有四个,关中,湖湘,广西,山东。 这些地方的汉子,在体质上要优与其他的省份,拉过来经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就能投入战场。 介于京畿附近减员太过于严重,而湖湘,广西又离的较远,军部为了扩充兵源,也主要在山东一地招募。 山东的儿郎,豪爽,仗义,重诺而……轻个人得失。(这算舔么?) 由于朱慈的政策倾斜,在山东的征兵工作,还是必要顺利的。 首先是向他们明确,从军后的饷银有多少,同时给于他们清晰的晋升通道。 杀敌一人,能获得多少奖金。 如果阵亡,家里又会得到多少抚恤。 当然最让山东儿郎难以拒绝去京城当兵的是……最后一条。 ……朝廷会保证山东籍将士的煎饼和大葱的供应。 想到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大葱,他们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京城。 征兵工作很顺利,当然,朝廷也不是饥不择食,是人就收。 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之间。 身高在五尺两寸以上。(约158cm) 等等,许多的限制之下,皇卫营仍然在山东募集了约四万余人,加上两淮等地的补充。 在五月初,朱慈对皇卫营进行检阅的时候,皇卫营的主要兵力,约有八万七千余人(不包括从军民夫) 相比与京营,鼎盛的时候,肯定是比不了的,但考虑到这些人都是在几十万备选兵源中筛选出来的精兵,这样的规模,去打硬仗也已经足够。 况且国内最后的对手是大西,除了李定国那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外,其他人真的是不足为惧。 为了更好的碾压敌人,军器局是不断地生产新式的自生火铳。 对于这么一个玩意,朱慈是没见过真货,只是从书本上看过图样。 也是经过多次试射之后,保证安全,才列装皇卫营。 皇卫步兵营的将士,现在开始学习新的课程是,学会自生火铳的使用方法。 原本火绳枪的基本使用动作还是必要复杂的。 一个火绳枪兵,想要射出点什么东西,还是很麻烦的。 需要先往枪管里塞药,用棍子抽插几遍后压实,然后放入铅弹,点燃火绳,打开火门,压下火绳,继而发射。 现在的自生火铳,省略了点火绳,开火门的步骤。 塞好药,提枪就能干。 步骤简化了很多,攻击频率提高了50%,这就相当于给全军装备了红叉,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还缺乏实战。 所谓的实战,便是对于最后一股割据势力的平定工作。 早先的时候,为了防备陕西的变乱,王先通被派到了山西。 为了能活捉李定国当他的压寨妹夫,朱慈还是布置了很多。 不过让朱慈扫兴的是,除了河南那边的反正,和理论上的大西势力袁承志发生了一些冲突外,西军并没有任何过界的军事行动。 基本上他们只将顺军给吃掉后,对于明廷的控制范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太鸡罢怂了吧。 而当,张献忠派来的使者,经由山西入之后,朱慈才知道西军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我主只求朝廷敕封以王,只要朝廷敕封,我主保证,陕西内除汉中外,皆可拱手还于朝廷。我主只愿如朝鲜一般,奉明为主,永不复叛。” 农民军和鞑清军不同的是,大多数的首领,实际上并没有兼并天下的野心。 他们许多人造反,并非是为了推倒朝廷,而是想着通过把朝廷打痛了,让朝廷不得不重视起来,不得不妥协。 最后封王,拜爵,得到荣华富贵。 这也是他们鼠目寸光,只顾及眼前利益的地方。 张献忠,在拿下四川后,便开始纸醉金迷起来。 搜刮美女,逼迫百姓修建宫殿,等等,为的不是解放劳苦的大众,为的仅仅是他个人的享受而已。 四川,天府之国,让他迷失了,迷失在川妹子的裙子下。 他觉得只要守住四川一地就够了,只要能在四川没羞没臊的过日子就够了。 拿下陕西,一方面是唾手可得的猎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和明廷谈判的筹码。 通过陕西作为条件,和朱慈签订和约,保证他能在四川安安心心的祸害当地的百姓。 当然,张献忠的和约,可不是朱慈能够接受的。 “当初李闯围京城的时候,也要朕封王……呵。”朱慈拿着使者送来的所谓国书,冷笑道。 而下面的使者,显然是有些懵逼的。 “当初,李闯要圣上封过王?” “没听说过啊……” 下面的臣子小声的讨论起来。 “圣上说有就有了。” “或许我们不知道吧。” 朱慈稍微反应了过来,大概是两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这个世界的李自成……还真没向明廷要求过封王。 不过,这只不过是小事,无足轻重,朱慈只是想表达,张献忠得要求,完全是痴心妄想。 “既然张献忠派你来了,那你回去的时候,也顺便把这个带回去。” 皇卫营的休养,已经基本宣告结束。 而接下来,就是对于国内叛乱的最后平定工作。 目标只有一个,西川的张献忠。 所以,使者带回去的是朱慈给他的征讨檄文。 也象征着明廷和西军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以戚宗明为北线主将,率皇卫营开拨,同时向南京的黄得功,石柱的秦良玉,云南的沐天波下旨,备军等战,配合皇卫营主力,收服西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四方云动 辽宁元年,五月初。 平静了一年的大明王朝,再一次掀起剧烈的动荡。 张献忠自以为是的向明廷的示好,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回复他的是一纸檄文,以及向四川周围各部明军的动员军令。 只要将张献忠消灭,威胁大明国内安定的最后一个不利因素,便基本宣告结束。 这是大明的国运之战…… 随着檄文和军令的传播。 国内外各大势力间的脆弱的平衡也随之打破。 五月下旬。 蒙古各部通过经常来往于蒙古草原的中原商人,得知了大明正准备对西军用兵的消息。 而现在的蒙古,除了科尔沁等少数几个和鞑清绑在一起的蚂蚱,大多数的蒙古部落,已经脱离了鞑清的控制。 这是当初入关之战的结果。 悲惨的失败以及鞑清主力军的受创,使得他们有力量,也有动力不再做鞑清的小弟。 只是,由于察哈浩特的黄金家族被明廷屠杀干净,嫡系的蒙古王已经不复存在,即使再次推举一个远支也难以服众。 蒙古各部落,基本是一盘散沙,除非有大作为的王者统一各部,不然……想要让蒙古崛起,基本不可能的。 但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现在连马都凑不齐。 这很要命。 目前来说,南部蒙古中最强的部落,要数土默特部,这主要得益于其他的部落,大多遭受了明军的祸祸,由于他们的部落主力并不在明军的行军路线上,从而幸免于难。 此消彼长,土默特部基本成了老大哥。 土默特部老家,在一座青色的砖城之中,土默特人称呼这座城为呼和浩特。 明朝人称呼这座城为三娘子城。 为什么叫它三娘子城?这是因为青砖城是一个叫三娘子的土默特部族小姑娘当权时盖的。 在呼和浩特,聚集了周围各大部落的首领,察哈浩特被毁灭后,也只有这里最适合他们的会盟。 即使大家仍然各自为政,但必要的商议谈判,始终是何部落之间处理事务的主要方式。 这是他们在脱离清廷后,第二次会盟。 主要是因为,南边的明朝有了大动作,大家集思广益的想想办法,能为明朝做点什么…… 恩,抢劫啊,杀人啊,掳民啊……什么的,最愉快了。 明朝屠杀蒙民他们倒也勉强能忍,但明朝竟然毫不犹豫的连他们的精神图腾,阿布奈大汗以及各大蒙古王公也给砍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不能忍! 绝逼不能忍。 总要惹点儿事情的蒙古,对于明朝是咬牙切齿,这梁子结下,就没完,但由于刚刚脱离鞑清的控制,实在积蓄不了南下的力量,也只能暂时隐忍,等到积蓄足够的力量…… 但当明朝准备对西军动武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似乎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明朝人的主力南去平叛,咱们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联合起来,打入长城。” 几个部族的首领,倾向于趁机报仇,他们倒不奢望能够入住中原,只是这年头日子过的比较凄惨,去明朝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若是能兵围北京,也让明朝人知道,蒙古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些首领在说完以后,都看向其中一个人,土默特部的领袖,俺塔,作为最强部落的首领,总归比其他一般的小部落的首领,话语权更大一些。 “蛮子皇帝亲征么?”俺塔问道。 “那倒没有听说。” …… 五月下旬的时候。 明朝准备对西军用的消息传到了辽东。 此时的多尔衮还被软禁在家里,门可罗燕,也只有阿济格和多铎时常来看望多尔衮。 “明朝的主力向四川移动了。” 如果是以往,大明只要一到剿灭农民军的关键时候,鞑清铁定会入关侵略。 因为鞑清的多次帮助,李自成和张献忠死里逃生。 大明对农民军的屡剿不利,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鞑清总能恰到好处的捣乱。 讲道理,这次又是该他们露脸的时候了。 “摄政王怎么说。”多尔衮问道,他已经被撸掉了,代善作为摄政王掌握大权。 “摄政王是准备撕毁和约,与明反目。”阿济格说道。 这和约本来就很扯淡,他们之所以能够同意,只是为了要回福临而已。 至于之后的执行不执行,完全就没这个打算。 “本来就是南朝不讲信用,说好的将皇上送回……结果……” 结果大家都知道……好好的男孩子成了太监,这辈子也只能靠肥皂为生了。 这件事情,让多尔衮很痛心疾首,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鳌拜也很痛心,看着长得越来越像自己的福临,每次上朝都是提心吊胆的。 …… 五月下旬。 天使抵达石柱。 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率领当地土司,以及其家族属下出迎三十里。 再强大的将军,也抵挡不过岁月的摧残。 如今的秦良玉已经七十岁的老者,风霜在她的脸上烙印下了一道道沟壑。 虽然倔强着仍然骑着马,但下马的时候,被人搀扶的样子,却足以见的,她的体力已然大不如前了。 “圣上特意交代,忠贞候可坐着接旨。”天使在秦良玉准备跪拜的时候,赶忙说道。 “谢圣上……”秦良玉感怀于朝廷之恩,有些颤抖的说道。 等到下面的人找来椅子,让秦良玉坐下后。天使开始宣读圣旨。 巴拉巴拉一大推,词藻华美,语意动人。 大体意思上是说。 封秦良玉为四川总兵官,让秦亮玉准备调遣所属兵力,配合朝廷主力,准备进攻四川。 当然除此之外,朝廷还对秦良玉进行了日常赏赐。 其中一个重要的赏赐,便是鸠首杖。 古代人能够活到七十岁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每一个能够活到七十岁的人,都会得到官方的优待。 鸠首杖便是朝廷对于七十岁以上老人的赏赐。 赏赐给秦良玉额的鸠首杖,规格按照最高标准。 玉首,杖面鎏金,纹饰华美。 如果拿到鉴宝栏目,都是价值五百人民币加上一面锦旗的存在。 第三百五十三章,从京城到楚雄 秦良玉七十大寿,朝廷竟然没有忘,礼物的贵重与否并不重要。 而是在于朝廷对于她的恩宠和心意。 新皇上位,数次御驾亲征,扫平叛乱,武功盖世。 秦良玉同样是行伍出身。 对于朱慈这么一个逆天的皇帝,除了本应该拥有的忠诚外,还有着一种钦佩和向往的感觉。 如果……只是说如果有可能,秦良玉真的想要亲自拜见京城的新皇帝,这个传说中真正的天纵之子。 当初崇祯下了勤王诏书的时候,她就想着亲自领兵勤王,若是如此,或许会见证那一次史诗级别的战役。 但是岁月不饶人。 现在的她,不但没了年轻时的气力,就算是上马溜一圈,都要喘上半天。 若是在进行长途的跋涉颠簸,怕是在路上就得出问题。 家族里的人极力劝阻,最终由才马万里率部前往。 但秦良玉那种偏执般的为国之心是绝对不可能动摇,尤其是在接受了朱慈的恩赏之后,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圣旨之前。 “忠贞侯,你这……”天使吓了一跳。 周围的人也急忙想要将秦良玉扶起来。 但此时的秦良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于朝廷绝对的忠诚之心。 依然躬着身子,老泪纵横的接旨。“圣上记挂,老身惶恐,既食君禄,又怎能不竭心为国。” “我兄弟二人,家小,儿媳皆已战死沙场,老身虽一贱妇,也敢与贼不两立,若朝廷天军欲取四川,老身纵然粉身碎骨,也愿为天军充为先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忠贞侯快快请起,原话咱家会转告身上,圣上特意交代,忠贞侯年迈,虽然付以四川总兵官,但尽可托于他人料理军事。” “请天使转告圣上,老身虽年迈,但仍能开三石头之弓,食三斗之米,圣上勿要担心。” 秦马两家的人听到秦良玉的话,多是有些摇头叹息。 这明显是吹牛逼的,但是这种吹牛逼却找不到任何黑点。 …… 送走了天使之后,马万里,秦翼明,白先勇等人,也终于方便和秦良玉沟通了。 马万里是秦良玉的孙子,秦翼明喊秦良玉姑姑,至于白先勇,乃是当地土家族的土司,和秦马两家也有姻亲往来。 而正是如此,石柱一带汉人和土家人基本不分你我。 秦良玉可以凭借自己的威望,可以很顺利的募集到汉人和土家人编练军队。 秦马白三人,对于石柱目前的状况,也表示担忧。 “祖宗,先前好不容易募集到的一万余乡兵,都没在了北京,能回来着寥寥无几,虽然朝廷有命,但怕是难以凑足兵力。” 他们征兵,也只能在石柱一带征,其他的地方是根本施加不了影响力的。 但是,石柱毕竟人口并不丰足,先前在四川损失三万精锐白杆,已经让石柱元气大伤了。 之后又在北京没了一万。 整个石柱地区的壮年男丁,基本可以用枯竭两个字形容。 在大街上放眼望去,你能看到好多好多汉族和土家族的美丽小妹子,但你是找不到几个年轻的男子。 这就是现状。 可征用的兵力,几乎见底了。 “我等兵力捉肘见衬,固守石柱已经极为勉强,若是再出兵助攻,万一贼人来犯,石柱百姓怕是要遭殃了。”白先勇担心的说道。 接受朝廷的军令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还是需要考虑实际。 秦良玉还没傻。 当然也熟悉石柱的先状,只不过在为朝廷尽忠,和考虑个人家族方面,她每次都是倾向于后者。 “圣命难为,如今圣上欲取四川,又怎能借故推脱,虽力有不逮,也必竭心而为。” 秦良玉执意道,在他人的帮助下,翻上了战马。 而这个时候,秦翼明和马万里,完全是劝说不动的。 “老身自是以国为先,至于你们,可有惧哉?” “若祖宗执意如此,为免损秦家和马家的名声,孙儿也不避生死。”马万里咬了咬牙,认真道。 “翼明,自然愿意效仿叔伯,为国尽忠。”秦翼明也无法推脱。 “恩公对我族众大恩,自然以死报之,若恩公执意如此,我土家人亦誓死追从,纵然灭族,也绝不辜负!” “好,好……老身自知命不久已,然能与诸位再次并肩而战,老身此生足矣!” 接受了朝廷军令的秦良玉,即刻开始再次征调汉家土家的儿郎,虽然所得杯水车薪,不过尔耳。 但经过秦良玉的调教,多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 之后,便是等待着北边的消息,随时准备配合北线,进攻四川。 …… 六月中旬。 天使辗转来到的云南。 他的任务是向沐王府的沐天波,下旨,命其备军,从南边捅张献忠的菊花。 不过云南这里,势力太过于错综复杂,加上当地的自然环境有些恶劣。 天使一进入云南,就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 先是去了昆明,得知沐天波并不在昆明,而是在楚雄。 又到了楚雄,结果又被告知沐天波去了南边的元谋县。 元谋县,也就是元谋人被发现的地方,不过在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这天使,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见到了沐天波本人,这快递的事情还真不是人能够干的动的。 反正当他抽到了送圣旨去云南的活后,在云南遭罪,似乎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沐天波,这个堂堂的黔国公,居然也在遭罪。 “圣上的圣旨!”沐天波还真是吓了一跳。 赶紧带着自己的亲信去接旨。 接旨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天使按照规矩,将朝廷中的战略构想传达给沐天波。 “黔国公可接旨?!” “微臣……接……接旨。”沐天波哆哆嗦嗦的道,显然对于这么一道圣旨,感觉很头大。 “黔过公,看起来不太乐意呢。”沐天波不是不乐意,而是感觉这个时候他很苦。 朝廷让他动员云南,准备对四川永兵,当然……这是完全可以的,但是沐天波手下也没什么兵啊。 他的兵呢? “报,急信!吾必奎的叛军,正在攻打东门,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恩,沐天波的兵哗变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难民沐天波 沐天波,觉得最近简直糟透了,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作为世袭的黔国公,理所应当的负责镇守云南,为大明统辖西南诸夷。 不过,云南这边,形式有些复杂。 由于少数民族众多,云南的统治基石主要是依靠于对各大民族土司的统治和管理。 这个时间段,云南的汉人比例,大概只有三成到四成,可以想象,沐家想要管理好云南,只依靠当地汉人,力量显然不足。 在大多数时候,黔国公都是通过拉拢听话的土司,打击那些不听话的土司,来实现云南的稳定。 不过……最近沐天波玩的有点脱。 手下的土司在造反。 为什么造反,沐天波现在还在懵逼着,被追着打了一个多月了,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吾必奎等土司。 当时在昆明他带着各大土司玩的好好的,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蹦迪,大家都是道上的,混的跟亲兄弟一样,但万万没想到。 吾必奎,竟然纠集了沙定洲等等土司,带着被允许进入昆明的少数民族的土兵,夜袭黔国公府。 沐天波来不及反应,城中的汉兵没能被组织起来有效的抵抗叛乱的土司。 最终昆明沦陷。 沐天波仓皇出逃,妻子,儿女都没能带出来。 听说已经投井自尽。 沐天波先是逃到了楚雄,但叛军很快追至,又来了元谋,结果叛军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沐天波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撅了人家的祖坟,也不至于这么不给一点活路的啊! 沐天波不在昆明,而在元谋,显然不是来旅游的,更不是来科学考察的。 纯粹就是逃命到了这里罢了。 黔国公一脉二百余年,云南出现过叛乱,但能把昆明丢了,到处逃命,怕是只有他沐天波一个。 想想还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听着圣上的军令,沐天波心里的酸爽,一应迸发出来。 他当然忠于朝廷,对于朝廷让他协助主力平叛张献忠,沐天波毫无异议,他作为臣子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 但是如何执行……沐天波不知道,先活过今天再说,命都没了,何谈为朝廷出力? “天使你也看到了,本爵现在的处境,即使应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沐天波苦笑道。 天使千里迢迢来到云南,又去了昆明,在这里也听说了云南目前的现状,倒没有感到意外,沐天波有没有兵力并不在天使的考虑范围内,他只管把圣旨送到,让沐天波签收,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此事,咱家也听说了,等回了京城以后,将此事禀报于圣上。” “那就多谢,事不宜迟,天使还是速速返回京师吧,此地烟障潮暖,实在不宜让天使大驾久居。”沐天波也不管有没有怠慢了天使,这时候听到外面的急报,赶紧去后院收拾铺盖。 天使有点无语,他这前脚刚来,沐天波就准备送客了,连杯水都不给喝。 不过这也没办法,那叛军已经在攻城了,沐天波他对于能不能守的住元谋小城,不抱任何希望。 接完旨就准备开铺盖滚蛋了。 他现在只能跑,跑慢了只等被叛军开瓢。 悲惨到如此的地步,天使都有些心疼。 这旨意是到了,至于圣上对张献忠用兵的时候,沐家能不能出力?显然是不现实的。 沐天波,来去匆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天使也准备离开此地返回京城复命。 吾必奎叛军对元谋的攻势很快,而沐天波手下的残余明兵根本无力阻挡,元谋小城,很快被吾必奎拿下。 到处搜索沐天波的下落,结果得到的回报是沐天波……又跑了。 吾必奎有点想骂娘,这小子属李自成的么,没啥吊能耐,跑的倒是很快。 吾必奎之所以非要治沐天波于死地,没有其他原因。 仅仅是贪图沐王府的权柄而已。 云南的汉人,并不多,但却掌握着云南的经济命脉。 在昆明,汉人过的普遍比少数民族要好的多,尤其是沐王府,雕梁画栋,舞女,下人小心伺候,奢侈的生活,凡是看到的人,无不眼馋。 沐天波是很蠢,他蠢在于自以为是把所有的土司都当做好兄弟。 经常邀请他们到家里来享受生活,他以为靠着这种方式能够获得土司们的忠诚。 但实际上,在有些人亲眼目睹到了自己的生活,和汉人的生活上的差距后,这种不平衡的心里,便迫使着一些心怀叵测人的觊觎。 吾必奎,和沙定洲就是这样反叛的。 事实上,他们在此之前,都一直忠于沐王府,十几年前还参与过平定奢安之乱,立下了汗马功劳。 纯粹就是沐天波不断地炫富,加深了他们的仇富心里,演变成了如今的恶果。 “首领,抓到一个汉人。” 不过在元谋,并非一无所获。 眼看着沐天波这娃又跑了,手下的人,竟然抓到了一个特殊的人物。 城中的汉人,本来就不多,基本都是沐天波带来的人,但这一个汉人有些特殊。 二三十岁的人了,一根胡子都没有,一模下面还是空的……竟然是个阉人。 如果沐天波在的话,肯定会发现,被俘的正是给他宣旨的太监。 但这也没办法,他自身都难保,天使……怎么保? 只能自求多福。 天使是没福了,如今栽到叛军手中,估计也基本完蛋了。 但他被抓的时候,到还有些气骨,并没有说些屈膝求饶的话。“如今新皇登基,天下咸服,你们又何故叛乱!真不怕圣上天军而知,将你等反贼,一一诛除!” 太监在宫里还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吾必奎略懂汉语,但真的一句没听懂。 愣了一会儿,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快快松绑。 “%@?!?#。” 口音是彝白混合语种,天使更听不懂,不过好在有人在旁边翻译。“首领说,沐家在云南作威作福,为祸百姓,我们叛的是沐家而不是朝廷,希望朝廷能够革除沐家黔国公封号,则云南百姓,依旧奉明为正朔。” 第三百五十五章 西军动作 吾必奎还是很冷静的,大明毕竟还是一座庞然大物,如果不是脑子犯抽,像当初的奢安一样,万万不能和朝廷对着干。 尤其是参与过平定奢安叛乱的他,亲眼看到奢安的悲剧收场,也在他心中形成了一个明朝很强大的轮廓。 但对于财富和权力的觊觎,又不得不让他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俘虏的人,是朝廷的使者,好好的伺候着,并没有试图杀戮,吾必奎,想着通过这个使者,向朝廷表达自己的立场。 只要给他金钱和财富,他不会去和朝廷对着干。 听到吾必奎的说法,天使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倒还是安全的。 至于吾必奎和沐天波,朝廷应该支持谁,那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能活命,而不活才傻了。 天使当时就收起那种想要英雄就义的模样,即刻道。“若是如此,却可替首领传话,至于圣上之意,本使也难以揣摩。” “如此甚好,给天使准备些盘缠,让沿路的人莫要为难。” 死里逃生的天使,再次快快乐乐的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 而四川的张献忠,得到明朝准备对他们用兵的消息,要更早一些。 当然,张献忠还收到了辽宁皇帝的亲笔签名,稍带着一封信件。 “千万不要自尽,朕会让你的每一寸血肉,体会到地狱般的痛苦。” 一封令张献忠看了都有些毛骨悚然的信件,和措辞考究檄文相比,这封信就比较通俗易懂了。 但正是因为通俗易懂,却有着某种很特别的感染力。 让张献忠,显然有些火大。“干他娘的,老子好心帮他拿回了陕西,这小皇帝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若不杀之,难抵老子心头之恨!” “义父,明朝皇帝在北京,想要杀他……怕是……”孙可望道。 很不现实,很痴心妄想。 “这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张献忠摆了摆手,虽然肯定杀不掉朱慈,但骂上几句,过下嘴巴瘾不犯法吧?“明廷正在集中兵力,不日征讨四川,你可有法子应付?” 作为西军的第一智囊,张献忠,还是很信任孙可望的。 而孙可望,只要脑子不犯浑,在政治和战略的处理上,还是有一定的实力。 “明廷,之所以敢于对我用兵,皆因其轻视于我等,去年之战时,辽宁皇帝连战连胜,明军因此士气高涨,但假若以败,则其锋芒顿挫,必不敢轻视我大西,。西川可保。” 总而言之,孙可望觉得,只要在对明的作战上,打几场胜仗,明军就不足为惧。 到时候,和明廷谈判承认四川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 张献忠觉得孙可望说的很有理。 “但如何打胜仗。” “先发治人!”孙可望道,在桌子上的地图上勾勒出了几个地点。 “根据可靠消息,山西一线,是明将王先通部,而明军的主力,戚宗明部,在潼关一带集结,距离汉中不过八百里。” “可以趁其立足未稳,迅而攻之,则明军必败!” 说的好有道理,张献忠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感觉按照孙可望的军事安排,那些所谓的明军不过弹指可灭。 “好,就如此干,这次老子亲自带兄弟过去,干他丫的,真当老子还是以前的流寇么!” 孙可望有些惊讶,张献忠这个几乎已经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老家伙,竟然有着御驾亲征的打算? 这不是孙可望想要看到的,他之所以献此计,为的就是给自己铺路。 李定国的军事能力有些恐怖,而军功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作为西军班臣之首,孙可望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也要得到等同于他的军功。 而这一次的突袭战,是孙可望苦思夜想,熬掉了好几根头发想出来的超级军事策略,怎么能拱手让人。 “义父,杀鸡焉用牛刀,况且云南,石柱那边虎视眈眈,若是义父不坐镇成都,后方有失可就悔之晚矣。子不才,愿替义父出征,击溃明军!” “好一个杀鸡焉用牛刀。”张献忠听着很舒服,为什么让孙可望做众臣之首,当时是这小子很合自己口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全身都是理。 儿子的请求,没有不满足的道理。“那便如此,由你率军出征!” “多谢义父成全之恩。” 孙可望美滋滋的接受了命令,幻想着依靠着他的“军事能力”来在两军面前秀上一秀。 …… 安西将军府。 在家闲着的李定国,也听说了北边要打仗了,一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的李定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一直不用他,就把他吊在府上没有任何安排。 李定国要疯了,他还没意识到是孙可望在搞鬼,正想着去求见张献忠,给他加点戏。 却听说,张献忠已经准备对明军有所行动了。 “皇帝看明军立足不稳,准备先发制人,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下面的人禀报道。 李定国听着微微皱着眉头,突袭明军,怕不是要石乐志? “谁率队?” “回将军,是平东将军亲自率军前往。” 李定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乎脱口而出。“准备给他收尸吧。” “祸从口出啊,将军。”下面的人被吓了一跳,这不是在咒孙可望死么? 孙可望是谁?那可是仅次于张献忠的存在,这样说,不怕别人抗议么?! “怕甚。”李定国无所谓。“都是自己人,谁会传出去? 但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定国对于孙可望的出征态度,表现的让孙可望完全不能接受。 而孙可望的内心,越发讨厌这个被称为军事天才的人。 但现在却不是收拾李定国的时候。 本来还想着只要自己取得了大胜,心情一好,抬李定国一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他要出征了,他要赢,他要恨恨的打李定国的脸,等到他凯旋之后。 真想看看李定国那丰富的表情! 想到这里,孙可望完全沉浸在即将获得的胜利之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第一课 孙可望是很要强的一个人,同时也是非常自负的一个人。 当他觉得是对的事情,无论遇到怎样的阻挠,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对于李定国的防备由来已久,他不愿意看到一个毛头小子能够骑在他的头上。 这小子不过打了几个胜仗就很拽了,如果让他抓到什么把柄非得将他弄死不可。 当然,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按照他的计划先干一波明军,刷一刷声望。 …… 和之前两次打的防守战不同,这一次,明廷主动出击,彻底扫平农民军最后的割据势力,张献忠。 以皇卫营为主力,四川周围明军作为协助,四面围攻,将其彻底剿灭。 不过,理想总是好的,墨菲定律的出现影响了整个计划的展开。 秦良玉那边肯定会出力,不过怕是有些够呛,沐天波自身难保,正在被当地土司追着揍。 不过这两部,路途遥远,暂时还没传来消息。 远在京城的朱慈,是有些不放心将指挥权交给戚宗明和王先通。 御驾亲征,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从北边和东边传来的消息,都不是很乐观。 无论是蒙古,还是鞑清,并没有被打痛,他们时刻虎视眈眈于关内,准备合适的时机,再次入关咬上一口。 当大明的天子,还真是个提心吊胆的活,既要守国门,又要死社稷,想想都让朱慈瑟瑟发抖。 尤其是崇祯那儿,鞑清蒙古入关劫掠像去自己家一样。 但这主要还是国内农民军闹的凶,再强大的国家,也耗不过双线作战。 只要内部不纷争,完全可以有底气的说,这地球上还没一个能击溃大明的存在。 朱慈在京城,还是比较忙的。 一方面时刻关注着对四川用兵的进展,一方面,则力住猛抓教育。 百姓的受教育程度,和国家的稳定息息相关,华夏的历史上,农民军起义的次数,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大小不一的数起,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天灾,百姓吃不上饭所导致。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某些野心家和私欲者的蛊惑,无知的他们听信了谣言,听信了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傻乎乎的跟着造反了。 这从共和国建国以来发生的几起称帝事件就看的出来,他们吃不上饭么?没有……只是没什么文化,突然脑残了而已。 等到了全国基本扫平了文盲,这种事情,就基本看不到了。 开启民智的意义,便在于此。 百姓不愚,明辨是非,不仅仅是杜绝了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造反行为,更是可以监察百官,在一定程度上让某些试图贪赃枉法的官员,有所收敛。 不过,彻底扫平文盲,任重而道远。 现在来说,就算是负责教授新学的老师,都有些少的可怜。 并且这些老师,其实并不完全符合朱慈的要求。 他们能够取得进士之位,不是说他们对于物理,明算都有很高的造诣,事实上,像方以智和宋应星这样的拔尖者,并不多,大多数取得功名的人,基本上是临时抱佛脚,抱出来了。 所谓的教育……如今还处于摸索阶段。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不过成分还是比较复杂的,除了相当于清华北大之外,还覆盖了中央党校,教育厅,考试中心的职能。 朱慈在不断的改革教育中,将国子监的职能进一步细化,国子监仍然被保留,但只相当于中央党校,负责接收全国官员进入进修,不再对没有官职的士子和百姓开放。 另起炉灶,设置大明皇家大学。 接受各地优秀学生,进行全方位,立体化的深入教育。 根据初步设立的校章,大明皇帝除了总览军政大权之外,还应把皇家大学的校长兼了。 没错,朱慈毫无廉耻的成为了第一人校长。 对于大学这么一个全新的机构。 京城们的读书人多是品头论足,褒贬不一。 “大学者,在于明德,在于亲民,圣上新加之,亦是让我等以曾参为楷模,以孝修身,以忠为国,实乃善也。” 很不巧,儒家圣典,四书包括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在这儒家影响还没褪去的时候,很多人听到大学,很容易联系到儒家的这本书。 圣上设立大学这个机构,这是什么意思?这显然是在向全国读书人释放一个信号,皇帝是一个大学爱好者。 号召大家多看大学…… 这并不是坏事,至少圣上还没有将儒家一棍子打死。 朱慈,表示他们只是想多了而已,如果让他意识到,大学的出现在读书人心中产生什么化学反应,或许还不如叫大明皇家学院得了……虽然学院这种名称安放在最高学府的头上,有些小气了。 “但,大学之道,怕是整个大明也没人能悟出个所以然来。”有的士子叹息一声。 “是啊,圣人之道,传承千年,所遗者颇多,尤以大学为甚。” 大家都知道儒家经典,四书五经,但实际上,真的不需要把所有书都看全了。 科举之中,虽考四书,却有所侧重。 主考论语。 中庸,孟子辅之,而大学……比较冷门,老师都不会画重点在上面。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学丢失的内容实在太多了,根本形成不了完整的体系。 “什么狗屁的大学!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那大学之中根本和大学没有半点关系!竟是些明算,格物之理,甚至还有什么所谓的思想教育,我呸。” “哎?这不是锦衣卫大哥么,我刚才说什么了?”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不骗你们。” “等等!我没当你们聋,别……我错了,大哥!下次再不敢了,给小的一次机会啊!救……救……不要……不要……” 声音渐行渐远…… 让其他围在一起的读书人,吞着口水,看呆了。 “皇上万岁!” “大明万岁!” “大学万岁!” 赶紧呼唤了一声口号,压压惊。 …… “秦汉唐宋,王朝更迭,唯我大明得国最正,谁能分析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皇家大学的课堂上,宋应星对着下面的学生讲课。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号角 这节课属于思想教育,国家的统一,在于思想的统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一辈的人,思想难以改变,改变不了的直接砍了。 新一代的人,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同时对于他们的洗脑也更加容易一些。 国家不仅仅需要的是,能够在科学上有所贡献的人才,同时也要保证他们对于国家的忠心。 为什么,大明得国最正,下面的学生,交头接耳议论议论起来。 “学生以为,我明一朝得国最正,乃是因为天命所归,太祖圣德,万民臣服尔。” 这么说起来,也没错,如果朱家不是天命所归,又如何建立大一统的王朝? 但宋应星,没啥表情。“也对,却不完整。” 答题的学生,有些失望的坐下。 实际上,对宋应星来说,如果这题让他回答,似乎根本答不出来,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一道题和内容,完全是圣上钦定的。 而他之所以站在众人之前讲课,则是因为他有……圣上钦定的答案罢了。 “先生,我知道了。”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道。 “你说。”宋应星点了点头。 “学生以前看过,元以金德立国,而我明则为火德,所谓五行相克,大明火克金,所以得国为正。” 这就涉及到五行学说了,哪怕是统治者们都很迷信这套玩意。 像朱元璋,把自己的后代的名字都加上金木水火土的偏旁部首,就是因为听信了王朝五行说。 创造了一大堆的生冷僻字,虽然最终没有任何卵用,但却为元素周期表的出现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还是不对。”宋应星皱着否认道。“况且,元本非华夏之朝,又如何类比?” 宋应星对于大家都难以抓到题目的重点,并没有任何意外,圣上给的答案,是他也想不到的。 如果不通过他的讲解,怕是根本没人能回答对圣上的心意。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还有一个的人似乎想要回答。 最后给他们一次机会。 “那你来说说看。” “学生以为。先生既然强调大明为何得国最正,又与前朝相比,所以回答此题应当首先找出大明和秦汉唐宋不同的地方。” 宋应星,眼前一亮,这小子的思维似乎相比于其他人更清晰一些,如果继续想下去,就能找到正确答案。 “所以,学生觉得,大明之所以得国最正,是因为太祖起于微末,而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此等功绩,非秦汉唐宋可比!” 言之凿凿,众人听之,无不有所感触。 宋应星这个时候,终究是挂上了笑容,虽然和正确答案是不一样的,但意思上基本已经很近了。如果这道题出在卷子上,他这样回答,十分能给个九分的样子。 “他说的不对。”有人提出了异议。“太祖怎地起于微末?” “驱除鞑虏是没错,但太祖乃是颛顼之后,帝皇苗裔,何谈起于微末?” 这个时候,人们还是很重视出身的,像老朱家,本来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和刘邦那个县长是没法比。 论出身,历史上的皇帝,没有比他更低贱的,这似乎也是他心中的痛,朱熹是肯定扯不上,距离太近,查下家谱都没半毛钱关系。 所以安了个颛顼之后,略表安慰,实际上有没有……这根本就是个糊涂账。 起于微末这种事情,在现代人看来,是可以津津乐道大加佩服的,但在当时这么说,真的带有贬义的色彩。 不过问题不是太大,宋应星并没有在意,而是公布官方的答案。 “刚才那个学生说的已经很对了,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其为得国正也,华夏千年,断于蒙元,伦序尽丧,肱骨不存,汉家亡国,必复其身,太祖得国,实为异族手中所得,亡国之复国也,而与秦汉唐宋之谋反得国,自是不同,然为其正。” 正确答案一出,在众学生心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怎么样的国家才是正统国家? 答案是由汉族统治的国家才是正统的国家。 纠正了儒家那一套,认同华夏文化就可以统治中国的亡国思想。 那套思想,纯粹是给那些汉奸找到了理论依据,纯粹是让国家在危亡时,让一个个人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抛弃祖国。 “所以说,大明毫无疑问是华夏最正统的王朝。” 宋应星讲着,而下面的学生大多是年轻人,此时也从那汉家王朝找到了沸点,不觉间有些热血沸腾。 是啊……华夏终究是汉家人统治才是对的,那些异族怎能践踏我华夏。 “你叫什么?”宋应星格外注意到了那个回答比较靠谱的男生,在课程结束后特意的关注了一下。 男孩约摸二十岁,长的还是很腼腆,身材也很健壮,和那些宅着的读书人不太一样。 “郑森。” 那个男孩回答道。 …… 北京这边在搞教育。 潼关这边战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厚。 从北京调来的皇卫营主力正逐渐向潼关以东的陕州集结。 这个过程还是很稿费时间,从五月中旬的动员,到第一批,先锋骑兵营抵达陕州,已经过了二十多天。 当戚宗明的骑兵部,渡河进驻灵宝的时候,却看到黄得功已经在当地安营扎寨好几天了。 戚宗明很诧异,按理说,他从北京出发,显然比黄得功先得到军令,结果却被黄得功落了先手。 感觉十分的不科学,莫非他黄得功会飞不成? 黄得功当然不会飞,他来的这么早,完全是因为离的比较近而已。 灵宝属于河南的西部,而当时听说河南反正消息的李岩,就和他商量着派遣一军,进驻河南,以帮助起义反正的刘宗敏残部。 以免河南落到张献忠手里,那还真是个膈应人的事情。 接到军令的黄得功,只是让部队,向西边挺进了八百里的而已,当然会比戚宗明来的早。 “他姥姥的,这贼军也太胆小了吧。”黄得功一见到戚宗明,就忍不住抱怨道。 “在潼关下叫骂了好几天,也没人出来应战,真没劲。” 第三百五十八章 平阳府会谈 潼关乃是陕西的门户,在陕西失陷之后,顺军基本清除了明军在关西的影响力。 这里被他们经营一段日子了,如今被张献忠拿下,理所应当的被西军布防于此。 想要消灭张献忠,自然首先要收复陕西,而潼关是明军必须要攻破的防线。 黄得功来的比较早,虽然对于破关,他是没啥想法的,自己带的人不多,工程器具准备的也不完善。 但闲的蛋疼的他,去潼关挑衅了一波,如果能诓的西军出来打野,那还真没啥好怂的。 和蒙古鞑清相比,张献忠这种农民军的队伍,很让黄得功轻视,当初带着勇卫营的时候,自己的部队见到农民军都自带aoe属性,一砍一大片,比左良玉强一些,但也强不了多少。 “军部还没下命令,你便去关前挑衅,是不是……”戚宗明有些谨慎,老实,对黄得功的行为不置可否。 “朝廷不是都发檄文了么,战事又岂容怠慢,潼关守部,不过几千人,正是松懈之时,若是可以诓的其出关接战,拿下潼关易如反掌。”黄得功对于戚宗明的问题,并不在意。 在阅历上,戚宗明还远远没有黄得功的经验多。 戚宗明是中部将领,黄得功是南部将领,只有合力的关系。 当然,戚宗明的部曲是主力,不仅仅有着配备着自生火铳的新军五千,同时还从京城拉来了三十门红夷大炮。 人数或许并不多,但在装备精良上,还有人员的素质上,肯定超过西军一截。 不过,京城距离前线路途还是比较遥远,为了缩短补给线,加强前线军队的续航能力,前线军的粮仓,设立在蕲州附近,全靠着王先通看着场子,主攻方还是他们两个人。 当然……无论是黄得功还是戚宗明,都还不足以当家做主。 军部成立的临时指挥部,负责接旨三军,统筹作战命令,同时将军情及时的汇报给京城的总部和朱慈得知。 目前连电报都没有,没有在前线的朱慈,是不可能对前线过分的指手画脚。 只能制定大体的方针,具体的作战细节,完全由前线定夺。 “听说,这次管事的是兴国公。” 黄得功从南京而来,对于京城的安排,还不是完全了解。 “兴国公虽然战伤难愈,无法亲自率兵,参谋军事还是可以的,但这次管事的却不是他。” “那是……” “兴义伯。”戚宗明小声的道。 兴义伯,有必要科普一下,那是高杰的夫人,刑氏,因京城保卫战中立功颇多,成为为数不多以女儿身封爵的女子。 黄得功听说,总指挥是刑氏,脸色还是挺古怪的,先不说刑氏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但一个男人,屈于女人之下总觉得有种别扭的感觉。 “兴国公也来了?”黄得功问道。 “此时应当在山西,新建侯那边,不然以刑夫人的身份,怕是难以服众。”戚宗明道。 …… 山西平阳府。 明军对西作战前线指挥部,暂定设立于此地。 高杰被朱慈赐撵,抬到了此地,充当前线主将,当然,作为一个残废,他只是个傀儡。 朱慈需要的是邢夫人…… 的能力。 人才稀缺的到这种地步,能充的上门面的军事人才,基本没有。 靠装备碾压?那还远远不够,就算是装备精良,如果大家满脑子都是意大利面。 这仗也没法打。 阎应元也行吧,但这兄弟的逆天防御力,还是用来防备辽东为好。 综合考量了一番,也只有邢夫人适合总览全局。 “哈哈!新建侯,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山西过的可还好?” 高杰夫妇移步平阳之后,驻守在山西的王先通,即刻前来会面。 已经离开京城许久,王先通似乎瘦了许多,大抵是因为这次的防备西患是圣上给他的将功赎过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有所懈怠。 虽然西军并没有进攻,但王先通谨慎的过了头,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要亲自过问。 这和在京城养出一身膘的高杰相比,是完全不同的。 高杰变了,和王先通离开时的印象不太一样了。“兴国公,末将记得离开之前,你这只是左腿有恙,可现在怎么连你右腿也……” 王先通明明记得,高杰只是一条腿完了,现在连右腿也打上了绷带,似乎还是新伤。 高杰的脸有点绿,但很快被他魔性的笑声所掩盖,看了眼身旁的邢夫人,砸了砸嘴道。“小事,小事,不小心摔伤了而已。” “哎,兴国公你也该小心些。”王先通很关心的道。 “没事,不是还有一条腿么。哈。”高杰有些尴尬。 “侯爷,还是说一说山西的状况吧。”这时候邢夫人打断了这种无意义的寒暄。 这次成为影子主将,邢夫人也感觉到了压力,作为女子能当的起这种大任,也是圣上对于她的肯定。 从原本的作乱的贼子,成为大明几乎最显赫的家族,这种过山车般的突变,想想还挺刺激的。 如今他们家和大明的利益是一直的,出力平叛也无可厚非。 邢夫人也不确定自己的器量能有多少,对于战事,只能说竭尽所能。 切入主题后,王先通将目前他所掌握的情报,以及山西状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于高杰夫妇。 他在山西的部曲,有一部分是从京城带过来的皇卫营骨干,也有一部分是经军部许可,在当地招募的乡勇,还有山西本地的卫所军户,总量上有十万多。 但基本是水分,尤其是那些卫所兵,老弱病残的太多,又根本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拉去运粮都指不定会坚守自盗。 除去卫所兵这些水分后,能用于作战的,也就两万多人。 邢夫人并没有将所有兵力完全投入到战事之中。 像王先通部,兵力上可能最充足,但战斗力估计最弱,基本用于后勤保障的事情上,同时当做后手,及时的支援前线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对了,兴义伯,圣上来之前有没有叮嘱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邢夫人不知道王先通指的什么。 “就是如果遇见一个人,只能败,不能胜?” 第三百五十九章 潼关 这是当初朱慈特意交代给王先通的命令。 和西军的其他将领作战时,必须勇往直前,但遇到一个叫李定国的男人,那就可以完全撒丫子就跑。 这样的命令很古怪,王先通有些无法理解,但好在,直到现在圣上都发布征讨檄文后,那传说中的李定国并没有出现。 王先通本来接到的密旨也没有执行的可能了。 主导权转移到高杰夫妇手中,至于如何应对那所谓的李定国的问题,则由她们来定夺。 “你是说,李定国么。”刑氏问道。 “对。” “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刑氏强调道。“圣上是提到了此人,如果贼军是此人为将,若能胜之,便将其生擒,若不能胜之……则可尽败。”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怕是圣上惜其才,欲纳为己用吧。”刑氏从朱慈的交代中,大体的揣摩出了朱慈的意图。 “如今大军已然进逼陕川,又如何能败?”王先通对于所谓的李定国,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圣上如此重视此人也太过了些吧。 “圣意难料,或许那个李定国是有些门道的。” …… 灵宝。 戚宗明和黄得功各自安营,互为犄角。 暂时还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 后续部队还没有抵达,对于潼关这处险要,没有火炮部队的支援,强行进攻,是得不偿失的。 而在另一方面。 孙可望的西军主力已经兵出汉中。 从各地集结来的军队,不断地壮大着,孙可望部的声势。 等到大军抵达潼关的时候,各大部曲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之多。 负责镇守潼关的大将刘文秀,迎其进关。 从檄文的发布,到打探到明军的动向,刘文秀作为张献忠的排名第三的义子,指挥作战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对于明军的出现,集结,以及在关前挑衅,他都是闭关不出。 这道雄关,阻隔了秦地和中原的道路,只要守住这里,明军想要挺进一步,都是十分困难的。 他跟冷静,对于目前的形式也有冷静的分析。 “大哥,如今明军的黄得功和戚宗明已经在灵宝集结,相信不日便会兵压关下,强攻潼关。” “明军在灵宝几天了?” “从那黄得功出现到现在,怕是有十天了。” “哈哈……我还道明军如何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孙可望听说明军到了灵宝,十天都没有任何动作,突然有种明军很傻b的感觉,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大哥何出此言?”刘文秀并不能理解孙可望的想法。 “你想想,常言道,兵贵神速,我没来潼关之前,你部多不过三千人,若明军迅而攻之,怕是难以抵挡,但明军十日未动,却已错过战机,所以我说明军不过如此罢了,徒有其表。”孙可望洋洋自得的说道,在如此推断之后,对于击溃明军的信心更是飙涨了许多。 “大哥,明军之所以十日未动,皆因起火炮辎重行动缓慢,未过黄河……” 作为一个还是挺了解军事的将领,孙可望的嘲讽,在刘文秀眼里就是智障。 如果明军见面就干,那才真是傻了,潼关这城墙可不是摆设,靠着人堆人来攻城,还没打到四川,就得全军覆没。 虽然刘文秀说的很委婉了,但很显然,打了孙可望那狂笑的表情。 后者脸色阴晴不定。 显然,被怼的感觉很不好。 来回踱步后,突然再次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明军依然不足为惧。” “大哥又何出此言。”刘文秀脸色也不太好看,最主要的是,孙可望这娃仗着老大的身份很有权势,但军事上真是个白痴,他自我感觉良好。 让刘文秀在一旁十分的别扭。 明明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刘文秀还不得不去闻,真鸡儿难受。 自我感觉良好的孙可望,说道。“你看,灵宝在黄河以南,明军远道而来,想要攻潼关,必定渡河,你也说了,明军之所以未动,是因为火炮,辎重都为抵达。”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孙可望笑道。“只要出一军,趁着明军过河之时,强攻其部,同时拒收河岸一线,那些还没有过河的明军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孙可望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所谓的作战计划,几乎天衣无缝,他抵达潼关正是时候,明军主力还没有完成最后的集结。 此时正是西军出击的最佳时刻。 孙可望很暴躁,他急需要一次胜利,来巩固自己在西军中的地位。 刘文秀这时候觉得不能这么玩啊,这么玩太作死了啊,这是脑子被门夹了啊! “大哥,明军虽然还未集结完毕,但怕是已经有所防备,贸然出击会……”潼关这么关键的军事据点不去首,非要打野战,舍重就轻,肯定要玩完的。 为了西军着想,刘文秀也赶紧劝住孙可望的脑残行为。 “待到明军攻城,大军疲惫之时,再趁机攻之,必以全胜!” “胡闹!”孙可望完全不会听从刘文秀的劝告,这是他立下大功的最好时机,怎么能轻易放弃。“战机稍纵即逝!你这胡言乱语,岂不是要骚乱我军心!” “大哥!”刘文秀呼喊着。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即刻点起人马,出关迎战!你便留守潼关,待我大军凯旋!”孙可望说完便拂袖而去。 他根本不打算带着刘文秀一起,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功劳,击溃明军的功劳。 孙可望离开后。 刘文秀的部曲对孙可望的为人,真心觉得不爽。“此人如此狂妄,真亏了将军把他当做义兄!” “等他输了回来,还如何有脸见将军?!” 刘文秀并没有回答,紧握着长剑,在城楼上,看着城内孙可望在调拨军队的场景。 横亘在秦魏之地的大门敞开了。 一个个西军的兵勇,从雄关之中踏出。 骑在马上的孙可望意气风发,即将到来的大战,孙可望有着十足的自信。 统帅着十万大军的感觉,真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第三百六十章 嗅到的机会 孙可望多谋而少思。 军事能力极其一般,所制定的军事计划,看起来还是挺有搞头的。 但只要懂的些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那不过是肤浅的想法。 刘文秀完全不看好孙可望的计划,但他在权势上比不过孙可望,最终也不得说一些祝愿孙可望旗开得胜的官话。 十万大军,看起来很猛,在人数上完全压制着明军。 但刘文秀不是小瞧自己,西军的武器装备,大多是历年来缴获明军所得,刀枪斧叉自不比说,鸟铳,火药也是有的。 和顺军打,大家半斤八两,看不出劣势,但要和正规的明军相比,还是有所差距。 占领了四川以后,他的义父张献忠还是缴获了许多银子,但是……在成都,张献忠显然更乐于将银子花在建设宫殿,养美女等享受方面。 对于军队的提升微乎其微。 这样的军队去干硬仗,并且在孙可望这样的军事白痴手中干硬仗,基本要凉。 刘文秀在孙可望率军离开之后,已经有了接受孙可望战败回来的准备。 潼关东去灵宝一百多里,两军相遇也只是天把的时间。 十万大军的动静,可不是那么容易无视的,虽然孙可望声称准备突袭明军,以达到最大程度上能够击败明军的目的。 但他显然,对于突袭这个词汇是完全不理解的。 所谓的突袭,就是出其不意。 当大军的动静根本无法掩盖,走漏了风声,这种突袭,本身就只是个笑话。 黄得功在听说孙可望部出潼关之后,都快要笑死了,当即准备清点人马,直接俯冲过去给孙可望来个当头棒,他可不像一些将领,肚子里面弯弯曲曲很多,对黄得功来说,打仗就是直接怼过去。 怼赢了就是名将,怼输了直接去天堂……恩还挺押韵。 戚宗明也是武人出身,对于西军的进犯,也挺诧异的。 这张献忠在四川混了一年后,胆子也太肥了些吧,竟然敢和官军硬碰硬。 “现在出击不太好吧,军部的还没下命令,火炮还没过河?” 但是戚宗明总觉得他作为主力,如果善自行动,导致主力大败,那将是无法挽回的结果。 黄得功好战,并且冲动。 这可不值得提倡。 “军部还在山西,等那边的军令下来了,怕是賊人已经近在眼前,若是因此错过良机,岂不是误了大事?” “贼人十万出关,当是其主力,若是将其击溃,想要取下四川,简直易如反掌。” “若你畏敌不前,某人自领部进之!”黄得功说道,军事紧急,他不得不亲自来戚宗明的营帐商议。 当初左军投降的事情让他很不爽了,没能在战场上击败左军,这对于一天不打仗就浑身痒痒的黄得功来说,实在是上不去下不来的体验。 如今十万贼军,还真是让他心痒难耐。 “黄将军当真要战?”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本将也不便推辞,既然贼军主动来了,又怎能惧怕,本将为主阵,黄将军攻其侧翼可行。” “就依你之见。”只要能打那就是好的,黄得攻并没有任何反对的道理。 本来他的部曲大多以骑兵为主,迂回包抄侧翼的任务,自然由他来担任。 这是一次决定西军和明军走向的战役。 还在山西集结军粮辎重,和剩余未过河部队的邢夫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对于西军的主力并没有试图加固潼关的防守,而是选择进攻的行为,邢夫人也并不是太理解。 “贼军关外孤立无援,何以敢孤军深入?”看着戚宗明发来的塘报,邢夫人,暗暗的思考着。 这种出击,几乎就等于自杀一样,这么大规模的集团出动,后勤补给,几乎不用想,必定经过潼关一线来补充。 这种情况下。 只要有一千精兵,抄其后路,直接就可以趁其运粮出关之时,以快速的夺取关隘,而拿下了潼关。 孤立无援的十万西军,不战自败。 所以说,邢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这她第一次作为明军的总指挥,竟然遇到这种送菜般的大礼。 “夫人看起来很高兴啊,塘报上说的什么?”邢夫人在处理军务,高杰只能在一旁充当吉祥物。 “贼军已出潼关,谁愿领兵前往,渡河直取潼关?”邢夫人并不想理自己的老公。 无论如何,这样的大好时机,邢夫人实在难以错过。 潼关是陕西的门户,拿下潼关意味着整个陕西都将再次敞开。 意义非比寻常。 “便由卑职前去。”下首张煌言自告奋勇的请命道。 “张同知也能带兵?” 张煌言没来军部前,也是文官出身,这在军部大老粗们面前,总觉得格格不入。 虽然得了军职,也基本被安排着文职上的辅助工作,前线作战用不到他。 这并不是张煌言乐于看到的,他一直想要报效国家,为大明的江山出一些尽可能的力,当初在没有争得其他人允许下,就坑杀降卒的行为就可见一斑。 如今入了军,还做文职,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特别需要机会,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卑职虽然只是恬得举人,但却文举武举在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张煌言摔出了自己的学历,在其他人面前装了波逼。 这波逼,还是很有效果的。 文武举,双料功名,含金量简直翻倍。 大明底气最硬的群体不是宦官,不是文官,而是文武双栖官员。 像王阳明,像孙承宗就是这种类型,简直吊的飞起。 最起码,在张煌言说明了自己不但是文举人,还是武举人。 顿时获得了其他将领的尊敬。 似乎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既然如此,那便由张同知率军,直袭潼关,务必拿下潼关,在西军十万败北之时,扼守关口,一个也不能放过!” “卑职领命!”张煌言道。 其他军事安排,也随之进行,孙可望的擅自出力,给了明军很大的机会。 邢夫人不断催促着后续部队的向黄河南岸压去。 而灵武外的铁沟,一场明西之间的交锋也第一次展开。 第三百六十一章 硬仗 孙可望的前部率先抵达铁沟,而戚宗明的主力早已经在平原上排开了阵列。 这一次没有太过于花里胡哨的计策。 两军相遇,只有拳头硬的一方,才能获胜。 西军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满打满算,十二万人之多。 不过明军的兵力,和军差的并不多。 已经渡河的明军就已经有了六万人。 这其中包括主干皇卫营的四万部曲,还有从地方抽调的,战斗力并不强的地方军。 而黄得功部,也有一万多人。 只论兵力,还完全达不到悬殊巨大的地步。 至于兵种上,明军骑兵,步兵,火器兵,都非常完善。 最精锐的自生火铳兵五千,被列于中军之上,担任着火力排射的主要任务,而其他步兵,即使没有燧发枪,没有完全退役的火绳枪还是配备在手的。 综合的火器配备率有六成左右。 相比于西军的一成半的火器占比,在远程的火力压制上,绝对是完胜的。 当然,明军的产能,是可以保证军队的火器配备达到百分之百。 不过……这在前膛枪时代是愚蠢的行为。 火器上没有刺刀,又没有近战兵的保护,这要是万一被敌人近身,就好比女枪被诺手钩到,妥妥的一套带走。 所以,五到七成的火器配备率,是目前比较科学的方案。 西军的先部,并没有冲锋,大家进行了友好的干瞪眼之后,暂时停顿在铁沟一线。 直到孙可望部的抵达,大家基本上遵循着绅士风度,在没有摇旗呐喊之前,是没人主动上前挑战的。 火器兵已经,就位。 大战一触即发。 孙可望望着明军的军阵,在亲眼看到明军的阵容后,原本自信的样子,却忍不住有些忐忑起来。 明军的军容上显然比他们整齐,而且一个个穿着制式的铠甲,感觉好帅的样子。 在反观自己的部曲,大多是出关之后,从各部杂糅出来的部队。 军阵中,说不上有什么队列,大家人头攒动,根本没个定型,甚至好多人在阵列中有说有笑,似乎完全还没意识到接下来将会遇到什么。 这些都不是孙可望能够控制的,打仗么,打的就是气势,一股脑冲出去,将敌人干翻,似乎也就这么简单。 孙可望对于面前军阵列列的明军没啥大想法,既然选择了出征,那就不能有所畏惧。 孙可望别无选择,击鼓进军。 大军所有畏惧,其中做多都是完全没有经过训教的老农,而西军战斗力较强的部曲,在孙可望手下当着监军,按照老一套的方式,用阵前斩首,来防止军队崩溃。 西军,冲了,一个个都穿着布衣,许多人还衣衫褴褛,但在战争面前,他们不过是孤弱的生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排山倒海的朝着明军压了过去? “准备!” “射击!” 明军的号令官指挥着一排排的明军,对着冲杀过来的西军,发出了命令。 说是一排排也不准确。 应该说是三排。 一排射后蹲下,第二排接上,继而第三排,然后是第一排,不断循环,直到弹药用尽,直到敌人冲到面前为止。 三段射击这种东西,基本上算是火枪和燧发枪时代最有效的阵列安排,可以将火器的威力释放到最大的程度。 这种阵法,并不需要朱慈来琢磨和研究。 许多人都会。 这阵法是第一任黔国公沐英攻打云南的时候发明的。 吩咐一声,将领们能操练出来的人还是很多。 排开的火枪兵,吞吐着火舌,面对着丧尸一般的农民军,扣动着扳机。 一个个人的倒下,后面的人又填了上来。 戚宗明坐镇着中军,还是很紧张于战争的结果,高台上对于战局的状况一览无余。 他特意观察着自生火铳的部队,和普通火枪部队的战况区别。 中军前的自生铳部,射击速度极高,三排射击,非常连贯,火力的密集度完完全全的覆盖在对面扇形的区域内。 而反观火绳枪部,填充速度完全跟不上,三段射中间,还要空置许久,出现了火力缺失的空白期。 而敌军的表现来看,中军之前,几乎被打出了无人区。 而两翼的敌人,却可以通过火绳枪的射击间隔,越逼越近。 两者相比,结果一览无余。 左右两翼,在短时间内已经进入了白刃战。 后方的步兵突出后,与冲杀而来的农民军直接接触。 战况陷入僵持阶段。 当然,这并非明军的全部力量。 从戚宗明的角度,可以很容易的看到,西军的南侧,黄得功部已经发动了反制性的进攻。 骑兵营的将士,靠着马匹的速度,直接向着孙可望的中军发动进攻。 冲入敌阵,左突右砍,黄得功的武力爆表,硬是在敌军军阵中杀个来去自如。 这是黄得功最熟悉的战法,敌人的主力被黏住,黄得功不怕死,直接准备干掉敌人的主将。 这是很大胆的想法,但黄得功就是这个暴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外号黄闯子。 不干掉敌人主将,如何能拿到首功? 前方像绞肉机一般,一个个人接连倒下,鲜血满溢,染红了天空。 孙可望本来美滋滋的等待结果,却注意到明朝的将领已经快冲到了他的面前,孙可望可不是什么不怕死的义士。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赶紧命令,暂时让中军移动,朝着安全的地方移动。 但坐镇中军最忌讳的就是乱动,孙可望这一动不要紧。 整个中军开始混乱起来。 黄得功啐了一口,带人对西军的冲撞更加肆无忌惮。 所谓的兵雄雄一个,将熊熊一窝。 黄得功的带领下,大家斗志昂扬,士气高涨,当一个士兵直接砍断的西军的军旗,这场仗,几乎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军旗一倒,人心晃动。 前线正在进行白刃战的主力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明军越战越勇,而西军在看到军旗倒塌之后,基本心态爆炸,再难有之前那种气吞山河般的气势。 古代战损比超过五分之一,就意味着全线崩盘。 而此时,西军也基大家都达到了这个数字,全线崩溃般的战败,已经难以挽回。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取潼关 西军的全线崩溃,还与孙可望混乱的指挥,分不开关系,本来军事能力半吊子的他,在进行大规模集团作战的时候,就已经显示出了无能。 十万西军排上倒海的压上,也并非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中军由于自生火铳的火力压制下,西军损失惨重,但左右翼的西军靠着堆尸体,冲到了明军之前,展开了白刃战。 而在这个时候的孙可望,面对穿插进来的黄得功,显然有些慌乱。 眼看着明军的骑兵部,在侧翼撕开了口子,直接向他所在的地方突破。 孙可望赶紧下令,让全军收缩,抵挡黄得功部的突进。 如果换做其他的将领,也不会做出如此混乱的指挥。 进和退,两种命令传达给他的西军后,所带来的结果便是,整个大军显然难以抉择的地步。 前部的冲锋停滞了下来,而后部也停止了对前部的增援。 黄得功的突进的确受到了压力,难以更进一步。 但戚宗明的主力部队却得到了喘息,左右两翼被接战的部队缓了过来,近战步兵和火器兵得以重新摆开阵列,原本还难以预料的结局,瞬间向明军倾斜。 戚宗明觉得合适的时候,发起了全线进攻。 “贼军败了,兄弟们争军功啊。” “十个人头可以进京营!” “忠烈祠快建好了,哪怕是战死也能享受血食!” “大明必胜!” “为了圣上!” 明军中的中层将领,不断呼喊着口号,激励着明军的士气。 其实戚宗明的能力也十分一般,属于和王先通一个等级的,但好在皇卫营的精锐都是调教好的,硬战斗力摆在纸面上都很强大。 只要不犯土木堡那种智障型的错误,硬碰硬都很难输。 火器与刀刃齐发,战马在战场上嘶鸣,黄得功拔出了插在身上的几根箭矢,大吼一声,大刀砍死一名西军士兵。 西军,硬战斗力不行,士气也绝对没有明军高昂,加上孙可望的混乱指挥。 监军已经无法阻止前军的溃败。 “东将军,撤吧,不撤就来不及了。” 孙可望有着不甘,但现在还真不是坚持的时候,大军的溃败下,他咬了咬牙,命令撤退。 随着命令之下,西军像一只只煮熟的鸭子,东奔西跑,溃不成军。 黄得功是最喜欢这种追击战了,一个个人头收割的感觉,贼爽。 率领着骑兵直追残部。 战斗,持续到了下午。 前军已经追出十里的黄得功还在兴头上,却突然收到了戚宗明的军信。 “军部命令。”小校递上军部文书。 远方还能看到西军奔逃的身影,这个时候收到军令,让黄得功有些烦躁,将军令交给了身旁认识字的副官。 副官看了眼,将军部的命令复述给了黄得功。“军部说,让我们放弃追杀西军,直扑潼关,截断西军归路。” “兴国公和兴义伯已经准备渡河到灵宝。”传令的小校,继续说道。 “知道了。”黄得功摆了摆手说道。“那拿下潼关的首功,便是本将的了!” “弟兄们,鼓足力气,近晚在潼关上饮酒!” 哦!哦! 黄得功率先扬起了马鞭,率部向潼关的方向而去。 此去潼关并不远,基本也就四五十里的样子,马快一些的话,可以在晚上赶到潼关。 这一路上,总能碰到迷路的西军残部,黄得功都顺便收割了,免得看着碍眼。 不过后来,由于距离潼关越来越近,西军的残部已经很难看到。 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潼关已经近在眼前。 不过现在的黄得功却在想着怎么拿下潼关,讲道理,军部说让他即刻去取潼关,实际上很有问题,他是骑兵部队。 根本没法攻城。 不过对于军部的信任,让他毫不迟疑的执行。 或许军部觉得如今在西军主力溃败之后,取下潼关会更加容易? 谁知道呢,试试在说,若是能拿下潼关,这份功劳可做不得假。 汇报于朝廷,虽然还比不上兴国公力擒鞑子小皇帝的功劳,不过提升在军部中的地位那是肯定的了。 巨大的潼关虚影已经出现在了黄得功的面前。 而在黄得功正美滋滋的想着拿下潼关之后,能得到多少功劳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城墙上已经插上了明军的旗帜。 “呃……” “你们是哪个部曲的?!”城上的士兵举着火把看着城墙下的黄得功等人,只见到他们明军的穿着,却并没有立刻攻击。 “你们又是哪个部的?”黄得功从懵逼中反应过来,这奶奶的是什么情况。 有人提前拿下了潼关? 又或者是潼关上的西军反正投降? 总之这对黄得功来说并不是特别好的消息,最起码头功是泡汤了。 “我们是山西新建侯的部署,随张煌言张参将而来,取下了潼关。”上面的士兵也没听出黄得功语气中的不爽,为了免于误伤的队伍,赶紧解释道。 张煌言……这厮怎么跑到这儿了。 那可是黄得功的老相识啊,他们可是再坑杀左军的问题上狼狈为奸过。 听说被压到北京后,派到了军部为职,这一转眼竟然在战场上遇到。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既然知道是张煌言,黄得功就没啥好口气了,那家伙长个读书人的模样,其实鸡贼的很。 “我,黄得功,开门!” 黄得功是南部主将,就算是王先通的部曲,也知道这么个名人,上面的士兵赶紧将此时汇报下去,而没过多久,张煌言就出现在了城墙上。 透过火把的光芒,只那一眼就认出了黄得功。“黄将军,南京一别,别来无恙啊?” “要叙旧,至少把门打开,兄弟们可在外面冻的很!”黄得功没好气道。 “呵,那是,那是……快开城门。” 张煌言亲自下城墙,迎接黄得功部的入关。 本来张煌言还以为黄得功肯定会问他,为何这么迅速的拿下潼关。 不过,黄得功一开口的问题却是。 “上次你说的那个白起,下场可惨的很。” 黄得功似乎更对张煌言忽悠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杀降上瘾的张煌言 对于黄得功的问题,张煌言也只是尴尬的笑笑,当初随便编的瞎话,说说也就过去了,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那杀降的事情,圣上不是根本没追究么,你黄得功也还是官运好好的很啊。 “末将才疏学浅,或是记之谬误也,勿忘将军责怪。”张煌言讪讪的陪笑道,随便找了个理由填上了之前的事情。 “哦,这样啊,那倒还怨不得你。”黄得功很快释然。 “兄弟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这关中可有吃食给兄弟们送上。”那些小事都无所谓,但兄弟们的肚子却不得不管。 “那是自然,关中多有西军囤积于此的粮草,足够大军开支。” “除此之外,连酒也备好了,将军尽可以享用。”张煌言笑道,对待黄得功这样的良将,还是很客气的。 “军部命取潼关,既然已经取下,便应竭力戍守,又怎能喝酒误事?”黄得功并没有接受。 张煌言对于黄得功这种对待战争的认真态度,相当的赞赏和佩服。“将军不必在意贼军之事,如今潼关已经拿下,刘文秀已经败逃回川,孙可望部又新败,弹尽粮绝,根本无力攻城,只需千人,日夜抵挡便可,喝酒也无妨。” “真的?” “若出事,末将愿担责。”张煌言对于时局的把控,并不比邢夫人差多少,只是他本人战绩太少,根本无法服众而已。 由于孙可望战略和战术上都是渣,这次的首战赢的轻轻松松。 “那便取些酒来吧,兄弟们可是杀了一天敌了,总得消遣消遣。” 有着张煌言的保证,黄得功终究是难以抵挡美酒的诱惑。 在进关之后,接受了张煌言的补给。 实际上,也正如张煌言所预料到的那样。 第二天的时候,当第一波孙可望的部曲逃回潼关之后,发现潼关已经被明军占领,顿时感觉到了绝望。 有些人不得不离开,另寻出路。 而另一部分人,觉得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直接对着潼关上的明军大喊,他们想投降。 与其像狗一样到处跑,还不如直接投降了明军,最起码能少遭些罪,西军也好,明军也罢,其实并没有绝对忠心的对象,在哪边能活命,就跟在那边,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 如今西军完了,实在没有卖命的必要,跟着明军混或许更好。 黄得功昨夜喝高了,还在睡着。 处于城墙上的张煌言处理着目前的状况。 从他靠着运粮辎重队伍出城的间隙,强行破城后,到目前为止的发展,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前线孙可望溃败。 那已经注定着覆灭,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将被封锁在关内的西军彻底吃掉,这些基本是大西的主力,全歼之后,明军将再没有对手。 接受投降也可以。 但张煌言从上次杀降开始,胆子里就长了石头,硬气的很。 城下约摸汇聚了千余人想要投降的西军,并且越来越多。 诡计多端的张煌言,并不想这么轻松的放他们入城,那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投降也可以,你们从贼数载,也犯过无数的罪行,当然,如今弃暗投明,可以不计前嫌,但必须立下投名状才行!”张煌言对着城下大降卒道。 “怎么个投名状!”下面准备投降的西军士卒问道。 “本将便在城楼上看着,但凡取下他人首级献于本将者,方可入关。” 此言一出,城下的西军残兵,顿时要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操作? 让他们在明军面前表演自相残杀? 拿到同伴首级的人才可以入城? “我们都是诚心归降,你这怎能如此歹毒?”下面有人不乐意了。 虽然投降的规则已经下了,但西军残兵并没有立刻行动。 吵吵嚷嚷的,甚至开始辱骂起来张煌言这种生儿子没**的政策。 “你不愿意,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本将敢断言,如果你们不拿下他人的首级投降于朝廷,必会被他人拿下首级!”张煌言并不在乎被辱骂,继续添油加醋。 此话,也如同一颗种子一般在西军将士的心中生根发芽。 是的,他们每个人或许可以做到不会为了投降,而去加害别人,但谁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如此去做。 人性……便是自私。 不自私的人,或许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还算团结的西军众人,此刻已经以防备的眼神,看着周围的同伴。 他们许多人已经握紧了兵器,防止其他人拿自己的首级向明军邀功。 而如此的状态,更是加剧了西军内部剑拔弩张的态势,恐怕只需要一个引子,便将引发西军内讧自相残杀的局面。 张煌言的挑拨之计,实在毒辣,基本不费任何力气,靠着几句话,将西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赤果果的阳谋,西军中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完全是明军的计策。 但对于已经失控,已经产生嫌隙的众人,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去终止。“咱们走,明军不收咱们,自有收咱们得地方!” 有人呼喊道,却发现,大家都处于绷紧了弦的状态,无动于衷。 有些人开始和周围的人拉开距离。 有些人,又不愿意落了单离开。 对张煌言来说,下面已经成了炸药桶,一点就着。“很好,有一个人已经拿到首级了,可以入关!” 张煌言点燃了。 紧张的西军,左看右看,去寻找谁先动了手,而更有人听说已经有人动手了,赶紧紧随其后的掏刀子去干别人。 城下的西军,在张煌言几句话下,陷入了战团,自相残杀……惨不忍睹。 “我拿到人头了……快放我进城!”有人似乎得了失心疯一般,拿到人头就朝着城门奔去,但身后却有人直接追上,一刀砍倒。 如果按照效率,西军如果想要投降,最起码得杀掉一半的同伴……但现在,开杀之后,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许多人已经不是为了入关而杀人,纯粹为了防备被其他人杀掉,而陷入杀戮的狂乱之中。 在短短的一个上午,陆陆续续的数千降卒……在自相残杀之后,便只剩下数百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围 潼关之下,张煌言的纳降方案,导致了西军的自相残杀。 整个过程,张煌言都没有动用一兵一卒。 他也是学乖了。 当初屠杀二十万的时候,毁掉了南京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官船,以至于圣上震怒降罪于李岩。 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的杀降,就比较绿色环保,无污染,无公害。 在亲眼目睹了城墙之下的惨烈的杀戮后。 西军能够有资格投降明军的也只有几百人。 张煌言还是说话算话的,接受几百人的投降还是没有任何压力。 况且,这几百人在经历过自相残杀的鲜血之后,对于其他的西军同伴,已经远远没有之前那般联系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被张煌言的这种策略击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这就好比末世之时的人类,当杀人成了存活下来的手段,那一切的伦理道德,都成了笑话。 投降了明军的西军士兵,在上交了头颅和武器之中,也都蔫了下来。 不过现在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投降之后的他们,基本可以幸运的活下来了,那比一切都好。 “恭喜你们,成功取得了投降大明的资格。”张煌言微笑着迎接西军降卒的进关。“这几天你们就归我管了,对了……本将姓张,名煌言,记住了。” 张煌言? 西军降卒们有人打了个哆嗦。“你是张煌言,坑杀二十万降卒的那个?!” 有人问道。 “没错。”张煌言并没有掩饰。 幸运活下来这几百人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 铁沟一战,孙可望败北了。 但他并没有完全消亡,一部分西军被阵前斩杀,另一部分西军,四处败逃。 孙可望收拢了残部之后,只剩下两万多人。 聚集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坳处,准备负偶顽抗。 孙可望所躲藏的山坳,当地叫做母猪窝,传说附近村里的母猪若是产不了崽子,就拉到这里走一圈,定能怀上小猪仔,母猪窝也因此得名。 当然,孙可望可不会管这里叫母猪窝,还是公猪窝,他只关心的是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此地有三处入口,明军已经分三路将我们团团包围了。”手下的将领已经灰尘土脸,全军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路可逃。 “虽然此地易守难攻,明军短时间内难以攻破,但军中的余粮已经不多,怕是撑不到三日变会断粮。” 一连串的消息,让孙可望感觉头都大了,他现在有些后悔,怎么能突然一拍脑袋就执意要出征,现在倒好,不但大军败北,连自己恐怕也要凉了。 这样的局面,除非有援军…… 对,潼关方面的援军,刘文秀防守着潼关,如果听到他被围困,肯定应当想办法来援救。 “潼关方面有消息么?” “没有。” “刚才组织了几波突围,都被明军打退了回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孙可望的军帐中弥漫着一片悲观的景象。 “不如降了明军吧。”有人提议道,虽然有些突兀,但却并没有引起其他将领的反感。 甚至连孙可望都为之触动了一番,显然,在许多人的心思中,忠于张献忠是并不存在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谁还会想着效忠一个冒牌的土皇帝? 虽然有所纠结,但孙可望最终还没能下的了投降明军的决心,最主要的是,他在大西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投降了明军,就等于放弃了原本的荣华富贵,放弃了原本高高在上的地位。 这样的买卖,似乎并不划算。 “继续尝试突围。”孙可望沉着脸道。 孙可望这边很忧虑。 明军这边也很不爽,最主要的是,虽然将孙可望最终被合围在了母猪窝,但想要强行攻取,并不容易。 “贼军数次突围,俱已经被我们打退,孙可望手下至少还有两万,并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其从四川带过来的精锐部。”戚宗明道。 “再精锐有咱们精锐么,直接干进去,把那个什么孙可望剥了不就完事了么。”高杰只能半躺着说话。 但结果却是被邢氏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公,为将,那至少是合格的,但充当大帅……就太过于愚钝了。 他太缺乏统筹的战略思想。 强攻,肯定能赢,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有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战损能不能够承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情能干么? 灭杀孙可望部,只是第一步,扫平四川反贼才是最终目的,有脑子的主帅,也不会认为在这里大规模减员是可取的。 目前,只能将母猪窝围住,强攻那肯定不行。 “敌人粮草不济,怕是撑不住几天,到时候自己就会乱掉。”邢夫人说道。 “夫人果然高瞻远瞩,聪慧过人,佩服佩服……” “有潼关的消息么?” “暂时还没音信。” “等到潼关来了信,就可以撤围了。”邢夫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说道。 ??? 高杰和戚宗明都有些没明白,邢夫人这是怎么想的。如今孙可望已经是瓮中之鳖,被捉,被杀,被搞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可都是西军的有生力量,将其彻底消灭后,对明军接下来的进剿工作绝对是有利的。 怎么能说放就放。 “夫人,你这是何意?纵虎归山?” “纵鼠归山罢了。”邢夫人解释道。“孙可望其人,位居高职,却愚笨无将才,我等方有机会取潼关,破贼军,此人死了,或有能者居之,比人若活,实为贼西之祸害也。” 简单来说,邢夫人就是看透了孙可望太蠢了,简直就是最佳第六人……这样的人,怎么舍得弄死。 “本来将其围于此地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黄得功将军,和张煌言能够顺利取下潼关罢了。” 所以邢夫人,并不急于想着攻取母猪窝。 她只关注于潼关的得失。 当然,作为一个心机boy,张煌言顺利的完成任务,同时还送来了一份大礼…… 一些西军将领的头颅,以及他们身上所佩戴的将印。 同时还配上了文字,说明了他在潼关下,杀降数千的行为。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捷报 “张煌言这小子也太大胆了些吧,二十万都没杀够,到了这里还。”戚宗明忍不住评论了一番。 “杀便杀了,那些个张献忠的人,留着也是干吃兵粮,还不如减少些口食。”高杰对此表示,并不是多大些事。 邢夫人则在看着从潼关来的塘报。原本冷冷的表情,却有些释然。“这个张煌言倒是有些能耐,等返回京城,必向圣上表其一功。” “怎么?” 邢夫人把塘报,递给了高杰,既然解释道。“这张煌言用的杀降手段,却是高明,不费一兵一卒,不费一刀一枪,却令西军自相残杀。” “不会吧。”戚宗明有些不敢相信,也想不到用什么办法能令西军自相残杀。 不但戚宗明想不到,看了军报的高杰也是一头雾水。“这塘报上只说张参将以降为饵,挑唆降卒关系以至自相杀伐过甚,这样真的行的通?” “若行不通,张参将又怎敢报之。”邢夫人道。“张参将此举怕是料定妾身准备纵鼠归山,以此献计,灭杀母猪窝中的数万西军吧。” “此人竟有如此心思?”高杰倒是没看出来,那个斯斯文文的小文官,内心却是黑的很。 “那夫人觉得,是不是该用张煌言的计策。” “或可以一试。” 张煌言的奏报,一方面确定了潼关已经处于明军控制之下的事实,另一方面,则是为围困孙可望部的明军,献上计策处理。 放走孙可望,是邢夫人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但同时放走孙可望部下的几万人,总觉得有些不甘。 计策,能不能奏效,其实并没太大压力,即使不奏效,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时,明军便遣回了几百个逃出母猪窝向明军投降的西军士兵,通过他们向母猪窝里的西军传达了他们如果想要被诏安,必须接受的规则。 那就是,必须提着一个西军的人头,来明军这里投降。 这样的规则,在西军中蔓延开来,顿时让西军阵营,不再安定起来。 本来士气就低落的他们,如今加上了人心惶惶的属性。 当天夜里,出现了第一波搞事的士兵,他们趁机偷袭杀死同伴之后,怀揣着同伴的头颅,奔到明军处投降。 而由于,如此恶劣事件的发生,难以掩盖,西军中的士兵,已经到了根本无法睡觉的地步,谁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睡下去,会不会在睡梦中被同伴杀死,这样的状态,几乎可以将人逼疯。 即使从没想过要投降的西军士兵,也不得不考虑目前的出路。 是提心吊胆的继续跟着孙可望混,还是想着杀一个同伴,携带头颅投奔明军,结束这一如同梦魇一般的折磨。 “老子受不了了!” 一把刀透体而出,西军的营帐中,一个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杀死他的人,那是和他几乎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兄弟,但此时已经双眼布满了血丝,像疯了一样。 “你……怎……” “对不住了兄弟!”猩红的双眼,留下了滚烫的液体,杀人的士兵悲戚道。“我也是无奈,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把我杀了向明军邀功,但我真的不想死!” “所以!只能你死好了!来年,我会给你烧纸的。” 怀疑,忧虑,弥漫,无论这些西军,是不是真的能够下定决心杀人投降,但在此时的西军阵营中,已经别无选择,不得不被托下来……完成张煌言的游戏。 要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死,要么主动杀别人,来获得解脱。 由于此地的西军基数大,更容易发生自燃现象。 西军中开始发生大规模的暴乱,杀人,被杀,如同燎原之势,在各处上演。 随之而来的是,三处关口的防备力量,顷刻间分崩瓦解。 同时,孙可望失去了对于整个军队的控制力。 “东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手下能够誓死追随的也就那么几个。 此时的孙可望深黑着脸,但为了活下去只能咬牙离开,在亲兵的保护下,穿着寻常士兵的装束艰难的突围出了主营。 在沿路受到了一伙西军士兵的阻击后,将其全歼。 而后躲在山中某处,以图等到安稳下来的时候,在趁机逃出去,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办法了。 明军在西军自行崩溃后,挺进了母猪窝,顺利的将整个母猪窝里的西军全部拿下。 而经历过一系列自相残杀后的西军,两万余的人数,此时也只剩下六千多人。 张煌言的歹毒之计,在这里也受到了奇效。 接受了降兵的明军,并没有在其中发现孙可望的下落,是死是活,似乎都不得而知。 不过,这或许是邢夫人乐于看到的,或许孙可望蹲在山中的某处,只要认真搜山,或许就可以找到。 不过邢夫人完全没有动力,弄死孙可望,特意给他一条活路,当时就直接撤走的明军,给孙可望一个活命的机会。 收拢了明军,向潼关进发。 基本完全吃掉了十万人的西军主力,此时的明军裹挟着得胜之势,兵锋直指陕西。 …… 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进入行军的过程。 此战,击溃西军十二万人,斩首第十五六人(古代计数法,意思五六成的敌人,所以正德时的应州之战,只杀敌十五六个人,是错误的解读) 降者万余人,其余人皆溃逃,不可寻。 捷报……被传到京城。 由通政司核发民报,传阅各地,京城振奋,臣民弹冠相庆,纷纷歌颂伟大的大明……和伟大的圣上。 朱慈品着茶,看着面前的塘报,心静去水。 取胜,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知道西军的主帅是孙可望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朱慈关注于张煌言的发挥,他的这个计策真滴是腰间盘突出,简直赞。 对于张煌言的忠心,自然是信的过的。 忠心的同时,又极为好用。 朱慈已经将张煌言的评级从a级调整到了a+,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臣,良将。 大手一挥,将其进格为总兵。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好好学习 时间推进到了辽宁元年六月末。 军事上,陕西那边捷报频频传来,前线军攻克陕西门户潼关,西北那边就没有什么险要能够抵挡住大明的生力军了。 而在邢氏的指挥下,连下数城,或许并不需要多久,便可以恢复陕西全境,将农民军的势力,进一步压缩到四川一个地方。 最终入川,彻底消灭,当然,打仗这种事情也急不来,农民军搞事也搞好几个年头了,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回到京城,这里依然平静。 “我赌一两,是个龙子。” “我赌二两……是公主,皇后这段时间一直吃橘子,吃橘子就能生公主。” “这是哪里来的说法?” 几个太监私下里赌博,除此之外,皇宫里似乎没什么娱乐项目了。 宁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医号脉,估计也就月余就能生产。 圣上的头胎是个女孩。 即使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也需要一个男孩来继承皇家这偌大的产业。 崇祯是想抱孙子了,虽然他才四十岁不到,但当着太上皇这么无聊,若是能带带小孙子,也是极好的。 朱慈在军事上已经放开手让前线的军指挥部去搞定,除了时不时的对他们的军功加以肯定和嘉奖外,并没有太多的干涉。 京城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教育的发展和科学的进步。 …… 对于大明的许多臣民来说,最高理想不是当皇帝,有这种想法的人……会被弄死。 最高的理想是封侯拜爵,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这种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了。 一般只有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爵位,若非亡国灭种,爵位的给于是很严格,也很稀有。 京城保卫战,有军功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达到封爵标准,并且得到爵位的是,也就那么几个。 但是……现在,新的爵位获得途径,摆在了普通人的面前。 发明……创造。 对,没错,假如你通过自己的智慧,发明创造出了什么,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东西出来,并且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后,便能获得对于百姓来说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爵位。 只说的话,或许还不足以让其他人理解。 当大明皇家科技奖设立,并展开了第一届之后,这种让百姓还是感觉很迷茫的获得爵位的渠道也逐渐清晰起来。 当然,大明皇家科技奖这种出戏的名字是朱慈想出来的,因为他本人就很出戏。 第一届的奖项,筛选出了三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发明项目,排出了前三名。 第三名,工匠王存苟发明的石泥,在用于建筑建设上,可以有效的提升建筑物的稳定性。 第二名,农民吴叔闲提供的新品种小麦,这种小麦虽然口感不好,并且亩产量也没什么提高,但抗旱抗寒的性能却比原有小麦更加突出。 这对于连年灾祸的大明来说,简直是福音。 第一名,一个叫徐狗蛋的军户捣鼓出来的定装火药…… 三名奖项获得者,都可以获得相应的物质奖励和名誉奖励。 同时第一名徐狗蛋被封为伯爵,建宁伯徐狗蛋。 虽然只是流爵,死了之后就没了,但这已经足够吸引大众去前赴后继,加入到奇思妙想的浪潮之中,为大明的建设发展,添砖加瓦。 汉人,从来不缺智慧,只是缺少让他们释放智慧的平台。 当朱慈以政策放开民智之后,睿智和古老的民族,足以继续领导着世界的发展。 不过如今的基础实在太过于薄弱,想要直接搞出飞机坦克,估计等他死了都没戏。 朱慈现在,除了把王家彦的女儿的肚子给搞大了之外,其余的功夫,则是经常去大明皇家大学,慰问师生,指导工作。 将所谓的大学,建设的更像理想中的大学的样子。 …… 似乎有那里有点不对劲。 在其他官员的陪同下,参观大学的朱慈总觉得大学里还缺少什么。 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缺少这件东西,是永远达不到后世大学的地步。 那一个个路过的师生带着敬畏的表情向朱慈叩首,山呼万岁。 这和后世大学不一样,但不是关键。 学堂上,一个个学生精神饱满的听着老师讲课,没有一个睡觉玩手机的。 这和后世的大学也不一样,但显然也不是关键。 皇家大学门口外,既没有网吧,也没有红灯区。 这和后世的大学也不一样,但也不是朱慈要找的关键。 皇家大学内……没有豪车,也没有拿着一罐红牛上车的女大学生……这也不是……等等……女大学生。 对,女大学生! 朱慈吸了下口水,又呸了出来。 偌大的皇家大学,竟然连一个女大学生也没有! 虽然朱慈并非女权主义者,也不会去干什么取缔一夫一妻多妾制的事情,给男同志们添堵。 那毕竟有种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嫌疑。 但是……如果不让女性参与到国家的生产以及智力的贡献中来,真就谈不上解放国家的生产力。 从大学指导工作完回来的朱慈。 第二天朝会,就提出了在大学招收女孩进入学校学习的想法,并且让百官做表率,把自己的女儿都贡献出来。 奶奶的…… 下面的朝臣脸黑如碳。 暴露了吧!暴露了吧! 你老人家,装了一年多道貌岸然的君子,只纳了三个后宫,现在终于暴露了本性了吧! 呸!不要脸! 什么狗屁的招收女子入学,怕不是为了养肥自己吃掉。 “圣上,若招女子入学,与男子同处,怕是有伤风化。”有人提出了这一点,试图阻止圣上这般想要祸害他们女儿的念头。 当然,作为十足的暴君,独裁者,能不能劝的动真的得是两说。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 圣上竟然听的进去? “你说的也对。”朱慈觉得,毕竟观念摆在那里了,保守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让女儿学习知识,其实也能接受,很多人都这么干过,但是让女儿和陌生的男子处于一处就接受不了了,这是毁清誉的事情。 不但家长不可以,女孩们估计也不会乐意。 万一强行推行,让男子女子同处一处学习,发生些什么事情,朝廷的国号,就可以改名滴滴了。 解决也很容易……建个专门的女校就可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望眼欲穿 大明皇家女子学院……必须要建立起来,毕业者等同于皇家大学文凭。 等等……还有问题。 朱慈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仍然在阻碍着他准备下达政令的工部官员。 虚眯着眼睛,让其他人都不寒而栗。 工部侍郎颤的发抖,但不得不据实禀报。 “臣并非是觉得女学不可立……而是因为……” “而是因为什么?”朱慈问道。 工部侍郎吞了吞口水,圣上的气场太强大了。 “忠烈祠的工事还没结束,圣上又欲起新校,匠户本就不足,又不可加派力役大征民夫,工部实在难以承接工程。”工部侍郎倒着苦水向朱慈倾诉道。 说实在的,在百官的眼中,当今的圣上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有时候,脾气暴躁,一张口就血流成河。 有时候有很体贴下属,某些明明看起来做错的事情,却可以被原谅。 就比如说那天许直的奏章中用到了“父慈子孝”这个词,犯了大忌讳。 许直因此惶恐不安,听说司礼监的太监,已经特别将这个奏章画圈交给了圣上。 但结果就是口头提醒了一下,并没有更多对于许直处罚,足足让许直感恩戴德了好些日子。 今天,似乎也一样,朱慈这次很体恤工部的难处,并没有让工部强行承接。 “缺银子么?短多少?”朱慈问道。 “并非银子之故,而是人丁不足,若非强制,民多不情愿,就算是许以银两,应征者也聊聊。” 总之,大明出现了用工荒的现象。 最主要的是,战争带来的人数锐减,男丁不足,而且许多被抽调到了军部,训练成军。 能够参与基建的男子,更少了。 朱慈摸了摸下巴上长出来的小胡须,比以前看起来成熟多了。 目前的矛盾是大明需要的快速发展,与稀缺劳动力之间的冲突。 这在取消力役之后,更加凸显。 缺人……缺苦力。 解决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号召大家多生娃,等新娃长大了,劳动力也就有保证了。 不不……这太缓慢了,并且……大明子民,怎么也得让他们从繁重的苦力劳动中解放出来。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效仿西欧……参与到罪恶的贩卖人口的生意之中。 把非洲的黑叔叔……不不,这也不行。 大明再缺劳动力,也不能引入黑人。 让他们在东南亚种橡胶,倒是可以接受,带到华夏中……那就是一种污染。 当然,能够充当苦力的人,在朱慈看来很多,除了汉族和南边一些和汉人一个鼻孔出气的族群,其他人都可以当苦力。 为了这件事情,朱慈专门找到了,郑森。 这个在南京变乱之后,来北京求学的同学。 当然也是东南郑家的高干子弟。 郑森此时还没能接手他老爹的产业,现在就只是一个辛勤的小蜜蜂,努力填充自己的学识。 当然,他对于国家的忠诚,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具备。 “你和你父亲商量一下,从海外抓些人过来,朝廷出钱,除了昆仑奴,都行。” “圣上,这……”郑森脸色有些尴尬,他家在东南做的都是本分的生意。 所谓的本分生意指的是。 当西方的船只路过大明的海域时,郑家的人就会跳出来,大吼道。“呔,此海是我开,此浪是我栽,若想从这过,留下买海财。” 基本上,西方的船只,不管是荷兰的东印度公司,还是葡萄牙,西班牙什么的,都得乖乖交钱。 也就人反抗过,但被揍了之后,还是乖乖的交钱了。 郑家还真没做过人口贩卖这种缺德的生意。 但是……郑森确听说了,西方人做这样的生意。 “搞不到么?”朱慈问道。 “学生只能回去和家父商议此事,至于能不能行也说不准,况且圣上若是缺苦力,或可与红夷商议,他们多事与此,只要价码合适,肯定能带来圣上需要的苦力。” 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朱慈当然知道,西方人已经在享受贩卖人口的福利了。 但汉人却太善良了……不愿做这种缺德的事情……可惜,太可惜了。 怎么样才能让汉人像疯狗一样,去世界各地抢劫……这真是一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 陕西。 战争依然在持续。 张煌言被进为陕西总兵,军权上更大了一圈。 收编了一部分的西军,加上一部分的山西兵,手下的军力,形成了前线的第四股力量。 但不管是三股,还是四股。 陕西的西军,已经抵挡不住明军的进军。 多处投降,亦有多处直接告破。 唯一值得坚守的西安,处于张献忠的大将,刘文秀的掌控之下。 明军的火炮部队,已经开了进来。 无数火炮齐名,震耳欲聋。 黄得功和张煌言部,被指派,压向汉中一线,防备张献忠援军出川。 主力戚宗明部则开始对西安进行攻坚战。 在邢氏的全盘之中,只要拿下西安。 根本不需要张献忠的割让,陕西便会彻底回归。 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西安的防守,相当的坚挺。 刘文秀……作为张献忠的第三子,其军事才能仅次于李定国,至少和孙可望相比,那是好的没边了。 在他的统筹安排下,西军一次次击退了明军的攻城。 稳固了阵线,让戚宗明的前线部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当然,西安孤立无援,周围基本被扫平,刘文秀纵然再出色,也只是在做困守之斗而已。 他可以守住一个月,可以守住两个月,但不可能一直守下去。 对于刘文秀来说,他坚守下去的动力,一方面是对的起张献忠对于他的赏识之恩,另一方面则是还抱有希望。 “兄弟们,一定要坚持住,等我二哥来了,这些明军都不足为惧。”刘文秀对着其他的士兵打气道。 所谓的二哥便是李定国。 那个在西军中威信极高的男人,军事能力过硬,对待百姓,对待士卒都非常好,让人难以不喜欢这样的人。 刘文秀向南方望眼欲穿。 而李定国,正是他们解围的最大希望。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困于CD之龙 七月初的时候,除了刘文秀的西安,陕西大部分的地盘基本被明军恢复。 而处于陕西境内的农民军,形同末路。 一方面是当地士绅百姓对于明军的支持。 另一方面是张煌言提出的纳降之策,摧毁了农民军内部的团结。 完全形成不了更多的抵抗。 此时的陕西,战火如涂。 大大小小的战斗在各地上演。 由于明军的主力被刘文秀牵制在了西安,吸收了大量的伤害。 以至于,黄得功和张煌言部,并没有太多的力量,能够在短时间内拿下汉中城。 他们面对的是,张献忠的排名第四的义子,定北将军艾奇能。 “玄着,你有办法么,不用等戚宗明他们了,就咱们,就咱们直接把这汉中给端了,功劳平分如何?”黄得功面对着巨大的汉中城塞,捅了捅和他一起来查探军情的张煌言问道。 对于汉中,黄得功肯定是有想法的,只是他脑子里都是肌肉,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但这张煌言脑子挺好使的,颇有一种小诸葛的感觉,能不能干掉汉中全靠他了。 张煌言白了黄得功一眼,这兄弟大概真的以为他无所不能了,就算是诸葛亮在世,也有力不能逮的时候。 更何况,张煌言觉得,自己和那种妖智之人,还是有差距的。 奇谋巧计这种东西,就像放屁一样……你告诉我,有谁能做到,一脱裤子,就能崩出屁? 没人! 总之,张煌言现在是没屁……哦不……是没想好如何能够轻易拿下汉中的办法。 “火炮俱在西安,强攻汉中不得,或可多于汉中城前操练,震慑贼军。” …… 说实在的,张献忠虽然是个人渣,不过用人眼光却非常毒辣,除了孙可望之外,李定国,刘文秀,艾奇能都是很有能力的将领。 另一个时空中,为南明的续命立下汗马功劳。 即使是孙可望,那也不完全是个庸才,他那强大的执政能力,将大西军运作的井井有条。 不过,孙可望的劣根性,在于他个人性格的缺憾,心胸狭窄,自私自利,又不愿意认清自我。 在母猪窝躲了几天之后,孙可望发现明军并没有搜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之后,轻易的饶过了明军。 返回成都。 这一路上,顺利的一塌糊涂。 孙可望觉得自己大概是运气爆表,才能安然无恙的返回成都。 到了成都,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张献忠还沉迷于后宫的造人运动中。 所以孙可望基本掌控着西军的大部分权力。 孙可望回来了,全军覆没,十万大军,就零星的带回十几人而已。 消息很快传遍成都。 对于此事,许多人暗地里都在骂孙可望的无能。 张献忠也并非完全不理事儿,至少在孙可望离开的这段时间,许多政事也交到他手上处置。 孙可望在潼关大败的消息,张献忠很快就知道了,同时大体的了解了陕西战争的进展。 “铁沟之败,实在是刘文秀畏惧明军,惧敌不前,拥兵于潼关而不救,以至于大军孤立无援,最终惨败……” 面对着整个西军内部对孙可望的不满,以及张献忠也不怎么高兴的表情。 孙可望急忙进行了必要的公关。 维护他在西军内的形象。 “可是老子听说,文秀还困守西安,和明军还在打,这全是他的过失?”张献忠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自己的四个义子,是自己最危险信任的左膀右臂。 他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互相产生矛盾,拆台。 “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老子以前和明军打的时候,也是败多胜少,只是你啊,真让义父失望。” 孙可望沉默了片刻,没了十万人,只是小事,他不希望看到的是自己在西军中的失势。 孙可望拍了拍手,而后几个手下,押着几个年轻的女子送到了张献忠的面前。 那些女子似乎被特意打扮过了,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擦了粉黛,但一个个眼神中的恐惧和惊慌却无法掩盖。 孙可望走到一个女子的身后,压住了她的头发,让其面容朝向张献忠。 “这是儿子孝敬义父的。”孙可望猥琐般的笑道,返回成都……怎么能空手返回? 沿路上抓几个良家貌美的小娘子,献给张献忠……这是孙可望一直以来能够得到张献忠宠爱的秘诀。 张献忠也笑了。 吸溜着口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异思迁是本性,喜新厌旧是常态。 男人的自然天性决定,要想做到专一专情,可是要比女人克服更多困难。 张献忠有很多女人……养在后宫,但这并不妨碍张献忠渴望占有更多的女人。 “这是苗女……”孙可望指着一个穿着明显和汉女不同的女子道。“义父承天景命,践祚大宝,又怎能让后宫荒芜,臣下无颜,义父后宫佳丽无数,可未曾有这般女子吧。” “还是你最懂事。”张献忠嘿嘿一笑,这么一说被孙可望挑逗出了荷尔蒙。 称帝以来,似乎还真没尝试过他族女子的滋味。 原本因为孙可望失败的消息带来的不爽此时也逐渐烟消云散。 猴急猴急的招了招手,让下面的人把这女子送到后宫,自己却忍不住的起身,去探索更多的姿势了。 那本应该对孙可望的处置,也自然而然的没了,这样懂事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孙可望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张献忠这边搞定了。 离开宫殿的孙可望,却见到了李定国。 他正和宫外的守卫对峙,试图求见张献忠。 原本是兄弟的双方,此时已经没有之前友好的关系,孙可望在对明作战失败后,越发意识到打仗这件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李定国的军事能力,实在是他在大西军中呼风唤雨最大的威胁。 “义父已经休息,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求见义父,三弟困守西安,四弟又在汉中,如今明军已经打到了家门口,我为安西将军,又怎么能安于成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即将迎来的考验 西军几乎已经危在旦夕。 汉中,西安那边正打的激烈。 如果失守,那将带来什么,明军长驱直入,辛辛苦苦拿下的四川必将毁于一旦。 李定国是很反感孙可望这种小人,但是为了西军的团结,他不得不抛弃个人得失,明明知道自己被闲于成都,是孙可望再搞鬼。 但为了报答张献忠的知遇之恩,李定国不得不忍耐。 “二弟啊,你太急躁了,为兄也是从北边才回来,虽然损失了些人马,但明军也如同强弩之末,必然打不进四川,陕西丢了又何妨,只要保存四川一隅,我仍能尽享富贵。” “但是三弟还在西安!怎能不救!大哥!”李定国有些急了,不觉得提高了音量。 除了孙可望之外,李定国和刘文秀,艾奇能都是道上的人,非常重义气。 看着兄弟被困,怎么能够不救。 本来得到西安告急的事情后,张献忠差不多已经被说服准备派李定国去驰援西安。 不过在孙可望返回之后,城内的舆论被刻意的导向铁沟之败,是因为刘文秀的原因,并且陕西地疲,送给明军也没关系的论调。 准备战略性放弃刘文秀。 这不是李定国愿意看到的,陕西或许没什么,但刘文秀是他的兄弟,不可能不问。 李定国这才急着要见张献忠,陈述利害关系。 孙可望看着李定国急切的样子,突然有了灵感,李定国之所以让他不爽,主要是因为他的军事才能。 如果让李定国打了败仗,甚至比他还惨,这就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孙可望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你说的对,虽然三弟酿下大错,但毕竟是我大西抚南将军,我们的结拜兄弟,又怎能漠视其生死。” “大哥此话当真?”李定国有些愣,这和他印象中的孙可望有些不太一样。 孙可望的话,可是很有影响力,他说准备去救刘文秀,那基本落实没的跑了。 原本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李定国,心情转好的一些,只是想不到孙可望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那是当然了,我是你们的大哥!”说的李定国差点都要感动的哭了。 而在孙可望的首肯下。 闲在家里快蛋疼死了的李定国终于可以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作为将领,最高的荣誉不是享受皇帝的册封。 而是能驰骋疆场,马革裹尸。 “金先生,这一去,不知许久,不知下次可还能见到您。”准备离开成都的李定国,要说最舍不得的不是哪位美女。 而是一个中年男子。 这段闲居成都的日子,全靠着听他的说书打发时间。 那一嘴三国英豪,荡气回肠,还真让李定国欲罢不能。 所谓的金先生,全名金圣叹,恩,这人如果被朱慈知道了,肯定会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将军乃当世豪杰,有义却少忠。”在离别的时候,金圣叹言有所指。 作为大明说书界的大吊,一般人是请不动的他的,更何况反贼的将军。 金圣叹也是注意到李定国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虽然是西贼,却从不烂杀,也不劫掠,之所以为张献忠卖命,也只是因为他当初差点饿死的时候,张献忠帮助了李定国。 故而报恩而已。 这样的人,一直做反贼实在可惜。 金圣叹,试图用他自己的能力,将其感化。 说……三国,用三国的价值观套死他,让他良心发现的认识到自己站错队了。 老金是这么想的,还特意点明李定国现在有义却少忠。 “我忠于义父,又怎地少忠?” 金圣叹笑而不语,并没我回答。“将军自问便知,既然将军准备出征,老朽也该离开了,祝将军旗开得胜,他日有缘相见。” 装了一波后,金圣叹和李定国也拜别了。 少忠? 李定国隐隐的意识到了老金话中的含义,但也只能苦笑,没错,他义父是反贼。 但他却不可能反叛义父,这是做人的底线。 李定国的偶像是关二爷,至少,他要像关二爷一样,守护自己的兄弟之情。 李定国出征了。 孙可望口头上答应给李定国凑足五万精锐。 但是……那是给张献忠的官宣。 实际上给李定国才凑了两万不到,战马,火器,都很稀缺,大部分是步兵,甲胄更是少的可怜。 什么精锐……纯粹是抓来的壮丁吧。 这样的军队,李定国看着颇为寒心。 孙可望向李定国哭诉,城中没有太多的士兵了,并且成都总得让人留守。 李定国觉得孙可望说的也是,最终只能接受。 至少成都方面愿意出征了,至少他能够领兵打仗了,还能强求什么? 李定国一边训练着这群并不怎么精锐的西军,一边向汉中一线进发。 在最大程度上保证着军队的战斗力。 “将军,不……不可……”一个不慎摔伤的士兵有些惶恐的看着面前的李定国给他的腿上敷上草药,又亲自包扎。 这是在任何军队都难以见到的,虽然有着炒作的嫌疑,不过效果是有的。 “都是家里的土方子,敷上药最多三天就好了。” “将军……你真好……” 小兵感动的眼鼻双开,拼命决堤。 其他的士兵也暗暗被李定国的行为感动。 这样体贴下属的将军,给他们来一沓。 李定国搞定后,拍了拍手起了身。 这是他当将军经常做的事情,与手下同吃同住,不分彼此。 赢得众人的爱戴,才是他部保持强大战斗力,听从命令的保证。 或许……这是炒作,或许这也是作秀。 不过……所谓的炒作作秀变成了常态,那就不是值得唾弃的行为了。 李定国至少一直保持着如此。 行军是慢了些,但手下的士兵对他越发信任起来。 距离汉中越来越近。 而那里才是真正的考验。 …… 另一方面,张煌言和黄得功有些愕然的收到了情报。 关于西军定西将军李定国即将出川的情报。 这情报有些详细,不仅仅是人员,行军路线什么的都有。 最关键的是……这情报是从西军内部传出来的,而不是他们刻意打探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章 等待 “各位大人,小人说的真是句句属实,请大人们好好提防李定国。”汉中以北的明军大帐中,黄得功和张煌言听着一个自称是西军佐领,孙可望的心腹,向他们提供军情。 说实在的,如今朝廷和张献忠交兵,突然玩了这么一出,毫无怀疑是不可能的。 西军的二号人物,竟然窝里斗将把他们自己重要的军事情报,告知了他们,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那怕是黄得功一根筋的脑子,也表现出了不太相信。 “既然你是孙可望的部下,也是张献忠的人,为何会帮助我们?” 为何会帮助明军?孙可望也不想帮助明军,那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在,不爽李定国,和击败明军之间,他选择了前者而已。 报信的人叫胡川盛,在张献忠拿下四川后改名,取意让四川昌盛的意思。 不过……这并不重要。 “东将军感念于贵军对其不杀之恩,投桃报李罢了。”胡川盛解释道,当初他也是随孙可望参与了铁沟之战,后来顺利的跑回四川,苟活了下来。 虽然不太确定,或许真的是明军有意放过。 “这是汉中图,以南是汉水,西边尽是群山,李定国从成都而来,相信两三日之内便可以出现在这里。” “其部虽非劲旅,但李定国善于突袭,掌握战机,可能强渡汉水,也可能由借路小径。还望贵军小心防范。” 为了给明军必要的军情,这孙可望还真是不遗余力。 “不是我说。”黄得功打断道。“你这种卖友求荣的货,真不讨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不过是群贼寇罢了,可能挡我大明的天军?” 黄得功还是很傲慢的,他的出身非常干净,第一次就给了明军,所以对于农民军有种深深的鄙视,和小瞧。 “将军还是小心为好,这李定国极其善于用兵。”胡川盛道。 “李定国?没听说过……”黄得功嗤笑了声。“那家伙多大?” “双……双十年华。” “呵,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才二十岁能有什么出息,黄得功不以为意,他可是足足有四十岁!年龄上就压他一头,怕了毛。 如今明军轻易的攻占陕西,并且势如破竹,如果那个李定国算球的话,早先怎么不被派过来发光发热? “将军……” “行行你下去吧。” 黄得功摆了摆手,让其他人把那使者拖了下去。 “还是小心一些吧。”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张煌言,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玄着觉得这事靠谱?” “怕是真的。” “那孙可望真的是为了报恩?还是向咱们示好,以便攻破成都之后,能留他一条小命?”黄得功很好奇,孙可望的行为很不符合常理。 “有这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孙可望和这个李定国有嫌隙,才想着借咱们的手杀掉。”张煌言在一旁分析道。 “那这家伙也太蠢了,都要兵临城下了,还想着内斗?” 呃……咱们大明真没资格嘲笑人家内斗的事情……崇祯朝的时候还少么。 “既然成都派了人来,本将正闲的无聊,便好好会会这个李定国,有没有孙可望说的这么神。” “将军还是小心为好,或许此人会是一劲敌,最好我们暂时撤军,免得那个李定国和汉中的艾奇能里应外合,平白伤亡。” 张煌言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主力被牵制住,他和黄得功虽为两部,但可控兵力也只有一万余人。 并且都不是像火器营那样的生力军,战斗力比西军强的有限。 和汉中的艾奇能对峙,只能做到如此,更进一步都困难。 但这在黄得功眼里就是怂逼。 “玄着,虽然我们也算有交情,你那招降之策也很妙,但你胆子这么小,也真让本将失望,若你不愿意去,本将自领本部前往。” 张煌言不说话了,他和黄得功只能算平级,是没办法命令他的。 关于李定国,张煌言只有一种预感罢了,谨慎的想要撤退,收拢部队后,等待主力支援,再和其决战。 但连日来的胜利,让明军有些被冲昏了头脑。 如果真遇到一些军事能力过硬的人,怕是要吃大亏。 黄得功,不愿意撤退。 张煌言也可能丢下好基友。 “那既然如此,本将抵挡着艾奇能,便由黄将军在汉水一带,防范李定国部。” “如此便好。”黄得功满口答应了。 原本合二为一的黄得功,和张煌言两人,依靠着孙可望送来的军情,做了相应的军事部署,对于可能出现的李定国部,进行预判式的防御。 虽然这样的选择,并非张煌言所期望的那样,尤其是当他看到,夜晚天空,荧惑星守像,徐燃徐灭。 此乃水祸之照,刀兵之灾。 掐指一算,有种胯下一凉的感觉。 虽然这种迷信连张煌言自己也不能说服,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分,将汉中的军情,及时传达给西安的主力。 西安……大炮已经将城墙轰的摇摇欲坠。 南城墙的缺口,让明军试探性的进攻了一次,不过由于刘文秀的及时处理,并没有成为拿下西安的契机。 连续围城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和以往的守城战相比,仅仅是开始而已。 真正的破城,只在一瞬间。 邢夫人并没有把所有的兵力,全部喷射在西安城头上,如果不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了之后的进川作战,西安早早的便会被攻克。 攻坚战,对于每一个将领都是极为头疼的事情,难以攀爬的城墙,让人绝望。 围城打援,似乎也只有这一条减损的办法,能到城中西军粮绝,拿下西安也是水道渠成的事情。 高杰这个残废,也并非无用,指挥上全权托付给了邢氏,作为既不能打仗,又没主意可出的他。 这个时候,以明军最高武官的身份,负责和当地士绅搞好关系。 他们在明军入陕之后,就倒向了明军,粮饷虽不多,也支持了一些。 “兴国公不辞劳苦,来陕剿匪,我等百姓翘首以盼,草民看兴国公身负疾患,却无丫头照料,这两位是草民前些天买来的,机灵的很,还望兴国公笑纳。” 高杰出席着答谢当地士绅捐钱捐物的交流会,同时还能得到不小的油水。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佯攻 好酒好肉招待着,享受着乡绅们的歌功颂德。 高杰还是挺爽的。 不过高杰也是过来人,他知道这些乡绅们之所以如此热情的原因。 军队所过之处,对于当地,多少会有破坏。 如果将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约束,就算是屠镇,屠村都有可能出现。 乡绅们如果不热情些,真到了那个时候,哭都找不到人哭。 就说那个很有眼色的一个土财主,送来的两个丫头,姿色还真是让高杰也吞了吞口水。 高杰这些日子真的苦,自从那天以后,家里的丫头都变成了老妈子,就连随行伺候他起居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而邢氏又多忙于军务,让高杰独守空房,好不寂寞。 不过一旁的邢氏咳嗽了声,顿时让高杰又干笑了两声。“你这心意,本爵心领了,但本爵爵禄不高,怕是养不起……” “草民明白……明白……这是一点薄礼。”乡绅会错意道。 下人端出了一盘子银子…… 这样的盛情实在是难却啊,高杰对邢氏使了个眼色,这是民意……民意啊,若是拒绝不太好吧。 邢氏又咳嗽了一声。 高杰也只能再次陪笑。“银子就收了,留做大军之用,至于这丫鬟嘛……”高杰很痛心,很难以拒绝。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军报。“汉中急信。” 军情之事,怎能让乡绅得知,邢氏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接过了信,打开来。 张煌言的来信,说明了成都的李定国部,或将来袭,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 同时向主力询问进一步的行动。 “李定国么……” 如果说西军中有什么人值得邢氏在意,也只有李定国了。 这主要是因为出征前,圣上大特别交代。 面对李定国时的特别预案。 PlanA:如果能赢,将其活捉,劝降,不降送至京城。 估计是圣上准备开嘴炮亲自劝降。 PlanB:如果不能赢,那就彻底惨败,将所有的战功,送给李定国。 圣上全权将前线军事交付给了她,也只有在李定国这件事情上特别交代,也足以见的圣上对此人的重视。 那么现在,李定国真的来了,该如何应对? 不……西安破城之事,可以咱缓,这不慌。 李定国或许更加重要。 计划b除非迫不得已,并不是邢氏的首要选择,既然圣上将事情托付给了她,显然以计划a来应对李定国更加妥当。 邢氏不知道黄得功和张煌言两个人能不能敌的过李定国,即使能赢,想要生擒,怕是很困难。 所以在得到了张煌言的军报后,邢氏没有任何太多犹豫的准备派遣主力支援黄得功和张煌言。 有了决定后的邢氏,早早的想要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和乡绅们的联谊会。 而回去之后,却看到高杰正拉着那丫鬟的小手,若有若无的揩油。 “夫君……”邢氏轻声喊道。 “哈……其实本爵会给人看手相……”高杰赶紧松手,解释道。 …… 孙可望的通风报信,给张煌言和黄得功带来的是警惕,这些天都崩紧了神经。 哪怕是汉中城中的艾奇能,也能感觉的到。 明军在运动,显然是在防备些什么。 龟缩于城中的艾奇能,嗅到了原因,原因很简单。 即使没有听说,也能意识到,四川会有援军即将出现。 孙可望?李定国?还是义父本人。 只要不是第一个人,艾奇能都能接受。 此时李定国,还在路上,在距离汉中还有百里的时候,就放弃了从大路行军的路线。 一方面是担心泄露了消息,一方面,是锻炼手下的坚韧程度。 所率领的军队,战斗力并不奇怪很强,但经过了路上抱佛脚般的简单训练,至少蜕变了一些。 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将手下基本变成了一支能够服从他命令的军队。 “西将军,明军一部已经在汉水以北驻扎。” “另一部则立于汉中以西。” 西安是很急,不过这时候还需要冷静下来分析敌我。 明军没事闲的突然扼守汉水做什么。 天气比较热,方便洗澡? 不……显然没那么简单。 唯一的解释就是,明军在防范援军。 也就是说……他这支部队,基本暴露了。 李定国皱着眉头。 为了掩饰行动,他特意从小路走,结果还是被明军得知。 那么本打算的出其不意般的突袭,也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明军不应该如此料事如神。 莫非…… 李定国想到了什么,望向成都的方向,虽然不确定,但会不会是…… 这只是个念头,很快被李定国否定,孙可望虽然和他不对付,但还不至于做出出卖军情这种脑残的事情出来吧。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 在得知了明军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李定国不得不改原先的作战计划。 …… 汉中一线。 黄得功终究没有白等,处于汉水以北的他,见到了出川的西军。 果然孙可望并没有骗他,那李定国来了。 并且出来的方向,正是山间的小路,显然如果没有孙可望的军情,这李定国当真是有着突然袭击的准备。 黄得功并没有立刻堵上去,他的部曲大多以骑兵为主,山间作战没有任何优势。 这个时候,在汉水北边的地方,安心的等待。 等待李定国从小路集结出来,然后双方汇战,黄得功有信心,一个照面就能将其冲溃。 一个个西军从山间小路行出,对于黄得功的这些人,就当做没看见般,开始在山上安扎营寨。 不过,或许是所谓的小路真的很窄,西军想要从其中完全走出来,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黄得功有些等的不耐烦,想着是不是渡河过去,将那破山头直接围死攻上去。 而在这个时候,却收到了张煌言的急信。 “速撤兵回,贼军佯取道汉水,实则见我等分兵,各个击破!” 黄得功,捏着信,有点不敢相信。 从他的营帐外,就可以看到山上贼军的身影……那是佯攻?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两败 汉中,沙坝。 此处,西军已经和明军战作一团。 张煌言脸上都是尘土,亦有血光,染到了他的脸颊之上。 弯弓射中一名西军士兵后,张煌言遥望远方。 汉中的艾奇能突然率军出城。 张煌言按照约定,劫击艾奇能部,来保证黄得功部的后方安全。 看起来,艾奇能应当是准备和李定国部合围黄得功。 但这太过于蹊跷。 张煌言驻扎在汉中西北,更多的是起到了威慑所用,就是告诉艾奇能,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艾奇能还是动了。 随着西军渐渐有着不支的迹象,也足以见得,艾奇能的部曲战力并不强。 那么……这艾奇能是蠢货么? 毫无眼色的出城接战? 就不怕汉中直接失守? 不,张煌言还没有如此自以为是? “报!总兵!南边十里发现大量贼军!” 紧随而后的军情,让张煌言意识到了,正如同他所担心的那样,西军这么玩,根本就是想先把他的人吃掉。 是的……黄得功的部队远比他张煌言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要精锐的多。 和艾奇能或许能打个你来我回,起到牵制作用。 但如果那李定国选择以他为目标,这就根本打不过了。 这就是他们分兵防范西军可能带来的薄弱点!很遗憾,被李定国抓住了。 西军似乎也听到了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 士气也振作了起来。 原本略占上风的明军,开始吃力了起来。 张煌言看到远处艾奇能的身影,弯弓试图直接做掉敌方首脑。 不过,这概率太低,当那箭矢在半空中掉落下来,也足以证明这样的想法实在不太和实际。 这个时候的张煌言,扔掉了弓箭,再次抽出自己的剑,脸上颇有冷逸的色彩。 “去告诉黄得功,让他速速撤退,他那边必然被疑兵迷惑了。”张煌言还是能分析出局势。 “是!”一个明军小卒即刻应命而去。 至于张煌言,面对他即将到来的失败,合上了双眼。 明军在入陕之后,就没尝过败绩,那这第一次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不!绝不! 张煌言狠狠地砸了下……面前的马头。西军如此莫不是太过于小看了自己! 圣上亲命他为总兵,亦是对于他的重视和认可! 从杀降并没有被圣上追责以来,张煌言就确定了,当今的圣上正是他的真命天子! 怎么能让圣上失望!绝对不能! 骄傲的明军绝对不可能败给贼兵。 张煌言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即将把他合围,围歼至死的大队敌人! 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使用他的超必杀了!那是来自于远古先人的智慧!那是华夏五千年的精粹! 那是……兵家论证过,实践过的最高计谋! 三十六计之首! “鸣金收兵!” 炸裂吧!超必杀-走为上! 张煌言闪人了!毫不犹豫的闪人,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 也正如同张煌言反应过来的那样。李定国所率领的主力,紧随而后的追至。 与汉中本地的守军合力,但也只能做到将张煌言击退,虽然取得了一些胜果,但由于张煌言的撤退很有序列很及时,造成的杀伤十分的有限。 “二哥!”艾奇能看到李定国支援过来后,顿时兴奋了起来。 除了张献忠之外,也只有李定国能给他足够的安心。 “不要追了。”李定国喝止全军,停止追击张煌言部。 他也看出这张煌言虽然兵少,但十分的鸡贼。 之前立营的位置,就很奇艺,所处于汉中西北。 这个位置,扼住汉中,又能及时的救援黄得功,同时还适合撤退。 足以见的这个张煌言还是挺有一些才干的。 这还不足以让李定国停止进攻的脚步。 他要做的是,将敌人勾引出来,然后消灭,仅此而已。 在黄得功处布置疑兵。 命令艾奇能从汉中出力,给明军一种西军准备孤注一掷,强攻黄得功部的假相。 在张煌言出兵阻截的时候,李定国亲率主力,合围张煌言部,击败了张煌言,在转兵于黄得功。 不过张煌言部并没有完全消灭,似乎是一个隐患,但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次返回。 接下来,是面对的黄得功部。 汉中附近多丘陵,这样的地形,让黄得功的精锐骑兵根本发挥不出实力。 这是李定国敢于和黄得功作战的依凭。 在击退了张煌言后,紧随其后的张开了大网。 以零散的阵型,四面八方的向黄得功的位置包裹。 此时的黄得功意识到了张煌言受到了攻击,直接提兵来援救。 说起来。 双方开战,前后之间不到半个多时辰。 黄得功的骑兵,是皇卫营的骑兵精锐,是朱慈效仿波兰翼骑兵打造出来近战冲击型的兵种。 面对大规模的集团作战,作用还是很明显,但有些时候西方的东西,在东方很容易出现水土不服。 就比如,李定国用兵很灵活,如果他将部队集结在一起,肯定挡不住黄得功的一轮冲击。 全线崩溃都是轻的。 而这个时候的李定国,好不拘泥于常规的思维,将士兵十二人一队的分开。 网状的迎向黄得功。 骑兵的最大攻击力,得益于飞驰而来的速度,产生的强大惯性,而丘陵,加上网状的阵型。 将黄得功的骑兵的战斗力,限制在了最大的程度。 虽然这种网状阵型带来的弊端,也很明显,战损远比想象大巨大。 但是……李定国意识到,黄得功这股生力军不解决掉,很难从西安救下刘文秀。 黄得功最擅长的只有突突突。 但在和这批西军对战中,却总觉得有力气使不上的感觉,每一次的冲锋,都是扑了空。等到骑兵停下来喘息的时候,西军的人开始弓箭,鸟铳的对着他们干。 这样接连几次下,黄得功部的损失实在难以承受。 战斗开始了。战斗力结束了。 两个时辰之后。 黄得功只能选择突围。 最后在城固和张煌言部汇合。 “黄将军……不是说让你撤退么,怎么你还和西军战起来了?”张煌言跑的很快,在听说在自己撤退后,黄得功竟然又和李定国打了一场,结果是惨败而归。 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黄得功瞅了张煌言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你也好意思说,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去救你的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进一步的计划 黄得功是很痛心。 之前装逼,根本不把西军放在眼里,现在的结果却是,在之前的那一战,其部损失颇惨。 折损了千余人。 这在他跟着辽宁皇帝混以来,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失败,一切都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叫李定国的天子。 “本将愧对圣上,愧对兴国公的信任!”黄得功难受,尤其是看到原本高傲的明军将士,此时灰尘土脸的像一群打败仗的士兵一样萎靡。 这是他难以接受的。 抽出剑就准备自杀谢罪。 “将军不可!” 但是张煌言很快将其制止,拉住。 果然……张煌言肯定是要拉住他的!和黄得功预想的那样。 悻悻的放下剑,叹息一声。 “辽宁朝以来……未尝此败啊,哪怕是当初面对鞑子,也没有这样憋屈过!” 对,鞑子军那怎么说也是一群比较精锐正规的部队,但西军是什么,就是些土匪。 那张献忠是什么……就是山沟里称帝的渣渣,竟然会被这样这样的人打败,前所未有的耻辱。 “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切莫放于心上,也是咱们轻敌,以至于此,他日你我二人俱向圣上请罪便是。”张煌言安慰道。 虽然这次的折损,实在没有任何必要,如果之前就按照张煌言所说的那样,暂时退却,也不会有这样平白无故的损失。 伤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之前积累的士气,都被打没了。 这就难了。 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黄得功也学乖了,在输了一次后也冷静了下来,再没有之前的张狂。 这个时候还是乖乖的听张大神有什么想法。 “主力快到了。”张煌言摆弄着面前的火堆道。 “你是说兴国公要过来了?西安拿下来?” “没有,暂时放着,在听说四川援军出现后,军部便决定直接压来汉中,以图将贼军的援军扼杀。” 黄得功想了想,有些闹不明白。“军部是怎么想的,莫非他们预料到咱们会大败?” “那就不知道了,军部兴国公或许觉得李定国的威胁更大一些。”张煌言分析道。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一方面等!另一方面,也不能无所事事,黄将军手下的以骑兵为主,此时也不要和西军接战,利用骑兵的优势,将西军的动向完全掌握,为主力到来,更好的剿灭李定国部做准备。” 让黄得功的部队,全部充当哨兵么……这还真是用牛刀当杀鸡刀用。 “行,就听你一次。” “除此之外,还需要放出些风声。”张煌言这个时候,憋了半天,总算是能放出一个屁了。 似乎有了什么特别的主意。 “什么风声。” …… 实际上,此时的李定国,也不太舒服,他发现和明军作战实在是很烧脑细胞的一件事情。 最主要的是明军的硬实力要比西军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布置好了策略,又将士气提升到了极点,结果打下来,没能对张煌言部伤筋动骨,同时对黄得功部也没能彻底歼灭。 尤其是,网阵的作用下,或许会让黄得功的骑兵束手无策,但结果是当他们试图突围的时候,根本无力阻挡。 不过,终究算作一次胜利。 这在被明军按在地上摩擦的如今,是如同久旱甘霖一般。 汉中城的西军将士都欢欣鼓舞着,连日来的压抑,随着李定国的到来,而彻底释放出来。 “二哥,不若与弟一同留守汉中,只要二哥在,汉中肯定不必担心,而如果汉中明军拿不下来,四川他们也进不去。”艾奇能接应李定国进入汉中后建议道。 “文秀还在西安,若不救,岂不是有悖兄弟之情!” 艾奇能沉默了,西安的刘文秀,却是也让他十分担心,只是打到现在,他也没有力气去救援西安。 如果可以,实在不可能对刘文秀见死不救。 但是…… “西安一直没有音信,三哥怕是已经。” 这种可能性很大。 李定国也知道。 “至少先打探清楚,如果西安未失或可以救之,如果西安以丢,三哥怕是凶多吉少了!”艾奇能说道。 似有心事的李定国,站在城楼上,望着东北的方向,若有所失。 “西将军,北将军!”这个时候,西军的探子返回,回报着军情。 “明军主力近十万正向汉中进军而来。” 李定国的抓着城墙的手不觉间用了些力气。 艾奇能也能嗅到其中的味道。 明军主力一直在围困西安,此时竟然向汉中而来,那似乎只说明了一点……西安已经失守了。 李定国不愿意相信,但似乎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三哥……”艾奇能悲愤道。“汉中怕是也难守了。” 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固守汉中一种选择,但是这似乎在面对推土机般的明军,并不好使。 雨滴从滴落在了李定国的手背之上。 天色逐渐暗淡,似乎将要起雨。 西北大旱,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自从辽宁皇帝当朝以来,这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风调雨顺,迷信的人很容易将其当做是新皇登基带来的福音。 旱灾没了,如果不是兵祸,西北的百姓或许会过上一段好日子。 这一场雨对百姓,对庄稼来说都是好事。 同时,这对李定国来说也是……好事。 这个时候李定国却舒展了表情。“下雨好啊。” 雨滴越来越大。 “二哥何意?” “明军比咱们强的地方……只在于火器,一是大炮,而是火铳,都是威力无比。” “对,明廷的火器是很厉害,陕西那战,咱们都是因此吃亏。”艾奇能点头道。 这是西军的劣势,不是很容易弥补的。 “但火器怕水,只要下雨,火炮,火铳都能不用……而在这个时候,明军和咱们就只能刀子对刀子。” “二哥是说?”艾奇能问道。 “雨天,火器无用,明军毫无战力,可趁机劫营,纵然明军有所防范,也无力阻止。” 李定国道,随之而来的是面对明军主力的计划。 他准备趁着下雨,直接怼向明军主力,灭杀下雨射不了的明军火器部队……那么接下来没有火器部队的明军,就是渣渣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进击的秦良玉 汉中,处于西北。 一年中下雨的日子,用手指头都数的清,瓢泼的大雨,让李定国觉得觉得这是上天在帮助他一般! 明军的主力部队,哪怕他再有信心,正面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但这样的雨却给了他机会。 是的,当明军最为强大的火器营完全没有任何鸟用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双方基本处于一个实力线上。 靠的就是果断和勇气! 此时的明军主力,距离汉中,还有一百里的样子。 但李定国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出击,他怕错过了战机,如果雨停了,将在没有更好击溃明军的契机! 整顿好之后,李定国挑选出了三千身强体壮的西军作为先锋,后部随后而至,准备当明军溃败之后,挥军掩杀! 定下了方针,留下艾奇能守城,李定国直接朝着明军奔袭而去。 …… 此时的明军,还在行军。 不过,这边也遭了雨,道路变的泥泞不堪,约摸五万的大军,被拖了长长的队伍,阵型显然有些凌乱。 刑氏看着张煌言发来的军报,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李定国,有些开挂啊。 张煌言的部曲战斗力很渣,败了没有出乎意料。 但黄得功的精锐部,却也惨败收场。 损失不多,但却十分打击士气。 现在的邢氏,约摸的意识到了,圣上为何在这次出征前让他特别要注意李定国这个人。 仅仅以这两败就能看的出来,这个李定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骁勇善战的将领。 不过,再猛也是敌人,真是可惜了。 “下令扎营。”刑氏拿着高杰的将印,驾轻就熟的发布命令。 雨季行军乃是大忌,行军效率不高,并且容易出现掉队的情况。 另外,由于道路泥泞,哨探也放不出去。 大军如同瞎子一般,怎么也不会落的好处。 黄得功和张煌言还在城固城玩泥巴。 本来今天应当放出的哨骑,也因为下雨的缘故,收了回来。 但处于城中的张煌言,却来回踱步。 “失策啊失策。”张煌言连连摇头。 黄得功觉得他又在装逼了,还很配合。“怎么回事?” “西军龟缩于汉中一直不出对不对。” “那是……哨探这些天一直盯着,西军就跟乌龟一样缩在城里。” “那是他们已经听说朝廷的主力正向汉中靠拢,不得不如此。” 黄得功没理解透张煌言的脑回路,怎么推理出的这样的结论,但是感觉好厉害。 为了证明他不是笨蛋,于是点了点头。“没错。” “但现在却没料到突然下雨。”张煌言把手伸到屋檐外,任由雨水勾勒出他那修长白皙的柔夷。 算不上暴雨,但也不小。 “哨探难以派出,咱们就像瞎子一样,万一那李定国有所动作怎么办。”哨探想派也能派,但骑不了马的哨探,雨天的哨探,探查的效率几乎没有。 “你是说,那李定国有可能出城?” “或许会,或许不会。”这话跟没说一样。 “会不会打过来?”黄得功对于上次的战斗还是记忆犹新,那种战斗,和那个李定国对阵,就如同憋尿一样,难受的慌。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选择换一个别的对手。 “打过来,倒也不怕,大雨天的,西军不太可能攻城。” “玄着老弟,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是在想,现在这个时候,或许该出击?。”张煌言总结道。 “出击?” “恩,你想想,雨天,抬眼看去一片朦胧,派出哨探得不偿失,也没有意义。” “所以咱们成了瞎子,同样,西军那边也成了瞎子。” “我不知道那李定国会有怎么样的行动,袭击城固也好,还是直接援救西安,都无所谓。” “但现在,对我们来说却是拿下汉中最好的时机。” “趁着雨天,直接袭击汉中,攀墙而过,拿下有利据点,只要只要僵持住,等主力抵达,汉中城便等于收入囊中,那可是……四川的门户啊。” 张煌言说的唾沫星子直飞。 “这……真的能行?” “咱们已经败了两场,无颜回见圣上了,若是不将功抵过,在主力来之前,拔些功劳又怎向圣上交代。”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黄得功在权衡,他也是总兵,不可能被张煌言牵着鼻子走,没有立刻回答。 “黄将军豪气干云,英雄了得,那番壮志莫不是被那李定国都给打没了?!”张煌言质声问道。 刷的一声。 黄得功抽出了配剑。 张煌言那一番话还真是把黄得功激动的不行。 “就冲你这就话!干了!” 面目间泛了红光,像是喝了酒一般。 手里的剑啪啪啪的敲打着桌面,宣泄着黄得功内心的激情。 “奶奶的!那李定国又如何,老子还不服了,走!去汉中干他奶奶的。” 啪。 一激动,手里的剑被弹飞了起来。 抖着剑身,掉到了张煌言的身旁,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吓了张煌言一大跳,差点以为这黄得功气的要砍他。 “哎,黄将军不要激动。”张煌言尴尬的笑了笑。“你看你的剑都掉了。” “我来给你捡起来。”张煌言背过了身子,弯下腰,去替黄得功……捡剑。 …… 汉中因为一场雨,发生了一些军事行动。 石柱……也就是如今的重庆,这边倒是天气晴朗。 经过一个多月的动员,招募,组织,以及简单的训练。 秦良玉从千疮百孔的石柱地区,依然临时招集了万人左右的队伍。 只是这支队伍,已经无法和全胜时期的白杆并相提并论。 也不如上一次马万里率兵勤王的大军。 老弱病残。 可以这么形容,甚至还有为一部分女兵,填充着军力。 石柱的民力,已经到了枯竭的地步,但现在,秦良玉为了响应朝廷入川的号召,也顾不得许多了。 看着一众手持白杆枪的部众,只能说勉强保持着军队的形状。 此时的秦良玉,已经垂垂老矣,但站在点将台上又让她回想起年轻时征战的时光。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大哥,大嫂,弟弟儿子,再次出现在她身旁,只是当她颤抖的老手想要触摸他们的时候,那一个个音容笑貌又在空气中散去。 再也没了声音。 第三百七十五章 目标,CD “老身知道,大家都不好过,连年打仗,每个人家里都死了好些人,可是……朝廷又可曾亏待过咱们?” 这话说的对,说的也不对。 天启的时候,东林被压制,税收很有保障,秦马家的汉兵土兵战死后,都能得到优厚的抚恤。 就这一点,石柱的百姓虽然悲伤于家人的离去,但是朝廷有优抚的情况下,没人会对朝廷有什么怨言。 不过崇祯之后,财政崩溃,粮饷都发不出,抚恤就更难以保障了。 不过石柱的百姓,无论汉家还是土家,也仍然忠心于朝廷。 主要的原因是,秦良玉将家财散尽,替朝廷抚恤战死的亡兵家属。 这么说起来……父债子偿,朱慈其实也算是欠了秦良玉不少钱的。 当然,这事先不提。 因为秦良玉的努力,石柱一带的汉土百姓,对朝廷极其忠心。 这种号召力,并不是一般土司能够相提并论的。 随着秦良玉提起了此事,处于下面的乡兵们一个个都眼睛红红的。 “没有亏待过你们,也没有亏待过老身,老身七十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哥哥,嫂嫂,儿子,儿媳都为国战死沙场。” “老身一个妇人,尚且知道忠义之事,大家又怎能置之不理,况且咱们的亲人,大多死于张献忠的手中,如今朝廷兴兵要替咱们报仇!咱们又怎能安于石柱之中!” 秦良玉在出征前用她那老迈的声音,鼓动着士气。 作为一个将领,一个可以入正史的优秀将领,鼓舞士气的技能还是具备的。 战斗力的保证,一方面是利益的吸引,另一方面是仇恨的施加。 利益,秦良玉没有。 但仇恨真有。 这主要是前年在四川被李定国打掉的三万白杆兵,当然,那一次的失败,也并非是因为秦良玉统帅力敌不过李定国。 当时的四川巡抚,瞧不起女人加武将的秦良玉,完全不听秦良玉的军事部署的建议和筹划。 最终酿下了丢掉四川,自己也被张献忠杀掉的苦果。 还拉着三万白杆兵陪葬。 当然,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却为石柱仇恨张献忠埋下了种子。 被秦良玉用来作为激励士气,鼓动大家为朝廷效力的筹码。 在她的言语,和本人的声势之下,一片片叫喊声,此起彼伏。 “出征!” “出征!” 在接到朱慈圣旨之后,秦良玉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虽然很仓促,征兵,训练,任命,打探军情等等。 她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入川时机。 自己的军队不成熟,肯定不可能和张献忠的主力硬碰硬,这场入川作战,定位是辅助……控制型辅助。 从北边得到的消息是,明军已经歼灭了十万张献忠的主力。 而后又挺入陕西,在汉中一带和张献忠对峙,攻坚,几乎吸引了西军大部分的力量。 这个时候的秦良玉,如果再看不出来该怎么去做,那还真对不起她名将的称号。 是的,很显然,西军主力被歼灭,剩下的力量抵挡明军。 这个时候的成都,很空虚,很寂寞,如果有一只军队,如同一根大棒一般,直接捅进去,来回捅几下,足以让张献忠大呼不要不要。 所以,嗅觉敏锐的秦良玉,意识到现在正是直接捅向成都的最好时机。 即使无法拿下成都,迫使西军回援,汉中一线也更容易被朝廷主力攻克。 当秦良玉将她的想法,汇同于其他家人和将领的时候。 没有反对,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么干很靠谱。 但让长孙马万里和秦良玉的外甥秦翼明无法接受的是,秦良玉这一次准备亲自披挂出征。 “祖母,入川势在必行,但还是由孙儿和表舅带兵出征,祖母坐阵石柱便好。” 长孙马万里,还是很孝顺,看着秦良玉的身子骨,怎么也不像还能够驰骋沙场的样子,自然而然的规劝道。 祖母骑马,都要人上下马搀扶着,前几年是很威武,但还是得服老啊。 “你是说老身老了吧。” “孙儿是说……” “不必解释,老身知道,老身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马万里和秦翼明眼睛微红。 “所以啊……”秦良玉跌跌撞撞的走向厅堂之上,那些秦马两家阵亡家人的灵位前,抱起了马翔麟的那一个,轻轻的婆娑起来。 “老身活了一辈子了,侍奉过万历皇帝,侍奉过天启皇帝,还有崇祯皇帝,现在是辽宁皇帝,活了五朝了……也就数辽宁皇帝武功盖世。” “老身就想啊,为四个皇帝都卖过命了,趁现在还能动……哪怕一次也好……” “为新皇卖命一次也好啊……”秦良玉又抱着马千乘的灵位伤心的哭着。 “他们都离老身而去,每一个人都是为国战死,每一个人都对起大明,对的起秦家,对的起马家的名号。” “老身怎能忘记他们,怎能……”秦良玉有些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怎能因老,而缩于石柱之中!倘若泉下有知,如何去面对死去的兄长和夫君!” 话说到这个份上,措辞严厉,也足以表达秦良玉的决心。 这一次,马万里和秦翼明是无法继续劝下去了。 “祖母,孙儿明白了!” 恩,悲凉的英雄,这是属于秦良玉的谢幕之战。 结果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完成用一生尽忠朝廷的成就。 七月初,石柱秦良玉,重新披挂起了她那熟悉的甲胄。 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举起的大旗,书写着大明二字。 铁血的白杆军再次准备谱写着他们的悲歌。 …… 汉中的局势仍然扑朔迷离。 双方围绕着雨天开始的军事安排,有些让人感到滑稽。 大家都是盲人,抱着瞎猫准备碰死耗子的心态,去想着搞事。 李定国,朝着西北明军主力的方向,奔袭而去。 张煌言忽悠着黄得功去干汉中。 两人的部队,实际上在一条线上。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肯定直接碰到了。 最起码哨探派出,也会形成对峙的局面。 但大雨带来的能见度降低,和哨探的闭塞。 导致双方擦肩而过,并且都没有发现对方。 第三百七十六章 狙击战 大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道道泥洼让行军的士兵们,难受的够呛,有些松软的地面,让许多士兵又陷入其中。 亦有人迷失于路途,找不到踪影。 雨中进攻,极其凶险,不仅仅是根本无法发挥出战斗力,另一方面,因为各种原因的减员,只要是脑子还算正常的将领,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大战。 但李定国别无选择,明军太过于强大,如果不兵出鬼道,根本不可能将其击败。 身后一个个士兵稚嫩的脸庞。 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极为狼狈。 但这个时候,李定国自己也十分够呛,没有骑马,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地方。 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不摆架子,这是李定国赢得军心的方式。 大家都很疲惫。 李定国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发表一些言论,来激励士气最为稳妥。 如果换作是张献忠领军,肯定会大手一挥的对大家说,兄弟们,拿下这个城,女人,银子,酒肉,随便抢! 这样的保证,让大家都兴奋的嗷嗷直叫,利益的诱惑下,自然而然的士气飙涨。 但李定国不会。 事实上,一直以来,李定国都把自己定位于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个土匪。尤其他痴迷于金圣叹所讲的三国故事后。 那其中的人和事,更是感染的李定国想要去学习某个将领,义薄云天,大将之资。 哪一个将领?恩,他最喜欢的三国武将……张文远。 军队和土匪的区别,在李定国的理解中在于会不会欺负百姓。 所以,哪怕四川被张献忠祸害的很严重,李定国仍然保持着本心,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也正因为如此……当李定国面对着疲惫的部下时,没有任何好处的保证,来激励他们作战下去。 统帅他们的是,在西军为将以来的巨大声望。 “兄弟们,就快到了,这一次必胜!” 或许是雨天的缘故,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好远,响应着寥寥,有点尴尬。 雨天,没有哨探。 瞎猫乱撞,索敌是个难题。 根据之前的汇报,明军主力已经过了洋州,而前后两三天的时间内,在李定国的地理观念中,如果洋县周围也下雨的话,明军应当止步,最有可能驻扎的地点,应当在八里关附近。 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那还真的难以确定。 当然,李定国之所以敢出击,也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应当不错,最起码,明军主力五六万人,那就不可能是一个小目标。 这样数量的军队,显然需要连营几里,分扎好几处,只要在八里关附近转一圈,怎么也能找到明军主力的身影。 事实上,也正如李定国所料的那般。 李定国在八里关南边的岳家沟,找到了第一处,明军壁寨,依石而建的临时工事,显然只是为了避雨而已。 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可言,更何况,壁寨中的明军,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当李定国抽剑而出,发出战斗的怒吼时,向明军发动了第一轮进攻。 “哈!将军!”寨子中的前军守备落下了棋子,双车当门,将副守备的将子逼上了绝路。 正在副守备准备拍下马屁,赞叹守备的棋艺高超的时候。 外面已经响起了喊杀声。 “报!”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敌袭!敌袭!” 此话一出,守备手中准备吃将的棋子,掉了下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后一句是邢氏说的,当前线第一处营寨被从天而降的西军攻破后。 邢氏惊的起了身。 就连一旁一直喊腿疼的高杰,也凝锁了表情。 “这西军有点邪门啊。” “贼军竟然在雨天劫营,真没想到,肯定是哪个李定国的主意。” “有多少人?”高杰难得的正经起来,替邢氏问起了来汇报的小兵。 “没看的清。” 邢氏没说话,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布营图,找到了岳家沟的那一处营寨所在。 此处营寨在整个布防营区处于外围的位置,主要负责起到警戒作用。 其中的明军,总计只有五百余人,力量和装备水准,都并不高。 “贼军拿下了岳家沟,接下来麻家,贯岭这两处营寨也危险了。” 邢氏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跟高杰说话。 高杰扣了扣脚。“这李定国怎么想的,下雨时候进攻,弓箭火器都不好使,只靠刀子么?”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邢氏道。“妾身还真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铤而走险,真不愧是圣上特意点名的人。” “咱们朝廷的军队,无论火器,还是装备,都不是贼军能比的,正常打仗,贼军必败无疑,但是在雨天,火器不能用,西军想赢也只有这个机会,倒是妾身大意,真么想到李定国真的敢来。” “那个……娘子。”高杰挠了挠头。“为夫不是听说那个什么自生火铳……不惧雨天么?” “……” 邢氏半天没说话。 高杰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缩了缩脖子。“啊,哈……今天天气真不错。” “这个妾身知道。” “娘子也觉得天气不错……” “妾身是说自生火铳的事情。”邢氏脸色不变,军情压的她根本没时间开玩笑。 面前的营防图,让她快速的思考。 “叫曾可汉,苏义朝两个参将过来。” 李定国破的是明军布置在周围的哨营,而最为精锐的部队,被拱卫在核心位置,距离岳家沟西军出现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雨天,可以让西军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想要一拳掏到明军的蛋蛋……还差些火候。 “曾将军,你速率本部五百新铳手,赶去柳树垭口,这里有高地,必须扼守此地,阻击可能出现的贼军!” “末将遵命!” “苏将军,你率五百盾手,五百枪手,负责保护曾将军的新铳手!” “末将遵命!” 两位将军领命而去,在邢氏的视野里,西军的目的如果只是破掉一两处哨营肯定是不够的。 他们一定还想着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根据布营图,邢氏找到最好的阻击位置便是柳树垭口,一千五百人的规模,足够抵挡住西军大举进攻。 第三百七十七章 雨与枪 此处算是一个隘口。 西军想要进攻明军主营的必经之处。 投入的兵力不宜过多。 多了也发挥不出威力。 但是,随着西军的出现,整个明军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只对柳树垭口设防,显然还不能做到让邢氏心安。 在邢氏亲自接触到了李定国并开始博弈之后。 她现在有种蒙哥马利对上隆美尔的感觉……咦……这两个人是谁。 总之……哪怕是敌人,邢氏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李定国,同时不得不开启认真模式。 “王将军……你率部,向北守在蒋河。” “洪将军……” 一连串的调遣,连借用高杰将权的过程都略过了。 一队队明军出动,星罗棋布的向周围扩散。 而直到现在,邢氏连李定国到底带了多少人,都还没摸的清楚。 事实上…… 所谓突袭,就是掌握速度。 速度越快,破坏也足够巨大。 “西将军……这些人怎么办。”拿下了岳家沟的西军,得到了一定数量的俘虏。 最高武将,守备和皇家将军都战死,剩下的明军,一部分离开报信,一部分成了俘虏。 那些明军俘虏眼巴巴的望着这些贼军,却无话可说,约摸的意识到了他们可能的命运……或许会追随他们的将军,死于国事。 李定国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多想。“衣服扒光,武器拿走,丢在此地便可。” 他们要的是兵贵神速,显然不会带着俘虏拖延了速度。 “西将军,不杀么!”有些人无法理解,带俘虏麻烦这能理解,但他们和明军已经是死敌,难道对于俘虏能够轻易的放过? “不!” 李定国没犹豫,这对他来说很容易抉择。 “可是……听说明军杀降的。”有人些人说道,左军二十万被杀了,并且还用了什么投降者杀友才可降的计策,让他们自相残杀,人心惶惶。 如此邪恶的明军……也应当尝尝他们带来的恶果。 “本将怎么能做此折损阴功,无儿无女之事!勿要多言,速速听命行事!” 对李定国来说,杀降实在是太过于畜生,太过于丧心病狂了,干这种事的人,毫无疑问是个生儿子没p眼的混蛋。 他万万不会去这么干的。 …… “阿嚏。”汉中的城墙上,张煌言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莫不是害了风寒,这雨天还是注意一些。”黄得功又丢了件雨蓑给了张煌言。 “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不过这也无妨,黄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是啊,很奇怪……”黄得功望向雨蒙蒙的汉中城内,百姓大多闻到了血味,不敢出门。 而一队队明军,穿插于大街小巷之间,压制着城内的西军,但那样的抵抗……根本无足轻重。 也形成不了有效的防御力量,基本一触即溃。 许多西军士兵在看到明军之后,便落荒而逃。 “贼军,不会只有这点人吧。” “就像空城一样,会不会是空城计?”突袭汉中的计划,超乎想象的顺利,这反而让黄得功有些不安。 张煌言也有些懵逼,按照他的计划,他们能拿下处城门,并且死保住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只要坚持住,等主力赶到,取下汉中,相当简单。 但是,现在一不小心把整个汉中都占领了,西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张总兵,黄总兵,已经审讯出来了。”一个将校拉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西军头目,回报道。“他们说,李定国早在前天,就已经尽启城中主力,东向偷袭兴国公去了。城中是又艾奇能,只有不足两千人把手。” 张煌言和黄得功,对视了一眼,现在知道为何如此轻易的拿下汉中了。 敢情,他们摸瞎般的撞到了汉中空虚的时候,又以雨天为掩护,才如此轻易的拿下汉中。 “务必抓住艾奇能……死活不论。” 不管如何,既然拿下了汉中,那就是好事,失去了汉中的四川,再没有更好的屏障,长驱直入的攻破成都,也只是时间问题。 “报,艾奇能弃城而逃。” 当然,能够拿下汉中已经是踩了狗屎运,想要获得全胜般的好事都占着,确实也不太可能。 “玄着,你说这李定国偷袭兴国公,能成么,主力要是翻了船,咱这占着汉中,也不牢靠啊。” 是啊,李定国趁雨出击,也让张煌言没想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如果兴国公败了,这李定国,也只有圣上能制的住了。” “对付这样的蟊贼,若是还劳烦圣上御驾亲征,咱们还不如自杀谢罪算了。”黄得功咧开嘴笑道。 …… 以八里关为中心的战事……不断展开。 首先是李定国,抓住机会。连破明军四寨。 邢氏将明军布防调动,周围的山区小路,都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李定国,并没有止步。 在从俘虏和乡民口中,大体得到了明军主营的位置。 那是他最终取得胜利的地方。 不过。 前方出现了阻碍。 柳树垭口,布防了蓄势待发的明军。 这和之前的惊慌失措显然不同。 明军已经有所防范。 当然,这并不出乎李定国的意料。 出乎李定国意料的是,他发现明军的阵列有些奇怪。 盾手举盾挡的是雨。 而下面的明军举的是铳。 还有身后的枪兵,防范着近身的敌人。 这样的阵型,在常时,或许并不奇怪,但在雨天……火绳受潮,点的了火铳么? 冲锋……是击破柳树垭口的必要选择,没有远程的协助,取胜靠的是勇气和力量。 但现在明军的火铳,让李定国有些疑惑。 “将军……明军带了火器,是不是……”本来准备好的冲锋队列,在面对火器后,有些胆怯。 那种还没冲上去,就被干成了筛子的感觉,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李定国注意到手下的惶恐,冷静了一番,约摸了意识到了这或许是明军的计策。 “众将士莫慌,火器雨天无用!此乃明军诈阻我们的计策!” 这明军也太狡猾了,知道自己的火器闻名天下……下雨天的拿出来吓人。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失落的李定国 李定国在尽力为手下打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胆怯一分,这场战斗必输无疑。 他确定,那肯定是明军在使用诈术,使得他们畏惧不前,争取时间的手段。这个时候,为了提振士气。 亲自举起长剑。 在哗哗的雨水下……带头冲锋。 看到主将都不畏惧了,无疑是全军最好的定心针。 一个个西军士兵尾随其后……排山倒海般的随着李定国,朝着高坡上的明军阵线冲击而去。 明军警惕了起来,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西军的动向,早早的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排好了阵列。 所谓的阵列,就是盾手遮雨,铳手射击的常规套路。 一般的火器,雨天都会失效,这不是打伞就能克服的,由于点火的火绳很长,在雨天根本无法保证其不受潮。 但燧发枪不会,燧发枪用的燧石点火,虽然在雨天击火效率会有所下降,但相比于火绳枪的完全点不着火,那肯定是好的没边了。 作为皇卫营的精锐新铳手,自然而然的需要训练各种射击课目。 在配备了自生火铳后,雨天射击的训练,当然也需要进行。 这是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习得的射击技能,只不过这一次是实践罢了。 曾可汉看到西军越来越近,估摸着对方已经到了射程内的时候,即刻重言道。“一队放!二队准备!” 啪啪啪…… 一连串的炸响声,在垭口的上游炸裂。 那突兀的响声,让原本正在冲锋的西军惊愕了起来。 许多人停下了脚步。 而在停下的时候,却听到最排首的一些人发出了惨叫声。 鲜血掺杂着雨水……顺着前方的石阶,缓缓的留下,氤氲着大地。 仅仅是铳的声音,就已经减缓了西军的冲击速度,而在这个时候的李定国有些疑惑的停下来望着前方的明军。 身旁士兵的惨死,无疑在告诉他……明军真的使用了火器! 幻觉?! “二队放!三队准备!”曾可汉参将可管不了这么多,近在眼前的战斗,让他不能有一丝懈怠。 第二轮齐射再次发动,更多的西军士兵倒了下来。 更有一颗铅丸直接击入了带头冲锋的李定国的左臂,他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而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火器的力量后,此时的李定国,也终究是清醒了下来。 那火器……可是真家伙! 雨天之下……明军的竟然能有火器! 这不科学啊! 这也太不科学了! 虽然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李定国的常识和意料。 但现在作为已经将领,在意识到明军的火力后,必须有所抉择。 他能够敢于偷袭明军主力,就是仗着雨天的明军火器营无法发挥力量。 如今在亲眼确定他想法,根本就是一场天真。 战机已失,在进行下去,只能徒增伤亡。 李定国,定了一下,看向周围不断人仰马翻的手下,心下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咬着牙道。“后退!” 柳树垭口的遭遇战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西军的走的很果断。 几波齐射之下,将其击退。 这样的结果,让曾可汉有些没有想到。 此地是扼守主营的门户,西军就这样放弃了? 但不得不接受结果,一方面,让人去打探,一方面将此事及时汇报给了主营的邢氏。 “贼军撤退了。” “伤亡如何?”邢氏问道。 “我军伤了七个人,那七个人是雨天脚滑磕到了石头,西军伤多少不知,他们把伤员和尸体都带走了。” 这一点,让柳树垭口的明军极为愤怒,敌人的头颅是领功的凭证,结果一个都没给他们留。 许多明军胆子肥的都想要追敌,不过很快被制止。 “但百余人肯定是有的,贼军退的很快。” 邢氏在沉默,思考。 虽然得知了西军退了,同时其他关口并没有发现西军的动向。 但她还是无法放轻松。 那个李定国的军事才能,让她无法小觑。 “那贼人也太胆大了,竟然敢偷袭咱们,这个时候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拿下汉中,要不然真让他们小瞧了咱们。”高杰在一旁拍着桌子道。 他也能看清如今的形式,自明军入陕以来,一直所向披靡,结果遇到了所谓的李定国碰了壁。 怎么也不太舒服。 “穷寇莫追,况且我军本就兵备充足,更应该稳扎稳打,莫要意气用事,着了贼军道。”邢氏则是不同的意见。 “难道就放他们轻易的离开了?” “追之也无果。” 传令的小兵,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兴国公和兴义伯争执起来,脸色有些尴尬。 “公爷,伯爷……是追还是守,听谁的?” 高杰舔了舔嘴巴,沉默了片刻后,垂头道。“听夫人的……” …… 李定国的军事计划受挫,先行军退了,而后面准备等待收割的主力,也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一个个将士像打败的士兵,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汉中。 当然,李定国为了防备明军追击,留下很多迷惑的脚印。 不过后来发现明军并没有追过来,也放松了下来。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 仍有着雨水,透着清肺的味道。 这一次的挫败,给了李定国当头一棒,尤其是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等到返回汉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 抬眼看去,城楼上已经插上了明军的旗帜。 “西将军,汉中已归大明,当今圣上,武功盖世,气吞寰宇,千古圣君,足下也是一员骁将,何不投降朝廷,也比替贼卖命,青史留恶名要好啊。” 城楼上,张煌言对着兵临城下的李定国开着嘴炮。 李定国默然,在汉中被拿下之后,也宣告着他的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彻底失败。 至于所谓的劝降,根本不再李定国的考虑范围。 张献忠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有恩于李定国,义字当头,也不可能轻言背弃。 丢掉的汉中,让李定国有些失落,抬起头,看到了城楼上张煌言那贱贱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便是张煌言吧。” “将军竟然听得在下大贱名,真是受宠若惊。”张煌言笑道。 “本将可不想被淹死……”李定国讽刺道。 说完之后,李定国带着大军折道向南而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国来朝 西军说闪就闪,完全不给张煌言面子。 老张刚才可是花费的不少的口水,结果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走的时候,还不望讽刺了一下张煌言那种龌蹉的杀降行径。 不过,张煌言的脸皮厚度早已免疫了这样的讽刺。 在看到李定国头也不回大离开后,追了几步,恬不知耻的道。“别走啊,真的不考虑一下投降朝廷?不想被淹死很简单啊。” “烧死,砍死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 汉中失守。 李定国被迫退守剑阁。 这是成都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打破了这里,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四川大平原。 其中也有丘陵,山峦可以据守,不过如果剑阁失守,想要将明军封锁在四川之外,已经没有可能。 剑阁之中,李定国还碰到了艾奇能。 他在败退汉中之后,就逃到了这里,当看到李定国返回后,禁不住掩面哭泣,好不伤心。 “弟无能,丢了汉中……” 艾奇能自责着,但很快得到了李定国的安慰。“这是为兄的原因,若不是执意去偷袭明军,也不至于丢掉汉中。” …… “二哥,此去斩了多少明军?”艾奇能问道,同时也有一种期盼感,李定国带主力去袭击明军,如今回来后,却没损失多少人,想必这一次应该是大胜吧。 但结果,很失望。 李定国摇了摇头。“为兄失策,明军竟有火器可在雨天使用,以至于错了战机,不得不退军。” “怎么可能?!”艾奇能惊叫道,火器雨天不能用,是常识,显然有所怀疑。 “若非亲眼所见,我我不会相信,且明军的火铳,比以往的威力要强上一些,今后与明军作战,务必小心此事。” 李定国提醒之后,在剑阁的城墙上发呆。 北伐失败,又丢掉汉中。 这让李定国想起了以前有个人和他的命运何其相似。 丢了汉中,退守剑阁。 “姜伯约。” 李定国自言自语道。 只是那个人的命运,最终惨淡的收场。 那么自己会不会步了姜维的后尘? 谁知道呢。 …… 被李定国差点偷袭成功的邢氏,一点也不敢托大,一切的部署安排都坚持着稳如狗的原则。 雨天结束之后,放出了三十里的哨探,确认没有西军的行踪后,才开始行军。 直到张煌言的信使到来,才知道,张煌言黄得功两部,竟然和李定国不谋而合般的趁着雨天行动。 现如今已经拿下了汉中,等待着主力的支援布防。 大军进驻汉中,虎视四川,似乎彻底平定张献忠的叛乱已经近在咫尺。 但是……现在的问题,也很明显。 就是……剑阁雄关,可比汉中更加难以攻克。 一方面是崇山峻岭的环绕,一方面是……戚宗明的火炮部队还被牵制在西安。 在西安没被打下之前,邢氏的手上,是没有攻城利器,强行破关的。 当然邢氏的主力也不可能移兵别处。 李定国用兵多诡,连邢氏拥有绝对的力量,都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大军离开,她真怕这小子又搞出什么乱子出来。 似乎目前也只能暂时僵持着,等。 等西安的围城结束,破了西安,对于四川的最终进攻,才能继续下去。 …… 七月中旬。 北京。 经过了十月的孕育。 宁皇后诞下麟子。 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即使前线还在打仗,这样的事情,朝廷内外庆贺一番,也是十分必要的。 按照往常的惯例。 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是基本的操作。 但是……这在辽宁朝里是不会出现的。 “听说,当今圣上,喜欢人血开喜。” “是啊,朝廷又下了重刑令,犯点事的人,只要罪名确凿,都拉去了西市街口。” 下面的百姓是议论纷纷。 最主要的是,当今的圣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凡是本应当大赦天下的时候,以重刑令取而代之。 这样的结果是……刑部和顺天府的衙门都清净了许多,看守罪犯的衙役们感觉自己快要失业了。 …… 有了儿子的朱慈,现在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后继有人,皇帝的位置更加牢固。 同时照了照镜子,那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绒毛,显然……自己的第二个青春期就快要结束了。 皇长子按照规矩,报备宗人府,取名入籍等等。 朱慈是慈字辈火属性。 下一辈是和字辈木属性。 按照即有的取名规则。 在斟酌之后。 皇长子取名……朱和杻 当然,并不好听……事实上,老朱家的男丁,名字都很别扭,正常的没有几个。 毕竟老朱家的后辈太多了,想要保证不重名,取生僻很常见。 就比如,朱慈提出了几个木字旁的好字,结果被告知,已经有同族人占用了。 占用了,肯定就不能用了,难道在名字后面加上12138? 最终,还是确定了朱和杻,作为皇长子的名讳。 朝廷的官员,对于朱慈得了儿子的事情,都有所表示。 没钱的恭贺云云,有钱的……也恭贺云云,自是不提。 同时,大概是意识到了明朝在逐渐强大。 外国的使节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一个葡萄牙人。 从天津登陆,拜会了当地的巡抚,被送到了北京,会见朱慈。 递交总督书涵。 此时的朱慈,刚有儿子,还在快乐着,也就接见了这个叫做尤西比奥的男人。 原本葡萄牙人,是有些怵明朝人的,若非必要,很少人愿意和明朝的官方打交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对明朝的风俗有些受不了。 在广东犯错的葡萄牙人,会被拉去打屁股,还游街示众……等等,简直侵犯人权。 但和明朝做生意的油水,又吸引着他们继续呆在澳门,痛并快乐者…… 虽然他们在澳门被当地的汉人,严重种族歧视着,不过……汉人也大多讲理,被拉去广东衙门审判的葡萄牙人,多有过失,这一点无话可说。 但前一段时间失踪的几个葡萄牙人,都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工匠,他们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带去了明朝首都? 这件事,正是尤西比奥,求见明朝皇帝的原因。 第三百八十章 被耍的葡萄牙人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朱慈召见了尤西比奥。 群臣分于两侧,廷卫昂首挺胸。 这年头可不是清末。 像葡萄牙这样的蛮夷小国,在大多数明朝人眼里,就是孙子一样的存在。 要不是这些西夷还有利用价值,早被明廷踹出澳门去了。 尤西比奥在澳门和明朝人打交道有一段时间了,通晓一些汉语,这也是他被派遣来会晤明朝皇帝的原因。 当他进入皇极殿时,看到明朝的皇帝只不过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微有愣感。 但也很快掩饰过去,拿出了马六甲总督的信函,就准备开腔说话。 不过在此之前,殿前的锦衣卫马吉翔已经很不爽了,之前在广东和葡萄牙人打交道也有一段时间了。 对于葡萄牙人,是十分不感冒的。 现如今被留京任用,做了圣上的走狗,想方设法的也要在朱慈面前表现一番。 当看到葡萄牙人进入大殿之后,却并没有按照明朝的礼仪规范,向他们敬爱的皇帝,行三拜九叩之礼。 顿时火了,即刻呵斥道。 “你这红毛鬼,还见了皇帝,还不跪下行礼!” 不仅仅是马吉翔,连其他的大臣,看到尤西比奥没有任何想要向朱慈见礼的意思,也面色不善。 只不过被马吉翔抢了先手而已。 “还不快向圣上行跪礼?” 或许有人觉得这外族人不理解跪下是什么意思,亦是有些好心的解释道。“就是曲下你的膝盖,然后低下头到地上……” 尤西比奥看向周围,面带疑惑之色。 曲下膝盖,头顶地面? 这让尤西比奥,想起了广东的一些百姓,见到广东官员时的样子。 那还真是让他觉得如果是自己来做,就非常的屈辱。 显然不是十分乐意,超出了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我国人面见国王时,从不用下跪。” 尤西比奥解释道。他们的风俗里面并没有向国王下跪的礼仪,还算是委婉的拒绝了朝廷大佬们的要求。 “你!”马吉翔一时有些语塞,按照他的暴脾气,要是在广东,直接拎刀子就干了,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朝堂上,偷偷看了下朱慈的表情。 并没有敢于立刻发作。 孟兆祥看到如今的尴尬局面,赶紧出班,打个圆场。“西夷不受教化,不尊礼数,还望圣上息怒。” 朱慈一直面沉如水,皱着眉头,并没有搭理大臣的劝解。 顿了下后道。“这里是大明,莫说是你了,就是你们国王来了,也得跪在朕的面前!” “没错!”孟兆祥即刻接道。“这里是大明,你们那什么规矩是你们的事情,在大明就得按大明的规矩来!” “跪下!” 尤西比奥怵在中间,没想到竟然在跪不跪的问题上,如此刁难于他。 简直是迂腐无度,自大狂妄的国家,愚蠢的黄皮猴子,尤西比奥心里暗骂了一声,仍然装作没听见一般。 “红毛鬼,竟然敢公然藐视圣上。”既然如此已经发话了,那马吉翔就了解了朱慈的态度,揣摩圣意,是加官进爵的不二法门。 当时就走上前,佩刀清冷的抽出。 很显然,如果尤西比奥仍然坚持着他的傲慢,或许得吃些苦头。 讲理,是毫无作用的。 想要使别人臣服,只有自己的刀子足够锐利,这是来自于辽宁皇帝的名言。 当葡萄牙的使节,因为脖子上的刀子,而屈服跪拜之后,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虽然有不甘,但尤西比奥没有选择的权利。 …… “这次来是什么事?” 跪拜礼已经行过了,进入正题。 明朝的礼仪,是需要跪拜的,只是开首跪拜一次便可,接下来和皇帝之间的答话,只要站着就行。 不过……朱慈对着尤西比奥法外开恩,格外照顾。 他……可以一直跪着。 “我代表总督皮来资,向明朝皇帝递交书函,提出交涉,询问我国的七名公民为何被贵国抓捕带走,所犯何罪?” 犯什么罪?还真没有。 完全是朱慈需要弹簧,强行抢人罢了。 只是或许没想到的是,葡萄牙人有些较真,对于丢失的工匠还是很上心的。 现在被人追上门来问责。 怎么破? 难道告诉他,那七个人家里藏着黄袍玉玺,意图谋反称帝? “竟有这回事儿?”朱慈惊讶道,对于葡萄牙人竟然被抓捕的事情表示震惊。 “却有其事!”尤西比奥,跪着坚定道。 “孟阁老,你知道这事儿么?” “回圣上……”老孟的身子有些发抖,这你奶奶的,这事儿可是经锦衣卫操办的事情,和他刑部有毛线关系。“年后的时候,的确有几个佛朗机人被带来了京城。” “所犯何事?现在人在何处?” 皇上哎,能不能别这样装傻啊,装就装了,还赖在老臣身上是什么事儿。 孟兆祥老脸微苦,但这段时间早已受的习惯了,其实也能猜到圣上的意思,肯定是想着让他给那七个人,随便按上些罪名。 是的……但问题是,人家歪果仁,按什么罪名合适? 孟兆祥处理的案件很多,但涉外的就没多少了,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江郎才尽……找不到什么足以让这外国使节信服的罪名,来敷衍一下。 拱着手半天有点尴尬。 “这罪名嘛……” “这罪名嘛……” “这罪……”可不可以给他半柱香的时间酝酿一下。 但……似乎并没有。 看到老孟吞吞吐吐了,朱慈也不想在难为老孟了,摆了摆手道。“孟阁老可是本朝以来,最为公正无私的刑部尚书,既然是孟尚书拿的人,那必然是却有其罪。” “那敢问,到底犯的什么罪?!”尤西比奥追问道。 “犯的什么罪……需要知会你们么?”朱慈耍赖道。“这是大明的国土,你们在大明的国土犯罪,本朝自然可以随意处置!至于犯的什么罪,你们无权得知!仅此而已。” 孟兆祥松了一口气,总算不需要难为他了,同时不得不为圣上点赞。 这么不要脸的解释都能想的出来,真特么的人才。 第三百八十一章 焦灼中的突破 如此的回应,显然不能让尤西比奥乐意。 被强制性的安排下跪,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 明朝抓人不说,连那几个人有没有犯罪,犯的什么罪的都拒绝透露。 这基本相当于对整个葡萄牙的挑衅。 哪怕尤西比奥,只是个使节,都难以忍受。 “我是代表总督皮来资而来,必须向贵国皇帝阐明我国的立场,你们抓捕我国公民,同时无视我国总督的诉求,是对于我国巨大的挑衅行为。” “这样的行为,是无耻的,卑鄙的!恶劣的!” 哟,这娃的词汇量还挺丰富,朱慈都想给他个汉语八级证书了。 “你们必须停止这样的行为,同时释放关押的我国公民,并以官方的态度,向其道歉,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么着?”朱慈虚眯着双眼,听出了尤西比奥的威胁语气,这让朱慈很不爽。 “如若贵国无视我国的警告,触怒我国人民的感情,皮来资总督,会向贵国宣战。” “呵……” “呵呵……” 不是朱慈在笑,下面的大臣都在笑,他们笑的是这佛朗机的使节,是不是脑子挖塌了。 宣战?! 真以为他们大明人都是厦大的么。 从开国到现在,他们大明……还真没有过一次,会接受别人的威胁……一次都没有。 许多大臣,或许还内心有些愧疚,比较绑人这件事情……还是很嘴短的。 但如今,听到佛朗机人措辞如此严厉,说话如此犯冲,顿时也感觉到非常火大。 若不是圣上在,真有可能直接将其群殴一顿。 “哦……”朱慈嘴角勾勒着。“如果想要宣战的话,随时奉陪,只是你们才独立几年……真的有力气宣战?” 朱慈笑道。 此话一出。 尤西比奥,忍不住老脸一抖。 明朝皇帝竟然如此了解如今他们葡萄牙的虚实。 没错,他们葡萄牙的辉煌在十五世纪末,十六世纪初的时候,和西班牙约定了平分地球的计划。 不过,时间推进到现在。也就是西历1645年的这个时候,葡萄牙已经是咸鱼一条了。 十六世纪后期的时候,被西班牙吞并了,不过在前一段时间又重新独立。 虽然海上还有活动,但和一线的英国,荷兰……那是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朱慈一语道破,也算是戳穿了尤西比奥的皮球。 弱国无外交,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明朝皇帝说的很藐视他们,但那确实……真和明朝宣战,恐怕只能走个形式,威胁不到明朝。 尤西比奥半天说不出来话,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难道就这么算了……或许可以把英国拉出来,葡萄牙和英国最近走的很近,如果让英国派遣使节共同向明朝施压,或许这明朝皇帝便不会如此狂妄。 不过……似乎并没有这个机会。 最主要。 朱慈似乎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连所谓的信函都没收。 直接被压了下去。 …… 万万没想到,尤西比奥,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他那几个被抓走的同胞。 “尤西比奥!” “罗德尔!” 两个葡萄牙人,似乎认识,一见面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都给老子老实点,谁允许你们聊天了!还不快去干活!” 忠烈祠的工地。 一个工头,狠狠抽了下正在试图说话的尤西比奥,和罗德尔。 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工期很紧啊,每天都有定额,这些狗东西不好好干活,可是会影响他的绩效的。 红毛又怎么了,似乎还没拿着犯官的家眷好用来着。 …… 四川。 战争焦灼着。 朱慈在京城也了解到了,主力被阻碍在了西安,剑阁。 李定国对于明军的威胁,实在是大,邢氏在奏章中也提出了,如果不是李定国的原因,或许明军已经攻破了西安,以及攻入四川。 对于李定国这个人,在曾经的朱慈所了解的明朝历史,说他是朱慈的偶像也不为过失。 如果真的深入了了解了李定国这个人,作为一个皇汉,是不可能不尊重这样一个汉族最后的英雄。 那不仅仅是他堪比蓝玉,常遇春一般的军事能力。 更是他坚贞不渝的民族大义。 这样的一个将领,那是毫无疑问橙色的存在。 收为部下,那实在是美滋滋,以后征战天下,绝对放心。 只是可惜,李定国处于和朱慈的对立面。 按照正史,他是在鞑清入关,以及张献忠死后才成为明将。 但是……现在,历史被朱慈干翻了,要收服李定国的难度……估计要比击败鞑清还要困难。 有些时候,或许真是一厢情愿了。 邢氏和李定国在剑阁对峙,虽然李定国的军事才华给明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在大势所趋之下,力量悬殊太过于巨大的情况下。 这种挣扎……或许并不能成为左右时局的力量。 邢氏在询问朱慈。 是不是必须活捉李定国。 西线的战局,一时之间难以取得全功,彻底剿灭张献忠,或许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朱慈冷静了一些,想起了曾经的历史上,李定国怀着悲愤,在听说永历皇帝被抓后,吐血而死。 虽然很难以下定决心。 但在给邢氏的回复中。 还是把……必须……改成了……尽量。 不过这样的改动,似乎并没有给西线,带来太多的变化。 明军主力仍然没有可能攻克剑阁。 而另一方面。 为战局带来变数的是秦良玉亲率的石柱土兵,正向四川腹地深入。 由于西军的主要力量,被明军压制在了剑阁。 秦良玉的眼光还是很独道。 这一路上,所遇到的西军的抵抗,并不强烈。 不过,由于秦良玉的部兵,也都是老弱病残,实际上在向成都进攻的过程中。 秦良玉部还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关口之上,西军若有若无的射来箭矢,石柱兵的云梯被搭了上去,秦良玉七十了,直接站在第一线。 近在咫尺的战争,让秦良玉又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热血上头,还是沙场是她的归宿。 “祖母!”马万里喊道。 “若老身阵亡,你便是石柱之主。”秦良玉见久攻不下,亲自下马,带部向城墙冲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秦良玉的东线攻势 秦良玉的乡兵,一路向西。 如同入海的蛟龙一般,直接插入四川的腹地。 早在几年前的时候,秦良玉就在四川浴血奋战过,虽然最终不得不退出四川,但至少,她对于四川之中的地势,形势都十分了解。 进攻的路线也十分明确,直接捅向张献忠的菊花。 若是一般的老妇人,到了七十岁的年级,即使没有一身病,手脚也已经不利索了。 但她不同,因为她是秦良玉。 一个哪怕在历史上也排的上名号的巾帼英雄。 纵然,已经年迈,纵然被沉重的身体所拖累,但她的意志,从来没有动摇过一分。 秦良玉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使没有阵亡,这一次也应该就是她最后一次为大明跃马持枪。 也正因为是最后一次,这一次的入川作战,更加卖力许多。 数次,秦良玉把指挥权交给马万里。 一方面是锻炼自己的孙子能够独当一面。 一方面,能够让她带领着部众亲自杀入敌阵之中。 白色的长矛,在战场上跃动,喘着粗气,用手中的武器,绞杀着敌人的性命。 “侯爷,当心!” 哪里来的冷箭射了过来,被秦良玉的手下截住,虽然马万里熬不过奶奶的执拗,但还是专门命几个身手好的人,在秦良玉身旁打着掩护。 对于普州的攻克行动,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这里聚集着西军相对比较精锐的重兵。 连翻冲城三天,没能登上城楼。 秦良玉亲自披挂,跟随着云梯,和其他士兵一起,强攻普州。 “兄弟们,守住!明军都是老弱兵残,还有娘们!别怕,快把那云梯推开。” “浇汤!浇汤!” 西军的将校,大吼道。 指挥着城楼上的士兵防守城池,不过他也被明军的这些杂牌军队的战斗意志所震撼。 老人……孩子……妇女,是的,经常能看到这些面孔,除了打着明军的旗号,穿的并不整齐。 但恰恰是这些人,就仿佛一条条疯狗一般,不要命的填在攻城的道路上。 尸体,鲜血,已经遍布了大地。 明军的攻城,仍然没有止步的意思。 “石柱的儿郎们,随老身杀啊!!” 直到一个身穿甲胄的老妇人,重重的踏在了城楼之上。 西军的士兵,如同见了鬼一般。 两个年轻的西军士兵,上前试图砍杀这登上城楼的老奶奶,那显然是明军的将领。 只不过,秦良玉纵然年迈,武艺也并非几条咸鱼可以相提并论的。 左突右刺之下,轻易的结果了两个贼兵的性命。 只是,毕竟体力已经到了透支的地步,秦良玉想重重的喘气,但看到城楼上其他的西军士兵。 眼睛中有着一抹狠色,染红的白杆枪,摔掉了上面的鲜血,狠狠地重言道。“吾乃大明忠贞侯,秦良玉!西贼还不速速受死。” 其他的西军部众,听到后,都有止了步子。 面面相觑,莫不敢前。 秦良玉的名声,可不仅仅在石柱之中,哪怕是整个大明,想要找到没听过秦良玉传说的人,基本没有几个。 那代表着一个时代,一个标杆。 多少人敬畏,多少人仰慕。 实际上,张献忠在拿了西川之后,附近的土司基本都降了。 但也只有秦良玉这一支特立独行。 而知道这件事情的张献忠也没有办法,因为这各种原因,他无法对秦良玉动手。 所以说,当秦良玉威风凛凛的报上名字后,显然是有效果的,至少震慑了周围的西军士卒。 至少,为陆陆续续登成的将士们赢得了足够的机会。 普州的战役,几乎以秦良玉那热血上头,不惧死亡的悍勇,扭转。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手下虽是老弱病残,但却因为秦良玉的存在,完完全全的继承了那本应当属于白杆兵的荣耀。 打出了明军的气势。 夺取城楼。 终究攻克普州。 距离成都……只剩下三百里的路程。 …… 成都。 还在醉生梦死的张献忠,终究是得知了军情。 痛骂了孙可望一顿之后。 此时的他也有着一种胯下一凉的感觉。 如今,汉中丢掉,剑阁也被压境,刘文秀生死不明,一切的一切,他快完蛋了。 不……还不能完蛋。 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四川的小姐姐还没玩够。 怎么能就这样交代了。 张献忠看向那属于自己的巍峨宫殿,无数川民的血和汗堆砌出来的。 虽然,很不情愿。 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御驾亲征,讨伐不识好歹的秦良玉了。 “把城里的,附近的男丁,都抓过来!”张献忠大发着雷霆。 如今的形式迫在眉睫,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部分的兵力,都被牵制在了剑阁。 那里如果不想丢的话,是绝对不能动的。 现在,也只能强行凑人头,抓壮丁,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十二到七十岁的人,必须从军!” “遵命……义父。”孙可望小心翼翼的应道。 眼珠子转着。 似乎有着某种小心思,不过张献忠并没有注意到,他让人给他置办马匹,战具,随意的整理着自己的装束。 “义父要是出征,那成都怎么办?” “你在成都守着。”张献忠随口道,在他看来,孙可望足够可以信任,只是带兵能力实在蠢的不行。 留守成都,除了他也没有别人。 “宫里的人给老子看好了,男的一律不准入内。”张献忠亲征,最放不下的就是后宫的小姐姐们。 真不想回来之后,发现自己被绿了一大片。 “义父放心,儿臣定会放在心上。” 张献忠看了孙可望一眼。 默然的离开。 在仓促间,抓起壮丁。 张献忠凑齐了三万人,号称十万。去迎战秦良玉的侵入部队。 只不过,这三万人,属于张献忠嫡系的只有三四千人。余者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农民。 …… “祖母,张献忠亲自过来了。” 马万里说道。 同时脸有愁容。“据说带了十万大军,看来成都,并非无兵可用。” “大是虚报罢了,不足为惧。” 秦良玉冷着脸。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绝不后退 “但是,我们本来的目的,并非和西军力战,如今拿下普州,又斩敌千余,已尽了功劳了。” “张献忠虽说诈称十万,但两三万,肯定是有的,咱们怕是根本敌不过。”马万里忧心忡忡的道。 他的分析,还算冷静。 如今趁着四川打到这里,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帮助北线的朝廷主力,再打下去,莫说拿下城都,半路上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张献忠亲自带人来……那肯定是干不过的。 “你的意思是?”秦良玉盯着马万里看着,脸上的冷色更加明显。“退回石柱?”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马万里低着头道。 而秦良玉听后,微微浮现了怒色。 “咱们入川的目的是什么?!告诉老身。” “入川……”看到秦良玉有些生气,还不知道怎么了的马万里压着口水。“入川的目的是……迫使西贼收尾不能兼顾,帮助朝廷的主力剿灭西贼。” 这是来之前就定下来的方针。 “你也记得。”秦良玉火道,敲了敲朝廷送给她的鸠首杖,不由的起了身,走到了马万里的身边。“如果不能逼迫剑阁的西贼回援,咱们来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剑阁的西贼不回援,圣上的主力又怎能轻易打入四川?” “这一次,就算是他张献忠,真的拉来了十万人!也不能后退一步!否则,怎么对的起圣上的嘱托!怎么对的起朝廷对咱们得恩泽!” 连敲了十几下金杖,发出铿锵的声音。 对于马万里所表现出来的畏惧,秦良玉无疑是不太高兴的。 那是他的亲孙子,作为奶奶,当然是疼爱的,只是这种疼爱并不是溺爱,而是尽可能的把他当做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来培养。 至少……在忠义,和勇气方面,都不能弱于他的那几个战死的舅舅,叔叔,以及他的父母。 “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么!” 马万里有些伤感。“战死于襄阳。” 而秦良玉仰望着蓝天,那云波诡云动,似乎看到了自己儿子马祥麟的样子。 “你的父亲,战死襄阳,便没有退后一分!” “马家,秦家的子孙,没有一个是孬种!” “明白么!” 秦良玉掷地有声道。 “明白……”马万里重重的点头。 “那就鼓起你的勇气,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有多么胆小,但你生在马家,就绝对要对得起自己的姓,对得起死去的家亲!害怕谁,也绝对不能害怕敌人!” 秦良玉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还有机会能够教训自己的孙子。 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战争,有着几分胜算。 生命终将流逝。 或许……和儿子兄弟们一样战死……阎王会给他们破例,让他们再次投胎成一家人吧。 “只是可惜了。” 烈烈的风,吹着普州城上,秦良玉那有些单薄的身姿,看着四川的崇山峻岭,看着大明那美好的万里河山。 “如果能在死之前,拜见一次吾皇,那就圆满了。” “也许,人活着,总会有缺憾吧。”秦良玉自言自语,似乎有这某种预感,预感到属于她的命运。 …… 张献忠是讨厌死了秦良玉。 这老婆子就是他喉咙里的刺,每次想起来就咯的慌。 其实张献忠还是很害怕秦良玉的。 这是当初进军四川的时候,留下来的,白杆兵十分的强大,他可以轻易的击败四川的地方军,但对于白杆兵却无可奈何。 要不是四川巡抚愚蠢的指挥,葬送了白杆兵,现在他能不能在四川当土皇帝,还真的打个问号。 四川附近的土司都降了,但他仍然不敢动石柱,实在是在四川,被秦良玉干出了阴影。 不过说起来,张献忠觉得自己和秦良玉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你老人家在石柱好好呆着,咱也不动你,你这时候趁火打劫就不太厚道了。 既然来了,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强上了。 三万人,说多也不多。 大多数都是炮灰,这一路上,被怼向普州。 他们连基本的阵型也不会,打起仗来,就如同赶鸭子一样,往前推,死不死到无所谓,带走一个敌人,都算赚的,反正对于四川的百姓,张献忠没有一点爱惜的意思。 “秦太保,咱们又见面了。” 普州城,张献忠看到城楼上的老将军,那还真是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贼子,你倒也亲自过来了,天子的大军不日而至,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秦良玉对张献忠怒目而视,对于这么一个渣渣,没有一点好眼色。 “你这婆子,也真是不识抬举,老子放你石柱不取,你却来此惹老子,小心老子送你这老东西见你儿子!”张献忠也没好脾气,本来还想心平气和的劝她滚蛋,没想到这秦良玉直接开骂,那就骂啊!他张献忠活到如今也够本了,真还没怕过谁。 “贼子,休得猖狂!”双方互相都看不对眼,和平解决,那是不可能的,双方撕破脸在所难免。 “放箭!”秦良玉大吼道。 城楼上的弓箭手就位,回应着秦良玉的命令。 一根根箭射向张献忠。 终究是打了起来。 普州是成都东线的战略要地,张献忠要想安稳,必须重新拿回来。 无数的炮灰,被推送着进行了第一次的强行攻城。 秦良玉和张献忠的直接对战彻底打响。 当然,这种攻城,是盲目,毫无技术性可言,张献忠并没有火炮,远程有少量从明军那里缴获的火器,大部分都是用的弓箭。 至于百姓,大多手无寸铁。 他们的作用,也只有一个,用自己的身躯,为张献忠的攻城赢得机会。 无数人如同丧尸一般,向普州的城墙上冲去。 秦良玉和其他人一道,直接面对丧尸的进攻。 手持着利刃抵挡在第一线。 鲜血,断肢,在空中横飞 秦良玉英雄的绞杀着敌人,其他的石柱土兵也毫不畏惧,想起了父兄基本死于张献忠手里,这种彻骨铭心的仇恨,便化作了无穷的力量,刺激着他们的斗志。 而在这个时候,英雄作战的秦良玉,却突然倒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秦良玉的心思 “太保!” “忠贞侯!” 当那支撑着石柱土兵的身躯倒下之后,顿时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张献忠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止,那些被胁迫来的壮丁,虽然没有多少战力,但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给秦良玉的守城部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马万里急忙从不远处奔跑而来。 祖母的倒下,无疑让他慌了神。 来到秦良玉身边后,只看到一根流矢,扎进了她的肩膀。 这种伤,其实也不致命,有着棉甲的保护,伤口也不深。 坚强的人,面对这种小伤,咬咬牙,完全不是大问题。 但秦良玉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承担更多的波澜了。 连日的劳累和刺激,都挺了过来。 但这样的小伤,却成为压垮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重重的倒在地上,被其他的土兵,扶起,就连翻动着嘴唇,都有些吃力。 “祖母!”马万里跪在秦良玉身旁,眼神中已经氤氲了热泪。 “你……” 秦良玉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却紧接着吐了一口血,连连咳嗽。 马万里撕下身上的布,想要给祖母处理伤口,却看到秦良玉抬起了右手。 …… 那姿势,似曾相识。 是……很熟悉的姿势。 马万里是秦良玉带大的。 记得还是小的时候,马万里还是很调皮的,被祖母逼着练武,被祖母逼着读书。 马万里总是想方设法的逃出去玩,每次回来被发现之后,祖母总会抬起巴掌,重重的扇到他的脸上。 那巴掌很重,让马万里从小就很害怕祖母。 虽说如此,当现在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那是祖母为了他好。 这姿势正是祖母准备打他耳光的姿势,永远无法忘掉。 下意识的马万里,像小时候一样闭上眼睛。 只是那曾经火辣辣的巴掌,再次触及到他的脸庞上时……已经无力的像是在抚摸一样。 抬起眼,终究是看到祖母虚弱的样子,铁打的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至少祖母已经不是当初那英姿飒爽的巾帼豪杰。 此时的她,似乎瞬间老了十岁。 虚弱的让马万里差点难以认出。 “你!你!是主将!怎能擅离……”似乎是秦良玉的是全部力气,即使倒下了,也再怒斥着马万里的失职。 “你要气死……老身么!” “祖母……”马万里擦着眼泪,周围的兵器声,喊杀声不决于耳,没错……还在战争之中。 张献忠的不断的迫使着抓来的壮丁向普州城墙上填。 不高的城墙外,已经堆满了尸体。 石柱兵都是老弱病残,但仍然很英勇,这是秦良玉带的部队,那就真没有一个孬种。 马万里起了身,擦干了眼泪。 看了眼地上喘息着的秦良玉,不得不狠心的抛下,继续去城墙各地巡视,加强守城。 阳光,垂射而下,此时的普州城,已经如同绞肉机一般,收割着双方的生命。 一天的时间,西军在普州城外留下数千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的张献忠,也不得不认识到,他的秦妈还是他的秦妈。 就算是一把年纪了,也不是他能够轻松击败的。 在攻城没有太大的进展后,张献忠命令,将普州城的几个城门封锁,这么一个扎在成都外的钉子,是绝对要拔出的。 秦良玉也算是他的老对手了,如果有可能,肯定要弄死她,没了秦良玉,他在成都也算高枕无忧了。 封锁了三个城门,想要早些破城的张献忠,同时向四川内的几个西军重镇调集兵力,务必尽早的灭杀普州城的秦良玉部。 此时……普州城已经孤垂于四川之中。 白天,受了伤的秦良玉,被抬回了普州城的县衙,那里已经没有县官办公,被当做临时的帅府。 秦良玉的伤势不重,但毕竟老了,恢复起来……很难。 随军的土医给秦良玉敷上了药后,出门看到门外的马万里,行了里离开。 听到了府内秦良玉在呼唤他的名字。 “马儿啊。” “祖母……孙儿在。” 床前……马万里紧握着奶奶的手。 “你怕死么……” “孙儿不怕……” “但祖母怕……” “祖母怕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死去。” “祖母怕的是……卑微屈服的死去。” “武将的宿命是战死沙场。”秦良玉徐徐的说道,眼神无光般的望向天花板。 “祖母……” “因为我……你的父亲死了,因为精忠报国是我教他的。” “因为我……你的母亲也死了,因为我告诉她,她是马家的儿媳。” “也因为我……让你如同你父亲一般,接受着武将的命运。” “那么,你恨不恨你的祖母。” “不……”马万里摇头,垂着泪道。“我是马家的子孙,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祖母的教诲。” “是啊……你是马家的子孙,是我的孙儿啊……”秦良玉不由的笑了起来。“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的根。” “恩!”哭崩的马万里重重的点头。 “突围吧,趁现在还能突围出去,张献忠强攻不得,肯定会继续增兵此地,到那个时候就出不去了。”秦良玉道。 “好,孙儿带祖母突围回石柱,这伤是小伤,回去后肯定能养好的。” “不。”秦良玉笑着摇头。“你自己带人突围,大军突围断不能行,张献忠定然有所察觉,若是在野外,咱们一天也守不住就会全军覆没!” “怎么能!”马万里惊叫道。“那怎么能撇下祖母!” “父亲,母亲,祖母尚且不避死,孙儿怎能避死!” 秦良玉听后,扭过了头,望向马万里,那个中的执着,不禁让她感到欣慰。 只是,此时的秦良玉还是有她的思考。 在这几乎是油尽灯枯的时候,收敛了表情,叹声道。“祖母可不是怕你死才让你突围的。” “那是……” “去找援军……”秦良玉道。“普州孤悬一线,实在是拿住了西贼的命门,若是守住,西贼覆灭指日可待。” “快去找援军!明白了么!” “如果你不想看着祖母死,越快越好。” 第三百八十五章 马万里 马万里还是很听秦良玉的话的。 尤其是他被秦良玉带大,感情比较深厚。 祖母是大明的英雄,那是他从小就仰慕崇拜的人物。 “可是祖母,我若突围了,这普州能守的住么。” “能!”秦良玉毫不迟疑的道。“区区张献忠之流,不过流贼罢了,你是在怀疑祖母带不动兵么?” 不,当然不是,如果秦良玉还不算会带兵,那这历史上都没几个名将了。 马万里担心的是秦良玉的身体状况。 “老身只不过是累了,这种小伤,又不是没受过。”秦良玉笑道。 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大恙。虽然由于老迈,并不能健步如飞。 但似乎在休息和处理完伤口之后,已经恢复了曾经的神采。 “去吧……老身没事,快去叫援军……趁现在老身还撑的住,把援军叫来,替祖母解围,你看可好?” 不像以前那般强势,就如同一个老妇人的央求一般。 “祖母……”哭着的马万里,在秦良玉的要求下,向秦良玉叩首数次。“孙儿一定找来援军!” 咬着牙离开这里。 见到马万里离开,秦良玉笑了起来,只是那肩膀上的血口,散出了更多红色的液体。 …… 马万里挑选了几个壮年,取了城中为数不多的几匹马。 马万里带着七八个人,就直接冲出普州城。 说起来,张献忠虽然围困着普州。 但由于其部众大多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壮丁组成。 二万多人围困普州,实在说不上严密。 也正如秦良玉预料的那样,此时想要突围,对于只有七八个人的马万里来说,并没有太过于困难。 周围似乎还能看到张献忠营帐的火光,还有几队巡防的士兵,但在小心翼翼的绕过之后,马万里带着人,找到了直通石柱的道路。 夜色之下,没命的奔跑。 他始终记得自己绝对不是在逃命。 他记得自己是要求援军的。 只是,刚开始答应了秦良玉有些没有过大脑。 现在细想,哪里还能找到援军? 石柱的兵力已经枯竭,枯竭到如果出现贼匪,都能轻而易举的烧杀抢掠,秦翼明在那边留守,但现在已经抽不出任何力量去援助普州的秦良玉。 马万里想到了彭水。 彭水是苗人的地盘,但是那里的苗人和他们石柱有些不对路子。 简而言之,就是双方临界,难免产生一些摩擦,因为,习俗,因为水源,因为土地……等等。 虽然没有演变成大的争斗,但是双方的关系还是很紧张的。 记得小的时候,马万里还和彭水土司的女儿干过架。 不过现在……马万里,真的没有办法,即使是关系不好的苗人。 这个时候,也只能向其求救。 所以,跑出去的马万里,并没有直接回石柱。 而是折道去了彭水。 彭水的苗寨依山傍水,高高的哨塔上,苗兵看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马万里一行。 大家距离的并不远,马万里带的人穿着都是常衣,似乎很好认。 “你们是石柱来的人?” 站在高高的塔楼上,苗兵质问道。 “我是秦良玉,秦太保的孙子马万里,特来求见杨秀明大人。”马万里毕竟有求于苗人,不得不谦卑道。 “真的是石柱的人哎。”苗兵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石柱的人来彭水做什么?莫不是来打架的?” “我……”马万里心里苦,虽然那语言带着嘲弄,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又求……于杨秀明大人。”马万里低头道。 “还真稀奇了,北边那些好地儿都让你们占了,还能有事求咱们?” 这当然涉及到了地盘上的问题,扯皮了很久大家都互不相让,巡抚也曾经调停过,却无法彻底平息两家的恩怨。 不过石柱出了秦良玉,以至于石柱方面显然占据着优势。 为此,彭水的苗家多有怨言。 “行了别说了。”另一个苗兵拉了拉同伴。“我进去问问,让不让他们进来。” “有劳二位了。” 马万里守在寨门外,等待回复。 不久之后,报信的人返回。“进来吧。” 很显然,获得了杨秀龙的同意。 木制的寨门,缓缓的打开。 马万里怀着忐忑的心态,进入了苗人的寨子。 里面的苗民,用奇怪和复杂的眼光目视着马万里等人的进入。 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些人大多是石柱的土家人后,就带着一种异样的色彩。 杨秀明住在寨子的正中,作为彭水的土司,木质的二层小楼,修的也足够气派。 杨秀明在大厅上接见马万里。 抽着烟,恩,这时候确实已经有烟了。 “听说……你来……”杨秀明直接想问什么。 却听扑通一声,马万里直接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杨秀明抬眼道。 “祖母在四川,被张献忠围困,求杨叔叔借侄子一些兵救之。”马万里直接说出了他来此地的目的。 普州急迫,他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住,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留给他继续浪费。 杨秀明皱着眉头,对于马万里的请求很意外。“秦太保被围在四川了。” 手中的烟都放了下来。 “千真万确!侄儿刚刚突围而来!”马万里哭道。 “乖乖。”杨秀明抽着烟,回味着马万里的话,继而想到了什么,却不得不摇头。“你来我这借兵。却也错了。” “我手上要是有兵,也不至于让你们石柱把我们彭水给欺负死了。” “再说了。”杨秀明顿了顿道。“你也知道,彭水的苗人,可都不喜你们石柱人哩,我要是真的让他们去四川救人,我这土司也别做了。” 杨秀明摇了摇头。“你去别处吧,不是不想救,而是真的救不了哩。” 仇家,想要立刻转变成友军,似乎并不容易。 但是马万里想着秦良玉的事情,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死命的向杨秀明磕头。 连磕了数下,几乎都出了血。 “求您了!” “求您了!” 声音切切,婉转动人。 杨秀明看着也不怎么舒服。“要说出兵也行,只不过……” 第三百八十六章 做不到啊做不到 “要说出兵也行,只不过……” 马万里的央求,是很恳切,那额头上的血痕,相当明显,为了给秦良玉搬救兵,卑微着,忍气吞声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见到杨秀明言语有些松动,马万里似乎看到了希望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只要杨叔叔愿意出兵救祖母,什么要求都行!” “哎!”杨秀明放下了旱烟,站了起来。“你也知道,我们彭水的苗人是不喜你们石柱人的,就算我愿意去救秦太保,一个命令下去,大家得知出兵,卖命为的是救你们石柱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愿意?” “我做这个土司,又不是在这方当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也应当了解。” “侄子知道。”马万里跪着连连点头。 “你也不用侄子长,侄子短的叫着,如果不是今天你来求我,换做平时,我这彭水的当家的,在你眼里怕是屁都不是。”杨秀明撇着嘴道。“秦太保,那是朝廷的红人,什么赏赐都不缺,你这当孙子的也跟着风光,哪看的起咱这小寨子的人。” “当初巡抚来调停,也偏向你们石柱,平白无故把那些岸北的好地,都给了你们马家……” 杨秀明言语中不觉有些酸意,似乎被石柱压着的这些年,还是挺多怨气的。 当然,这在马万里眼里并不觉得是他们石柱太霸道了。 朝廷封赏优厚,那都是靠他们家无数英烈用鲜血换来的,至于那地盘的争执,他们石柱已经退了一步了,但彭水的苗人似乎还不知足。 当然,从中立者的角度,双方都为了自己族群的利益产生矛盾,这事情很难扯的清楚。 但现在马万里,也顾不得许多了。 如果真的想要杨秀明帮他,只磕头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愿意割肉,不愿意放弃利益,那是根本无法换来苗人的帮助。 虽然,理智上告诉马万里,那些地每年都能给石柱带来丰厚的粮食。 是石柱百姓吃饱的保证。 现在还真不能执拗下去。 “杨叔!只要你愿意出兵救祖母,那些地便送于你们彭水!”马万里一咬牙,做了决定。 絮絮叨叨半天,不就图的这个么。 “这地……不是送的……是归还的。”杨秀明摇了摇头,纠正道。 “是……归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马万里已经没有任何下限可要可言。 “这是其一……” 其一……有其一便有其二,杨秀明的趁火打劫并不出乎马万里的意料。 他已经接受任何无理的要求。“杨叔,您说。” “去和秋莲完婚。”这个时候的杨秀明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一般,和口托出。 说其秋莲来,那是杨秀明的女儿。 彭水和石柱两家人,虽然不对路子,但在某些场合两家的土司还是经常见面的。 在那个时候,马万里就已经认识了秋莲。 只不过,并不算青梅竹马,更别说擦出火花。 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大人们或许还会顾及面子,两家有矛盾也不会表现的十分明显。 但马万里和秋莲受到家人的影响,性格比较直率,导致见面就掐架。 所以在马万里眼里……那样的女人,还真没考虑过。 但现在的情况是,哪怕杨秀明让他娶一头母猪,他都必须受着。 娶人家的闺女,不管好孬,关上灯都一样。 “行……” “然后入我杨家……”杨秀明补充道。 然而这样的条件,就让马万里不得不动容了,这是要让他倒插门? “你杨叔叔,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儿子,三个女儿,老大老二都嫁出去了,这最小的秋莲,实在舍不得哎……” “石柱和彭水也早该化干戈与玉帛,只要两家人结秦晋之好,这出兵救亲家老祖,也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彭水的苗民们肯定也没什么怨言了。” “况且,你还来的那些地,也都算咱两家人的,谁也不会干看着对方没粮食饿死,你说是不是。” 杨秀明解释道。 但跪着的马万里,似乎已经到了承受杨秀明条件的极限。 在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 送地,娶老婆这种事情很难接受。 但他都受了,倒插门这种事情……却无法容忍。 那不仅仅是男人的耻辱,更是让他放弃石柱的一切,放弃他作为秦良玉长孙的名号。 “我……马万里,是马祥麟的儿子,是秦太保的孙子,我生在马家,也因我的祖辈为荣,我……绝对不会忘记我的姓……忘记我的根,做出让马家蒙羞的事情。” 马万里狠狠地说道,忍着痛,咬着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微愣的杨秀明,暗暗的苦笑。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啊,这么着就急了眼了。” 杨秀明抽了一口烟。 “阿吉……你真的不准备去救秦家阿巴?”屋后一名女子走出,似乎这一切都听在她的耳朵里。 唇红齿白,穿着苗家的衣衫别有一番风姿。 “我要是不想着救,就不会给他开条件,直接轰走,他能奈我何?” “可是阿吉的条件……” “很苛刻?不开这样的条件,你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这不是都为了你么?” 杨秀明抽着烟说道,突然狐疑的望向自己的闺女,见她眼色婉转的咂了咂嘴。“你这不会已经动情了吧。” 动情么? 杨秋莲说不上来,只是那马万里,走时说的话,却真有种男人的味道。 …… 马万里,并没有从彭水借到兵。 跟随他的石柱乡兵。眼巴巴的等在外面,看到马万里那愁容满面的样子,总归是意识到了结果。 “就说吧,彭水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没把咱们留下来威逼利诱一顿都是好的了,借兵怕是不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回石柱什么也不做吧。” “要不杀回去吧,也不能干看着秦阿巴被困在四川。” 手下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这并不妨碍马万里自己一个人思考,手指头被咬破了皮。 秦良玉被围的事情无法忽视,现在的他只能暂回石柱,和秦翼明商议。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点懵逼的石柱小朋友 石柱,仍然是哪个石柱。 并不遥远,奔行一个多时辰就道到了。 战争的疮痍,几乎将此地变成了废墟,百姓大多衣衫褴褛,经受了太多的苦难和伤痛。 家里的人,期盼着去了战场的亲人能早日回归。 但马万里带回来的只有几个人,让还不知情的大家,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马万里被接进了石柱,议事厅内除秦翼明外,土家的长老们大多都在,看到马万里,就几个人回来,也是愁容满面。 “姑姑呢!”秦翼明惊叫道。 马万里如今很失落,有些唉声叹气把秦良玉被围四川,自己去彭水借兵受挫的事情,告诉了秦翼明。 秦翼明沉默,听说秦良玉被围,也有些急火,而彭水的事情,却不好点评。 “要不,我答应杨秀明的要求吧。”马万里看秦翼明似乎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想了想,之前或许太激动了,自己的名节算个屁,若是祖母因此而死去……那会让他感到一辈子的负疚。 入赘也就入赘吧,他杨秀明想要他的小弟弟就给他好了。 “姑姑让你突围,其实已经是想着战死于四川了。”沉默后的秦翼明说道。 他清晰的认识到,所谓的让马万里去找援军其实只是个借口。秦良玉肯定意识到,这援兵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之所以安排马万里突围寻找援军,只不过是想着为马家保留下骨血,而她本人已经有着舍身为国,战死沙场的觉悟。 “祖母说的!让我找援军!她说的!她会守在普州等我!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拍着桌子,马万里几近于歇斯底里! 或许……这一切,很难以接受,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就那样离自己而去。 “我又何尝不想?!”秦翼明道。“但现在,哪里还能找到着援军?” 马万里捏着手指,格格的发出响声。 “朝廷主力在北线和西军对峙,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能解,他们也分不出军,至于彭水他们肯定是不会出兵,还有忠县,万州,卫所早就废弃,更没兵可借。” 秦翼明知道的远比马万里更详细,在秦良玉让马万里出来借兵的时候,就已经能够了解其用意。 如今周遭的形式如此恶劣,他们能够出兵为朝廷平叛,几乎是倾家荡产一般。 马万里低垂着头,还在想着什么,突然冷不丁的一句。“如果不行,我去北京……” 你怕不是石乐志。 去北京借兵,亏你能想的出来。 秦翼明觉得马万里已经有些疯狂。 并且疯狂的马万里真的似乎打算真的做。 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南边的苗家人,带了好多人过来!” 石柱的议事厅内,马万里,秦翼明和其他土家的长老,都有些惊慌。 “看看吧,人家来落井下石了。” “真是混账!这彭水也欺人太甚了。” “竟然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若是秦太保在,他们敢如此嚣张。” 很显然,彭水的人这个时候突然带人侵入石柱,在他们看来就是来趁机收割利益的。 但现在除了骂骂咧咧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个时候的彭水如果铁了心的想搞石柱。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马万里恨了心。 在秦良玉不在的时候,他理论上便是石柱的代行宣慰使,但是这个时候再努力,似乎也无法做到秦良玉的地步。 捏紧了拳头。 这个时候,不得不出面……首先应对彭水侵入的问题。 彭水来的人,都是他们的青壮苗兵,合着上下几千口子,一个个抄着苗刀,吵闹着,好不吓人。 虽说如此,但他们过来后并没有试图攻击石柱土家人的意思。 而是叫嚷着要见秦良玉。 带头的人,正是那个之前见过面的杨秀明,不过现在的杨秀明,似乎根本不把马万里放在眼里,连看都不看一眼。 “秦老婆子呢!快让秦老婆子滚出来!”杨秀明喝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的敬意。 “你……”马万里不觉得的有些恼火,那一口一个秦老婆子的叫着,实在让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什么你!快让秦老婆子出来,我们彭水一定要让她算帐!”杨秀明道。 一个个苗家人,都是很恼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杨都使,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石柱和彭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怎么着如此恼火。”秦翼明还是能屈能伸的,拉住了差点要爆发的马万里,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兴许只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杨秀明让人把一些东西,丢在了秦翼明的面前。 一些腊肉。 恩…… “这……” “上次用鱼和你们换腊肉是不是!” 这还真有这么个事,大家都是邻居,多少有些贸易往来。 “这些腊肉怎么了?” “怎么了?这腊肉怎么了!你倒是吃一口,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狗肉!” 杨秀明狠狠地道。 这吃狗,杀狗都是苗家人的忌讳。 这拿着狗肉做的腊肉卖给他们苗寨,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非得见着秦老婆子,向他讨个说法!” “让秦良玉滚出来!” “滚出来!” 彭水的苗家人叫嚣道,这样的侮辱,让他们难以罢休。 “咱们用狗肉做过腊肉么?”秦翼明回身和其他长老讨论着。 长老们也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做腊肉不错,但……他们土家人也没吃狗肉的习惯啊,狗肉做腊肉,也太丧心病狂了啊。 简直没法解释这事。 更关键的是,秦良玉并不在这里,就算他们闹上天也见不到秦亮玉。 不过彭水的杨秀明带着苗人,似乎并不愿意罢休。 “今天不见到秦良玉,把事情说清楚,咱们彭水和你们石柱梁子就结大了!” “结大了!” “可是秦太保现在四川啊……” “在四川?在四川也躲不掉!就算是在阴曹地府,也得把她找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杨秀明仍然得理不饶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 更多的力量 “实在太欺负人,咱们都给你们捞的好鱼,你们石柱竟然拿狗腊肉糊弄咱们。” “就是,这明摆的欺负咱们苗人,地都给你们占了,还如此羞辱咱们。” “咱们彭水苗人绝对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必须让秦良玉亲自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这事儿没完!” 杨秀明的带动下,一众的苗人都是带着火气。 一种不见秦良玉绝不罢休的样子。 杨秀明更是直接把马万里给揪了出来,恶狠狠的控诉着。“你你……就你这马家小子,说秦良玉在四川是吧,那就给咱们带路!找不到秦良玉的人,就把你给剥了!” “把秦良玉给找出来!” “对。” 周围的苗人都跟着鼓噪着。 马万里低着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彭水苗人的演技有些拙劣。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拙劣的演技,让马万里深受感动。 这哪里是要去找他们兴师问罪,分明是想着以兴师问罪为名,伸出援手。 “彭水的大恩,小子没齿难忘,凡我马万里在一天,石柱土家和彭水苗家之间永结与好,我在此立誓!” 马万里态度坚决,对于在这种危难时候能够伸出手的人,才是最值得结交的存在。 他举起刀想要割血表达他的承诺。 只是刚举起的刀,却被不耐烦的杨秀明给打落了下来。“谁,谁,谁要跟你们石柱永结与好了!” “帐还没算清,狗屁的永结与好!别他妈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真让老子看不起!” “废话少说,秦良玉躲哪了,快带咱们找她算账!” 哪怕是秦翼明这样五大三粗的壮汉,也不禁为彭水苗民的行为啜泣。 石柱和彭水矛盾并不算大,但也是互相看不过眼。 杨秀明也知道,苗家的长老们也觉得所谓的唇亡齿寒,卖石柱一个人情,并没有坏处。 但是对于大多数的苗民来说,去救一个和他们不对路子的石柱土家,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杨明秀当时接见马万里的时候,提出了许多无礼的要求。 只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有会意到杨明秀的小心思。 在稍微考虑了一番,便用如此有些跛脚,甚至有些傻的理由。 专门跑去四川兴师问罪…… “你们石柱和我们彭水的仇,这辈子也别想消!” 马万里,终究是带着彭水的人,赶去四川支援秦良玉。 虽然,只有几千,但他有着决心,一定要解除祖母的危机! “杨叔叔,我想好了,只要救出祖母,小子愿意入赘杨家……” 苗兵在杨明秀和马万里的带领下,踏上了去四川拯救秦良玉的道路。 虽说入赘这种事情,很不体面,但和秦良玉的安危相比,和回报秦良玉的养育之恩相比,似乎并不算什么。 马万里也豁出去了,彭水的大恩,似乎也只能以身相许,说起来,他也并非马家的独子,下面还有马万年,马万方几个弟弟,少他一个,马家的香火并不会断掉,反而有助于土家和苗家人搞好关系。 不过,之前还对马万里很有兴趣的杨秀明似乎是另一种态度。 “你要入赘我们杨家?”杨秀明笑了起来。“要入赘我杨家的人多了去了,我那闺女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怎么可能轮到你这个石柱的混账小子。”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杨秀明毫不留情挤兑着马万里,让周围其他的苗兵哈哈大笑。 “你这石柱的阿哥,真爱说笑,想做秋莲阿妹的上门女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苗家哪个阿哥比不上你,想做苗家的女婿,过了花山节再说。” 马万里低下头,却没有一丝怨言,只要他们愿意救秦良玉,什么样的屈辱已经不算什么了。 等到大家都进食完了,各自都准备回去睡觉等着明天赶路的时候。 杨秀明还是叫住马万里。 “杨叔还有事?” 杨明秀还真是对这个马万里有些无语,对于营救秦良玉的执着,所尽的孝道那是没得说,只是有些木讷,木讷到看不懂眼色。 “你啊,还真是笨的可以。”杨明秀连连摇头。 “杨叔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还记得么?” “我说了……”马万里想了想没反应过来。 “叫爹吧……” …… 前去四川的苗兵都是彭水的人,马万里也就带了七八个随从而已。 所谓的救兵,实际上并不会听从马万里的任何安排,当然他还年轻,也安排不出什么。 只是当苗兵,行到邻水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救奶心切的马万里,却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保持着对杨秀明信任的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但结果只是笑而不语。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当山路那边传来了山歌之音,马万里恍然的意识到了,为何会停留此地。 只见更多的苗人,正在汇聚而来。 那些不是彭水的苗兵。 那些新出现的苗兵,来自于合川,武隆,道真等多个苗人的聚集地。 此时仿佛听到召唤一般,来到邻江集结。 “听说你们彭水要去找秦良玉算账,我们合川苗人也去!” “武隆也是……” “早就该这样了。” “说的好。” 一个苗兵,抄着苗刀,一幅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样子。 马万里是想杨明秀借兵,但是后者显然借的更彻底一些。 这些都是附近地界的苗人,杨秀明知道只靠他彭水一地的苗人,空有一身力气入川,也很难左右什么。 但是,这似乎并不是问题。 人不够是吧……那就摇人。 一声呼唤之下,还是有很多人热血上头,看着大家都是苗人的面子,聚集过来。 简单的清点一番,至少也有一万多人。 这样的力量,就算是造反都够了。 马万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想要道谢,却并没有任何意义。 所谓的义气,那就不需要来这些虚的。 苗族人,重义气,觉得可以就一股脑上,后果,回报反而让他们觉得厌恶。 在马万里的努力下,一万多苗兵增援,压向了普州一线!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惨烈 普州。 秦良玉虽然虚弱着,但仍然坚持在战争的第一线指挥作战。 张献忠的攻势有所减弱,这得益于西军的炮灰越来越少,而张献忠为了保持对于普州的绝对兵力优势,没能孤注一掷扔下全部兵力。 但是……普州必须拿下,这是毫无疑问的。 炮灰打没了,继续从四川各地掳掠百姓,同时将各处的西军抽调而来,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普州的秦良玉部,一举歼灭。 攻城的第三天,从成都被拉来的大炮,开进了战场。 虽然比不上明军最新款式的火炮,但轰轰隆隆的声音,在城墙上炸出来的抖动,却也对秦良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第四天的时候,西军聚集在普州城外的兵力,已经提升到了三万,虽然这三万水分很大,大多是毫无战力的百姓炮灰。 但是西军的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显然,张献忠想要在均势情况下击败秦良玉,可能性不大。 质量拼不过,那就拼数量。 普州城上秦良玉垂拉着的橘子皮似的老眼,望着整个战场。 西军不断增多的兵力,让她不怒反喜。 是的,从普州的角度,西军不断增添的兵力,让普州城想要被守住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但从大局的角度来说,西军在此地越是聚集兵力,北线的主力,面对的压力,也就越小。 这是秦良玉……在最后的时刻,能为大明贡献的力量。 第六天,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 张献忠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对于普州城的攻势,也逐渐变的猛烈起来。 每一刻,都有一个石柱兵死去,每一刻,都有一片鲜血泼洒大地。 石柱人对于大明的忠诚,在秦良玉的带领下足以保证。 他们的牺牲,或是因为仇恨,但也有着对于家国的忠诚。 第八天。 北城破了。 传令官满脸伤痕的跑到了秦良玉的身边。“太保,北城的兄弟,都殉国了,没有一个投降逃跑的。” 那带着哽咽的声音,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的父老乡亲。 “好,都是好孩子……都是石柱的好儿郎。”秦良玉点头道。 北城被破,哪怕她的石柱兵再英勇,也基本很难逃出被覆灭的命运。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士兵拿来秦良玉的头盔,长枪,那陪伴了她一辈子的东西,此时,或许是最后一次带上。 马万里已经回到石柱了吧,但愿他能继承马家的志气,带领石柱人民,继续报效国家。 提着长枪的秦良玉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返老还童般的健步如飞,朝着城墙之下走去。 “告诉,石柱的儿郎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杀一个贼兵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绝不让贼军好受!” “是!” 此时的秦良玉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但哪怕是死,也要给西军沉重的一击。 …… 从攻城战,转入巷战,对于张献忠来说,拔除这个一生中的宿敌,已经近在咫尺。 看着一队队的西军士兵不断涌入普州城内,这个时候的张献忠也有一种畅快感。 “秦良玉啊,秦良玉,你不在石柱好好呆着,非要来招惹老子,老子就算做不成皇帝,也得拉你陪葬!” 普州城的战役,基本已经接近了尾声,秦良玉的石柱兵固然很彪,几乎达到了两个人才能换掉一个人的地步。 战损比被拉的很大。 但张献忠视人命如草芥的脾性,完全可以接受这样的战损,毕竟死去的那些人,基本都是拉来的壮丁炮灰。 “报!东边出现了大量苗兵,正朝着普州赶来。” 而在这个时候,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张献忠,却难以笑的出来了。 “哪里来的苗兵!”张献忠狠狠地道。 “据说是马万里从彭水一带借来的苗兵。” “这些土司,也真是反复无常,他日等老子解决了眼前的事情,非把那些苗人,土人都屠了不可!”突然出现的援军让张献忠大为光火。 如果骂人可以弄死别人,那些在张献忠看来背信弃义的少民,足够灭绝好几次了。 然而,骂归骂,张献忠不得不面对棘手的问题。 这“他们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来的时候,已经不足十五里。”哨探的范围并没有探出多远,张献忠大概没想到,会有如此大量的援军能够及时支援秦良玉。 张献忠冷静的思考了一番,看着几乎已经得手的普州城,权衡利弊。 最终说道。 “告诉普州城的兄弟们,杀掉秦良玉封将军,赏千金!” 如果可以,必须在援军赶来之前,彻底将秦良玉部歼灭,只要完全控制了普州城,那些援军也只能无功而返。 普州城的战斗,越发的惨烈。 死亡的石柱兵也逐渐增多。 在短短的时间内,布置于城内的一道道防线,被西军冲破,一个个石柱兵,用他们最后的力气,与敌人殊死搏斗。 秦良玉的周围,已经只有不到三百人,带来的人,一部分失去了联系,散在城内各个角落,而更多的则埋没在了残酷的战争之中。 西军逐渐增多,三百人。也越来越少,其中的秦良玉,哪怕是七十高龄,仍然骁勇的与其他人一起,不屈的战斗。 肾上腺激素,在疯狂的分泌着。 秦良玉红光满面,激动异常。 每一枪的落下,足以收割一个士兵的性命。 但是这不足以改变一切,最后的三百勇士,正被迫节节败退。 “太保!这里!”有个人,一扇门突然打开,那是一个富贵人家的院子,主人早已不知所踪。 开启的大门,让秦良玉带着人退入其中。 这似乎是他们最后的壁垒。 不断有人翻墙过来,也有人不断拿着重物,撞击大门。 封将军,赏金子的许诺,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想要抢夺秦良玉的人头。 只是秦良玉的命还硬着,短时间内,竟然依靠着这个院子,依靠着秦良玉的统筹能力,再次稳定住了局面。 “儿郎们,今天你们或许再也走不出这里,但是……老身会陪着你们!” “为了大明!”秦良玉呼喊道。 “太保!我们愿意和您一起!” “为了大明!” 第三百九十章 所期待的援军 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汹涌的西军所淹没。 张献忠的人海战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石柱的老弱病残,纵然一个个悍不畏死,也架不住敌人数量的压制。 在没有地理优势之后,一个个坚韧不屈的倒下。 秦良玉的身边已经只剩一百多人了,每个人都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信念,坚定的拥护在秦良玉的周围。 小小的院落,在抵挡了三个时辰的猛攻后,院墙倒塌。 被利益蒙蔽的西军士兵,涌入其中。 秦良玉的石柱将士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秦良玉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周围石柱的将士一个个倒下。 滚烫的鲜血,浸润着她的全身,既有敌人,也有她自己的。 眼神中已经带着恍惚之色,大脑也因为机械执行着挥舞长枪的动作,而变得生涩,迟钝。 累,很累。 真想就这么倒下,但那想要多杀贼人的执念,仍然支撑着她继续,继续战斗下去。 箭矢,插入了她的躯体,刀刃从他身上划过,那握紧长枪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松懈。 在西军看来,那秦良玉就如同一个怪物一般,明明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所爆发出来战力,相比于青年的男子,也有过之而不及。 秦良玉嫁给马千乘后,就一直过着军旅的生活,从播州的杨应龙,到如今的张献忠,从北边的黄太吉,到南边的奢安,明王朝的大事件,始终战斗在第一线。 所经历的战斗无数,所杀戮的敌人也多不胜数。 只那一身气势,就绝非寻常士兵可以轻易抗住的。 “上,上啊!那可是千两黄金啊!” 贪图金钱的人比比皆是,秦良玉的人头很值钱,只不过,很多人无福消受,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要钱不要命的人,成为了秦良玉的枪下亡魂。 “别怕,那不过是个老婆子!” 有人为周围的人鼓气,只不过,换来的是大家的白眼,你家的老婆子也太猛了些吧。 但总归还是有人看到秦良玉已经喘着粗气,有些体力不支起来,再如何惧怕,仍然被千两黄金鬼迷心窍着。 源源不断的冲过去。 秦良玉身旁的石柱兵,已经越来越少。 秦良玉身上的创伤,也越来越多。 直到她的额头,被钝器砸中,跌跌撞撞的倒了下来。 “太保!” “秦阿巴!” “秦良玉死了!”西军的人大叫道,给大家打着鸡血。 其他的西军欢呼着,蜂拥去争抢秦良玉的人头。 而在这个时候,秦良玉却重新站了起来。 “老身是大明忠贞侯秦良玉!”额头上渗着血流满了脸,那眼神似乎也开始游离起来,但她仍然站了起来。 让本来准备冲过来的西军士兵,又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这样的战神,足以让人敬畏。 这样的战斗,也可以称为……看你还能坚持多少秒。 西军的数量,是源源不断的,但秦良玉的体力却是有限的,她已经杀的有些迷失了自我。 直到那即将被捅到的人,有些熟悉。 “祖母……” 鲜红的白杆枪,距离马万里的面门,也只有五公分的距离,被生生的停了下来。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秦良玉突然笑了起来。“孙儿,跟在祖母身后,祖母带你杀敌!” “贼军……退了。”马万里眼睛湿润了。 “退了……”秦良玉愣在原地。“退了?” “恩,孙儿带援军来了。”身后都是马万里呼唤的苗兵,在听说普州城门被攻破之后,急行至此,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张献忠发动攻击。 只想着尽快弄死秦良玉的张献忠,虽然有所准备,但毕竟兵员的战斗力,被大量的壮丁稀释,简单的组织了些抵抗,却很快被杨秀明的苗兵击败。 败退而走。 马万里并没有追击,终究在城中找到了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秦良玉。 此时,秦良玉的身边,只剩下几个人,加上普州城内,各处侥幸活下来的石柱将士。 原本离开时,还有八九千的石柱兵……此时零零散散的聚集来的,不过七八十人。 其他的人……全部阵亡。 这一战,极其惨烈。 哪怕是杨秀明的苗兵,从普州的街区穿行时,也被道路上塞满的尸体,所震撼。 “是哦,祖母,贼军已经退了。”马万里重复道。 而这个时候的秦良玉,竟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各种伤势的复加之下,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 被苗兵击退的张献忠,怀恨在心。 手下并没有进献秦良玉的首级,张献忠并不知道秦良玉死了没有。 不过想了想,如果秦良玉真死了,下面的人肯定不会把那价值千金的头颅,当球踢没了。 苗兵进驻了普州城,对张献忠来说,倾注了全部力量的攻势,也随之失败。 那股力量,已经威胁到了他在成都内的宫殿和他的川妹子。 虽然知道这或许,担了很大的风险,但思考了一番,张献忠终究向剑阁的李定国下了密令。 将其调回,增援对秦良玉的作战。 …… 东线以秦良玉为主的石柱兵,在张献忠厮杀的惨烈。 北线,也出现了转机。 红夷大炮的威力,终究是发挥了作用。 当西安城被轰塌了一断城墙,当西安城内的守军看不到援军的希望。 戚宗明,又以围三缺一的手段,逼迫着城内的刘文秀,商议着突围而去。 东西南,被封死,从北门逃出的刘文秀,又受到了伏击,残存的军力,出现了叛乱,最终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死忠,逃出了包围圈,不知所踪。 戚宗明并没有深究,至少就已经得到军令,在攻破西安之后,立刻将火炮部队,调向剑阁。 对于明军来说,攻坚战并不复杂,大炮突突突,一番便可以拿下大多数城墙不高的城池。 也只有像西安这样的大城,或是剑阁这样的险关,才能抵抗的长一些。 但早晚,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北线的主力,接到了东线的回报,邢氏汇同着黄得功,张煌言,得知了秦良玉作战的事情,并就此事,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第三百九十一章 破关 “忠贞侯不愧是国之良将啊。”邢夫人赞叹道。 秦良玉在军界绝对是名气和实力都很强的存在,如果不是此时秦良玉的年岁已高,朱慈都想着招她进入军部,授以高职。 这是毫无疑问的。 邢夫人在北京之时,经常会听到圣上拿她和秦良玉类比。 一方面当然是肯定着她有一定的能力,另一方面显然是把秦良玉当做女子的榜样,当做楷模,号召大家效仿。 那其中对于秦良玉的推崇,远非寻常将领可以相提并论。 如今在看到秦良玉以石柱弱兵,竟然硬是吸引了西军大量的力量。 这个时候邢氏,也意识到,在能力上,她和秦良玉相比,还是蛮有差距的。 假如可以,让秦良玉来充当北线主力的主帅,或许这仗更容易打一些。 无论是高杰,还是黄得功,张煌言都有些坐不住了。 东线的战场,已经拉开,秦良玉甚至以她的力量突入普州的地界,那是哪里?那是四川的腹地,距离成都也不过三百余里! 他们北线拥精兵强将,结果却被阻绝在了剑阁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 “忠贞侯确实厉害,咱们也不能这样耗着啊。”黄得功是有些急,他烦躁最主要的是最近基本没仗打,天天到剑阁下面叫骂,骂,有什么用。 人家想当孙子,你有什么辄? “靖南侯说的没错,大军在外,靡费颇多,朝廷连年征战,实在不宜久托不下。”高杰也这么觉得,随口补充道,打仗么,就是干他丫的,婆婆妈妈实在不是爷们所为。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松锦之败却是先例,若是过于急躁,怕会损失了大军。”邢氏想了想道,压在她肩膀上的担子有点大,没人比她更加谨慎。 松锦战役,本来稳扎稳打下,黄太吉最后只能去吃翔,不过朝廷的大佬们,更在乎会花多少钱,完全傻了吧唧的让前线尽快主动出击,早点结束战争。 最终酿下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朱慈所在北京,基本没有太过于干涉对张献忠的作战,让他们考虑到实际情况,斟酌而行。 所以,理智一些的话,根本不必要急躁,完全可以等到戚宗明的火炮部队结束对于西安的作战,继而火炮轰上一个月,足以将剑阁完全摧毁。 但是现在有些不太一样。 最主要的是,秦良玉的东线已经发动的攻势,并且和张献忠接战,至于结果现在还不知道。 但很显然,已经牵扯了西军大量的兵力。 “玄着,你怎么看?”黄得功在桌子底下拿剑柄捅了捅一直默不作声的张煌言的大腿,这厮怎么说也是一方总兵了。 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打酱油的话,也太咸鱼了吧。 张煌言只是没有成熟的主意而已,挠了挠有些疼的大腿说道。“现在猛攻剑阁,或许也可行。” “忠贞侯在四川,以微弱兵力,绝不可能胜,然贼军兵力被束缚于其中,剑阁便绝无援军可求,甚至于说,张献忠,很有可能调军支援东线。”张煌言冷静的分析局势。“如今剑阁虽为险关,断然不可能阻挡我大军破关,虽保持均势,也只是西军强弩之末罢了,若张献忠真的调走了剑阁之兵,哪怕是剑阁内只走了艾奇能或李定国一人,都应是咱们进攻的时机。” “你确定,张献忠会从剑阁调走军力?”邢氏问道。 当然,种种迹象表明,剑阁还是那个剑阁,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巡逻,防止明军突然袭关,对于守备工作,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地步。 明军若想强攻,不付出一定的伤亡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煌言并不确定,他只是猜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放飞着自己的想象力,推演着接下来的的发展。 “忠贞侯在东线和西贼而战,若咱们不配合猛攻,怕是冷落了友军,到时候让圣上知道的了,恐怕也不好交代。”张煌言说道。 当张谎言掏出了圣上,那似乎更有说服力一些。 在秦良玉东线开战的时候,北线实在不能再如此迟疑下去。 伤亡,或许会有,但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东线部队覆灭,却无动于衷,那不仅仅有可能承担圣上的震怒,等到张献忠缓过神来,解决了东线,全力对北后,或许对于剑阁的攻坚战将会更加惨烈。 邢氏被说服了。 她觉得张煌言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现在似乎还得把力量压过去。 戚宗明的火炮部队抵达后,轰隆隆的火炮声,开始在剑阁关上响彻天空。 当然,已经决定必须要尽快突破剑阁的北线的明军主力,那就不能只在剑阁外打炮玩。 先是以火炮压制,继而火铳部队在盾兵的保护下,试图射杀城墙上的守军。 这样的攻击还远远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更加直接的云梯战,还有造好的吕公车也派上了用场。 西军对于明军苦苦抵抗着。 艾奇能亲上城池,和登城的明军接战。 张煌言一直在一旁助攻着,不断下面纵人朝着关内呼喊。“破城了……破城了!快逃吧!快逃吧!” 明军在击溃敌人的肉体,张煌言则在打击敌人的士气。 在一连串染血的战役后,也正如同当初所设想的那般,剑阁的兵力已经远远比想象的要弱上许多。 至少,他们最为忌惮的李定国,确实已经离开了剑阁,支援东线作战去了。 根据被俘虏的士兵得知,那已经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当初李定国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务必要保守他离开的秘密,让明军以为他还在剑阁之中,从而使得剑阁可以多守些日子。 这也是为何,明军可以在激战了三天之后,完全拿下剑阁的原因。 伤亡,肯定是有的,数千人,其中一部分是入陕之后,张煌言收的降部,虽然张煌言竟然奇迹的按耐住了脾气,没有杀降,但拿他们当炮灰用,减少主力军的伤亡,那绝对是毫不手软。 总归是攻破了剑阁,而在这之后,成都的面前终究是一马平川。 第三百九十二章 北部问题 “从辽宁元年三月到八月这几个月之间,蒙古人有记录的犯边掳掠总计有八十余次,而在我京城中的皇卫营南征的如今,蒙古部落无论在犯边的次数,还是规模上,明显开始增多。” 大明的国内形式还远没有安稳。 朱慈所需要头疼的问题,可不止张献忠一处,各地传来的消息,仍然需要朝廷任重而道远。 第一个要头疼的,是西南的土司叛乱,将原本镇守于云南的沐天波,追的到处跑。 以至于沐天波根本无力出兵,攻取四川。 当然,根据有效级的问题,朱慈显然只能将沐天波放养,暂时没办法管云南的事。 至于沐天波结果会如何,也只能希望老沐走位风骚,风筝好叛军。 第二件是郑芝龙的奏报,荷兰的船队侵扰福建沿海,与他的人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不过已经被打退。 当然,海洋上的问题,其实远不用朱慈来操心,朱慈对于明末的局面还是有一定了解。 目前是英国和荷兰称霸全球的局面。 他们正靠着黑暗的人口贸易发家致富,尤其是荷兰,全世界有两万艘船,据说有一万五千艘是悬挂着荷兰国旗。 不过荷兰再嚣张,对明朝来说都是非常小的威胁。 大明最需要担心的仍然是北边。 即使鞑清的入侵已经被击退,但他们对于中原花花世界的觊觎,却从没有停止过。 蒙古各部,由于鞑清的失败,脱离了鞑清的同属,但这对大明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 至少,蒙古又回归了老本行,三天一偷,五天一抢。 他们完全不会想着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财富。 本着干一票,吃半年的节奏,靠着寄生在汉人身上,吸食汉人的血液为生。 就如同现在这样,随着这一年来的休战,大明得到了喘息,同时草原上的力量,也有所恢复。 对于明朝的触发,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 巩永固,小心翼翼的把整理来的军情,汇报给朱慈,心里却也忍不住的吐槽。 要不是,之前过草原的时候,把人家黄金家族唯一的直系骨血给砍了,也不用到现在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 要是以往,蒙古人和大明的关系不是这么差的话,双方只要像隆庆的时候,开关开马市,足以保证边境的稳定。 现在,是没机会了。 蒙古人连派遣使者,开求开市的机会都懒得做了,啥都不说,直接撸开袖子就干。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蒙古人就足以聚集起力量,再次来北京城下挑衅,那时候面子可就亏大的。 “还有阎应元的塘报,清虏的大军,最近经常出现在锦州之外,多有操练事宜,或是炫耀武功,或是准备有所动作。” 巩永固,继续说道。 “你觉得,该当如何?”朱慈听完后问道,最近这些大臣,无论是军部,还是政部,文武官员,被朱慈撸来撸去,结果是他们很听话,听话到朱慈让他们向西,绝不敢提东的地步。 有好处,好处是只要一道命令下去,不会出现各机构的推诿,会毫不犹豫的贯彻下去。 也有坏处……就是这些官员有时候会失去自己的思考,在没有得到朱慈的意思前,总是畏首畏尾,难以放开手脚。 就像这巩永固,他当军部的一把手,没有太过于耀眼的能力,仅仅是他的资历加上他是朱慈的亲姑父而已。 大明一直处于多线作战之中,有侧重,也必须有地方暂时放弃。 巩永固觉得,目前主力基本压向了四川,对于其他方面的军事问题,都可以缓一缓。 就像北边的蒙古侵扰问题。 “臣以为,应该将边境之民,尽迁于内地,以免横遭兵祸。” 巩永固说道。 “迁民怕是下下之策。”朱慈摇头道。 “微臣愚昧,圣上或许有万全之策。”巩永固直接给朱慈卡了个帽子下去。 如果朱慈没好的办法,都丢不起这个人。 “万全之策,倒是没有,但蒙古人屡犯我边境,绝对不能姑息?” 不能姑息?莫不是要打架的节奏? 巩永固惊异的偷偷看了朱慈一眼,没错……就是那虚眯双眼的表情,每次圣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是代表着他老人家,准备见红了。 要不是砍人泄愤,便是准备对某些不开眼的人动武。 不过……现在京城,也是无将无兵可派。 皇卫营遵循着精兵的原则,宁缺毋滥,导致实际上的兵力很不充足。 派出五万作为征讨张献忠的主力后,皇卫营在京城留守的力量,只能保证京城的防御工作。 哪怕再挤出一万兵,都有可能导致京城的防御体系出现漏洞,若是这个时候出现敌人兵临城下,那可就说不好要凉了。 “圣上这是想要北征?” 北征? 那是没有意义的,朱棣强不强,把蒙古干出了血,结果都不能彻底解决蒙古问题。 除非将草原占领,让蒙古彻底臣服于脚下,不然这样的北部犯边,无论北征几百次,无论能不能打赢,都无法让明朝彻底安心。 不过,汉人王朝,普遍对草原不感兴趣,那就是个累赘,占领草原,意味着更大的开支。 这对于精打细算的汉人来说,是不划算的。 当然,更大的问题是,草原太过于辽阔,占领他们的帐篷。他们即使打不过明军,不断地骚扰,也会被烦透了。 “不……朝廷根本没有军力北伐。”朱慈摇头道。 “圣上所言极是。” “边军可还有用?”朱慈问道。 边军,便是那九边之军,在巅峰的时候,足有几十万人之多,战斗力也有保证。 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 他们和皇卫营不同,皇卫营吃的国家饭,套着京营的壳子,走着新军的路子。 朱慈对边军的印象并不好,最主要是各地的卫所已经腐败到了极点,张家口,和山东那几个亲眼所见的卫所,只是其中的缩影。 想要依靠他们去为大明战斗根本不现实。 这也是为何,大明明面上的军力,超过二百万。 但实际上能用的人,也只有皇卫营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忠贞为国的总兵。 “边军不堪大用。”巩永固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准备干老本行的朱慈 朱慈觉得。 边军已经不止是不堪大用的问题了,他已经成为大明内部的一个顽疾。 那些人,基本已经沦为彻彻底底的农民,指挥使也成了实实在在的地主,并且这种地主,还不用交税。 这样的卫所,既不能让他们打仗,也很难将他们的户籍,改变为农籍,让他们安心种田。 除了装作看不见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很早以前,朱慈是很想实行义务兵制,以保证军事方便,有着充足高质量的兵源。 但是……如果不解决卫所的问题,义务兵制就是个笑话。 如今,蒙古的问题,被提到了面前,想想看,似乎……还有着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这次蒙古的边患,也只能靠边军来解决。”朱慈说道。“蒙古屡次越关侵扰,本就是他们的责任。” “以你军部的名义,拟旨。” “九边之兵,开放长城各处关塞,非战略需要,不再设防,长城内外官民可自由往来草原与内地之间,边兵不得阻拦。” “圣上!”巩永固觉得朱慈有点疯了,虽然圣上本来一直都十分疯狂,让人很难了解他的心思。 巩永固的意识里,这长城本来就是用于防御北部游牧民族的。 但圣上竟然要打开关塞……那这先人几千年来的心血……不等于浪费了么? 浪费可是比卖y更可耻! 这样能有利保护大明的子民?怕不是有些石乐志。 “圣上……”话说到半路,巩永固还是吞了下来,感觉自己要是反对的话,有很大几率会被打脸,这在许多时候都被实践过。 还是老实的听着朱慈接下来的解释。 朱慈的话并没有说完。 这只是旨意的前半部分。 后半部分是这样的。“凡属我大明官民者,皆可掳掠蒙古,建奴之人,无论身份高低,一律解入京城,青壮有力,40两一人,年轻妇人,20两一人,幼童,5两一人,病弱者折减,由朝廷接收。 边军无用,长城形同虚设,即使不打开城塞,蒙古人和建奴想要绕路进入关内,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所以朱慈,索性就放开了。 反正他手上也派不出力量北伐,反正北伐了也没用。 还不如刺激下民间的力量,由内力来应对草原的问题,似乎更靠谱一些。 巩永固有些惊呆了,他也没想到朱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不是赤裸裸的人口贩卖么……这也太酸爽了。 “圣上,这样真的行么?” “行不行,谁知道呢?工部那边一直吵着人不够用,朕登基以来,就做一个忠烈祠的工事,结果工期还一拖再拖,行,很好……” “这次给他们足够的人,也免得让朕烦心。”朱慈冷哼了一声,明明在军会上,却在抱怨工部的问题。 不过,工部可不承认这是他们的责任,他们心里可是在想,这完全是朱慈他老人家逼装的太大,硬是取消了力役的缘故。 “圣上,此法或可行,只是这开销的话……”朝会上,大佬们显然也被朱慈这所谓的贩胡令,给懵逼了。 开销……的确有些巨大。 朱慈给出的价格,远远高于市场价格,所谓的市场价格,就是一个正常人如果签署卖身契的话,会得到了钱财数量。 一个人,平均按三十两算……十万人就是三百万两。 一百万人就是三千万两。 其实也还好。 如果不是在短时间内,一百万个蒙古建奴人被丢到京城的话……户部……应该都能抗的住。 应该……这是朱慈自己思考的,做销售的尿性就是,赚的钱多,开销也十分巨大。 在客户面前花钱大手大脚的,这是赢得好感的保证。 所以上辈子的朱慈赚钱很容易,但能存下来的却很少。 一甩手就是这样的大手笔,体现出了朱慈他那大手大脚的个性。 但这却把户部尚书倪元璐给吓哭了。 作为户部尚书,就是管理朝廷的小金库的管家。 他手头上还算有钱。 这段时间,有许多笔大额入账。 登基前查抄官员,入账四千万两,清洗晋商,又得来两千万两,还有北孔家里也抄出一千多万两的家产。 看起来是很多,但这些都是非正常收入,以后难道靠抄家过日子么? 至于正常收入呢?就是从各地上缴的税银……一年下来,因为各种原因,才区区二百万两而已。 相比于崇祯末期,直接被拦腰砍了一半。 惨不忍睹。 而最近一段时间,各处又都在花钱,军费,工钱,赈灾等等,那总计近七千万两的入账,越来越少。 直到现在,圣上可又整出个贩胡令,这样下去,户部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喝西北风。 “圣上颁布此令,不知持续多久,亦或者以买入多少胡人为止。” 倪元璐,不得不提前提醒朱慈这个问题,免得到时候钱没了的时候……会以为都让他给贪了。 花个几万两买千百个胡人,还能说的过去,但如果持续下去……只这一项,都有可能导致户部的财政崩盘。 “蒙古不灭,便不为止。”朱慈淡淡的说道,完全没有一点心疼银子的念头。 “圣上……一年之内,从各地上缴的税收,折合税银只有二百三十二万余两。”倪元璐小心的提醒道。 这相当于告诉朱慈,户部的收入就这么多,您老人家悠着点花。 “倪阁老的意思是,朕的这诏令,是个赔钱买卖么?” 那可不是?四十两一个青壮,还能靠他们赚钱不成? 朱慈笑而不语,目前这个政令的问题就是开销太大,只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永久的推行下去。 降低收购价格?那是不行的,收购价格的高低,是关系到人贩的积极性。 高价收购,正是促使内地人去草原抓苦人的原动力。 所以价格暂时不必动。 降低开销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入手,那便是……榨光买来胡人的各种价值,就比如以更高的价格……转卖再次销售?这似乎是朱慈的老本行。 想到此,朱慈都忍不住想笑,没想到做了皇帝……那上辈子的阅历,竟然还是很有用处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向着草原奔跑 东胜卫。 这里只是九边之中,一处毫不起眼的卫所。 在战争,疾病,饥饿的肆虐下。 本应该是满编五千六百人的卫所,现在已经不足两千余兵力。 当然,说他们是兵力,还是在抬举他们,一个个穿着残破的衣服,面黄肌瘦,软弱无力的样子,怎么看也无法和强大的明军相联系起来。 吴文义也只是东胜卫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爹死了,娘改嫁了,媳妇被鞑子糟蹋了,儿子饿死了。 看起来,是很惨,但比他惨的也大有人在……就比方说他的一个战友,被蒙古人直接上马拖拽至死,等到大家伙收到尸体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 至少吴文义还活着,和蒙古人的仇,肯定是有的,但他现在根本不想着报仇,他只是在拼命逃跑。 “鞑子来了,快跑啊!” 吴文义跟着大家伙弃了城,直接向附近的山坳里钻去,那边地形复杂,蒙古人骑马进不来。 说起来,他也是东胜卫的军户,这么还没看到人就直接逃跑,理论上是要被军法干掉的,但是……他的上司,东胜卫的指挥使,跑的比他们还快…… 随着东胜卫的边兵,不战而逃,那些蒙古人,得以长驱直入,进入关内,放开了手脚。 当吴文义和他的小伙伴们,从山坳里出去查探风声,却看到那些蒙古人已经获得了不菲的战利品,准备打道回府。 一车车粮食财宝,堆积起来,一个个汉人被抓起来,垂头丧气。 没人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何。 吴文义和他的战友们都丝毫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安危,和能不能吃上饭而已。 想着尽忠为国,想着效死沙场,在他们看来,那纯粹是脑子有病。 蒙古人走了…… 他们并不会占据城池,留下的东胜卫中,只剩下残破和狼藉,被洗劫过的他们,除了望着废墟以外,似乎也只有唉声叹气。 在城内寻觅着,试图寻找着没有被蒙古人掳掠走的值钱的东西。 东胜卫的遭遇只是其中之一,蒙古人没能统一,但对于边境的侵扰,却从来没有休止过。 他们是不抢劫,就活不下星人。 在他们看来,边境的汉人,只是他们的肥羊而已。 吴文义看着已经倒塌下的房子,如今,似乎已经麻木,对于未来的生活一片迷茫。 捡起了废墟中的一只断掉的梳子,那……是他老婆以前用过的东西。 “天使来了!朝廷有旨了!” 东胜卫之中,有人沿着街道,向城中的军户报信的喊道。 吴文义,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兴趣。 大概是皇帝家有生了儿子,下的喜旨吧,又或者是皇帝又立了谁为皇后之类的事情。 那些是朝廷该开心的事情。 和他们这些赤脚的丘八,有毛线的关系,他们没有快乐……只有对未来的茫然,和承受蒙古人劫掠的痛苦。 但是,皇帝下诏旨,并不是每天都有,吴文义还是无所事事的去了解一下。 奉 天承运皇帝 诏曰 (省略一千) 大明的识字率,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至少,能够念出圣旨的人,很多。 连吴文义自己都能看的懂。 而当他看到圣旨上的内容时,原本塌拉的双眼,顿时圆圆的张大了起来。 “朝廷让咱们开放边关?” 这似乎根本不用旨意,他们已经这么做了,哪次蒙古人来了,不都是直接丢城就跑。 这说明他们很有灵性,能够提前执行朝廷的旨意……想想还挺激动的。 “青壮四十两,妇孺也能换钱?” 朝廷的圣旨,最关键的就是这一点,只要抓人,抓去京城,就可以直接换银子。 “这么说,抓那些鞑子的百姓也行了?” “这还用问么?是妇孺都收,当然能抓鞑子百姓了。” 作为边军,他们都知道,拿鞑子的人头,能换钱,这是军功,不过这军功不好得,一来这样的军功,必须在朝廷认定中的战役中才能做数,二来鞑子兵根本不好搞,杀死鞑子,在割下头颅,很麻烦,能够真的靠砍军功发家致富的人,少之有少。 况且,现在,他们的指挥使就这尿性,你就是英勇的冲上去,拿到人头,也不一定能从指挥使老大那里拿到钱。 但这一次不一样……朝廷收购的是活人,无论妇孺……都收。 他们虽然很挫,干不过那些野性十足的蒙古人,但蒙古人的妇孺……他们还是有信心好好欺负的。 尤其是朝廷的旨意,明确的指出,他们可以蒙古人的妇孺换钱之后。 东胜卫的众人中,产生了一定的化学反应。 “四十两一个人哎,妇孺也有二十两……要不咱们……” “北边七十里就是达拉特部……那边据说有几千户人,要是……” 天使在贴完诏书后,就离开去了下一个地方,剩下的卫所军户,就开始商量起来。 “咱们去招惹达拉特蒙古人,会不会惹火上身?” “什么惹祸上身,要是能抓几个蒙古人换了钱,去哪里不好逍遥自在?总比在这担惊受怕的好。” “离开了东胜卫,咱们可都成了游食了?”大明的户籍政策还是有的,脱离户籍,到处乱浪的黑户,被称之为游食,享受不到大明的社会保障福利。 当然,这样的福利,东胜卫的军户根本没感觉到,这里基本没啥收成。 除了从内地运来的粮食外,呆在这里,固守在东胜卫这样荒凉的边界,一点也不幸福。 “只要有银子做游食,又何妨?” “但达拉特那边人是多,怕是靠咱们打不进去吧。” “达拉特是打不进去,但外面落单的蒙古人,总好抓吧。抓到一个就是几十两,抓到十个……顶咱们在这风吹日晒好几年了。” 听着有人这么一算,顿时有人双眼放光。 汉人是重利益的民族个性,信仰的也是利益,哪怕是所谓的信佛,信耶稣……考虑的也是死后的利益。 更不用提,那些商人,为了利益,足以出卖自己的国家。 这一纸诏书,向边军,向周围的百姓指名了利益……想赚钱……去吧,去哪无尽的草原,去寻找属于你们的财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抓奴进行时 东胜卫接到了圣旨。 下属的官民已经蠢蠢欲动。 他们不尊朝廷,但是银子还是要尊崇的。 几个军户,商量着晚上就准备出发,进入草原淘金,看到了告示前还在发愣的,吴文义问道。“吴文义,你要不要一起去……” 团伙作案远比单打独斗要有效率的多。 吴文义想了想,手中那把断掉的梳子被捏的很紧,向同伴回了一个惨淡的微笑。 “当然。” 朝廷的诏令下,东胜卫的官兵在银子的吸引在,开始有组织的深入草原之中。 什么户籍,什么黑户,什么游食,都去死吧,没有什么比现实的利益更加吸引人。 东胜卫的指挥使,也管不了,他连自己都管不了,带着家兵,就一窝蜂的向草原中猛扎了过去。 大明的第一批探险家,捕奴队,在银子的刺激下,开始尝试运作起来。 东胜卫和大部分沿长城安插的卫所官兵,是第一批进入草原摸金的队伍。 但能够嗅银子味道的人,远远不止这些。 山西,陕西,北直隶等稍远一些的百姓平民,也听说了这么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渠道。 老实人,或许也只是笑笑,但那些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就很难抵挡这样的诱惑。 像这些地方土匪,响马之流,在听说边关放开,贩卖鞑子大有利润的情况下,他们一拍脑袋,就直接率队直接北上。 除此之外,还有无处不在的商人,也准备有所动作。 观望着这抓捕鞑奴的商机。 以边军为开拓者,大明内部的官民……在利益的驱动下,逐步向草原渗透。 吴文义跟着东胜卫的几个熟识,深入了草原。 此时的草原,还算是平静的,草原上的游牧,并没有意识到,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许多蒙古人像往常一样,在草原上放牧,驱使牛羊。 一个蒙古牧民渴了,于是去了河边喝水,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水草边上发出了一阵声响。 “上!” 几个汉人,直接从水草中突出,猛的将那正在喝水的可怜人按倒在了地上。 “艾米莉亚(蒙古语救命)!” 蒙古人发出了求救的呼声,并且剧烈挣扎着,反抗着,但这是东胜卫的八人小队,哪怕他是个壮汉,也根本阻挡不住。 不过很快被捂住了口鼻。 “吴文义,把绳子拿过来!”头目呼喊道,等到绳子来了,大家伙七手八脚的将其困了个结实。 不过,似乎还是意识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留守在羊群的蒙古人,也随即派人来查看。 一个时辰之后。 总共四个蒙古人,被绑着躺在了地上。 银子之下,东胜卫的这支捕奴队,竟然也能运用伏击战术,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四个蒙古人,两个壮年,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老头,收获还是不错的。 老头太老,不值钱,直接被割了喉咙,扔到了一边。 剩下的三个人,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只要安全运到京城,足足有一百两银子。 就算是八人分,每人十二两半,那可都是一笔巨款了。 而这只是他们第一战的成果。 “要不咱们直接带这些人去京城吧,要是继续抓下去,不仅不好抓,带去京城也不太方便。” 有人提议道,似乎很有道理,十二两半的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这一趟,稳赚不赔。 众人很快达成了意向,准备收队离开。 向着北京进发,而在向东边赶路的过程中,却发现,因为得到诏书的时候比他们更早,东边已经有其他卫所的官兵,加入到捕获蒙古人的队列之中了。 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带着被抓到的蒙古人,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兄弟,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收队,但你们要去京城的话,不该去东南么?” 吴文义的小队发现,那些比他们还早进入草原的猎奴队,有些奇怪。 明明京城的大方向很确定。 但他们这些队伍似乎都在南辕北辙,并是像去京城的意思。 和吴文义小队打照面的是一个十五人的队伍,他们抓了七个蒙古人,收获还是不错的。 “你们第一次抓人?”十五人小队的头目疑惑的问道。 “是。” “去京城怎么说也得半个月,这么长时间,都够咱们抓好几波的了?” “可是不去京城,这抓的人放哪?”圣旨上可是明确说的要带到京城才能换钱啊,这可是到付,咱们得包邮的啊。 “好吧,你跟着咱们就知道了。” 吴文义他们还没啥经验,琢磨着或许是好事,就跟着这十五人的队伍,去趟趟水。 直到来到大同镇的北边才知道,草原上的捕奴队,为何不去京城。 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集市,山西的一家商人,胆子很野。 在此地开了商号,专门收购由官民们捕获的蒙古人。 当然,他们是为了赚钱。如果抓到蒙古人的捕奴队,将其运到北京,能够全额拿到货款。 但大同这边商人,为的是赚一个跑腿钱,以低于朝廷收购蒙古人的价格,收购捕奴队抓到的蒙古人。 青壮30两,年轻妇女20两,幼童三两…… 这似乎很方便,对于吴文义的小队来说,把蒙古人卖到这里,似乎和更加划算一些。 几个人都是一喜,这样以来,他们抓来的蒙古人,更加容易直接换银子了。 知道了这个地儿,几个人心里也有数了。 没有太多犹豫的在此地处理掉抓来的蒙古人。 直接拿到银子走人。 白花花的银子,进了手,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终于真心赚到银子了。 靠这个发家致富……还是挺有戏的。 卖掉了三个蒙古人,吴文义小队,再次返回草原,继续着罪恶的勾当。 落单的蒙古人,只要被他们发现,那基本躲不过。 还有一些蒙古人住的蒙古包,远离其他的聚落,吴文义和其他人商量着,直接放了一把火,将其中的蒙古人逼出,趁着他们忙于救火的突然袭击。 再次拿下,抓了五个。 然后去找大同的商人卖掉,短短的时间内,吴文义他们已经赚翻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利益至上 朱慈在北京所下达的诏书,让整个北方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上到卫所的指挥使,下到有手有脚的百姓,在听说一个鞑子能换好多钱,都如同疯狗一般进入草原淘金。 民间称呼这份诏书,为抓胡令。 而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进入草原的汉人数量正成几何倍一般增长。 朱慈所代表的明政府,在其中扮演着诚实守信的角色,按照诏书上的内容照单全收。 诏书下达的第一个月,总计有二百多蒙古人被当做奴隶贩卖到了京城,第二个月攀升到了一千多人。 而每日的进量,正呈现不断攀升的局面。 当然,这点人,户部还是负担的起的,被抓的蒙古人还是太少,也无法对蒙古各部,形成本质性的伤害。 …… 但是蒙古人可不这么想,对于草原上突然如此大量的不速之客,蒙古各部的首领都十分的警觉。 不断有着牧民被袭击掳走的消息传来。 尤其是那些距离长城比较近的部落。 虽然朱慈所在的北京,到目前为止,只接受了区区一千余人。 但实际上,蒙古牧民的伤亡,却远大于这个数字,在反抗中被杀死,或者在运送途中病死,还有一些明显的老弱病残,直接被人道主义毁灭。 使得整个长城内外,充满着浓厚的血腥味。 汉人的眼中,利益至高无上,只要拥有足够的利益,有很多人,完全可以泯灭自己的良知,泯灭自己的荣誉…… 草原……并非汉人踏足不了,只是没有利益的吸引罢了,只要面前有肉,干到北冰洋都完全有可能。 土默特部的族长,俺答,听到其他部落的族长来诉苦,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在得知明朝对四川用兵后,几个部族的族长,都是很有默契的经常入关劫掠。 即使他们没有统一,但还真没人怕过明朝。 明朝或许会报复,或许会出兵北伐?但那算个屁事? 打不过,他们完全可以卷铺盖滚蛋,等明军走了再回去,继续变本加厉的侵扰。 你们这些种地的汉人……能耐我何? 打我啊?来打我啊? 但明朝并没有北伐。 也没派人来和谈,开通马市。 而是以这种方式,来报复他们的劫掠行径。 “我那部落周围,到处都是汉人,只要有人离开了部落,没有人保护的话,根本回不来,连老子的女儿……都!”一个部族族长狠狠地砸着桌子。 他们不得不提前会盟,来商量草原上的突变。 “为什么不派蒙古勇士,杀了这些无耻的汉人?!” “你们泰敕乌部,又不在南边,倒是能说风凉话,怎么没派人杀了,杀了一波,然后还会来另一波,我部的勇士都是疲于奔命,根本应付不来。” “他们就像苍蝇一样,挥走之后,还会围上来。” “你们倒是谁有办法,现在我部下的牧民,根本不敢走出部落一步,这草原到底是他们汉人的还是咱们蒙古的?” 南边的几个族长,都头疼的要死。 相互之间讨论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事情。 “此时乃是那蛮子小皇帝的一道诏书而起。” “对,那小皇帝简直太卑鄙了,竟然下诏出钱买人,要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要不咱们也效仿明朝,以金银,激励我部勇士,抓捕汉人可好?”有人突然提议道。 但得到的却是其他的人的白眼。 “咳,谁有金银?” 这是一个忧伤的问题,他们蒙古各部都穷的要当裤子了,要不然也不会没事去明朝抢劫。 和明朝拼砸钱……还……还真拼不过。 简单的说,他们没钱。 “要不用牛羊?” 依然是沉默。 不过,土默特部的族长,俺答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何达拉特部的拉克什没来?” “他也是南边部落之一……怎么不见他们达拉特部过来。莫非……” …… 没有莫非。 此时的达拉特族长拉克申现在并没有太过于焦头烂额,在面对汉人蜂蛹进入草原的态势下。 他的脑子突然闪现了灵光。 一个在他看来绝顶聪明的主意,冒了出来,足以解决汉人进入草原到处抓人的问题。 “你叫什么,汉话是这么说的吧。”拉克什面对着一个成为了阶下囚的汉人。 这是之前反捕猎的收获。 “吴文义……” 和瑟瑟发抖的吴文义相比,拉克申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的,而且并没有对吴文义表现出任何杀意。 他并不打算杀死这个可怜虫,这个不知道手上沾满了多少蒙古人血和泪的汉人。 相反,拉克什准备把他捧起来。 “想赚钱么?” 现在是赚钱的问题么?现在是要死了,要死了的问题啊! 手里的断梳被捏的紧紧的,吴文义觉得自己应该是要见上帝了。 如果之前不是为了回头捡这把亡妻的遗物,或许现在也不会落到蒙古人手里。 恩。 吴文义,已经认命,没有任何神色的点了点头。 “我,把人……给你,你给我白银。”拉克申突然道。 呃? 这是什么情况,吴文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们抓人,不是送去北京换银子么?我给你们要的人,你给我银子就行了。” “我可以提供给你很多很多蒙古人,足够让你赚够银子。” 吴文义快惊掉了下巴。 怎么也没想到,被抓到此地的他,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蒙古头子,真的是蒙古人? 竟然想着靠贩卖自己的人来赚钱? “真的?” “真的。”拉克申点了点头。“但这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记得。” 拉克什压低了声音道。对他来说,什么民族大义,什么蒙古人的荣耀都无所谓,他本来只是个小部落的头领,这几次劫掠也没拿到多少油水 如今听说,卖蒙古人能赚大钱,那还真得可劲卖了。 其他部落的那些蠢货,肯定还没自己这般脑子灵通。 “怎么样,干不干?” “但是价钱,得商量,不然我们也没的赚。”吴文义双眼有神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染血的交易 如果狗屎运砸下来,挡都挡不住。 吴文义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拉克申是个贪得无厌的蒙古人,为了金钱,为了自己的享受,堂而皇之的准备出卖自己的同胞。 当然,从蒙古人的角度来看,拉克什无疑是可耻的。 但从吴文义的角度来说,这是他的大机遇。 总感觉,冥冥之中,亡妻在保佑着他,也正是因为手里的这把断梳才给了他这次和蒙奸拉克申合作的机会。 两人一拍即合,敲定了合伙贩卖蒙古人入京换钱的细节。 拉克申,会挑选部族中的一些人,诓骗到指定的位置,而吴文义则带着他的人,在指定的地点,埋伏抓捕。 拉克什为了保证自己能够不被其他族人发现,线人只确定吴文义一个。 被安然放回去的吴文义,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对于和拉克什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对其他人说出来。 一方面是之前的承诺,另一方面,这也是他以后飞黄腾达的保证。 这一次的转变,也是吴文义人生的转折点。 原本浑浑噩噩的未来,此时如同剥开了云雾,看到了光明。 捏紧断梳的吴文义,心里暗暗产生了一种豪情,那种被埋葬了几年的仇恨也潜移默化的浮现出来。 他要把贩卖蒙古人的生意做下去,并且做的很大很大,让那些给于过他痛苦的鞑子,加倍承受他所经历的痛苦。 “吴文义,你没事吧。”吴文义能够安全返回,是好事,在这大漠中淘金,同伴多才有保证。 只是,他们注意到返回的吴文义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气质上,在神态上,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咱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吴文义想了想说道。 “老幺,你是不是病了?”没人意识到吴文义说的什么意思。 “咱们在这抓卖,总不能长久,而且每天还需要担心蒙古人会不会骑马打过来,周围都有好几个咱们这样抓鞑子的队伍都遭了难。”吴文义说道。 “本来这就是铤而走险的事情,银子哪是这么好赚的。”有人叹息道,觉得吴文义说的很对。 “除了鞑子,其他的汉人也会突然冒出来劫货。” “况且最近鞑子也不好抓了,来草原的人原来越多,僧多粥少,那些鞑子都躲在部落里不敢出来。” “现在不用了。”吴文义说道,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又顿了顿。“我们可以从一个人手里低价收购鞑子青壮和妇孺,然后转卖给南边的商贾,一来一回赚得差价,又安稳,又省力。” “有这样的好事?”其他人似乎并不太相信吴文义的说法。 “有。”吴文义确定道。“从那边二十两可以买到一个青壮,然后再转卖出去,整整赚了十两,咱们要做的也就走几步路罢了。” ”在哪里买?”有人问道。 “这就不用你们知道了。”吴文义保持着神秘感,嘿嘿一笑。“反正我能让咱们低价买到鞑子就够了,而且还不用担心失手。” 这些可是吴文义做大的保证。 吴文义说的很自信,给人一种很难不相信的感觉。 “老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有这种好事?” “去去就知道了。” 第二天夜深的时候,吴文义伙着大家,在约定的地点等候,蹲守,似乎也用不了很久。 一伙蒙古人便出现了,他们畏首畏尾,这一个月来汉人对于他们的袭击已经给他们产生了阴影。 汉人来抓人了,这样的话,已经可以止小孩子的啼哭。 现在的南部的草原,到处是汉人,大片的草原被侵入的汉人占据,这特么的到底是谁的地盘。 现在蒙古人无论百姓还是勇士,都是不敢落单的,那些汉人阴的很,稍微放松一点防范,足以以各种方式阴死你。 但躲在聚集地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水要取的,羊也是要放的,外面还是要浪的。 或者偷偷摸摸的出来,或者找足够多蒙古勇士来保护。 不过这几个和吴文义小队打照面的蒙古人,比较不一样。 他们其中有很多人被绑着押,然后由其他的蒙古人拖拽着朝着约定的地点而来。 这种状况让埋伏的汉人,都感觉很惊奇,不过之前有吴文义事先说明过,倒也有了心理准备。 “能看清么?” “有多少人?” “十五个,好像有十个人被绑着的。”他们之间相互交头接耳。 “这就对了。”吴文义向那些蒙古人吹了口哨,后者会意潜了过来。 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人,第一次交易得以顺利进行。 那五个蒙古人是拉克什的家兵,被绑着的十个蒙古人,则是他诓骗来的蒙古族人,至于是不是他本族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怜的十个蒙古人,有男有女,也有孩子,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和蒙古人交谈,将他们当做货物一般出售。 同时还有人走到他们的面前,摸摸,揉捏,鉴定他们的身体是不是健康。 在确定之后,完成交易。 总计160两白银,十个人,吴文义和其他人已经有所积累,这些钱还是拿的出手的,直接偿清了款项。 这其中显然不需要吴文义他们付诸暴力,就像出门买菜一样水到渠成罢了。 将这些人带到大同的收购点,一趟下来,直接赚了一百两白银。 第一次的交易还是比较小的,这还只是刚开始。 拉克申也不会满足于只赚几百两就收手,为了银子,为了积累自己的财富,积累到足以和其他的族长攀比,让他们崇拜自己。 拉克什已经丧心病狂了,刚开始只卖自己的族人,后来想想,自己的族人越卖越少的话,根本无法可持续的发展。 琢磨了半天,他觉得可以把主意打到其他部落头上了。 …… 远在京城的明政府如今觉得很爽。 虽然缺德了点,虽然破费了一点。 但结果是,巩永固已经拿不出来任何一件边防告急的塘报。 很显然,圣上的旨意很奏效。 在草原上撒了点屎,便有无数的苍蝇围了过去。 蒙古人连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都搞不定,更别说还有余力去搞大明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像个傻子一样 “巩驸马,你说的可是真的?蒙古就再没犯过边?” 范景文和孟兆祥等几个文臣,在听说了蒙古人的事情后,都很好奇。 在散了军政两会后,特意去找巩永固了解情况。 蒙古犯边,这可是从开国以来,就一直让大明头疼的事情。 二百多年了,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隆庆和议之后,是有一段比较长的蜜月期,但那是以开放马市为代价,一些脾气不好的大臣,私底下也觉得挺不爽的。 朝廷以七八倍的市场价格,收购蒙古进献的马匹,怎么看都挺窝囊的。 之前,在听说蒙古不断对边关的骚扰,越来越频繁的时候,许多大臣就准备商量着,进言重开马市,来获得边关的安宁。 不过……他们的辽宁皇帝,就是喜欢标新立异。 下了一个抓胡令,来应对蒙古的侵扰。 结果……似乎还真有效? “最后一次收到边关被劫掠的塘报,还是一个多月前,最近是真的没有了。”巩永固就事论事,虽然他也不敢相信,圣上真的能靠着一张圣旨,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蒙古问题。 可是这样的计策,为何以前没人想的出呢? 并不是没人想的出,就算想出来了,也会嗤之以鼻。 陈亮谟脑子好使,又学识渊博,查古通今的来看待所谓的抓胡令会有哪些毒负作用 在圣上面前,有些话不敢说,但私底下,许多人都有着自我的思考。 “边关问题是解决了,但大明真的能永远消停了么?这抓胡令,虽是好计,只是……”陈良谟欲言又止。 “陈通司想说靡费过多吧,之前倪元璐倪尚书也提过,不过圣上似乎并不在意。”是的,抓胡令的前提就是有足够的银子来支撑。 或许大明以前有人想到此计,但以内阁那种**的态度,不考虑缺德,考虑花钱太多,也不可能通过。 “并不只是银子的问题。”陈良谟摇了摇头。“人的问题。” 陈亮谟说道。“一是汉人的问题,而是蒙古人的问题。” “长城以南,乃是我大明疆域,民多则国强,乃是上理。” “这抓胡令一出,边关又不设防,汉人出关,百姓流失,岂不是有损社稷?” 陈良谟这么一说,似乎也挺有道理,自古以来,统治者们都尽可能的想把自己的臣民都锁在国土之内。 毕竟,出了国,既不用交粮,也不用纳税,纳税人少了,那绝对不是统治阶级乐于看到的。 如今抓胡令,虽然遏止了蒙古进边的趋势,但带来的就是大量的官民迈出国门。 在酸腐的思想下,大臣们都认为,这个政策对于大明的统治实在不利,在戕害者国体。 这也是为什么朱慈这种奏效的抓胡令,在以往是不可能被提出来,并且执行的主要原因。 “第二是蒙古人的问题,大量的蒙古人被抓到北京,如何去安置?” “这个的话。”范景文抢着说道。“圣上已经把一部分蒙古精壮交给了老臣了,送到忠烈祠的工地上用作劳力,说起来,那些蒙古人还真有力气,拿着鞭子抽,吃半个人的饭可以出两个人的活。” 这似乎也并不奇怪,许多和蒙古人交过手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蒙古人的个人体质要比汉人强许多。 那些训练有素的蒙古人,可以不吃不喝,只含着马蹄血,连续奔袭十天以上,还能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 很强……这也是他们曾经辉煌过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不过……蒙古人的这个特性,让范景文挺高兴的,这种很抗饿,又有力的人种……不当苦力简直浪费。 圣上还真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蒙古人实际上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忠烈祠工地上的苦力全部换成蒙古人,不过这事还真不好意思提了。 “忠烈祠那边,还短人么?”陈亮谟问道。 忠烈祠按照朱慈的指示,规格必须要高,足够气派,要成为大明的标志性建筑。 与天坛看齐。 所以……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定的,理论上的工期,在五年完成。 不过由于前段时间的短人,少力,原本定下的阶段性的目标,都没能够按时完成,按照那种速度,起码要托到八年以上方可。 不过现在好了,一个个被抓来的蒙古人都被送了过来,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开足马力的修建了。 少人的事情,已经不是范景文目前需要头疼的事情。 “现在是不短了,不过圣上又安排下了几个工事,包括学校,兵工作坊等等。” “都能承建?” “工事这种事情,不就看人和银子么。”范景文苦笑。“如今圣上又给钱,又给人,还如何推脱?” “但据我所知,朝廷买来的可不止精壮,还有妇女和幼童,精壮可以送去出力,那妇女幼童,又当如何?” “这个嘛……不说也罢……”范景文老脸一红,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亮谟想着追问。 不过一旁吴世奇却忍不住说。“诸位在意的似乎都不在点子上吧。” 吴世奇因资历,接替了入了军阁的王家彦的职务,最近的话语权也大了些。 听到吴世奇的话,大家也停止了交谈。 “悦卿此言何意?” 悦卿自然是吴世奇的字,他觉得其他人谈起了抓胡令可能出现的弊端,都是非常缜密的分析,但却没一个在意其中最关键的一点。 “这抓胡令实在是有伤天和,怕是会引起上天震怒,降罪于大明……” “……” “……” 其他人听后,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家都转过脸,装作没听见。 这娃是怎么当上外事部尚书的。 明显和目前的圣上的节奏不太对路子啊。 什么上天震怒,什么降罪于大明。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杀的血流成河,那暴君早就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也不至于熬到现在,还他妈的风调雨顺?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不相信……估计老天的眼瞎了,好不了的那种。 三百九十九章 大生意 老天会不会降怒,范景文几个老油条,是不知道,但很显然,这套说辞,他们不会信。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皇帝更不可能被这种破事吓唬的住。 范景文他们只是奇怪了,像吴世奇这种比他们还迂腐的大儒,怎么能坐到正二品尚书的席位。 如今圣上收权,吏部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奏请圣决才能作数,当然圣上如果越过吏部,直接下中旨任免,仍然有效。 所以说,吴世奇的升职,并不是以前那样联名保举的模式,通过内阁就ok了,如果没有圣上的同意,他是不可能位居如此的高位的。 吴世奇的这种落伍的思维模式,和圣上以往的作风完全不对路子,实在想不通……让他做外事部的尚书,到底是玩的什么套路。 当然,这种小心思,都埋在心里,大家同僚一场,也不能就直接撕破脸。 大不了少交往一些就行了,或许是拉出来了抗精的,哪天心情不好就直接剁了也说不准。 几个大臣,又闲聊了两句后,便是散去回家,像抓胡令这种事情,他们只能发表看法,但也知道自己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墙角一个挑担的农夫,也立刻卸下了装束,朝着东厂衙门而去。 …… “厂督,以上就是那些臣子议论的原话。”番子把他打探到的情况告诉了王德化。 “知道了,你下去吧,去账房支取银子。”坐在藤椅上的王德化,脸色微微一动。 “谢厂督。” 他们说的事情,还是有些碰线的,尤其那个吴世奇竟然扯到上干天和之语,岂不是等于说圣上是个暴君? 这事儿,肯定得让圣上知道,王德化知道轻重缓急。 …… “嘘!” 朱慈给过来的王德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后者会意没有大声说话。 在毛妃的寝宫,朱慈的大女儿正在熟睡。 已经身为人父的朱慈,已经远没有以前那般暴躁。 外面可以做恶魔,但在家里,还是想保持着一颗温柔的心。 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朱慈从屋子里走出来,关上了门,王德化把范景文,陈良谟等人聚众议论的细节,告诉了朱慈。 “他们非议朝政,还看皇爷是什么意思。” 定夺?革职?砍头? 这倒不至于,都是跟自己一年多风里来雨里去的老人了。 像范景文,孟兆祥的地位十分的稳固,无论是朱慈对他们,还是他们对朱慈已经算是知根知底。 撅个屁股都知道想放的什么屁。 朱慈只是想笑。“他们肯定也知道你们在偷听的,故意在你们面前议论的。” “哦?”王德化,挑了挑眉毛,有些没想到,不过被朱慈这么一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时那些大臣们议论的声音很大,而且还是在外面交谈,完全没有任何避讳,和畏首畏尾的样子,生怕他的番子探不到他们的虚实。 “他们这是当着朝廷的面,不敢提出来,通过你们让朕知道,这份诏书的问题。” “圣上圣明。”王德化表示膜拜一番,至于是真心假意,朱慈都觉得腻歪了。 范景文孟兆祥等人,也算是尽心为朝廷出谋划策了,虽然以他们的眼光,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心情是可以理解。 抓胡令的弊端,一是银子的问题,二是人口流失的问题。 人口流失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他们还没意识到一点,无论大明人去了哪里,是出海还是北窜,都应该仍然是大明人。 只要拨正了这个思想,那些大臣也应当释然。 另一个就是银子的问题。 北边正在卖力的抓蒙古苦力,完全是依靠朝廷的意志,和财政的支撑。 被抓来京城的蒙古苦力,越来越多,现在看来,问题还不凸显,朝廷还能吞的下。 不过就这增长态势来看。 过几个月,抓来的苦力,就会超出朝廷的负担限度。 不仅仅是财政流失过快,同时。被抓来的蒙古人,将会超出各处工地所需要苦力人数。 如果要维持这样的国策,达到长期削弱其他外族的力量,最终为汉人争取足够大的生存空间,必须鼓励民间的力量来辅助需求外族苦力。 “那些人都招来了么?”朱慈并没有把范景文私下里的谈话,当成一回事来处理。 交给王德化去办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 “应圣上旨意,臣已经将圣上交代的几个大户给抓了过来……” “什么抓?”朱慈皱了皱眉毛。“商籍虽低微,好逐利,但只要奉公守法,便是朕的大明子民,朕虽贵为天子,也不应无仁,随意粗暴对待子民。” 王德化擦了把冷汗,赶紧改口。“是……是把他们请了过来,此时正在宫外侯着,随时等待圣上召见。” 朱慈点了点头。 “可以见他们了。” 朱慈正准备整理好装束,接连那些商贾,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照顾胡丰主又回去换了一身。 …… 是的,王德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圣上似乎很有便装癖好,此时也打扮成了卑微的商贾,出现在宫外围的一处候所里。 当然,朱慈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本来是准备和他们谈些生意的,如果以皇帝的身份施威,这些小东西们肯定没办法拒绝。 但是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究的是心甘情愿,这才是生财之道,强迫的行为可以成功一时,却不能让他们一直执行下去。 以同等商贾的身份,促成生意,才能长久的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 安全问题,并不是问题。 地点在宫内,侍卫林立,谁也不敢造次。 当朱慈出现的时候,其中已经围坐了十几个人,从他们面色带肥,气质不错的样子来看,到也是那种颇有钱财的上层生意人。 大家也只看了朱慈一眼,便各自聊了下去,只当做和他们一样的商户,并没有特别在意。 “这圣上招咱们来,为的什么事儿?” “那就不清楚啊,咱可是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家里人可都吓坏了。”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道。 朱慈试图寻找切入点。 第四百章 奸商(上) 王德化觉得挺无奈的,他这个主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每次变着花样的玩,完全无法预料,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这些商贾可是些什么人? 虽然地位卑微,在宦官面前就得点头哈腰的存在,但是谁都知道,商贾们大多为人势力,又老奸巨猾,圣上贵为天子,又自甘堕落的和他们接触,怕是要吃亏的哎。 当然,王德化也不敢反对。 他只怕这些势力的商贾,欺负圣上年少,让圣上吃了大亏,这可是丢了皇家的颜面,王德化也只能尽力以他的经验,在必要的时候,给朱慈提醒一番。 朱慈装作商贾,最大的烦恼就是年龄很轻,长了些胡须,乳毛,但仍然改变不了他只有不到二十的乳毛。 年轻的朱慈,在一进门,就被无视了,甚至许多人在一看到他,眼神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 候所设置在皇家的庭院内,各处假山,凉亭鳞次栉比,不过众人并没有心思欣赏皇家美景,如今被抓过来之后,大家都是心里忐忑的很,当今圣上据说,非常暴虐。 动不动人头滚滚。 尤其是对商贾,还真不手软。 那八大家当初春风得意吧,最后还是落的灭绝满门,抄家夷地的下场。 朱慈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并没有人主动上前,朱慈对于他们无疑是陌生的,做什么生意的都不知道,似乎也不需要过多的攀谈。 朱慈倒也不急于插嘴。 “那些人干什么的,背景什么的都调查清楚了。”候所的场地足够大,朱慈和王德化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声的交流。 朱慈指的是那群抱团唠嗑的商人们,在准备向他们推销蒙古奴隶前,首先要做好功课。 “回圣上,奴婢当然都清楚。” “说说吧。” “恩,那带绿帽子的,叫冯远国,是倒卖粮食的,从江浙把粮食贩卖到边关,换去暴利。”对王德化来说,摸清区区商人的底细,简直太过于小儿科了,张口就来。 “那穿灰衣束脚的,叫卢廷申,做的茶叶生意,在,山西,直隶,陕西都有分号,南边还有采植园。” “还有那个……”王德化,一五一十的把他知道的底细,都告诉了朱慈。 “好了,这样就够了。”朱慈感觉这王德化的记忆力有些强啊,自己光听四五个人的底细,就已经快分不清了。 再多恐怕就记不住,赶紧打住。 提溜这些商贾的办法,也并非什么难事,从穿越来后,朱慈已经许久没有混迹生意场了。 本来还是很厌倦那种虚伪,肮脏,勾心斗角的商圈,不过现在突然需要他再次谈生意。 此时的朱慈,还是挺兴奋的。 做好了必要的工作,朱慈搓了搓手,按下了微微有些上浮的嘴脸,保持着冰山模样。 走进了商人的圈子里。 “咦,这不是卢叔么?怎么你也在这里?”朱慈突然看到卢廷申,顿时一阵惊讶。 后者有些懵逼。“你是……” “不会吧,卢叔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了?”朱慈痛心疾首,对于卢廷申的失忆相当的失望。 卢廷申也纳闷了,仔细打量着朱慈,左思右想,却实在想不起来,不过他看到朱慈能一口叫出来他的姓,看起来,还真是生意忙多了,差不多忘了。 朱慈的难过,还让他挺不好意思的。 “真记得不得了啊,说来也是,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小,跟着长兄走南闯北的做生意。”朱慈胡咧咧道。“那时候和卢叔有过来往,不过后来和长兄失散了,也就再没见过卢叔了。” “好想是有这么一个事。”卢廷申琢磨了一会儿,从无数琐碎的记忆中抓到了一缕。 “你是何东臣的弟弟?是听别人说过,这何东臣的弟弟被人贩子拐跑了,他本人也音讯全无。”卢廷申恍然大悟,但也不是这么确定的看着朱慈。 “哎……可惜哎,不知兄长现在何处。”朱慈一阵失落。 “你还真是何东臣的弟弟啊,别难过,等你哥哥出现了,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乐坏了。” “希望如此吧。”朱慈说道。 做生意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诀窍就是瞎扯蛋,蛋扯的越长,越容易混下去。 朱慈成功的插话进去,其结果是其他人也开始关注了朱慈的事情。 总归是在这里等着觐见皇帝,大家都还是挺无聊的。 倒现在,连口水喝都没。 “你和你哥哥失散后,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跟哥哥也就学会了怎么做生意,当然是继续靠这个糊口白。” “看你这样子,年龄不大,也做的起来生意?”这是另一个人的问题,大家被安排在这里等候,朱慈以十七岁的年级,在这群老油条面前显然是鹤立鸡群的。 “咳……那是当然了。”朱慈淡然道,并没有因为被轻视感到恼怒。“你们难道没发现么?能够出现在这里,等候被当今圣上召见的人,可都是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么?” 这话,说的让大家突然就飘了起来。 一句群体马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如此,大家扪心自问,相比于那些赤脚百姓和那些小门商贾,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中都有着一席之地。 “这么说起来,小兄弟也在商界混的不赖,但为何没听过你的名气呢?” “商人要什么名气?”朱慈笑道。“对咱们商人来说,只有想尽办法的赚银子罢了。” “你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有人点头。 “那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贩卖蒙古苦力。”朱慈微微一笑。 蒙古苦力? 这可是最近才出现的事情,据说朝廷花大价钱收购蒙古人从事苦力工作。 草原上也因此诞生了无数的捕奴队。 这应该是最近两个月的事情。 不过,他们大多是行业内的翘楚,倒也还不至于抛家弃产的去北边淘金。 “乖乖,这可了不得了。”有些人对于这新出现的生意,还是挺好奇的,水深不深,那似乎只有先行者才能了解。 “这段时间,你也赚了不少银子么?” 第四百零一章 奸商(中) 赚了好多钱? 朱慈笑而不语。 那人问出这种问题,就是个陷阱,回答多少都不合适。 这种问题在生意场上都不可能出现,平白增加了尴尬,回答少了显得底气不足,回答多了显得狂妄自大,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赚多少钱,不过是个数字罢了。”模棱两可的堵住了对方的嘴。 但这似乎,还不足以让这些商界的人物把朱慈当做一个有本事的大生意人。 “贩奴的生意,最近也刚出现,大家都不知道虚实,也只有你这年轻人敢深进去。” “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朱慈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银子就摆在那,看你敢不敢拿而已,的确我是年轻,敢闯,但我敢断言,诸位能成为现在这般商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当初也担过许多风险,拼过性命?” 此话一出,一众的商贾,都是脸色微凝,这话说的到也在理。 许多人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家缠万贯,那其中的奋斗,不是外人能够体会的。 在他们光鲜,丰足的表面下,那是别人看不到的过往,吃了无数的苦和累,然后看到了商机,咬咬牙,拼进去。 有赢有输,赢了扬眉吐气,输了倾家荡产。 他们只不过是赢了的那波人而已。 大家对于朱慈这小伙子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 表面上只是个少年,但说起话来,还是挺老道,那似乎还真戳中了他们的内心。 这小伙子看起来也是一个商界奇才,要不然也不能和他们一般,能够达到被圣上召见的地步。 “你说的可真对,做生意就是一场豪赌。” “但我可不仅仅会赌。”朱慈继续道。 “哦?” “运气固然重要,但有时候,眼光也非常重要。” “小兄弟的意思是?”一些人洗耳恭听,朱慈似乎对于做生意还是有些理解的,或许还真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启示。 “我的意思是,我看东西的眼光比较准,就比如说,我能从你们的言谈举止中,了解你们许多的事情,而并非需要听你们亲口告知。”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感觉朱慈像是在吹牛逼一样,一脸的不信。 “就比如说这位,手掌粗暴,面相温和,七星连珠,眉眼相交,想必应当做的是倒卖五谷之物。”朱慈走到冯远国的身边,轻松的说道。 “不过身影略瘦,估计平时也是喜好留恋烟花之地。”朱慈说道。 冯远国听到朱慈的话,显然有些惊奇,这还真事。 他和朱慈是一次没见过,但对方却能一眼说出他的大致底细,这小伙子莫非真的眼光过人? “还有这位,定然是苏州人士,苏州多布,也是走运布匹之事。” 后者也认真的点头,显然朱慈说的完全正确。 “而这位,在家开的私矿吧。” “嘘!嘘!”后者连忙禁声,大明的采矿业,理论上是国家垄断。 私人擅自开矿,可是犯法的事情。 不过后来有所松懈,还是有很多人靠开私矿发家。 但是。这种事情摆在官面上仍然是违法的。 那个私矿主忧心忡忡,他看到朱慈一眼看出了别人的底细,顿时吓坏了。 这里可是哪里?皇宫啊,天子脚下,把他那点破事拉出来,不砍头也得蹲进去…… “嘘嘘什么?”朱慈不当回事,哈哈一笑,颇为大方的说道。“这里没别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哪个商人不会去赚黑心钱,这些人是商界的代表,但真要追查他们,都能找到足够治罪的罪证,只是有些时候还用的着他们,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的像八大家一样无耻,那还不至于一棍子打死。 朱慈的目的,是向这些财主推销蒙古奴隶,以他们为起点,带动更多民间的资本,进入奴隶市场。 从而减轻财政的压力。 可真不要小巧了民间的经济力量。 十七世纪中叶的明朝,仍然掌握着全世界三分之一财富,但是大量的财富掌握在中层的豪商和官僚手中。 朝廷的税收政策二百年没有变革,导致人口从几千万翻到两亿以上,但实际的税收不增反降。 朝廷的税收水平,几乎达到了历朝历代最低的水平,这就出现了国穷而民富的局面。 朱慈对于经济学也不是那么精通,如何整理好经济问题,拿不出来非常专业的办法。 但是,经济这种东西,就是买卖罢了,既然钱都在豪商手中。 那自然是从豪商官僚手中掠夺。 和直接加开商税相比,朱慈更乐于用自己的技能让他们自己把腰包打开。 成就感,或许吧。 “当今圣上为了好名声,可是取消了力役,这到处没人做工,不得不买入蒙古苦力支用。” 此时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原本说的今天圣上召见他们,不过现在仍然没个准信,被放鸽子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老人家是皇帝,别说放他们鸽子了,就是挨个放血,能有一分反抗? 天色已经近晚。 朱慈以何家弟弟的身份,基本和这些商贾打了个熟脸。 推销的思路十分的清晰,作为一个销售人员,首先要摸清楚目标客户的需求,其次是自己产品的定位。 只要确定这两点,将两者相互对接,推销成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商人的需求是什么?赚钱……赚大量大量的钱,这就是所谓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他们把自己的老娘卖了都有可能。 朱慈手上的产品是蒙古奴隶。 只要让这些商人觉得,买下他的蒙古奴隶,在不久的将来,可以赚钱,朱慈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我这手里,收了大概千余个蒙古人。” “那你这一转手可不赚翻了?” “赚翻个屁!”朱慈圈起腿,冷斥道。“亏大了,这一千人死活是不能卖给朝廷的。” “怎地?” “你要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你是不知道,那忠烈祠的工地,还短人,还有太上皇的陵寝还没修,圣上自己的陵寝也没开始修,各地还要兴修学校什么的,都是要苦力的,不仅仅是这些事,北边蒙古建奴那边还发现了金银矿,有人已经开始问我要人去蒙古开矿去了,四十两一个精壮蒙古人?傻子才会卖。” 朱慈不屑道。 第四百零二章 奸商(下) 四十两一个人,实际上已经是非常高价了。 尤其在这封建时代,买卖奴仆的行为,还仍然存在。 对比汉人的家奴,和一个家奴签在卖身契,也就十两到二十两之间。 这蒙古苦力,直接被定在了四十两。 高价的驱动下,才使得大家伙不要命的往草原上抓人。 朱慈周围的豪商,对于蒙古奴隶的生意还不是那么了解,不过听朱慈这么一说,似乎这蒙古苦力还能卖到四十两以上。 “这价格最近还会涨,朝廷也不得不妥协,用更高的价格,收购我手里的这批蒙古苦力。” “你把这内情都告诉咱们,就不怕其他人横插一脚,断了你的财路?”有个豪商,突然出言道,对于朱慈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透露行业内情,表示怀疑。 做生意的,有时候必须得守住自己的行业秘密,混成人精的他们,感觉朱慈的这样不合常理的和盘托出,有点阴谋的味道。 朱慈哈哈一笑,并在意。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我这么把我这生意的行情告诉你们,当然对我,对你们都有好处。” “咱们做生意本质就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如今这蒙古奴隶,暂时还维持在四十两银子,正是低价,只是,我一个人的财力毕竟有限。” “只能被动的等着行情提升,才能抛出蒙古苦力,大赚一笔。” “但如果有各位的加入,那就不一样了,大量的买入蒙古奴隶,从而推高蒙古奴隶的价格,等到合适的时候,再高价抛出,这可是直接让咱们得的银子翻了多少倍呢?” “加入的人越多,投入蒙古奴隶身上的钱越多,这价格自然翻得越猛。” “你们想想,是不是。” 能够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有生意头脑的,这样简单的道理还是能够明白。 所以说,对于钱多的人,赚钱越是简单的事情,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足以影响整个市场。 “但为何,咱们不做粮食价格,非要做这蒙古奴隶的价格,谁知道会不会涨。” 有人提了出来,这囤货等涨的手段,大家都干过,但是以往都是作高粮食价格,来剐钱。 做高蒙古奴隶的价格……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粮食你还敢做?”朱慈道。“粮食可是朝廷稳定的基础,谁敢乱动粮价,那可不是一个抄家就解决的事情,你们看八大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那也只能用一个灰飞烟灭来形容。 “这蒙古奴隶就不一样了,本身蒙古人的体质就比汉人强一些,充当苦力更容易出活,紧俏的刚需品,刚需不知道什么意思?朝廷和民间只要用起来就离不开的东西。” “尤其是力役取消之后,更加必须用到这些外族的奴隶了。” “可以这么说吧,想赚钱,就看你们眼光对不对了。” 一众的豪商,在朱慈的一番言语下,还真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反正,四十两一个也要不了几个钱,或许可以买一批试试。” “我也突然有点兴趣了。” “行,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是个赚钱的买卖。” 给足了商人们足够的利益预期,他们就会乖乖的掏腰包。 当时十几个大豪商,表示愿意在这奴隶生意的有四五个人,其他人还谨慎的等着观望。 不过这已经够了,当有民间资本加入,这就已经不是朝廷单方面的事情。 形成了民间的买卖市场,足以为朝廷分担购买蒙古奴隶的压力。 民间资本加入,继而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推高蒙古奴隶的价格。 但实际上蒙古奴隶真的值这个钱么?显然不值,但这并不妨碍价格的走高。 朱慈只是从曾经的房价中得到灵感,向蒙古奴隶的价格中注入大量的泡沫罢了。 过高的奴隶价格,刺激了更多的捕奴队的出现,从而让被利益拽着鼻子走的汉人们,更加积极的投入到捕奴之中,并且还不需要朝廷花费太大的代价。 当天,豪商们并没有得到召见。 理由是皇帝的公主病了没工夫见他们。 不过,这种事情,豪商们也没啥怨言。 他们也根本没有见皇帝的打算,本来就是被带过来的。 京城的繁华,似乎并没有让这些豪商太过于在意,他们许多人都曾数次来到过京城。 只是如今的京城,已经不太一样。 经过了两年的恢复,大明的首都,又以新的恢宏姿态,展现给了世人。 京城的城门,都有严格的规范,每个城门的作用,都是不一样的。 像西边的阜成门,那是专门用来运煤炭的,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长的像煤炭,也可以去碰碰运气。 西便门,那里是专门押送奴隶接受奴隶的城门,这也是在最近两个月才确定下来的。 一个个奴隶,垂着手,手铐脚镣的押入外城内设置的奴隶收容处,等待着分配他们的命运。 不过在朱慈和豪商会谈的第二天,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人,在北边的奴隶带到西便门前,给拦了下来。 “这批奴隶以后不用交给朝廷了,我收,四十三两一人。妇女儿童,也酌情提高,总之,有多少,给我多少。” 有钱不赚,是个王八蛋。 朝廷出钱四十两,有人出钱四十三两,奴隶贩子又不是公务员,显然价高者得。 交易很快完成。 邸报.民版跟踪报道,堪发报纸。 “如今蒙古苦力紧俏,朝廷已经准备酌情将收购价格提高二到三两纹银。” 留在京城中的那几个大豪商,当然会看到报纸上的内容。 同时想起了那天,那个何姓少年的话……果然,那家伙的眼光简直毒辣。 这才没过几天,蒙古奴隶的价格真的提高了。 如果之前,他们还保持着一种戒备,谨慎的姿态。面对这已经摆在眼前的利益,真的不去赚的话,那还白瞎了。 “蒙古奴隶的价格肯定会涨,涨多涨少,就看你们能投多少了。” 豪商们想起了朱慈那天的原话。 这还说什么好?赶紧拿银子去囤货啊…… 第四百零三章 上位者的游戏 商机,稍纵即逝。 赚钱也必须足够快,足够有魄力。 因为朱慈开的一个口子。 打开了整个大明市场对于奴隶的需求。 或许,他们买奴隶并非是想着利用这些奴隶去做什么苦差事,仅仅是想着看到如今的行情,横插一脚,大赚一笔。 但很显然,由于资本的不断涌入,蒙古奴隶的价格不断在提高。 民间的市场交易价格,自然而然的超出了朝廷本身所制定的原始价格。 所带来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更多的人,涌入草原,参与到抓捕奴隶的行列之中,草原上的奴隶贩子们已经形成规模,甚至不大不小的武装了一批私人拥兵,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在锦衣卫的跟进查探中发现,这些私人的武装部队,装备有战马,马刀,马具,还有一定量的土铳。 装备水准高于边军,低于朝廷的皇卫营主力。 和蒙古的小股骑兵发生过数十次的遭遇战,甚至有好几次歼灭掉蒙古军队。 一些盈利性的武装团体也在草原上开始活跃起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利益的驱使,这些私人的武装团体,敢于硬撼蒙古铁骑。 第二,更多的豪商,也加入到了投资奴隶的交易活动之中。 汉人炒货的个性,是深入骨髓和基因的。 以前炒粮食价格,现代炒房子价格。 但在这个时候,在朱慈的误导下,让这些有闲钱没地方花的官绅豪商,通通去炒奴隶了。 “启奏圣上,如今北边抓来的苦力,只有很少一部分交付朝廷,大部分被商贾之流截买而去。” 朝会之上,倪元璐还是很懵逼的,他对于目前的状况有点看不懂了。 本来他觉得,四十两去收蒙古苦力,纯粹是烧钱,脑壳被夹的事情,但现在……四十两就想买到蒙古精壮?那怕是要被别人笑死。 十天之内,蒙古精壮的价格已经被推到了五十两左右。 有五十两……都够十个汉人工匠一年的工钱了,或者和三四个家贫的汉人签卖身契了,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选择花五十两银子去买一个蒙古人做奴仆。 但大家对于购买蒙古奴隶的热情,仍然十分高涨,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这些人脑子进水了。 倪元璐实在有些想不通。 不过,这对于朝廷来说,显然是好事,原本全部都应该由朝廷收购的蒙古奴隶,现在都由私人截买收购。 从北边运来的奴隶不断增多,但真正需要朝廷拿钱来支付的数量,却不断减少。 户部的开支,一下子就减轻了很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圣上真是位面之子,想什么来什么? “朝廷的收购价格,连续两次提高,但现在仍然很难收到蒙古苦力。”范景文也说道,不过目前的状况,他工地的苦力还算够用,如果朝廷现在找不到苦力,对工地的影响倒也不大。 “是不是应该继续提高下去?” 奴隶价格的涨速着实有些超出了朱慈的预料,资本的力量果然是迷之强大。 “略低于市场价格便可。”朱慈作为这次奴隶价格大涨的推手,并不打算和这些大臣们通气。 这些大臣,许多都有着豪商,资本家的背景。 恐怕,也会有利益牵扯其中。 过高价格的奴隶,已经实际上成为了大明人的投资品。 本身的价值无关紧要,关键是可以吸收社会的资金。 正如同后世,债券,房产,比特币一般的存在。 其中夹杂了大量的经济泡沫。 或许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凡是持有苦力的人,要么是朱慈的朝廷,要么是民间的富商。目前的态势,绝对不会有人希望奴隶的价格下跌。 这就是当权者的游戏。 正如同那后世的房价一样,房产充斥着大量的泡沫,但掌握房产的资本家,哪怕是倾注全力,也要维持房价的不断上涨。 有钱的人,十几套房子,上百套房子,都不足为奇。 没钱的人,哪怕是一套房子,都要用一辈子的劳动来偿还。 房价不可能下降,因为那牵扯到太多上位者的利益。 宏观调控,没有任何卵用。 如果上位者真的想降低房价,有无数种办法。 甚至只需要一个谣言,一个房价即将崩盘的谣言。 误导那些拥有几十套,几百套房子的投资者大量抛售房产,足以彻底摧毁过高的房价市场。 不过……这对整个社会都没好处,有钱人财富瞬间蒸发,没钱的人需要承受茶米油盐的价格飞涨。 等等。 总之,没钱的老百姓,无论如何挣扎,都仍然逃脱不了替上位者承担风险的命运。 …… 言归正传。 当一个个富商,陷入了蒙古奴隶的交易漩涡,把蒙古奴隶当做投资品来投资。 除非他们有着血本无归的打算,不然永远无法从这被朱慈创造的泥潭中拔出来。 并且,深陷进入其中的他们,还会通过更多的关系,拉其他人投入其中。 用无数人的力量,撑起虚高的奴隶价格。 …… 相比于蒙古那边正在闹汉灾,建奴这边稍微好一些。 最主要的是,蒙古骑兵固然厉害,但是终究是刚从建奴的魔爪下逃脱出来,整个草原的各大部落都十分的虚弱。 以至于汉灾一爆发,除非一些强盛的部落,小部落根本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在草原上肆虐,抱团在聚落里才能获得一丁点的安全感。 建奴这边还算正常。 朱慈的诏书提到过,被贩卖的人中,包括蒙古和建奴两类人。 不过朱慈收购的苦力,却很少有建奴的出现。 这主要是因为最近辽东也不怎么太平,建奴的兵力调动的很频繁,虽然去年被打击到了,但还没惨到蒙古的那种地步。 私人力量还无法形成对建奴的伤害。 最近建奴很不老实。 按照条约,建奴每年需要向大明支付一笔战争赔款。 不过很显然,穷逼建奴是拿不出了,能拿出来也不愿意拿出来。 在他们的想法里,去年之所以被打败,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皇帝被明政府挟持。 如果正常打,明军根本不堪一击。 袁枢喝着茶,和阎应元商量着什么。“这么说起来,咱们派去催款的人被砍了?” 第四百零四章 一个决定 阎应元,一直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垂拉着这眼神,看起来很没精神。 不时还打着哈欠。 不过,袁枢和阎应元也算是共事很久了,对于阎应元这般的精神状态,也早已习以为常。 这家伙话不多,但真到了该办事的时候,却绝不会含糊。 两人一文一武,相互之间没有上下级的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 “这建奴也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斩我使者!”对于鞑清不但不交付应该给于的赔款,还斩杀使者的行为,袁枢很不高兴,这就是一巴掌扇在大明脸上,能忍? “鞑子是不可能再给银子的的。”阎应元淡淡的说道。“派过去人追要也是无益。” “这个下官也知道。”袁枢叹息道。“但和谈毕竟摆在那里了,如果不了了之,岂不是有损我大明颜面。” “颜面这种事情,打打就来了。” 虽然阎应元这话说的很随意,但袁枢这么一想,还是挺有道理的。 “这么说,阎总兵是觉得可以出兵教训一番鞑子?” 教训一番鞑子?这说的轻巧,他们手里的兵力是怎么样的,心里没点逼数么。 当初以一小部分皇卫营的的人为主干,重新建立起来的辽东军,主要靠着从辽东复归大明的汉民中招募出来的。 人数只有两到三万人,无论人数,装备水平,训练素质都远远比不过建奴八旗。 守城……勉强,但出城野战,就等于给建奴送经验。 所以,之前就连朝鲜告急的时候,他们也无力从背后袭击建奴。 阎应元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也觉得很无聊,天天在这锦州呆着,建奴最多路过耀武扬威一番,也并没有真的开打。 他只是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老母如何了。 不过,如今家国仍然处于危难之中,这小家的事情也只能放在一边。 假如……只是假如,建奴被灭掉,或许就可以卸甲归田了吧。 “出不出击,又不是某人能够决定的,圣上没有旨意,就是外面的建奴都束手就擒,也不能贸然出击,反之,只要圣上有旨意,就是纵然力有不逮,也必须遵从圣意。” 袁枢暗暗点头,对于阎应元这种很听圣上话的行为表示赞赏。 当天就写下了奏章,火速递交给北京的朱慈。 奏章中,说明了建奴斩杀明使的恶劣行为,顺便把阎应元卖了,对朱慈说,阎总兵表示,只要圣上一道圣旨,他立刻亲提大军,给建奴一个教训。 …… 接到袁枢奏章的朱慈,完全不会答应袁枢这种作死的行为。 大明,死就死在多线作战。 如今四川的仗还没打完,主力精锐部队还留在四川,去和建奴对抗,简直石乐志。 给袁枢和阎应元的回复,措辞很严厉,让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不能让建奴大军踏入山海关一步! 之所以如此。 乃是朱慈接到四川的急报。 一喜一忧。 喜的是北线主力已经破了剑阁,正在逐步夺取四川平原各处西军城池。 忧的是,东线的秦良玉比朱慈想想的要做的多的多。 原本朱慈的计划,是四面围川,彻底扼杀张献忠的割据实力。 沐王府,和秦良玉只要防守住东边,和南边的关口,等到主力部队入川,配合灭杀西军的残部就够了。 但现在的结果却并没有按照朱慈的剧本来执行。 北线的主力被拖的太久。 而秦良玉为了给北线创造机会,孤军深入川内,吸引西军的大量兵力。 这也是北线能够最终破掉剑阁入川的主要原因。 大势基本已经定了,没了剑阁险关,明军平定四川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石柱就难了。 “贼军自知无力抵抗明军,已经孤注一掷的向东方向突围,忠贞侯又受了重伤,生死未知。苗兵和土兵也节节败退。”巩永固,将收到的军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朱慈,脸上也有着忧虑之色。 “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张献忠放出话来,就算他死,也要打下石柱,灭忠贞侯满门,屠石柱万民。” “……” 朱慈默默的闭上眼睛。 不禁有些眼角湿润。 说实在的,早在上辈子,听过秦良玉的故事,也无疑不对这样的女英雄产生崇拜之感。 多少穿到万历年间的穿越者,梦寐以求的女神。 不过英雄已经迟暮,但那忠对于国家的忠诚丝毫不减。 而当朱慈以皇帝的视角,看待秦良玉后,更加能够体会到这样的英雄难能可贵。 “朕的失察啊……朕之责啊……” “圣上……”巩永固看到朱慈第一次露出了不是面瘫的表情,那种悲伤的样子,即使不知为什么,也不由的会被感染。 “朕没想到忠贞侯,会如此性烈,以至贼匪迁怒,为石柱忠民召开灾祸。” “若知如此,当初便不应向石柱下旨,或许忠贞侯也不会落的如此地步。” 巩永固默默地听着,那些话,似乎只是圣上自言自语,但这样的自言自语,记录下来,就是一道罪己诏了。 并且……这份罪己诏,似乎自责发自于内心。 巩永固,是不好接上什么话,只能继续听下去。 “胡丰主。” “奴婢在……” 朱慈仰天拂袖,长出一声。“拟旨,进爵忠贞侯秦良玉为忠国公,军阁大学士,其中国公爵禄世袭罔替。” 巩永固在下面听着,也无不感慨。 这秦良玉做女人也是最顶尖了,大明朝第一个女国公,除了她是个女人之外,找不到任何一个,不足以封国公的理由。 军阁大学士也是军系顶封,足以见得圣上对于秦良玉也是足够的优待和肯定了。 做这些,够不够,能不能回报秦良玉为大明所做出的牺牲? 还远远不够。 “巩军辅。” “微臣在……” “京城的防务,暂时交给你和谢芳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巩永固和胡丰主,都是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圣上……您的意思是?”巩永固似乎还没能完全接受突然的变故。 朱慈已经朝着后殿走去。“忠国公,绝不能就这样没了,石柱的百姓朕也绝对不会看着他们白白的灭亡,他们为大明做的太多太多了。” “朕身为大明天子,若是仍然能够安居庙堂之上,岂不是无颜面对那些为大明抛头颅撒热血的英魂。” “意思……还用问么?”朱慈看向那偌大的紫禁城,最终道。“当然是……亲征!” 第四百零五章 御驾亲征 亲征! 当朱慈听说了秦良玉石柱的状况后,已经无法继续安稳的等待四川的结果。 大明内部的动乱,也只剩下张献忠一处,一日不除,朝廷便难以腾出手来解决其他各种问题。 除了感性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石柱的忠民良将为了大明而惨遭厄运,理性上亲征的时机也已经具备。 北边的蒙古人,由于贩奴政策的迫害,已经无法对大明构成致命的威胁。 唯一剩下辽东的鞑清,可能还会做些什么小动作。 所以朱慈严令让阎应元和袁枢,务必盯紧建奴的动向,至少要保证在彻底平定张献忠前,至少不能让建奴再次打入关中。 朱慈毕竟身在北京,对于前线的状况,根本不可能通过简短的塘报,彻底掌握四川的状况。 主力部队深陷四川,强行改变他们的计划路线援助石柱,恐怕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况且,还有些慢。 京城距离石柱,几千里,这么远的距离,遥控指挥,完全不科学。 朱慈现在不确定,这个时候,秦良玉和她的石柱百姓,怎么样了。 但是,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可能放任他们遭受张献忠的屠戮。 一切,必须紧抓时间。 让巩永固,即刻清点皇卫营部曲,而朱慈这个时候,也回后宫,和嫔妃,弟弟妹妹,还有老爹老娘告别。 “哥哥这次出趟远门,你在宫里乖乖的,知道了么?”朱慈捏着昭仁的小脸。 昭仁还有朦胧的感觉,抱着布偶听着朱慈突然要离开,有些惨兮兮的问道。“哥哥要去哪?微婼能一起去么?” “哥哥也想带着昭仁一起去呢,可是哥哥的皇子公主还留在宫里,你的皇嫂,身体又不好,没人照顾怎么办。” 昭仁似乎很犹豫,撅着小嘴不太高兴的样子,但八岁的她,也懂了些事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微婼就帮皇兄照顾好皇嫂和哥哥的小孩子吧,哼,哥哥回来要奖励微婼……” “想要什么奖励?” “呜。”昭仁翻了翻眼睛,苦思冥想。“没想好。” …… “噗。” 朱慈去见崇祯的时候,后者正在喝茶,当朱慈把准备亲征,并且从速而行的时候,告诉崇祯的时候。 后者直接呛了出来。 “又要亲征?” 为什么是又……数一数,数一数,不算张家口那趟,之前也就亲征过一次。 不过,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让崇祯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的。 他的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一个任性皇帝可以形容的了。 仔细的打量着那和他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 不正常啊,他们这一脉是世宗血系的,怎么整出来的子孙,跟个武宗二世一样。 不过崇祯还是冷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比较像孝宗皇帝,这样的话,生出来第二个武宗来也并不奇怪了,恩……一定是这样。 四川的事情,崇祯知道的也不多,但相比于鞑清,那些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如今李自成没了,朝廷对于张献忠的围剿也进入了尾声。 崇祯虽有疑问,但觉得还没到必须御驾亲征的地步。 只是,作为一个退居二线的皇帝,他已经不能左右朱慈的事。“吾儿若去,且速回便可,江山不可一日无君。” “朕省的了。” 家里的事情,也就那么多。 当朱慈重新拿起了那把夷狄之灾,许久没有饱饮鲜血的它,在拔出剑鞘的那一刻,朱慈已经仿佛能感觉到它那已经安耐不住的悸动的。 仿佛能够听到心跳,血液沸腾。 当朱慈准备着自己的事情后,巩永固和范景文,两大宰辅,也已经开始按照朱慈的意思置办起来。 京城上下,都感觉到一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气氛。 皇卫营之中,一列列士兵,在集结的号角,传遍全营,校官向下属传达了军部的命令,去军库领取配发的装备,准备向城南集结点集中准备出征。 军令传达的还是太过于突然,一些士兵虽然经历过应急训练,但显然还没能完全进入状态。 行速上有些缓慢,校官焦急的呼喊道。 “快快快!这不是训练!” “重复一遍!这不是训练!” “你们只有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之后,无法带齐装备,出现在永定门外,一律军法处置!” 倪元璐带人打开仓库,清点其中的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意思是,粮草一般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在许多时候都是提前运至大军所要经过的粮仓。 等到大军途径时,更容易补给。 但现在似乎来不及了。 内阁初步商量好的办法是,介于他们的圣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所以先派遣朝廷的使者,喝令沿途的郡县,在亲军行经时,以各种办法,筹粮,支应天军,而后由朝廷从京通十三仓,遣粮归还地方。 从朱慈一拍脑袋,准备御驾亲征,到下面的臣民累死累活的准备。 前后用了三个多时辰,总算是完成了集结。 亲征的人数,带的并不多。 朱慈的本质目的,终究是不愿意看到秦良玉这般的忠臣良将落的身死家灭的地步。 所以,和上一次一样,时间就是生命。 目的地,四川以东,湖北以西的的石柱。 考虑到西南多山地,纯骑兵的队伍,开过去就是被人骑。 但对于速度的需求,却不能没有马匹。 好在,只要当过几年的兵,即使不是合格的骑兵,骑马的技术骑马是具备的。 亲征的核心便是两千步兵,和一千燧发枪兵。 临时的点将台下。 文武官员,皇卫营士兵,已经等候在了此地。 甚至于路过的百姓,不敢靠近,也在远远的窥望朝廷的这一大动作。 “听说,圣上要御驾亲征了。” “征谁啊?” “还能谁啊,四川那个称帝的张献忠呗。” “那家伙是该死。” 军阵烈烈,军旗舞动,远处的圣驾,在无数的亲军拥簇之下,出现在了永定门外。 文武官员,迎而跪之,山呼万岁。 在无数人的臣服之下,朱慈整理了自己的铠甲,按住配剑,一步一步的踏上点将台上。 第四百零六章 孤注一掷的张献忠 从去年三月登基,到现在已经是一年多了。 朱慈的统治越发稳固,威望从京城,逐渐向全国蔓延。 在军事上连战连胜,在政治上,又给京营的军户和百姓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在许多人眼里。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神,那也只能是眼前的这位。 如果是经历过三朝的老人,也能感觉到,新皇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是又怎么样的意义。 再一次御驾亲征,下面的皇卫营将士都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朱慈暗住配剑,发表着出征前的讲话。 “自朕登极以来,灾祸频至,盗贼猖獗,百姓罹难,外有胡虏屡犯疆土,内有叛逆戕害良民,朕每自思之,兀自心痛。” “然,国有危难,必出良将,社稷动荡,必有忠直,大明至今延存统续,皆仰赖诸位,舍身杀敌,精忠报国之功也。” “今海内承平,唯四川遭难,前线将士奋勇杀敌,流血牺牲。” “朕怎可久居京城,独享安宁!” “朕欲亲率众军,南征张贼!” …… “上有军命!” “下必信从!” 口号练还是不错的,这说明,对皇卫营将士的洗脑工作做的还是不错。 前一句是朱慈的问话,后一句是众将士的回答,声音阵阵,听着难免心潮澎湃,热血上涌。 “前有强敌!” “绝路而攻!” 果然还是自己的皇卫营,最值得信任,一个个在政策的洗礼下,在不断的训练下,士气保持着绝对旺盛的状态。 若是皇卫营可以扩编到百万人的规模,火器装备跟的上,在点几个必要的科技树。 哪怕是整个世界,都足以平推掉了。 “那么,献出你们的性命,随朕出征!” 朱慈振臂而呼,三千精兵,狂热的呼喊着万岁,万岁的言语。 这样的军容,恐怕只有辽宁一朝中的明军才是这样的。 在一旁陪同的文武官员,都不觉得间擦着冷汗。 高杰和戚宗明带队出征的时候,同样的部曲,也没有这样的表现。 圣上……很会调动士气,掌握人心,那一个个皇卫营的士兵,已经被打了鸡血般,真有些吓人的样子。 他们似乎恨不得直接飞到战场上,抛撒自己的青春。 必要的集结仪式,和出征仪式,都从简而行,在简短有力的讲话后。 朱慈终究是踏上了战马,带着不多的三千人,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的,直接向着西南奔袭而去。 紧抓着时间,务必在张献忠孤注一掷的屠杀石柱百姓前抵达前线。 如果剿灭张献忠的代价,是以秦良玉和石柱的牺牲,那绝对不是朱慈想要看到的。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尽最大可能得保证石柱不失守。 朱慈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派使者先行一步,向石柱周围各处传达他的中旨。 措辞十分严厉。 严令酋阳,务川,湘西,沿河,秀山各地宣慰使,以及重庆,万州,忠州各地卫所,必以兵助之,阻绝张献忠东进之路,凡不遵调令者,以谋逆罪论处! 朱慈只带三千人,人少的好处是行进速度相当的快,并且沿途都是大明腹地,即使出现了伤员,也能直接安排在周围的地界休养。 行进大过程中,早已和路过的当地官员知会过了。 凡是得知了圣上亲自率军出征地方官,无不出城相迎,备好酒食。 这是一次露脸的机会,谁也不想在地方呆一辈子,不想做京官的地方官都是咸鱼。 最起码,让圣上知道他们这个人,当吏部人事升迁的时候,报送给圣上的不是一个冰冷的名字罢了。 “微臣保定总督王化隆恭迎圣驾。” “微臣定州知府宋行知……” “微臣真定……” 这一路上,面对一个个官员的出迎早已习以为常,朱慈行军很快,根本没时间和这些献媚的官员过多的交流。 基本上是享受完地方的供奉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好一个拔吊无情的存在,那些官员也只能幽怨的看着圣上的大军匆匆的离开。 这也并非是坏事,至少军队停留的时间不长,对于本地的财政造成的负担不大。 北边多平原。 一人双马,又在沿途有良马的县府替换劳累的马匹,保证皇卫营以最高速的状态,向四川方向奔袭。 道路平坦的时候,最快可以达到每日行进一百八十里的速度,而在常时的平均速度在一日一百二十里左右。 朱慈有些无法想象,兔军是怎么做到一日二百四十里的步行速度。 他们全部骑兵,都有些难以做到。 那似乎也只能是靠着绝对的信仰,和毅力才完成如此的奇迹。 不过和北京到重庆的距离,足足有着四千里,这还不算道路的曲折,还有中间需要度过的河流。 那么……以目前的速度,想要尽快抵达石柱,需要多久? …… 此时的四川,战火弥漫。 在打入四川之后,北线的明军连战连克。 江油,梓潼,绵阳,相继投降。 西军完全形成不了对于北线明军的有效抵抗。 这样的局面,张献忠简直怒不可遏,之前四川安稳的好好的,以剑阁的险关,哪怕是明军战斗力很强,也很难拿下。 剑阁不下,他就可以安心的在成都和四川的小姐姐们,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但是……现在,全他妈的完了! 张献忠对于目前的形式看的还是明白的,四川已经绝逼守不住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境。 四川失守,没的只是他那吃饭可以吃一半,扔一半的奢侈生活。 没的只是他那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军队。 他还可以继续做流贼,从四川跑到湖北,湖南,贵州,天下这么大,他就真不相信没他活命的地方。 张献忠已经准备转移了。 突破的方向有两个。 东边,和南边。 斟酌了片刻后,便确定选择了东边。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秦良玉那个明廷的走狗,和他们打的那场普州之战,他们大西的局面绝对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张献忠把所有的怨恨都埋在秦良玉身上,这仇必须报!就算是跑,也要先把秦良玉给灭门,石柱屠尽,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第四百零七章 生死存亡的石柱 秦良玉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七十岁的年纪,加上在普州战役中受的伤,已经无法站立起来。 彭水等地来援的苗兵,只有一万多人,虽然在出其不意间打退了张献忠的攻势,从普州把坚守的秦良玉救了出来。 但要想真正的依靠他们的一腔热血,击败西军,那是绝对不可能。 据说,张献忠已经调动了防守剑阁的李定国部等主力前来普州加强对于他们的攻势,到了那个时候,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基本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 “祖母,孙儿来了。” 秦良玉被人抬着,情况已经极度虚弱,马万里泪目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前来普州的石柱兵大多已经没了。 但祖母还活着,或许是这悲伤结果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秦良玉再次看到自己的孙子,像是做梦一样,但那接触着孙子脸颊传来的触感,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和马万里一起过来的还有无数的苗人,他们还喘着粗气,似乎刚刚经历过大幅度的运动。 有些人脸上带着鲜红,显然也和西贼战斗过。 秦良玉镇守石柱几十年,对于周围的土司还是很了解的,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彭水,道真附近的苗兵。 而这些苗兵全部都是自己的孙子马万里带来的。 秦良玉虽然对马万里颇为严厉,但也并不希望看着他就那么跟着自己死去,所以让他求援为借口,支他返回石柱。 却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当了真,果然带人来救援了。 这让秦良玉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欣慰。 一直以来,马万里都在她的呵护之下,每每都觉得他还无法做到像他父亲,像他舅舅舅爷那般能够独当一面。 而这个时候的马万里,能够借来苗兵,似乎也说明他成长了许多。 “多谢杨宣慰使,前来助战之恩。”秦良玉嘴唇发白,还是用虚弱的力气,向杨秀明表达谢意。 后者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什么助战不助战,咱们是来跟你算账的,彭水和石柱可还没好到这种地步,只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汉人贼寇,在攻打你们,气不过就上了罢了,弟兄们说是不是。” 身后的苗兵,也开始鼓噪着。 “对,再大的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汉家贼寇欺负。” “土家只能被咱们苗家欺负,谁也不行。” “不是吧,以前都是他们石柱欺负咱们哪。” “那以后再欺负回来就是了。” 秦良玉和马万里,是又想哭又想笑,他们苗人总是那种死要面子的性子,就连救人都要找到顾全颜面的理由。 哪怕这种理由很奇葩很跛脚。 包括那些留给秦良玉的一些苗家伤药,也是很闪烁其词的忘在秦良玉的房中。 秦良玉和那些苗人,以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相处着。 在普州停留了几日后,和张献忠的部曲小规模的接触几次后,杨秀明的苗兵便准备回家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秦良玉虽然很不甘,但理论上苗兵不归她统属,所以不可能命令他们冒险固守普州陪她送死。 而在经历过一连串的战斗后,原本带过来的一万左右的石柱兵,算上没死的伤员,也只剩下七八百人的样子。 留在普州城的石柱兵尸体,也只能拜托杨秀明的苗人,带回石柱,落叶归根。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去。 秦良玉被两个人抬着,望着垂下的余晖,最终并没能殉国,这是诅咒,还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这一切有没有意义,北线的明军是否会意了她的军事行动,从而拿下剑阁? 秦良玉躺着,思索的也是这些涉及到家国的问题。 “祖母,刚才从几个逃难的百姓那边得知,张献忠已经让调集剑阁的贼军过来了。” 这是好事……至少秦良玉这么觉得,从别的地方调来的人越多,北线便更容易突破,只要破了剑阁,以张献忠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只有被灭亡的命运。 听到这个消息,秦良玉终究是笑了起来。 而一旁骑着矮脚马的杨秀明,抽了口土烟,皱着眉头。“张献忠那娃娃,可是放了话的,那些调来的贼兵,可不会因为咱们撤退而放过咱们。” “那瓜娃子可是对你痛恨的很,要灭你秦家满门,屠便石柱之民。” 此话一出,被人抬着的秦良玉干枯的手背鼓起了青筋,狠狠地抓着身上的被单,又旋尔松了开来。 “我秦家,又何来满门,男女老幼,大多死于国难。” 是啊,杨秀明也实在不理解,掌控着石柱的秦家和马家怎么能这么爱国。 爱国的有些过分,为了大明真的可是掏心挖肺了。 “只是可惜石柱的百姓了。” “要不你们回石柱后,就赶紧逃到湖北吧,那边还是朝廷的地儿,那瓜娃子就算再狂妄,也不可能追到那里。” 秦良玉没有说话,或许是根本说不出来。 一旁的马万里对秦良玉的个性很了解,这个时候替秦良玉应道。“无论如何,秦家马家都不会逃跑,必与石柱共存亡!” 六天的时间,秦良玉和马万里撤回了石柱。 曾经强大的石柱,兵源最充足的时候,可有白杆兵三万。 足以让周围任何一个当地的宣慰使忌惮。 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大量的尸体被运回了石柱,百姓们承受了痛苦和伤感,埋葬之后,却不得不振作起来。 所有的石柱百姓,现在已经不分男女老幼,上到行将就木的老者,下到七八岁的稚童,只要活的,只要能拿的动武器的,无论锅碗瓢盆,通通都行动了起来。 这是石柱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 张献忠正整理着大军,不日便会压至石柱。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无法幸免。 秦良玉在石柱南侧的池横驻扎,这里是南门户,西边有长江天险,张献忠不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渡江,那必定从南边而来。 依靠着山势,或许可以坚守一二,至于能不能坚守住,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至少,如果在石柱死去,那似乎也并不是坏事。 第四百零八章 石柱保卫战(上) 石柱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然赴死的表情。 遍观石柱的百姓,二十个人中也难有一个青年男子,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青年男性,大部分也是缺胳膊断腿,受到了严重的战争创伤。 秦良玉自己也恨疲惫,在普州之战留下的伤口,每天都会让她备受煎熬。 完全靠着毅力,支撑到现在。 …… 杨秀明带着彭水的苗兵,返回彭水之后,又重新来到石柱,这一次只带来了三四千人。 他脸上有些无奈,似乎是对于石柱未来的忧虑。 “其他地方的宣慰使,听说张献忠亲提大军,要攻石柱,都不敢来援助,生怕祸乱引至自家。” 杨秀明苦笑道。 “那么你们彭水呢?”秦良玉到没有抱怨其他地方的宣慰使,她只是石柱的宣慰使,虽然石柱遭遇到了巨大的威胁,但还不至于道德绑架着其他地方的人,陪着石柱殉葬。 秦良玉只是奇怪,杨秀明返回彭水后竟然还会带人过来,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但已经足以让秦良玉感动了。 杨秀明在池横山的寨口,看着其中固守的石柱百姓,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怀胎的孕妇。 他们无论是谁,都似乎已经决定接受与石柱共存亡的命运。 仅仅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初的为何石柱的白杆兵冠绝天下。 杨秀明不由的感慨良多。“咱只是在赌。” “赌什么?”秦良玉问道。 “赌上彭水苗人的前景。”杨明秀道。 “你和你爹很像。”秦良玉叹道。“若不是奢安之乱,或许现在还可以和你爹把酒言欢。” “是啊,也是那次奢安之乱,彭水的苗人记恨于你们石柱土家。” “但这都过去很久了,总归是隔河而望的兄弟,兄弟么,再大的仇,也不能见死不救。” 杨明秀和秦良玉,并没有多少时间叙旧。 张献忠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 这是张献忠整理的四川最后的军力,其中能战者三万五千人,还有十二万百姓炮灰充数。 号称五十万,直接压向石柱,誓死要报四川被明军所破之仇。 当然,这并非全部,李定国和孙可望被留在了四川断后。 这次出川血屠石柱,一方面是报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向湖北转移探路。 以血的代价,震慑其他地方的守军,和他张献忠为敌者,哪怕是名动天下的秦良玉,也得死! 大军所过,一片狼藉。 附近的宣威使土司,都是紧闭寨门,绝对不出,大明他们惹不起,张献忠又声势浩大,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硬怼。 张献忠也向附近的土司声称,只针对石柱一地,其他的土司大可以安心。 但是如果有任何土司,指挥使,敢于支援石柱,螳臂当车,那必将遭到石柱一样的命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重庆一带的土司,虽然很多,能腾出兵力的人也有,但能做到直接出兵援助石柱的人,也只有彭水的杨明秀一支。 不过,不愿眼睁睁的看着石柱没了的人,也有几个,但他们只能做到偷偷的将张献忠的动向告诉石柱的秦良玉。 除此之外,爱莫能助。 许多人觉得,石柱这算是完了。 说起来,也是这秦良玉太过于死忠大明了,安安静静的呆在石柱不好么? 朝廷对四川用兵,大可以坐在石柱观望,以石柱民生疲惫为由拒绝出兵,也无可厚非。 但那秦良玉,手里的精锐白杆兵都打没了,非要出头做出头鸟,结果为石柱引来灾祸了吧。 忠心为国无可厚非,但也要量力而行啊。 就在大多数土司坐寨观望石柱命运的时候,张献忠的大军在重庆卫度过长江,继而北上,直逼石柱。 石柱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留给秦良玉的准备时间不多了。 在横池山加强的防御有限。 她手里没有火器,也没有大炮,靠的是准备好的山石,等候敌人的到来,南边进入石柱的几处隘口,已经被封堵而死。 秦翼明,秦拱明分而防之。 马万里则带着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弟弟和两个妹妹,负责后勤的同时,随时准备支援难以支撑的山口。 张献忠的五十万大军显然很假,具体有多少人,秦良玉和杨秀明都搞不清楚。 但从山上看到那黑压压的人群,朝着石柱倾轧而来的壮观景象,是谁都不得不感到心惊胆战。 “石柱的儿郎们,或许这一战咱们都会死。” “但是,死也有许多的死法,是恐惧的逃跑,被贼人追上杀死还是拿起我们手中的武器,与敌人战死?!” “秦阿巴,都到了这个时候,咱们石柱人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儿女,绝不会抛弃家乡的土地!那怕是死,也不会让贼人踏入石柱一步!” “和贼人拼了!” “拼了!” 男女老幼,无不发出相同的口号,震耳欲聋。 …… 大明辽宁元年九月十七 历史上著名的石柱保卫战在这一天拉开了帷幕。 开局地点,石柱南部的池横山。 双方在军力上完全不成比例。 伪西军实际兵力在十五万人左右,其中主要是四川手无寸铁的百姓。 明军……或者说,这根本算不上明军。 张献忠拉来的壮丁,最起码大部分是四川的壮年男子,但秦良玉指挥的完全是战斗力更差的妇孺病残。 并且人数上相当的劣势,就算是人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石柱的百姓淹死。 也幸好杨秀明出动了三千八百苗兵支援,如果不然,怕是根本撑不到一天。 战斗进行的十分的惨烈,如果没亲身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到那种悲壮的。 无数的西军百姓被推送到进攻池横山的山路上。 山上的苗兵和石柱的百姓,利用着地形的优势,砸下石块。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又哭喊着朝着山上跑去。 似乎就这样持续下去,双方不断消耗着人命。 …… “救命,救命!我们是被贼人威胁的百姓,冲过来也没办法啊。” 几个被困到死角的四川百姓可怜兮兮的望着上头,那抱着石头准备砸他们的妹子。 石柱的妹子听到后,似乎有所迟疑,有些犹豫是不是该下死手。 第四百零九章 石柱保卫战(中) 就在石柱的女孩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人从下面抓住了她的脚踝。 猛的将她拉了下去,女孩大声呼救,但那些原本还在求饶的人,此时也换了表情。 面露狰狞的扑向女孩。 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没人会顾念所谓的良知,只有活下来才是胜利。 也幸好旁边还有苗兵在这里看着,当他们跳下去砍死了那些施暴者之后,女孩被救却在后怕的哭泣。 “你疯了么!这个时候,他们那里还有什么无辜的人,如果不想死,就必须杀死看到的敌人!” 苗兵厉声训斥着那个土家的女孩,后者低着头,恩了一声,身子不住的颤抖。 不止是这一处。 池横山,不大的地方,基本在每一处地方都填满了人。 对于四川百姓的性命,在张献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他个人的怒火能够得到平息,哪怕伏尸百万,也在所不惜。 秦良玉一直坚持在第一线,指挥着作战。 一波又一波的打退了贼兵,然后贼兵继续组织下一波进攻。 留下的尸体,鲜血淋漓,每个英勇的石柱百姓,都气喘吁吁。 孩子们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害怕的哭泣,退缩。 但却被家长训斥鼓舞着,继续留在前线。 远处的号角声,似乎是石柱百姓的救赎,太阳沉落,这一天也即将结束。 第一天西军的攻势被守住了。 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千余名石柱百姓和彭水的苗兵,永远的沉睡在了池衡山。 还有更多的西军炮灰陪葬。 第一天成功守住,每个人都没有任何喜色,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越来越艰苦。 西军的人太多了,那人海般填过来的攻势,不是靠着斗志和地势就能完全弥补。 马万里带着机动的队伍,运送了粮食,抵达了秦良玉所坚守的山口。 山上采摘的野菜,裹成了团子在开水里温煮,那似乎是他们吃到最好吃的食物。 没人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多久,秦良玉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身上很难找到一处没有染血的皮肤,被一团团绷带裹着,浑身都在疼痛。 十里之外,张献忠也十分的头疼。 他知道秦良玉是个难啃的骨头,那真是一个名将,只要她手里有兵,哪怕是老弱病残,也比一般将领带着正规军更加难打。 这是他和秦良玉做对手的这几年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过既然放出话来了,那秦良玉就必须死。 “石柱那边还有不少苗兵助阵,加上秦良玉这些年在四川一带颇有名声,那些百姓一看到秦良玉本人还在,都害怕的四散,也因为此,咱们才数攻不利。”跟随张献忠过来的幕僚,分析着白天的战况。 人数上和实力上占据优势不假,但想要拿下秦良玉的石柱,还真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张献忠愤愤的砸着桌子。 “报!明军劫营了!” 手下的禀报,让张献忠赶紧走出大帐,只看到北营的方向火光冲天。 赶紧上马带人准备支援北营的,张献忠有些没有想到。 石柱明明兵力捉衬见肘,一副挨打的模样,竟然还敢胆大的来劫营。 不过这也应该有所心理准备,如果秦良玉真的是那种甘心束手就擒的人,那她也太过于浪得虚名了。 当张献忠带人来到北营的时候,一片狼藉,明军似乎已经离开。 只剩下一些西军的将校,士兵在张献忠来到后,急忙汇报着北营的情况。 “明军突然袭击,我等没来及的防范。”将校低着头。 暴虐的张献忠直接抽了一个马鞭下去,将那将校抽翻在地。“他妈死了多少人?!” 其他人都在瑟瑟发抖,张献忠的暴虐那是出了名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直接拉下去砍了。 “伤亡……伤亡倒是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营中的壮丁,被明军砍掉了绳索,许多都趁机逃亡……” 张献忠眼睛眯了起来,月光之下,似乎能反射出他眼睛中的赤红之色。 带了十几万大军,但实际上都是由充当炮灰的百姓组成,他们毫无士气,也没有为他张献忠卖命的理由。 跟着张献忠来到此地,却也是拿着刀架过来的。 只要一乱,就趁机逃跑那是自然的。 “那娘们,也就这般垂死挣扎了。”张献忠狠狠地道。 …… 马万里从张献忠那里劫营而归,向秦良玉汇报着喜讯。 “听祖母的话,成功的击破了贼军的北营寨,那些四川的百姓,大多已经放走。”这似乎是石柱受到如此威胁之后,最大的好消息了。 周围的人听到后,都不免感欣慰起来。 “祖母,是不是趁机继续袭营,若果贼人没了那些百姓,贼人想破石柱,却也困难重重。” “不必了,一招得手,张献忠必有防范。”秦良玉否定道。 这么做,对于结果似乎影响真的不大,最多轻微的减缓西军的攻势。 “孙儿知道了。”马万里有些失望的道。 天色已深,秦良玉已经休息了,马万里自告奋勇的熬夜,防备着西军的报复。 寂静的池横山下,一片片营火,池横山上的几处防线,苗家和土家的人,大多没有营帐,便直接卧在石头,或树木旁休息,等待着黎明。 马万里把身上的衣物,脱下,披在了一个穿着单薄的孩子身上,坐在一处石头上,望着山下出神。 石柱面临如此巨大的危机,到底该怎么样度过。 那些石柱的百姓。如此无辜,为国家,为朝廷几乎倾尽了所有,难道上天真的不再怜悯忠良。 非要将其置于死地么? …… 第二天太阳露出了头。 山上的百姓一个个苏醒过来,山下似乎已经有了动静。 就如同昨天一般,那些西军把百姓再次组织起来,进行第二天的冲锋。 西军似乎不会给石柱一点喘息的机会,用源源不断的进攻,消耗石柱的斗志和精神。 或许可以凭借英勇抵抗住一时,但只要有所松懈,那就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第四百一十章 石柱保卫战(下) 一连七天。 张献忠的攻势足足持续了七天。 持续的战斗,就是一台绞肉机,双方不断增添着伤亡。 尸体足足堆积的堪比一个山头。 石柱的减员也到了极限。 杨秀明的苗兵主力被打的只剩下一千多人。 另一方面,张献忠的大军失踪,死亡,逃跑,受伤失去战斗力的人数,也攀升到了五万人以上。 这个数字,大多是被胁迫来的百姓。 得益于那些百姓吸收的伤害,张献忠本身的主力损失的数量不到一千人。 结果对张献忠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尤其是听说,池横山南部隘口,大清沟被攻破,守卫大清沟的秦翼明被生擒后。 压抑了七天的张献忠,总算是听到了一件让他舒心的事情。 秦翼明是谁?那是秦良玉的亲侄子,也是秦良玉手下的得力将领。 本来打石柱的目的,就是为了泄愤。 抓到了秦翼明的张献忠,赶紧让前面正在攻打池横山正面的部队停止了下来。 除了进攻之外,似乎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 …… 西军的进攻停止了,这对于麻木防守的石柱百姓来说,无疑是奇怪的。 许多人从掩体后面站出来,好奇的查看,西军到底准备干什么。 而这个时候的秦良玉也收到了大清沟被击破的消息。 “表舅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马万里哭着向秦良玉说道。“咱们石柱的百姓,也已经所剩无几。大多死于贼人的刀枪之下。” 七天的战争,石柱一直坚持抗争着,只是以石柱一地,硬抗十几万大军,那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惨重。 七天……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巅峰曾有十几万人的石柱,如今十不存一,真的已经到了亡族亡家的时刻。 按照七天的人口消耗的速度,最多三天,石柱一地,将再无人烟。 “让拱明也撤守来池横山吧,把其他地方的石柱儿郎都带过来,咱们便在这池横山上与石柱共存亡。” “恩!”马万里点点头,下去照办了。 秦良玉则颤抖的在其他人的拥簇下,向更靠近西军的方向行去。 那里……那里有着某种很不好的预感。 金黄色的轿撵从西军的后方被抬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个满脸渣须的中年男子。 黄色的袍服,遮盖不了他的气质,那副皇帝的装扮,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别扭。 就仿佛李逵套上龙袍一般,不伦不类。 那就是张献忠,秦良玉在前年曾经在军阵上见过一面,加上她轻微的老花眼,这个距离倒也能看的清楚。 “忠贞侯,何苦死守此处,充做明狗?还不早降,留你全尸!”张献忠让手下的人,替他向池横山上呼喊道。 周围开阔,声音倒也传的很远! “张献忠,忠贞侯说了,你这个叛逆之徒,必遭朝廷天军诛戮!”秦良玉丝毫不惧,也命人向张献忠回应道。 张献忠怒极反笑,哈哈哈的声音充斥着池衡山的天空。“朝廷诛戮?你这老狗怕是看不到那个时候了,老子要让你看看!你们秦家,马家是怎么被老子诛戮的!” 张献忠怒吼道。“把人带上来!” 后面,大约有数百人的俘虏,从后面被推了出来。 而为首的一个人,还穿着大明的甲胄。 仔细一看,却是那秦翼明无疑。 几百人,都是在攻陷大清沟后,抓到的石柱百姓。 如今被张献忠拿到了秦良玉的面前。 那么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已经可想而知。 山上的秦良玉顿时狠狠地捏着手中的长枪,周围石柱的百姓,或有哭泣,或是怒火攻心。 而当那些人,被一个接着一个在秦良玉面前斩首的时候。 就仿佛一把尖刀刺穿了秦良玉的心脏,那种疼痛,甚至比全身的刀伤的疼痛,更加深入骨髓。 “张献忠,老身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秦良玉痛恨道。 山下的张献忠听不到秦良玉的怒骂。 他已经爽的不行,哈哈大笑。 俘虏的百姓,都被直接砍死。 当然,作为秦良玉的家人,秦翼明是特殊对待的。 “要恨就恨你姓秦,又非要和老子作对!” 张献忠挥挥手,秦翼明已经被架了起来。 起手八脚的剥去了衣服,绑在了十字柱上。 刽子手在旁边,磨着小刀,很显然是准备让秦良玉亲眼看到自己的外甥,被千刀万剐的样子。 “呸!张献忠!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等到朝廷的大军到了,必然拿你的头血祭石柱的万千亡魂!” 秦翼明痛骂道。 “你倒也是嘴硬!”张献忠哼了声。“真不知道你能硬到什么程度!” “行刑!” 第一刀下去,割掉了秦翼明的额头上的皮,疼痛刺激着秦翼明。 但他咬着牙,没叫出来。 头皮盖着双眼,看不到东西。 但秦翼明还记得石柱的方向,脑子依然清醒。 在这最后的时候,朝着池横山,朝着秦良玉的方向喊着。 “姑姑!不要担心!一点也不痛!嘶……嘶……不痛!” “呼!” “我秦翼明,对的起秦家啊!” …… 张献忠当着秦良玉的面对秦翼明进行残忍的刑罚。 那种痛楚,让原本还挺立着的秦良玉内心更是碎到了极点。 此时的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强行打起的精神也趋于崩溃。 “忠贞侯!”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在秦良玉的这一生中,经历过无数次家人的离去。 但她已经承受不了太多了。 在看到秦翼明被戮的样子后,秦良玉倒了下来。 嘴巴已经干的不成样子。 干瘦的状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千乘,祥麟,凤仪……”高烧不退。 秦良玉在简陋的卧榻上,呼唤着一个个死去的家亲,他们的容貌在浮现,似乎……似乎感觉很快就要再次见到他们了。 …… 秦翼明明被张献忠刮了,足足撑了四天才咽气,而当晚马万里试图抢回秦翼明的尸首,却被西军埋伏打退回池横山上,更让大家唉声叹息。 秦良玉病倒,池横山上的大家,又在悲愤中情绪低落,体力和状态都已经比不上七天之前。 绝望……似乎也只能如此形容。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拼死来到了池横山上。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得不的牺牲 大清沟被攻陷,秦拱明带着其他地方的石柱百姓退入池横山上后。 石柱已然成为了张献忠的掌中之物。 西军取道大清沟,挺入石柱内。 民房被破坏,草木被焚烧,石柱的土家聚落,一个接着一个被夷为平地。 同时,西军挺入西北方。 也彻底完成了对池横山的合围。 断绝了池横山和外界的一切通路。 此时的秦良玉和她的追随者,已然没有任何突围逃脱的可能。 铁桶般的包围,足以让人感觉到绝望。 那仿佛是黑夜一般,煎熬并且漫长。 而在这近乎于绝境的时刻,池横山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却仿佛黎明的光芒一般,让马万里又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个遍体鳞伤的汉人,差点被当成奸细被砍死,但好在出示了腰牌,才避免了误会。 “北镇抚司锦衣卫总旗……林元征。” 马万里拿着腰牌,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后者已经奄奄一息,被人架着似乎只含着一口气。“水……” 如今被困守池横山,水和食物都是很大的问题,粮食早已断了,山上能吃的基本都挖出来吃了。 即使张献忠不强攻,恐怕也坚持不了很久了。 不过,马万里还是让人挤出一些水了给那个锦衣卫的总旗喝下。 池横山被围,这个锦衣卫能冲到这里,必然是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 “忠国公在么……忠国公在么” 喝了些水的林元征,张开口道。 “忠国公?”马万里懵了下,大明的国公,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这忠国公是谁……竟然完全没听过。 但关键是这锦衣卫有些搞笑啊,冒死来到这里,哪有什么忠国公? 林元征喘着气,从怀里拿出了黄色的卷轴,那上面似乎还有新旧的血迹,他也没有多少力气说太多话,眼神垂拉着,看起来很疲惫。 黄色的卷轴是圣旨。 这让马万里的瞳孔一缩,这个时候估摸着以林元征的状态是没办法按照礼仪来宣旨了。 马万里也接过了圣旨,正准备打开,这个时候秦拱明走了过来。 “表舅,祖母怎么样了?”马万里问道,他并不对圣旨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大家都要死去,朝廷如果还有军令下达,那恐怕真的是无力做到了。 相比与此,马万里更关心秦良玉的状况。 “刚才醒了一下,现在又睡了。”秦拱明摇了摇头。 秦翼明是秦拱明的亲哥哥,前者的惨死,让他脸上的泪痕就未曾消失过,原本痛苦的表情在看到马万里手里的卷轴后,却突然有了疑惑。“你这手里是……” “这位锦衣卫兄弟带来朝廷的圣旨。” “说的什么?” “我看看……”这个时候的马万里,才提了些兴趣阅读圣旨上的内容。“表舅……圣旨上说,敕封祖母为忠国公,加军阁大学士衔……” 马万里有些没有想道。 “忠国公……忠国公?”秦拱明呢喃道,又笑了起来。“忠,忠,忠……这封号还真对的起姑姑。” “姑姑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可是……”秦拱明蹲下来,拂面大哭道。“那又有什么用呢……” 马万里重新卷起了圣旨,也在唉声叹气,这个时候的封赏还不足以打散大家悲观的状态。 “那个……”一旁的林元征扶起了身子,咳嗽了两声插话道。 “圣上在听说,石柱遭难,已经在六天之前,亲点京城皇卫营南下……援助忠国公。” 马万里手里的圣旨掉了下来,有些没想到。“你说圣上御驾亲征而来?!” “对!千真万确,要不然也不会派我们锦衣卫的人,星野赶来,传达消息……” 听说了圣上御驾亲征,马万里和秦拱明都是微微动容。 他们似乎能体会到朝廷还没有放弃他们的心情,他们也能体会到圣上还顾念他们的想法。 但是……京城来援也太远了吧…… “石柱离京城少说也有三四千里,这没一两个月的功夫,怕是根本来不到的……” 希望和现实差距很大,即使能感动于圣上的行动,但似乎于事无补。 等到圣上的大军来了,怕是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莫说一两个月,就像他们现在的状态,两天都困难。 “所以,圣上精简了部曲,只带了三千人,一人三马……” 马万里鼻子也发酸,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圣上,似乎为他们战死卖命,也是值得的。 但这仍然来不及的。 心意是领了,仅此而已。 “除了传消息给忠国公,还有锦衣卫的兄弟,被派到了周围的宣慰使和卫所那边,强令他们必须出兵来援。” “圣上也是怒了,如果周围的宣慰使敢见死不救,不尊朝廷号令,便以……便以谋逆而论处,所以……所以,诸位坚持住……” 林元征一句一喘的把他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便直接倒了下来。 总算完成任务了,六天持续不断地赶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但这样的消息,对于马万里和秦拱明来说,无疑是震惊的。 吩咐了百姓,好好照料一下林元征。 秦拱明拉过马万里,两个人商量着突然传来的消息。 “其他的宣慰使,大多自私自利,只想着独保己身……他们会出兵么?” “如果是圣上下的旨的话,或许……”秦拱明也不好说,但是他看着池横山下,那里,秦翼明的尸体,仍然被挂在池横山的对面。 向他们耀武扬威。 秦拱明皱着眉头。“但是……这是石柱百姓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了。” “可是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两天?” “如今翼明表舅已经死了,贼人或许明天就开始攻山,祖母也昏厥,没了祖母,我想一天都守不住了。” 这倒是实话,秦拱明无法反驳,真的一天也守不住了,就算是其他的宣慰使被迫来援,恐怕也来不及了。 看着秦翼明牺牲的方向,秦拱明愣愣的出神,旋尔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或许还有办法拖延几天。” “表舅的意思是?”马万里狐疑的问道。 “咱们一天都守不住了是吧……” “恩。” “但你可要知道,大哥可是被活活的剐了四天才咽气……”秦拱明站了起来,眼中早已饱含了泪水,那是他永远挥不去的伤痛。 马万里垂首,又突然抬了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秦拱明的想法。 “表舅,你!”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头疼的锦衣卫 “表舅!”马万里声嘶力竭的喊道。 秦拱明那是准备自投罗网,来为池横山的大家争取时间。 的确是个办法,但这办法也太…… 身为秦家的人,落到张献忠手中,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秦翼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拱明当然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他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拍着马万里的肩膀,惨淡的一笑。“你大表舅叫秦翼明,你二表舅我叫秦拱明,你舅爷给我们两兄弟起这名字,本就是翼护大明,拱卫朝廷之意,在我们兄弟生下来的那一刻,这命就已经注定了。如今大哥先去了,我又怎能偷生,若这条贱命,还能为大明,为石柱做些什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表舅,我去!我也是不是独子,万年和万春都还在,我也没什么好顾念性命的。” “你是长孙!”秦拱明道。“姑姑把你当下一任石柱宣慰使来培养,你不能死的,姑姑也不能。” “不要再多说了!这事其他人都不合适,只有老子!”秦拱明嘶吼道。 说干就干,这是秦拱明的作风。 明天的西军便很有可能再次攻打池横山,犹豫……只会害死所有人。 秦拱明,伙上了几十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石柱兵,直接下山,扑向西军营帐。 “咱们这一次都会死,但是……相信我,咱们的死,可以换回石柱千万百姓的性命!你们怕么!” “秦将军,咱们相信你!如果能让其他人活下去,死又怕什么!” “秦将军,下令吧!” “好!跟我冲,杀一个赚一个!死了也要拉他们陪葬!” “好!” 不到一百人的死士,在简短的交谈后,向张献忠发起了死亡冲锋。 冲击的目标,并非是防守较为薄弱的北营,南营。 而是张献忠安置重兵的中军所在。 既然已经有了死的觉悟,那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也正如同秦良玉当初预料的那样,经过了一次的袭营,西军已然防守严密多了。 还没冲到寨门口,已经被重兵围住,区区的几十人,在西军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 只是这些人,士气高昂,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西军殊死搏斗。 一个个人倒下,一片片鲜血横飞! 但是,英雄的石柱兵,一枝枝倔强的白杆枪,仍然挺立不倒。 竟然也战的激烈。 张献忠还在睡梦中被惊醒起来,骂骂咧咧的出来看着状况。 “谁……谁这么不要命的吵老子清净!” “回陛下,是秦良玉的侄子秦拱明。”下面人回复道。 秦拱明? 张献忠楞了下,抬眼看向远处的战团,突然笑了起来。 秦翼明被他刮了,如今秦拱明突然出现在这里,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恼羞成怒的来为自己的哥哥报仇。 还真是让人感动的亲情。 “有趣……”张献忠咧开嘴笑道。 远处的提着长枪的和西军战成一团的秦拱明,注意到了张献忠。 虽然很远。 却足以引燃秦拱明内心滔天的怒火,瑕疵崩裂,怒目圆瞪,暴喝一声,不顾一切单枪匹马的向张献忠冲了过去。 “逆贼!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 长枪被秦拱明舞的虎虎生风,一道道枪芒,在周围穿刺,钩挑。 每迈一步,必是血雨腥风。 那胆识,那勇猛,让任何西军的士兵都足以震惊。 一步,两步,三步…… 凭借着个人的武勇,竟然撕开通向张献忠的道路,如果有可能,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将张献忠斩杀。 那带笑的表情,让秦拱明异常憎恶。 足足向张献忠的方向挺进了十一步,而那刺入了肩膀的长枪,终究将他按倒在地。 “不急着杀他。”张献忠对于结果并不意外。 秦拱明倒也勇猛,但个人的武勇,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老子说过,你们秦家的人,都得为之前和老子作对的事情付出代价。”看着被俘虏的秦拱明,张献忠哼道。 …… 另一方面。 经过了日行八百的颠沛行程后,朱慈派出的锦衣卫使者已经先行抵达石柱附近。 他们的任务是向石柱周遭的土司,贯彻朱慈的意志。 无论如何,必须保下石柱。 施州位于石柱以东一百余里。 北部由施州卫指挥所管辖,南部则是容美宣慰司。 对于容美宣慰司的军令没有遇到太多困难。 容美的宣慰使白玉充,应允立即出兵援助石柱。 容美一带,本也是土家人的聚集地,虽然有心救援石柱本族,但是最终还是被张献忠五十万大军吓住了。 看着其他土司都不动,也不敢做出头鸟。 如今听说圣上御驾亲征,又同时对周围的土司下旨,自然就打消了可能被张献忠报复的顾虑。 点齐了本地的土兵,即刻驰援石柱。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出力没什么好处的帮助别人。 像施州卫指挥使钟逢勋,就在跟锦衣卫的使者推三阻四。“出兵也行,起码得发饷吧,这没粮饷,就算想去救石柱,手下的军户也不会乐意的,你说是吧。” 锦衣卫的使者脸色发黑。“这么说,你们施州是准备抗旨了?” “抗旨就说的严重,只能说爱莫能助。”钟逢勋摇了摇头,抗旨算个屁事,这大明摇摇欲坠的,小皇帝他老子的时候,抗旨的人多了去了,朝廷也不是装作没看见,屁都不放一个,还御驾亲征,吓呼谁呢?这张献忠五十万人,陷进去,命都没了,和那秦良玉非亲非故,傻子才会救。 钟逢勋心里想着,表面还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钟指挥使!你会后悔的!” “用不找你提醒!”钟逢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送客!” 天高皇帝远,在施州卫,他就是土皇帝,那北京的皇帝不管用。 …… “马同知……” “回来了?怎么样了?” “归州卫的指挥使应允出援,只是路途较远,至少要五天才能到石柱。” “还是太慢了,估计等他们来,已经来不及了。”马吉翔很无奈。 这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很棘手,石柱的危机远比想象的更加困难。 第四百一十三章 闭上的双眼 池横山。 秦良玉醒了过来,潮湿的山洞里,整个身子都感觉要生锈了一样。 “祖母……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九月二十三。”马万里恭敬的回应道。 “九月二十三……辽宁元年九月二十三。这么说已经守十多天了。” “恩。” “张献忠这几天都没来攻山么。” “没有……”马万里摇头道,张献忠似乎更热忠于报复秦家人,抓到秦家人后,便放缓了攻势。 秦拱明已经下山,结果马万里不太敢想,因为秦翼明的死对秦良玉打击很大。 秦拱明送死的行为,马万里真的不敢告诉秦良玉。 “你的翼明表舅,和拱明表舅,虽然是你的表亲,但你的舅爷死的早,他们也都是老身半个儿子。” “孙儿晓得……” “可那张献忠辱我抬甚,竟然当着老身的面,戮杀翼明,老身却无力营救……无力营救啊。” “他日该如何去见你的舅爷爷。” 马万里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拱明呢?” 秦良玉突然问道,让马万里的心中一提。 …… 此时的秦拱明已经被张献忠擒获。 正如同秦翼明一般。 张献忠并不打算一刀砍了,西川那花花世界因为秦良玉的入川而全盘皆输,他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秦家人。 “行刑!”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刑罚。 秦拱明最后一眼看向池横山的方向。 脸上却带着微暖的笑容,前几日大哥秦翼明便是在此死去,相同的死法,或许来生还能再做兄弟。 刀刃的痛苦下,秦拱明咬着牙。 他的哥哥可是坚持了四天。 以前的时候,经常有人拿秦翼明和他对比,武艺,学问都远不如大哥。 但是……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和大哥做比较……大哥坚持了四天,那他绝对要比大哥撑的时间长! 血肉一点点剥离。 意识一点点模糊。 “我说你啊,还坚持个什么?眼睛一闭就结束了,何必硬撑着受苦呢?” 刽子手还是那个刽子手,虽然在命令下不得不做这种折磨人的事情,不过他倒也敬秦拱明是条汉子。 秦拱明已经说不出话了,嘴里都在冒血,他用呵呵的声音回应着刽子手。 仿佛在说,你不懂的。 …… 秦拱明以自己的苦难来拖延时间。 马万里如何也张不开口对秦良玉说出事情。 “拱明……拱明表舅他……” “他去巡防了。” 似乎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马万里松了一口气。 “把他叫过来……老身有话交代他,咳咳。” “有什么话,让孙儿转告给表舅吧……” “必须让他亲自过来!”秦良玉执拗道。“快去!” 这就没法办了,马万里愣在原地。 突然间,有了灵感。“祖母,之前您昏睡着,没来及告诉您,昨天朝廷的天使冒死闯来了池横山……” “朝廷来了什么信?” 转移话题的办法还是很奏效,尤其是在听到是朝廷的信后,自己的祖母果然更加在意一些。 “朝廷下旨,敕封祖母为忠国公,并且圣上亲提大军,来援石柱。” “此话当真?” “孙儿绝不能欺骗祖母。” “圣上……亲征,亲征!”惨白的脸上浮现了血色,听说圣上御驾亲征来救石柱。 无疑让秦良玉失落的心情,再次好转起来。 和马万里和秦拱明在听说圣上亲征,只是感叹太远相比。 秦良玉在听说后,依然饱含着热泪。“老身何德何能,竟引的圣上亲征来援……惭愧啊,惭愧!” “必须……必须坚守到圣上来援。” “祖母,你别起来,好好休息,池横山的事情暂时交给孙儿来吧。” 马万里看到秦良玉牵强的想要再次起身,赶紧好言规劝。 “大家都在浴血奋战,老身又怎能安心躺在这里?” “现在张献忠暂时没来攻山,祖母大可以先养好体力,若实在不行,再劳烦祖母出面顾全大局。” 秦良玉想想马万里的话,还是有理的,最终暂时接受了马万里的提议。 池横山孤零零的立于十余万大军的汪洋之中。 秦拱明,在山前承受着一刀,接着一刀的痛苦。 想要直接掐断意识,可这样死去,还远远不够。 心里却不断计算着时间,黄昏,日落,日升。 受刑的第二天了。 黄昏,日落,日升,受刑的第三天了。 没有食物,更没有水。 身上已经没有一片好肉。 张着嘴想要说着什么。 刽子手凑过来耳朵。“你还有什么话。” “看……看……让咱……看……” 断断续续的,但筷子手还是听明白了。“你说你想看?” 极刑的时候,额头的皮都是自上而下割下来,悬挂在眼前,主要是怕受刑者看到的自己惨不忍睹,直接被吓死,影响凌迟的效果。 这样的愿望其实也没啥。 刽子手顺手一刀,把额头的皮割掉,秦拱明再次能张开眼睛了。 正午的十分,太阳当空,却并不炎热,带着丝凉爽,还有刺痛肌肤的微风。 池横山仍然还是那个池横山,西军没有进攻,也就说,他的受苦确实起到了效果,这无疑让秦拱明宽慰了许多。 肉体上或许疼痛着,但心灵上却足以愉悦。 只是,远处仍然没有援军的动向。 这是秦拱明还挂念的事情。 九月二十六,秦拱明还活着。 这是第四天了,只要再熬过第四天,就可以破掉哥哥的记录了。 刽子手也很惊讶于秦拱明的意志力,啧啧称奇。 “你知道么,凌迟一般都要求让死囚被刀割三天以上,但实际上大部分人,第一天就死了,能撑到三天的人,寥寥无几。” “之前那个人算一个,你也是个厉害的人呢。” 呼呼……秦拱明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只是时不时的看向,远处的地平线,在期待着什么。 九月二十七,秦拱明受刑第五天。 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但还不能死啊,只要他一死,明天无事可做的张献忠必定攻山…… 援军……援军。 远处的地平线,似乎有了动静。 身后的西军营帐,似乎在骚动着。 一个西军士兵跑来了此地。 “这家伙还没死?” “对啊,命硬的很,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行了,明军要来了,没时间浪费了,直接了结吧。” “好嘞。”刽子手应道。 拿着刀对准了秦拱明的心脏。 此时的秦拱明依然眺望向远方,他看到了军队在远方出现,那旗号迎风招展,明……明…… 他确定那是明字。 终于…… 秦拱明笑了。 带着泪的笑了。 在刽子手准备捅向秦拱明心脏的时候……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第四百一十四章 黎明 “容美宣慰使白玉充的一万两千土兵已经进抵忠孝,前锋部先行抵沙坪,沙坪的西贼望风而逃。” “沙溪宣慰使白麟善所部五千已至。” “道真宣威使所部四千已至。” “彭水本有三千兵在之前便相助于石柱,如今看到其他诸路大军来援,亦继续增兵两千来援。” “归州卫出兵三千已至。” “总计核发石柱周遭宣威司,卫所十七处,共有十四处应命而来,大小多寡不一,总计有五万余人。” 马吉翔,听着回报而来的锦衣卫的消息,咬着指甲。 似乎还真赶上了。 至少如今的池横山还没陷落,忠国公只要不受太重的伤就够了。 不过说起来,秦家人还真令人佩服。 虽然他们之前就在石柱附近转悠,几个锦衣卫也不至于和西贼硬拼,但是情报还是打探到了。 比如,这张献忠也真是恶趣味,竟然为了折磨秦家人,放弃了拿下池横山的最好时机。 以至于给援军的到来,赢得了足够的时间,不然如果张献忠强攻,池横山早就凉了。 秦翼明的死或许是因为战败,但那秦拱明可真的是送死了。 “哎,都是大明的忠烈啊,只是可惜了。”马吉翔无奈的摇头。 五万多人,实际上战斗力也是参差不齐。 尤其像那些卫所的兵,糜烂的和皇卫营主力相比,都是些废物。 不过,西军也都是些垃圾,虽然仗着十几万人,很是吓人。 调来了五万人,不敢说全歼张献忠,但保下石柱,等待圣上的皇卫营抵达,应该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不过,这么多人,又是十四路诸侯,如果没一个能统管全局的将领,那也只是一盘散沙。 马吉祥只一个锦衣卫的头子,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行,指挥作战,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当然,这件事情也很好解决。 …… “你说的是真的?” 秦良玉,直接起了身。 马吉翔的锦衣卫又一次冒死突入池横山中,传递着消息。 听说五万人来援的事情后,顿时忘记了所有的病痛,哪怕马万里再找其他理由,也阻止不了秦良玉披挂上阵的冲动。 从池横山上,已经可以看到山下,西军包围圈外的土司援军。 “那边是彭水的两千人。”锦衣卫在一旁说道。 “没错。”杨秀明点了点头,那两千人,也是他想办法支来的最后力量。 “那边是秀山宣慰使的六千人。” 锦衣卫把能看到的援军,都指给秦良玉看。 “还有……” 秦良玉确定,真的坚持到了援军抵达后,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还可以看到一个被刀割成血人的尸体,挂在池横山下。 孤零零的,在风中吹动。 “翼明……” 马万里苦笑,那已经不是秦翼明了,只是祖母还不知道……如果祖母意识到,那是秦拱明表舅,不知道该有怎么样的反应。 “忠国公,圣上强令周围宣慰使出援已至,然马吉祥指挥使,自知才疏学浅,不足以指挥各路大军,所以还请忠国公主持大局。” “至于和各路大军联络之事,则交于我等锦衣卫便可。” “如此也好……”秦良玉点头,并没有推辞。 走回了临时的山洞,让马万里拿出附近的地形图,铺在了地上。 “劳烦天使,将各路军阵位置大体的标注在这图上。” “好的。” 情报……是锦衣卫的本职工作,标注的事情,也是手到擒来。 宣慰使的封号,人数,都出现在了地图上。 秦良玉都石柱周围的地形,更是了然于胸,被张献忠围困,完全是手上没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手上有了五万人的指挥权,那就足以和张献忠扳腕子了。 “秀山,彭水暂且按兵不动,若张献忠来攻,固守便可。” “沙溪部自南向北,荣美部为主攻,自东向西,挺入石柱,将贼军逼退便可。” “道真部,务川部,务必突袭大清沟,此乃扼守石柱之关键,只要拿下,西贼拦腰一分为二,必遭重创。” “至于……其他部,如此如此……” 许久没有如此豪迈指挥作战了,圣上即将抵达,这也是秦良玉干劲十足的原因。 脸色红润,已经恢复了许多精神气。 一道道指令告诉了锦衣卫的信使。 复杂的指令,让锦衣卫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赶紧找小本本记下来,之后便直接返回复命。 离开了之后,秦良玉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拱明?就算是巡防,也该回来了吧。” “拱明表舅……他……” “他突围去接应援军了,对。”马万里真的不想让秦良玉知道实情,本来已经恢复了些神色,如果知道拱明表舅也没了,或许祖母的精神会再次被摧毁。 祖母是石柱的灵魂。 哪怕是马万里倒下了,祖母在这石柱危难的时刻,也绝对不能倒下!绝对! 秦良玉有些怀疑,这援军用的着接应么?拱明到底在搞什么鬼,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也不再多想……如今正和张献忠对弈,解救石柱的阶段,心思完全放在了指挥全军的上面了。 …… 听说,明军已经集结几万人向他张献忠靠拢。 当时正在玩弄随军妃子的张献忠顿时很不爽了起来。 “彭水,道真,忠州的人都来了,甚至连施州那边也被调了过来。” 下属擦着冷汗汇报道。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能不能灭掉石柱的问题了。 如果说一两个宣慰使,还好搞定,大军直接碾压过去就行了,但十四路同时出动……实在有些诡异。 他们来石柱十几天了,没人来救,这个时候一窝蜂的出现,什么鬼? “那些狗娘养的,是不是想死了不成?”张献忠骂道,登基做了伪帝,过了把瘾,但脏话还是改不动。 骂归骂,但大量的援军突然出现,还是让张献忠感到棘手。 “把秀山和彭水那两路,先平了。 池横山东侧的大军,让他们先退回来。” 张献忠现在也顾不得池横山,不得不进行相应的部署。 第四百一十五章 英烈 九月二十八,十四路大军,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支援并抵达石柱周围。 也有若干宣慰使完成会盟,虽然单一的宣慰使的部曲很弱小,在张献忠的面前就是被碾压,但这么多路同时过来。 哪怕连张献忠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一时之间,张献忠在面对突然的状况有些手忙脚乱。 “报!” “大清沟被明军夺取,张诚和段显忠两个将军还没来的及撤离。” “北营出现逃兵……” “西北也出现明军……” 一个个消息不断传来,在张献忠的主营中炸了锅。 从援军出现之后,明军正在有条不紊的合围张献忠,一步一步的蚕食,肢解他的十几万人。 配合,以及战机的把握都极为准确,每一天的战况汇报,都让张献忠感觉到了十足的压力。 “秦良玉!你这老狗!”张献忠砸碎手中的杯子,怒骂道。 他望向池横山的方向,早知道该不顾一切的推平池横山,也不至于到现在夜长梦多。 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十四路明军肯定是由秦良玉指挥的。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窒息的军事压力。 就如同当初在四川和秦良玉对战。 那种被支配的恐惧,一直是他难以抹除的阴影。 秦良玉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宿敌,深入骨髓的痛恨。 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不过说起来,当初在四川被秦良玉压着打,后来是化险为夷,并且成功的将秦良玉的三万主力给打掉。 靠的什么? 李定国的军事能力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离间。 挑拨四川巡抚和秦良玉的矛盾,两者疏远,对于秦良玉军事方面的建议,一概不予采纳,最终导致张献忠把秦良玉逼回石柱,占据四川称帝。 嗯哼。 张献忠摸了摸下巴。 寻思着自己虽然人多,但对手如果是秦良玉的话,肯定会被爆锤。 那只能换一条思路来应对如今的局面。 …… 池横山以西,容美土家兵还是作战英雄,毕竟都是本家人,营救起来也有着动力。 在九月二十八日的时候,清退了西军对池横山的围困,打开了生命的通道。 石柱活下来的百姓,算上伤员,也已经不满万了,如今看到援军来救,一个个都哭崩了一般,好不伤心。 支应来的食物,带着暖洋洋的味道,吃在嘴里还有一种不属于食物本身的咸味。 “忠国公!” 马吉祥随着容美部的大部队,在山下迎接秦良玉,以及英勇的石柱百姓下山。 接下来的战争,石柱的百姓完全就可以休息了。 石柱,秦马两家,还真是英雄的家族,虽然完全没啥关系,不过马吉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姓马……想想还是挺沾光的一件事情。 回头翻翻家谱,是不是能和他们石柱马家扯上关系。 “忠国公,卑职奉圣上之命,前来石柱救援,或许迟了一些,望忠国公见谅。” 马吉翔抱拳向秦良玉见礼。 新晋的国公,那必然是圣上特别的恩隆,马吉祥不敢有丝毫怠慢。 秦良玉被人搀着走下来,几乎已经快走不动路了。 “圣上能挂念老身,挂念石柱的百姓,已经是老身的福分,石柱的福分,又怎能怪罪天使。” “如今援军而至,石柱百姓得以活命,实乃圣上之功德,老身以及石柱百姓,必感念圣恩,世代报效朝廷!” 秦良玉说的面色涨红,连咳两声,捂着嘴竟是一片血红。 “祖母。” “忠国公!” 众人都大惊失色,秦良玉已经年迈,身体状况更是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早先便已经透支一般的,在池横山上强撑着指挥作战。 也因为秦良玉是石柱的石柱。 只要她不倒下,石柱的百姓便会有足够的信念战斗下去。 倘若没有秦良玉,以石柱这些老弱病残,别说十几天了,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秦良玉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身上的新伤旧伤,许多的伤口下,秦良玉还能站起来,已经是很大的的奇迹了。 “无妨,无妨……”秦良玉摆了摆手。 “圣上会来石柱的吧……” “会。”马吉翔点点头。“如今算来,最多十几天,圣上的皇卫营便会抵达石柱,亲自统领灭贼事宜。” “只是,石柱贫瘠,怕是招待不周,怠慢了圣驾了。” …… 石柱被重新收服,但是其中的房屋,农田,都被张献忠破坏殆尽。 当石柱的百姓返回自己的家园时,只剩下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与此相比,至少许多人,还活着,这是足以庆幸的。 这样的石柱不知道需要几年,才会恢复往日的鼎盛,不过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为何还不见拱明?” 秦拱明从池横山那里就消失了,如今石柱的百姓都返回了石柱,但秦拱明依然失踪着。 刚开始,还能相信马万里的说辞,但现在一天天过去了,秦良玉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秦良玉问的时候,马吉翔也在,他倒是有些奇怪,秦拱明以身拖延贼军的事情,秦良玉怎么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想说些什么,但对面的马万里,一直在对马吉翔使眼色。 马吉翔也不笨会了意,不再多言。 “万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老身?” “没,孙儿不敢。”马万里低着头道。 秦良玉却摇了摇头,苦笑起来。“说实话吧,你拱明表舅是不是也死了。” 很平淡,就像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但其中的重量,马万里却有些把持不住。 “没事,你说吧,老身没事的,这些年,一个个家人都离老身而去,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他们都不亏,他们都是为国尽忠而死,都不亏啊。”秦良玉叹道,掀开了身旁的包裹,这次进山,什么财产都没带,被抢走了,被毁坏了都无所谓。 但有些东西,绝对不容敌人践踏。 那布包里,都是秦马两家,一个个战死之人的灵位。 秦良玉一个个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拱明是不是也没了。” 马万里眼泪坠下,抿着嘴点头,嗯了一声。 秦良玉干枯的手掌,微微一颤。 第四百一十六章 张献忠的算计 秦良玉只是闭上眼睛,沉寂了很久。 马万里和马吉翔都不敢多说什么。 “把你两个表舅的灵位先刻好吧……” “孙儿知道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下,秦良玉先将秦马两家的英烈先供奉上,然后和其他人,收敛石柱百姓中死去的人,入土,归葬。 当然,对于张献忠的作战,仍然要继续。 这份仇,绝对,绝对要报的。 一道道军令下达。 一份份捷报,从前线传来,不断地蚕食着张献忠的部曲。 让作为旁观者的马吉翔,连连称赞,这忠国公真不是白封的,五十多年的沙场经验也不是白来的。 忠国公的军事指挥能力,真是不赖,照这个势头下去。 或许,根本不需要圣上亲自过来。 有着秦良玉指挥的十四路土司兵,足以将张献忠击溃。 不过。 张献忠也并非待宰的羔羊。 …… 正在土司兵,一点点取得胜利的反转时。 某些不稳定的因素开始浮现。 “陛下大可放心,该送的都送了,那些土司,也不是一股绳,给他们送去些金银,晓之以理,便不会如此用心的为朝廷卖命。”张献忠的幕僚,低着头小心的应话。 “干的不错。”张献忠点头道。“秦良玉也算名将,但还差了些火候。” …… 龙河北岸。 播州宣慰使所在。 “你说,这朝廷也不厚道,石柱亡不亡,和咱们也没关系,却非要咱们得弟兄送命,却是什么道理。” 播州宣慰使杨兴真听着手下的人的话,默默思考着。 “咱着胜了,好处也都是石柱的,败了却赔了自己的家当是也不是,凭什么吃力不讨好?是欠他石柱怎么的。” “统领说的也在理,咱们出兵来援,应了圣上的命就够了,却也不宜出头死命,徒增伤亡。” “是的,秦良玉虽被封国公,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宣慰使,只统辖石柱一地,大人和那秦良玉平级,她何德何能,颐指气使的命令他人?真当她算什么东西了?” “你们说的也有理,这抗命不来,怕朝廷怪罪,但是还是得保留实力,不能尽力而为。” 就在播州内部开始讨论的时候,锦衣卫作为各部的联络使抵达播州。 “石柱方向军令!” “请播州杨宣慰使,率兵移至秀山西北三十里出的,双河口,掩护秀山部的侧翼。” 锦衣卫很忙,先行抵达的也不过二十人左右,又要处理各种事情,马吉翔根本觉得不够用。 在向播州杨兴真,传达消息之后,锦衣卫便即刻离开,向下个任务点而去。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播州一伙人表情上的变化。 “看看吧,这秦良玉的架子真大,把咱们当枪使呢。” …… 不甘于秦良玉指挥并不止播州一处,一些不安分的种子,开始在土司的心中滋生。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整体,秦良玉也并非他们真正的统领。 这一点,被张献忠抓住,就如同当初在四川一般,逐渐被撕裂,扩大,成为张献忠摧毁土司联军的契机。 九月三十。 按照秦良玉的部署。 以秀山兵为主攻方向,向张献忠西军的南部据点,发动的攻势。 初期效果很好。 秀山兵的素质在十四路军中算是比较高的一部,山地作战得心应手,西军节节败退。 但是,随着战役的展开。 西军持续不断地增援,让秀山兵感觉到了压力。 秀山宣慰使彭家成本来带人激战正憨,杀的不亦乐乎,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头。 “播州的人马呢!” 西军有援军,这是意料之中的,在进攻之初,就已经和播州商议好了,让播州的人及时出援。 只要胜势扩大,足以击溃西军。 但是,眼看着西军的援军,越来越多。 播州的人,却始终没出现。 “还没,宣慰使,咱们快顶不住了!”手下灰尘土脸的向彭家成抱怨道。 “咱们被播州的孙子出卖了!” 如果说是堂堂正正的被击败,彭家成无话可说,但现在约定好的援军却没出现。 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妈的!当初万历帝还在的时候,那些播州的瓜皮就不安分,老子竟然还相信他们!” 手中的剑狠狠的扎在地上,彭家成看着战团之中,一个个秀山兵倒下,心都要碎了。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杨兴真!这仇老子记下了,秀山和你势不两立!” “撤!” …… 秀山因为播州一方的背叛,作战失败,更是折损了一千多人。 当时的彭家成就气不打一处来,返回了本营之后,竟是直接提兵向播州兴师问罪。 相互辱骂之后,竟然是一言不合,直接干了起来。 …… 石柱 归州卫指挥使常良才把一小箱子,放在了马吉祥的面前,打开后是些珠宝珍玩。 “这是某人的一个手下收的东西,已经被某人给砍了。”常良才说道。 “张献忠送的?”马吉翔问道。 “没错,招了。”常良才确认。“那家伙当初支持某人出兵援助石柱,如今又突然在某人面前说忠国公的坏话,真当某人这指挥使是傻子一样么?” 马吉翔皱着眉头。 这件事情,看起来只是归州卫指挥使暴出来的小事,但恐怕足以值得警惕。 张献忠对于十四路军的贿赂,绝对不止归州卫一处,常良才能直接坦言,但恐怕其他人就不会如此死忠了。 “马同知!不好了!” “秀山宣慰使和播州宣慰使打起来了!” 果然。 事情开始变的不同寻常起来。 马吉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赶紧去找秦良玉商议此事。 虽然碍于秦良玉的身体状况,大多数事情,马吉翔都能处理。 但这样的事情,恐怕已经很棘手。 秀山和播州之间的交恶,并不仅仅是两个土司之间的事情。 双方互掐之下。 身处西部防线上的,务川,重庆卫,跟着遭殃。 西军趁着秀山和播州的内讧,突袭了务川部和重庆卫的部曲,顺利的将其击溃,彻底打乱了明军的全盘。 当一个个不利的消息,传到石柱的时候。 马吉翔都气的想砍人。 “此事,必有贪腐之人,从中渔利,坏我大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秦良玉的应对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张献忠在私下里贿赂十四路的宣慰使,和指挥使。 至于多少人接受了贿赂,又有多少人按照张献忠请求,另有所图,这还需要仔细查明。 “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若要查明,必须严惩。” 马万里非常气愤的道,如今正是对张献忠作战的关键时期。 结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基本上都可以击溃张献忠,报仇雪恨,但现在局面正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马万里实在无法接受。 秦良玉咳嗽了两声,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的脸色有些涨红,气色不太好。 从感情上来说,如果那些宣慰使接受了贿赂,不愿意尽全力杀贼,导致友军受伤害,这样的人足以该千刀万剐。 但秦良玉的性格从来都是以大局出发。 张献忠和秦家的仇恨,那是已经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不过,假如朝廷下诏诏安张献忠,秦良玉也肯定会从国家出发,放弃曾经的仇恨。 所以,对秦良玉来说,去追查贿赂这件事情断然不可行。 那将会让本来支援石柱的十几路大军都人心惶惶,更不可能上下一心,共同抗击张献忠了。 “他们能来支援石柱,已然是仁至义尽,切不可强人所难,妄加诽谤。” 秦良玉咳嗽之后,整理了措辞说道。 在马万里和马吉翔看来,这哪里是妄加诽谤,分明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除了像容美宣慰使,秀山宣慰使,彭水宣慰使,这些和石柱有一定交情的部曲,其他的部曲,基本上都有可能存在接受贿赂的事情。 如果不仔细甄别,到时候真不知道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被坑死。 “祖母,此事绝不可大意啊!” 秦良玉摆了摆手,让马万里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同时说道。“圣上不日,便会抵达,且不可妄生事端。” 马吉翔听后,也是反应了过来,忠国公面对这件事情考虑的点,就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忠国公想的似乎更长远一些。 如果就这张献忠贿赂的事情,追查下去,难免牵扯太多,让其他人生起反心。 如今圣上只带几千人亲征张献忠,宣慰使再突然反叛,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忠国公更在意的是圣上的安全问题。 “忠国公所言极是,此事却也唐突了,是卑职考虑不周。” “但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如今之计……秦良玉垂着首,看着地面。“十四路援军援助石柱,可是圣上之命?” “正是……” “如今石柱得救,可尽却之,马同知觉得可行?” “这?”马吉翔有些闹不懂了,虽然忠国公已经被救了出来,但张献忠仍然保持着不弱的军力, 现在撤掉援军……这是什么操作。 “可否?”秦良玉征求着马吉祥的意见,他终究不是那十四路大军的上司,只是厚颜负责指挥一事。 如果大家不听她的话,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少人家在石柱危难的时候出现了,那就没什么值得痛恨切齿的了。 “祖母……” “老身时间不多了。”秦良玉的身子已经有些佝偻,那句话,却似乎有着另一层含义。 “好,卑职万不敢不信忠国公,就依忠国公之言,若圣上怪罪,卑职也一并担之。”马吉翔最终同意了秦良玉,这看似很不合理的提议。 十月初二。 石柱附近的十四路诸侯,都接受到了石柱方向的意思。 忠国公已经救出,为免于诸军伤亡,尽可撤回本籍。 这样的命令,赢得了许多人的点头,没人想打仗,尤其是这种对他们来说完全没好处的战争。 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来而已。 哪怕不说,这些宣慰使也早已滚粗了,谁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吃力不讨好。 秀山和播州两部,还在掐架。 两者互有伤亡的干了一整天,锦衣卫来劝架都没用,直到撤军的命令下来,差点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播州,赶紧灰溜溜的跑掉了。 留下秀山的宣慰使,还余火没消。 “你说,让他们都撤走,是忠国公的意思?”彭家成有些吃惊。 “确实是。” “撤走也罢,忠国公若不嫌弃,可去秀山暂避,静等圣上亲征而至。” 彭家成倒不意外,这十四路军开始变成散沙了,没有配合,最终只能一个个被张献忠消灭。 看起来,忠国公想要干掉张献忠的计划要黄,也只能等到朝廷主力抵达,才能真正的击败张献忠了。 “彭宣慰使,其实……”锦衣卫欲言又止,看向周围还有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 彭家成会意,支走他人,锦衣卫这才小声的对彭家成道。“其实,忠国公这么做还有其他的计较……” “哦?” …… 十四路明军,一个个的退军。 让原本还感觉到极大压力的张献忠大为开心。 看起来,他离间众人和秦良玉的计划,起到了效果。 只要那些土司兵不联合起来,那就根本不可怕。 现在? 现在,没了一众援军的支撑,那秦良玉终究还是要败在自己的手中。 秦翼明和秦拱明只是开始,接下来要让你这老不死的承受痛苦。 “已经有九路都撤回本籍,剩下的土司,眼看着独木难支,只要不傻,也必然准备离开。” “秦老狗呢!” 张献忠问道。 “据说,正随着容美宣慰使,向施州方向退去。” “施州么?”张献忠想了想,从施州开始就进入了湖北的地界,和他本来撤离的目的地也基本一致。 进入湖北,拿下襄阳,荆州,和当地的妹子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想想,都挺爽的。 秦良玉逃向湖北,可真是正合张献忠的意思。 干掉秦良玉,只是顺带的事情。 “全军开拨,追入施州,不拿下秦良玉决不罢休!” 张献忠似乎真和秦良玉杠上了,不依不饶的抓住她不放。 大清沟作为石柱的门户,再次沦陷,甚至池横山也没人固守。 曾经英烈的埋骨地,只剩下飘扬的飞絮。 而石柱也是废墟。 在明军的援军撤军后,西军浩浩荡荡的向施州方向杀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无下限的张献忠 随着明军的土司联军,土崩瓦解。 一个个土司,撤退回家。 张献忠开心的带着他的大军,踏上了继续东进的道路上。 石柱一带,地形复杂。 这里多山,少平原。 哪怕是官道,也修建的极其狭窄。 石柱方圆百里,渺无人烟。 似乎还能看到一些山上,新增添的坟头,那是死在张献忠手下的亡魂。 称了帝的张献忠,已经很难和兄弟们同甘共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三十二个人抬着的轿撵,是只有他才能享受的待遇。 轿撵之上,还有着纱布,遮盖避风,其中亦有娇滴滴的女子,让张献忠随时都可以采摘。 张献忠享受着,至于其他的事情,完全靠手下打理就够了。 轿夫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身后的西军士兵,颇有些羡慕的看向张献忠的轿撵。 …… 风箱垭口。 马万里握着弓的手,有些颤抖,一队队西军士兵从他们面前行过,只要不小心暴露,那就是功亏一篑。 前军,已经放过。 他们这一次,实在是有些铤而走险。 按照秦良玉的意思,孤注一掷般的设伏于此,依靠着他们对于地形的了如指掌,直接伏杀中军的张献忠。 让各路大军撤退,或许是不得不做的决定,但秦良玉似乎想抓住张献忠自以为得手的时候反戈一击。 秀山兵,容美兵,归州卫,彭水兵,在表面上撤退后,都偷偷摸摸的折返。 在等候着合适的时机出击。 战机,在于秦良玉将宝都压在了马万里身上,作为点燃这次战役的导火索。 “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只要能杀掉张献忠,贼军不战自败。” 这是马万里伏兵之前,秦良玉交代下的话。 身后的容美土家兵,都安耐着,等待着战机。 直到那黄色的轿撵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马万里知道,这次机会来了。 秦翼明和秦拱明的面容,不断出现在面前。 仇恨,一点点的侵蚀着马万里的心智,让他有些不能自我。 二百步,还距离一百步。 马万里没有动,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继续靠近啊!心里喊道。 一百八十步,还不够。 继续…… 一百七十步! 轿撵停了下来! 马万里心中一提,莫非是张献忠发现了端倪?怎么能这样,不要失败啊! 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下了轿撵,足以确认那是张献忠。 而后者向马万里躲藏的方向看了眼,那是密集的灌木林,漫山遍野。 张献忠动了,走向了一颗树…… 脱下了裤子。 马万里甚至看到了那乌漆嘛黑的东西。 嘘…… 张献忠在随地大小便! …… 马万里长出了一口气,这……或许是你这贼人最后一次嘘嘘!马万里心中想道。 而撒完尿的张献忠抖了两下后,提上裤子,便爬回了轿撵上。 大军继续向前移动。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这是张献忠和马万里距离最近的点了。 时机不容错过,千般的仇恨,就在此刻! 手中的弓箭被拉上了满圆。 轿撵的上的布,让马万里无法看到张献忠的具体位置,但总归瞄准那轿子没错。 能不能射中,全靠祈祷。 仇恨化为马万里的臂力,此时一松,第一支箭呼啸着直朝着张献忠的座驾而去! 嗤的一声,撕裂了遮布,轿撵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呼之声。 马万里意识到并没有射中,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 “放箭!” “射那黄轿子!”马万里即刻命令道。 一支支弓箭,从山上射出,明军伏兵开始了攻击。 而另一方面,随着喊叫声响起,在山上的马吉翔,也配合了起来。 “快快,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三五个人一起,合抱着巨木,撞击他们面前的树木。 这样的效果是,当明军发起进攻之时,山下的西军看到的是,整个山上的许多树木都在晃动。 那架势,可真有点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埋伏了大量的伏兵,不会出现这样的阵仗吧。 实际上,在那第一波飞箭,射向张献忠的时候,张献忠就已经慌了。怀里的小美女突然中箭。 张献忠下意识的弃了美人,慌接想着跑出去。 不过三十二人抬的轿撵,却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直接垮塌了下来。 那些轿夫,在西军混乱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弃了轿子,开始逃窜。 等到西军其他的人,想着救张献忠的时候,后者才狼狈的从其中跑了出来。 “陛下!咱们中计了,秦良玉根本没撤!那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啊!” “让前军和后军的人都警惕起来。” 大腿中了一箭,张献忠恶狠狠的扶着腿道。 “这山路崎岖,怕是不好联系。” “不好联系,也得联系!” “让他们直接攻进山里,把那老狗的人都砍了!” “那咱们呢?” “先撤!” 撤,当然得撤,张献忠也不知道山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根本不敢还击,更不用说,此时西军被突然的袭击搞的有点懵。 一部分人逃窜,也有一部分人跟在张献忠的身旁。 也得益于跟随在张献忠身旁的,基本都是那些跟他打天下的死党。 在危难的时候,能够不离不弃。 张献忠带着人,偏离原本的道路,想着饶过风箱垭口,火速和前军汇合。 只是在这个时候。 斜刺里却杀出了一队人马。 “张献忠,你还记得老身么?” 那里会不记得,化成灰都记得。 正是那秦良玉。 身背亮银甲,手持白杆枪。 虽然已经年过古稀,却还挺立着,让人难以直视。 跟随着的西军,一个个人心慌慌。 张献忠左右看看,身后是伏兵,身前是秦妈妈。 这让张献忠彻底感觉要完蛋了。 “张贼!拿命来!”说话的是秦良玉身后的人,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瞪,对于张献忠有着深入骨髓的痛恨。 秦良玉以为,这样的局面下,张献忠会像个爷们一样死战,或自杀。 不过,结果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 穿着伪龙袍的张献忠直接跪地投降。 “诰命夫人大人有大量,我张献忠愿率部来投,归附朝廷,为朝廷外扼胡人,内平叛贼。”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此时朱慈还在赶来的路上 “杀了他!杀了他!” 如今的张献忠显然是没法继续跑了,前后大军都不在身旁,秦良玉伏击中军,扼住了他的脖子。 明军从一开始的撤退,就是勾引他张献忠冒进,即使剿灭不了西军,也要竭尽全力的弄死张献忠。 秦良玉身后跟着许多石柱的老兵,他们对于张献忠的仇恨无以复加,如今张献忠已经被堵死在了石柱内。 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叫嚣着让秦良玉直接怼死张献忠。 张献忠对于投降,没有任何抵触,从他开始起事以来,投降明军的次数已经快记不清了。 每一次明军都会接纳,而每一次张献忠都会再叛。 张煌言杀降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不过好在面对的是秦良玉。 秦妈妈虽然是死敌,但还是明事理的人。 “诰命夫人,咱这可就是贱命一条,想杀的话,也就你一枪的事情,不过你想想啊,咱这大军虽然都不在身旁,但还是听咱的话的,你这一枪下去……可是会有什么后果?” 张献忠眼珠子乱转,这次投降也和以前一样,真降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暂时保住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秦良玉的智慧,肯定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吧。 “若是诰命夫人接受了咱这投诚,为朝廷诏安十万大军,以为助力,也是美事一桩。” 秦良玉冷眼看着张献忠。已经踱步走到张献忠的面前,其他人也会意的解除了张献忠身后追随者的武器。 对于张献忠这么一个贼寇,秦良玉真的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但她仍然保持着冷静。 她想的不是杀了张献忠会带来怎么样的麻烦。 即使会面对十万贼兵的疯狂报复,如果应该杀张献忠,那也绝对毫不迟疑。 之所以,秦良玉没有立刻干掉张献忠,考虑的是,如今的张献忠已经是阶下囚了。 这么一个国贼,显然应该由朝廷来审判,而不是拿来作为祭奠石柱亡魂的祭品。 “老身不杀你……” 周围人的叫嚣,不足以让秦良玉失去冷静,她力排众议的暂时保住了张献忠的小命。 “至于如何处置于你,会由圣上来决定。” 张献忠心里微微一提,这段时间早有了风声,他也听说了,小皇帝准备御驾亲征,抵达石柱。 不过对于消息的可靠性,还不太清楚。 那小皇帝,登基之后,不在北京搂着小美女嗨皮,没事来四川做甚。 再说北京和石柱这边相隔四千里。 大军远征来一趟,起码两个月下去了吧。 “圣上真的要来?” 张献忠在权衡,自己交给皇帝处理后的利弊,眼神有些闪烁。 据说那是个暴君。 落到他手里……还有没有活路? 这还真不好说。 李自成是被剐了,但高杰,李岩可也是贼寇出身,如今更是权倾朝野,混的也是美滋滋的。 所以说,他落入小皇帝手里,有两个结局,死的很惨,或者活的滋润。 张献忠不是太确定,不过眼前的事情,先摆平,活下来再说。 秦良玉并没有搭理张献忠,命人将其拿下关押收监。 “忠国公?真的不杀张献忠?”一些人无法理解秦良玉的圣母行为,这样的贼寇,不灭了,如何慰藉死难的乡亲。 “必须由圣上处置。”秦良玉也是固执,哪怕是其他人都反对,也不会改变主意。“咱们都是一心为国,若是因私废公,岂不是和那贼寇一般了?” 张献忠被秦良玉抓了去。 西军群龙无首。 那些被抓来的壮丁,也有很大一部分趁乱而逃。 西军从出川到现在,经历了许多后,到现在只剩下七八万的人数。 但这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不是任何一个宣慰使能够承受的住的。 尤其是听说张献忠被带走之后,他的统治余威还没有散去。 在石柱一带,仍然具备着很大的威胁。 …… “让你写劝降信,写不写?” 被关起来的张献忠,自然受到了马吉翔的照顾,这么一条大鱼,作为锦衣卫的马吉翔,还有些头疼。 “不瞒你说,咱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就算咱写了,其他人也不会信的。”被关着的张献忠似乎没有太大压力。 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马吉翔。 后者显然忌惮于他贼首的身份,哪怕是用刑,都挺谨慎的。 也正是因为观察到了这一点,沦为阶下囚的张献忠反而是有恃无恐。 不识字? 擦了,一个都称帝的人,竟然会不识字……丢不丢人。 但说起张献忠不识字,那还真有可能。 这可就头疼了,这抓着一个贼首,似乎并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 “要不这样,你把咱放了,只要咱在他们面前一出现,让他们投降,还不是乖乖的?” “嘿……你这还得寸进尺了。”好不容易抓住了,就算是煮肉吃了,也够十几个人吃一顿的了。 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你放心,咱这说话算话,保证带他们来降,咱可以发毒誓,违背者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 张献忠信誓旦旦的说道,一脸虔诚,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有前科,还真会觉得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 “你也年近四十了吧……”马吉翔冷笑一声。“可有一子半女?” 此话一出,本来还嬉皮笑脸的张献忠脸色顿时收了起来。 确实,张献忠快四十了,玩过的女人也有千千万了……但到现在……还真没一个儿子女儿的,要不然也不会收四个干儿子来应付了。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当初发誓发的太多,应验了? …… 从北京到四川,河北,河南的路都还好走,那边官道多,纵马驰骋,完全不累人。 而进入了湖北之后,山川河流,也变的密集起来。 从当初的日行接近两百里,降到了日行一百里出头。 朱慈还是很烦躁的。 不过在十月初五的时候,已经进入湖北境内的朱慈,收到了石柱方面的消息。 石柱还在,虽然损失惨重,但忠国公无恙,这似乎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四百二十章 此时的朱慈还在赶来的路上 而等到朱慈,听说秦良玉已经出奇计,捉到了张献忠后。 更是对秦良玉的能力刮目相看。 橙色级别的武将,果然不是虚的,从朱慈登基以来,能给朱慈带来惊喜,除了阎应元之外,便只有秦良玉了。 只是可惜了。 那已经是老将,寿命也快接近尾声,正史上去世于1648年,如今1646年的年关已经近了。 并且又遭遇了如此大的波折,谁也说不清楚,会不会因此折损了寿命。 “圣上,忠国公虽然抓了贼首,但贼兵还未退去,正与忠国公对峙,似乎还想着救回贼首。” “恩,知道了。”朱慈点头。 “马同知问,贼首该如何处理?” “等朕到了再说。” “遵旨。”锦衣卫的使者退下,即刻拨马,返回石柱复命。 朱慈抬头看向周围群山,连日的奔波,让他这小身板,也有些吃不消,当初去辽东搞事的时候,似乎也没这么累过。 莫非是在北京,运动太单一,缺少锻炼? “前方是哪里了。” “回圣上,再往西,就进入施州的地界了。” “终于快到了啊。” 朱慈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以前做火车快要到站的感觉。 周围的地理,肯定要温习一遍。 施州是湖北的西边,相当于后世的恩施,和石柱接壤。 …… 此时的石柱,气氛仍然十分紧张。 便是那些西军的大军,还远远没能解决。 虽然抓住了张献忠,但对于西军的劝降并不顺利。 把张献忠带到阵前,逼迫他让西军投降,但结果并不如人意。 张献忠似乎还留了一手。 这是马吉翔,和秦良玉的感觉。 不知道张献忠用的什么方法,导致这些大西军,可以在没有主帅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对于张献忠的忠诚。 派往湖北方向的使者返回,同时还带来了圣上的消息。 来之前,已经快进入施州,如果行动迅速的话,这两天便会抵达石柱。 无论是秦良玉,还是仍然留在石柱的为数不多的宣慰使,都不觉的轻松了许多。 圣上带来的皇卫营的主力,并且武功早已远播海内,这样的信望,足以让他们相信,圣上的出现,足以彻底化解石柱的危机。 “圣上可有旨意。” 大家盘问着报信的锦衣卫。 后者连连点头。“有。” “什么旨意。” 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洗耳恭听。 “圣上有旨。” “到了再说。” “……”马万里想踹他一脚。 …… 张献忠不在了后。 前军将军白文选和后军将军冯双礼,暂时控制着大军。 本来张献忠在军中,大多数时间都是个人享受,对于军中的事情,基本放给手下做。 所以在失去张献忠后,西军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混乱。 除了一些趁乱逃脱的壮丁炮灰之外。 几个将军仍然能够控制着军中事务。 不过,对于接下来投不投降,几个将军还是有所争议。 白文选觉得,老大都不在了,大家分分行李,散伙算了。 冯双礼,却不这么认为。 “咱们在朝廷眼里,就是贼寇,就是眼中钉,你觉得朝廷能放了咱们么,大家都散了,等回去之后,你能安心的种田?官府又可还会放过咱们?” 白文选很犹豫,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反都反了,那还有回头的出路。 “那和八大王一样,降了明军?” “八大王降明,怕是迫不得已,形势而已,咱们降不降,也就图个出路罢了。” “若是像那左良玉的大军一般,降了后,被沉水里,恐怕大家都不乐意吧。”冯双礼说道。 “你觉得该怎么办?” “暂时等等看,八大王在明军手中,要是落的好了,咱们降了也有靠山。” “若是落不得好了,那也只能和明军拼个鱼死网破,死也要拉他们做垫背!” 冯双礼的话,让白文选,暗暗点头。 “在不济,东西将军还在川中,咱们投到东西将军下面,推举东将军为世子,依然能吃香的喝辣的。” 白文选连连点头,没错,四川那边的菜的确,又香又辣。 …… 张献忠在秦良玉手中,还算过的去,虽然没有了娇滴滴的妹子陪睡。 但至少也还没饿着。 苦日子啊……又要过起来,还是挺不爽的。 当然,他现在没啥好抱怨的,至少目前的形式还算对他有利。 白文选和冯双礼,那两个笨蛋,倒也没跟着他投降。 这是张献忠想要看到的。 他能活命的本钱,就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利用价值被榨干,恐怕自己足够被那些瞪着红眼睛的石柱人给干掉。 他的利用价值,就是那仍然规模空前的手下。 只要他们不投降,自己就绝对不可能被砍了。 哪怕是小皇帝来了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张献忠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跟朝廷讨价还价,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要个王爵。 这就过了,大明就没封过外姓活人王爷。 况且,张献忠真的不怎么稀罕明朝的爵位。 他的梦想是自由! 自由的在这大明内部搞事,带着大家逍遥快活。 对了,不要王爵,也不要国公,这样应该可以让小皇帝接受。 他只要一个镇守之地。 辽东?西南?这些边患之地都行,甚至于海南岛,台湾岛那边也能接受。 只要小皇帝不笨,受降了他们,让他们这伙人,以贼制胡,这般的妙招,不可能不考虑。 不管到哪里都随遇而安了,女真妹子,缅甸妹子……还有那传说中的红毛鬼妹,都无所谓了,他张献忠从不挑食。 张献忠不断地画着圈圈,思考着未来的规划。 “吃饭了。”送饭的人,把饭菜丢到了张献忠面前,便离开了。 一个野菜团子。 还没有碗,直接沾了泥土。 张献忠捡起来后,怎么看都没有食欲。 这秦良玉也太不地道了吧。 野菜团子这种东西,当喂猪的么,说好的优待俘虏呢。 …… 石柱,在微妙的对峙下,迎来了新的一天。 许多原本撤走的宣慰使,在听说张献忠被抓后,都带人过来了。 他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张献忠这条大鱼,可是大功,见着有份,过来露露脸,等圣上来了,也能分点功劳。 第四百二十一章 抵达石柱 崎岖的山路,让皇卫营的将士,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路过施州的时候,施州卫的指挥使,钟逢勋像大多数当地的官员一样,出城相迎。 只是,面色上很不好看。 之前封还了圣旨,拒绝出兵,如今圣上亲至,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追究起来,钟逢勋真不知道自己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他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朱慈的表情,同时说道。“如今贼首被捉,四川之乱遂平,此乃圣上之德功也。” 朱慈官面上的点点头。 “钟逢勋是吧。” “正是微臣……”钟逢勋言辞闪烁,腰间的佩刀谨慎的握着刀柄。 他观察着圣上带来的兵力,只有最多不过几千人,这么点人的话,如果在外面出现些意外的话。 似乎也并不奇怪是了。 当然,如果不是狗急跳墙,他也不敢有太过于冒险的打算,现在只考虑的是,圣上能够因为张献忠被抓,龙颜大悦下,对于之前的抗旨一字不提,就此揭过,大家皆大欢喜。 不过,朱慈眼睛里向来容不下沙子。 他的圣旨,可不是像以前那样,说封还就封还,找了一大堆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 所谓的圣旨,便是大明帝国最高的命令,没人可以拒绝。 圣旨的神圣性,必须以绝对的武力维系下去,这一次放过,便有下一次的开始。 “石柱之役,为何不奉诏?” 朱慈观察到,钟逢勋戒备的神色,他来迎接,武器都没解下。 看起来已经做好了铤而走险的准备。 朱慈抬起手了,做了个手势。 身后的皇卫营,依然洞悉,武器握在手中,这是随时准备战斗的信号。 当然,面前的施州卫的军兵,理论上也是明军,但是这并不在皇卫营将士的考虑中,军令下达,就算是阴曹地府的鬼兵,也得干过去。 “施州地僻民乏,施州卫军民,久不操练,难上战场。”钟逢勋随便找了个跛脚的理由。“请圣上见谅……” 言辞闪烁,吞吞吐吐的不敢和朱慈直视。 “那你身后的兵甲,又是怎么回事?” 钟逢勋不用回头,也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将卫所里的二千余官兵带了出来,虽然装备上没有皇卫营好,但也是一个个身着铠甲,手持武器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 “这……” “朕曾言,凡不应旨者,形同谋反,钟逢勋公然抗旨,阴谋犯上,立刻将其拿下,他人若敢抵抗,与钟同罪!” 朱慈的一声令下,皇卫营的步兵,直接向钟逢勋扑去。 无论是钟逢勋还是他手下的兵,都有些傻眼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钟逢勋终究,没能有勇气,继续抵抗下去,卫所兵也一个个被皇卫营的气势所压制,不敢轻举妄动。 去石柱的过程中,干掉钟逢勋还是比较顺利的。 按照谋逆罪来论处,那便是全家都跟着遭殃。 而在雷厉风行间果断的清除掉了不老实的人,也震慑了施州卫的一众人等。 …… 石柱已经近在眼前。 秦良玉,马万里,马吉翔杨秀明,彭家成,等一众宣慰使,在石柱和施州的交界处,迎接圣驾。 秦良玉,已然是热泪盈眶。 看着那排首的金甲少年,一并感动拥上心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过之处,尽皆臣服。 “忠国公,快快请起。”朱慈下马,将秦良玉亲自扶了起来。 对于这么一个英雄级别的人物,朱慈在后世都是仰慕万分。 只是可惜,穿的太晚,见不到这位英雄飒爽英姿,驰骋沙场的样子。 这还是挺遗憾的。 秦良玉身子骨很轻,也并非想象中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 那骨架,那面容,想必在年轻的时候,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 只是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能做到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能拥有许多男人也无法拥有的坚韧。 只是,她老了。 朱慈看到她那脸上的鱼尾纹,还有苍白带血的神色。 站立起来都有些不稳。 身旁的随侍,试图搀扶着秦良玉。 但被朱慈示意推开。 他亲自搀着老英雄,没有在秦良玉面前装出任何尊贵的架子。 “圣上。” 这似乎只是个细节,但却足以让秦良玉感到暖心。 在秦良玉眼里,朱慈表面上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但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小看朱慈,那和李自成,清虏的战争,奇迹般的取得胜利,足以让任何沙场的将领刮目相看。 当然,秦良玉的心里都是大明的社稷。 “圣上亲至石柱,救援石柱万民,微臣……微臣惶恐。” 秦良玉还想要跪下,叩拜,却被朱慈喝止。 “忠国公,一生为国,满门忠烈,朕在东宫,便向往许久。” “浑河血战的秦邦屏,死守襄阳的马翔麟,那都是响当当的英雄。” “朕为大明天子,或许还算不得明君,但也绝对不会忘记任何为大明死命的志士。” “大明的万里河山,便是靠着他们的骸骨,支撑起来的。” 已经进入了石柱地界。 所有人都下了马,随行。 朱慈搀扶着秦良玉,前行,其他人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聆听。 没人敢于打扰。 世人只晓岳武穆, 后人谁能比相如? 朕敢豪言告天下, 石柱千里尽忠骨! 聊到后来的时候,朱慈直接提笔,在石柱最著名的5a级风景区,提笔涂鸦。 留下墨宝。 诗句,是朱慈现诹的,朱慈感觉就是一首打油诗。 不过,身后的人,都是一片片的叫好。 “圣上真是文采斐然啊!” “不错,此诗有汉唐遗风,古宋韵调,实在不可多得的佳作!” “上阙以道出了岳元帅的忠,定下了格调,为下阙衬托出石柱万民的忠诚,埋下了伏笔,高高高,实在是高,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朱慈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其他人的议论,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好的。 莫非自己真的才华横溢? 至少可以吊打那十全废柴的一万首破诗吧。 不过,看起来秦良玉是很感动。 尤其是最后一句,石柱千里尽忠骨,真的让秦良玉热泪盈眶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张献忠的结局 “找工匠刻下来。” 名人的墨宝,那自然要好好保护。 朱慈在石头上题了字,就根本不用操心,保留下来的问题。 留下这么一个东西,最起码能够为石柱的旅游业发展,做个铺垫,提高石柱人民的生活质量。 …… 张献忠被抓的事情,朱慈并不着急。 本来以张献忠的力量,早晚要被剿灭的,没有任何意外。 这次亲自前来,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张献忠想动石柱,激怒了朱慈罢了。 相比于剿匪,朱慈更关心秦良玉的身体状况。 身为九五之尊,亲自搀扶忠国公,怕是整个大明,都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恩宠。 尤其是看到秦良玉全身挂彩,依然坚挺的样子,还真是让朱慈莫名的心疼。 “忠国公,身体可还好。” “回圣上,微臣赖圣上挂念,还……还算硬朗。” “那就好,忠国公要好好保重身子骨啊。” “朕初为帝王,又逢江山离乱,而人才凋敝,良将难有,实在朕心头大事。” “如果大明有十个忠国公这样的忠臣良将,清虏又怎敢放肆,贼匪又怎能猖獗。” 朱慈缓缓的说道,此言却也是心里话,十个秦良玉,不用改革,也足以平推解决任何叛乱了。 “圣上抬爱,微臣惶恐。” “这是朕的心里话,真是可惜,忠国公只有一个,大明需要忠国公,为了大明,为了朕。” “忠国公活到一百岁可好?” 此言一出,秦良玉难以掩饰的激动。 其他人听之,无不侧目垂泪。 秦良玉抖着嘴唇,视野模糊。 这寿命之事,谁又能控制的住。 只是,那是圣上的旨意,感情和理智变成了她跪拜的誓言。 “既然是圣上的旨意,微臣,微臣斗胆向天借命,也要活到一百岁,为大明效忠!” “好,好。”朱慈点头。 …… 和秦良玉一回生,二回熟。 朱慈以极为亲近秦马两家的举动,让石柱一带的人,都顿生好感。 曾经,也有人怀疑过,他们到底为谁卖命,他们这样为朝廷效力到底值不值得。 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朝廷对他们回报,对他们的恩隆,足以让石柱的百姓,觉得这次巨大的牺牲,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 张献忠依然在牢房里,蹲着。 这些天,饭菜不合口,整个人都饿瘦了一圈。 当然,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圣上已经抵达了石柱。 这就不得不让张献忠为自己得命运,感到忐忑不安。 作为西军的最高首脑,已经成为了阶下囚的张献忠被带去见了朱慈。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 和其他人一样,先哑然于皇帝的年轻。 然后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张献忠这家伙,那是没有任何值得审问的,他作为反贼,并且干了朝廷最不能容忍的称帝的事情。 这么一条都够千刀万剐的了。 还需要按罪名?根本是多此一举。 朱慈只是在想,怎么让这个祸害,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因为他,朝廷遭遇了太多的伤痛。 也因为他,无数得百姓横遭惨死。 这样的人,似乎千刀万剐都难以抵消他身上的罪孽。 “圣上,张献忠或可以暂时不杀,那些西军亦有几万人众,若是张献忠死了,怕是要遭祸患。”秦良玉不得不理智的提醒朱慈。 张献忠的生死,会对局面有着怎样的影响。 张献忠在下面,暗暗为秦良玉点波赞,干的漂亮,真的没想到,和他有大仇的秦良玉竟然以德报怨。 太感动了。 “圣上,石柱的万民,可都死于张献忠之手,就连臣的两个表舅……”马万里忍不住的说道。 这让秦良玉瞪了马万里一眼。 如今是圣上在上,怎么能拿自己的家仇,烦恼圣上。 你这道德绑架跟谁学的。 张献忠也在瞪马万里,同样是祖孙,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 “张献忠可有家小?”朱慈问一旁的马吉翔。 这小子消息还算灵通。“家小的话也算有也算没有。” “什么意思?” “贼首生于陕西,但父母双亡,其他家人大多死于非命,难觅其一,这算是没有家小。” “过来贼首,四方为祸,夜夜做新郎,与他有牵连的女子,多不胜数,这算也有家小。” 马吉翔回道。 那就是说,想诛张献忠九族,都没人可诛了么。 那还真扫兴。 “用铜水浇成跪像,立于石柱中,向所有惨死的人谢罪吧。” 朱慈喝了口茶,风轻云淡道。 马万里听后,当时就激动的不行。 而秦良玉却不由的叹息一声。“可是圣上,那近十万贼兵……” 秦良玉当然不在乎张献忠的生死,他是担心杀了张献忠,会更难招抚西军残党。 “哈……” 即将被拖下去执行的张献忠,却在快死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可笑,老子毕竟只有一个人,无牵无挂,死也只死一个。” “但小皇帝,你可知道,杀了老子,老子的那些部曲会怎么样么?!” 张献忠的质问,让朱慈微微抬起眼,无不带着嘲讽道。“朕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朕只知道他们的结局会怎么样?” “结局?” “所有追随你的反贼,不留活口。”洁白的小虎牙,微微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这个时候的张献忠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四川的血腥统治,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在暴虐,和嗜杀方面,这个小皇帝比他更加出众。 “你要学那张煌言……都……”张献忠听后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朱慈敢于直接宣布,要对西军赶尽杀绝。 “张煌言?”朱慈愣了愣,旋尔意识到张献忠的意思。“你是说,张煌言沉船杀降一事吧,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朕让他做的。” “你……”张献忠彻底说不出来话了,那新皇果决,毫不妥协的态度,彻底让他震惊了。 等到,被拉下去之后。 一众的石柱百姓,都是跟着唾骂。 受刑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家都是咬牙切齿。 铜汤逐渐升温。 活人浇筑铜像,在万般期待下开始。 第四百二十三章 垂死挣扎 “这活人浇像,是怎么个浇法。” “你看看就知道了。” 把张献忠做成铜像在石柱向所有死难的百姓和将士谢罪,听起来就很解气。 但是活人浇像,大家还是头一次见。 圣上的指示,是在张献忠还活着的时候,用铜水浇死,同时还需要保持他的人形。 懂得冶炼的工匠,并没有接过这样的活,但是并不妨碍,劳动人民的智慧。 很快敲定了方案。 让张献忠强迫性的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同时其他人用泥土,包裹他的身子,夯实之后,给他的鼻子和眼睛和头顶的位置留出空隙,直接闷死的话,显然是无法贯彻圣上的要求的。 堆成小山的形状的后,用木楔子顶死,压实。 从头顶的口中,灌下铜水。 围观的百姓,大抵能听到模具中的哀嚎。 马万里看的是热血沸腾,张献忠所承受的痛苦,那是在慰藉死去的两个舅舅。 若是表舅在天有灵,也应当安息了。 滚烫的铜水,倒的很慢,炽热的温度下,可以闻到很明显的烧焦的味道。 胆子小的人,看着感觉毛骨悚然,不忍直视。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怒骂着,浑身畅快。 “活该!” “死有余辜!” 皇帝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和许多百姓的生活关系并不大,而在得知对张献忠处刑的命令,正是那个亲自统军救援石柱的圣上后。 皇帝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铜像,足足浇了一个上午,之后,冷却,扒开泥土。 一个人型的铜像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说是人形,也不完全。 泥土做模具,总会导致表面的形状有些崩坏。 但是还是可以通过那扭曲狰狞的表情,清晰的感受那个人形在死亡的那一刻经受了怎么样的垂死挣扎。 然后是浇好的铜像,还需要打磨,凿补,等一系列的工序来完成最后的定型工作。 直到完工,便可以展示到世人面前,流存千古。 …… 张献忠的死,所带来的结果是所有的石柱人,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贼首虽然死了,但他的手下,仍然还保有一定的力量。 一部分,是石柱一带,白文选,和冯双礼的残党,七八万人。 还有川南一带,从成都退出来了孙可望和李定国部,他们还有四五万的样子,正和明军的主力,高杰部纠缠不清。 消灭了这些后,国内之中,除了一些占山为王的山贼,便没有大的祸乱了。 秦良玉实际上是很担心的。 朱慈的个性,已经让她有了直观的了解,那就是有些意气用事。 杀了张献忠倒也罢了,但那不留俘虏的决定,确实有些过了。 “微臣斗胆,若不留俘虏,贼人必会死命抵抗,则我官兵必有苦战。” 把人家求生的路子都给撅了,哪怕西贼已经穷途末路,但难免会狗急跳墙的,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这么做显然能看出,圣上对石柱遭难感到的愤怒,秦良玉感动归感动,还是极为冷静的从朱慈的角度,为大明着想。 “忠国公,不计私仇,朕心甚慰,但此事非得如此不可……” “圣上所虑者何?” “其一,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在万民面前,立誓尽屠西贼,便断无改变可能,不然皇威不存,朝廷统信不复。” 秦良玉轻轻的嗯了声,这一点还是认可的,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办法收回来,也只能希望新皇以后,能悠着一点……既然知道君无戏言……还是小心谨慎的许下诺言为好。 “其二,便是石柱百姓,能为国死命,若朝廷无恩,谁人再能为朝廷效命,张献忠虽死,但其贱命不足以抵消石柱百姓之苦,其家没亡,则以其部众充之抵命。” 秦良玉听着没有说话,悠悠的叹息一声。 “其三,不留俘虏,贼人或许至死反抗,然若赦免其过,贼性不改,天下百姓横受其祸,所以……朕言屠西贼之令,势在必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良玉也没什么好规劝的了。 如今的圣上,看起来有些意气用事,但行为之间,并非不加考量。 且做事果决,和当初的崇祯帝被文官牵着鼻子走的性格完全不同。 这才是真的帝王…… 这才是大明最需要的皇帝。 只是可惜,她已经老了,如果可以真的想向上天再借几十年。 让她能够看到,大明在这样的帝王带领下,会走向何方。 …… 白文选和冯双礼,两个西军残将。 听说了圣上抵达石柱后,直接二话不说的处决了张献忠。 两个人顿时觉得天要塌了一样。 张献忠的死,让他们觉得,投降明军或许落不得好,而听说皇帝决定尽屠西贼,让他们觉得,投降明军那是百分之百落不得好。 “咱们,不如西去,东西将军还在四川,只要和东西将军合并一处,并不惧官军。”白文选有些胆怯。 这个时候,还是分分行礼,赶紧滚粗的好。 面对的可是干翻了李自成和鞑清的皇帝本尊,白文选摸着自己的胸脯觉得,自己肯定干不过官军。 “现在西撤怕是晚了。”冯双礼眼神闪烁道。“本来咱们就是孤军深入,挺进石柱,周围的宣慰使也迫于压力,不敢与战,如今明朝皇帝亲至,其他的宣慰使必拼死效命,关隘,道路,怕是已经被封锁,现在就算想着西去,你我八万余人,估计会全军覆没。” “那该如何是好啊。”白文选胆小。“若是四将军有一人在此就好了。” “唯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一途!”冯双礼狠狠地道。 “孤注一掷?” “对,明帝既然亲至石柱,你我二人,猛攻石柱,或可以在乱军中,斩杀明帝,若能斩杀明帝,不仅仅为八大王报了仇,而我等困境也自然解除。” 白文选听着冯双礼的意见,觉得很妥。 “也只能如此了。” “嗯,你看,这里是石柱。”既然决定硬拼,便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冯双礼指着地图说道。 “你攻南部,我攻西部,你我二人共击石柱,明军虽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阻挡!” 第四百二十四章 西军残党 也正如同冯双礼所说的那样。 宣慰使在正常情况下,基本是一盘散沙的状态。 秦良玉虽声望极高,但也难以号令其众。 但朱慈抵达之后,以朝廷的威信,以东西两路明军主力的武力威慑。 哪怕还想着独善其身的宣慰使,也得掂量掂量,违抗圣命的代价。 施州卫指挥使,钟逢勋被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朱慈虽然只带了三千人嫡系主力过来,但实际上可以调用的兵力,是数万,甚至更多。 那些原本救援石柱的宣慰使,再次加入到了围剿之中。 甚至还有一些更远的土司,很自觉的加强了防备,拒守险关,防备可能出现的西贼。 军事上,又有秦良玉这个智囊,可以让朱慈省去了不少的力气。 她对朱慈提供的建议,都十分的宝贵,也足以信任。 “只要守住薄刀岭和镇安一线,贼人西去道路便会断绝,届时,主力由东向西挺进,西为便如同瓮中之鳖,再难逃脱。” 朱慈连连点头,就好想能够听懂一样,细微的战略部署并不是他的长项,不过像这种围歼战,确实需要秦良玉这种具有周密军事思维的高水准将领的安排。 “报!西贼白文选部,倾兵三万,直扑石柱而来。” 就在朱慈和秦良玉商议怎么防止西贼西逃的时候,军情也随之传来。 西贼并没有直接逃跑,竟然选择了主动进攻,倒也算出乎意料。 “贼人怕是真的狗急跳墙了。圣上,微臣不才,愿以兵据之。”马万里自告奋勇的想去撸西贼。 “你们也该休息休息了。”朱慈笑道。“你们保护了大明无数次,这一次便由朕来保护你们。” …… 白文选按照和冯双礼的计划,从西路,进攻石柱。 明军已然,在白文选的面前拉开了防线。 休整军队,白文选并不急于进攻,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和冯双礼,作为张献忠的部曲,手下都有军权,但冯双礼的实力,要比他强上一些。 白文选觉得自己也不是傻瓜,这个时候谁充当主攻,谁受到的损失也必然最大。 为了不做冤大头,白文选在等,等冯双礼和明军的主力接战后,他再紧随其后,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实力,同时还能完成合力攻击石柱的任务。 “冯双礼啊,八大王还在的时候,常说你为人狡诈无常,但这一次,你怕是得着了老子的道了。”白文选自顾自的琢磨着自言自语道。 “将军,明军有动作了。”手下的人突然提醒道。 正在这个时候,却看到,明军那些少族的军队,已经空出了位置。 一群明军正规军装备的士兵,正军容整齐的开始在白文选的阵前布阵。 后方,金色的铠甲,甚是亮眼。 那已然说明了白文选所面对的力量,似乎是明军的皇卫营。 “奇怪啊,不应该啊。” 白文选有些纳闷,按理说,为了阴冯双礼一下,他已经行军非常缓慢,按道理,冯双礼部应该拖住了明军才是,为他从侧方打击石柱提供机会,怎么着也不可能遇到明朝皇帝的皇卫营主力啊。 这超出么白文选的意料。 “白将军,白将军,不好了!”一飞骑突兀的返回,向白文选急报,那是白文选派去联络并监视冯双礼部进军的探马,这个时候返回,怕是有不好得事情发生。 “冯双礼将军,带着他的人直接折道跑了!” 此话一出,白文选,从愕然中慢慢变的愤怒。 简直怒不可遏,气愤的将马鞭狠狠地抽在战马之上。 “妈的!冯双礼那狗贼!”白文选意识到了自己彻底被耍了,什么合力攻打石柱,根本就是冯双礼的幌子。 这分明是让他们送死,吸引明军主力,给冯双礼他们赢得逃回四川的时机。 白文选本来觉得让冯双礼先顶着,已经很不要脸了。 但那冯双礼的节操,彻底没有任何下限,毫不迟疑的出卖他,简直就是人渣。 “白将军……” 白文选冷冷的看着皇卫营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布阵。 并且开始推进过来。 那些明军,火铳兵和近战兵分明。 当第一轮枪声响起。 无数得弹丸打击在西军士兵的身上,一轮下去就让白文选的部曲死真皮的死伤几百人。 明军已经开始进攻,以皇卫营为中央主力,其他土司兵为侧翼,军容整齐的一步步推进。 只要时机合适,恐怕白文选将要承受,明军全部的力量。 白文选在考虑,是走还是继续打下去,也不用怎么考虑,他的手下在临阵脱逃,已经为白文选指名了方向。 张献忠没了,已经很打击士气了,现在又听说被友军遗弃,整个大军都毫无斗志,一触即溃。 “撤!” 没有太多的选择,并不想战死的白文选,直接下令全员撤退。 这代表着整个进攻石柱的计划彻底破产,而白文选还要承受,遭受重创的结果。 明军趁着西军撤退毫不战意的时机,直接挥军掩杀,大败西军。 比役斩敌颇多,也贯彻了朱慈的命令,绝不就活口。 等到白文选逃出的时候,几乎折损了大半的兵力。 西军崩溃,让朱慈颇为鄙视,还以为那些西军能有一些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但终究只是一群废物罢了。 朱慈和秦良玉这边正忙着收拾残局,彻底灭杀这几万西军。 四川的那边也依然不安生。 孙可望和李定国按照张献忠的指示,在四川拖延着明军主力,为张献忠打通东进方向提供掩护。 等到合适的时机,在尾随着出川。 明军主力是很强,连战连克,收服了四川大部。 但是……孙可望和李定国,却也通过自己的能力,保持住主要的力量没有在明军主力的打击下全军覆没。 他们退至川南,等待着张献忠那边的消息。 不过,让他们尾随东进的命令没传来,得到的却是张献忠已经被干死的消息。 孙可望,李定国,艾奇能等一众的西军残党,彻底没了盼头。 除了按照忠孝的礼节,披麻戴孝之外,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该何去何从…… 第四百二十五章 收尾 “如今八大王被明皇屠戮,咱们大西却不可一日无主。” 西军的高层会议上,就目前的形式,展开了讨论,明军的主力很强,尤其是他们新式的火器,让他们完全扛不住。 那种密集的火力,强到了恐怖的地步,区区只有几千人的火枪队列,组织了一万人的冲锋,竟然没冲过去。 这在和以往与明军的战斗,是完全不同的。 未来似乎很悲观,但他们还必须继续挣扎。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 一众的西军将领,都连连说道,相比于明军近在咫尺的压力,他们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 李定国很不能理解,现在不是应该优先讨论,怎么抵抗明军,接下来应该去哪里的问题么? 不过当李定国注意到那坐在首座的孙可望诡异的笑容时,约摸的意识到了这些人到底准备做些什么。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孙可望笑着点头道。“大西不可一日无主,应当择一贤者而立之,只是不知谁人可以胜任。” “这还有择么,若论身份,东将军乃八大王长子,若论才干,一直辅佐八大王,立下不世功勋,除了东将军外,谁又能担此重任?” 一个满脸渣须的将军,起身拍板道。 “对,八大王又无子嗣,还需东将军践祚为帝,执掌大西。” 其他人连连说道。 孙可望虽然自导自演着登基做皇帝,来过瘾的戏码,不过这劝进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 扭捏着不愿意答应。 当然,大家也热情的推举。 李定国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孙可望打的什么主意,义父刚死,大敌当前,这家伙就急不可耐的想称帝了。 紧紧的握着拳头,他并没有随波逐流。 “如今明廷已将我等当作心腹大患,绝我活路,我本无才,赖诸位垂信,便厚颜承续义父之基业,以明年为天运元年,称帝改元!” “同时诸位为义父拟定谥号,庙号……” 李定国觉得孙可望完全放弃治疗了。 明廷放话,尽屠西贼,大抵是觉得没有活路,先称帝爽上一爽。 这皇帝称的还真是讽刺。 此地乃是叙州以西的一处彝族寨子,被他们强占后,周围都是崇山峻岭。 人烟稀少,消息闭塞,这也是他们能够避开明军强大兵锋的保障。 穷途末路之下,在这么一个穷山沟里登基称帝。 是想做山沟皇帝么…… 李定国觉得悲哀,张献忠虽然暴虐,但也有时候很明智。 但孙可望,就有些失心疯了,西军在他的带领下,基本要全军覆没的节奏。 当大多数西军将领,推举鼓励让孙可望称帝的时候。 李定国悄悄的退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集会。 ”二哥……” 艾奇能追了出来。 “我准备离开此地,你呢?” 李定国拍了拍四弟的肩膀,叹道。 “二哥是准备投降明廷?” “明廷……”李定国眼神闪烁。“如今咱们已经和朝廷死敌了,那屠西之令,就算是想投也绝无可能。” “那二哥是准备独自抗击朝廷?” 李定国再次摇头。“义父于我等有知遇之恩,虽为贼寇,叛乱朝廷,亦不可不为其忠。” “如今义父已死,这世间已无我需要投身效命之人,继续为祸朝廷,只能让兄弟白白送命而已。” 这就让艾奇能不解了,在他看来,如今就是要么想办法让朝廷赦免,投诚。 要么就是继续叛乱下去,最起码还有活命的可能。 他是想不到还有第三条路。 “二哥想为弟兄们谋个出路。”李定国道。 “什么出路。” “既然朝廷不收咱们,继续打下去也徒增伤亡,不如……去南边,去朝廷大军顾不到的地方,或许还能给弟兄们一个活路。” “二哥是说……去缅甸?” “也只能如此,你愿不愿意跟二哥一起去,不愿意的话,留下来陪大哥也行。” 艾奇能有所犹豫,但最终点点头。“我更相信二哥。” “那好。” 两个兄弟之间,商议完毕,没有任何犹豫的执行。 孙可望,就让他留在叙州过家家吧,李定国带着艾奇能,当夜便带着所部一万余人,趁夜离开。 知道状况的孙可望毫不在意。 李定国这家伙早就看不顺眼了,滚就滚吧。 他现在要当皇帝,没错,反正投降朝廷活命已经不可能,那就彻底反下去。 甭管是山沟皇帝,还是水坑皇帝,他都要当皇帝。让明朝的小皇帝恼羞成怒,想想还很舒服。 虽然不是在成都这样的大城市,虽然下面没有多少臣民。 条件有限也有条件有限的称帝法子。 彝族土司的豪华木制官邸充做皇宫,又从周围抓了些少民的少女,填做后宫。 搭建了祭天台子。 披上了黄袍,孙可望有模有样的举行了登基大典,拟定了诏书……大赦天下。 同时,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当皇帝的事情,让他倍有面子。 不仅仅向周围的土司,发了登基诏书……还把诏书特意送到已经占领成都的高杰手中。 …… 信使,是直接被拉下去砍了。 高杰,邢夫人,黄得功,张煌言等几个将领,争相阅读了孙可望的登基诏书。 高杰吊都笑歪了。 这特么的,这个孙可望也是脑子有坑啊。 本来,他们还打探着西军的残余主力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圣上已经下了尽屠西贼的令,这孙可望也不能留,既然此贼胆敢妄自称帝,必戮其身。”刑夫人道。 “黄得功,张煌言。” “末将在。” “你二人便提领皇卫营,先行去叙州,剿灭西贼。” …… 西军残余剿除工作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 西线,由于孙可望一系列窒息的操作,不断加速着西贼的败亡。 更是由于,西军之中,已经没有了像李定国,艾奇能这样有能力的战将支撑。 无论在野战。 还是攻坚战,明军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辽宁元年十一月初。 孙可望残军在昭通府被击败,退入云南,后在云南被当地土司伏杀,献于明廷,最终并没有活到他的天运元年。 (大西篇完结,下章终篇海外篇) 第四百二十六章 缅甸和沐天波 孙可望死亡之后。 剩下的那些打着八大王旗号的蟊贼,已经不足为惧。 十一月中旬白文选被手下杀死,余人逃散,躲入深山。 十二月上旬。 冯双礼被明军围困于泸州,破营后,挥剑自尽,降者尽被屠戮。 至此,除了一些零散的流落成山贼的西军部众,席卷整个崇祯年间的农民军,在辽宁元年一年的时间内基本被彻底平定。 天气已经转冷。 哪怕是南方,也迎来了大雪。 将士们都有些疲惫,许多人开始想家了。 整个平定西贼的战役,官军伤亡有一万余人,而四川一地的百姓,在张献忠胁迫充当炮灰的举动中,死难者更是无数。 十余万人,死于兵祸,更有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疾病,饥饿,严寒,让他们饱受苦难。 原本近百万百姓的成都,如今剩下的只有区区几万人而已。 其他地方更是惨不忍睹。 朱慈在这段时间,帮助石柱重新建立家园。 那些被毁坏的农田,重新开垦,那些倒塌的房屋,重新修建。 或许还做不到让石柱重新回到原本的样子,但也只能依靠时间来磨平动乱带来的创伤。 在秦良玉的坚持下,已经觉得力不从心的她,获得了朱慈的允许。 秦良玉从石柱宣慰使的职位上退居二线。 由马万里接替。 忠国公的伤有些多,并且能够支撑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腔热血,为国效力的执念。 如今没了牵挂,竟是直接倒了下来。 郎中们几次下了病危通知,都让朱慈堵了回去,不惜一切代价,无论需要怎么样的灵丹妙药,也要保住忠国公的性命。 从附近把懂得医术的名家,请也好,抓也罢,都带了过来。 专家会诊之后,才暂时抢救了回来。 只是如今的秦良玉,基本只能躺在病床上,连吃喝拉撒,也得有人伺候才能做到。 “微臣已经是废人了。”秦良玉干瘪的嘴巴,面对朱慈,颇为心酸的道。“怕是再难为国效力了。” “忠国公安心养病便是,只要忠国公活着,就是对朝廷最大的报效。” 秦良玉隐有泪色。 …… 虽然现在西贼的事情平定了,但现在似乎还无法立刻返回京城。 张献忠一走了之,被浇成了铜像,他拉下来的屎,朱慈还得给擦。 李定国的去向,朱慈还是很关心。 如今的形势,很难收服李定国了,但是死是活,总要得知。 从成都发来的奏章告知,李定国已经在击破孙可望前,和孙可望分道扬镳。 具体去向不得而知。 人间蒸发? 或者说因为杀西令的缘故,隐姓埋名了也有可能。 成都那边是没给出,李定国的去向。 不过有一个人知道。 沐天波…… 恩,这小子有点惨,在云南被当地叛乱的土司,爆了一通菊花之后,已经无路可走。 听说四川的张献忠已经被平了,圣驾也已经光临石柱,无路可走的沐天波直接卷铺盖,跑来了石柱,抱着朱慈的大腿嘤嘤嘤的哭泣。 “圣上啊,微臣大意,以至云南落于叛贼手中,沐家二百多年基业都毁于一旦……微臣愧疚。” 真是一群猪队友。 就说这沐天波,那对明廷是绝对忠诚,但就是有点废物。 沐王府在云南积累了二百多年,一手好牌,让他打成这个鸟样。 朱慈苦笑,不想理沐天波这废物。 但他怎么说,也都是大明亲封的世袭国公,虽然失了云南有过,实在应该降罪,但云南的土司欺负大明的国公,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此逍遥快活。 “微臣从云南来的时候,还遇到了西贼,听说李定国部。” 不过,这小子还能带来朱慈挺关心的一件事情,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后来呢?李定国在云南?” 朱慈挑了挑眉毛,如果李定国直接攻占云南,这么大的事情,成都方面也不可能不知道。 “微臣私下里好奇,曾假扮客商打探了一番得知他们准备去缅甸……” 缅甸…… 出逃到了缅甸,去寻求缅甸的保护么? 大明和缅甸的关系,目前来说还是相当紧张的。 缅甸在正德时期,还属于大明的直接领土,一个大明的驴友,可以不用签证的情况下,直接通过缅甸去印度洋晒太阳。 但到了嘉靖时期,缅甸内部发动了抵抗明朝统治的独立战争,经过一百多年的抗争,才基本独立,驱逐了明朝的势力。 并且还想着入主中原,虽然最后在云南被干翻了回去。 大明当然不承认缅甸的独立,吃到肚子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可能。 由于缅甸是大明固有的,神圣的,不可分割的领土。 缅甸也并不在那一串大明属国的名单之中。 所以如果李定国逃到缅甸,还真不能以宗主国的权威,强令缅甸国王,将西贼交出。 失去的土地,需要收服,不过似乎还不急于一时。 连日来的疲惫,已经让大军很难继续下去,严冬持续作战更是兵家大忌。 在保暖内衣还没发明的时候,冬天还真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身为世袭黔国公,却失云南,本应除爵,但念在你沐家为国尽忠二百余年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 听着话的沐天波不敢抬头。“臣愿戴罪立功。” 别管那么多,沐天波本来就是来借兵的,只要圣上那属泰迪的皇卫营借他十万人,肯定把那叛军给撵平。 十万不用,五万也行。 为了报仇,为了重新返回昆明,脸皮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给你二百人,你去把云南重新夺回来,夺不回来,你便战死沙场吧。” 朱慈也只能恩隆到了这里,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如果再失败,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二……百人?”沐天波以为自己听错了,二百人去平定叛乱……怕不是在作死。 “不够么?”朱慈问道。 不够,当然不够,沐天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百人是有些少,” “那就再给你五十,凑够二百五。” “……”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咸鱼 沐天波已经无话可说,圣上莫不是戏弄于他? 那云南已经被叛贼占据,叛军少说也有四五万人。 那些叛军,大多是少民的土兵,十万大军可以平推,五万军可以清剿,一万人可以打个有来有回。 这二百多人……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也很难搞定啊。 沐天波虽然很不爽,却不敢有太大怨言,这丢了云南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就算是圣上震怒把他拉下去砍了,也并不奇怪。 但圣上就真的不在意云南的得失么? “二百多人,已经够了。”朱慈面无表情。 云南这个时候的叛乱,虽然比历史上提前几个月,但起因,发展,结果,以及叛乱的性质,都还记得清楚。 叛军的首领沙定洲之所以干翻了沐王府,并非是想着脱离大明自立门户,纯粹是觊觎沐王府世袭二百多年的财富和地位。 想要取而代之。 这么一来,平叛就完全可以使用巧力,四两拨千斤。 如今已经是入冬时节。 天气转凉,补给线过长,继续动用大军远征云南,太过于牵强,并且可能会导致云南土司们更加强硬抵抗,平白让大军继续疲劳下去。 二百多人,这是朱慈能够投入参与云南平叛的极限,也足足够用。 朱慈注意到了沐天波脸色的难看,显然,他还没想好有什么办法能用二百人干翻叛军,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朱慈走到了沐天波的身边,后者的头低的更深了,一份奏章丢到了沐天波的面前。 那显然是示意沐天波去看。 奏章来自于云南巡抚吴应元。 奏章中,陈述了沐天波在云南为非作歹的事情,同时说明沐天波阴谋叛乱,自立为王等大逆不道的罪行。 同时说明,沙定洲忠心为国,以兵败沐天波,平息叛乱。 特此向朝廷讨要封赏。 沐天波看的脸色腊黄,那一列列罪行,让他满脸懵逼,除了那个和寡妇通奸的事情,其他的事儿,完全是构陷啊。 “吴应元简直血口喷人!微臣冤枉啊。” 沐天波连连磕头,被砍了到也罢了,但这平白无故的背上这么多罪名,是谁都不好受。 “朕知道你冤枉。”朱慈背过身。“那吴应元,也是被沙定洲挟持了,才写下这份奏章的。” “圣上明察秋毫,滴水不漏,真乃千古明君!”沐天波很感动,真想抱着朱慈的腿毛蹭一蹭。 “你们沐家,也镇守云南二百多年了,到了你这里竟也落的如此的田地。” “微臣,惭愧,愧对祖宗。”沐天波小心翼翼低头道。 “黔宁王的颜面,确实被你丢尽了,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黔宁王沐家的子孙,丢掉的东西,必须自己拿回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大明的臣子,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 “朝廷,当然可以出兵云南,不需两月,足以平叛凯旋,但那样的话,你这国公的爵位,可还有颜面,继续承袭下去?” 沐天波,今年也是二十七八岁了,足足年长了朱慈十岁有余,但在朱慈面前,被训得一愣一愣的。 不仅仅是身份的压制,那一席话,却也让沐天波觉得自己真的太废物了。 “所以,只有二百五十人,一个人也不会多,你愿意接,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拿回云南,你不愿意接也行,能够以二百五十人入云南平叛的人,大有人在。”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是重新入云南捡回祖宗的荣耀,还是当个缩头乌龟,求个一时安稳。” “你自己选择,黔国公,沐天波。” 朱慈回过身,虚着眼睛,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沐天波,后者已经陷入思考之中。 那一席话,听着还真有点热血沸腾。 但是,小命又有点舍不得的感觉。 是的,祖辈给他留下了无尽的财富和地位,如今全部丢在自己手里,想想也真的很不甘心。 沙定洲……吾必奎! 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沐王府上下近千口人命,几乎都被叛军杀戮一空。 这仇恨显然无法磨平。 二百五就二百五,那又如何,虽然沐天波还没想好怎么用这二百五十人平叛,但被点燃的热血,突然让他有点上头。“微臣愿重入云南,不夺回云南,便以死向朝廷谢罪!” “可以,朕便在等你消息,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下。”朱慈临时又叫住了沐天波,似乎有件事情忘交代了。 “圣上可还有事情吩咐?” “等你拿回了云南,告诉莽他隆,让他把入缅的西贼叛军,全部交出来,不然他日必夷平其族。” 莽他隆,是这个时期的缅甸国王,凡是西南一带,有点学识的都知道,当然只是实际意义上的国王,由于并没有接受过明朝的册封,所以合法性一直是缅甸东吁王朝的硬伤。 “臣领旨。” 沐天波,刚来石柱,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轰回了云南。 和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几万大军的开路。 沐天波忧心忡忡的只带着二百五十人去云南进发,并且这二百五十人,基本不听他的。 他们有自己的兵长,还有什么皇家将军,共同执掌着兵权。 所以说,沐天波来求援兵,似乎跟没求一样,完全什么也没得到。 他猛的一拍脑子,他觉得圣上似乎自带降智光环,自己怎么会在圣上面前答应下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 带着二百多人,去云南送死。 “叛军可是有几万人,咱们就二百多人,你们怕不怕?” 沐天波在路上,也和这些看起来很不一样的皇卫营官兵聊天。 “不怕。”士兵憨厚的笑着。 “圣上让咱们来云南,肯定不是来送死的。” “对没错。” 士兵们很坚信,这种信任是从一开始通过无数次的磨炼建立起来的。 这种信任,让沐天波也理解不了。 “几万叛军又怎了,当初打李自成,打清虏也不一样,只要圣上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这种信任,在沐天波看来已经丧心病狂。 虽然,士兵们很自信。 但沐天波还是一脸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 这仗怎么打啊,根本没得打啊,好想当一条咸鱼……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又来了 悲观的沐天波在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遗书了。 遗书慷慨陈词,激扬文字,表达了他那甘心为国捐躯的美好情操。 等到自己英勇就义之后,送交给朝廷,或许朝廷会把他美化后写进史书,成为和文天祥一样的人物。 到了那时候,在阴曹地府里也能美滋滋的意y一番。 不过,沐天波的算盘并没有如意。 二百多人的大军,突然折道去向叙州方向。 “昆明在南边啊……”沐天波觉得皇卫营的这些人,是不是地理没及格,既然是讨伐云南叛军,那你也得去云南啊,这直接头也不回的往北走,是几个意思?莫不南辕北辙,准备取道北极,纵穿美洲再,绕到云南? “这是圣上的意思。”二百多人的统领,是一个游击将军,本本分分的回答道。 他们名义上是拨给沐天波的兵,但这些人完全就根本把沐天波当成了一个吉祥物。 我行我素的执行着朱慈的军令,这沐天波也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圣上是什么意思?”沐天波纳闷了,之前一股脑的答应了带人回云南平叛,但除此之外,圣上似乎根本没根他交代太多细节。 不过,圣上似乎已经有所谋划来应对云南的局面,只是完全将他排出在外,就如同一个傻子一样。 “圣上说,到了叙州,等候军令。” 游击将军也并不完全知道细节。 沐天波无语,但也只能跟着皇卫营混日子,或许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这么看起来,他还能多活几天。 到了叙州之后,叙州已经有高杰方面的几千皇卫营驻守。 这让沐天波似乎看到了希望,莫非是圣上刀子嘴豆腐心,明面上只给他二百人,实际上已经在准备暗派大军辅助平叛了。 哎,命好苦,这皇帝分明在玩他啊。 妈的,十岁的时候他也被崇祯玩过,但不是这么玩的。 玩就玩吧,反正能取回云南报仇就行。 沐天波跟着游击将军,屁颠屁颠的去拜会叙州的守将。 只是守将告诉他们并没有接到朝廷的旨意。 沐天波怀疑,连这些皇卫营的将士也被圣上玩了。 “现在怎么办?”沐天波问游击将军。 “等,圣上既然说在叙州等候军令,那就只有等。” “万一等不到呢?” “那就继续等。” “等多久?” “等到军令下来。” 跟没问一样,沐天波看到游击将军和皇家将军的坚持,根本无法改变,他们就好像机器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毫不犹豫的执行着命令。 “一年等不到,便等两年,两年等不到便等一辈子,军户的职责就是听从命令,天子的亲军,更应该以天子的命令为唯一奉行。” 游击将军的回答让沐天波很无语,他们被洗脑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这或许就是他们在大多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监军队,就能保持旺盛战斗力的缘故。 在等待中,沐天波觉得度日如年,在他时间轴里过了三年,实际上对其他人来说只过了三天。 三天后,沐天波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人。 “阁下可是黔国公,沐天波沐公?” 沐天波看着那个人,眉粗而身长,皮肤白皙,看起来也是个小鲜肉,但看起来还是颇为健壮有力。 “对,在下黔国公,沐天波是也,你是?” “下官张煌言,字玄着,本是川北总兵,如今收到圣上旨意,来叙州寻找黔国公,辅佐黔国公收回云南。”张煌言向沐天波施了官礼后说道。 沐天波眼前一亮,果然,圣上连一方总兵都派了过来,显然并非只派了二百人。 这张煌言既然是一方总兵,最起码手下有几千人吧。 几千人,和几百人那就是质变,取巧的话,击败上万叛军,也是有希望的。 伟大的圣上,果然没把他沐家抛弃。 沐天波激动的笑出了猪叫声然后问道。“圣上可是让你带了人马过来?” 沐天波左右看看,除了张煌言的几个亲信近卫,似乎没发现其他人。 莫非是驻扎在了城外? “人马不都在黔国公手下么?”张煌言正了正头盔,无辜的问道。“下官过来,只来做黔国公的幕僚。” 笑容渐渐消失。 沐天波狂喜的面容,转变为了一抹幽怨,他手下……不就那二百多人么,而且都不听他的。 “本爵手下……也就二百多人。” “二百多人,够了。”张煌言并没有意外,接到朱慈的圣旨后,他就已经通过圣旨,对于云南的局面了解了许多。 当时他也怀疑过二百多人平叛云南是不是也不够,通过圣上的密旨,洞悉了圣上的想法后,虽然很胆大,但却足以平叛了。 “连你也这么说?”沐天波有些哑然。 “黔国公,说实在的,下官也实在不得不承认,圣上的深谋远虑。” “圣上虽为天子,高居庙堂,却实在是能洞察天下之巨细的雄主。” “此计也是圣上所定,信任下官,托付以事。” “圣上似乎并不信任本爵。”沐天波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圣上果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定下了计策,却让他一路上都蒙在鼓里。 如果真的有计策,直接告诉他来执行就行了,何必再多塞一个幕僚? “圣上如此,自然是看中黔国公罢了。”张煌言不禁说道。 “哦?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重视黔国公,也不会安排的如此周祥,直接让黔国公回京修养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 “云南关系到朝廷的边防紧要,黔国公可以无才,但不能胆怯,圣上故此试探,倘若怯懦了,又如何以黔国公的身份,震慑诸夷?” 张煌言的话,让沐天波暗暗深思,冥冥之中,似乎抓到了什么。 但又稍纵即逝。 转眼看到,张煌言已经和他手下的游击将军交接的官文。 后者向张煌言行了军礼,张煌言从而得到了这二百多人的指挥权。 “做几面大旗,带着些爆竹,把声势闹的大些,让云南的人都知道咱们来了。” 张煌言开始运作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北事又起 南方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像石柱一带都飘起了大雪花。 小冰河时代的尾巴,依然影响着华夏大地。 在那遥远的北方,从辽东到京城,从蒙古到大同,不同程度的降雪,让大部分地区都披上了白色的婚纱。 …… 蒙古草原。 朝廷和大西的战争,对于蒙古来说是最佳的掠夺时机,不过在捕奴队的威胁下,根本没法喘息。 哪怕是正规的蒙古骑兵,在草原上驰骋,都有可能受到捕奴队的伏击。 尤其是冬天时节,战马的奔驰速度下降的很明显,更无法发挥他们本来应该拥有的速度优势。 大多数蒙古部落的人口,失踪数量不断攀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发生些了什么。 几个月的发展。 捕奴队已经成了难以根除的规模。 京城,大同,宣府形成了奴隶交易的链条,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带的节奏,买卖异族奴隶已经在大明内部形成了时尚。 像质量上乘的蒙古奴隶,运气好,都能卖到六七十两银子。 价格攀升的已经严重失控,这种失控使得大量的财富,被用于私人捕奴队的建立。 一些百十人的雇佣兵,配备精良的程度,虽不如官军,但和蒙古骑兵比完全可以分庭抗礼。 许多小的部落,被灭族,亦有一些部落向北迁移。 原本密布于大同周围的蒙古部落,现在方圆三百里之内,是找不到一个自由的蒙古人。 …… 奴隶的价格很高,刚开始的时候,买下奴隶的富商财团,图的也是做高奴隶价格,从中谋利。 当然,作为奸商,既然拥有了大量的奴隶,显然不会让他们闲着。 从奴隶身上榨取利益,那是必不可少的。 男奴隶可以用来挖矿,女奴隶可以做一些杂活,当然也有奴隶主欺辱女奴隶的现象出现,但实际上如果不是饥不择食,这种事情很少发生。 华夏的王朝,向来种族歧视严重,无论建奴,蒙古,还是那长的花里胡哨的欧洲人,在汉人眼里都是劣等民族。 奴隶主都是有钱人,不缺女人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看上那些大圆盘脸的蒙古女人。 但总之,在不断攀升的奴隶价格下,拥有异族奴隶的奴隶主,极力的开发奴隶的价值。 甚至于说,北方已经形成了一种攀比风气,拴着奴隶逛街,带动了时尚,男奴隶,女奴隶都可以,倍有面子。 京城里,几个保守派的老大臣。看到这种现象,颇有一种世风日下的感觉。 “京城畜奴成风,也不知是好是坏。” 朱慈离开京城已经几个月了,早朝看不到皇帝,大家也基本寒暄了几句,说两句客套话,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了boss看着的公司,员工们都很悠闲。 范景文和其他的阁老忙完手上的事情,都讨论起来京城最近的变化。 “最起码,蒙古人的边患是解决了,朝廷还不用太过于破费。”倪元潞翻着账本道。 “圣上这诏也是高,但以后又如何收场。” “你指的什么?” “虽然蒙古人的威胁没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入草原的汉人,他们为了抓蒙古人,嗜杀成性,还购置战马,火器。”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威胁,但如果以后做大,怕是比蒙古人更加难以应付。” 孟兆祥分析道。 这圣上完全就是用了驱虎吞狼的计策,但送走了狼,养肥了虎,如果不想办法节制,真的会成大明的威胁。 当然,这些本来就不归内阁管,不过以前就养出来的多管闲事的毛病,看到国家的得失,总难免出头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一个皇卫营装束的男子,来到的内阁。 微微施礼,字正腔圆的道。“军部照会内阁商议要事,请诸位阁老移步。” 军阁和内阁理论上平级,都直接向皇帝负责,不过在某些时候,军阁的地位要比内阁高一些。 像传令的校尉,职位不高,却完全就不用看内阁大佬的脸色。 军阁和内阁之间的照会,一般是不允许的,军政分离,是圣上定下来的新政。 但是也有例外,就是紧急事态。 这是军阁第一次照会内阁,足以见得,可能是危及大明安全的大事。 几个大佬慌忙间,结束了闲聊。 驱使马车,赶往皇卫营所在的军阁驻地。 军阁的负责人,巩永固,脸色很凝重。 周围还有留京的其他几个高级将领,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一个个也没有任何表情。 范景文,孟兆祥,倪元璐等几个阁臣坐下后,急忙问巩永固发生了什么。 巩永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手中的塘报打开,撇了一眼缓缓的说道。 “锦州告急。” 锦州告急?大臣们,互相对视了眼,似乎也并不意外。 清虏所畏惧者,实在是那有些开挂的圣上,如今圣上一口气压不下来,跑去南方干张献忠了。 那些清虏显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也正是和大明重新开战的时机。 撕毁了条约,再次准备觊觎中原。 “十天以前,清虏趁着雪天,突袭锦州,虽然没能成功,但后续的部队,连拔锦州周围据点,将锦州再次围困。” “阎总兵发了告急信求援。” “这次请诸位阁老来,一是内阁方面也应该了解一定的军情,另一方面,就是辎重粮草的事情。” 果然,对大明来说,就没有一分钟消停的,张献忠,清虏,一个个接二连三的跳出来皮一波。 就算都能按下去,心也累了。 锦州被围,让他们想起了三年前的松锦之战。 那场惨败,现在还记忆犹新。 现在的状况,又何其相似。 “巩军辅,这锦州还能救?如今圣上不在,若是妄派援军,支援锦州,陷了的话,悔之晚矣。” 倪元潞对巩永固建议道。“不如退守山海关,加强防守,等到圣上凯旋才是良策。” 回答倪元璐的是巩永固重重的猛拍桌子。“军事之事,援与不援,岂容你们内阁指手画脚?!你们只需要配合行事便是!我叫你们来,也不是寻求计策的!” 不知不觉间,巩永固的语气,有些带刀的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有些重了。“抱歉,辽东之事,所虑祥多,是以言语过激,诸位莫要放在心里。” 第四百三十章 锦州危急 巩永固压力是很大,尤其在圣上南征的时候,突然闹出建奴搞事的事情,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他也不想和内阁关系太过恶劣,但文官对武官指手画脚的传统,似乎短时间内难以彻底消除。 以至于巩永固发了火。 但事后还是很理智的缓和气氛,打仗需要军阁在前面卖命,也需要内阁稳定后方,保证物资支持。 对范景文等人来说,巩永固这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的举动,却也让他们乖了许多,再多的话,也只能闷在肚子里。 连连点头称是,问巩永固需要内阁做着什么。 援军是肯定要派出的。 万一锦州失守,去年拿回来的对建奴优势也彻底没了,再万一袁枢和阎应元在锦州阵亡。 交还给圣上这么一个烂摊子,巩永固这军阁宰辅也干不下去了。 对张献忠的作战,抽调了皇卫营的大部,精锐的力量,基本没了。 京城的皇卫营,人数上还有几万,但大多是入营不超过一年的山东籍新兵,无法和南征的皇卫营主力相提并论。 并且也没有名将支撑。 虽然说如此,巩永固,还是凑齐了一万人的皇卫营生力军,由新乐侯刘文柄率领,驰援锦州。 “第一,无论如何,必须保证锦州绝对不能丢。” “第二,不可冒进,徒增伤亡,一切等圣上折回再说!” 这是巩永固对刘文柄的交代。 “国家有难,责无旁贷,卑职愿与锦州共存亡。”刘文柄双手抱拳,许下诺言。 …… 大雪纷飞的辽东。 已经安耐不住的建奴,在听说了辽宁皇帝南征之后,就已经无法放弃这般攻打明朝的最好时机。 雪天进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士兵们冻死冻伤极大的限制了战斗力。 但战机稍纵即逝,等到辽宁皇帝返回,便再没有机会。 实际上,他们已经不断地在被操的边缘试探了很久,连续几个月的演习,让锦州以及附近的明军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许多明军,都以为建奴只是在装逼,他们并不敢真的打。 所以在建奴突然袭击的那一刻,真的把一些明军打懵了。 总计六万八旗兵,兵围锦州。 这还真不是小事情。 建奴去年虽然撤离,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并且在一年的修养之后,八旗兵的战斗力只强不弱。 强大的军势,让锦州的阎应元和袁枢都倍感压力。 “求援书已经发去五天了,算上来回的话,北京若要出援军,起码也要在十天之后。”袁枢掰了掰手指头,约摸了算了下目前锦州的处境。 “十天应该能守的住吧。”袁枢问阎应元,却看到阎应元已经先离而去,正在沿着城墙走,视查整个锦州城的防御工作。 袁枢也习惯了阎应元的闷骚性格,没啥好说的跟了上去。 外面五百米外就能看到建奴,一发发炮弹不断地轰击着城墙。 锦州的城墙摇摇欲坠。 甚至有明军士兵一脚不稳,直接跌下城墙。 鞑清的攻势很猛,已经憋了足足一年的精华,一口气释放出来的量还是很庞大的。 主帅豪格,挺有干劲,在多尔衮被软禁起来后,顺风顺水的在朝廷中有了发言权。 实际上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也很懵逼,整个权力斗争,他基本没有出力,完全躺赢的节奏。 黄台吉的后代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已经确定的是,小弟弟没了的顺治死了以后,鞑清的皇统只能从他的后代中选择继承。 虽说豪格对于政治是个二愣子,但在军事指挥上还是有一定能力。 像突袭式拔出明军据点,锦州的战略方针,便是他制定的。 “肃亲王,下官认为此时应当缓攻锦州,袁枢和阎应元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需要将其粮草耗尽,必定不攻自破。” “且明廷援军不日或至,可以在塔山,杏山一线设伏,击溃明军,则锦州明军士气必降,取之更易。” 一个汉官向豪格进言道。 去年的时候,大部分的汉人降臣,都已经被辽宁皇帝斩杀,震慑了鞑清之中还残存的汉官。 他们一部分人,不得不考虑如今的明清对峙之下,自己的未来会不会步了洪承畴,范文程的后尘。 另一部分人,则更加紧密的抱着鞑清的大腿,竭尽全力的为鞑清出谋划策,免得到时候鞑清真的败了,落到明廷手里,那下场,绝对不会好。 进言的汉官是最近从内地远奔辽东的一个明朝进士。 孙之獬。 清廷对于他掳掠明朝皇子的事迹,挺感兴趣的,加上有能力的汉臣都基本没了,便留之为用。 孙之獬也不想投请啊,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原本寄希望于钱谦益能给力一点,结果没了下文,而他掳掠皇子的事情下。 锦衣卫一直在查他的下落。 国内是肯定不能呆了,变卖了物产,跟随着一个私船直接奔向辽东。 如今混的还好,成了豪格的幕僚,日子嘛,得过且过。 去年那时候,鞑清是稍微急了一些,倾国之力入主中原,结果被小皇帝抓到了小弟弟,一阵猛拉痛的死去活来。 只要稳扎稳打,就算明朝小皇帝很生猛,八旗大军也足以将明军碾压。 话是真的说的没错,但大家都似乎得了恐辽宁皇帝的病,虽然想干阎应元很久了,但直到辽宁皇帝不在京城的时候,才真的敢于出击。 结果还是很喜人的。 明军终究还是明军,几处据点有着抵抗,不过在八旗军的碾压下,很快被摧毁。 也只有锦州一处,有些难啃。 豪格考虑着孙之獬的建议,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蛮子皇帝,不知何时速归,若不从速取下锦州,迟则生变。” “肃亲王果真英明盖世,实乃不世雄主,下官愚钝,竟然没考虑到这层,失策失策。” 孙之獬卑声道。 豪格听了,也挺受用。 “等到锦州破了,便将你抬入汉军正黄旗。” “多谢肃亲王垂爱。” 锦州的攻势不断加强,袁枢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白色的菱纱已经挂在了歪脖子树上,时刻准备把自己也挂上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丧心病狂的阎应元 在这近一年之中。 锦州为了防备建奴,也做了许多准备。 从辽东回归的汉民中挑选精壮的男子,编练成军。 囤积粮草,锦州城目前的粮食足够一年支用。 加固城墙,能够抵御更加猛烈的炮火洗礼。 在锦州周围,构建岩寨,以为犄角可以相互支援。 这些准备之下,看起来很完美。 不过阎应元还是有些低估了建奴的战斗力。 锦州城外的据点,几乎在瞬间被拔除,以至于锦州城的守军,只能龟缩于城内。 也低估了建奴的凶悍程度。 在这几天以来,几乎是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破城。 汉八旗的炮火在后方支援。 建奴的弓骑,游走于城墙下,不断举箭射杀守军。 还有重甲步兵,在各类兵种的掩护之下,开始凿城。 “总兵,建奴正在挖地道。” “总兵,北城有建奴登城了。” “总兵,宁远门翁城墙塌了一角。” 阎应元作为总兵官,最高指挥,在这个时候相当繁忙,不断有各处消息传来。 有些事情,可以直接下令,让各处守军照办就行。 还有一些状况,必须他亲自处理。 袁枢,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阎应元身后,等着阎应元或许有事情交代他去办。 而此时,近距离看到阎应元处理军务的样子,颇有有些小崇拜的感觉。 那面瘫一样的脸,虽然不怎么讨喜,但在各种急迫的军情下,总能有条不紊的处理。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之后应该做什么,没有慌张,也没有直接甩手放弃治疗。 “袁巡抚。” 一直不搭理,或者根本没空搭理袁枢的阎应元,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让袁枢,正了正衣服,总算有他能做的事情了。 只要能够为守住锦州出一分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倒不是吹,袁枢觉得自己也是个忠臣,最起码应该对的起他老爹袁可立的那一世英名。 “阎总兵,需要本官做些什么?”大义凛然的袁枢,已经做好了贡献自己一切的准备。 提刀子,还是带人冲锋,尽管吩咐。 “你想不想屙屎?” “啊?”袁枢一脸懵逼。 “屙屎。”阎应元又重复一遍,证明他并没有说错。“带些人去屙屎……” 袁枢依然一脸懵逼。 “然后把屙出来的屎集中起来,运到城墙这边来待用。” 袁枢这才有些反应过来,看起来粪便是准备守城之用。 那似乎也责无旁贷了,但是可不可以说的文雅一点,出恭不好么,非要说屙屎,平白的辱没了斯文。 “粪池里的夜来香不行么?”这突然要他拉屎,似乎很勉强啊,城中又不是没屎。 “要新鲜的。”阎应元道。 袁枢一脸漆黑,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守城,但总觉得办这种事情好害羞,掉身份。 但似乎也只能去办。 “记得拉之前,多喝点凉水,稀一点的最好。” 袁枢虽然还不明白阎应元想干什么,但还是不得不照办。 离开之后,号召城内的百姓共同拉屎,尤其是那些闹了肚子的人,拉出来的玩意,更符合阎应元的要求。 十月初三,锦州数千人同时排便,创下了人数最多的集体屙屎的世界纪录,直到后世也没人打破。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阎应元点的外卖,被一车一车的推到了指定的地点。 浓烈的气味,不用布盖着鼻子,都难以承受的住,也只有阎应元,像个没事人一样,查看每车的粪量。 “倒下去。” 运上城墙上的粪便,开始从指定地点,从城墙下灌入。 灌入的方向,正是那正在挖城墙角的建奴,他们本来有着步兵的举盾保护,完全不怕明军的弓箭和火器。 这个时候,一大堆xx掉下来,许多人直接被熏倒,而本来挖出来的地道,也因此灌入了粪便。 至于地道中的人,死没死,那倒不得而知,就算没死,估计也很想死。 袁枢都要看吐了,他觉得今天晚饭肯定吃不下去了。 这阎应元也真丧心病狂啊。 “阎总兵,就不觉难闻么。” 阎应元抽了抽鼻子,袁枢只听到声音,就意识到阎应元感冒了,鼻子不通气。 “闻不到……” “对了,屎还是不够用,你再搞一些。” 你他妈的够了啊。 “阎总兵不去屙么?” “某人的屎躁,不好用。” 依然面瘫的阎应元,完全不去考虑袁枢的感受。 …… 建奴的攻势很猛,但阎应元的守城的能力,还是很bug。 见招拆招般的应付建奴的各种攻城方案。 让指挥攻城的鳌拜,很不爽。 地道战术,完全没起到效果,还活生生熏死了好多八旗勇士。 被轰塌了一角的城墙,被阎应元泼上了水,结了冰的城墙,不但暂时起到了粘合作用。 同时让城墙很滑,云梯都没处落脚。 六万精锐的八旗兵,不断地在锦州城遭遇一连串的挫折。 “这阎应元,还真不好应付。”豪格在主营接到前面的军情,有些脸色不太好看。 “当初通州之战,睿亲王也是久攻不下。”孙之獬在一旁小声道。 但豪格听着就有些不爽,和着意思是他比不过多尔衮么?要不是那傻缺,锦州也不会被用来作为交易福临的砝码,要不是那傻缺,也不用这么艰难的重新攻打锦州。 稍微冷静一些,稳扎稳打,或许整个北方都被拿下了。 “当初真不该把这阎应元重新放回给蛮子皇帝。”豪格砸着桌子,让一旁的孙之獬不敢多言。 “报!额真图尔格,冒入瓮城,中了明军的埋伏,明军将其枭首,悬于宁远门上!” 一个校尉,又带来了不利的消息,更让豪格越发的头疼起来。 攻打锦州的强度,是一刻都没有停止,给锦州施加压力的同时,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损兵折将的数量不断地攀升。 本以为,付出一定代价后,五天之内可以拿下锦州。 但如今已经被活活拖住了十天。 建奴这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到底打的什么鸟仗!”先锋官鳌拜,把头盔摔在了豪格的面前,忍不住的大发脾气。 第四百三十二章 石柱民生 “在这样打下去,就算拿下锦州,也得死伤惨重。” 鳌拜性子直,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豪格并没有怪罪鳌拜的唐突,后者是镶黄旗的旗主,对清廷,对他的忠心程度不用怀疑,豪格只是在沉默,原本放言要强攻锦州,现在似乎已经没了底气。 战事,进展到了第十天,锦州就像石头一样,崩碎着他们的牙齿,已经和原本的计划,有所出入。 再拖下去,恐怕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第十二天,仍然没有太大的起色,锦州城是被轰的千疮百孔,但仍然没到一触即溃的地步。 八旗勇士是不断的折损,并且在这种折损下,士气也开始动荡。 孙之獬一言不发,他能看出豪格,也开始考虑暂缓进攻,折损比有些吃不消,但之前强攻的命令便是豪格下的,他也不便再劝说什么。 鳌拜虽然一直在发牢骚,但冲阵的事情却毫不含糊,作为先锋官,带头冲锋。 结果是身上挂了彩的返回。 这个时候的孙之獬觉得,如果鳌拜直接战死在前线,或许能让豪格稍微清醒一些,强攻锦州,得不偿失。 直到第十三天,收了细作来报。 北京方面已经出动了一万皇卫营来支援锦州。 豪格终究是找到了借口,停止强攻锦州,改为盯住锦州,同时分兵迎击明廷援军。 …… 大明辽宁元年十月中旬,明清双方,围绕锦州展开攻防战。 这些都是北边的事情。 还在石柱的朱慈,还没收到北边的情报,解决了张献忠并没有立刻离开。 石柱被破坏的严重,壮丁损失殆尽。 朱慈的皇卫营,都留下来帮着石柱百姓,修建房舍,耕种田地。 尽力让他们逐步从战争的疮痍之中恢复过来。 朱慈在石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虽然又零散的奏章,来自于成都,以及周围的地方官员。 不过所要处理的事情,都不多,完全没太大压力。 打发时间的手段,似乎也只有钓鱼。 不过周围的护卫二十四小时保护,却实难保证钓鱼中那种平和的心境。 “圣上,有些事情一直想奏报,却不知该不该提。”马吉翔也很无聊,随班的锦衣卫头子,一天不搞出点事儿,就浑身瘙痒。 “有事儿就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石柱的河流还是很多,那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河流,清澈见底,朱慈看到了一条鳇鱼,似乎准备要上钩。 应该没认错,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么钓上来吃了,应当没人管吧。 “关于皇卫营的事儿。” 马吉祥左右看了看,也很紧张,皇卫营毕竟是圣上的嫡系,若非得了命令,他是不敢嚣张的乱查的。 “说吧。”朱慈轻声道,低着头,仍然看着鱼竿,鳇鱼被惊走了,可惜了。 “臣看到皇卫营的几个将士,祸害了当地的女子,或许事儿并不大,所以臣也惶恐,不知该不该让圣上知道。”马吉祥憋了半天。 所谓的无媒苟合,也是说的很委婉了,皇卫营在当地发生的一些事情,说出来都涉黄。 “属实?”朱慈问道,看不出喜怒,猛的一拉杆,拉出一条花鳅,个头很小,牙齿锐利,看起来不太好吃的样子。 “属实!”马吉翔确认道。 “有多少人?”朱慈把花鳅丢给马吉翔,后者愣愣的接住。 “不少,臣知道的有十几个犯事的皇卫营将士。” 朱慈冷着脸,显然不太好看,一直以来,强调的就是军纪,没有军纪的部队,和盗贼没有任何区别。 军队是保护百姓,而不是践踏百姓的,凡是违反军纪的人,必定被严惩。 其中尤其祸害妇女为最为严重的违反军纪。 刚开始,军纪乱了些,杀些兵痞压了下去,但在北京,一年多的洗脑训练后,已经很难出现无脑去犯军纪的事情。 不过,在京城里,军户和百姓大多数时间是分开的,以至于并没有给军户们打扰百姓的机会。 但在石柱,由于帮助百姓修建房舍,接触的机会多了,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皇卫营要保持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这是毋庸置疑,尤其是石柱的百姓,谁要是真敢在这敏感的时间段,骚扰百姓,那必定要严惩。 当然,朱慈也不能听马吉翔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平白的构陷了皇卫营的将士。 很闲的朱慈,亲自处置皇卫营的案子。 几个被马吉翔点名的士兵,包括他们的把总,缴械了武器,被带到了朱慈面前。 这事儿,借马吉翔十个胆子,也不敢无中生有。 那几个士兵也很心虚,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在见到朱慈之后,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低着头。 或许在战场上还可以一往无前,但不知为何,在面对圣上震怒的时候,实在令人胆寒。 “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儿么?” 朱慈问道,但没人说话。 “你叫什么?” 朱慈走到一个士兵身边用剑柄敲着他面前的地面。 后者的头直接点在地上低声道。“小的徐秋根。”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比朱慈大一些,但显然还很稚气。 “说吧,你有没有违反军纪,祸害当地的女子?” 朱慈低头冷视着他,也并不需要拷问,这种心理的压力下,一般人都难以说谎。 “小的……小的……”徐秋根胆战心惊的,似乎在酝酿说辞,但语言匮乏的他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朱慈也不着急,默然的等待。 但后者显然吓的结巴了。 “告诉我有没有?” “有……” “拖下去砍了。”朱慈脸色很不好,已经很少遇到违反军纪的军户,每一次都足以让朱慈心痛。“剥去军籍。” “圣上……”犯事的士兵要被拖走,后者已经快哭了出来。“她是自愿的啊……” “自愿?” “小的帮雪霞盖屋,雪霞帮小的洗衣服。”被准备拖走的徐秋根又被放了下来,擦着鼻涕哽咽着。“小的说要能娶到你这样好的媳妇就好了,雪霞说她也想嫁给我……然后……” 然后就什么,可以描述的详细一些么? 朱慈摸了摸下巴,敢情是这样祸害的么,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这个时候,马万里不知道从哪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有事儿找朱慈商量。 “这事儿,臣也不太好说,就是石柱的一些姑娘拜托臣,想求圣上许几个媒。” 第四百三十三章 计取云南(上) 朱慈听着马万里的请求,啧啧不断,奔放土家妹子,还真是可爱。 那原本因为听说皇卫营士兵祸害女子所导致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石柱没什么壮丁了,女孩子们看到英勇的皇卫营将士,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擦出一些爱情的火花,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从国家的角度来讲,皇卫营终究要返回京城。 而石柱和京城相距几千里,到时候异地恋的话,就很难受了。 强行拆散的话,似乎也很不地道。 朱慈走回了那个还惊恐未定的小兵身边,让其他人松了束缚。 “圣上……” 徐秋根恭敬的跪在地上,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朱慈在这些犯事的士兵间来回踱步。 “你们都是和石柱的女子私定了终身吧。” 士兵们低着头,却不敢接下朱慈的话。 “怎么当的兵!”朱慈厉声道。“你们是朕的亲军!大明的勇士!敢做便是要敢当!告诉朕?是不是和那些石柱的女子私定了终身?!” “是!”士兵们终究是大声回道,底气十足的样子,才让朱慈满意了下来。 缓和了语气道。“行了,既然发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么你们便留在石柱吧。” 此言一出,那些犯事的士兵顿时慌张起来,留在石柱,几乎就等于脱离皇卫营。 那结果,比直接被砍了也差不了多少。 这其中还有几个京营籍的兵士,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们靠着荣誉换来的,一不小心意志不坚定,酿下了这样的苦果,如何也不愿意接受。 “圣上,俺们知错了,俺还想当皇卫营的兵,俺们还能为圣上上阵杀敌。” “小的从去年就跟着圣上了,求圣上网开一面啊……” 他们稚气的脸上,都是很单纯的忠诚,这是皇卫营每一个将士最让朱慈欣慰的一点。 朱慈有些不忍心的背过身,但有些时候,就应该拥有男人的责任。 马万里,舔着老脸给那些石柱的萌妹子说媒,不仅仅是好心,恐怕也是为了能给石柱留一些种马下来,呸,留一些壮丁下来,让石柱更容易恢复起来。 甚至于说,是不是他在背后鼓励石柱女子去和皇卫营将士谈恋爱,也说不定。 不过看马万里这傻愣愣的样子,倒不像有如此心机的人。 无论是心机,还是意外。 这跨越京城和石柱的爱恋,也不能不认账。 “你们记得,无论你们在哪里,是在石柱,亦或者京城,是在大明,亦或者流落蛮荒,只要你们心中还有大明,只要你们还记得皇卫营的军纪,都仍然是朕的亲军,皇卫营的将士。” 朱慈缓缓的说道,仿佛触碰到了他们的泪点,许多人纵声大哭起来。 “留在石柱吧,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责,答应人家姑娘的事情,也不要反悔,你们是皇卫营的兵,但也是一个男人,应当有所担当。” 一众的士兵们沉默。 在一片压抑中,只能同意了下来。 之后,又统计了和当地女子有所牵扯的士兵,加上一些愿意留下来帮助石柱建设的士兵。 总计有一百多人。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马万里还是石柱的百姓们,都很满意。 朱慈甚至亲自以皇帝的身份,为他们保媒,在石柱举行了一场集体婚礼,冲散了那曾经漂浮在石柱上空的悲伤。 而在这之后,朱慈也收到了巩永固的急报,说明了鞑清开战,并且围困锦州的事情。 那么,必须尽快赶回京城了。 向成都的高杰下旨,命令其班师回朝之后,朱慈便和忠国公秦良玉道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皇卫营主力要走。 几乎整个石柱的百姓,都自发的出送。 原本看不见摸不到的皇帝,在亲自见过之后,更加强了他们心中那种忠于国家的感情。 许多人都留下了不舍的泪水。 山呼万岁,久久不能平息。 秦良玉甚至强行披上铠甲,在马万里的搀扶下,出来相送。 “你们不要送了,前面要到施州地界了,就此别过,倘若还有机会,朕或许还会再来的。” 众人跪拜,目送朱慈和皇卫营远离。 那徐秋根甚至大声道。“圣上,若是大明需要我们,我们一定还会为圣上卖命……” 朱慈点头,算是应允。 终究是回过头,渐渐消失在石柱人的视野之中。 …… 鞑清忍不住先动手了。 而张献忠的叛乱也已经平息,大明内部,基本一统,即使鞑清按兵不动,朱慈返回京城之后,也必然拿鞑清开刀。 无论如何,也必须拔出这大明最大的威胁,鞑清。 …… 与此同时。 张煌言带着二百多人,向着云南进发。 沐天波跟着,心里却慌的一比。 那张煌言胆子可真大,这么堂而皇之的深入云南贼窝,也不怕被反贼给炖了。 “首先,沙定洲反的是你沐家,而不是朝廷。”张煌言看出了沐天波内心忧虑,在路上解释道。“他们贪图的是你沐家的财富和地位,除此之外,并不想和朝廷为敌。” 不过这越解释,越让沐天波更慌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圣上卖了? 既然朝廷觉得沙定洲反的不是朝廷,那实际上也没有平叛的必要,那么拿他的人头来安抚沙定洲。 似乎,也说的过去。 张煌言看到老沐眼中的恐惧之色,也不知道他想象力飞到哪里去了。 “虽然说,沙定洲算反贼,也不算反贼,但囚禁朝廷命官,污蔑朝廷国公,朝廷就绝对不会姑息。” “圣上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只要有污点,圣上就绝对不会放过,所以这次,也必定平了沙定洲。” 这么一说,沐天波才松了一口气。“那是,那是,若让沙定洲掌了云南,怕是天高皇帝远,根本不会遵从朝廷的节制。” “只是不知道,贵使到底有何计策,可以靠这区区二百多人,拿下云南?” 这是沐天波,最担心的地方。 “黔国公不是面圣过了么?” “确实。” “当时,圣上已经告诉您怎么取回云南了啊,难道忘了?” “咦?”沐天波愣了下,回想起来当时面圣时圣上说的话,但似乎并没有一句提到该如何拿下云南啊?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慌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计取云南(中) “圣上可是对国公说过,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么?” 这话倒是有,沐天波点头,不过当时张煌言并不在场,竟然也能知道。 那给张煌言下的旨到底写的什么? “这和如何取回云南有关?” “当然。”张煌言肯定道。“黔国公还记得之前是如何丢掉昆明的么?” 如何丢掉昆明的?那段记忆,恐怕是沐天波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沐天波像往常一样,酒足饭饱后摸到了小妾的房间里欲行不轨,而后听到沐王府外喊杀震天,慌忙之间,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忠心的家将告诉沐天波,沙定洲伙着吾必奎反了,正在围攻沐王府。 沐天波在家兵的保护下,突出重围,才跑出昆明,保了小命。 “当时黔国公在昆明的守兵有多少人?”张煌言问道。 “昆明三卫,应有一万七,不过一部分驻守他处,几处军营加起来有一万一二的样子。” “叛军当时有多少人?” “大概几百……” 这不就完事了么,沐天波已经蠢到了手握一万多重兵,却被几百土司兵给干出了昆明的结局。 怕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张煌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老规矩开喷吧。 其实也不用说,张煌言觉得哪怕是圣上也将这沐天波当做活宝一般,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来主持这次收服云南的事情。 “那是因为本爵当时没加防范,贼人出其不意所至……实在可恶,妄我当时还将沙定洲,吾必奎当兄弟看待。”沐天波,涨红了脸,这败仗打的,的确让沐天波脸上不太好看。强行解释着,免得太过于尴尬。 “那沙定洲,吾必奎当时为何在昆明之中?又能在昆明中布置,突袭黔国公府?” 沙定洲能通过突袭黔国公府,从而摧毁沐王府在昆明几百年的经营,实际上很不合理。 按照常理来说,当主军和客军都在的情况下,客军是不被允许驻军城内的,这是防止客军骚扰百姓,以及避免突然的反叛。 沙定洲和吾必奎的土司兵,即使是友军,也应当按照大明以往的惯例,驻军城外。 然而,并没有。 这一点当然是沐天波的责任。 “本来沙定洲和吾必奎,都曾在平叛中立过大功,本爵更以兄弟待之,因而当时允许他们进驻昆明城内。” 这昆明真丢的不冤。 如此大意,毫无能力,也真鸡儿丢他老祖宗沐英的脸。 如果不是沐天波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或许直接会被圣上拉去砍了,至少也要夺爵贬为平民。 “既然当初沙定洲趁你不备,夺取昆明,咱们也可以完全趁他们不备夺取昆明,圣上高瞻远瞩,让黔国公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便是这个意思。” 小沐听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新皇果然厉害啊,自己愚钝竟然完全会意不到。 怪不得从四川一路进入云南,他们都是打着朝廷为沙定洲封爵纳赏的旗号。 各处关隘也有叛军的人,但这一路畅通无阻。 二百多人,直接干向昆明。 不过当初为何圣上不直接说出来,非要以这么隐晦的方式让他会意? 害的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真讨厌…… “圣上果乃圣君矣,张总兵也是深谋远虑,待到反贼平息,张总兵可奏请朝廷,留于云南可好?” 沐天波抛来了橄榄枝,他现在好虚,即使拿回云南,害怕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这张煌言感觉很有才学的样子,要是能和他一起镇守云南,感觉稳稳哒。 “黔国公大可以放心,圣上本就让下官留任云南了。” “哦?” 张煌言从马屁股后的行李袋里,拿出了一,二,三,四,四卷圣旨。 看了一会儿,挑了其中一卷,交给沐天波。 这是一份敕封旨。 夸赞了一番张煌言的为人作为常规开头,接着便是具体的敕封。 敕封张煌言总督云南承宣布政司。 这是圣旨的分量就让沐天波发呆了。 虽然他很蠢,但对于明朝的官职还是很了解。 辽宁新政改革过官制,但大体的许多官职名,和官职所负责的职务都还保留。 巡抚和总督虽然很相近,但巡抚侧重政事。 总督是文武官,总摄军政大权。完爆了巡抚。 一直以来,云南只有巡抚,没有总督。 沐王府的存在,本来就是充当总督之用。 如今,朝廷直接空降了一个总督下来。 沐天波很尴尬啊,这不是要被架空的节奏? 蓝瘦,香菇。 “那真是恭喜玄着了,现在应当称你为张总督了。” “哪里,哪里,现在还是应以平定叛军为先。” 张煌言笑了笑。 …… 偷偷摸摸跟着张煌言进入云南的沐天波很慌。 在昆明爽了几个月的沙定洲也很慌的,自从拿了昆明之后,心里忐忑的很。 他怕的不是可能卷土重来沐天波,他怕的是沐王府身后的明廷,攻入云南。 那他在昆明做的黄粱美梦也断然会碎掉。 四川的张献忠已经被干翻了。 沙定洲觉得自己肯定没张献忠硬,明军进入云南,怕是一个月都抗不住。 昆明的财富,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想要安稳的享受,向明廷争取合法性是绝对必要的。 在朱慈亲征张献忠的时候,他就极力的想要讨好明廷。 一方面让巡抚吴应元污蔑沐天波,一方面又送交给了一些逃入云南的西军流贼。 如今,终究是听说了朝廷派人来册封他的事情。 原本压在沙定洲心里最大的不安,也烟消云散。 张煌言以天使的身份,进入云南,这是好事。 命令沿线的手下,开关放行,准备好了美酒佳肴,犒赏官军。 自己更是出了昆明几十里,亲自迎接张煌言一行。 “张总兵,早就听说张总兵在内地的事迹,前有不费一兵平定左良玉,后有率军攻入四川,为朝廷立下功勋,某人那是早有耳闻,恨不得亲自去四川相见,可惜云南适逢沐家谋反,某人也只能留在云南平叛,诛戮反贼。” 沙定洲见到张煌言后施了礼后说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计取云南(下) 对于朝廷派来的天使,沙定洲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只是对于跟随在张煌言身后的二百多人的阵仗,却有些疑惑。 虽然穿的都是些礼仪性的服饰,支着旗帜。 但以沙定洲嗅觉,总觉得他们就像是在战场上浸染过的一样。 眉宇之间,带着的一种杀气腾腾的样子。 “张总兵,这些都是军户么?” 此话一处,躲在众军之中的沐天波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沙定洲有些警惕啊。 万一被发现了他们的图谋,大家估计都要凉啊。 不过作为主事者的张煌言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哈哈一笑,冲淡了稍微有些紧张的气氛。 “没错,他们都是圣上的亲军,皇卫营的人。”张煌言并没有掩饰,反而是大方的承认道。“沙司使,你也应该知道,此时圣上正在石柱,所以对于云南的情况也能清楚,沙司使剿灭沐家叛党,实在有功于朝廷,所以特意挑选皇卫营的亲兵,充做使随,足以见得,圣上对你的恩宠啊。” 听这么张煌言这么一说,沙定洲放心了下来,明廷终究是庞然大物,中原正统,那弯弯绕绕的礼节,作为云南土司的沙定洲也不完全了解。 相必这也是汉人朝廷的习俗,这些人虽然是当兵的,但看起来只带的简单的刀刃防身,似乎并没有太大威胁。 “早就听说,圣上的皇卫营个个能够以一敌十,如今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那是,圣上的亲军乃是天下精锐,千人破敌,万人无敌。” 是不是吹牛逼,沙定洲也只能陪笑。 “敢问张总兵,那些箱子里又是何物?” 队列之中,还有几辆大车,装着一些沉重的箱子,沙定洲像个乡巴佬一样问这问哪。 沐天波暗自听着,心惊胆战,箱子里装的可是军火啊,那些都是在准备发难的时候,配备给二百多皇卫营的士兵使用的武器。 这张煌言可真大胆,深入敌营,又想在沙定洲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真不怕露出马脚么。 反正如果换他沐天波来,估计已经要吓尿了,心理就完全承受不住。 “这些都是朝廷赏赐给沙司使的金银细软。” 张煌言说道。 他看沙定洲有些惊愕,似乎并不敢于相信,这么几车都是金银,那量也太过于庞大了。 “对于有功之人,朝廷向来不吝啬封赏,内地富饶,这些金银对朝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说到此,张煌言打开了最近的一车箱子,其中金色光芒,彻底闪瞎了沙定洲的钛合金狗眼。 那财富几乎懵逼了沙定洲的内心,有些痴迷的一步一步走向,那即将属于自己的财富。 沐天波闭上了双眼,脸色已经吓的惨白,金银只是盖在了表面,下面可就不是了,他祈祷着千万不要被沙定洲发现。 不过,看起来沙定洲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司,最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了,那金银让他有些忘我的透露出了他贪婪的本性。 那些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张煌言把箱子合上了,心理鄙夷着沙定洲这种猴急的性格。 “按照朝廷的礼仪,这些金银只等到正式册封之后,当着昆明百姓的面,馈赠给沙司使。” 沙定州终究是被惊醒,吞了吞口水,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忍不住又看了那几个箱子一眼。“张总兵,准备何时册封?” “这个嘛,沙司使很急么?”张煌言笑道。 “也不是啊,只是卑职惶恐有些期待罢了。”沙定洲脸色微红道。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张煌言看了看天。“已经不早了,不如明日,沙司使看可好?” “一切按张总兵的意思办就好。”沙定洲终究是心情大好。 不但得到了朝廷的认同,保证了自己的地位的稳固,同时那几车金银,更是让他垂涎欲滴。 朝廷如此富裕,竟然轻易之间就能够拿出这般的财富,云南果然太穷了,如果向中原发展下势力,或许会获得更多的好处。 心情大好的沙定洲,当然不会怠慢张煌言一行。 在昆明城中,设宴款待。 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面作陪。 甚至还有那个被沙定洲软禁起来,当做傀儡的云南巡抚吴应元。 吴应元可不敢乱说话,身后还有着沙定洲的亲信看着,背后那刀子的锐利,让他脊背发凉。 但吴应元,在酒席之上,试图找各种机会给张煌言使眼色。 只是张煌言根本没有任何搭理他的意思。 昆明陷于贼手,那是沐天波蠢。 不过看起来这吴应元也挺蠢的。 张煌言的计划还没有展开,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生怕吴应元,见到他之后,傻乎乎的想着拆穿沙定洲的伪装。 提前撕破脸的话,大家都只能殉葬。 不过好在,吴应元还是怕死的。 不作死,大家都好好说。 酒席过半。 大家交杯引盏,相互寒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沙定洲喝的很高兴,喝到了看张煌言的时候,都带了三个重影。 “圣上准备封老子什么官啊?” “不仅仅封官,还封爵呢,世袭爵位,永镇云南,朝廷对沙司使可还是厚道。” “厚道?”沙定洲喝的越发糊涂起来,言语都有些失控。“凭什么让你们汉人,占着那中原花花世界,让老子和族人,在这烟障之地受苦,也是老子人少,不然也学那北虏一般,去中原捞些财宝,呵,中原真是遍地财宝。” “沙司使喝醉了。” “不,老子酒量好的很,根本不会醉!”沙定洲也记不得自己在喝谁说话,反正这云南都要是他的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怕有人敢弄死他不成。 “沙司使该醒醒了。” “不,让老子睡一会,睡醒了,老子要在云南称王!朝廷要是不答应,反他妈的!” “朝廷不会答应的,所以沙司使可以反了。” 耳边的话,越来越轻。 像魔音般侵入沙定洲的脑髓。 惶惶然间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很吵,吵的沙定洲想骂人。 但脖子上的凉意,让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只看到张煌言那招牌般的浅笑,以及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那露出的小虎牙,总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沙司使,你醒了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张煌言又不安分了 怎,怎么回事? 沙定洲有些懵逼,刚才记得还在胡吃海喝。 和那张煌言称兄道弟,就差睡在一起了。 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张煌言竟然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算始乱终弃么?! 不,不,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脑壳疼,大概喝多了,还在睡梦里。 哎,这段时间总是失眠,担心朝廷出兵征讨他,将他定为叛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出这样可怕的梦境,似乎也很正常。 “让老子再睡会儿。” 架在脖子上的剑动了动。 脖子上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下意识的拿手触碰那剑刃,手指被割裂出的鲜血,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 周围已然血流成河。 地面上躺着他的卫兵,还有许多驻扎在昆明的土司,头目,已经被无情的绑了起来。 “张总兵,我等都是被那沙定洲胁迫,才被蒙了心思,跟着造反……” “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叛心啊,张总兵。” 张煌言在酒席间发难,突袭了黔国公府,皇卫营的战力,那是绝对有保证,黔国公府上有沙定洲的土司兵,不过在正规军的突袭面前,根本不是一合之将,短短的时间内皇卫营便将黔国公府完全掌握在了手中。 那些土司,叛党已经沦为阶下囚,许多人清醒的意识到了目前的处境,赶紧求情。 一切都太过于突然,原本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张煌言,彻底露出了獠牙。 黔国公府外,似乎还有喊杀之声。 不过相比于,眼前的困境,沙定洲已经大脑空白。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彻底面如死灰。 沐天波对沙定洲的恨,刻苦铭心。 沐家二百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家众被屠戮,妻儿惨死。 只剩下一人孤身逃脱。 在见到沙定洲的时候,已经点燃了他内心的火气,忍到了现在终于爆发了出来。 “沙定洲,本爵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张督抚,请务必将此人交到本爵手中,若不手刃此贼,实难慰藉黔国公府一脉。” 满脸怒火的沐天波,直指沙定洲本人,后者微微低下头,却也有恨意。 “老子是叛了,哪又如何,凭什么你们汉人享受着花花世界,而我们其他的族人,却只能吃苦受累!凭什么!” “你们沐家,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而我们却只能被当做枪使在前面卖命,凭什么!” 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活路的沙定洲,也不报任何希望,将心中那种怨气,一五一十的咆哮出来,确实舒服许多。 “凭什么?”张煌言冷哼道。“凭的是朝廷手里的剑,比你们的锐利!” “中原富有,那是汉人们百姓,靠着他们的勤劳智慧,创造出来的!和你们有屁的关系。” “无论是鞑清,还是蒙古,亦或者你这样的宵小之徒,不想着自己创造财富,觊觎着中原,还妄称凭什么?实在是可笑至极。” “不是汉人,又如何?朝廷又可曾亏待着你们,看看石柱,看看忠国公下的土家人,同样是圣上的夷民,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沙定洲,默然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天色还黑。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大约是,城中守军,闻讯赶来。 而这个时候,张煌言将一应的犯首,俱皆压出府外。 此时,叛军已经没了首领,群龙无首的他们,虽然人数上,完全胜过皇卫营,却并没有人敢于上前。 “贼首沙定洲,吾必奎,谋反犯上,圣上有旨,诛戮其族,反响应者,俱皆同罪,朝廷大军不日而至,若是不想跟着沙定洲和吾必奎死的,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今日的昆明城必定不会平静。 兵慌马乱,百姓只听着外面的声音,连窗户也不敢开。 不断有马蹄音,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火器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响彻昆明城内。 扰人安眠。 面对着不断汇聚的叛军,手握众多人质的张煌言,凌然不惧。 叛军们见自己得老大被抓,也不敢上前。 但张煌言的话,似乎还不足以动摇他们让他们投降,仍然警惕的拿着武器,却不知该战不该战。 除了沙定洲外,像吾必奎,杨廷方都是看到沙定奎反了,跟着作乱的帮凶。 朝廷表明了态度,沙定洲不可活之外,他们还幻想着得到张煌言的原谅。 尽可能的配合。 许多人,命令自己的部署,按照张煌言的意思去做。 原本剑拔弩张的形式才有所缓解。 张煌言裹挟着贼首,在叛军面前直接向城南而去。 叛军不敢阻挡,却也只能尾随。 昆明的南城门名曰丽正门,门上有楼曰向明楼,和北边的望京楼遥相呼应,表达了当初筑城的沐英,对于大明忠心的情思。 不过,或许沐英是无法意识到,二百年后的今天,在这向明楼南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煌言在开到向明楼后,就即刻替换了向明楼的城防。 这对于众土司来说。也并不奇怪。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昆明,在沐天波跑了后,鸠占鹊巢的占据而已。 张煌言,让所有的土司兵,立刻撤离昆明。 似乎也无可厚非。 除沙定洲作为首恶,已经不想着能活之外,其他人都极力了配合张煌言的意思。 大约有近万的土司兵,一个一个的从丽正门外撤出。 贼首门陪笑的等着张煌言也把他们也放了。“咱们可都按照张总督的意思,撤出昆明了,还请总督网开一面,我等保证绝不复叛!” 信誓旦旦,看起来还挺可信的,不过张煌言却嗤之以鼻,不加言语的登上了向明楼。 从向明楼外,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下的状况。 涌出丽正门的土司兵,正准备按照命令,离开昆明,前方却被阻止了下来。 巨大的瓮城,横亘在他们面前,本应打开的瓮城门,却直接放下了铁栅栏,封死。 而在身后,丽正门也突兀的关上了城门。 近万的土司兵,懵逼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张煌言的明军,却已经拿着火把出现在了城墙上。 有人举铳,有人拿弓,直指翁城中的土司兵。 第四百三十七章 搅屎棍 叛军,已经被困在翁城之中。 近万人,望着城墙之上,拿着武器的明军,已然恐惧了起来。 许多人意识到自己完全被骗了,破口大骂,亦有人抱团,冲击着城墙大门,努力的寻找活命的机会。 城墙之上,被拿下的土司头目,就算再笨也看出了张煌言的决意。 这个时候的他们,约摸的记起了张煌言这么一个人,杀降毫不手软。 原本还希求着活命,现在看来,已经是奢望。 “张煌言!你竟然言而无信,我等本已经愿意遵从朝廷节制!你又怎能下此重手!” “你若真敢如此心狠!他日必然不得好死!” 痛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那已经改变不了张煌言的决意。 “某人!张煌言乃是圣上亲命的云南总督!从即日起总理云南诸事!” 手掌已经抬起。 训练有素的皇卫营,纷纷等候着最后的命令。 “凡以下犯上者死!” “凡非议朝廷者死!” “凡不听调令者死!” “此三凡务必谨记于心,更应记住本督抚名字……大明张煌言!” “杀!” 抬起的手落了下来。 城墙上的明军,纷纷开火。 火器夹杂着弓箭,还有着搬来的石头,不断倾泻在瓮城之中。 惨叫和鲜血,染红了夜空。 张煌言紧闭着眼睛,背过手。 当他们做出了谋反,掀翻黔国公统治的云南时,就注定没有活路。 同时,想要统治群族杂居的云南,不靠着绝对的强权,和强硬的手段,是无法整合云南的力量。 叛军头目们还在叫嚣。 但他们的价值已经利用完。 将他们的头颅砍下,准备挂在城楼上示威后,去了头嘎嘣脆的尸体也被推下了城墙。 瓮城之中,没人可以幸免。 闭锁的大门,足以让他们绝望。 不断地杀戮之下,瓮城中的喊叫声也逐渐平息。 尸体,堆积如山,或许还有活口,不过那已经无足轻重。 为了防止瘟疫,一把火之下,将瓮城中的尸体,一举烧掉。 大火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 昆明城中的百姓,看的个个心惊胆战。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明军的入城,那是好事。 城中的百姓大多是汉人。 沐王府统治的时候,哪怕是穷人,至少也还能凑活着过。 但沙定洲等少民,对汉人可不怎么客气,劫掠,抢夺时有发生,甚至强征汉民修建府邸。 百姓却敢怒不敢言。 直到张煌言的出现,终究是盼来了这一天。 许多人奔走相告,欢迎以及拥护张煌言作为朝廷亲派的总督,入主昆明。 至于那些被杀的土司兵,对百姓来说,至少是活该的,并没有人同情。 一夜没睡的张煌言,第二天也没睡。 总督可比总兵的责任更大。 那负担着整个云南的军政大权。 首先要做的是张榜安民,稳定民心。 另一方面是拿下了昆明,还没有结束。 沐天波在这个时候的作用,也体现了出来。 扶持他重新成为黔国公。 第一是作为一个信号,那就是朝廷安在云南的国公,怎么着也不会轮到下面的宣慰使来推翻。 第二,那就是沐天波虽然搓到家了,但作为黔国公,在云南还是拥有一定的声望。 沙定州的反叛,并非代表全部。 像石屏土司龙在田,宁州土司禄永命,金沧兵备道杨畏知,等许多拥有势力的人物,在沙定州的反叛下,仍然坚持本心,并没有反叛。参与其中 想要稳定云南,黔国公的威望,还是能够用来号令众多效忠明廷的土司。 第三,张煌言初来云南,人生地不熟的,沐天波也做了十八年的黔国公,经验方面还是张煌言需要。 随着沙定洲等贼首的死去,其他各地的叛军基本一触即溃。 在张煌言联系龙在田等土司后。 各处的叛党,基本被扑灭。 沙定洲老家阿迷州,被联军攻破,抵抗者被杀戮。 并且在张煌言的授意下,阿迷州的百姓和土地,被参与平叛的土司瓜分。 一方面是告诉云南的土司们,反叛的下场是怎样,一方面也让他们能够从平叛中获得好处,打起仗来更有积极性。 当然,如果对张煌言没好处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在平叛云南的过程中,总共干掉了七个参与叛乱的土司。 这七个土司的职位,直接被除名。 张煌言不打算重新设立。 减少土司的数量,有利于云南的稳定。 云南之乱,在辽宁元年11月被彻底平息。 各地趋于平静,汉民和少民之间,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大家开始恢复生产,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王道。 当然,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小沐突然提醒张煌言,都差点要忘了。 没错,缅甸的事情。 圣上特意交代,让他们和缅甸的实际掌权者他隆联系,向他隆索要逃入缅甸的西军残党。 稳定了云南之后,即刻命人出使缅甸。 而在这个时候。 缅甸伪首都勃固正处于内乱之中。 内乱的起因,就是那些被明军逼入缅甸的不速之客。 李定国一伙。 在进入缅甸之后,李定国只想着向缅甸国王,借个地方,暂时安稳下来,让众兄弟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缅甸之主他隆,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虽然他隆不像万历时期的莽应龙,莽应里一样不自量力的想要挑战明朝。 但如果有人来挑衅他们那也是不能忍的。 当时就凑齐了人马两万人,战象数十头,准备把李定国怼回去。 结果就是,北边的清迈,和南边的老挝,以及东南的阿瓦,早就对缅甸虎视眈眈。 李定国这个搅屎棍一出现,就引爆了缅甸周围紧张的局势。 缅军二万,被李定国锤爆。 清迈出兵,侵扰缅甸北部,老挝也不甘寂寞。 阿瓦甚至准备直接攻取勃固。 葡萄牙人闻讯感慨,和他隆商议租借沙廉一事。 妈的啊! 他隆真想哔了狗了。 这些邻居,也真的不要点逼脸。 好不容易维持的脆弱的平衡被李定国的出现所打破。 脑壳疼的他隆一口气没憋上来,直接驾崩了。 由其子平达力接任缅王,在他老爹留下来的烂摊子面前,瑟瑟发抖。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有点虚 西南的局面逐渐发酵。 缅甸自从脱离明朝独立后,就异常强大。 这主要得利于移民缅甸的汉人出谋划策,以及在明廷统治期间,对于缅甸地方的经济建设和发展,不过这些最终都成了缅甸建国后的嫁妆。 万历时期,刚独立的缅甸就是泰迪的性格,干完暹逻,干老挝,干完老挝,干阿瓦,哪怕是葡萄牙人也被干出了地盘。 势力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东南亚半岛。 自信心膨胀的缅甸起了十万大军去干明朝,然后……就没然后了。 总之家当被打没了的缅甸,一波回到解放前。 这李定国一来,就几乎处于了亡国灭族的边缘。 这些毕竟都是国外的破事。 明朝现在不会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西南方向,东南亚那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巨浪。 最大的威胁,仍然是辽东的清虏势力。 当然,威胁还在可控的范围,至少鞑清想入关的话,还是想多了。 清廷在被打出关外之后,势力已经被压缩,蒙古脱离,蒙八旗有名无实。 更重要的是多尔衮的失势,对于清廷是足以致命的。 代善终究只是老实巴交,能力平平,满八旗的战力虽然没拉下来,但在经济,在政治上的困境,是代善难以解决的。 似乎只有从明朝身上找点场子,才能缓和清廷内部日益增长的矛盾。 所以即使辽宁皇帝不南下,对明朝的开战也是早晚的问题。 当他们鞑清在立国之后,就已经确定,他们和明朝就是一场你死我亡的关系。 不过豪格十几天没能啃下锦州。 六万大军,围困锦州伤亡惨重。 同时,明廷的援军即将抵达。 困局需要打破,清廷高层也不是蠢货,在如此形势下,一致通过围城打援的决定。 以鳌拜为将官。 在塔山一线阻击援助锦州的明军。 战事一触即发。 明军的援军最高指挥官刘文柄,有些慌,虽然在援助锦州的问题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不过在此之前,大明的战争,基本靠着军阁的那几个廷柱抗着门面。 他就没有接受过如此重大的责任。 像高杰,像黄得功,哪怕是戚宗明都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拥有丰富经验的将领。 自己呐,还真没啥拿的出手的战绩。 尤其是大军出了宁远之后,更是一种草木皆兵的样子,探马是一波接着一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先驱散战争迷雾总是没错。 他怕背锅,一万皇卫营,要是让他祸祸完了,怕不是要被圣上吊起来抽。 宁远以东,和锦州便越来越近,近的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清虏之兵。 “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清虏营帐,他们在塔山下已经修筑了工事。” 前方的探马,发来消息。 刘文柄让众军停了下来。 三十里,大军奔驰快的话一两个时辰,就能和清虏交兵,不过刘文柄没有那么做。 听说清虏有十几万人压在锦州,虽然这个数字肯定有所夸大,但清虏拥有绝对兵力上的优势,那是肯定的。 并且清虏的军事单位的质量,也绝对不是农民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刘文柄觉得自己不是怕死,他只是担心让皇卫营的弟兄跟着送死。 在没有摸清楚敌人之前,并不敢直接怼上去,怼赢了或许只是小胜一波,怼输了,那就有可能被清虏包饺子全军覆没。 “暂时在此地扎营!”刘文柄命令道,援军没有继续前进。 “将军,锦州怕是危在旦夕,如不早救,万一失了,朝廷责我等怠慢之过,怕是担当不起。”副将这个时候提醒道。 虽然刘文柄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过他可不觉得刘文柄是足以担当起大任的人选。 这货如果不是靠祖宗荫泽出了侯爵的爵位,又和巩永固是亲家关系,估计上不了什么台面。 徒有其表的关系户罢了。 也是圣上不在,军部由巩永固执掌,想着让刘文柄捞些功劳。 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将一万人的性命,交给这么没有能力的将领手中。 就说,这援助锦州,本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本来行军就不怎么快,就应该趁着清军立足未稳,干上去才是。 但刘文柄总是要尊重的,以下犯上,副将也不敢。 …… 不但明军的副将觉得,他们应该直接干上去。 连清军也觉得明军会来直接干他们。 在塔山备战的鳌拜屁股都撅好了,汉军旗的渣渣们没命的修筑工事,北线还有一万关宁铁骑正在绕过塔山,抄断明军的退路。 但结果却是,明军在三十里外,一屁股坐下来就不走了。 奶奶的,鳌拜啐了一口,往着明军的方向,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明军的老大是谁啊,会不会打仗啊。 所谓的援军,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支援前线可能被团灭的友军。 关键词就是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但这伙明军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就这一点,鳌拜已经把那伙明军当做废物一般。 “明军是不是发现了咱们抄后了?” “不然的话,为何迟迟不进攻?” 汉军正黄旗首领耿仲明说道。 似乎还挺有道理。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明廷的援军迫于他们大举压锦州的时候,援军争分夺秒的向锦州突破,打通辽东走廊。 在这个时候,鳌拜抗正面,吴三桂从后路包夹,一举将明廷援军吃下,彻底断掉锦州期望的同时,有力的打击明军在辽宁皇帝登基之后的嚣张气焰。 不过,剧本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明军不进攻,他们这构筑的塔山防线,还有毛用? 鳌拜很是寂寞难耐。 难道明军真的洞悉了他们的战略意图? “在等等看,让吴三桂候着。只要明军进攻塔山,立刻断后,则明军必败!” 为了吃下刘文柄,清军足足出动了三万人,除了精锐的八旗兵外,吴三桂关宁军,都是很有战斗力的力量。 这次的围歼战不容有失,哪怕是走掉一个明军,都是不可容忍的。 不过,刘文柄还是没有动。 “锦州不能失,这一万皇卫营将士也不能全军覆没啊。”刘文柄很怂。“不过想想,咱们扎营于此,清虏也不敢动锦州一分,你说是不是。”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举棋不定 这就是一个选择。 锦州被围,目前锦州的情况,刘文柄还不知道,辽东走廊太过于狭窄,探马根本不足以绕过清军的防线,探查锦州的情况。 无论是锦州正在苦守,亦或者阎应元已经城破人亡,刘文柄都不得而知。 正是因为不知道,贸然开团,怕是很不理智。 拖下去,恩,似乎只有拖下去,虽然刘文柄也不知道拖下去会有什么翻盘点。 明军不动,其实也只是让鳌拜做了几天的无用功而已,暗骂了几句明军都是些怂货之后。 很快便有相应的对策。 吴三桂这个老江湖没有继续等下去,隐藏了两天之后,切断了明廷援军和宁远之间的联系。 “刘将军,粮道已经被清军断了。”副将面如死灰的把目前的目前的状况告诉给了刘文柄。 后者正在写着书信,听到后一愣,笔尖一划,污了一大片。 粮道被断。 刘文柄脸色有些僵硬,没怎么打过仗的他,还真没处理过这样的问题。 “粮道被断……这可怎么办呢……” 副将有种想掐死刘文柄的冲动,早就说过,他们援助锦州,就必须速战速决,或者直接莽过去,打开辽东走廊,或者退回去观望,眼睁睁的看着锦州灭亡。 不过介于他们的目的是援助锦州,那就肯定不能选择第二种见死不救。 但现在,大军行到半路,不前不退的,看起来是个折中的办法,但实际上就很蠢。 在野外被包了饺子,粮道断绝,不出五日,即使清虏不进攻,他们也必然军心动摇。 这废物真是尸位素餐,让将士们如此憋屈的被围歼,那简直就是耻辱。 副将忍着一股气,但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素养,没有以下犯上。 死就死吧,反正忠烈祠快建好了,到时候也应该会奉上自己灵位。 “回刘将军,粮道被断,理应选择立刻突围,不然营中粮草不支,必然军心动摇。” “突围啊。”刘文柄有些拿不准。“万一清虏设伏,我等岂不是自投罗网?” 第一次带领大军的刘文柄摇摆不定,没敢于下定决心一战。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妈的,这刘文柄是不是处女座的男人啊!太可气!副将心里暗骂着。 “但呆下去也是等死啊!若是迟疑,大军都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副将几乎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做刘文柄这家伙的副官,即使不战死,也得被活生生的气死。 不过说起来,有些微胖的刘文柄,脾气倒是不错,副将这般吼叫,也不动怒,只是继续这着书信。 “你先退下吧,让本爵再好好考虑考虑。” 还他妈的考虑啊!都火烧眉毛了! “刘将军,此乃万急之时,还请将军速断!”虽然说个请字,副将却是毫不客气。 手里的剑也不觉的握紧了,副将快忍不住了,他想宰了刘文柄。 或许,或许这样真的不好,但实在无奈,也不能将一万弟兄的性命,交给这样的一个白痴手里。 他一步一步的向刘文柄靠近。 副将想着直接干死这个白痴,带着大家伙直接冲击清虏的包围圈,或许还有活路。 以下犯上,实在迫不得已,如果能回北京,那就向圣上谢罪,只要不连累家人,以一命抵一命,也得把弟兄们的性命保下来。 “不能太过于急躁,万一中了清虏的计呢?”刘文柄写着书信,对于副将的靠近,也并不在乎。 不觉间,流下了泪水,滴落在了书信之上,浸染了一片。 副将低头,本来已经拔半截的剑暂时止住,他突然很好奇,这刘文柄大难临头了还在写些什么玩意。 …… 此时的锦州城。 阎应元和袁枢整了个桌子,摆上两碟子小菜,喝着小酒,从城墙上望着城外围城的清军。 “阎总兵,你说这几天,清军怎么吃错药了,也不来攻城了?” 锦州在阎应元的防守之下,总算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虽然仍有不时的火炮在城外轰鸣,不过对于城防,并没有构成十足的压力。 轻松的两个人,已经不像前些天那么忙碌,至少袁枢不会被阎应元逼着拉屎,这就很舒服了。 “这几天的菜味道都好淡。袁巡抚,城里的盐是不是没备足?”阎应元压了口酒有些抱怨道。 粮草撑一年是没问题,但要是没盐,那也没法活啊。 “盐么,是有些不太足。”袁枢掌管后勤,随口道,突然觉得被阎应元带跑偏了,现在是关心盐的问题的时候么? “会不会是援军来了?”袁枢掐指一算,虽然没有具体的情报,不过想想,朝廷如果出兵援助锦州,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到了。 “哦?援军来了?”阎应元突然眼前微亮。“他们带盐了么?” “这本官可不知。”袁枢苦笑道。 …… 塔山以西三十里。 副将终究没有下手,砍掉刘文柄。 那家伙,虽然很无能但那封信却写的让副将也哭崩了。 刘文柄写的是遗书…… (本爵自知才疏学浅,恬为征东将军,出征清虏,然人有旦夕祸福,军无必胜之途,倘若本爵战败他乡,必定身死亡故,以报圣上之恩,朝廷之信。 届时,吾妻徐氏,吾子养德,切莫向朝廷擅要抚恤,而以家资充为军用,以尽本爵败军之疚,则本爵泉下方安矣。) 刘文柄,边写,边啜泣着,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家国之思。 这还让副将怎么下的了手,妈的,根本没法动手啊。 这么一看,刘文柄,除了无能一些,其他地方都还蛮好的。 副将终究松开了紧握的手,剑已回梢,不由的也暗自叹息。 “如今被围,也不知道这书信能否传至京城,或许此地便是本爵的命丧之处。” “刘将军,现在还并非绝境,皇卫营毕竟是朝廷精锐,只要合力突破,无论向西回撤宁远,还是向东突入锦州和阎总兵汇师,都还不迟。” 副将只能继续规劝刘文柄,把他往相对正确的方向引。 “赵副将啊,你可保证清虏不会设伏于前?让咱们一头栽下去?” “我……”赵副将保证不了。 “本爵可是担着一万人的命呐,怎么能这么莽撞。” 这憨货还是砍了吧。 赵副将快被气傻了。 第四百四十章 绝望的副将 刘文柄的愚蠢,和犹豫不决的性格又一次激怒的赵副将。 虽然赵副将觉得刘文柄作为侯爷,人品还是不错的。 但感情归感情。 这样的白痴主将,继续留着还能用来过年么?! 这可是关系到一万兄弟们的性命啊! 如今战事在即,砍掉刘文柄带大家突围才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赵副将身为京营军籍的将领,那都是靠着军功升上来的,和刘文柄这种关系户可不一样,满满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手掌再次按在剑柄之上,思索着斩杀刘文柄的措辞,没时间继续耽搁下去了。 剑再次准备拔出剑鞘。 正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的刘文柄,却把那份刚写好的遗书,塞到了赵副将的手中。 后者嘴巴长的老大,有些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刘将军,这是……” “朝廷信任本爵,才托以重事,圣上亲军交于本爵之手,实难不尽力待之,如若战败,赵副将或可活,但本爵必死!” “所以还请赵副将收好此信,将其交给本爵家人!拜谢了!”刘文柄和和气气的给赵副将施了一礼。 赵副将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这让老子怎么下的了手砍你…… 赵副将立在原地,怀揣着刘文柄的遗书,连连点头。“如果卑职能返回京城,必将书信带于将军家人……” 半拔出来的配剑,又不知不觉的推回了剑鞘。 刘文柄拍了拍赵副将的肩膀,一脸悲情的走出的大帐。 只留下赵副将,还在原地感动的抹着眼泪。 现在想想,刘文柄这家伙,除了是个白痴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啊。 等等…… 赵副将有点懵,但是转念一想,皇卫营的将士们本来是不会遭遇这般危急的境地,即使不能救援锦州成功,全身而退也做得到的。 之所以被围,被断了粮道。 可不都是这刘文柄的锅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了皇卫营的将士,必须干掉刘文柄。 赵副将心里是很不情愿杀这样一个人品还算好的侯爷,如果可以两全其美,就好了。 赵副将决定,最后再试图劝说一次刘文柄,如果他仍然执迷不悟的将大军陷入危局,那么……无论刘文柄再表现的如何煽情,也绝对要将其斩杀。 等到泉下的时候向他赔罪就是! 又一次下定决心的赵副将,转身去寻找刘文柄。 不过这一转眼的功夫,似乎没了人影。 “刘将军去巡视军营了。” 赵副将从一个士兵的口中获得了刘文柄的下落。 在营中的一个路口再次找到了刘文柄,身旁还有着卫兵,不过为了一万将士的安危。 赵副将也豁出去了。 “刘将军,再不突围,咱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赵副将啊。”刘文柄依然没有太大的表情。“这事本爵已经在考虑了,毕竟关系到皇卫营将士的安危,切不可莽撞啊。” 刘文柄仍然执迷不悟,考虑,考屁的虑,清虏正在布防,他们的包围圈才刚刚拉起来。 越早的突围,士气有保证,并且可以趁着清虏布防不严密,找到突破口,打开生路。 不过看起来,这刘文柄已经是个烂木头橛子了,死活不会听进赵副将的建议。 赵副将心一横,将刚才遇到的事情抛在脑后。 猛的拔出长剑。 就准备行刺刘文柄。 这个时候的刘文柄,仍然没有太过于在意赵副将的想法,他带着卫兵在营地之间,巡查着将士们的训练和生活。 一队巡逻兵从刘文柄身边走过,刘文柄却突然拽住了其中的一个士兵。 寒冷的冬天,士兵单薄的衣衫下,直接摸到了胳膊。 “军需部没发棉衣给你么?”刘文柄疑惑道,冬天作战,保暖的棉衣是将士们战斗力的保证。 早在出征前,就应当由军需部汇同户部置办分发完毕。 现在外面白雪茫茫的,穿这身衣服不怕冻出病来,那士兵也是因为走路打着哆嗦,才被刘文柄一眼看出来不对劲。 “军需官!”刘文柄很不高兴,他觉得或许是军需部有所克扣。 要是真害的将士冻死,那就真的该千刀万剐。 “回刘将军……军需部发了棉衣了,只是……”没穿棉衣的小兵急忙跪下来解释道。“只不过小人怕家里人冻着,过不了冬,私下里留给家里了……” 那小兵,似乎是才入职不久的新兵,年龄也不大,整个人稚气十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触犯了军法,赶紧向刘文柄认错。 刘文柄摇了摇头,很无耐。 “这样也情有可原,谁不会顾念家呢。”刘文柄说着,直接宽衣解带,把自己身上套的棉衣当着大家伙的面给脱下来,直接交到了那个小兵的手里。 “将军!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小兵赶紧呼天抢地的叩首拒绝,其他的巡逻兵也因此隐有感动。 刘文柄呵呵了一声,大概是冻的。“你们是天子的亲军,如今跟着本爵来征讨清虏,死也要在沙场上死,怎么能被冻死呢……” “将军……” 一众的将士无不潸然泪下,这么好的主将,怕是再难以找到如此体恤下属的了。 “将军,小人,小人这条命就交给将军,交给朝廷了,即使死在战场也绝无怨言!”小兵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不知该如何表达。 “快起来吧,地上凉。” 正在身后,还提着剑的赵副将,好不容易酝酿的怒火,又被熄灭了。 他现在好想一头撞死,妈的,这白痴这么如此关怀属下,怎么杀……怕是杀了的话,其他的士兵足以把他给咬死。 现在想想,刘文柄除了白痴一些,其他地方都蛮好的,简直无可挑剔…… 赵副官想哭,哭的不是因为被刘文柄感动的,而是怎么看都不能杀掉这个害了大家伙被围歼的白痴。 “咦,赵副将,你没事做么?还跟着本爵做什么?” 赵副将木讷于原地,在风中凌乱着。 “你拔出剑来做什么?清虏还没攻过来吧。” 赵副将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刘文柄强行按在了地上,然后用他那丰富的经验摩擦着。 此时只能把剑一横,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跪于刘文柄面前。 “还请刘将军务必率军突围,不然卑职只能一死!” 干不掉刘文柄,赵副将退了一步,决定死谏! 第四百四十一章 听从天意 死谏的赵副将倒是有种气势,让刘文柄不得不重视。 “请刘将军顾念全军将士,即刻突围,方能保全大家性命。” 刘文柄沉默,紧紧的盯着赵副将,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你先把剑放下,起来说。” “如果刘将军不答应,卑职情愿一死!” 态度决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赵副将也被迫无奈,但现在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刘文柄的智商回到及格线。 “那你能保证,只要突围一定能成功么?!” “我……”赵副将无法保证,所谓战争,就没有十拿九稳的可能。“卑职无法保证,但如果继续等下去,全军将士都性命都难保!” “所以。”刘文柄顿了顿。 “你也无法确定突围能否成功,本爵也无法确定驻留能否保全大家。” “如果大军因为听信了你的进言,而全军覆没,这样的责任,你担的起么?” “我……”赵副将一时有些语塞。 “本爵也担不起,但是本爵乃是一军之将,朝廷亲命的主帅,即使担不起也得担!责无旁贷!” “本爵,知道自己愚钝,但也决不会将责任推给自己副将!倘若大军将败,便理应由本爵担责!” 啪嗒一声。 赵副将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被刘文柄的一套歪理说服了! “将军!” 即使是个白痴将军,似乎也是个令人敬佩的将军,这样的将军,赵副将竟然有一种心甘情愿跟他一起白痴起来的念头。 …… 哪怕被包了饺子,被断了粮道,明军依然没有动。 傻愣愣的驻守在原地等死。 “明军真的没有突围?” 鳌拜在塔山防线,指挥着这次对明军援军的围歼战。 从吴三桂,从孔有德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明军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 三天过去了,眼睁睁的看着清军将包围圈逐渐缩紧,如果说刚开始包围的时候,由于兵力分配不合理,还有漏洞的话。 三天之后,清虏的包围圈,已经足够结实了,三个方向,除了南边是大海之外,明军插翅难飞! 明军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鳌拜还真是纳了闷了,他们明军怎么就这么能够沉的住气? 莫非是…… 鳌拜突然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明军的计策?”耿仲明突然道。 他也想不透,明军完全不合常理的行动,如果真的是个蠢材的话,那明朝真的没有将领了么? 唯一的解释,或许明军还有其他的后手? …… 有没有后手,赵副将是知道的,他们绝对是没后手的。 在决定一摸黑的跟着刘文柄犯蠢之后,他就已经生无可恋了。 而现在,赵副将总算是知道了刘文柄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也总算知道了刘文柄为何要说考虑清楚,才能决定突围与否。 哪怕自己以死相逼,也无济于事。 所谓的考虑是…… “今天亦是大凶之兆,不宜突围。”刘文柄无奈的摇头。 三个铜钱,通过六次抛扔,形成卦象,俗称六爻,一种常见的占卜之术,可预知吉凶。 对于卦象,赵副将是看不懂,但那刘文柄解释的头头是道,听起来似乎也那么是一回事。 个屁!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营中,虽然……风平浪静,不过大多也知道了目前的处境,许多人表面上不说,私下里也议论着战事。 但他们都是士兵,被灌输了必须服从上级的思想,这事是没法违抗的。 粮道被断。 明军被围恐怕最多五天,便会断粮。 但诡异的沉住了气,丝毫没有处于危局下的意识。 明军沉得住,鳌拜有点沉不住了。 “或许,这股明军,是在拖延时间!”鳌拜和耿仲明商量了许久后,突然意识到,或许有这种可能。 “但宁远方面却没有援军的消息,以宁远几千守兵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援助明军……” “探马过不了山海关,如果明廷出兵,一人双马,不需一天,便可从山海关奔袭至此!与此地明军里应外合,让咱们这些天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鳌拜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期望于明军主帅是个傻子,而对其有所松懈的话,或许会吃大亏。 所谓的谋略,就是必须考虑到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这些明军,纯粹是以被围为诱饵,拖延时间,等待更多的援军,将他们这几万人一举击溃! 妙啊!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将他鳌拜当做傻子一样! “不等了!如果让蛮子奸计得逞,我等不但吃不掉这些明军,反而会陷入危地。” “将军所言及是,此时三天已过,明军必然已经士气低落,正是可以将其一举击溃的最好时机。” “好,让吴三桂封锁明军西去之路,将逃窜明军一并斩杀,本先锋官,亲自率八旗勇士,攻略明军大营,必将其一举击溃!” 鳌拜终究等的不耐烦了,作为满洲第一勇士,直接莽过去才是他的性格。 什么围而不打,什么不战而胜,这些汉人的兵法,看着就烦,还是真刀实枪的干才是最爽的。 镶黄营的地位,在八旗中排名第一,鳌拜能坐上镶黄旗的统领,那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一米八五的身材,站起来都有一种气势。 每次带头冲锋,都是靠着那狰狞的面容,直接吓退敌人,而屡战屡胜。 彪悍的鳌拜,带着五千八旗重步兵,向明军阵营,发起了首次进攻。 这也是在这一年来,明清双方第一次野战。 清军,仍然斗志满满,看起来还是那所向无敌的八旗勇士。 明军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皇卫营经过一年的洗礼,已经步入了正轨 训练,思想教育,军事装备是着重抓的三点。 最明显的差别,就是皇卫营的武器,在不断的更新换代。 燧发枪的量产化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布置,逐步淘汰落伍的火绳枪。 第一批次的燧发枪,命名为毕氏自生火铳甲型。用以纪念研制出此枪,把人类战争推向新次元的老毕。 后来,朝廷对于科学的鼓励下,还真有人研制出了定装火药。 六月份的时候,适用于定装火药的毕氏自生火铳乙型也被改制出来了。 不过那时候,皇卫营已经和西军开战,是肯定来不及装备前线的将士。 但是还在京师的皇卫营,却已经开始了更新型火铳的革新。 刘文柄的部曲,都是山东入营不到一年的新兵,战斗经验上不够但……武器却有那么一丢丢先进。 毕氏自生火铳乙型配备率到达了五成。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两边都很慌 定装火药技术,是现代子弹的前身。 原本的装药,都是训练有素的火枪手,靠着自己的经验装入适量的火药,塞入布条压实,放入铅丸后,点火激发。 自生火铳甲型,虽然利用新的引火方式,使得火铳的发射效率大大提高,但由于仍然无法避免复杂的装药过程,这导致即使是非常熟练的火铳手,最多也只能做到40秒左右一发子弹。 况且,那种装药过程对于新兵来说非常不友好,没有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和熟能生巧的琢磨,面对敌人只能手忙脚乱。 技术的革新,就是让操作者从复杂的操作过程中解放出来,从而提高效率。 无论是工业上的产能效率,还是军事上的杀人效率。 定装火药技术,朱慈也弄不出来,如果能记住那些古老的技术革新的细节,朱慈早就上天了。 这次技术的革新,完全是依靠着大明本土聪明的工匠,创造性尝试,所以在技术细节上和历史上欧洲出现的定装火药技术完全不同。 获得大明元年最高科学成就奖的定装火药,以油纸包裹将火药压实成特定的形状,前端是铅丸,软木,后端满载了火药。 当分清前后,火铳手只需要无脑的将定装火药灌入火铳嘴里后,乙型火铳后仓特有的放射性刃片构造,在固定压实后,将油纸屁股割裂,火药溢出到仓室。 最后点火引燃,铅弹被打出。 这是乙型自生火铳相比于甲型的不同之处。 即使是一个刚上手的新兵,再笨的情况下,一上午的功夫足以掌握乙型的射击步骤。 也就四步,装药,后仓固定,扣动扳机,把药渣磕出来……然后继续装药。 前后算下来,慢一些的二十多秒,也足够来一个轮回了。 射击效率再一次大幅度提升。 火铳的发射效率压在一分钟三发的速度,相比于远古火绳枪,足足提升了四倍到五倍的样子。 这种射击效率,已经足以将部队的战斗力,带入一个新的次元。 用网文的术语,老子已经压了你一个大境界,哪怕是萧叶楚林秦五大家族的主角,也只有暂避锋芒。 不过鳌拜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还以为明军还是崇祯年间的明军,野战可以轻易的被蹂躏。 同时刘文柄和赵副将本人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毕氏自生火铳乙型,毕竟是第一次配备皇卫营,用于战场之上。 无论是谁也不觉得这种玩意,可以达到足以决定战局的地步。 所以当皇卫营的这一万山东新兵蛋子,在看到满鞑满山遍野的过来时,还真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 对于这些新兵来说,这是他们的初战,紧张,忐忑那是在所难免。 刘文柄就算再惧战,怕折人马,在敌人都要干到面前的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 不过赵副将,是有些诧异的,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最多两天的功夫,就断粮了,断粮后的他们,哪怕再精锐,也会原地爆炸。 所以说,清虏只需要围着不动,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彻底击败他们。 但是……但是,他们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这是什么意思?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赵副将搓了搓手,有些暗喜,他知道自己肯定说服不了刘文柄了,但鞑清这般急躁,着实对他们明军来说,是好消息。 现在缺少的是什么,缺少的就是打起来,等待下去,只有灭亡,只有一拼才有活路,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对于目前的明军来说都是十分必要的。 不过看起来,刘文柄很悲观。 “赵副将,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刘将军,您说。”赵副将洗耳恭听。 “这件事儿千万不要声张,免得扰乱了军心。” “恩!”赵副将点头,同时还有些惊奇,这老刘竟然还知道扰乱军心这个词? “刚才本爵又卜了一卦,并且是……大凶之兆!”刘文柄垂着脸。 望着已经越来越近的满鞑,已经十分绝望。 今天或许就是他的死期。 还不如找个绳子吊死干脆一点,万一被敌人俘虏,不可能投降的他,必然被折磨致死。 想到此,刘文柄浑身一抖。 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赵副将保管好书信,若是得脱,且交于本爵家人。” “刘将军,现在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么?!敌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不准备和他们决一死战!” 看起来,刘文柄患得患失的,似乎有些失了智。 “刘将军,赵将军!右营已经集结于营外,那么接下来?” “右营才多少人!除左营,前营之外,后营中军的人,全部去营东备敌!” “是!”校尉得令离开。 如今战事即将展开,赵副将又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那刘文柄简直让他气炸,平时还好好的。 这到关键的时候,还真靠不住。 等等,刘文柄呢? 这和军校安排事情的时候,刘文柄却已经消失不见。 草,临阵脱逃么! 奶奶的,作为主帅。突然不见,就算是能打过,也得被他坑死。 不过,赵副将还真没心思去管刘文柄了。 直接即刻去往营东,监督着对清虏的战事工作。 右营,按照命令,循规蹈矩的一线列排开。 这是在北京训练出的结果,至于有什么用,那并不关心,只需要照办就够了。 后排火铳手负责射击,前排长枪手,在射击阶段,负责递送弹药和帮助磕掉枪管内火药燃烧后的残留,提高射击效率。 在敌人冲阵阶段,则提枪保护火铳手。 这样的军阵,是乙型自生火铳,出现后演变出的阵列。 至于有怎么样的效果。 整个军部都没人敢于下定论。 赵副将出现在营东时,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右营的人数,只有一千五,其他营的人正在整军赶来。 不过赵副将在目测现在的状况后,估计等到其他营赶来,他们已经和鞑清军交上手了。 也多亏了那个白痴,敌人都快骑到脸上了,才开始整军备战,一切都显得极为仓促。 目前看来,局面相当的不利。 “预备!”赵副将命令着,火铳的最大有效射程在二百步,只要敌人进入攻击范围,便开始还击。 第四百四十三章 第一次的冲击 越来越近。 那些身套着三层铁甲的鞑清重步兵已经越来越近。 赵副将似乎能看到最靠前那满族步兵的鼻毛。 铁甲重步兵,赵副将是领教过,那是去年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把总,跟着圣上奔袭辽东。 在宁远外和鞑清的重甲步兵相遇,那像龟壳一样的厚重甲胄,还真让人记忆犹新。 当时对方人少,并且打了一个出其不意,不然的话,正面对抗,都很难想象能不能获胜。 数千人的步兵阵列,看起来还真是相当的吓人。 但是……赵副将还真没有惧怕,从基层的把总做到如今的副将,靠的是那过人的勇气,和对大明矢志不渝的忠心。 敌人已近! “放!” 一声令下,右营数百把火铳同时开火。 铅丸呼啸着向鞑清阵列飞射而去。 二百步的距离还是有些牵强,弹药可以打到,准头和力度却差了些火候。 或许可以干死二百步的穿布衣的百姓。 但打到三层重甲的步兵身上,却只能擦出些火花。 而当时的清军,看到明军射击,已经像以前一样低头躲闪,第一轮射击,甚至没伤到几个。 齐射之后,是暂时的安全期。 像以前的明军三段射,也遇到过。 即使是三段射,期间起码要停顿30秒到40秒的样子。 这段时间,正是清军玩命冲锋的时机。 五千八旗兵,那可都是纯正的满八旗,要是以往,金贵的不得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拿来打冲锋。 但鳌拜为了快速解决明廷的援军,也顾不得许多了。 大清需要一场胜利,一场碾压明军的胜利。 三十秒……当然在古代叫做三弹指的功夫。 足够八旗重甲兵和明军拉近六七十步的距离。 兴奋的八旗重甲兵,开始呜啦啦怪叫起来,手里的武器抖动着,像一群猛兽看到猎物一样,朝着明军而来。 许多年轻的明军新兵,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许多人有些迟疑,似乎被鞑清那群野兽一般的人给吓到了。 “装药!” “举铳!” “射击!” 乙型燧发枪已经不适用三段射的阵型,最主要的原因是,乙型燧发枪射击速度太快。 如果采用三段击,那就根本没有任何缓冲的间隙,发令官表示嗓子受不了。 线型阵列,完全不需要三段击,可以达到两弹指一轮的出速,并且火力密集,杀伤力也进一步提升。 取消了三段击的线性阵列,还有一个名词形容,叫排队枪毙。 二百步之外,并没有造成杀伤,说明清虏的铠甲足够结实。 不过这也是有限度的。 当清虏的和明军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火铳的杀伤力和和密集程度,也顿时以负相关指数倍提升。 一弹指的功夫,清虏距离明军一百八十步。 第二轮射击,排首的约有几十个中弹倒下。 或许他们并没死,只是受了伤,不过后面的人也不客气,踩着战友的尸体,向前玩命的冲锋,那就死定了。 一百六十步。 第三轮射击。 火力密集程度,和威力进一步提升。 几个清虏被爆脸毁容,更多的人,扑倒在了地上。 一百四十步。 第四轮射击。 强大的火力,已经影响到了清虏的步伐。 一百多人在一轮射击下,中弹,迟疑了步伐,更有十多人直接被击毙。 战斗进展了一分钟,清虏的进攻已经有所迟缓。 赵副将看到局势已经有所稳定,将发令的任务交给另一个校官。 中军的主力已经抵达。 在右营接敌的时候一个个背着火铳,赶赴了前线。 “快快,装好弹药,去北边和南边。武千户,你准备替换右营。” “黄左云,火药够不够!备齐了没有,什么!我听不到,把营里的药全部拉过来。” 赵副将已经喊的嗓子沙哑,忙的他东奔西跑,不断地指挥着皇卫营的将士顶上去。 忙了半天,却突然听到接连不断地火铳声,突然熄灭了。 什么情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转身一看,清虏的冲锋队伍,已经在向后退却。 “赢了!敌人退了……”有小兵兴奋的喊道。 具体在什么情况下退却的,赵副将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 之所以清虏会退军,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仅仅是鳌拜中弹了。 正捂着汩汩冒血的腹部,被其他人抬着喘着粗气。 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说明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也只是一个人。 脸色腊白的似乎随时可能挂掉。 在明军发动第二波射击的时候,鳌拜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和以往的明军玩火铳的节奏完全不一样。 射击间隔快的有点懵逼,也有可能是明军训练不足,把本来应该循环射击的节奏打破,三段射击全部早泄出来。 但当第四轮射击呼到大军的脸上时,鳌拜才意识到奇怪的地方。 他看清了。 我了去,那些明军根本没分阵列,全部靠着单个火铳手,装弹,射击,装弹射击,快的像撸管一样,突突突的不断开火,开挂的吧。 一百步的时候。 一轮射击,直接干翻了大部分前排。 当那一排八旗兵整齐的倒下之后,对于后排八旗兵内心的冲击力也是可以想象的。 迟疑了,胆怯了。 他们害怕了,不敢上前了。 迟疑的结果,会让冲锋变的更加难以完成,鳌拜也不得已,按照以往的经验,亲自带头冲锋,鼓舞大家的士气…… 但是……被干翻了。 这不科学啊! 这或许是鳌拜最想说的话。 “先锋将军!” 主将倒下,那是毫无疑问的必须撤军。 “蛮子……太……太可恨了。”鳌拜显然很不甘心于这次的失败。 肚子上的伤口,大概是打到了盲肠,隐隐约约的闻到一股屎味。 回到了驻营,大家心情都不太平静。 耿仲明看着受伤的鳌拜,返回营中,皱着眉头。“快叫郎中过来!” 不过看样子,这样的伤,就算好了也基本成了残废。 问题是怎么就败了,五千精锐重甲,那怕是关宁军在野外,都得绕着走,怎么连一个明军军阵都冲不动。 “死了多少?” “三百多人,还有一千多受伤,难以继续作战。” 第四百四十四章 准备 鳌拜可是清廷最勇敢的战将,每一次都能做到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不过总是在被草的边缘疯狂试探。完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一次就被草翻了,作为先锋官,被打成重伤,对于清廷将士的士气来说,打击可是不小。 耿仲明当时带着汉军旗的人正在旁边准备支援,但由于鳌拜受伤,前线崩溃的速度有些快。 最终只能暂时撤退。 对于和这伙明军的第一次较量,耿仲明看在眼里。 他们汉军旗也是主要以火铳作为武器,耿仲明对于火器也有一定的认识。 正是因为此,他也吃惊于明军火器完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密集的火力覆盖,那有些变态的射速,别说这些奔跑缓慢的重甲步兵了,就算那精锐的蒙古八旗的铁骑,能不能冲破明军的火力压制,都有些难说。 在第一次尝试进攻中,八旗精锐几乎处于被碾压的状态。 所谓的碾压,指的是,他们付出了伤亡一千多人的代价,换来的是,连冲到明军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于说,明军的伤亡一个都没有。 …… 耿仲明觉得,明军是零伤亡。 但赵副将可不这么觉得,虽然满鞑是没冲到面前,但并不代表,一个伤亡也没有。 “回赵将军,咱们伤了三个兄弟。” “怎么回事?” “那火铳炸了。” 新技术,难免有些不太稳定。 有三个可怜的明军士兵因为炸膛挂了菜,有一个被炸掉了胳膊,还有一个伤情严重到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相比于这微不足道的伤亡,赵副官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能在短时间内打退清虏的进攻,刚才太忙,倒是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在战场上留下的几百个清虏的尸体,足以说明清虏的伤亡十分的惨重。 但现在显然不是高兴的时候。 这并不足以决定这场小战争的胜利,以及他们所有人的存活。 赵副将现在关心刘文柄跑哪去了,刚才最需要主将的时候,突然不见,若不是清虏莫名其妙的退却,估计现在已经无法挽回。 赵副将回到主营大帐,只看到刘文柄端坐在大帐之中,面前放着剑,脸色煞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将军,清虏退了。” “本爵知道……”刘文柄目光呆滞,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去看赵副将,似乎有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本爵怯战了,实在不配做一军之将。” 你也知道啊,赵副将心想道,当然面子上也不能说出来。 “虽然总想着为国出力,为国战死沙场,但直到真正的看到清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本爵还是害怕了。” “害怕皇卫营的将士在清虏的屠刀之下,被杀的溃不成军,害怕朝廷交给本爵的任务无法完成……” “还有……害怕本爵落在清虏的手中,那样本爵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文柄有些懊恼的低下头,蜷着身子在反省。“本爵真不是做将军的料,赵副将,你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了,靠着战功累积到此,或许把皇卫营交给你,最为合适。” 赵副将叹息一声,似乎早就该这样了,虽然他对主将的位置并非那么垂涎,那代表着巨大的责任。 “将印你拿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主将,皇卫营一万将士的性命,也托付于你,本爵累了,真的不该揽下这差事。” 刘文柄从下面,拿出了代表着军权的印信,手握此信,便有权力号令全军。 赵副将吞了吞口水。 虽然主将的责任很大,但没有一个士兵不想当将军的,成为了主将,意味着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让其他人也能记住他的名字,而不是总喊他赵副将。 垂涎……但赵副将还是忍住了,他还是比较内敛的,太过于暴露自己的欲望,面子上过不去。 “刘将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主将,临阵换将乃是大忌,末将无能不敢当此大任。” “赵副将,你太谦虚了,本爵已经听其他人说了,刚才也是你一直坚守于岗位上,击退清虏和你是分不开的。” “刘将军过奖了,一切都是末将的本分罢了,之所以能击退清虏,约摸是托了刘将军之福。” 赵副将抱拳道,他盯着那放在桌子上的印信目不转睛,还差一点,妈的,真要当主将了么? 当了主将之后,带着大家爆锤清虏,被圣上接见,封功纳爵,出任军部要职,迎娶白富美? 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本爵的福分么?”刘文柄倒没注意到赵副将的表情,刘文柄唾弃着自己的懦弱行为,不过经过赵副将这么一说,似乎也是这么个理。 “你说的不错,本爵毕竟是朝廷任命的主将,这样把主将的责任压在你的身上,实在对你也不公平。” “也罢……”刘文柄叹道。“那本爵便继续厚颜,当这主将了。” 你是挺厚颜的,赵副将真想扇自己的嘴。 主将的位置是没拿到,赵副将挺遗憾的,清虏在被击退了一次后,当天并没有再反扑。 但也没有继续扩大优势的机会,随着粮草逐渐见底,估计已经撑不了几天,就要自爆了。 但是第四天的时候,赵副将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刘文柄这蠢货在三天以后,的第四天终于下定决心突围了。 因为昨天的刺激,让他突然开窍?还是这几天的肉吃完了,只能啃米让他难受?都不是…… 他的六爻的卦象,告诉他,今天可以突围。 赵副将已经不想和刘文柄争议什么卦象准不准的问题,甭管什么原因,只要这货愿意突围,暂时还是可以忍的。 “赵将军,咱们是去西边,还是东边?” 方位首先要选好。 西边是宁远和山海关,打通后,可以获得补给,东边是锦州,可以和阎应元合并一处,再做计较。 那边都可以。 “卦象显示,吉象在北。”刘文柄看着卦象道。 “北边只有山,大军若进山,怕是会有掉队,徒增伤亡。”赵副将一脸黑线。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全线围剿 “哎……”刘文柄长叹一声。 将面前的铜钱直接推到了地上,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刘文柄似乎也有所觉悟,迷信,固执,更重要的是还有些怯懦。 人总不是那么完美的,刘文柄觉得自己成长了一些。 北边突围肯定是毫无意义的,其不靠谱的程度,还不如全员去南边跳海里下饺子。 从有些奇迹般的击败了清虏的第一波攻势之后,似乎可以看见的是,面对着清虏的数万精兵的围困,他们这些皇卫营的将士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如今锦州局势并不明朗,还不知有没有失守,如果突入锦州后,发现已经落在了清虏的手中,咱们恐怕也深陷泥潭,再难有退路了。” 赵副将暗暗点头,刘文柄的话也算是智商在线,由于和锦州方向失去了联系,如果从东边突围的话,实际上非常冒险。 “那先退回宁远,再尽力获知锦州消息,再做计较不迟。” 刘文柄的脑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只要做出的决定不是太愚蠢,赵副将的要求已经不高了。 西线的包围圈的主力,是叛逃到清虏方的吴三桂。 这货在去年的时候,开关将清军放进关内,给京城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在清虏战败之后,理所当然的跟着新爹回家。 不过现在的吴三桂,怕是肠子已经悔青了,当初在明清双方摇摆不定,现在倒向清虏,就已经没有返回明朝怀抱的可能。 如果是崇祯还好说,顾全大局的情况下,有可能忽略他以前的错误,重新接纳他,策反他返回。 那样的话,也不是没得谈。 但辽宁皇帝对于叛逃者,是绝不手软的。 从范文程和洪承畴被毫不犹豫的残杀之后,已经做汉奸的他,就知道必须和明廷斗争到底了。 不过从各方面的局势来看,清虏已经过了巅峰期,状态逐渐下滑,明廷在新皇帝的带领下,不但安稳了内部,连蒙古绕边的问题都被轻易解决。 可以说,这次辽宁皇帝南征,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等到南方被平定,他们将会面对明廷全部的精华,喷射在他们脸上,那是肯定无法承受的住的。 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为了清虏不倒,吴三桂不得不硬着头皮,替清虏卖命。 一万多关宁铁骑,防御在西线,阻止明军可能的突围。 鳌拜兵败重伤的事情,传来之后,吴三桂心里也不太好受。 这种情况下,似乎只能暂时撤退,包围圈也别想了,主将受伤,很容易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再打下去,也意义不大。 当然,现在的吴三桂还必须得遵从于清廷的节制,这是他唯一的大腿,弃了就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了。 所以,在没有得到撤围的命令,吴三桂也不敢随意的离开。 而另一方面,明军正在向西线移动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想突围暂回宁远。 明军选择西线突围并不是吴三桂想要看到的,他更乐于见到明军消耗八旗兵的实力,那样以自己的军力,在清虏阵营中可以拥有完全压制孔尚耿三王的话语权。 但是现在似乎只有一战了。 “平西王且小心,明军的火器甚是厉害,也是因为此,鳌统领才重伤而归。” 报信的使者,提醒着吴三桂。 但这样的提醒,在吴三桂心里只形成了笼统的概念。 明军的火器一直都很厉害,这种提醒方式纯粹就是废话。 这么看来,鳌拜估计也是太轻敌了导致。 他们关宁军和八旗兵可不同,全员配备的三眼火铳,也是目前来说极为先进的火器。 如果是硬碰硬的话。 拥有马匹,和火器的关宁军,理论上来说,并不需要惧怕明军。 吴三桂和明军驻防距离,不过相聚十里。 也就没多久的时候,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明军的队列,正朝着他的防线而来。 万余关宁铁骑,站好了阵列,只等着吴三桂一声令下,冲击明军的阵型。 而明军来到之后,也开始排兵布阵。 按照曾经训练模式一字排开。 战争似乎随时能展开。 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明军都是步兵,所以吴三桂的骑兵,拥有主动进攻的优势。 不过,吴三桂并不着急,关宁军虽然是骑兵,但冲阵的能力,是比不过蒙古骑兵的,关宁军更擅长打防守反击,在敌人攻击过来的时候,反冲阵,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优势。 正因为清楚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所以吴三桂并不着急。 况且被围的是明军,该着急的是他们才是。 事实上,也是如此。 刘文柄部在拉开了阵列之后, 就感觉有些不对头。 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步兵阵型,就是一个被草的阵型,等到吴三桂攻打过来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一逼夹死他。 不过吴三桂不上套,这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咱们,直接以阵型推进过去吧,只要近了二百步,就可以开始线型引铳攻击。” 赵副将挠了挠头,敌人不动,他们也不能这样一直摆pose吧,总是要打的,还不如直接开团。 “那些都是骑兵,咱们先动恐怕不利吧。”刘文柄心虚道。 用步兵冲击骑兵,怕是有些石乐志。 从古至今,似乎也没有步兵追着骑兵打的战例。 “但是也不可能这样一直等下去。”赵副将看着这样一直僵持,也没什么好办法。 …… 明军和吴三桂部正在对峙讨论谁先动手的时候。 东线的鳌拜,小命暂时保住了,但显然已经站不起来了。 鳌拜还是很坚挺的,虽然受了重伤,却还心系着战场。 缠着绷带,咬着牙唤来身边所有的将官。 “让肃亲王在增派兵力,越多越好!这部明军必须打掉,不惜一切代价,咱们被蛮子耍了!呼!” “这些人肯定是蛮子的精锐和主力!只要打掉!咱们必能直下山海关!” 这样的火力密集程度,武器精良的程度,已经超出了鳌拜对于明廷的认知。 有如此战力的明军,绝对不是杂鱼。 必须给于高度重视。 向豪格求援的同时,鳌拜也决定,在明军选择突围的时候,予以全面的武力压制。 东线的汉八旗,满八旗,合计两万人,直接向西压去。 北线还有孔有德的几千部曲,也同时配合进攻。 鳌拜真的怒了。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干掉让他重伤的这伙明军。 第四百四十六章 麻烦的车兵 辽宁元年十月末。 明廷和清虏在宁远以东五十里的地方,发生了一场足以影响双方力量对比的战事。 史称宁塔之战。 在刚开始的交锋中。 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阻截了明军,使其无法向宁远后退,而后先锋官镶黄旗统领鳌拜,命令汉满八旗全线出击。 好在的是,南边靠海,这或许是明军值得庆幸的事情。 要不然,真要是四面同时围攻,就算再强大的军队,也将难以应付。 但东西南,三线围攻的压力,也使刘文柄和赵副将再没有过多的语言。 除了,奋起反抗之外,已经没有更多的退路。 清虏在全军集结完毕之后,首先发动攻势。 西边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奔踏而来。 北线孔有德的汉军旗,也是步步紧逼。 东线鳌拜虽然重伤,但八旗的军力还在,两万的八旗精锐,几乎倾尽了清虏最精锐的力量。 赵副将,将部曲分防三线。 每一线保有一千多的火铳手,其余的当做支援,及时补充可能会崩溃的阵线。 首先是西线的吴三桂部,关宁铁骑其实就是弱化版的龙骑兵,龙骑兵是骑马的燧发枪手。 而关宁军用的是三眼火铳。 一次三发,打完把火铳当狼牙棒砸人。 火器的爆发力还是很强的。 在第一波和关宁军接战的时候,在短时间内,关宁军的火力,甚至一度压制了明军的火力,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不过,射完第一波,就没有后续了。 那些打完了弹药的关宁军,就成了活靶子。 试图趁机冲阵时,明军的持续输出,完全呼在了关宁军的脸上。 那些骑着马的关宁军,护甲脆的像纸一样。 并且体量较大,无论是铅弹打在马身上,还是骑兵身上,都足以令其坠落,失去战斗力。 关宁军一个个倒下,看的最心疼的无疑于吴三桂。 直到接战开始的那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伙明军,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好惹。 那不间断的射击,让吴三桂不觉皱着眉头,明军的火器有些古怪。 熟知各类现有火器的吴三桂,实在想不到,哪一种型号的火器,能有如此的射速。 这样密集的火力网下,关宁军这种不善于冲锋的骑兵,一个个过去,等于送死。 火器齐鸣之下,哪怕有几个运气好的士兵,冲到了和明军相聚不足十步的地方,马匹也因为,巨大的声响,害怕的嘶鸣失去控制。 在冲锋了几轮之后,吴三桂也不是傻子,赶紧喝止了关宁军进一步的攻势。 但这么几轮下来,已经留下了几千的尸体,让吴三桂肉疼的难受。 同样面临相同困境的是北线的孔有德。 他的部曲,是汉军旗的步兵。 武器也以火器为主。 步兵,那就不能对冲了。 找好位置后,和明军进行对射。 这就完全比拼的是双方的火器的质量了。 在双方对射一开始,汉军旗的几千人就被打成了筛子,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虽然说西线和东线都顶住了。 但明军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新式的燧发枪虽然在火力上完全碾压火绳枪,但由于并没有膛线,等许多方面的技术原因,射程并没有提升多少。 在关宁军和汉军旗的火器之下,还是有几百人的伤亡。 相比于西北两线。 东线的攻势最为猛烈。 鳌拜显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改变了策略。 清虏不玩火器,但是有弓骑兵,可以游走打策应,臂力强大的弓手,可以射出一百步的距离。 相比于此,弓骑兵不是最具有威胁的。 最让赵副将不得不慎重的是,清虏推出了战车,来应对明军密集的火力压制。 所谓的战车……指的是一种手推式,可以用作盾牌的木车,在推进的时候,士兵躲在战车之后,推着战车向前方突进。 木板足够的厚重。 铅弹,打在木板上可以深陷其中,但想要破坏战车,只依靠燧发枪,还无法做到。 着实是克制火器的装备。 这种战车,据说是一个年老的汉人发明的,所以也叫作老汉推车。 战车,不断吸收着伤害,清虏的重步兵,躲在掩体之后,逐步向明军阵线推进。 虽然速度很慢,但胜在完全不用惧怕明军的火器,只要推进到足够的距离,再突然杀出,足以砍瓜切菜的干掉所有火铳兵。 一排排战车向明军不断推进。 赵副将意识到问题有些严峻。 西北都是利好的,但无论哪一线顶不住,都将会导致全军覆没。 “要是有火炮就好了。” 赵副将有些遗憾的自言自语,他们这次援助锦州,只带了新式的火铳,但火炮由于太笨重,便没有带来。 这样的木车,以火炮轰击,足以摧枯拉朽的破坏。 但现在的条件,似乎很不利。 眼看着推车逐渐靠近。 并且有几个老阴比,躲在木车后偷偷射箭,杀伤皇卫营的士兵。 赵副将搓着头苦思冥想。 “要是把那些木车掀翻就好了。”刘文柄望着战局,更没有任何好的对策。 他就纯粹看热闹。 看到关宁军竟然冲不过来,汉八旗被打的抱头鼠窜,连连拍手称好。 看起来清虏也没有什么嘛,现在看来是在三面围攻,但明军有条不紊的反击让刘文柄有些自信心爆棚。 或许,或许如果正常打,可以靠着他们的力量,彻底击败清虏? 当然也只是想想。 清虏的战车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刘将军说的对!” 刘文柄一愣,他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对。 不过赵副将和刘文柄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像刘文柄一样,不知所措的无从下手。 明军一万人,五千火铳手,还有五千长枪兵,这是标准配置。 火铳手,在面对木质战车时出现了困境。 赵副将立刻让火铳手暂时停火,而让枪兵冒着敌人的偶尔射来的箭矢,冲向战车。 “如果咱们输了,大家都得死!”赵副将简单的鼓舞枪兵的士气,没有任何迟疑的让他们出动。 刘文柄刚才的话,给了他灵感,没错,想要靠火器打穿战车,不太可能,必须让他们的战车发挥不了作用。 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硬冲。掀开掩体,只要暴露了他们的人,赵副将有信心将露头的建奴一一打穿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何去何从 没有火炮,应对战车,只能简单粗暴。 长枪兵飞速奔到战车的面前。 直接合力将其掀翻。 掀翻的过程似乎并不困难,战车由于前段做的厚重的木板,加强防御力,而又考虑到便捷性,地盘也不能做的很重。 这样结果是,战车实际上是头重脚轻的。 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只需要施加一个人的侧向拉力,那战车就直接翻倒下来。 翻倒的战车,想要扶起来,比扶老太太还吃力。 明军的火铳终于可以找到目标。 不过现在还不能立刻开火。 冲上去,不要命般推倒战车的枪兵在这个时候,却和那些八旗兵打眼瞪小眼起来。 近身的白刃战不可避免。 但明军的近战水平,实在是软肋。 更何况军部按照朱慈的要求,大力发展火器,长枪兵与其说是近战主力,不如说是火铳手的辅助兵种。 如果可以用火力完全压制对手,那么近战兵种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尴尬。 但现在这个时候,长枪兵不得不发挥作用。 八旗重步兵在没了战车掩体后,很快把矛头,对向明军的枪兵。 在接战之后,明军就已经奔溃。 完全不是重步兵的对手。 “撤!”赵副将大喊道。“掀翻战车就撤!” 但明军可以撤,八旗兵也可以追。 前撤后追之下,八旗兵完全可以撤退的明军做掩护,突入明军阵列。 这样的变故,也很危急,赵副将急中生智,让明军都趴下来。 暴露出了八旗兵后,全力开火。 无数的铅丸,爆射而出,那些追过来的清兵,在火器的洗礼下,纷纷中弹倒下。 累,那是绝对的累,虽然这种推倒战车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清虏,但和想象中的完全奏效还有一定的差距。 最主要的是可操作性并不高。 战车不能保证每一辆都掀翻,枪兵不能保证完全脱离虎口,哪怕是让他们都趴下,也不能做到整整齐齐的执行命令。 有人迟疑,那会和清虏一般被自己人的流弹击中。 局面有些混乱。 这让赵副将有些急躁。 但是这个时候,西线却传来了吴三桂撤退的消息。 吴三桂退了? 西线撤了,那还在这里和清虏打个毛线啊,这次的战斗强度相当大,已经让弹药都快打见底,他们又没打算非要和清虏争个你死我活。 当即和刘文柄商议好,趁着吴三桂走了,赶紧撤回宁远,让清虏自个在这玩手推车。 战车,重步兵,这是八旗兵的利器,不过缺点也很明显,笨重,移动速度像乌龟一样,没有控制技能,留不住人。 哪怕是明军想要堂而皇之的撤退,八旗兵也只能干看着。 追,当然可以。 弓骑兵,或者重步兵上马去追。 但追过去的结果是,没有掩体的保护下,一次小小的反击就断绝了清虏追击的念头。 明军终究是成功的退回了宁远。 前线,鳌拜得知了实情,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接住,直接挂掉。 明军突围包围圈的原因,似乎是吴三桂突兀的撤防。 追责,也必然追到吴三桂的头上。 从豪格那边过来的援军扑了空,现在的鳌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围剿明军的作战失败了。 不仅仅是明军最终安然无恙的返回宁远。 另一方面,是八旗兵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 孔有德的汉军八旗的正白,正蓝,镶蓝旗三旗被打残的快除旗了。 满八旗的主力精锐,再次留下了上千尸体。 关宁军那边的伤亡如何?鳌拜还不知道,吴三桂那家伙,正准备找他事儿呢。 因为他的突然撤防,让全盘围歼计划泡汤。 这个账必须要算。 吴三桂也不想撤防,和清虏的关系恶化。 但他也不是傻子,自己能在清虏内被封为平西王,不是靠军功,也不是靠他长得帅,完全靠的是他手上数万关宁铁骑。 这是他能够受到重视的原因。 在和明军的交火中,吴三桂真的怕了,关宁军的兵源是得不到补充的,打一个少一个,也似乎是清虏乐于见到的。 等到关宁军完全成不了气候,那他的生命恐怕都难以保证。 当明军仅仅靠千余人的火力覆盖,完全将关宁军压的不敢出头的时候。 吴三桂实在难以继续和明军打下去。 这样的明军,并非辽宁皇帝亲自带领,如果辽宁皇帝从南征返回,亲自率兵出辽东,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本来吴三桂就不觉得清虏能够成气候,现在更加对于未来充满迷茫。 该如何是好? 吴三桂在率兵绕路撤回辽东的时候,心里在盘算着,摸了摸鼻梁,或许可以试试…… …… 鳌拜重伤,终究被送回豪格的主营,对于明廷援军的绞杀,也基本没了希望。 鳌拜见到豪格之后,就痛斥吴三桂没有遵从军令,必须要严惩。 但这话说的跟废话一样。 妈的,如果能严惩的话,早就把吴三桂给干掉,将其关宁军收编进入汉军旗了。 但,显然不可能,将吴三桂逼反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能忽略的过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最大的敌人仍然是明朝。像关宁军也只等尽可能的安抚,免得他的捣乱。 “那现在如何?继续围锦州?”肚子都被打烂的鳌拜,倒还是狗住了小命,躺在床上嘴里漏气的说道。 “那些明军真的是明廷的主力?”豪格看着鳌拜的伤口,有些怀疑的问道。 “一定是!”鳌拜很确信。 他和明军从天启年打到现在,有这样战斗力的明军,也只有那浑河血战中的戚家军,和白杆兵才能如此强力。 不过和前两支部队不同的是。 前者依靠的是严谨的纪律和过人的勇气,但这支明军的强大之处在于,他们火力实在太猛了。 猛的过分,八旗重步兵,甚至那以火器著称的汉军旗否被完全按着打。 战损比高到可怕的地步。 不完全统计的总伤亡在万人以上,但明军本身却仍然保持着完全的编制。 想想都感觉恐怖。 第四百四十八章 抑郁的孙之獬 前段时间强攻锦州,已经让清虏的六万大军受挫严重,如今又在围攻明朝援军的事情上,也折戟下来。 明军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本质性的伤害。 再打下去,别说拿下山海关的最终目标,估计连家都回不去了。 “如今锦州尚有明军万余人,宁远又虎视眈眈,不如暂且退兵,再做计较。”孙之獬眼看鳌拜和豪格,都蒙生退意,便顺水推舟的进言道。 如果说攻城,难以拿下,是汉人只能蜷缩在城墙里当缩头乌龟,但在野战上也受挫,确实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 但是,退兵这种事情,岂能是想退就退? 炮火已经打响,什么肉都没吃到,哪能如此甘心。 回去后,该如何向其他的满人贵族交代!这是个问题,如果不想明白,根本没办法退兵。 豪格实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们满人的内部,也不是一股绳子,各方的势力之间,矛盾重重,如果能不断地打胜仗,得到大家都满意的利益,这样的矛盾自然能够遮盖住,但如果不断地失败,这种矛盾,就会凸显出来。 豪格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打成这个鸟样,回家之后,肯定会被弹劾,然后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在孙之獬说应该退兵的时候,虽然说到他心里去了,但实际上也无法下定决心。 孙之獬最大的长处就是会揣摩别人的心思,很容易从豪格的微表情下,了解到豪格不愿意退兵中最难受的地方。 “围歼明军失败,实在是平西王擅自退兵之责,若回辽阳,当以此事进奏朝廷……” 甩棍吴三桂,那是非常必要的,豪格可不想担无功之责,况且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吴三桂的责任。 但是,即使朝廷相信并且接受了他的这种甩锅,也不可能对吴三桂大加责罚,最终还是要自己来担负一定的责任。 这办法,并不能本质的解决问题。 “我八旗精锐虽损失上万人,然明军损失更巨,所以并非无功。” 孙之獬又是说道,不过这明显是睁着眼说瞎话。 他们损失万余人不假,但明军哪有比他们损失更巨?锦州没拿下,援军内围歼,怕是连三五千人的损失都没有。 何敢言明军损失更巨? 不过看到孙之獬的暗示后,豪格总算是明白了孙之獬的意思。 虽然事实上明军没损失这么多,但是可以骗朝廷啊,谎称明军被干翻了三五万人,那么他们只损失一万多人的情况下,似乎也并不奇怪了。 可……说谎木有***啊! 豪格犹豫不决。 孙之獬在旁边添油加醋,在抱了豪格这个大腿后,他已经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豪格如果因为战败而失势,那也绝对不是孙之獬想要看到的,在可能的情况下,孙之獬必然竭尽全力的为豪格出谋划策。 “总之,若退兵,只需让朝廷知道咱们并非无功就行了。” 豪格想了想,觉得似乎也不错,不过他也并非完全相信孙之獬所有的话,这些汉人,玩玩就够,没必要当真。 “你说的也是,但若让朝廷知道本王欺瞒,本王的爵位,怕是也不保了。”老实的豪格,完全不太愿意说谎。 “但如果不这样的话……”孙之獬却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的话,倒是让本王有了想法。” “肃亲王聪慧过人,小的实在不如,愿洗耳恭听,但有所需,小的赴汤蹈火也会报效亲王知遇之恩。” “真的?”豪格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扫视了孙之獬的全身,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内心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是,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这样,本王是想,你去锦州和那袁枢谈谈,就说我们出兵实在是因为去年收成不好,百姓难以活命,所以只要给本王粮食万石,本王立刻退兵。” 妈的,孙之獬听了,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已经在明朝被通缉了,要让明朝知道他的身份,不得弄死他? 再说,辽宁皇帝杀使上瘾,砍掉的使者,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谁敢出使? “肃亲王,非是小的不愿意,而是如今局面,出使要粮,实在难以成功。” “本王当然知道,所以也赖先生之才,若先生可要到粮草,本王必然保举先生入六部为职。” 豪格毕竟算是有求于孙之獬,这个时候说话也是相当客气。 客气的让孙之獬差点想要尿裤子。 “如若不然……”豪格恩威并加,眼神中带着厉色,很显然他不喜欢被拒绝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孙之獬还能怎么办?不答应,恐怕连第二天的太阳也看不到。 跑? 方圆几十里都是清虏,别说没地方跑,就算有也根本跑不掉。 孙之獬,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豪格这种非常无礼的要求。 …… 十一月初。 锦州附近的清虏攻势,彻底熄灭,连偶尔示威的火炮声都偃旗息鼓。 袁枢和阎应元像往常一样,巡视城防,援军并没有出现,但锦州的压力,显然也没有了。 阎应元嘴里淡出了鸟,最近的菜越来越淡,心情实在不好。 一个骑着毛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城门之下,高呼着开城。 “何人叫城?” “在下乃是大清的使者,奉命前来与袁巡抚商议要事。”孙之獬喊道,应当没人认出他来吧,那袁枢也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应当要点逼脸,不砍使者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结果如何,对于能不能成功实在不抱太大希望,不过有些时候必须要争取一下,为那清虏卖命,总归要干出业绩才能让人信服。 “坐篮子里。”城墙上放下了竹子做的篮子,在这被围困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为鞑清的使者打开城门。 这一点,孙之獬也能理解。 在篮子放下来后,小心翼翼的提着有些累赘的衣服,坐进了篮子之中。 篮子被一点一点的拉上去。 孙之獬想着措辞,同时从这个高度看向城外远方,鞑清的军营。 啪嗒一声,篮子折了,孙之獬从三米高的地方,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哎……怎么回事?”拉人的小兵,赶紧趴在城墙上看。 “不会死了吧。” 地上的清使似乎脸部着地。 第四百四十九章 求生欲 篮子似乎好久没用,拉人上来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士兵们紧张兮兮的往下看,这要是真死了,怎么跟袁巡抚交代。 那使者就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 没人敢于下去查看。 不过有人喊了一声,良久之后。 那使者才微微动了动,缓缓的起了身。 三米高摔下来,还不足以致命。 不过脸部着地,却让他昏了过去,额头好疼,似乎还出了血,眩晕的孙之獬摸着估计破相的帅脸,哀嚎不断。 不过,嚎了两声之后,孙之獬又猛然惊醒。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明朝人知道他的身份,拐走皇子的大罪,诛灭九族,凌迟处死,那是板钉子的事情。 不过脸部摔伤,似乎能让他稍微安全一些,最起码不用担心被轻易的认出来。 这么一想,这篮子破了,倒也不是坏事,看起来上天并没有断绝他的活路。 上面的士兵,再次问孙之獬怎么样了,后者赶紧点头哈腰的说没啥大问题。 重新换了个篮子,身上各处都疼的孙之獬学乖了,小心翼翼的抓着绳索才最终登上了城墙。 袁枢听说了清虏派了使者过来后,也很好奇。 大家基本都是撕破脸的状态,除了打之外,似乎也没啥好说的。 上次要钱的使者被砍了的事情。现在还让袁枢很不爽。 这清虏莫不是送人头过来的? …… “在下代肃亲王,拜见袁巡抚。” 袁枢并不认识孙之獬,在城楼里接见了孙之獬,后者低着头,锃亮的头颅后面挂着一个恶心的小辫子。 恶心,不仅仅在于辫子本身,而在于这使者很明显是汉人,但却愿意充当清虏的走狗。 汉奸,这种生物本来就不应该活下来,所以在知道辽宁皇帝处决沈阳诸奸后,凡是有识之士,无不拍手称快。 “你的脸怎么回事?” 袁枢注意到孙之獬脸上的伤。 “登城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多谢袁巡抚关心。”孙之獬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触怒了袁枢,自己被拉去开瓢。 袁枢头微点,算是知道了,并没有深入关心。“你是汉人吧……为何给清虏卖命?” 这…… 这似乎很难回答,当汉奸,谁愿意啊,但在明朝里活不下去,也只能如此。 听起来,这袁枢似乎准备实锤他的汉奸的身份。 提心吊胆的孙之獬,寻思着袁枢应当不认识自己,瞎编一下,应当不会被发现。“在下生母,乃是满洲正红旗人。” 他也不敢说自己不是汉人,但说自己是混血,应当不会这么深究吧。 不过,对于袁枢来说,这使者是汉人,满人,还是混血,都无所谓,当初清虏砍了他的使者,他不互砍之,又怎能解恨? 之所以没直接拉下去砍了,便是想听听这豪格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锦州被围,想必袁巡抚也很担忧吧。”孙之獬道,这就是语言艺术,循序渐进的诱导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走,最终完成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能够给豪格要到些粮食,好回辽阳交差,那就皆大欢喜。 “这有什么忧虑的?”袁枢随口道。“你们清虏不过鼠辈尔,就算围个三五年,又何妨?” 呃……袁枢直接把孙之獬的话给堵死,不安套路来,让孙之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还骂清虏鼠辈,完全不给她面子,但面子这种东西,在小命面前不值一提。 “袁巡抚说的及时,就算三五年,建奴也难以破城。” 袁枢挑了挑眉毛,这使者竟然直呼自己的主子为建奴?那是什么个态度……明明都给满鞑当狗了,竟然还如此卖主求荣? “啧啧……说下去。”袁枢冷嘲道。 “肃亲王无能,难以在袁巡抚下讨得便宜,所以有心想要退兵,却因无功,难以复命,所以只要袁巡抚给粮一万,肃亲王则立刻撤兵而回,永不复叛。” “呸!”袁枢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当什么事儿呢,问他要粮,也不打听打听他袁不拔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那阎应元天天哭着喊着要盐吃,他都能抗住压力,小额配给。 清虏要粮,那就更没可能。 “当初约定的进项,今年本巡抚可是一粒米都没从你们那里拿到,现在还敢厚颜无耻的要粮?” “这事也不是肃亲王之过,实在拿不出如此进项,交付天朝,且百姓多有异子而食,不宜横征暴敛……”孙之獬尽力的圆下去,额头上已经挂着汗水,滑到脸上的伤口,辣疼辣疼的。 “那斩本朝之使如何解释?” 这……孙之獬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妈的,他才给清虏当狗也不久,连转正都还没得,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但如果真有这事儿,莫不是被那豪格卖了。 等等,怎么办? 求生欲迫使着孙之獬脑子飞速转动。“在下却不知,莫不是天使迷路,被劫而亡?” “人头都送来了。” 这就洗不动了…… “这清虏实在过分!”孙之獬赶紧改口道。“其实在下虽因母而为旗人,然慕明已久。” 呵呵…… “清虏围困锦州,只需万石粮草便可退敌,虽说如此,亦有资敌之嫌,所以大可以暂时应允,以石子沙铄代之,足以羞辱肃亲王,扬我大明国威。” 孙之獬擦了一把汗,在生死之间,垂死挣扎,你还别说,这话说的连自己都暗自佩服,简直就是一个急智小能手,都用倾向于大明的语气说话了,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拿他的小命来撒气吧? “你身为清虏之使,却背主弃信,还真是令本巡抚大开眼界。” “在下虽为清使,背主却并没有弃信,弃信的是清虏罢了,他们本是辽东化外之民,却不思教化,不知感恩,趁朝廷之军与倭寇血战于朝鲜之时,攻城拔寨而起,实在乃背主弃信之徒。” “在下深以为耻,故而身为旗人,却更念天朝尤甚。” 说的是在情在理,让袁枢都有些咋舌,这口才,简直绝了……似乎文化修养很高。 真的是半血的满鞑? 第四百五十章 诡异的消息 建奴人,不能算文盲,但和明朝的知识分子是不能比的,大明有传承了千年的科举考试,非常有体系的人才培养机制。 如果才华能用来打仗的话,那建奴早就被完爆了。 建奴也意识到这点,不段用各种方式招募汉人的知识分子阶层。 举人,秀才,自然不必说,像洪承畴那样的进士也有,他们为了自己的私人利益,出卖了自己的民族和国家,这无疑是可耻的。 袁枢还真信了孙之獬的说辞,在以为他真的是建奴的时候,态度也变的缓和下来,最主要是这看起来还是有些真才实学,不禁让袁枢感叹颇多。 一席话,说的既有条理,滴水不漏,又有心帮助大明,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你也是个人才,汉话也说的不错,倘若去京城应试,或许也能搏得功名在身,令圣上垂青。” 这话说的,让孙之獬极为受用,顿时有些飘飘然起来,功名?几十年前就傲然于大明亿万士子之上,得到了功名,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袁巡抚有所不知,在下乃是天启二年,三甲同进士出身……” 孙之獬带着一种得意般的语气说道。 不过刚说完,原本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下来,他注意到袁枢的表情也变的微妙起来,顿时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妈的,他一个建奴人,哪来的功名?草! “给本巡抚拿下!”本来还想着是否能利用孙之獬来打听建奴的虚实,袁枢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完全被耍了。 明朝的科举,的确对外开放,但能够中进士的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明二百年,也就十几例,大部分是朝鲜人,还有一部分安南,回国华裔。 但建奴人在天启年间中进士? 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却又说不上来,这明明就是一个汉奸,巧舌如簧的扯了一大堆,差点让袁枢着了道。 并且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智商的袁枢,脾气更大了。“天启二年的进士?!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袁枢大骂道,随从很快将孙之獬按倒在地,后者恐惧的直哆嗦,大哭着解释着。“袁巡抚,小的不是有意欺瞒于巡抚大人,求袁巡抚饶命啊!” 但袁枢确实生气了,走到孙之獬身边,对着头就是一脚。“本巡抚最恨的便是你这种无国无家的中行说之流!” “袁巡抚……小的知错……知错了。”鼻涕和眼泪齐流,孙之獬怕极了,抱着袁枢的脚,哭诉道。“小的虽然投了建奴,但却无不心系天朝,只要袁巡抚饶小人一命,小的来世愿给袁巡抚当牛做马。” 想着活下去的孙之獬,不断地求饶,而看到袁枢并没有继续说话,继续道。 “小的可以去劝说豪格退兵回辽阳,不要一粒粮食,一定能成功,只要拖到圣上北还,那些建奴也不过瓮中之鳖啊!” 袁枢听了他几句话后越发的厌恶起来,将这鼻涕虫踢开后,表情微冷。“为什么不给建奴一粒粮食?” “本巡抚改主意了,他们要粮食,那就给好了。” “呃?”孙之獬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本来就没指望能从袁枢那里要到粮食,不过现在他竟然主动要给粮食? 这让孙之獬万万没想道,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不过看到袁枢那冷漠样子,心里又是一提,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把这厮剁成臊子,丢给建奴,他们要的粮食!” 孙之獬在哭喊中被拉了下去,不久后,听到啊的一声,几段惨叫后,就没了声音。 阎应元从外面进来,很奇怪的看到这一幕。 “一个卖主求荣的汉奸罢了。”袁枢解释道,砍使者,毫无心理压力,他们圣上都带头缺德,自己更没啥心理压力。 “清虏似乎准备要撤了?”阎应元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 “恩,还向咱们要粮,怕是骑虎难下,想走又不好回去交差吧。”袁枢也看得出来,从那孙之獬的言语之中,也能推断豪格的心态。 “这个倒无所谓,本将只是发现,清虏的包围不像之前那般严密了。” “何以见得?”袁枢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进来吧。”阎应元拍了拍手。 从门外,小心翼翼的进来一个穿着皮布锁子甲的青年汉人。 见到袁枢后恭敬的低头施礼。 “小的是忠明军大将军吴文义吴将军手下的偏将王德州,特奉命前来拜见袁巡抚和阎总兵。” 忠明军?吴文义? 袁枢完全懵逼的状态,大明内部将军无数,部曲无数,袁枢虽然认不全,但也能确定,完全没听过什么所谓的忠明军,吴文义。 事实上,阎应元也完全没听过,他还正在消化这个王德州所带来的消息。 “是这样的……吴文义将军为了替朝廷抵御蒙古鞑子,便带着义军,号为忠明军。在草原四处作战,只是一直都没受到朝廷的封赐,上不得台面……” 替朝廷抵御蒙古鞑子? 还有这般热心为国的志士,但袁枢一点也没感动。“贩蒙古奴隶,就贩蒙古奴隶就是了,你还倒找了个好说辞。” 这不得要点脸啊,王德州尴尬的笑了下,袁巡抚也太直率了,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呀。 “那是顺带的……” 到底是哪个顺带着哪个? “好了,本巡抚知道了,那你们忠明军,是怎么个打算突然来见本巡抚?” “是这样的。” 王德州说道。 “吴将军听说建奴鞑子正在围困锦州,便想着为朝廷出力,从草原而出,攻袭建奴鞑子的侧翼。” 这句话可以翻译为:吴文义看到建奴和明廷打起来了,准备去辽东碰碰运气看能抓到建奴的难民么。 “吴将军现在已经拿下广宁,城中建奴俱已伏诛,但此城本应是朝廷所有,所以吴将军派小的来献城于朝廷。” 这句话仍然可以翻译为:吴文义本来想着去抓几个人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占了广宁,他们对城池没兴趣,所以想卖明廷一个人情…… 第四百五十一章 出龙 忠明军,吴文义。 竟然拿下了广宁,这还真的没让袁枢和阎应元想到。 蒙古的奴隶贩子的实力,已经大到了可以攻陷一座城池的地步了么? 当初那圣上的那道圣旨,让汉人玩命的去草原淘金,现在所带来的衍生效果,估计已经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 广宁失陷,直接威胁到了清虏的腹地,清虏的忠实盟友,科尔沁蒙古也将受到直接威胁。 忠明军,这股奴隶贩子,虽然让袁枢不屑,但确实也干了件好事。 “清虏得知广宁失陷后,也必定会退兵。”阎应元说道。 锦州虽然战略位置险要,但相比于广宁对清虏的重要性,还是远远不如。 豪格再蠢,也应当知道轻重缓急。 当然,忠明军虽然献媚于朝廷,但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友军。 完全信任,还无法做到,他们本质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你们忠明军有多少人?” 这一点,王德州似乎有些吞吞吐吐,讳莫如深。“大概一两千人……” 袁枢想了想,现在忠明军情况不明,也不能太过于怠慢。“行,我们知道了,待击败了清虏之后,这事会呈交朝廷,必有封赏。” “那谢过巡抚大人了。”王德州拜谢道,在知会过后,便准备离开回去复命。 “阎总兵,这事你怎么看?” “这事……我这么看……” …… 豪格最终没等到一万石粮草,从锦州的嘴里吐出来,不过收到了锦州丢出来的包袱。 里面,是一大片碎肉。 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肯定是孙之獬被明军给剁了,并且考虑到他们爱吃饺子,直接剁成了馅料。 二十斤精肉馅,二十斤肥肉馅,一斤软骨馅,卖相极好。 豪格是没啥食欲。 似乎也没指望能够成功。 而从广宁得到的消息,让他的头更疼了。 目前的形势越发严峻,在辽宁皇帝南征的时候,战事都没什么进展,如果等到辽宁皇帝北归,怕是更加困难。 “两红旗都统,负气率军而走。” 第三个消息是彻底让豪格不得不撤军的原因。 早就知道,如果战事不利,内部的各种关系都会激化。 十一月初,连番的战局不利之下,豪格率着残部,灰溜溜的返回辽阳。 这座清虏新的都城。 沈阳在被辽宁皇帝攻陷后,城中的满民都被屠戮一空,建筑也多有损毁。 所以迁都辽阳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辽阳……如今被称为东京。 代善是实际上的主事着,一年的恢复之下,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维持他们大清内部的和谐。 不过在豪格没能拿下锦州,又丢失广宁的前提下,代善真的要醉了。 朝廷内外,充满着一种悲观的气氛。 “或许让睿亲王摄政比礼亲王要强。” 以至于高层之间,出现了对于代善的信任危机,他们开始怀念多尔衮起来,至少看起来,多尔衮可比代善智商在线一点。 “但如果不是睿亲王,去年也不会受盛京之难。” 沈阳被屠,那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如何,睿亲王多尔衮,不得不背下这黑锅。 “但除了睿亲王之外,肃亲王和礼亲王又能挡的住那蛮子小皇帝?” 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 当然,他们算是比较温和的讨论了,含蓄而又不失内敛。 还有一伙人比较火爆。 镶白旗都统何必用,直接闯进了多尔衮蜗居的地方。 那些镶黄旗,负责监视多尔衮的士兵,根本阻挡不住。 多尔衮当时还在看小说,对于何必用的出现,不足为奇。 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继续低头看书,此时的他看起来苍老许多,额头上都带着丝丝白发。 “睿亲王!肃亲王率军攻袭锦州,却大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连广宁也丢了!可恨!” “哦……”多尔衮面色平静。“我知道了,只是礼亲王应当有所计较,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吧。” 多尔衮翻了一页后道。 “礼亲王也是个酒囊饭袋!”何必用毫不掩饰的怒骂道。“我等只服睿亲王贝勒!只要睿亲王一句话,我等一定拥戴睿亲王重掌大权!” 何必用毅然决然的道。 “还不够……”似乎只是多尔衮的自言自语。 但让何必用愣了下。“什么还不够。” 还不够的多了。 多尔衮心里翻滚着。 这一年来,他什么都不问,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他一般。 上到皇帝朝廷,还是下面的士卒,就连阿济格,多铎也来的越来越少。 鞑清的局面,一天天变坏。 虽然还没到亡国的地步。 但目光长远的多尔衮,已经看到了鞑清正在崩盘。 是的,雪崩。 当初怎么没想到他,等到矛盾激化,等到烂摊子越来越难收拾的时候,才开始想起他来?以为他是麻辣香锅么……至少也有人给他挡子弹的说。 但是都没有。 一切都没有……再没有挚爱的女人,称呼他为衮,再没有虎头虎脑的儿子,挺着他的小弟弟。 多尔衮很悲伤,隐忍了一年之后,当何必用带头将多尔衮重新抬出来之后。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睿亲王,这也是本王的意思……”当代善亲自来见多尔衮,并且表明了他的立场后。 多尔衮终究走出了那个锁了他一年的庭院。 “这摄政王位子,本来就应该是睿亲王的,本王自知无此才能……”代善也是被其他的高层怼的没办法了,被迫来请多尔衮出山。 从这一刻起,才是明清之间真正的较量。 “恩,知道了。”多尔衮面无表情,呼吸着外界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当下,该如何是好,蛮子皇帝恐怕不日北还,届时若南方平定,再想要从明朝那里得到好处,怕是不易。” 这也是困扰着八旗高层,最为严峻的问题。 不过,多尔衮,确实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构想。 “如今之势,已无从与明廷抗衡,或可寻求助力。” “助力?” “蒙古人,汉人,还有罗刹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归京 在锦州的战事,算不上大败。 至少豪格全身而退。 但那六万精兵,折损上万,怎么看都让人难以接受。 那可是酝酿了一年之后,鞑清全力的一击,结果并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 代善面对辽阳内外不满的声音,并没有太大野心的他,最终还是把执掌清廷大权的权柄,交还给了多尔衮手里。 这可是全村人的希望啊。 这样的结果让多尔衮并不意外,只是很悲凉的看到面前的烂摊子,颇为无奈。 攻打锦州的决策,在多尔衮看来是极其不理智的。 的确,辽宁皇帝南征,北京空虚,这可是趁机出兵的最佳时期。 但如果真这样想,就太过于鼠目寸光了。 或许,如果顺利,可以拿下锦州,再顺利一些拿下宁远,再顺利一些再拿下山海关。 但那有什么用呢? 一时的胜利,并不能代表着长远。 明朝这个庞然大物,想要对抗,就不能斤斤计较于小的得失。 尤其对手是辽宁皇帝,那就更不可能用如此简单粗糙的计划来应对。 所以说,锦州没能拿下,并不意外。 “联盟,隐忍,蚕食。” 多尔衮再次站在了鞑清的顶点,提出了三词方针。 在隐居的一年以来,他也并非无所事事,对于鞑清内外的困境也看在眼里。 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现在已经不比当初。 当初的他们之所以能在和明廷的作战之中,屡屡得手。 第一,靠的是明朝内部的农民军,他们总是分散了明朝的兵力,使得明朝根本无法全力应付辽东的局面。 第二,靠的晋商不断地输送物资支援辽东,使得他们将八旗兵武装到牙齿,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第三,便是明廷内部的纷争。贪婪的明朝官员并没有足够的动力,去灭掉他们鞑清,反而是利用他们鞑清在辽东的猖獗,可以堂而皇之的向明廷要钱,大发国难财。 这三点,如果少了任何一点,他们都很难在辽东站稳脚跟,屡屡挫掉明军的兵锋。 不过短短的一年,从辽宁皇帝上台之后。 三点全部丧失。 鞑清想要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实在是困难重重。 所以,理智的多尔衮,转变了策略。 联盟,联络反明势力,形成强有力的,遏止明廷的力量。 蒙古人算一个,据说他们被明廷整的焦头烂额,肯定恨透了明朝。 汉人也算一个,除了那些已经投靠了他们的汉奸之外,明朝内部应当还有对辽宁皇帝不满的力量,这些都可以成为对抗明廷的手段。 还有一个不得不考虑的潜在力量。 罗刹人…… 这是一股出现在北方苦寒之地的人种,白皮红毛,那些人穷凶极恶,面目狰狞,英勇善战等等。 当然,多尔衮还并不完全了解罗刹人,只是从北边而来的部族人口中,得知了这么一个存在。 他们在北方已经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塞,靠吸食当地土著的血为生。 这些多尔衮,都不信,不过罗刹人似乎很强,似乎可以用来作为和明廷作战的秘密武器。 “索尼,这一次就交给你了,北上,寻找罗刹人,摸清楚他们的虚实,看能否相助于我朝。” “渣!” 除了派出索尼寻找罗刹人之外,还派人去蒙古草原,联络那里蒙古部族。 这是多尔衮初步的联盟策略。 第二策略是,隐忍。 在鳌拜野战失利之后,多尔衮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已经颓废到了在正面战场,都难以击败明军的地步。 明军似乎掌握了一种十分强大的武器,射速惊人,已经达到了可以完全压制任何步骑冲锋的地步。 这就很恐怖了。 “你既然知道明军是靠着火器之利,而取胜,为何不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一件那样的火器?!”多尔衮面对重伤的鳌拜没有任何怜悯,大发雷霆的斥责他的过失。 辽东统属的汉人,并不多,但工匠还是有的,如果能缴获一两件明军新式的火器,仿制出来,至少便不会如此被动。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多尔衮实在对鳌拜这种败了也不知道怎么败的行为感到恼怒,还不如死了算了。 鳌拜满脸蜡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多尔衮没再多说什么,立刻派人,想尽一切办法,坑蒙拐骗,煎炒烹炸,也要搞到明军的那种武器。 多尔衮很忙,在一上台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不过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为了他的大清,咬着牙也要和明朝对抗下去。 …… 等到朱慈紧赶慢赶的返回北京,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 北京城外,旌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文官武将,分立两侧,迎接朱慈的返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等携万民,贺喜圣上凯旋。” 也不知道强迫的还是自愿的,大量的百姓,在城外臣服般的等候。 锦衣卫扼守关要,维持秩序。 整个场面相当的宏大,估计花了不少钱,让朱慈肉疼不已。 当然更重要的是,老爹老妈都出来了,还有坤兴昭仁,皇后妃子什么的。 “寡人听闻,那西贼已平,张献忠伏诛?” 崇祯有些激动地说道。 朱慈看到了在坤兴身旁的昭仁正在朝自己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慈也对她撅了下嘴,把后者逗笑了,然后回到崇祯的问题。 “恩,西贼已伏诛,凡所属皆被屠戮。” “好好好。”崇祯激动的不行,差点有些失了礼节。 崇祯确实激动,相比于李自成,张献忠似乎更加可恶。 凤阳的祖坟就是他挖的,如果有可能,崇祯都想把张献忠给咬死。 李自成,张献忠,都倒在了儿子手里,现在的崇祯,哪怕是有人千呼万唤的让他重新当皇帝,这张老脸恐怕也挂不住。 和儿子相比,他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惭愧…… “张献忠,毁我大明祖坟,实在该死,祖宗若闻,也当宽慰,圣上做的很好,还应祭司宗庙,让祖宗知晓。” 第四百五十三章 冲鸭,大明 祭祀祖宗,那是必须得,哪怕朱慈觉得挺兴师动众的,铺张浪费的。 但凡是到了一些大型节日,大的事件,都需要对祖宗祭拜一番。 作为国家元首,弘扬孝道是必须的。 在崇祯的要求下,祭拜了宗庙。 崇祯碎碎念的满意而归。 昭仁似乎还想和朱慈说些什么话。 不过一回到北京,首先就要处理一些堆积起来的公务,朱慈实在抽不开身去回后宫。 目送着皇亲离开之后。 朱慈把巩永固叫了过来。 “辽东局面如何?” “回圣上,清虏已退……锦州安然无恙。”巩永固言简意赅的回答。 “好。”朱慈点了点头,听到巩永固的答复,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也很诧异,讲道理,清虏这次趁着自己南去出兵,应当是对锦州势在必得,本来还打算返回北京后,向辽东增添兵力。 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清虏已经被干了回去,这胜利有些来的太过于容易了吧。 “你派了一万皇卫营的援军?” “是的,圣上。”巩永固低头道。 “主帅谁?” “新乐侯刘文柄。”巩永固擦着冷汗。 “刘文柄……”朱慈颇为惊讶,刘文柄是怎么样的人,他也真的了解。 当初北京保卫战也用到他了,但用一次,就看出那只是个被侯门世家养出来的渣渣。 忠心没的说,能力十分欠缺,所以这也是朱慈把他放在军部,却根本不考虑使用他的原因。 不过听到巩永固的说法,好像这刘文柄真的打了胜仗。 面对三万清虏大军的围攻,却最终斩敌过万,全身而退,自身损失不过几百。 乖乖,这样的战损比,如果真是刘文柄打出来的,那绝逼是个名将。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或者是巩永固因为是自己的亲家公,所以谎报军功。 “臣万万不敢虚报功劳,若圣上不信,可向厂卫求证……” 连厂卫都拿出来立誓了,让朱慈都不好意思怀疑巩永固了。 “臣深知新乐侯无大才,然北京亦无可堪之将,也只得如此。”巩永固倾诉道,他还是个实在人,有啥说啥,刘文柄的确没啥才能,但胜在绝对忠心可靠。 一个能用的将军,第一要有能力,第二要有忠心。 如果两者不可兼得,显然忠心更加重要一些。 刘文柄能力不足,忠心有保证,这才是巩永固深思熟虑后派他率领明军的原因。 “我军之所以能击败清虏,解救锦州,一是仰仗圣上洪福齐天,二是依靠新器之利,据塘报所言,新器铅火齐发,清虏虽悍勇,却不得近,以至损兵折将,接连受挫。” 第一个马屁,可以忽略不计,洪福这种东西,纯粹扯淡。 第二个才是关键,新器,也就是自生火铳乙型,那种火器均射速十五秒一发,比以前的火绳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但实际上应用于战场后会有怎么样的效果,朱慈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巩永固复盘了宁塔之战后,朱慈才不由得宽慰起来。 乙型仍然属于前膛枪,充其量可以算作前膛枪的顶峰之作,而后膛枪才是近代战争的开始。 后膛枪还没研发出来,就已经靠着一个三流将军把鞑清的八旗兵吊着打了? 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虽然刘文柄并没什么才能,给他和他手下的皇卫营记上战功那也是实在必要的。 同时也因为这个原因。 朱慈在见过巩永固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军器局。 为了狂攀科技树,军器局基本汇聚了大明能网罗到的能工巧匠,并且像宋应星这样的人才,也塞了进来。 为大明的科技进步,添砖加瓦。 宋应星,的确把自己的青春和智慧都奉献给了大明,虽然四十多岁的他已经谈不上什么青春了。 不过以如此高龄的身份,被圣上亲点恩科状元,恐怕从古至今,他已经算是第一人了。 感动,除了感动之外,似乎只有燃烧了自己的全部,才能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 定装火药,不是他发明的,是圣上提出来这个概念后,有人按图索骥的搞出来的东西。 不过,在定装火药契合火器的过程中,他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 毕氏自生火铳乙型的最终定型,就是他作为项目总负责人。 乙型出炉,这还并没有结束。 丙型,丁型等等。 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丙型目前还在概念之中。 相比与乙型,性能肯定需要进一步提高,但怎么样提高,却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 乙型的关键词在于定装火药。 让装填过程进一步简化,那么按照这样的思路,是否还能继续简化下去。 宋应星似乎碰到了瓶颈,那思考的上端,仿佛有一层纸,需要破开,却怎么也破开不了。 “当初,圣上说,是不是可以研制出一种,从后面装药的火器,使得火器兵不需要站立,就能完成装填……” “但事实上,也证明这根本不可能,后方装填灌药,必须要考虑密封,如果不密封,很容易炸膛不说,还有可能根本送不出铅丸。” “是啊,铅丸,必须放置于火药前段,并且还需要夹层。如果不密实,铅丸也飞不远。” 军器局的众人,似乎对于后装枪的概念,并不是太过于认可。 纷纷摇头,举出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原因。 宋应星暂时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讨论似乎很激烈,以至于当朱慈来到军器局时,里面的研发人员,差点没察觉。 “圣上,臣等失礼……”工匠们和工部的官员惶恐的想要跪拜。 不过,朱慈并不在乎这些礼节,况且对于朱慈来说,大明强盛的最大保证,便是这些带动科技进步的精锐。 “以后,凡军器局所属,见朕皆不必跪拜,躬身即可。” 这是对于精锐工匠们的恩宠,朱慈不需要他们跪拜,其他的官员也不会敢于让他们顷服。 这种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匠户们地位,也让那些为国家搞科学的官员,更加欣慰。 必须要给全国一个信号,相比与文笔华丽的官员,国家更重视能带来技术进步的人才。 第四百五十四章 国论 对于军器局的科研进展,大多数时候朱慈都是插不上手的,手里并没有百科全书的他,想要一蹴而就的将科技硬拔起来根本不可能。 朱慈知道蒸汽机的原理,但自己肯定弄不出来,也知道现代枪支的原理,但同样搞不出来。 但大明之中,比他聪明的人多的是,朱慈只需要让这些聪明人把智慧用在大明需要的地方,科技突飞猛进,并且引领这个时代,并不困难。 需要的是时间。 宋应星在朱慈来到军器局后,不得不苦笑。 圣上返回京城后,首先就来军器局,似乎也并不出乎意料,当初没出征之前,圣上基本隔三差五的来军器局巡视一遍。 在后宫玩妹子不好么,来军器局给他们压力呢。 每次来,开头总会来那么一句话。“火器研究的如何了?” 如果他们拿不出来任何入的了圣上法眼的进展,都实在难以交代。 当初自生火铳乙型,也基本是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给逼出来的。 那对于火器的热衷,让宋应星这个专家都十分汗颜。 乙型自生火铳列装还没几个月,大家伙还以为能松一口气,圣上再次的到来,估计又来催工。 事情,也如同宋应星所预料的那样。 “火器研究的如何了?” 呵呵…… 这让大家如何回答? 乙型的出炉已经烧完了大家的脑细胞,将射速提高到十几刹那一发,还不够么? 听说明军在辽东战场,靠着乙型自生火铳,已经爆锤了清虏,竟然还不知足。 是不是非要大家伙研究出原子弹,您老才能满意? “臣等惭愧,未有奇思也,不过乙型定量火药,药弹一体实乃巧技,臣等寻思着,或可用于火炮之中,以利火炮之威。” 一个火器局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将定装火药的概念,延展的更深,肯定是十分必要的,朱慈也称赞了这种想法。 但是,现在延展的程度还无法满足需求。 自生火铳乙型,对付清虏或许很有用,但相比火器已经普及的西方,还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满足于目前的小成就还为时过早。 “仍然不能懈怠。”朱慈道。“缺钱,少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朕,火器的研究绝对不能停下来。” “没错,自生火铳乙型的出现,确实给朕帮了大忙,在辽东战场大显神威,朕很满意,也很不满意。” “满意的是你们完成了朕需要的研究,不满意的是,这还远远不够。” “军器局,军器局……便是研究军器的地方,而所谓的军器……” “直白地说,就是杀人用的东西,你们的目的,就是如何让大明的军队,更有效率的杀人……仅此而已……” 其他人连连点头称是,不禁擦了擦冷汗,低着头听着朱慈的训话。 暴君,果然就是暴君。 说话,都如此赤裸,像正常的皇帝,都是标榜自己的名声,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什么仁恩远播四方等等,即使想杀人,表面上也会装作一个圣母婊。 但辽宁皇帝,就从来不遮遮掩掩,更有效率的杀人……还有更暴虐的说辞么? 在军器局中供职的人,有官员,有出类拔萃的工匠,还有几个拔尖的士子,大学生等等。 只要有能力,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能进入军器局。 有人认可朱慈的话,也有人并不认可,儒家的思想还远远没有消散。 甚至士林之中,对于奇技淫巧被朝廷过分重视的口诛笔伐,也远远未曾平息。 “圣上……火器虽利,却只可为辅,治国安邦,仍需以仁德为本,国运恒远。” 一直听着别人说话的宋应星,在听到朱慈一番暴君之言后,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周围的同僚,听后都面带惧色,不禁为宋应星捏了一把汗,圣上登基也有一年多了,那暴君什么德行还不知道么? 仁德?暴君的仁德早就让狗给吃掉了,和圣上不对路子的人,基本都凉凉。 你这说话也不带脑子啊,状元之身,即使不砍,前途也堪忧啊。 不过,他们注意到圣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 仍然是那种不瘟不火,难以触摸。 宋应星是豁出去了,虽然自以为必定要奉献自己的一切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但也正是因为他为大明着想,才不惧得失的说出肺腑之言。 宋应星这般话,约摸的代表了大多数人心中所想。 朱慈对搞科研的人,尤其是宋应星这般的人,实在难以用暴力镇压。 当官的,一抓一大把,但能带领社会进步的人,哪怕是现代都是凤毛麟角的宝贝疙瘩。 身服,还不够,必须心服才行。 就如同海德堡那样的天才,如果真心愿意出力,元首可能也不会失败了。 “国家之事,本不是你们军器局所关心的,但这里也没外人,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有些话和你们说说也无妨。” “大明从太祖以来,就四面环敌,北面蒙古,西边吐蕃,南边安南,红夷,东面倭寇,等等。” “然成祖之时,万国来朝何也?”朱慈说完,环视左右。 “臣以为成祖仰天之顾,德播四方……”有人回答道。 屁的话,朱棣那家伙连自己的侄子都给撸掉了,哪来的德行。 当然,作为朱棣的子孙,朱慈是不能说成祖的不是的,也只能微微笑笑,完全忽略。 “不,因为成祖之时,兵强马壮,五伐蒙古,七下远洋,鞑虏胆寒,故而顷服我大明。” “圣上之言,臣等自愧不如也……” “正是如此,想我朝成祖之时,何等意气风发,无人敢犯,莫不惧我大明。” 大家伙交头接耳,对于朱慈的说法,没有不赞同的。 而宋应星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汉朝之所以谓之强,乃其扫平匈奴,唐朝之所以盛,因其威服四方。” “国无军不固,朝无兵不宁,军器局便是为的让军更盛,兵更强,没错,火器之利,或以至杀人无数,但所杀之人,若非敌寇,便是鞑虏,鞑虏多,则汉民徒为其戮,敌寇少,则军兵不至其祸。” “所以,火器虽明为杀人,实为保民也……” 第四百五十五章 茅塞顿开 像宋应星,只是脑回路暂时转不过来,只要转过来后,也就能意识到,研究武器,增强大明军力那是于国于民都是非常必要的。 他也只是试图提醒一下朱慈,不要太过于沉迷于杀戮,但现在这一席话,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如果杀的都是鞑虏和谋逆的反贼,那也是应该的啊。 “臣愚昧……圣上之言极是。”宋应星合袖道。 “无妨。”朱慈说的都有些口渴了,不过和这些人说话,也并不怎么累。 “军队需要杀人的效率,而这样的效率则和你们的工作密不可分,火器……” “什么叫杀人的效率,就比方说,一发炮弹可以炸毁一段城墙,或者将敌人的阵列砸碎,死伤数人。” “很厉害吧,但你们有没有想象过,一发炮弹可以毁掉一座城池,死伤数万?” “或许你们觉得这种炮弹并不存在,但朕也是举一个例子,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研究方向,到底是怎么样的。” 干掉一座城的,那只有核武器了,当然这种事情只能意淫一下……现在的条件,就算等他寿终正寝也等不到核武器的出现了。 不过让朱慈,吃惊的是,竟然有人接了他的话。 “一发炮弹,炸毁一座城……或许也有可能……”话不多的宋应星,突然皱着眉头的道。 这让朱慈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货莫不是穿越的,能炸一个城的核武器,就算提出来,也会被别人当做疯子? 但宋应星竟然说,也有可能? “你们还记得不记得,天启年间,王恭厂之事……” 宋应星问向其他得同僚。 “学生是听说过,据说火球冲天,死伤无数,连先帝皇子也因此夭折。” “下官当时正在北京,那时候可真是地震山摇,甚是骇人,许多人都说老天爷降怒了。” “神鬼之言不足为凭。”宋应星否定了这个言论,他也是个无神论的好孩子,脑子还算正常。 朱慈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还不太明白宋应星打算说什么。 不过说起天启大爆炸,朱慈那时候还没生,不知道虚实,那可是世界三大未解之谜之一,后世的砖家都拿不出结论。 朱慈就更难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看宋应星的意思是,他似乎知道? 年代并不久远,如果当时用比较科学的方法调查,或许可以找到爆炸原因…… 但这和核武器有什么关系……噗……打死朱慈都不信当时是核武器爆炸了,根本没那个条件。 “臣也是兴趣使然,在事后了解……从许多人口中得知实情。” “那结果如何?”朱慈问道。 “比较可信的是……据说当时王恭厂有个段姓的匠户,善于配制火药,却配出过一种蓝水,一滴蓝水,遇火可毁一房……然后那天他熬制了一大锅……” “云爆剂……”朱慈脱口而出。 让周围人一愣,没明白啥意思。 “那段姓匠户还能找的到么?”朱慈没法跟他们解释云爆剂是什么。 如果真的像宋应星所说,存在这种蓝水,那特么的……也不用这么费事了,直接碾压全世界了。 不过,很显然,朱慈想多了。 云爆剂这种危险的东西,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足以把发现者给弄死。 很显然……段姓匠户在那一场事故中嗝屁了,连带着他的科学探索精神,就如同明朝的万户升天一样,烟消云散。 “倘若掌握那种蓝水的配方,或许一炮弹炸毁一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惜了。”宋应星摇头道,为段匠户的死而扼腕。 朱慈也没打算让他们去想办法配制蓝水,那完全看运气和灵感的事情。 科技……仍然需要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前进。 “蓝水的事情,暂时不提,既然乙型自生火铳已经列装,丙型自生火铳,也应当开始研究了,最起码,对于丙型相对于乙型的提高必须确定下来。” “臣等日夜探讨,只是暂时还未有奇思。” 宋应星老老实实的说道,真的是绞尽脑汁了,但灵感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逼出来的。 灵感的话,朱慈可以大量批发。 对于枪支强度的提高,至少还保留一些知识,后装枪,他们是还没弄出来,一年多了啊仍然没着落,但还有其他的办法,来尽可能的提升火器的威力。 就比如说。 “膛线?” “可以这么说。”朱慈拿起军器局中摆放的火器样品,半成品。 那是一个枪管, 从一头可以看到另一头,全长一米五,加上枪托,快两米了。 很长,之所以这么长,也是为了提高铅弹的射程和稳定性所采取的一种设计。 不过这样的话,对火铳手极其不友好,你能想象到,一般的火铳手拿的火枪,比他们本人还长的尴尬情景么。 还是前装枪,装药多难受。 “就是在这枪管内部,挖出一无数道螺旋状的纹路,当铅弹从这枪管中射出是,通过纹路形成一定的自转……从而提高火器的射击精度和射击距离……” 一众军器局人员,听后,都是一脸懵逼…… 之所以懵逼,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原理,或许是还无法确定朱慈的理论是不是可行。 但宋应星也拿起了枪管,从里面看了看,思考了片刻,大呼一声。“妙!” “臣却未曾想到,还有此法,或是可行,则铅弹足以多行数百步!” “宋大使,可确定?” 其他人并不确定,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内挖出所谓膛线的火铳,也没觉得,所谓的膛线,真的能让火铳提升如此远的射击距离。 不过,理论是圣上提出来的,他们也不敢非议太多。 当然,宋应星现在觉得自己有些膜拜于朱慈了。 之前那是因为朱慈皇帝的身份,而这一次,是因为朱慈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脑袋中的那层隔膜也被打破。 为什么之前没想到呢? 圣上这学识也太逆天了啊,真是惭愧,orz……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可行,所谓的不可行,指的的是,挖出膛线……对于工艺的要求,有些苛刻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坤兴婚事 按照圣上所说的,膛线必须在枪管内部挖出来。 但枪管太细就算是能工巧匠也难以从内部开挖。 宋应星在这突兀之间,想到了两种方案,一种打制半根枪管,在挖出膛线之后,合二为一。 第二种是正常打制枪管,将膛线纹路按规格插入枪管内部贴合成型。 当然具体用什么方法,还需要一连串的实验才能定论,不过朱慈给宋应星出的主意,确实让后者茅塞顿开。 “按圣上所言,在管内拉制膛线,或许可行,只是工艺复杂,短时间内难以制造很多。”宋应星实话实说道。 “不急,先造出来样品,试后再想办法提高产量。”没有精密的工业机床,想要量产根本不可能,但枪支弹药的提高却越来越必不可少,朱慈似乎已经感觉到,未来的敌人,肯定需要更加先进的武器,才能将其击败。 而如果眼光只放在鞑清身上,那就太过于鼠目寸光了。 和军器局的诸位,又聊了一些,朱慈便离开了。 留下那些官员工匠不禁长出一口气,在圣上的亲自叮咛下,紧锣密鼓的开始丙型研究的推进。 …… 天色有些暗淡,阔别已久的皇宫,是囚笼,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 回宫后,出于孝道首先向崇祯和周太后请安。 崇祯最近迷上了水浒传,这在民间是禁书,私藏水浒传是要被砍头的,不过崇祯应该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他看的津津有味。 约摸的是看到里面的情节后,身有感触。 以作为曾经的皇帝身份,看待这本书,会有不一样的体悟。 尤其是在他执政年间的,最为焦头烂额的是农民起义,为什么会有人造反,从书中能找到一些答案。 “官逼民反,高俅之流实在是可恶。” 崇祯见到朱慈来了后,点了点头。“吾儿也阅过此书?” “略闻一二。”朱慈谦虚道,这水浒传还是不完全版,荡寇志还没出,以至于宋江在梁山还是春风得意的状态。 “寡人观此书,不禁有感啊,这大明的天下,也只有圣上你自己一个人才会心疼。” “儿受教了。”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有心思来看看寡人已经够了,回去吧,这几个月,你的皇后和妃子可是想念你的紧。” …… “圣上……” 朱慈在离开仁寿宫的时候,却被周太后叫住了。 “母后,你我毕竟母子,无需如此,叫儿乳名便好……” 周太后没说啥,虽然是母子,但当初朱慈毫不顾忌情面的屠戮了她的娘家人,这之后所产生的芥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抹除的。 知子莫如母,周太后总觉得他的儿子,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虽然是一样的面貌,但在登基之后,原本的恭顺和善根本没留下一点。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躯壳还在,但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 但这种事情,太玄乎了,周太后只敢心里想,却不可能提出来。 若非急迫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愿意麻烦朱慈来办。 “烺烺(这字不念niang)”周太后也是顺从的性子,按照朱慈的要求,换了乳名,只是总觉得有种膈应感,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心头肉,小心肝的感觉了。 大概是真的长大了,自己的儿子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 “贼已平否。” “然也。” “民已安否。” “略安。” “坤兴破瓜矣……” “……” 没错,坤兴十六了,在这超过二十就算作老女人的年代,十六结婚真的算晚了。 晚婚晚育不值得提倡,至少如果朱慈提出来,下面的人就算照办,也会骂朱慈傻缺。 王朝的基础,在于人口。 人口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王朝的强弱,在其他种族人口不断膨胀的情况下,如果汉族人少了,还真不敢和全世界叫板。 当然,作为公主,更重要的是在于大明的颜面。 坤兴私下里羞涩的告诉朱慈,她要嫁也要嫁像朱慈这样文武双全的人。 但这样的人,哪是真的好找的。 当初想着李定国肯定足以让坤兴托付终身,但想法和现实还是有所出入。 把西军灭了,都没见过李定国的人影。 罢了,罢了。 “母后可有合适的人选?”见周太后关心坤兴的问题,朱慈顺口问道。 这一问,周太后真想翻白眼,大明已经变了天,皇宫内外都是你的人了,就是她有心替坤兴物色夫婿,也没那条件。 “可以交给内官去办。”周太后道。这是明朝皇室嫁公主历来的选驸马的模式。 但实际上,这种模式很操蛋,根本不顾及公主的感情。 甚至出现过,内官受贿把公主嫁给一个有钱病痨子,结婚第二天就嗝屁了,让公主守寡到老。 无论是坤兴,还是昭仁,那都是朱慈的小宝贝,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应付? “或许可以这样……” 朱慈稍微想了想,便有了一个为坤兴置办婚事的方案。 大明的公主,怎能抓个鸡狗就嫁了,那必须是绝对拔尖的人物才行。 朱慈说出来的方案,让周太后有些吃惊。“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毕竟只是公主大婚,没必要如此大操大办。” “坤兴公主,毕竟是皇家血脉,又怎地能够怠慢,必须如此。”朱慈没有犹豫的道。 周太后也不好继续坚持。“那么便依吾儿吧。” 按照朱慈所想的是,坤兴要文武双全的男人。 那就进行一场海选,通知各府县,年初的时候,对公主有兴趣的大明适婚男青年,无论出身,都可以云集京城。 进行一场比文,比武的招亲。 通过文试,武试之后,踢出面目丑陋者,剩下的人,让坤兴去挑。 说简单也简单,说规格高规格也高,哪怕是当初给朱慈选太子妃,似乎也就这般。 当朱慈把这个事情告诉坤兴的时候,后者羞涩的低着头。 不知道怎么想的。 “皇妹,你觉得这样如何?” 小鹿在坤兴的胸口乱撞,少女总是期盼着未来的夫婿会怎么样。 “长兄如父,一切全凭皇兄安排。” 第四百五十七章 准备 坤兴是没什么好反对的,像她这种性格就是继承了周太后,哪怕是朱慈把她扔给一个抠脚大汉,怕是也提不出反对的意见。 当然,这并不妨碍,坤兴在听说朱慈如此大张旗鼓的给他张罗婚事的时候,表现出了十足的喜悦之感。 “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如果你不喜欢,皇兄绝对不会强加于你的。” “妹深知兄长为国操劳甚多,却苦于女儿之身,无法帮兄长分担,若是觅得驸马,必有才干,可为兄长肱骨……” “那是必须得。”朱慈点头。 远处,朱慈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闪过,却在那对视的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昭仁这小丫头,一回宫就不见人影了,本来还想和崇祯请安后去寻找。 却在这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从穿越来之后,就异常的疼爱昭仁,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感觉和前世的妹妹有些像吧。 那单纯没有丝毫瑕疵的小姑娘,总能让朱慈那敷衍的心情得到净化。 昭仁,看起来很生气。 在院子里发呆。 朱慈走过来的时候,昭仁更是扭过头去,不愿意搭理朱慈。 “谁惹昭仁生气了?” 不说话。 朱慈凑的更近了一些。“怎么了?” 再次别过脸,生着闷气。 毫无头绪的朱慈,使出杀手锏,挠痒痒……才让昭仁惨笑了起来,只是惨笑之后,就带着哭腔。“昭仁讨厌哥哥……” 莫有名的伤感,朱慈放下了昭仁。 后者看到朱慈那表情,顿时觉得似乎说错话了,赶紧试着拉了下朱慈的衣服。“皇兄生气了……” “没……”朱慈低着头,搓着昭仁的小脑袋。“皇兄只是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国事,家事,一件件重压之下,皇帝哪里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尤其是拥有了后世的记忆,想有一番作为的皇帝。 有时候,真的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上每一天,但真的闲不下来啊。 昭仁是很不开心。 朱慈那说走就走的行为,彻底刺伤了昭仁那幼小的心灵,总是习惯于依赖着朱慈,在看不到朱慈的这些天,简直就如同地狱和梦魇一般。 “哥哥总是不回来,昭仁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兄了。”昭仁对着朱慈哭道。“哥哥以为皇兄不要昭仁了……” “怎么会呢?”朱慈把昭仁抱在腿上,给她擦着眼泪。“昭仁就算不要皇位,也不会不要昭仁的。” 王德化在一旁侍候着,豆大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酸死了有没有。 那偷偷瞧着朱慈兄妹俩的眼神,仿佛在说……死妹控。 …… “昭仁就算不做公主,也不想离开哥哥……” 夕阳西下……似乎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更幸福的事情了。 “皇姐要成亲了么?” “是啊。” “成亲是怎么样的呢?”昭仁对于结婚似乎还没有完整的概念。 “就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互相喜欢,他们决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这就是成亲。” “互相喜欢……”懵懂的昭仁默念着。“那昭仁好喜欢皇兄,是不是也能和皇兄成亲?” “噗……”朱慈差点喷出来。妹控和骨科是两个概念,恩,至少朱慈这么觉得。 “不行呢。”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皇妹,所以不行。” “为什么皇妹就不行?” “这个怎么说呢?这是伦理,记得,两个亲人之间是不能成亲的。” “可是父皇和母后他们也是亲人……也成亲了啊。” 这话说的,竟然无言以对。 …… 回到了京城的朱慈,再次享受了家的温馨。 但接踵而至的事情,必须要处理的。 十二月初的时候,高杰拖着残废的身体,带着皇卫营的主力班师回朝了。 听说鞑清在他们南征的时候,捅他们屁股,高杰和黄得功都是主动请缨,要给鞑清一个教训。 “天冷了,粮草不宜运输。” 几个嗷嗷叫的将领被朱慈压制住了,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粮食。 鞑清,势必要灭掉。 只是大冬天的,大规模的军团作战并不容易,将士们冻死冻伤,那还挺心疼的。 和军部,讨论商定,明年春天,倾皇卫营之力,讨伐鞑清。 这事,就这样暂时搁置了下来。 不过相应的人事调动,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首先是进入辽东的皇卫营援兵被召回,那些新兵蛋子干的都挺不错,人人都根据功劳,得到赏赐。 刘文柄是没啥军事才能,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导致大军失败,倒没人弹劾他,刘文柄在回京述职之后,大加赞赏了他的副将,赵副将…… 当时便是因为赵副将的存在,使得他们皇卫营可以有条不紊的应对清虏的进攻。 不能说他是一个战争天才,但最起码得军事素质和常识还是具备的,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领。 赵副将因功进二级,自是感谢云云。 …… 北京这边因为天气太冷,还没到对清虏大规模用兵的时候。 仍旧龟缩在宁锦防线之上,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不过对多尔衮和辽阳的几个满清大佬来说,冬天的寒冷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根据可靠的消息,辽宁皇帝已经返回北京,现在用兵毫无疑问是愚蠢的。 多尔衮也不急,他预感到,辽宁皇帝根本不可能坐的住。 尤其是内部平定之后,出兵辽东,拿回他们原本的土地,绝逼是辽宁皇帝最想干的事情。 大概因为天冷下雪的缘故,明军才一直没有动作。 多尔衮,预计,最晚明年夏天,辽宁皇帝在辽东必定有大动作。 而那样的大动作,只要双方开战,几乎可以确定,那便是决战。 如果他们赢了,可以直接推进至关内,足以问鼎天下。 如果明军赢了,他们清廷基本凉凉了。 为了所谓的决战。 多尔衮不惜一切代价,在此之前积蓄足够的力量。 …… 此时的索尼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下。 越向北,人越少。 人少,并不代表没有。 远处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猎人,穿梭于林间。 不过,索尼是来寻找罗刹人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与虎谋皮 罗刹人的传说,还是这两年才出现的。 据说他们有金色的头发,还有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皮肤,蓝色的眼睛,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一样。 在北边无恶不作,甚是凶悍。 一开始,黄太吉和他的八旗高层,都并不怎么在意。 一来,他们的主要对手还是明帝国,根本不可能分出力量驻防北边,这个时候的鞑清还无法将势力稳固的深入外兴安岭一带,那边只能处于放养和无主权的状态。 二来……罗刹人毕竟在极北寒冷之地,那里虽然也算女真人的活动区域,但大多属于野人女真一派,虽说都是女真人,但还没到山盟海誓相亲相爱的地步,连他们自己都不太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索尼去了,实际上有些忐忑,他是没见过罗刹人,也不知道罗刹人好不好说话。 多尔衮把宝压在罗刹人的手上不知道妥当不妥当,但面对正在积蓄力量的明帝国,谁也不敢托大。 笼络任何可能帮助自己的力量,是十分必要的手段。 赶了四五天的路,前方已经接近了黑龙江。 两天没见到活人的索尼看见了第一批活人。 几个打猎的猎人,穿着脏兮兮的,似乎许久没洗过澡,身上套着厚的兽皮保暖,几个人身上似乎还有伤疤和血痕,似乎才经历过战斗不久。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失落的表情,再看到索尼一行人后,非常戒备。 是几个野人女真没错,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索尼确定。 带着一种俾睨的感觉,索尼朝他们靠近,丢了块带着的生肉过去,示意没有恶意。 语言是相同的,虽然那种方言让索尼听着很不舒服,但还是能大体的交流。 “你们是哪个部的?” “温克部……不过温克部已经没了……”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有些伤心的擦着眼泪。 “怎么回事?” “罗刹人越过了外兴安岭,我们部的男人都被杀了,女人和粮食也被抢走了……” 越过了外兴安岭? 前两年还只是听说,罗刹人只在外兴安岭以外活动,并没有南下的迹象……现在就已经把触手伸的这么近了。 不再过两年,岂不是打到黑龙江,甚至直接捅了他们鞑清的菊花? 我擦,多尔衮这次找罗刹人帮忙,是不是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啊? “他们有多少人。” 那几个可怜的猎人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在索尼给他们生肉后,也不客气,直接拿着手中的小刀割开,分了生吃。 “不知道,几十人,还是几百人。” 几十人?几百人? 听起来倒不算什么威胁,他们鞑清虽然已经看起来局势不妙了,但凑出几万军队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不过如果只有几十几百人的话,那找他们帮忙,似乎并不能起到关键作用啊。 所以,索尼很矛盾,既不希望罗刹人太强,也不希望罗刹人太弱。 还是先实际考察一下,再做计较吧。 “你们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么?” 听到此话,几个野人女真浑身颤抖,罗刹人给他们造成的恐惧,显然难以磨灭。 “你们……你们要找那些野兽?” “野兽?恩,对,是要找他们……” “他们太可怕了,他们见到你们肯定会把你们杀了的!” 或许吧,不过还是没有打消索尼去寻找罗刹人的念头。 在索尼的执着之下,这几个野人女真,只是给他们指了个大致的方向。 不过三天之后,索尼真的和罗刹人相遇之后,他才意识到,罗刹人今后必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外兴安岭一带,并没有罗刹人的据点,他们只是在这一带劫掠了一番。 雅克萨…… 罗刹人最靠南的一处据点。 说是据点,也不全是。 只能算是正在建设的据点。 无数的女真人,蒙古人,鄂伦春人,基里亚克人,甚至有少数的汉人,被当做奴隶一般,被驱使着砍伐着树木,搬运着石头,同时开挖地基。 而金头发的罗刹人,充当着工头,奴役着东北各族人为其卖命干活。 他们人手马刀,火铳,皮质革甲,裘毛裹头,丑的一逼。 至少索尼这么认为。 罗刹人在雅克萨大兴土木,显然是为了建城立郭。 不过罗刹人在征服西伯利亚的过程中,大多建设的是小而稳固的城堡,和东方人的城塞的建筑风格上还是有很大不同。 索尼不关心这些。 他只关心,这些罗刹人能不能和他们讲人话,只要讲人话,什么都可以谈的。 起初罗刹人遇到索尼,也很诧异,在侵入西伯利亚的过程中,几乎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敌人,大多数部落都是一触即溃。 至于那些零星的人,早已对他们产生恐惧,看到他们几乎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索尼几个穿着看起来和一般的部落就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得体大方,看起来像是有些文明程度的人。 罗刹人也还算有理智,也想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没有立刻无脑怼过去。 语言不通,很快得到了解决。 从他们八年前基本占据了西伯利亚全境以后,对于东方的文明,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蒙古语,汉语,基里亚克语,满语,一个罗刹人的语言学家,试着用几种语言沟通了一遍。 最终确认,用满语交流最为方便一些。 不过这也让索尼很惊讶。 很显然,这群罗刹人,绝对不是一群空有蛮力,暴打一切的野蛮人。 他们显然是另一类的文明,打仗靠脑子的存在。 在雅克萨的罗刹人并不多,只有三百到四百的样子,但他们奴役,掳掠来充当苦力的人口,就超过了七八千…… 索尼是想不通,几百人能做到这种地步,或者说这些罗刹人,并不是全部,他们后方应当还有更加庞大的势力。 “你们是哪里的人?来到此地做什么?”罗刹人的哥萨克首领基尔鲁夫通过翻译问道。 索尼比多尔衮高一个头,在鞑清中已经算是长腿欧巴了,但还是被基尔鲁夫压制了半个头。 气势上索尼就感觉弱上几分。“我代表大清国,请见贵国国王,商讨合作一事。” 第四百五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清国么? 还是听说过的。 虽然说,东方的文明,对于他们罗刹人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但还没陌生到一无所知的地步。 南方,女真人,蒙古人,还有汉人都建立了自己国家。 相互之间似乎还有着矛盾。 不过……对罗刹人来说,都无所谓。 他们有着自己的目的。 第一次越过乌拉尔山脉向东探索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毛皮,来满足欧洲上层对于奢侈品的需要。 不过现在的目的除了掠夺毛皮之外,还附带了沙皇的意志,那便是不断地建立据点,将沙皇的大旗,插满所踏足的土地。 女真人,蒙古人,汉人。 除了女真人和其他种族的特征区别较大,勉强可以区分之外,其他种族的人在罗刹人眼里是分不清的。 反正通通称kitan就没错,不过没有瓷器的意思。 清国,似乎是kitan人在南边建立的其中一个国家,罗刹人的脑海里是这么一个印象。 对于清国,由于还不了解实力,所以还是有所忌惮。 在八年前踏足了西伯利亚的全境之后,向南的发展,实际上还是有所减缓。 和当地的一些土著人作战,虽说仍然可以有压倒性的优势,但相比于在西伯利亚遇到的抵抗,确实增强了不少。 至少出现了几个人的受伤。 不过,罗刹人从来不会停止对于土地的垂涎。 仍然在向kitan人,疯狂试探他们的底线。 前几天的劫掠,已经干到了黑瞎子岛。 当然,由于干的太远,还是返回了雅克萨,准备在这里修筑据点,立足稳固后,向南继续推进。 对于罗刹人,来说,他们的需求的点,也就两个。 土地,还有毛皮。 如果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所谓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具体根据他们能拿出怎么样的条件,以及他们的要求是如何。 罗刹国国王,那是远在莫斯科的存在,根本没条件接见索尼。 远东管事的是分区总督,比如基尔鲁夫的上头,是雅库兹克总督弗拉基米尔。 基尔鲁夫并没有想要引荐索尼去雅库兹克的意思,直接让他有话跟他说就行了。 索尼也只能将自己的来意,大体的告知。 “你说,你想向我们借兵,参与你们kitan人之间的战争?” 基尔鲁夫有些玩味的表情。 露天的台阶上,他俯视着下面正在埋头干活的东方人,实际上完全没料到清国会有这样的请求。 这些东方人的奴隶,按理说应当是他们东方国家的人民才对,竟然会有一个国家看到自己的人民被奴役,被劫掠,被杀戮之后,不想着报仇,想的确实讨好,合作? 啧啧……只这一点,让基尔鲁夫对清国,乃至整个kitan人看低了一头。 雅库兹克的总督弗拉基米尔竟然还告诫他,让他绝对不要越过外兴安岭,免得引来清国的正规军。 现在看来,实在是多此一举。 这些kitan人,就是完全没种的货色。 “没错,我代表大清国摄政王和贵国商议此事……” “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出兵?关键他们手里并没有兵,都是些哥萨克民间武装,不过这并不妨碍基尔鲁夫从这个可怜的清国使节手里剐取利益。 索尼也有心里准备,关键先要摸清他们的意图。 “你们需要什么好处?” 索尼反问。 基尔鲁夫笑了声,对于索尼的太极拳,嗤之以鼻,来求合作的是他们清国。 他们罗刹人在这边爽的一比,又不着急。“看你们能拿出什么好处了,我是没想好,如果你拿不出任何让我心动的条件,我们没有任何出兵帮助你们清国的理由。” 索尼确实也急了,但确实正如基尔鲁夫所说,是他们来请求的,本身就很被动,想要在外交上取得优势,除非对方傻了。 “我们清国愿意将外兴安岭以北的土地,割让给贵国如何?” “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土地?何来割让?” 是啊,罗刹人都把据点修到了雅克萨,而雅克萨正处在外兴安岭一线上,他们清国只是名义上自认为继承了明朝奴儿干都司对于外兴安岭以北的统治,实际上现在已经落到了罗刹人的手里。 罗刹人对于所谓的名义完全不当回事,插了他们的旗子,修建了城堡,就是他们的地盘。 所以对基尔鲁夫来说,割让外兴安岭以东的地盘,实际上很愚蠢,完全没有说服力。 索尼哑火了,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离开的时候,多尔衮给他的底线就是,保住宁古塔,以及附近包括库页岛的纳贡区。 其他无利可图的地方都可以让给罗刹人。 但实际上,罗刹人基本上已经拿下了宁古塔势力范围以外的地方。 对索尼来说,根本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基尔鲁夫展开了地图。 铺开在了索尼面前。 那地图标识都是罗刹文,不过经过翻译地名后,索尼愕然的发现,罗刹人对于东北一带的了解竟然如此的深入。 那一个个地名的准确度,以及地图方位的测绘程度,都远远超越了他们清国本身对于自己领土的了解。 当然,基尔鲁夫不是给索尼上地理课的,他只是看索尼想要割地,就给他指了个方向。 手指化线,给索尼划定了他们想要的地盘。 黑水(黑龙江)以北的地方……都归他们罗刹人。 “当然,还不止这些。”基尔鲁夫,并没有满足。“特林城,以及……巴海的人头是附加条件。” 特林城,是原明朝奴儿干都司的治所,扼守黑水的险要。 如果被罗刹人取得,可以轻而易举的越过黑水,直击东北腹地。 至于巴海,是宁古塔将军,他们鞑清对于北方控制的最高将领。 “那个巴海去年偷袭了我们,杀了我们两个人……” 这件事情,索尼似乎还有印象,去年根据巴海的汇报说,在外兴安岭以北地方,和罗刹人遭遇,以伤四百,亡八十人的代价,重创罗刹人…… 但……罗刹人却说,只死两个人?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当然,无论是割让黑水以北,还是特林城,以及巴海的人头……似乎都让索尼无法接受。 “如果答应这些条件,你们便会出兵么?”索尼只是试探性问道。 “不不。”基尔鲁夫摇头。“如果你们答应的话,我会考虑和我们总督商议一下这件事情而已……” 第四百六十章 尼布楚条约 “你……” 索尼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很显然,对于他们所谓的请求,罗刹人并不怎么上心。 割让黑水以北的地区,实在已经无法让索尼接受,这些罗刹人的胃口,可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第一次的谈判破裂。 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的结果。 五天后,索尼返回辽阳。 “罗刹人实在是狼子野心,让他们出兵帮助咱们,怕是得不偿失。” 在真正的了解了罗刹人之后,索尼心里是不怎么情愿和罗刹人合作的,不仅仅是因为受到到了极大的怠慢,更主要是,那些罗刹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程度,简直就是一群无法理喻的暴徒。 “罗刹人,实力如何?”多尔衮不动声色的问道,坐在兽皮椅子上,眼神低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人数很少……却极其凶悍,每个人都是人高马大,就如同野兽一般。” “达斡尔,赫哲,野满洲等部的人,多遭受其屠戮。” “去年巴海曾与罗刹人遭遇过,说是重创了罗刹人,但就奴才亲自了解后得知,罗刹人仅仅损失了几个人,而宁古塔的守军却付出了的几十人的代价……” “罗刹人,善用火器,每人必配战刀,近远皆可战,又悍不畏死。” 善用火器……这让多尔衮想起了明军,呵……抛弃了骑射,过分依赖于火器,必定不会长久。 不过说起来,火器还是挺让他们清廷头疼的,汉军营也有火器,但无论质量和数量,已经完全不占优势了。 “是很棘手的敌人……”多尔衮垂着眼睛,对于索尼的汇报,在大脑中处理着结果。 “你觉得,如果罗刹人对上明朝,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个问题被多尔衮抛出来,就让索尼沉默了下来,明朝的势力范围,暂时是无法接触罗刹人的。 但根据索尼的所见所闻。 最终索尼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如果人数对等,明军必败,如果人数略少,或可一战。” “这就够了。”多尔衮说道。“罗刹人少,却很凶悍,虽然野心很大,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野心,或可以用来当做对抗明廷的关键。” “摄政王的意思是……”索尼皱着眉头问道。 “黑水以北不要就不要了,务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约定出兵相助……” “但那边可是咱们的龙兴之地啊,他日见了太祖皇帝,将如何交代?”索尼满脸的不情愿。 “你还没想明白。”多尔衮面无表情,并不在乎索尼的劝说。“如果明年和明廷的战事失败,丢失的可不仅仅是咱们的龙兴之地!还有关外所有土地,以及几十万满洲人的性命……这是国运之战……咱们已经没有退路。” “赢了辽宁皇帝,可以打进山海关,问鼎中原,北方苦寒之地,已然是鸡肋,输了,就再没有满洲一词,懂不懂?” 多尔衮言之确切,让索尼不觉间感到沉重。“摄政王就那么确定,辽宁皇帝,明年一定会出兵辽东么?或许可以和谈解决……” 幼稚……多尔衮瞅了瞅索尼,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自欺欺人。“明年肯定是决战,本王断定……因为他是辽宁皇帝。” 索尼无法拒绝,他也知道多尔衮在为大清的出路考虑,割让领土,也绝不是多尔衮想看到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那巴海和特林城……” “都可以给。”多尔衮冷漠道。 “奴才知道了。” “记得,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白纸黑字,签订条约。”多尔衮强调道。 “奴才省得。” 索尼告退。 重新返回北疆。 全权代表鞑清,和罗刹人展开了第二次谈判。 这一次由于有了多尔衮更大权限的授权。 由于索尼有权可以进行更大层次的退让,和罗刹人的谈判也有了凭借。 这一次,索尼的谈判对象,不再是那个哥萨克头目,而是罗刹人在雅库兹克的总督弗拉基米尔。 后者显然比基尔鲁夫有文化一些,也稍微文雅一些,但同样作为罗刹人的总督,对于毛皮和土地的贪婪仍然没有止境。 弗拉基米尔,意识到清国完全没有谈判的底线,要求更是进一步突破,除了当初基尔鲁夫的诉求之外,更是要求将宁古塔全境全部要收入囊中。 方才答应在合适的时机,出兵帮助清国,打败他们的敌人。 这样的要求,更加过分,索尼为了完成使命,最终在多轮据理力争之下,沦陷了。 双方在外兴安岭线上的尼布楚,签订了远近闻名的不平等条约(尼布楚条约) “也并不算不平等。”多尔衮看到条约的结果后,安慰已经哭的有些崩溃的索尼。“如果说,这个条约可以阻止罗刹人继续南下,犯我疆土,这个条约便不算不平等条约,若果说我大清得了天下,后世的人也会理解咱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索尼听着,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这么一想,心里也暂时舒坦了许多。 但杀掉巴海,献给罗刹人的事情,还是在他心里形成了阴影。 只希望明年的大战,他们大清一定要赢啊。 …… 为了更大限度的备战,多尔衮准备的并不仅仅是罗刹人的大礼包。 除此之外,还有和蒙古人搞好关系。 重新征服,已经来不及,最有必要的就是联盟。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大明,这是他们合作在一起的保证。 蒙古草原,很大,漠南蒙古在闹汉灾,许多部族北迁。 但北边也有蒙古部落啊,他们就不乐意了啊,随之衍生出了个个部落的相互杀戮,也此起彼伏。 被打败的部落,部族人被反手卖给汉人的事件,也很多。 漠北之中,比较有势力了的三大汗,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响应了多尔衮的号召,和其约定,攻击明朝。 辽宁皇帝一系列的行为,实在是触犯了各大势力的利益,是谁都不会看着顺眼的。 …… “罗刹人?”在京城正在好吃好喝的朱慈,接到了锦衣卫的暗报。 通过安插在辽阳的内线,获得了一定程度的鞑清内部密事。 第四百六十一章 驸马 首先是多尔衮复起,这个也在意料之中,鞑清中除了汉人之外,其他的满鞑精英,也就那么几个。 多尔衮鹤立鸡群。 这倒没有轻视,当初还对多尔衮有所忌惮,主要是因为明军过于疲软,实际上如果不靠诡计,是打不赢的。 但现在大明内部安定,军事实力不断提升的前提下。 就算是他老爹努尔哈赤活着,也得被干出翔。 从宁塔之战,已经展现了一定的实力差距的对比。 不过让朱慈赞赏多尔衮的一点是,后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多尔衮意识到,打消耗战,或者各自发育的话,只会越来越凉。 为此,多尔衮的对策是拉帮结派。 只带着蒙古人玩显然是不够的,竟然还把罗刹人给拉了进来。 罗刹人么,似乎是现在对于俄罗斯人的称呼。 如果朱慈没记错的话,东北那些罗刹人,应当是哥萨克的民间武装,还并不算正规军。 对于哥萨克,朱慈是从一本叫做(静静的顿河)的小说了解的。 这是一本伟大的名著……毋庸置疑,讲述的是男主角为了睡他的嫂子,抛弃了自己的原装老婆,结果被岳父等好多人给绿了的悲剧故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东北的罗刹人还成不了太大气候。 满打满算能凑出几百人。 也只能用来吊打跪舔骑射的满鞑,在真正的火器战场,也就那样。 “清虏认为圣上明年一定会进攻辽东,为此准备颇多,咱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芒,待其疲惫。”汇报情报的谢芳,献上计策,按照道理来说,也应当是这样,明年鞑清准备很多,那明年就放假休息晾他一年,等后年再去辽东干他们。 不过朱慈并不在意。“他们准备的也挺辛苦的,既然想要决战,那便如他们所愿,让他们将所有能够聚集的力量汇聚在一起,让他们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无比强大。” 朱慈说到此,却有些狂热。“在这种时候,将其击溃,灭杀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同时可以摧毁他们的内心。” 进击的大明,就要一往无前,摧毁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 每次圣上的说话,都让谢芳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圣上高见,微臣自愧不如也……” “行了,辽东的一举一动看好就是……” “罗刹人那边需不需要派人过去打探?” “那倒不必了,暂时不用和罗刹人接触,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辽东到外兴安岭的城塞地理,再去了解一遍,绘制新的城塞地理图给朕。”虽然很藐视鞑清,但还不能膨胀,膨胀没有好结果…… 信息最起码要对等,免得鞑清依靠地理优势爆冷。 给对手最起码得尊重,不,完全没必要,鞑清没有任何需要尊重的理由。 不但要清理鞑清这个不安分的小子,还要践踏他们所有的尊严。 “微臣领旨……” …… 多尔衮,继续在辽东忙碌。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腊月。 天气已经变的极度严寒。 京城的最低气温甚至达到了零下十几度。 放眼望去,一片白雪茫茫。 冬天,注定宁静。 但北京,作为明朝的政治,教育中心,就从没有一天宁静过。 尤其是腊月这几天。 简直热闹极了。 没有别的原因,皇家要嫁公主了…… 嫁给谁……还不确定。 这一次的嫁公主,和以往不太一样,规格上超乎想象,几乎是核发全国的招婿的圣旨。 只要符合条件,愿意当驸马的人,都可以来京城参加文武招亲。 所谓的条件,指的是出生日期在崇祯元年到崇祯四年之间的青年才俊。 同时品貌必须合格,长相还是要过关的。 至于家世……没有要求,可以是平民,也可以是豪强,只要人对就行。 朱慈可不想坤兴被猪给拱了。 从四面八方汇聚来,想要飞上枝头的凤凰男……多的一毛。 总共达到了一千三百余人,加上家长陪同的,还有来专程图新鲜的,直接让京城内得客栈爆满。 这其中,以江浙的人来的最多,他们吃的最饱,最没事干。 朱慈实际上很少为了私事兴师动众,除了老娘给自己挑的宁槿外,其他的妃子都是自由恋爱,环保无公害。 但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朱慈还是动用了作为皇帝的权力。 长时间窝工的宗人府终于有事情做了。 选婿,分文试,武试,根据成绩,各分甲榜,乙榜,丙榜,三榜。 只有文试,武试三榜皆甲的人才算合格。 到时候,可以亲自觐见皇帝,由皇帝和其他皇室宗族,在合格者中,选择最优者。 腊月十二,良辰吉日。 择婿开始。 首先是文试。 在外城进行初试。 毕竟不是春闱,考取功名,文试很宽松,考取的是参选者最为熟悉的诗词歌赋。 三天的文试,直接淘汰了一千零七十八人。 朝廷的大佬,那都是些什么人,虽然他们对于新式科举中的内容完全是懵逼的,但能在朝廷当大佬,怎么也有进士的水平。 诗词歌赋对他们来说都是小儿科,不一定说能做出旷世佳句,但一个人的文采,基本看一下他们的作品,抬眼就能得出来。 参选者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写出的东西能入的了大佬的眼睛的人,真的不多。 文试,只有二百多人进了甲榜,实际上已经非常宽松了,免得到时候没人过的了两试,非常尴尬。 文试之后,便是武试。 武试一考马术,二考弓术,三靠兵法理论。 即使是文试被淘汰下的人,也可以参加武试,武试成绩过硬者,即使没能成为驸马,也可以择优进入大明军校,军校毕业,直接可授予一定的军衔,进入军部工作。 五百人参加武试。 一百多人考的甲榜。 而获得双甲榜成绩的共有十七人。 十七人,怀着忐忑的心思,被带进了紫禁城,进行皇室的最后一轮甄选,择取驸马。 朱慈,坤兴,昭仁,还有皇后,崇祯夫妇都到场, 十七个少年,显然第一次进入紫禁城,见到皇帝。 个个激动的不行。 坤兴也极其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那十七个少年。 “皇兄……你看那个好就是了。” “唉,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喜欢才行。”朱慈并不打算帮坤兴选。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甄选 “要臣妹选?” 坤兴有些吃惊,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基本没有任何婚姻的自主权。 按理说,由崇祯和周太后决定,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套路。 不过,朱慈已经说服了崇祯夫妻俩,把抉择的权力,放给坤兴自己。 大明从来没有过一次政治联姻,这一点也让生活在大明的公主,远比其他朝代更容易得到自己的幸福。 坤兴有些激动。 但本就习惯于顺从家人想法的她,突然让她自己来决定夫婿,还是有些迷茫。 经过了五天甄选后,剩下的十七个人,个个都是大明中顶级的人中龙凤。 能文能武,样貌都绝对是一顶一的存在。 并且个个都是十五到十八岁的年级,一个个都是小鲜肉的存在。 足以让任何怀春的少女,怦然心动。 十七个少年,按照规矩排成一列,立正站好,同时也是考验他们的定性,那种站没站像,嬉皮笑脸的存在会被第一时间剔除。 皇家也不可能要那种不受规矩的人来当驸马。 想要娶大明公主的人,可以排到通州,并不缺优秀的男子。 不过好在,事先已经知会过这些少年,都到了最后一关了,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给皇家留下坏印象。 “不你选谁选?又不是皇兄娶亲。”朱慈没好气的道。 坤兴在一旁听着,不知因为哪句话,直想笑。 “皇姐不选,昭仁帮皇姐选吧。”昭仁在朱慈身后,环着朱慈的脖子道。 “去别的地方玩去,没你什么事……” “昭仁给选嘛,昭仁给选嘛……”昭仁摇着朱慈的脑袋,撒娇的说道。 此情此景,让朱慈皇帝的逼格荡然无存,那些第一次见到朱慈的少年,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皇帝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威严十足。 朱慈倒不怎么介意,只是完全不答应昭仁的无理取闹。 “要不便让昭仁给臣妹选吧,臣妹也拿不定主意……” “耶,皇姐都同意了。” “那你去吧。”朱慈无奈。“胡丰主,带着昭仁公主下去看看……” “奴婢遵旨。” …… 与其说是坤兴公主选老公,还不如说是昭仁公主选姐夫。 有模有样的在胡丰主的陪同下,来到了那一排少年之前。 每个人都抖其精神,昂首挺胸。 抬着头,看着这些少年,昭仁一脸困惑的样子。 从第一个开始,到底哪一个才最适合皇姐呢,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在这十七个人面前,来回了两遍,似乎还真没找到让昭仁眼前一亮的少年。 十七个人每个人都不敢说话,一动不动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虽然应下了帮坤兴找男人的差事,但现在昭仁也迷茫了。 突然间,昭仁有了灵感。 从一脸悲催色的胡丰主手里抢过了拂尘,走到第一个少年的面前。 去戳他的咯吱窝。 “哈哈……哈……”少年忍不住笑崩了。 “笑的太难看了,不行……”昭仁摇头。 接着是第二个少年,以同样的方法为之。 第二个少年吸取了第一个少年的教训,硬是抗住了没笑,巍然不动,泰山压顶不崩于前。 “太死气沉沉了,不好……” 少年顿时满脸绝望。 第三个少年……被戳咯吱窝的时候,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笑不露齿的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昭仁。 尽可能的表现着他那温文尔雅的一面,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加了特效一般。 不过这一面在昭仁看来,就太过于……“太恶心了……” 朱慈看不下去了,就算胡闹也有个限度,这十七个人怎么说也都是几千人中最优秀的少年,以这种方式把他们玩出阴影……就太过了一些。 急忙让胡丰主把昭仁拉了回来。 后者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也没坚持,就是很失望。“感觉都没哥哥好哎……” “咳咳。”朱慈咳嗽了声。 “微娖,还是你自己选吧。” 微娖是坤兴公主的名字,但她还是很羞涩。“可是臣妹害怕。” 她还是很犹豫,根本无法放的开,哪怕是和那些少年对视,都觉得要羞死人的说,更别提所谓的精挑细选了。 “王德化,那十七个少年的生辰八字,和家世出身,都调查清楚了么。” “回圣上,有的。”王德化,进献了十七个人更加详细的资料。 此地要事,可不得马虎。 无论是百姓还是豪商,总之家里如果有犯过事的,造过反的那肯定是不能要的。 花名册内有十七个人的性命,生辰,出身,以及在文武试中的具体成绩。 朱慈也没看,把花名册给了坤兴。 既然不好意思亲自下去选人,对着名字选,总行了吧。 可惜……没照片。 坤兴终究开始翻阅了名册。 “不急,慢慢选……” 朱慈是不急,下面的少年可有些遭罪,这一直站着不动确实有些累,不过想着能成为驸马的结果,似乎也只能忍耐下来。 他们距离朱慈和其他皇亲还是比较远的。 虽然很远,但也能看的出来,那坐在圣上身边的必然是坤兴公主,活脱脱的一个白富美。 若是能娶到他,那还真是咸鱼大翻身。 名册在坤兴手中翻动。 第一个,王疆,北直隶通州府人,父王云庭,广东布政司通政,崇祯元年七月十八生,崇祯十七年进士及第。 花名册是宗人府做的,第一个似乎是他们觉得比较靠谱的人,十七个人中唯一一个进士,十六岁就得了进士,那简直就是个天才。 当驸马那是妥妥的。 后面的人,还有三个举人,七个秀才,以功名来看,王疆似乎是最优秀的存在了。 坤兴多看了几眼,觉得很不错,但还是继续往后翻看一下。 第二个,孟守明,山西泽州人,当朝阁臣孟兆祥族孙。崇祯二年四月初五生,举人出身。 他姥姥的。 虽然坤兴在选,朱慈也是在一旁看着的,这孟守明是不是老孟给走的后门? 不过想想,和老孟家联姻,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三个,洪承宗。 第七个,第八个…… 第九……第十二。 当坤兴准备从第十二页翻到第十三页的时候,朱慈却突然按住了那名册。 “不选了,就他了。” “啊?”坤兴没明白。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临春 十七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结果。 谁当驸马,坤兴高兴就行,那是他的终身大事。 不过,当名册翻到第十二页的时候,朱慈就有些不淡定。 “就他了,不用选了。” 坤兴啊了一声,表达了她的困惑,刚才还说婚姻自由,给她选择的权力,怎么突然就一个变脸。 低下头,看了眼那第十二页的人名,以及背景出身。 夏完淳,字存古,松江府华亭县人,崇祯四年,一月二十八生。无功名。 父夏允彝,江南明士。 一大串…… 呃,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皇兄?”坤兴还想再问几句。 却看到她的皇兄似乎很兴奋。 “王德化,告诉其他人,公主选好了,让那夏完淳留下,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恩让他们去军校报到。” 我没选啊……坤兴一脸懵逼。 不过看到自己皇兄那异常确信的样子,坤兴是无法拒绝的。 “相信皇兄,就他了。”朱慈转身道,也不给坤兴拒绝的可能。 坤兴懵懂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的皇兄怎么回事,变脸跟翻书一样。 坤兴,和其他皇族都返回了宫内,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不适合抛头露面的。 朱慈在皇极殿中接见了夏完淳,这是一个潜力股。 至少忠诚度,十分可靠。 能够以双甲的成绩,走到这里,朱慈还真不介意给他开个后门。 这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男孩。 比坤兴还小一岁,不过在姐弟恋十分普及的古代,男比女小十岁都很正常…… 恩,比如朱慈的大伯就好这口。 夏完淳,是一个羞答答的小男孩,在见到朱慈后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 已经有些暗淡的阳光,斜拉在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是,他被最终抉择的激动,和见到当朝皇帝时的忐忑不安。 “夏完淳?” “草民在。”低着头,年级不大,却很懂礼,这让朱慈更加的有好感。 “你从松江过来的么。” “是的,圣上。”松江,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土生土长的上海阴。 “为何想做驸马?” 夏完淳低着头,想了想措辞,继而说道。“因为草民是大明人。” “是大明人就想做驸马?” “没错,是大明人就应当以迎娶公主为荣。” 似乎说的也没毛病,这一道圣旨下来,并没有强制性的命令,却有一千多人来到京城碰碰运气。 “大明的驸马可不是好当的。” “草民若为驸马,必善待之,相敬如宾。” “不止这些。” “草民为驸马,必为国而思,精忠报国。” 朱慈还算满意的点头。 朱慈理想中的驸马,可不是朝廷养着的小白脸,看看巩永固,那也是驸马,虽说能力也就平平,但至少愿意为朝廷出力,抗住大梁。 就这一点,朱慈觉得夏完淳是合适的。 所以在名册中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刹那,那就没跑,就他了。 至少朱慈对夏完淳要远比其他人更加了解,这绝对是一个十分可靠的选择。 “如今,朝廷事不平,东北西南,亦多用兵,朝廷招选驸马,更多考虑的是,能否从军杀敌,建功立业。” “草民省的,亦有拳拳报国之心。” “恩,朕交给你的不仅仅是大明的公主,还有必须负担的家国大事的重任。” “你先去军校学习,带学成之后,受衔入军部,待后而用,至于婚事,年后举办,你意下如何?” “悉听君意。” …… 结婚,不是那么急躁的,从订婚开始,有一系列的规矩,需要有条不紊的推行。 但夏完淳被确定为驸马的事情,毕竟实锤了。 当夏完淳离开紫禁城后,遇见城里其他的亲朋好友,无不对其羡慕有加。 夏完淳也闹不明白,怎么会是他入选的。 摸了摸脸,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的帅气。 出身……普通的士族,没啥特别的。 功名也没有,和其他十六个人相比,他并不算最优秀的。 尤其那个王疆,功名乃是进士,并且在武试上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自己这个臭虫烂虾,哪里好的了。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你见到圣上了?”夏完淳的爹夏允彝见夏完淳回来后,忍不住问道。 “恩。” “公主呢?” “也看到了,不过隔的太远,没看清。” 夏家在京城认识的好友,在得知夏完淳被确定为驸马之后,许多都来登门送礼,原本只是租来的小院,人来人往被挤的水泄不通。 不但好友,朝廷内外,大小官员,也来登门混个脸熟。 驸马,那是有前途的,能力强一些的,在军部爬上去非常的快。 而现在武人的地位不断提升的情况下,夏完淳的前程,那就是一条平坦的大道。 只要眼不瞎,没人不想着和夏家交好。 腊月十八。 驸马选试结束之后,落选的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再过十几天就春节了。 许多人也想着在京城过一次春节。 这里,显然要比家乡热闹许多。 …… 远在辽阳的多尔衮也没啥心思过春节。 随着年关的临近,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宁古塔的巴海被杀之后。 驻守的清兵也开始撤防。 但从北边得来的回报,罗刹人在摸清楚了他们大清的虚实后,即使签订了条约,也并不安分。 一个个北方的部落,承受了罗刹人的侵扰之苦,向南方迁移。 广宁被明军夺取之后,蒙古草原一带的奴隶贩子,开始向辽东一带渗透,掳掠着满洲的百姓,贩回去卖钱。 头疼,多尔衮觉得自己的中央处理器快坏掉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唯一让多尔衮觉得舒服一些的事情是,他们打入锦州的暗探,坑蒙拐骗得了明军呃一把新式火器。 “你觉得,这火器如何?” 汉军营中,最懂火器的,便是孔有德。 多尔衮想的是,让孔有德看看,能否仿制出来,列装汉军营,从而缩小和明军的差距。 “没火绳……”孔有德,皱着眉头,把玩着那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生火铳乙型。 根据他的知识,却无法理解这把火铳的原理。 “怎么引火的呢?”孔有德左看右看,无法定论。 这让多尔衮很不爽,说好的火器专家啊,怎么这么挫? “能否仿制出来?”多尔衮最关心这个。 “臣,不敢断言,只能带回去研究,尽力一试。”孔有德不敢打包票。 “没时间了!”多尔衮不禁有些捉急。“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之内,必须仿制出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风动 孔有德无法忤逆多尔衮的意思,虽然对于得到的明军火铳还没有什么头绪,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汉军旗的力量必须得到提升,除了催促他们尽可能的研发仿制出明军的尖端火器之外,也需从辽东汉民之中继续招募以扩充兵力。 当然作为主要力量的满军旗,也必然在最大程度上得到有效的加强。 满八旗的中坚力量,是重步兵,极厚的甲胄可以免疫大部分伤害。 但明军的火力强度已经达到了可以轻易击穿重甲的地步。 那笨重的铠甲,不但无法有效的阻止伤害,反而会成为大军行动的障碍。 多尔衮的想法是,继续增加步兵的铠甲厚度。 最大程度的提高重步兵的防御力。 明军以远程火力为主,而近战偏弱,只要能够冲锋到明军面前,战事就会呈一边倒的局面。 对多尔衮来说,想要力克明军,最先考虑的是如果相尽办法的靠近明军。 …… 此时的吴三桂,过的并不怎么舒服。 除了后悔于压错了宝之外,之前围攻明朝援军得时候,他又擅自撤离。 搞的自己现在无论面对鞑清,还是大明都里外不是人。 不过好在,辽阳换了主人。 并没有过分计较于他的过失。 但吴三桂,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只不过鞑清需要他的力量,不敢轻易得罪他罢了。 明朝对于辽东的压力,越来越大,从形式上来看,以鞑清的力量,再想取得在崇祯年间不断地胜利,似乎已经不太可能。 并且,很有可能在近一段时间,主动进攻辽东,彻底平定辽东的祸乱。 吴三桂不得不为未来考虑,不求富贵,至少也能在辽东风起云涌的局面下,能够活命。 在腊月的时候,吴三桂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和锦州的辽东巡抚袁枢接触。 看着吴三桂发来信,袁枢也只想笑。 “信上说什么了?有这么好笑么?” 阎应元吃着正常放盐的菜,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许多,袁枢那笑的惨样,让他很纳闷。 呷了口酒,舒坦。 袁枢把信交给阎应元看,后者接过信,审视了一遍,又还了回去。“吴三桂想不开啊,放着鞑子的王爷不做,又想回来了?” “谁知道呢,话说回家,鞑子要是封你做王爷,你投不投鞑子?” “我啊。”阎应元躲了躲,脸色依然不变。“莫说王爷了,就算封我当他们的皇帝……也不干。” 袁枢笑点是真低,又被阎应元这面瘫给逗笑了,鞑清就算再颓废也不可能封一个汉人当他们的皇帝……真有趣。“为何?” “当他们的皇帝,还得净身,不干……” “哈哈……”袁枢继续笑。 笑完之后,也不得不思考给吴三桂的回复了。 作为一个叛臣,圣上肯定是容不得的,投不投降,都是得死。 要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为大明舍生取义的烈士。 虽然接受吴三桂的投降,短时间内看来,会让局面更向大明有利的一方面发展。 但长远的来看,会在一定程度上挫败明军对于汉奸的痛恨程度。 投降鞑子,开关放鞑,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朝廷的颜面何在。 这一点,吴三桂自己也清楚,他来信,也只是试探袁枢的口风。 寻找哪怕一丝,重新返回明廷的可能性。 这样的事情,袁枢不敢断,即刻把信原封不动的进奏朝廷。 七天之后,袁枢接到了朝廷的回复。 “间之。” 就俩字。 袁枢拍手大笑,他真和圣上想到一块去了,没错,这样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一方面不能容忍吴三桂不干净的事实,另一方面,也需要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奋笔疾书,给了吴三桂答复。 …… 抚顺城外。 夏国相看着自己岳父的脸色不太好。 “那袁枢怎么说?” “不是袁枢怎么说,这是明廷的意思。”吴三桂冷言道。“明廷让咱们拿下多尔衮的人头,方才允许咱们复归汉地……” “这也太……”夏国相失声道。“多尔衮毕竟是清廷的摄政王,远在辽阳,也自然有重兵保护,若非力克辽阳,根本无法动的了多尔衮。” “更何况,多尔衮心计颇重,怕是已经对咱们有所防范,更加难以下手。” “呵……”吴三桂听着,不禁有些自嘲,明廷这样的要求,甚至比直接拒绝他更让他难受。 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清廷混,还是铤而走险的按照明廷的意思,去搞掉多尔衮。 现在成了吴三桂,不得不斟酌的一件事。 …… 除了吴三桂的事情。 广宁城也被袁枢所接收。 忠明军,作为一支私人的贩奴武装,目前来看还是对得起他们的名号。 做的事情,体现出了一定的爱国水准。 当然在袁枢看来,并非单纯的爱国,只是以爱国为旗号,一方面能够背靠大明这颗大树,另一方面可以用大明作为旗号,形成一股号召力,汇聚在草原上的汉人力量,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就比方说,在深入了解之后。 袁枢发现,草原上形成的私人武装,并不止限于吴文义的忠明军。 还有好几股力量,护明军,卫明营,保明军……这样的取名并不罕见,已经烂大街了。 你能说他们通通都是因为爱国情怀而组建的私人武装么……不,现在不可能。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山寨货,忽悠那些涉世未深的淘金者,让他们觉得加入的势力,有着官方的支持…… 但实际上,这些势力,在把蒙古各部搞的鸡犬不宁的同时,相互之间还有些矛盾。 譬如,在地盘,和抓捕奴隶上的分歧,让他们相互之间也有过很多次摩擦和争斗。 吴文义就是在几次争斗之后,落了下风,被排挤到了草原的边界地方,正巧听说辽东官军和鞑清在寻战,才浑水摸鱼袭了广宁。 说起来,这吴文义还是挺有眼光的,拿了广宁后,还知道向朝廷示好。 主动献城。 并且和袁枢搭上关系。 实际上,大概是想着利用朝廷的支持,以打击草原上其他汉人捕奴队的势力罢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出嫁 大明辽宁二年,西历一千六百四十六年。 大年初一。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春节。 从北京到南京,从云南到陕西。 从广东,到福建。 哪怕是在其他国家。 汉文化圈的任何一个角落,春节这一天对于他们都有着独特的意义。 朱慈从不是一个喜欢宅在后宫的皇帝,如果有可能,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作为一个在百姓心中的好皇帝。 对于如何亲近百姓,为百姓谋福利,和以前的帝王相比,自然有着一些完全不同的理解。 京城人口已经恢复到了八十万左右,在这一天,每家每户都由朝廷拨发了一斤白面,二两生肉。 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但至少要保证大家在春节这一天沾一些喜庆,吃上一口饺子,对于他们是十足的恩惠了。 尤其对于那些穷苦的人家,长年看不到荤腥,甚至还饿肚子的人,白面生肉这些东西,让他们觉得皇帝可比亲娘还亲…… 当然,每一年的开始,朱慈总要刷一刷存在感。 年初万民演讲……便是辽宁皇帝最大的特色。 演讲的内容,是总结上一年的朝廷政绩,以及对于下一年朝廷计划。 演讲的目的,也是让百姓能够感受到,朝廷的存在和他们息息相关,并且让他们对于头上的朝廷有着更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这是任何统治阶级必须要争取的东西。 去年的演讲,由于是第一次,参与的人并不多。 但到了辽宁二年的这一次演讲。 参与倾听皇帝演讲的人数,翻了一倍。 不仅仅是京城本地的百姓,还有其他地方辽宁皇帝的粉丝,不远万里的抵达京城,就是为了听皇帝的演讲。 足足几十万人啊,紫禁城肯定不够用。 地点设置在外城,天坛外的广场上。 由于人数过多,皇卫营也抽调了兵力,加入到维持秩序的行列之中。 同时,他们更大的作用是充当人肉扩音器。 就如同回声一样,朱慈的一句话能回荡十几秒……在京城上空盘旋。 “朕不仅仅是大明的皇帝。” “朕也是你们的皇帝。” “你们或许觉得当大明皇帝很气派,是的,号令百官,执掌万民……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话是没错,但……同样,朕也是整个天下的。” “天下不安,是朕之责,朕必须亲率强军,安定天下,黎民不饱,是朕之责,朕必节衣缩食,同民共苦。” “享受万民臣服的同时,亦要以让万民衣食丰足为己任,享受万民爱戴的同时,亦要以保护万民免受賊扰为己责,这才是真正的皇帝。” “去年,上天眷顾,五谷丰登,左良玉,张献忠賊等伏诛,已无贼寇祸乱百姓,现在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因为当他们出现得时候,朕会用最有力的拳头,毫不犹豫的将起击溃。” “……” (省略万字。) 演讲,持续了两个时辰,朱慈几乎是脱稿完成,这对于朱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演讲中,并非用的官话,还是以一种极其贴近百姓的口吻,向他们传来了皇帝的意志。 所谓的意志,便是辽宁皇帝,如何如何心系百姓……如何如何为百姓着想。 如果有系统的话,朱慈或许会发现自己的民心值会在这次演讲后,暴涨十几个百分点。 那一大串对于语言的运用,和说到百姓心里去的话,让大家都颇为激动,许多人都想着拍手叫好,不过这是皇帝在训话,怎么能和看戏相提并论,即使想表达感情,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也没人敢于大声说话,打扰演讲的进行。 但圣上的语言总感觉有魔力一般,配合着那登基以来的无敌之姿,盖世武功,听之无不激动的热泪盈眶。 “朕要让你们以做大明子民为荣,让你们能够昂首挺胸的漫步在这世界之上!” 收尾……结束。 这一次的演说主题叫……大明有一个梦想。 …… 持续的喜庆,远远没有结束。 在新春之后,迎来的是坤兴公主的大婚。 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在无数人的祝福之下,走到了一起。 当天,坤兴在周太后怀里哭的死去活来。 女儿,总要嫁人,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虽说并不是远嫁,但今后面对的是未知的生活,总会让人忐忑不安。 坤兴的眼泪,即有着对于当前生活的不舍,也有着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 周太后安慰了坤兴几句,约摸的想到了自己当初出嫁时的情景,也不觉间有些感怀起来。 好说歹说的让宫人将坤兴带走打扮,这外面的婚事还在操办。 公主大婚的礼节,还是相当的繁琐。 繁琐到朱慈都完全看不懂的地步。 不过这事本来就是应该由宗人府和礼仪司来操办的,倒不用朱慈来做些什么。 在出面说了几句吉言和祝福语之后,也就没朱慈什么事情了。 抬着坤兴公主的轿子一点点的远去。 这对于一个妹控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哥哥……你似乎不太开心。”昭仁拉着朱慈的大手,似乎也能感受到朱慈的心情。 “怎么会呢?”朱慈微笑道,看着轿子消失的方向。“哥哥很高兴呢,这叫喜极而泣……先生没教过你这个成语么?” “可是昭仁觉得,用恋恋不舍形容更好。” “呸,你这丫头哪里学的。”朱慈没好气的道。 驸马府是一个罪臣家被查抄的房产翻修出来的,离紫禁城并不远。 坤兴离开,也只是离宫,朱慈想见的话,一句话,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传进宫来。 想回娘家,就几步路的事情罢了。 只不过,成为人妇的妹妹,似乎再难找到曾经的那种感觉了。 不过还好,昭仁还在。 看着昭仁那渐渐长大的小身板,朱慈也挺感叹的。 “哥哥……” “恩……”朱慈把昭仁抱了起来,七八岁的小身体,再过两年……抱还是能抱的动,只不过不合适了。 “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你的皇姐一样,离开皇兄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科学与技术 “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你的皇姐一样离开朕的。” 这似乎是永远无法回避的现实。 对于一个妹控的哥哥,或者女儿控的父亲来说。 当妹妹或女儿出嫁的时候,无疑是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 就仿佛最珍贵的宝贝,被无情的掠夺,而面对那些掠夺者,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送上几句祝福。 假如可以。 时间愿意永远定格,但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永恒,生命不会永恒,感情也同样不会永恒。 或许……或许昭仁现在表现出一副依恋于他的样子。 但等她长大之后,当叛逆的青春期到来,当她对男女之事懵懂初开。 或许,曾经的兄妹,也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昭仁看到朱慈有些失落的样子,懵懂的往向宫门外,那坤兴公主消失的方向。 “昭仁不会离开哥哥的。”她用小手抚摸着朱慈的眼角,脸颊,很轻……很舒服。“除非哥哥不要昭仁了……” “怎么会不要昭仁呢?”朱慈带着昭仁向后宫走去。“等你大一些,就明白了……” …… 公主的大婚,持续了三天。 一连串的仪式下来,和夏完淳搬进了驸马府。 夏家也不是穷人家,娶了公主,自然好生对待,加上皇家给公主的陪嫁。 这一对新人,几乎成了大明之中,最幸福的组合。 没了坤兴……后宫之中,再无人可以给朱慈弹琴听声。 教坊司送来几个习琴的伶女,水准……还是有的,但已经没有之前的感觉,便送了回去。 除了陪昭仁逗乐之外,唯一的喜好,就是以boss的身份,去大学校园里装个逼。 去军营里露个脸。 或者把宋应星找来,讨论一下科学。 科学! 自生火铳丙型的试作品,出炉了! 装填速度和方式并没有改变。 区别在于枪管内拉了膛线。 在年后被宋应星呈交在了朱慈的面前。 “圣上真乃圣人也,加了膛线之后,火铳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乙型当初可在二百步内命中,丙型却足以在三百步开外毙敌,并且……” 宋应星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炽热的色彩,自从负责军器局以来,对于研发之事,也越发迷恋起来。 谦虚的讲,在大明之中,他对于火器技术的掌握,绝对已经处于顶尖的存在。 当然,膛线的理论是圣上提出来的,这也让宋应星对于朱慈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并且,稳定性极高,初步实验,脱靶十之有三。” 膛线使得子弹以旋转的状态射出,在飞行的过程中可以保持良好的弹道。 这就使得火铳攻击性能,有了质的飞跃。 原本的火铳,射出来的子弹,都是随缘的。 就比方说,一个敌人距离一个射手有五米的距离,对于一个拿着现代枪支的人来说,只要不眼瞎,都能击中敌人。 但这在无膛线的时代,是行不通的,哪怕距离很近,近在咫尺,也无法保证单一的火铳可以命中敌人。 并非枪法的问题,纯粹是无膛线的火铳,谁也无法确定下一发射出来的弹丸会朝哪个方向飞…… 一个火铳手,根本就是废物,甚至打不过一个带着刀的流贼。 所以基于普通火铳非常糟糕的准头,才会出现火铳手排成一排,统一射击。 用密集的弹幕,来弥补火铳准头不足的弱点。 只有大量的火铳手,统一配合才能形成威力。 就如同在宁塔之战,一千个火铳手,可以用密集的弹幕压制清虏的突进。 膛线枪的出现,是一次决定性的革新,这一革新之下,火铳手开始具备单兵作战的能力。 倘若落单,可以非常淡定的抬铳应对,枪法好的,直接爆头也完全可行。 以后的火器阵列,也自然而然的会有所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会使得火器营的战术更加灵活,战斗力自然而然的再次提升。 “只是……”宋应星继续说道。“膛线管铳,毕竟繁琐,一个熟练的匠户,也要三五天时间才能刻蚀一根膛管,即使军器局的匠户全部投入,一个月也最多出产二三百支丙型自生火铳……实在是费力却不出货。”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在管内拉膛线,可真是技术活,在没有大规模车床,工业的支撑下,完全依靠的是匠户门的手艺。 每一个膛管,就如同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纹路偏差一分,这膛管也就报废了。 速度能快起来就怪了。 乙型自生火铳,每月能产2000把,但丙型的设计规格一确定,产量就实在难以入法了。 京城的皇卫营,怎么说也有几万人。 一月两百把丙型。 就算不考虑老化,丢失,革新,返修,也要十年以上才能列装满营。 ……但军部能等的了么。 等不了…… 丙型的性能,是很强悍,但看起来……很难取舍。 “那么。”朱慈听着宋应星的说辞,当然能够理解目前的生产困境。“乙型的生产,暂时不必停滞,先让皇卫营把原本的甲型火铳退掉。” “至于丙型……给你们军器局四个月时间,朕不要多,四百把丙型火铳……交给军部。” “臣领旨。”宋应星低头道。 圣上的要求,也并不算是强人所难。 只需要四百把的话,还是能够满足的。 “宋卿,跟朕来……朕有个想法,不知道宋卿如何看待。” 交代完了自生火铳丙型的事情之后。 朱慈并没有放走宋应星,这可是明末的现存最为出众的科学家了。 本着绝不浪费的想法,朱慈也想着把他推上科学史上的尖端。 若是他有能成为牛顿一样的实力,朱慈不介意拿一个苹果,砸一下宋应星的脑袋。 圣上的要求,宋应星是无法拒绝的,只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莫不是丙型已经研制完成。 又要开始着手开发丁型自生火铳……那还是杀了他吧。 不过,似乎并不是。 朱慈带他去了外面,让人取来了炉子,然后开始烧水……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小事 烧水……如此常见的事情。 宋应星有些纳闷,圣上为何要刻意带他来看这样的事物。 炉子,里面有着煤火。 上面的水壶承受着高温,最终沸腾,汩汩的冒着热气。 盖子在水蒸气的压力下,翻滚不断。 宋应星下意识的想着把水壶拿下来,水开了,再烧下去,就烧干了,并且水烧的时间长,喝下去还会有毒。 不过,宋应星的举动,还是被朱慈阻止了。 任那开水不断翻滚,不断顶着盖子上上下下…… 这当然有深意。 圣上显然是让他悟出什么东西。 宋应星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深思。 朱慈并不着急,猛然之间让宋应星能够有灵感,十分的不现实。 就算是科学界的泰斗,也不可能适应任何的科学发现。 未来的科技有很多,但能够让大明快速起飞的一是现代火器科技的推进,第二便是这蒸汽机了。 什么科技都可以慢慢随缘发展,但这两个科技树,必须点出来。 “圣上……臣下无知,难以揣摩圣意。” “哎,不是让你揣摩朕,是让你揣摩这开水壶。” 揣摩开水壶? 宋应星调整了下心态,圣上绝不是无地放失,那么这开水壶有什么玄机? 看起来,很普通,烧出来的水也很普通,开水,很烫,水壶盖子已经快被顶飞掉了。 飞? 宋应星突然冒了个灵感。“或许可以用一个铁球,装满水,然后封死,加热,待水沸腾,铁球承受不住……被里面的热水顶破……爆炸,必能杀伤敌人!” 我了个去? 简直天才啊……可行不……显然有些不太现实,还需要把里面的水烧沸腾了,直接填上火药,不就足够可以炸开了么…… 或许可以在火药不够用的时候,当做替代品。 但这不是朱慈想要的东西。 “不,不。”朱慈摇头。“这么说吧,你看那水壶的壶盖,明明没有人动他,却在自己来回折腾……这是为什么?” “因为水气……热水之气。”宋应星用他的语言解释道。 “是啊,这热水之气,端的是神奇,不用人力,却可自行而动,朕尝观农民受累于耕田,匠户受累于工事,朕就在想啊,能不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动起来,代替农民耕田,代替匠户做工,代替天下的百姓劳累于生活……让大家都能从繁重的劳动,和不便的生产中解放出来。” 朱慈已经提示到了这个份上。 宋应星也不是笨人,很快便理解了朱慈的苦心,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已经非常关注于大明自动化科技的发展。 那处于草稿状态的天工开物,收录了许多民间集思广益的智慧结晶。 比如依靠水利,自行灌溉的龙骨水车等等。 大多数的科技成就,并不是宋应星的成果,但作为天工开物的作者,他也比其他人更有眼光。 那些所谓的奇技淫巧,才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 水壶在动。 实际上更是一个明灯。 指引着宋应星思考的方向。 水烧开,会把壶盖顶起来,这就是一股力,倘若烧开更多的水,这力气或许会更大。 在更大的力的作用下,可以做许多事情。 比如,推着马车前进? 再比如……推着耕犁前进? 这就是一片崭新的天空,宋应星突然豁然开朗。 “圣上真乃当世圣人也!” “明白了?” “只是有了一些想法,具体行不行的通,微臣也只能一试。”宋应星很谦虚,不敢打包票。 “行,尽管放手去试,需要什么,知会一声,朕等你的好消息。” 宋应星在这次面圣的过程中收获很大,那样的圣上对他来说就如同教父一般,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天工开物,是他边工作,边收集资料编写的科技类的百科全书。 凡是在军器局取得的技术上的突破,都记载在这本书上。 这一次,他开了新篇中,题首了两个字,水器。 和之前的火器篇形成了对应。 只不过水器篇还是空白,但在今天受到了圣上烧水的启发后,他觉得,水器篇将会写下的内容,或许对于大明的影响远远超过火器。 好在,丙型之后,圣上并没有急于让他继续开发火器。 现在宋应星,一门心思的扑在水器雏形的研究中去。 水烧开会顶开壶盖。 这股力,如何将其控制,并用在需要的地方,的确是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 初春的季节。 寒冷还没有散去。 京城却逐渐繁荣起来。 由于短时间内,内部的安定。 京城的人流,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增长。 朝廷对于奴隶的需求,还没有停止。 京城在工部的致力之下,不断地建设各种必要的基础设施。 奴隶的价格,已经连续几个月被推高,现在已经达到了六十两一个健壮蒙古奴隶的地步。 价格越好,反而越让达官贵人追捧,而他们越追捧,价格也就越高。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当然作为始作俑者的朱慈,是乐于见到这样的恶性的价格膨胀。 高价之下,刺激着北方捕奴队的热情。 高价之下,是无数蒙古奴隶的痛苦。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确实,随着蒙古奴隶的增多,带来了一定的社会问题。 譬如,在年初的时候,在忠烈祠工地发生了蒙古奴隶的暴动。 几十个奴隶,不知怎么的打破了牢笼,跑了出来,想着返回草原,见到汉人就怼,同时怂恿着其他相同遭遇的蒙古奴隶反抗。 当然…… 这样的反抗是徒劳的。 忠烈祠的驻守官兵,很快出手镇压。 在短时间内,平息了暴动,将所有参与者抓捕归案。 暴动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当着所有蒙古奴隶的面。 那些闹事的奴隶,被处以惨无人道的极刑,来震慑敢于反抗的奴隶。 “谁要敢反抗,这些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忠烈祠的工头,对着工地上的蒙古人,恶狠狠的警告道。 …… 在宫里的朱慈也听说了此事。 对于蒙古人,那是没有任何一点同情,欠的债,必须永生永世来偿还。 “把蒙古男人都阉割了,应该会老实一些。”朱慈跟内阁的大佬们知会了一声。 大家听后,无不感到胯下一凉。 第四百六十八章 北庭 朱慈觉得自己还是很仁慈的。 反正都是当奴隶的人了,那玩意这辈子估计也很难用的到。 割掉之后,荷尔蒙分泌少了,火气也自然就没了。 太监?恩,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朱慈还真没听说过太监造反的先例。 当圣令传达下去之后。 一个个蒙古人,被割去了蛋蛋,丢到集中营里之后,那样子就跟被去了势的夜猫一样……望着漏风的房顶……生无可恋。 去势有风险,割卵需谨慎。 必不可少的出现了一些感染而死的人,不过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朝廷容下的蒙古人大量的被阉割,同时民间的蒙古奴隶主也纷纷效仿。 倒不是因为无脑的拥护朝廷政策。 只不过是,没鸡鸡的蒙古人交易价格再次提升了10个百分点。 利益驱使罢了。 高昂的奴隶价格,衍生出的不仅仅是北方捕奴队的盛行。 同时还有一些汉人未雨绸缪的组织了奴隶养殖场,挑选身材健壮,卖相比较好的蒙古人,配种生养蒙古人,以便将来卖个价钱。 奴隶买卖这条产业链,在一出现,就必定代表着罪恶和黑暗。 不过,谁会关心鞑子的死活呢。 捕奴队肆虐的南部草原,基本已经被汉人清理出了一片蒙古人难以踏足的区域。 驻守在长城以南的九边重地,基本和大明的腹地,没有太大区别。 其他的不敢说,至少留守于九边的卫所明军,已经不需要提心吊胆,没人会担心蒙古人会突然来劫掠。 这就是和以前最大的区别。 王家彦受命,去草原调研。 研究在草原建立统属的可能性。 在深入了解之后,返回京城向朱慈汇报工作。 “长城以北五百里之内,再无蒙古人的聚落,他们大多迁移向北,投奔了喀尔喀蒙古的三大汗,为了抓捕奴隶,出边的汉人,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势力,并且大多建有小型的聚落,划分地盘。” “由于可抓的奴隶越来越少,而北去的汉人越来越多,为了争夺地盘,争抢奴隶,那些汉人捕奴者之间,也多发生大大小小的矛盾。” “臣北去这两个月,也和一些汉人的捕奴统领接触过,他们大多希望朝廷能管辖这片区域,并且建城立塞,以便他们能够及时得到补给,向更远的地方,寻找蒙古人……” 王家彦已经是军方的人了。 早在崇祯时期,就已经体现出了他一定的能力。 除了文官武将之外,还有一种人是朝廷最需要的人。 文武官。 指的就是,内能安邦定国,外能驱逐鞑虏。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吃的开。 不过,也非常难得。 最为bug的要数王阳明大神了,还有孙承宗,这种就是次一等的文武官。 王家彦也算是文武官,不过逼格要低上一些。 但对朱慈来说,也用的很舒服。 “臣已经汇同内阁,和范景文范首辅商议过此事,臣等觉得,此时应当在草原上修筑城塞,建立统属。” 王家彦说着,递上了奏章。 奏章中,关于如何在北边建立统治的方案,规划都已经拟定完毕。 包括修筑城塞的地点选择。 包括统治区域的划分,和府司的职权范围,设定的官职,以及填补的官僚人选,都已经非常完善的制定完毕。 这就对了嘛,朱慈又不是计算机,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来考虑。 那也只能活脱脱的累死。 方案,很完全。 朱慈基本完全赞同,没有太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只是这政区的称呼,让朱慈不敢苟同。 北庭都司。 所谓的都司,和汉唐时的都护府的存在比较类似。 都是中原王朝对于少数民族管辖的一种政治措施。 最有名的是明初时的奴儿干都司。 那是整个东北的统治中心。 不过在英宗年间,彻底废弃。 都司本身相比于布政司的统治力就弱上几分。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容易废弃崩溃。 向北挺进的步伐,不能慢下来。 最终要将踏足的区域,变成布政司,才能永久稳固。 在奏章上的北庭都司上画了个圈,批注为北庭承宣布政司后,当即交还给了王家彦。 红色的圈很醒目。 王家彦一眼就看到了,那北庭承宣布政司的大字,让王家彦不禁瞳孔一缩。 字里行间,就已经能看出吾皇的霸气之处。 “吾皇圣明!” 王家彦叩首领旨。 北庭布政司顺次建立了起来。 虽然草原上的汉人,还没有内地人数密集。 但该有的行政划分,也有模有样的画了出来。 北庭,初辖三府十二州,六十三县…… 呃,或许你会觉得很扯,毕竟新占的草原,立足未稳,人口面积都不大,怎么可能划分出这么多的州县? 但如果考虑到,内阁和军部那群无耻之徒,秉承着无耻皇帝的意思。 让北庭把喀尔喀蒙古(现外蒙古)那些还没法直接占领的地盘都先一步强行划进了大明版图。 设置出这么多的府县……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就是不知道喀尔喀蒙古的三汗看到了军部新版校核的大明北庭区划图,会不会召见大明使者,发出严正交涉和抗议? …… 南部草原成了汉人的游乐场。 在此建立政府,没有任何阻碍。 原察哈浩特的蒙古王廷,已经人去楼空。 北庭布政司的治所便设立在此地。 第一任总督便是王家彦。 五六十岁的他,还是正当壮年。 从李自成危机以来,一步步看着大明蒸蒸日上的感觉,还是很惬意的。 不过他这个总督,做的并不踏实。 北庭虽然说是承宣布政司。 实际上很难和汉地的布政司相提并论。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还是太过于稀少,荒凉。 王家彦能做的就是,带着来察哈尔府居住的汉人,依靠着大量的奴隶,逐步把北庭这一大块地方建设起来。 幸运的是。 北庭的状况比想象的要理想许多。 那些捕奴队的汉人,在目前来看还是很听话的。 在王家彦以北庭总督的身份,立足于察哈尔府后,他们捕奴队之间的矛盾,也在王家彦的努力下,调解掉了。 而察哈尔附近的矿脉被发现后,似乎也能成为北庭经济来源的另一个重要增长点。 第四百六十九章 西南 对大明来说。 当前最大的敌人,仍然是辽东的鞑清。 虽然从各方面来看,鞑清已经在莫名其妙之间,难以和明廷对抗了。 不过……野猪皮的后代,存在哪怕一天,都让朱慈难以觉得安生。 决战,似乎就在今年的夏秋之季节,虽然朱慈和多尔衮并没有通过气,不过看来,他们之间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 军器局,日夜赶工,抓紧着火器弹药的生产。 南方的粮食,物资,铁矿,木材不断地向北方输送。 皇卫营在春节探亲假期结束之后,返回了本营,便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巩永固找来了黄得功,在深入研究之后,命其作为新营……龙营的统领。 “只有四百人?” 当巩永固告诉黄得功龙营的情况后。 黄得功忍不住要叫了起来,想他参军以来,以功劳爬到总兵的位置,从勇卫营到骑兵营。 带的兵是越来越多虽说没有什么功劳盖世,卓越不群,但也在无数次的战争中,体现出了他也是一个能够指挥大规模军团作战的将领。 哪怕是让他代替高杰的位子,成为当时对大西作战的主将,黄得功觉得自己也能担当。 当他听说要他指挥龙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营,心下正高兴来着。 巩永固当头一棒,告诉他龙营只有四百人…… 这特娘的不是杀鸡用牛刀么,四百人还用的着立营? 直接叫小队得了,搞的什么噱头,害的人家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呸。 黄得功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武人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往,脸上大写着两个字,老子不爽。 “黄将军,你先听完。”巩永固无奈的苦笑了声。“这龙营全员火器。” “全员火器也没必要单立个营出来啊,再说全员火器,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黄得功仍然很不屑。 火器他也是见多了,又不算什么新鲜的东西,就算不给他火器,给他几万冷兵器士兵,也绝对比给他区区四百火器兵来的舒服。 四百人够干哈?还不够塞牙缝的,这算不算降职,算的话,明说好了。 “这龙营是皇卫营的精锐部,军部也是因为信任,才将其交付给黄将军统领。” “精锐?”黄得功,暂时平静了下来。 巩永固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打开之后,乃是一根火铳。 “你也知道,辽东迟早有一战,军部为此,也是尽可能的提升军力,这火铳是军器局新交付的自生火铳丙型,现在只有一百把,四个月之内会交付四百把,用以全员装备龙营。” “黄将军要做的是,训练这四百人,让其能够掌握丙型的装填和开火,然则必能成为强军,足以硬撼清虏八旗……” “丙型?”黄得功很纳闷的拿起了巩永固所说的火铳,从自生火铳甲型到丙型,黄得功还真是目睹了火器的革新速度。 还是挺让他吃惊的,新式的火器,让皇卫营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这一点黄得功也承认。 但他感觉还没到那种单纯的依靠火器,就能够以区区几百人硬撼八旗兵的地步。 另一方面,乙型和甲型的外貌是有很大的不同,但丙型和乙型只从外观上是看不出太大差别的。 真有提升的话,叫自生火铳乙型plus不是更好么? 这丙型是什么鬼。 “具体,本阁也描述不清,黄将军大可到校场一试便知。” 校场上,二百步之外,有个草靶,靶子一般是用来训练弓箭手的。 训练火铳手毫无意义。 火铳手无法点射,瞄准射击,是火器兵相比于弓箭手最大的弱势。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有了膛线的丙型,可以允许火铳手进行精准射击,前提是枪法足够熟练的情况下。 巩永固也是为黄得功做了讲解性的示范。 “看到这两处没有?”巩永固指着丙型的两处最特别的地方。 在铳端,和铳的尾部都有两个突起,形成了两个点。 “用右眼看着这两处突起,当交合的时候,视线看向哪里,射出的铅弹就能打到哪里,端的是百发百中……” 黄得功听后默然无声。 如果丙型真的能够保证射击的准确度,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那四百龙营将士……看起来还真有可能所向无敌。 是的,试想一下,当无数的敌人冲杀过来的时候,四百人精准射击,打掉敌人的排头兵和旗手,那对于敌人的打击,简直如同切中要害一般。 关键是这所谓的丙型能不能够像巩永固说的那样牛逼。 黄得功拭目以待。 而巩永固,也开始做示范。 装药,然后……瞄准。 啪! 白烟冒出。 在黄得功张成了o字型的嘴巴下,铅弹飞略而出。 弹道很快。 黄得功完全看不清。 中靶了? 二百步啊,二百步的距离,就算是强臂力的弓箭手,也绝不可能射中的! “巩军阁!没中!”远处在铳声之后,一个校场的士兵赶紧去靶子上查看。 并没有任何痕迹。 那华丽丽的一铳,毛线都没打到,铅丸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黄得功脸上挂着冷汗。 “没中也不奇怪。”巩永固说道。“本阁是没训练过。” “……”黄得功不知道说啥好,这巩永固装漏了,差点忍住没笑出猪叫。 “只是想告诉黄将军,这几个月,务必让龙营将校,掌握丙型射击技法,就训练他们的火铳点射能力,足以让他们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末将也只能一试。”黄得功脸色并不好看,但军部的命令,发发牢骚也就罢了,违抗是肯定违抗不了。 也只能按照军部的意思组建,训练,并带领龙营。 …… 除了龙营的建设之外,西南的张煌言发的奏章,也辗转抵达了北京。 张煌言的奏报让朱慈吃了一惊。 奏报中说明了西南的局面。 少数民族的叛乱,暂时平息,另一方面是李定国的消息。 缅甸在李定国的西军进入缅甸后,局面失控。 缅甸王他隆被杀,而继任者利用李定国的力量登上了缅甸宝座,李定国从而掌握了缅甸大部分力量,成为缅甸的实际掌控者…… 第四百七十章 挖矿 缅甸,李定国。 朱慈看着奏章,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李定国跑去缅甸也就罢了,竟然能够顺手把缅王给干掉了。 朱慈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 高兴的是,李定国作为汉人,在西南称王称霸,也算给汉民族长了脸。 恼怒的是,李定国毕竟是西军残党,放出话来,西军之人一个也跑不掉,结果却让他们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再想要把他们清理干净,怕是又要费一些功夫了。 总之,朱慈把奏章按了下去。 毕竟西南的局面并非重点。 对于鞑清的最终战役才是重中之重。 宋应星对于蒸汽机的研究,还处于建模阶段,暂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朱慈也并不急,放手让他去试。 北庭布政司的初步建设很顺利。 察哈浩特改名为察州,作为北庭的府治,在王家彦带领的一些干臣的建设下,正在焕发着魅力。 国内,由于土地兼并严重。 导致大量的汉民流离失所,失去了生活依靠。 这也是为何崇祯年间,会发生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原因。 短时间内用武力平定,只能安稳一时,如果不彻底缓和这样的矛盾,第二个李自成出现也是早晚的问题。 朱慈实际上,也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主要是这涉及的问题太广了,强行掀翻士绅的利益,甚至比科举改制更容易导致翻车。 不过,这个问题的解决,就是为那些没有生活来源的农民找到工作就够了。 用现代的术语来讲,明末的危机,是因为失业率触及到了红线。 所以最直观的解决方式就是压低失业率。 以工代赈,这是最基本的手段。 忠烈祠的工事规模空前,加上许多学校,城墙修缮的工事,为社会提供大量可以糊口的工作机会, 北方的贩奴暴利,又吸引许多不愿意出大力,却想赚大钱的投机份子。 两者结合之下,基本吸纳了存在于大明内部那些土地兼并的受害者。 这也是为何,在李自成和张献忠完蛋之后,再没有出现成规模的起义运动。 总之,国内是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由于登基的时候,查抄了大量的金银,国家现在是根本不缺钱。 这一点,也是朱慈能够随便玩的保证。 经济方面需要改革。 当然,朱慈不是经济学家。 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他就是觉得,蒙古奴隶抓的有点多了。 完全超出了实际的需求。 泡沫太多,六十五两的价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价格崩盘不是朱慈想要看到的。 所以,尽可能的让那些蒙古奴隶产出实际的价值,才是最为重要的。 为此,朱慈签发了矿改令。 所谓的矿改令,便是将开矿有限度私有化的举措。 原本大明的矿业,完全垄断于朝廷手中,私人开矿是违法的。 只要抓到,杀头倒不至于,但罚你个倾家荡产那是肯定的。 所以在大明这里,如果你对一个人说,你家有矿!那可不是在称赞对方是土豪……这可是赤裸裸骂人的话。 所谓的矿税,就是罚那些私开矿的矿主而取得的税收……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成为了官僚报复异己,牟取暴利的工具。 矿改令之后。 私矿有限度的合法化。 所谓的有限度,指的是,在长城以北发现的矿区,可以允许私人开采。 同时必须报备朝廷,向朝廷取得开矿许可。 在这个过程中,朝廷从私矿主手中取得合理的税收。 一方面,给民间更多赚钱提高经济的路子,一方面,让那些蒙古奴隶有了用武之地。 挖矿毕竟是危险的,矿工绝对是拿命在工作的职业。 每一个矿工,都是值得我们尊敬和爱戴的。 如此光荣和高尚的职业,还是交给蒙古和建奴同胞来干。 朱慈更是忍痛在矿改令上添加细节。 那就是……若汉人死伤于矿难中,则矿主不但会被追责刑事责任,更是需要赔偿家属二十倍于当前蒙古奴隶交易的价格。 保证用于挖矿的主力,都是非汉人的集团,压制北方少民有可能的抬头。 苛责么?不苛责。 反正,许多人看到矿改令后,都有些沸腾了。 挖矿很赚钱,这是必然,要不然朝廷也不会一直垄断着,不让外人私采。 这矿改令一下,有实力的豪商,必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许多人在第一次投资蒙古奴隶,已经尝到了甜头,还有一些人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赚钱,却错过了良机,这便是新的机会。 在察州附近,发现了三处金矿两处铜矿和两处铁矿。 许多商人财团,专门来到察州,和北庭布政司的政府官员商议,以图取得矿产开采的许可。 王家彦的府宅都快被挤爆了。礼物更是收到手软。 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财物,王家彦脸色平静,让衙役一一给退掉,干,也不打听打听,这大明朝就属他最清廉了。 最挂念的女儿已经送进了宫,王家彦真的无欲无求,只想着给朝廷办好事。 大明州县无数。 而北庭是最新建立的布政司,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在各大布政司之中,都处于最低档。 不过朝廷给了北庭发展的特权,在北庭允许私矿,并且核发采矿许可的权力,在王家彦手里。 那些想赚钱的大佬,都得看着王家彦的脸色行事。 将那些想要取得采矿许多的商人集中了起来。 王家彦非常公平的拍卖在察州附近发现的几处矿脉的开采权。 价高者得。 截流一部分必要的资金,剩下的当做税收,交给朝廷。 初次发现的矿脉,只是开始。 随着矿产私有化的推进,无数的苍蝇飞进了北庭,又是一处处矿脉被发掘出来。 矿产行业,基本要成为北庭的支柱产业。 并且因此,不断吸引着国内的人口,向北庭迁移,安家落户,开发相对来说比较落后的北方草原。 不过,蒙古族的威胁,并没有解除。 随着南部蒙古,几乎沦陷在贪婪的汉人手中后。 喀尔喀蒙古的三大汗,也坐不住了。 南部的同胞被变成奴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从种种迹象表明,或许他们有可能会步了土默特,察哈尔的后尘。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战前准备 明朝的汉人,越发的嚣张。 无论是喀尔喀蒙古三大汗,还是辽东的鞑清,都感觉到了危机。 那个辽宁皇帝,肯定属泰迪的,逮谁干谁,简直丧心病狂。 喀尔喀蒙古和多尔衮的结盟,在年初之时就已经确定。 他们约定在面对明朝的时候,共同进退。 为了稳妥起见,还将罗刹人拉下了水。 在辽宁二年的夏天之前,摆下了决战的姿态。 三月的时间,天气已经转暖。 汉地的百姓,大多换下了冬衣,开始享受暖春的舒爽。 京城的军营,皇卫营的官员,已经开始调动起来。 经过了大半年的休整,状态调整到最佳的地步,随时准备完成收服辽东失地的重任。 谢芳的锦衣卫,在辽东和蒙古边界,布置完成了缜密的情报网络。 让蒙古人和辽东方面的军情,能够及时传递到京城枢纽。 “车臣汗,土谢图汗,扎萨克图汗聚集大约八万蒙古人的骑兵,随时有可能南下,预计有可能进攻北庭的察州,这是十五天前的消息,喀尔喀蒙古中的暗哨不多,且难以联系,如果喀尔喀蒙古南下侵扰,怕是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谢芳在得到至关重要的军情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朱慈。 “辽东方面毕竟仍有汉民在,其中的暗哨布置也容易一些,所以清虏的动向,倒是可以了如指掌。” “他们已经把黑水以北的土地,馈赠给了罗刹人,来换取他们出兵相助。” 朱慈静静的听着,暗暗点头。 “这是锦衣卫在辽东打探之后,绘制的清虏城塞,兵力分布图。” 谢芳将他的工作成果交到了朱慈手中。 让这些探子去完成测绘工作,还真是难为他了,画出的地图,显然和朱慈印象中的准确版的东北地图相差甚远。 但怎么说,也是勉强可以清晰可辨。 清虏的首都在辽阳,沈阳被屠便被废弃了,以辽阳为中心,大大小小有三四十个城池。 向北就越来越少了,只有一些关塞要地,才布置着兵力,表明那这一带是他们的地盘。 黑水外兴安岭一带,基本就是那些还没完全开化的野人部落的地盘。 不过现在已经落到了罗刹人的手里,鞑清还真是尿性不改,他们完全没节操的割地行为,显然在加速着罗刹人的东侵步伐。 “辽东那边,天气如何?” “这……”谢芳愣了愣,圣上的考题有些超纲,还真的没有关注这个问题。“圣上赎罪,臣并不得知。” “作战最重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天气地理,都是必须要事先摸查清楚的,如今大战在即,切不可疏忽大意。” “臣省的了。” “那么,下去吧,顺便把巩永固和范景文召过来。” “遵旨。” 和鞑清的决战,已经迫在眉睫。 当然,这一次,他们是主动的一方。 对于辽东全境,势在必得。 那本来就是大明的国土,从没有割让给任何一个势力。 只要有力量,就怼过去,要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臣巩永固。” “臣范景文参见圣上……” “准备的如何了?” “回圣上。”巩永固率先出言,军部在某种意义上比内阁话语权更大一些,这一点,范景文也默认了武将势力崛起的现实。 “皇卫营主力五万随时可以出征,另有各地团练,乡兵三万,山东,河南,江淮的卫所兵四万,已经启程北上,相信半月之内,便能进抵北京。” 皇卫营战斗力足以保证。 但人数少是软肋。 这一次是扩土之战,国运之战……除了必要的战斗外,接管城池,后勤补给都是需要人数来支撑。 为了让皇卫营可以充分的发挥战斗力。 国内次一级的武装力量,也必不可少的被集结起来。 其中,乡兵团练,是各地巡抚总督招募出来备贼防乱的军队,战斗力是比不上正规军的,正面战场估计会被八旗碾压。 卫所兵就更扯淡了,战斗力比乡兵还差,投入战场也是只能逃跑的份。 “丙型自生火铳的配备如何了?” “军器局已经提前完成目标,将四百自生火铳丙型,交付给了黄得功将军的龙营,龙营将士,已经熟悉了丙型的操作流程。”按照朱慈的指示,建立起的龙营,人数虽少,但却装备着目前大明最为尖端的武器。 许多军部大佬都对丙型优良的射程和准确度赞叹不已。 因为,也颇为期待黄得功率领的龙营,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好的成绩。 “范首辅,你呢?” “回圣上,从各地收来的粮草,已经填满了京通十三仓,只要大军出征,粮草供给,并不是问题。” 和崇祯朝相比,辽宁朝开始,就有钱的一比,所谓百官栽倒,辽宁吃饱的俗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有钱……可以各种任性,倘若崇祯能像朱慈一样恬不知耻搜罗钱粮,也不会玩脱成这样。 几千万两银子,挥霍到现在,暂时还不用担心,有钱有粮,也是足以支撑大规模军团作战的必要保证。 对于辽东的战事准备,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皇卫营的一万先锋部率先向辽东挺进,而主力在北京等待南方其余兵力的抵达,继而共同向辽东施加压力。 …… 压力的确挺大的。 尤其是辽阳的多尔衮最终收到了明朝的作战檄文后,满朝文武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那是前面,辽宁皇帝沈阳屠城后的余威,那是黄太吉陵墓被焚毁的恐惧。 檄文曰: 建州贱奴,本为天朝旧属,食仰君禄,却不荷皇恩,祸乱辽东,以至黎民颠连,荼毒百姓,天怒人怨,妻子不复。 卧榻之侧,岂容硕鼠之酣睡,普天之下,怎有蚊虫之嗡鸣? ……省略三千字…… 朕提三尺之剑,赖太祖之余荫,仰成祖之基业,誓将踏平夷狄,复汉官之威仪,还生民于碧天。 凡阻朕者,无论鬼神势必杀人。 凡不降者,无论汉狄势必戮之。 但有为建奴贱婢谋力,而又不思悔改者,必如沈阳之下场,化为骸骨,踏碎于天军之下! 第四百七十二章 凝固 檄文写的洋洋洒洒。 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辽宁皇帝的味道。 在开战前,先打击敌人的心理,将对手的心智按在地上蹂躏一番,再进行肉体上的摧毁,这就是辽宁皇帝的性格。 至于那所谓的片甲不留,辽宁皇帝会不会顶着天下的大不韪,攻入辽东后大肆屠杀? 那是绝对,以及必然的。 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三个人是内心忧虑,作为活下来为数不多替鞑清卖命的高层汉人,明朝越强大,他们就越难受。 原本想着在鞑子这里,混个富贵,但现在的局面,已经越来越不利了。 “恭顺王,如今摄政王命你仿制的明军火器可有眉目了?” 三个难兄难弟,也是团在了一起,碰个头讨论明军即将入辽的事情。 明军靠的是火器,并且在最近一轮的战斗中,展现了绝对的火器压制力。 为了追平明军的战斗力,孔有德被指派研究明军的火器。 但,结果并不理想。 几个月和其他匠户的研究下来,倒是摸清楚了火器的原理。 包括那定装火药,也依葫芦画瓢的造出来一些,但所谓的乙型自生火铳中的关键之处,撞击点火的装置,却根本无法造出类似的。 那种可以蓄力的弹簧……完全搞不定,孔有德很难受,多尔衮也一直催问他,但眼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就算是研制出来了,也没时间生产。 总之……仿制明军火器的计划,在急迫的时间面前,不得不流产。 孔有德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有心事的摇头。 “智顺王看,明军入辽东,大清可抵挡的住么?”耿仲明又问尚可喜。 “自辽宁皇帝以来,大清已经数败于其手,若是明军入辽,乃有当初援军的战力,大清怕是难以抵挡。” 确实,三万人包围一万明军,都被其脱困,虽然有吴三桂撤围之故,但损兵折将的现实,却告诉他们,明军已经不是当初脆弱的明军。 现在明军的战斗力的提升,已经让他们有些看不懂了。 “是啊……大清再不复太宗之时啊。”孔有德不禁感叹。 “如今大明声势甚隆,不知二位王爷,可有投明之心?”耿仲明喝着茶,同时偷偷的观察其他两个人的表情。 他们能够降了鞑子,那内心之中所谓的忠诚,根本就是个屁。 只有活命,只有富贵荣华才是真的。 当明朝表现的强势之后,许多汉官,都隐隐的后悔起来,想着能不能投降明朝,以图在明朝进军辽东的时候,狗住小命。 当然,那些汉官无足轻重,耿忠明更想知道孔有德和尚可喜的态度。 “太宗待我等不薄,纵然大清岌危,又怎能弃之!徒为他人取笑!”孔有德把手里的杯子一砸,赫然间意气风发的表示道。 “恭顺王说的没错!”尚可喜也跟着道。“本王既以受太宗之恩,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那各种的言语,让其他人听着无不肃然起敬,忠臣,义士各种褒义词砸下来。 尚可喜听的是眉开眼笑。 “怀顺王,我们俩表态了,死都不可能投降明朝的,你呢?” “本王?”耿忠明诧异了下。“本王还用问么?本王素来仰慕岳元帅之人品,所谓忠君报国,忠臣不事二主!纵然国家破亡,也将以身殉之!怎敢叛逆而偷生?!” “好。” “咱们既然主事汉营,便同心戮力为大清抗明!” “理应如此!” 几个人说的意气风发好不快活。 …… 与此同时。 锦州袁枢有点懵逼。 在檄文发布,表达明军准备入辽东收服失地之后。 便有各种各样的货色前来锦州和他进行接触。 大多是投降了辽东的汉官,本着稳妥的想法,双线投资,免得辽东真被明军收了回去,然后清算他们。 当然大多数都是小毛鱼,无关痛痒。 但还是有几个重量级的人物。 就比如,袁枢面前摆着三封书信。 孔有德,尚可喜,耿忠明三个人的。 先是称赞了大明如何如何牛逼,和埃及一样牛逼。 然后就开启疯狂暗示的模式,表达了他们对于大明的思念。 耿仲明更是语出惊人的说出,宁做华夏狗,不做夷狄人这种不要脸的话。 看的袁枢贼尴尬。 圣上果然强啊,这大军还没到呢,那些汉奸都快吓的半死了。 这种时候和朝廷接触,简直就是石乐志。 当然,之前应对吴三桂的时候,已经埋下了伏笔。 在面对汉军三王的暗示后,袁枢给他们的回复也是如出一辙。 “拿下多尔衮的人头算大功,可活命。” 没有任何利益的许诺,仅仅是活命而已。袁枢不觉得那些人投不投降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如何能在开战前干掉多尔衮,那么接下来的清虏就更加容易对付一些。 还在辽阳的三王收到消息后有些难以接受。 杀掉多尔衮……这任务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说多尔衮本来就会些武艺,他身边的八旗子弟可都是对于大清绝对的忠诚,想要杀掉多尔衮,简直没有任何可能。 当然他们各自和明朝接触的事情,都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这在大清之中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就算并没有开始实施,也是一样。 …… 多尔衮并没有在意汉军旗的变化,或者说,他知道了这些变化,却根本无法说什么做什么。 汉军旗毕竟是不可多得的力量,如今决战在即,可是不容闹翻。 蒙古人那边已经派去了使者,约定同时对明军动手。 多尔衮更关心罗刹人的力量。 他知道,只看蒙古和满八旗的话,估计很难大败明军的强军。 只有那还不明白虚实的罗刹人,才是最有可能成为击败明军的翻盘点。 “罗刹人按照约定,已经渡河而来。”索尼充当着和罗刹人的联络工具。 “真的?那估计三四天内能就能到辽阳。” 多尔衮脸色暗喜。“罗刹人带了多少人过来?” “二百余人。” 多尔衮笑容凝固。 第四百七十三章 远征辽东 二百多人? 多尔衮确定自己没听错。 不是两万,也不是两千,而是区区二百多人。 在东方这圈子里。 几千人的战争纯粹是小打小闹。 上万人之间的战争都是不足为奇,没有个几十万大军的战役,都不好意思被载入史册。 区区二百人,还没有两个村之间打架来的规模隆重。 多尔衮觉得自己被罗刹人给忽悠了,相当的不爽。 但目前多尔衮还真不敢和罗刹人撕破脸,毕竟最大的敌人是明朝。 罗刹人的二百人的队伍,已经从黑水南下。 牙缝里也是肉,记恨着罗刹人的多尔衮,想着打赢了和明朝的战争后,再去好好清算罗刹人的事情。 但现在,他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内心的愤怒,接见这所谓的罗刹人“大军。” 三月二十一。 二百多罗刹人,越过了吉林之后,进入了鞑清控制的腹地。 沿途的州县,城池多有汇报罗刹人在过境的时候,扰民严重。 他们那种如同野兽一般的长相,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来说,冲击力还是很巨大的。 抢劫,杀人,抢人,恐吓。 罗刹人肆无忌惮的在鞑清的领地里撒野。 不过,不断接到报告的多尔衮,却没有任何回复。 只能让各地把事情压下来,等到和明朝的决战之后再说。 如果败了,辽东归了明廷,那么所谓的子民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打赢明朝,什么都无所谓。 二十三日。 罗刹人进入辽阳。 多尔衮亲自去接见。 那二百多人,都是西夷的面孔,对于多尔衮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以前攻打北京的时候,见过葡萄牙人,也见过几个西夷的传教士。 脸盲的多尔衮,分不清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倒是,值得确认的是,这些罗刹人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如果不是站在台阶上的话,他真得仰视他们。 为首的罗刹人叫米哈依尔。 经过了随军翻译的介绍后,双方就简单的认识了。 这里是清国,东方人的一个国家。 “我受雅库兹克总督的指派,按照条约要求,率部为贵国作战。” 米哈依尔并没有太多表情,看到了清国的守军后,显然十分的不屑。 那些清国兵,一个个黝黑精受,身穿重重的铠甲,手里拿刀拿枪。 虽然很板正,但一个个看起来就是旧时代的军队。 米哈依尔约莫着给他两个小时,他的哥萨克小伙子们足以把这些清国兵放倒。 不过,他还没这么狂妄,至少在面对清国的国王时,暂时收敛了在路上的暴虐。 只是对于清国人,或者整个东方人的不屑,却足以写在脸上。 “黑水以北可是都让给了你们,为何只率二百人过来?” 为何只率二百人?米哈依尔一愣,没想到对方先问他这个问题。 从西边迁徙到雅库兹克的罗刹人算上农奴也不过一千多人,派出二百多人,在他们看来已经很给清国人面子了。 况且,不过就是充当雇佣军帮他们打个仗而已。 在米哈依尔看来,二百人已经很可观了,不过弱小的东方人罢了,如果给他两千哥萨克,足够征服整个东方了。 “我不知道贵国的敌人是谁,不过我认为,无论敌人是谁,我手下的二百哥萨克都足以应对。”米哈伊尔耸了耸肩膀说道。 现在多尔衮是意识到了,并非是罗刹人耍他,而是这些罗刹人太过于狂妄,狂妄到在他们眼中无论是他们清国还是明廷,都是菜鸡一般。 米哈依尔之所以如此狂妄,当然有所依凭,自从哥萨克越过乌拉尔山脉去东方寻找财富之后,一直就顺风顺水,基本都是几百人,几十人的队伍在远东肆虐。 远东遇到过许多国家,几千人上万人的大军也打过,不过在火器面前,那些拿刀拿枪的落后部落,根本不堪一击。 没人能够阻止他们将沙皇的旗帜插遍远东的大地。 “那倒是真的很期待,你们在和明朝作战时,会有怎么样的表现。”多尔衮并没有驳斥罗刹人。 看着他们一个个皮革马靴,加上战刀火器的装备,能够拥有如此广阔的领土,罗刹人或许真会有让他眼前一亮的表现。 根据前线的侦查得知,明军已经有所行动,前锋的一万皇卫营已经在锦州以南扎营。 剩余的部队,也在从关宁向前线集结。 事态越发的迫在眉睫。 多尔衮也有所应对,满八旗,和汉八旗的大军,从各地向辽阳汇聚。 准备在这个时候殊死一搏。 满八旗十万,蒙古八旗三万,汉八旗三万。 这是多尔衮手头上的全部力量。 加上和喀尔喀蒙古的联盟,罗刹人的助阵,这要是再干不过明朝,那就真的是大清命中注定该完蛋了。 向喀尔喀蒙古最后催促一次,协助进攻。 多尔衮也开始清点兵力,在辽东开始相应的军事布防。 …… 三月下旬 北京。 南方的乡兵,卫所兵合计七万三千余人的队伍,按照朝廷要求,抵达北京,完成出征辽东前最后的集结。 与北京的皇卫营主力合兵一处,号称一百万,誓师伐清。 浩浩荡荡的队伍,百姓看到了,都感觉心潮澎湃。 虽然他们也解释不清楚,为何会心潮澎湃。 以前,朝廷打仗,和他们平头百姓毛线关系都没有,打赢也好,打输也好,那都是朝廷的事情。 不过现在,至少北京城内百姓的观念,已经完全不太一样了。 约摸是报纸的普及,让最下层的人也能了解到国家大事。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讲报处,不断地给他们洗脑,国家荣辱的观念深入人心。 让他们意识到,大明朝不仅仅是皇帝的大明朝,也是他们的祖国,他们的家。 旦凡是有些感情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会打败仗。 “辽东是我大明神圣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汉唐以来,便是华夏故地,成祖之时,在黑水下游设置奴尔干都司,其地便又大明管辖,奈何鞑子猖獗,鸠占鹊巢,以至于比,圣上兴天军,伐伪清,还我旧土,昌运大明……” 茶馆里的讲报,适时的跟进着对辽作战的新闻,京城里百姓的心情也跟随着大军向着辽东而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 前线 社会风气的转变,对于军队的战斗力的提升,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以往在百姓眼中,那些当兵的,就是卖命混饭的罢了, 运气好,得到赏钱,吃饱几天,运气不好直接归西, 但现在,军人的地位提高,军人在百姓眼中更多了一层,捍卫国家荣耀的理解。 为了保护百姓而战,为了家国荣辱而战。 主旨的升华,让大明的军队,脱胎换骨般的斗志昂扬。 扬汉威,破虏乱,踏过山海关。 保大明,为国战,只为义名传。 这篇征虏战歌,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反正在大军从北京出征之后,便已经传唱全军。 听起来还不错。 明军在北京征编,备战。 朱慈亲自在祭军台送别大军。 征虏大将军,全军总指挥戚宗明向朱慈保证,必定凯旋而归。 朱慈并不需要亲自出马,北京和辽东其实离的很近,军情传递相当迅速。 这样规模的出征,这样已经形成相当战斗力的皇卫营,只要不犯二,完全可以取得胜利。 关键是,必须将辽东的鞑清势力清理干净。 夏完淳享受了几个月的蜜月期后,向朱慈请战随军出征。 这一点,也让朱慈感觉到欣慰。 妹妹不是白嫁他的,大明的女婿可不能当做猪来养。 只是稍微有些苦了坤兴,丈夫出征,难免有个闪失,若是在前线阵亡,当个寡妇,这辈子可就毁了。 “怪不怪兄长答应了驸马出征的事情。” 夏完淳走了,坤兴公主被接进了宫来,回到娘家,似乎舒服了许多。 “驸马若是能为兄长,为大明担些责任,臣妹心里也高兴……” “真的?” “恩。”坤兴腼腆的点头。 只是朱慈总觉得,在她脸色还有着难以遮掩的忧虑。 嫁出去的姑娘哎,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哎。 对于辽东的战争,虽然至关重要。 但朝廷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完全扑在辽东的事情上面。 朱慈还像往常一样,抓着教育,抓着科研。 宋应星的研究工作,总算有了些眉目。 蒸汽机这东西,要说复杂也不复杂,要说简单也不简单。 瓦特的构想,朱慈没法复刻。 宋应星能研究到什么地步,完全看他个人的能力。 总之,当宋应星带朱慈参观他的研究成果后,还真是挺震撼的。 那一间大房子之中。 完全被宋应星,改造成了蒸汽机室,锅炉燃烧煤火。 房间的温度,像骄阳的夏日一般。 好在房间里有电扇,吹起来似乎舒服一些。 电扇? 不,不……是蒸汽扇。 巨大的扇叶,在蒸汽的驱使下旋转着,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烟囱里冒着水蒸气,还有着匠户,打开着锅炉,向里面加水。 似乎和朱慈想象中的蒸汽机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朱慈也说不上来。 毕竟,他也搞不清楚蒸汽机的构造。 但毫无疑问,那巨大的电风扇,无疑是用蒸汽作为动力,驱动的。 宋应星,已经将皇帝当做科学教父般的存在,灵感来自于圣上,对于他的蒸汽机的原理也毫不保留的告诉朱慈。 虽然说,朱慈也不怎么能够听懂。 宋应星让匠户把锅炉给灭了,风扇随之停摆。 继而打开了铁皮盖子,将蒸汽机的内部构造展现给了朱慈。 那里面有些几个简单的管道,用来输送高温的蒸汽,而其中还有着一些构件,在高温蒸汽的积压下,会被迫运动,继而带动连接的构件跟随运动。 “但,此物泄气颇多,水力的不足用,若是能密封之,为佳。”或是自言自语,或是说给朱慈听。 大体的意思是,蒸汽机的是搞出来了,但能量的转化率太低。 这么巨大的锅炉,产生的力量,只能驱动一个风扇…… 恩,这样的风扇,也就和朱慈后世见到的厂区大风扇差不多的大小,但转速却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估计这样的转速,换做电力供应,一天也吃不到一度电。 而这样的风扇,却是以日耗煤三百斤的量来供应,简直浪费。 估计应用在轮船上,都带不动轮桨。 好在,宋应星也意识到这一点。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密封其中的构件。 密封严了,可能会爆掉,密封松了,就像现在一样,产生的力就如同挠痒痒一样。 “如果是密封的话,或许……”朱慈摸了摸下巴,宋应星都想不到的话,他能怎么办。 但如果是密封的话,朱慈只是想到了一种材料……橡胶。 大明有没有橡胶? 好像没有哎。 哪里有? 南美洲?东南亚? “你知不知道,有种叫做橡胶的东西,可以用来密封?” “橡胶?”宋应星脸色一愣,而后摇了摇头。“臣未曾闻之。” 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似乎还没传到大明。 估计西方人还没认识到橡胶的价值。 “你再想想法子改进,朕也替你去找找橡胶,或许能帮你解决问题。” 朱慈自顾自说着,离开了宋应星的实验地。 巨大的熔炉再次燃烧起来,电风扇又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 “橡胶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宋应星百思不得其解。 …… 橡胶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 关键大明还没有。 东南亚那边,是暂时没法占领掠夺。 朱慈只能给郑芝龙下旨,描述了一下橡胶的特性,让他利用在海外的关系,去找些橡胶进贡过来。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只能等了。 …… 锦州。 明军陆陆续续的进抵前线。 袁枢和阎应元在锦州迎接着朝廷大军的到来。 当远方黑压压的人群,队列,出现之后。 袁枢那内心中的激动也逐渐昂扬起来。 等了两年了,终于……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清虏从万历时期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辽东肆虐,每一个爱国志士的心头,无不念想着平定辽东,灭杀鞑子。 但朝廷大军节节败退。 直到前年还被拿下了山海关。 现在,现在终于到了收服辽东的时候了,他这个辽东巡抚,也也该真正的巡抚辽东了。 不过阎应元却依然一副咸鱼脸,干完辽东,圣上应该能让他退休了吧,阎应元想的是这个问题。 第四百七十五章 很不甘心的夏完淳 作战檄文已经发布。 剩下的就是把军队怼过去,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就够了。 东征的兵力总计有十二万人,几乎倾注了朝廷最为精锐的力量。 无论在规模上,还是准备上,和去年伐西的大军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古代的军队,动胤就是几十万对几十万的开战。 但实际上,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都不可能把几十万人扎堆般的聚集在一起列阵硬干。 也许你不会相信,之所以不可能让大军扎堆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上厕所很不方面……试想一下,十几万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排便上厕所……我的天……无法想象。 除此之外,还有行军,水源,补给等等各方面的原因。 综合各方面的考虑,以及无数年的实践经验,一股军力最合理的兵力在一万到三万之间为宜。 正常的主帅,都会分兵推进,数路大军齐头并进,听起来也很霸气。 这次的主帅是戚宗明。 经过数次大战的经验,以及戚家那优良的军事基因。 指挥作战,并不是太大问题。 军事目标只有一个,彻底荡平鞑清,将辽东收回版图。 他将十二万大军分作五路。 第一路军,一万两千人,北上广宁,屯住于大凌河沿岸,虽然察哈尔等部的蒙古人已经脱离了鞑清的控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鞑清的力量。 但科尔沁蒙古,等几个部落的蒙古人,仍然对鞑清忠心耿耿,他们的蒙古八旗骑兵,战斗力也不能小看。 大凌河的方向,对应着北方,那里也是科尔沁蒙古南下的方向。 第一路军的作用也是为了防备鞑清蒙古八旗从侧翼,插入锦州腹地,明军的后方。 第二路军,二万二千人,从辽河方向进逼沈阳,那边虽然已经是空城,但在战略位置上,仍旧是辽东的中心,对于牵制鞑清的兵力布防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切断蒙八旗和辽东腹地的直接联系,以图形成包围态势。 而另一方面,沈阳以东,抚顺以西的驻扎的是吴三桂的关宁部。 第二路军很有可能和吴三桂碰头,不过关宁军的力量,并不是很主要,即使真的打起来了,以二路军分配的兵力,也足以应付。 第三路军是主力,总计三万人的队伍直击西平堡。 作为辽阳的门户,鞑清防备的最后据点,西平堡对于鞑清的意义可谓是绝不容有失。 而根据锦衣卫无微不至的探查,鞑清最为精锐的满八旗的军力,也以西平堡为中心,布置开来。 可以说,这场战争的关键,便是争夺西平堡的归属。 只要拿下西平堡,辽阳对明军来说,就像一个被剥光的小姑娘,等待她的只有被无情的中出……等等,这句话好像再哪里见到过。 第四路军,八千人,沿海岸向三岔河推进,那里是汉八旗主要的力量所在,击溃汉八旗,从而切断鞑清的侧翼,进逼海州,耀州,满清的大后方都将一览无余。 第五路军,在右屯和大凌堡布防,等待后续命令。 一连串的军令下达,明军将领一个个接到命令后离开。 戚宗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却被夏完淳叫住。 夏完淳心里很复杂。 他现在是第五路军的小小把总,相当于连长级别的人物,虽然是关系上位,不过考虑到古代关系户直接给当统帅都很常见。 给夏完淳做连长,已经很低了。 夏完淳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上阵打仗。 之前在坤兴面前夸下海口,至少砍一百个鞑子的人头回来,让大舅子乐呵乐呵。 不过这被安排在第五路军是什么情况。 第五路军,看任务也是等于留守部队,除非其他路军支持不住了,才会出动支援协调。 万一,很顺利,没他们第五路军什么事情,这来辽东一趟,和旅游有什么区别?还是单身游,憋的慌。 “戚帅,就让吾跟着大帅去三路军吧。” 正准备往马背上爬的戚宗明,回头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小男孩,也很头疼。 这娃娃可是刚成亲不久,还是圣上的亲妹婿,肚子还没把人家搞大,就被安排来了战场。 能力先不说行不行,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回去不好交代。 五路大军,最安全的自然是第五路,由牛逼轰轰的阎应元大将亲自执掌,戚宗明根本不担心。 这小子跟着混些功劳也就罢了,还真想去前线作死么? “军令已下,诸军已有安排,岂能擅自改动?”戚宗明随口敷衍道。“驸马还是在五路军中等待便可。” “可是……”夏完淳还想再说什么,但面对戚宗明这样的沙场老手,却说不出非要去前线的理由。 直到四路大军开拨,望着那远行的队列,心里总觉得挺失落的。 “五路军不好么?”身后突然的声音,让夏完淳猛然惊醒。 回身一看,却是那阎应元。“阎总兵!” “某人的五路军怎么了?驸马是不是不喜欢?”阎应元舔了舔嘴巴,看不出什么表情,手里还有个青萝卜,掰成两半直接当水果啃。 分给夏完淳一半,后者不好意思拒绝,跟着吃了一口,那直冲鼻子的辣气,让夏完淳这个上海人很不好受。 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平静了一些。 阎应元,夏完淳还是听过的。 通州守卫战,还真是声明远播的人物,夏完淳心里也有敬意。 之前和戚宗明的对话,估摸着是被阎应元听到了,不过看起来阎应元并不怎么生气。 “阎总兵……吾只是想……” “想着报效国家,上阵杀敌是吧。”阎应元出身民间,没啥讲究,直接席地而坐,享受着青萝卜大美味。 “对。”夏完淳点点头,再次啃了口萝卜,那味道,还是无法承受的住,他有些不理解,萝卜这种东西,竟然可以生吃……至少也要切成丝凉拌放些糖才行啊。 “想法是好的,恩。”阎应元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萝卜梗子。“萝卜……萝卜……” 萝卜?夏完淳看着手中萝卜思索了片刻。“阎总兵是说,打仗就像吃萝卜一样,必须忍着辣味,也要坚持下去?” “不是……不,某人是说,你要不喜欢吃,把那萝卜还给我……”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内斗 沙漠,草原,湖泊,碎石,时不时的风暴,汇聚了成了北庭的一景。 无数马匹在草原上驰骋,澎湃的规模下,还真有一种当初蒙古大帝国的豪迈。 车臣汗硕雷,土谢图汗衮布,扎萨克图汗素弟,总计八万蒙古铁骑,在达兰扎尔汇盟。 原本的喀尔喀三大汗,各自都有着各自的领地。 相互之间,关系并不怎么好,但任何次要的矛盾,在面对主要矛盾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化解。 主要矛盾有了,那个大明最近很皮啊,到处惹是生非。 让汉人一窝蜂的来草原上搞事,已经威胁到他们最本质的利益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们竟然还有联手的时候。” “也的亏汉人如此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三个大汗,也不急,难得见面一次,暂时消除矛盾的他们,放下了过往的仇恨,畅所欲言的交谈甚欢,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咱们这次出兵,一方面是和大清国之间的盟约,一方面,也是杀一杀汉人的锐气,免得他们真觉得咱们蒙古人是好欺负的!” “这话说的在理,想当初我大元何等的威武,四海之内莫不臣服,他们汉人在那个时候,就是牛羊一般,现在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没错,汉人是该死,祖宗的荣耀也不能忘记。” “除此之外,察哈尔部,基本没了,他们的人都跑到咱们那里躲着了,让咱们出兵给他们收回地盘,你们怎么看?” “把汉人给打跑了,然后把草原重新还给察哈尔和土默特那些人?”衮布问道。 理是这么个理,的确,汉人现在占的地盘,就是土默特和察哈尔的故地。 考虑到蒙古一家亲的原则,如果驱逐了汉人,这些地盘也应该还给同胞。 不过……没人愿意把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三大汗也不例外。 “咱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土地,就让出去?” “不,那怎么可能,咱们三家出力,那南边的草原也该属于咱们三家,还给他们,没门。”车臣汗硕雷说道,他和衮布都垂涎着察哈尔的草原,从蒙古分裂以来,察哈尔的草原,无论在气候上,还是草地覆盖上都是最为优良的存在。 那里放牧,水源都极为充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部落对察哈尔那一带草原的垂涎由来已久,如果不是那里被黄金家族把控着,有着道义上的话语权,那还真是游牧必争之地。 如今黄金家族最后的继承人,被明朝一刀砍了,再去争夺那片地盘,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车臣汗,土谢图汗,已经开始准备瓜分察哈尔。 但扎萨克图汗素巴弟就不怎么乐意了,他的地盘和察哈尔不但不接壤,并且离的很远,就算分给他一块地,也是飞地,根本没法经营。 “本汗觉得,你们分了察哈尔也可以,但是本汗和察哈尔离的太远,若是分地的话,你们车臣把乌尔格割给本汗便可,剩下的察哈尔,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 “胡闹!乌尔格对本汗何等重要,如何能让给你?!”硕雷一听素巴弟要乌尔格,顿时恼了火。 草原上建城本来就不容易,乌尔格是喀尔喀中为数不多的城池要地了,且周围都是丰茂的草原,他们车臣中最适合放牧的地方,让给扎萨克图?简直做梦。 “那本汗跟着你们南下,有什么好处?” “色格那边给你。”硕雷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呸!”素巴弟,一听就恼了起来。“那里里也好意思给?都是些冻林,人都没几个?还有罗刹人在那边出没,你把那里给本汗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瞧不起本汗?”素巴第说到激动的时候,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你再指我一遍试试?” “老子就指你了怎么地?你们车臣蒙古一直看不起本汗的扎萨克图现在还那色格羞辱我们?!简直过分!”素巴弟起了身,脸色已经有了无法遏止的怒火。 “你们都消停消停吧,如今还是考虑该怎么对付汉人?!咱们可是和大清有盟约的!”衮布,看着不妙,赶紧出言劝说。 但结果却是被漠视。 “盟约?和他们扎萨克图结盟,是本汗车臣最大的耻辱!” “呸!你们车臣这狗东西,还配说耻辱,我们扎萨克图才会觉得耻辱?” “你们扎萨克图都是弱小的胆小鬼!” “你们车臣根本不是我们扎萨克图的对手!” “不服便试试!” “怕了就不是蒙古人!” 矛盾更加激化,已经到了可以无视主要矛盾的地步。 两人打了起来。 被拉开了。 然后回去摇人,车臣三万五千骑兵,扎萨克图两万八千骑兵,在达兰扎尔以南的地方干了起来。 数万人的对冲,极为壮观。 哪怕是路人看着,都心生寒意。 震慑心脾。 几个牧民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起来很严重。 “达库尔你去哪?” 一个蒙古人见状,赶紧上马向南奔去? 他叫达库尔?不过在他纵马驰骋的时候,腰间的腰牌也坠了下来,上面龙凤栩栩如生而醒目的锦衣卫三个字,却让人无法忽略。 …… 喀尔喀部还没开始进攻,就自爆了。 远在京城的朱慈,在听到消息后波澜不惊。 这是什么情况,朱慈不太明白,是自己运气太好了,还是那些蒙古人傻了。 但总之……喀尔喀蒙古人的威胁,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值一提 想必只靠汉人的那些私军,就足以应付喀尔喀蒙古的来犯。 蒙古来犯了么?并没有,草原上的汉人还在肆虐,他们也已经形成极为成熟的武装力量,就算有蒙古人的正规军到来,即使正面打不过,牵制住蒙古人应该可以做到。 达兰扎尔,就如同草原上的明珠,照耀整个草原。 而在这里发生的大战,似乎很少人知道,双方的打斗,没有太多技术含量。 列阵,对冲。 互砍,战败。 恩,扎萨克图败了,被车臣按在地上摩擦。 素巴弟灰溜溜的跑了。 硕雷胜了,但回顾四周,原本八万人集合的大军……却荡然无存。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准备开团 所谓的联盟,根本不稳固,一点风吹草动之下,便分崩离析。 素巴弟,被打退了。 土谢图汗衮布看局面不太妙,果断的离开。 达兰扎尔只剩下硕雷的车臣部曲,几万人,并且在和素巴弟的争斗中,伤亡颇多,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南下,几乎不太可能。 虽然很不爽,硕雷也只能折返回家。 喀尔喀蒙古的撤退,在几天以后,传到京师。 军部的人,似乎都不太敢于相信,本来都留了一部分正规军,用来防备喀尔喀蒙古的南下。 东线进攻,北线防守,等到解决了鞑清,再应对喀尔喀蒙古的问题。 但是……剧情总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蒙古人竟然自己自爆了,连带着在草原那边的私人军队,都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这算是好消息,但对于东线的帮助并不大。 …… 辽东。 四月上旬。 明军四路并进,向鞑清的腹地推进。 第一路军,进展很顺利。 大凌河上,鞑清军的孤城义州,被战略性放弃。 没有任何抵抗的拱手送给了明军。 但同样的,里面的百姓,和军兵早就已经撤离,留给第一路军的只是一个空城罢了。 渡过大凌河,前方直指科尔沁草原。 作为鞑清最为坚定的盟友,科尔沁草原的蒙古人仍然是鞑清军力的不可缺少的力量。 蒙八旗的数万精锐骑兵的战斗力,不可小觑。 一路军的主要目标便是蒙八旗部,向科尔沁索敌,直接硬怼鞑清的小弟。 不过,在行军的几天之内,并没有遇到鞑清的主力,倒是遇到几个蒙古人的小型部落,轻松的灭掉,没有任何犹豫。 那些蒙古人,在国内都是很值钱的存在,即使不用上峰下命令,也不可能对蒙古人产生什么同情。 第二路军和第一路军一样,在初步挺进的过程中,也没有遇到很大的阻碍。 既定的任务,完成的顺利程度,超出预计,在四月初七的时候,二路军拔下沈阳。 进一步压缩了鞑清的生存空间。 前线,不断向五路军和三路军,传达捷报。 阎应元在锦州收到军报后,整理成了塘报,准备呈交给朝廷,让圣上能够及时得知前线的状况。 “清虏如此,怕是暗有图谋?”袁枢也看到了军情的内容,忍不住说道。 “估计是想收缩兵力,各个击破吧,清虏似乎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阎应元不动声色,继续写着塘报。 一旁的夏完淳在给阎应元磨墨,作为一个比较特殊的把总,他和袁枢阎应元的关系,比较轻易的便建立了起来。 不过留守于五路军太过于平淡,平时除了训练,睡觉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做。 唯一的好处就是,前线的军情,都会汇总于五路军,锦州主营之中。 然后再向朝廷和三路军的主将戚宗明传达。 所以,夏完淳还是能够清晰的了解前线的局势。 但,毕竟只是作为一个信息的枢纽,他们可以对局势评头论足,却不能做出任何决定。 “三路军怎么样了?”夏完淳问道。 主攻方是三路军,一二四五,都是起到辅助牵扯作用。 荟萃了征东军最为精锐的兵力,征讨的成败,最关键的便在于三路军之上。 “三路军还没消息。”阎应元摇了摇头。 …… 灭清战的第一场战役,便发生在三路军之中。 西沙埔的北岸,清军设下了伏击圈,作为先锋进入的明军,在西沙埔遭遇了阻击。 被突然袭击之后,显然阵型和准备都有些不足,产生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后续得部队抵达,参与伏击的清军才撤离。 战役很小,双方互有伤亡,但只在百余人的范围内。 对于全盘的胜负,似乎影响并不大。 只不过,先失了一局的情况下,让戚宗明很不爽,接下来的行军之后,各部更加小心。 对于可能藏有敌人的地形,非常小心谨慎。 宁愿推进的慢一些,也绝对不愿意再吃亏受损。 松子岭那边林木茂盛,更是感觉到岭上的树木有诡异的晃动,还有若有若无的炊烟直上天空。 戚宗明不知道山里面有没有埋伏,不过稳妥的情况下,还是一把火烧了,冲天的火光,点燃了一整片天空。 大火持续了很久,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中跑出来,事实证明,只是戚宗明想多了。 鞑清似乎也意识到了,正面作战已经没有绝对的优势,总是用一些取巧的办法,来应对明军的进犯。 西平堡到辽阳,都是处于松辽平原之上。 松子岭只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山头,大部分都是开阔的平地,以及密布的河网。 越发的靠近西平堡,鞑清军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探马得到的汇报,西平堡中已经布置了重兵。 而其周围也立了工事,建了营寨,防御力量极其可观。 但鞑清并没有完全龟缩于防御工事之后,而是利用着自己的机动优势,开始不断地派出精骑,沿途骚扰明军。 以弓箭射击,等到明军准备开始反击,便拔马就跑。 伤亡,或许并不严重,想要靠这个击败明军,也不现实。 但是……对戚宗明来说,这简直就很恶心,是的,多尔衮这么玩,完全就恶心人的。 满八旗的弓骑部,化整为零般的围绕着明军打着骚扰战。 边走边a,a完就走。 明军的火器固然厉害,但毕竟还很笨重,又基本是步兵组成,没有留人手段,追又追不上的情况下,很容易心态爆炸。 开不起团,是硬伤。 …… 亲自在西平堡,指挥全军的多尔衮,已经竭尽所能的试图削弱明军的力量。 让他得以宽慰的是,辽宁皇帝并没有亲自出征,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够有机会战胜明军的点。 戚宗明是谁?完全没听过。 当然,还不能如此轻敌。 为了保证足以击溃明军,几乎烧死了他全部的脑细胞。 明军的火器很强,从上一次的宁塔之战中已经可见一斑。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多尔衮并不打算和明军正面接战。 第四百七十八章 消耗 不得不说,多尔衮的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明军的心态。 看着那些打完就跑的鞑清八旗兵,还真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直接列阵的话,固然能让那些弓骑兵不敢上前。 但在没有和清虏的主力对上前就列阵,不但没有任何意义,还让明军疲于奔命。 “用得着管那么多么?直接打过去就得了,那些清虏成不了什么气候。” 黄得功没啥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谋略,想想就烦,直接真刀真枪的干起来才是正事。 不过这却给戚宗明提醒了一番。 没错,现在真不是考虑那些骚扰的清虏骑兵的时候,他们再烦,都无法对大军造成行之有效的伤害。 最主要的还是能开起团来。 只要打起来,所有的计谋都无足轻重,戚宗明知道,多尔衮作为鞑清的摄政王,军事谋略还是很出众的。 戚宗明自己的谋略或许并不出色,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两年来,圣上亲自调教出来的,战斗力足以保证的皇卫营。 鞑清的拉扯,迷惑的战术,做的很好。 但只要抓住一点……直接骑到他脸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行军路线,不再改变,那所谓的鞑清弓骑,也不再搭理。 虽然被骚扰,导致了些许不可避免的伤亡,但明军毫不犹豫的将兵锋直接推进到西平堡。 无论多尔衮怎么想的,西平堡作为战略要冲,辽阳门户,只要有脑子的,都不会出让。 无论多尔衮怎么想的,必定要死保西平堡。 他再怎么拉扯,避战,也不可能抱着西平堡到处跑。 只要他有守堡的念头,这仗就开的起来。 四月十一。 三路军推至西平。 最为精锐的三路军,总计三万余兵力,而其中的皇卫营主力就占到了两万五千人以上。 所以三路军,虽然只有三万多人,却保有了伐清大军一半以上的战斗力。 火器的配备,后勤的补给,火炮的数量……都十分可观。 西平堡外,壕沟,拒马,岩寨,林立。 显然,在此之前,鞑清就已经在西平堡外,建立了完善的防御工事。 对于西平堡的重视程度也很高。 三路军的火炮,被推了出来,上百管红夷大炮,被推到了前线。 没有任何犹豫的万跑齐鸣。 在那轰隆隆的震鸣声下,也打开了攻打西平堡的战役。 战争已经打响的情况下,弓骑的骚扰已经失去了意义。 布好阵列,立足脚跟的明军,对于出现的骑兵,已经能够形成反制。 提前预警,荷枪实弹之下,只要骑兵敢于靠近,就是吃铅弹的节奏的。 战争从骚扰战,转入攻坚战。 明军是攻,清军是受……啊不,是守。 火炮在火器技术的提高下,也有一定的提升,虽然没有火铳那么明显。 不过在遂发技术,和定装火药技术的加持下,射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不过火炮这种东西,不太吃射速。 火炮想要起到作用,还是在于威力,以及射程。 膛线技术虽然已经具备,不过生产效率很低的情况下,并没有条件直接在火炮内拉出膛线。 大口径的火炮,用来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 尤其在这样的平原地形,上百发重达几十斤的铁疙瘩砸下来,那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些脆弱的木制结构,一触即溃,即使是稍微坚硬一些的石制围墙,也会在一轮过后出现裂痕。 清军也有火炮,那是汉军旗的看家本领,崇祯年间,汉军旗的火器水平,甚至一度超越大明。 但现在,随着大明缓过来气,大力发展火器的情况下,经济差点崩溃的鞑清,已经没有能力追赶明朝的步伐。 西平堡上的汉八旗火炮火力已经被明军完全压制。 甚至一度有炮弹砸在城墙上,让城墙上的守军很慌张。 明军已经不是曾经的明军了,多尔衮在城墙上感觉到,看到远处那整齐化一的明军阵列,还真有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但现在拖下去,并没有任何好处,明军一直用火炮压着他们打,几万八旗兵却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那不是多尔衮乐于看到的。 多尔衮也豁出去了,以重步兵为主力,发动了一场旨在摧毁明军火炮的攻势。 战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用战车作为盾牌,八旗兵躲在后面,靠近后跑出来输出。 这样的战术,在去年的时候,让刘文柄还是挺头疼的,不过却没必要为现在的明军担心。 三路军的兵种齐全,配合明显,要比去年的明军优秀的多。 至少还懂得火炮。 红夷大炮固然厉害,但用来杀人却根本没有意义。 用来摧毁步兵阵列以及战车的火炮,是步兵炮。 口径,重量,等等参数都小了一圈,但用来击碎战车的木板,还是绰绰有余。 不用跑过去掀掉战车,就那么一发发小型的炮弹砸过去。 硬生生得把鞑清重步兵给克死在半路上。 一连串的进攻下,鞑清步兵有些吃不消,虽然有一些人靠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足够射出弓箭并命中的距离,但零零散散的几根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冲锋,击退,再冲锋,再击退。 每每到关键的时候,冲锋的八旗兵被打退回来得时候,多尔衮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在城墙上,看着局面的进展还是很忧虑的。 原本多尔衮还在怀疑明军的火器到底有没有塘报上吹的那么夸张。 但在看来,确实让多尔衮刮目相看。 攻城火炮没得说,小口径的步兵炮,也配备齐全。 还有那该死的火铳手,在有漏网之鱼突入明军足够近距离的地方时,也会用更加密集的火力彻底熄灭他们最后的希望。 战争,僵持着,拿下西平的战役并不轻松。 双方围绕西平,不断地投入力量,见招拆招般的相互之间互相厮杀。 明军靠的是火器之威,鞑清靠的是经营了许久的西平工事。 在第一轮试探进攻中,多尔衮不再去做毫无意义的挣扎。 他不得不去考虑其他应对明军的办法。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有点难 对戚宗明来说,阴谋诡计,他是想不出来,也懒的去想。 看到原本令人头疼胆寒的满清重步兵,被密集的火力给压制的抬不起头后,戚宗明就意识到了,鞑清的战斗力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是的,强大的力量,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多尔衮的那些小伎俩,确实带来了些麻烦,但明军目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近代化的程度或许还远远没有达到,但把明军称之为半步近代的强者……似乎也没毛病,足足压制了鞑清一个大境界的水准。 那密集的火力,炮火轰天的震鸣下,如果不想送人头,鞑清军只能龟缩在壕沟和城墙之下。 虽然戚宗明对于用计,完全没灵感,但是作为当前明军的统帅。 他还是对于指挥作战有着自己的理念,皇卫营人数并不多,皇卫营的前身京营,在巅峰时期足足有七十二万兵力…… 但是到了现在,军部执行了圣上的精兵理念,皇卫营人数一直保持在十万人以下。 一方面,节省了军费开支,增加了在役军户的待遇,另一方面,皇卫营的火器配备比大幅度提高。 如果有统计局的话,做个表格可以对比曾经的京营和现在的皇卫营。 兵力上下降,但每次战役的人均火药消耗量却翻了无数倍。 这归功于朝廷对于火器的过分重视,不但大力研发新型火器,同时在火药,火器的产量上也特别的侧重。 戚宗明觉得,军队的兵力少,每一个士兵的生命,也极其宝贵,相比之下,火药的储备有些充足。 那么打起仗来,也实在没必要勤俭节约,以最大程度的火力,不计任何成本的覆盖在敌人的脸上。 尽可能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以及瓦解他们的士气,从而保证己方的士兵的安全,减少自身的伤亡。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没啥毛病。 戚宗明觉得应该把自己的这种作战的战术思想推广下去……恩,就叫做“戚宗明弹药量” 或许可以载入史册…… 当然,这样的事情以后再说,至于戚宗明弹药量战术有没有用,还需要实践来检测。 而西平堡之战,便是等于测试戚宗明战术思想的最佳场地。 无数的炮火,轰鸣于西平堡上空。 密集的铅弹,铁球,如同冰雹一般砸在城墙,砸在工事之上。 明军开始推进。 三层壕沟工事的清军防线,在第一天中,最外层的防线便陷落了。 躲在壕沟中的清军,有的负隅顽抗,被斩杀而亡,有的灰尘土脸的投降,暂时成了俘虏。 还有一部分逃回后方。 鲜血遍地,陈尸百万,一片狼藉。 炮火的压制下,站在城墙上的清军都有些摇摇欲坠,如果下一发炮弹就能轰塌整座城墙,似乎也并不奇怪。 多尔衮有些发愁。 “明军的火力必定不会持久,只要抗过去了,等他们火药用尽了,便是咱们反攻的时候。” 阿济格在西平堡内,对多尔衮说道。 这样的火力下,除了缩起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说的没错。”多尔衮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只不过,明军的火力到底能持续多久?直到西平堡陷落?” 这就是最担心的,他们可以等,但如果等到死都没等到明军的火药用完,那不是白瞎了么。 “二弟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吧。”多铎说道。 “对。” “那……” “如果能断明廷后路切断其补给,或许还有胜算。” “可是如果,用于切断明军补给的兵力少了,或许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如果用的人多了,明军肯定会有所注意,到时候西平怕是难保。” 现在西平一线,正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最主要的是,明军有点莽,压制力度很强,这个时候还分兵力的话,等于给明军直接拿下西平的机会。 所以切断明军后方的想法是好的,但在兵力的调配上还需要斟酌。 多尔衮想了想,而后道。“那些罗刹人不是还没用么,让他们,配合着千余精锐骑射,务必抓住机会,打断明军的补给线。” 终究是用到了罗刹人的力量。 事实上,对于这有些傲慢的罗刹人,多尔衮也期待着他们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让他们顶上去送死,还是没必要,但这样的特攻战,如果他们还起不到作用,还是丢下海喂鱼去吧。 此时的哥萨克队长米哈依尔,在西平堡中,第一次观看着东方人之间的战争。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当初有点装逼的念头。 此时在明军的炮火覆盖之下,和其他的哥萨克们压着毛皮小帽,打着哆嗦。 “一二三……九十……一百五十……” “二百零三……” “格高科,你在数什么?” “对面火炮的数量……” “有这么多?” “肯定有……” 几个哥萨克,抱着枪管,讨论着。 米哈依尔,现在有点被东方人的战争刷新了三观,原本他觉得东方人之间的打架都是小打小闹,就像之前在外东北遇到的东方人部落,拿刀射箭,就算人数再多,也是几枪放倒。 但如今身临其境之下,那密集的火炮冲击之下,米哈依尔开始怀疑人生了。 前些年的时候,他还在欧洲,有幸参与了吕芩会战,两万对两万的战争,基本上是欧洲最巅峰的对决。 瑞典靠着六十余门火炮,加上精锐骑兵的配合下,完败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帝国军。 而无论是面对瑞典,还是神圣罗马帝国,他们伟大的沙皇陛下,都是颤颤巍巍发抖的臭虫……拉的一坨屎。 吕芩会战,已经让米哈伊尔觉得那就是最强王国之间的碰撞。 而现在……看到明军如此凶猛的火器攻势……这真的是未开化的东方人发动的战争么? 但为何,同样是东方国家,为何清国看起来这么low,连一个像样的反击手段都没有? 不行,回去后必须要和总督商议一番,清国或许很好欺负,但明国似乎得仔细斟酌一番,除非沙皇陛下的正规军到来,不然最好还是猥琐一些好。 第四百八十章 索敌 亲身经历了西平堡之战的哥萨克,大多收敛之前傲慢的态度。 明国人强势的火力,有目共睹,他们就算再蠢,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上去送死。 现在看来……只有二百人的他,或许可以击败几千甚至上万的土著落后的部落,但明国的正规军,目测并不弱于欧洲的强国,他们这群哥萨克,除非傻了才会觉得可以硬撼西平堡外的明国军。 米哈伊尔被多尔衮叫了去,心里已经在打起鼓来,看起来清国准备要动用他们这二百多哥萨克的力量了。 米哈伊尔有些后悔,当初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答应雅库兹克总督的命令,让他率队充当雇佣军,现在看来完全是送命的活。 如果有可能的话……好想回家。 “你们的任务,便是跟随豫亲王,从小路捷径,绕道杜家屯,那里是双台子河的浅水区,有明军的渡口,应该会有明军的重兵把守,但是必须寻找机会,在明军从后方运送粮草,补给抵达的时候,一鼓作气,突袭明军,不计任何代价的焚毁粮草和补给!” 多尔衮召开军事会议,让米哈伊尔旁听,同时吩咐米哈伊尔遵从于多铎的节制共同出击。 多尔衮不可能信任罗刹人,但同时也在期待着罗刹人的表现。 以多铎的轻装弓骑为主部,抬着这些罗刹人,执行着这次至关重要的任务。 西平在明军火力的摧残下,不知能支撑多久,原地等死,可不是多尔衮的作风。 只能寄希望于摧毁明军的补给线,来赢得胜利的契机。 米哈伊尔虽然内心已经产生了一些怯懦,不过现在已经回不了头,好在交给他们的任务,似乎只是偷袭而已,或许并没有想像中的危险,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当晚。 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 多铎带着本部和罗刹人,衔枚消声,绕过明军的阵营,向杜家屯辗转而去。 …… 明军之所以能有如此的火力压制,和庞大的火药储备量密不可分。 粮草充足,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意志坚定,这是一个军队强大的保证。 这样的军队,只要不是一个蠢货来执掌,轻轻松松就能被抬成历史名将。 五路军的任务,其实就是给其他几路当奶妈的角色。 其他四路军,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万人,剩下的人,都填在五路军中,用来替前线作战的部队擦屁股。 源源不断的补给物资,被五路军送至前线,成为明军绞杀敌人的保证。 五路军的主将是阎应元这样的名声在外的将领,也足以见得,军部对于五路军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亚于其他几路。 夏完淳是闲得无聊。 每天看着军情来来回回,却没有自己能够出力的地方,急的冒火。 什么功勋,战绩都没混到,这回去后都不好意思见人……问他在辽东干了什么事情?看着阎应元吃辣萝卜?呸,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阎应元会不高兴的,他爱吃的可不止辣萝卜,酱豆子,拍黄瓜什么的都可以,他可是一点也不挑食。 有什么吃什么。 “阎总兵,这次押运辎重一事,让末将去吧。”夏完淳不想再这样虚渡青春,务必要找点事情做。 虽然他能理解军方大佬都有着保护他的意思,但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应该拥有自己的勇气,和独当一面的气魄。 虽说押运辎重,也不怎么危险,但至少也为明军的征讨大业出了力气不是…… 阎应元装作没听见的继续吃菜,喝酒,这小刺头还真想作死是了,若是一不小心阵亡了,那公主可该怎么办了。 袁枢在一旁好言劝说夏完淳,别这么没事找事,以后会有机会让他表现的。 只是,这似乎并不能平复夏完淳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 愿望非常强烈。 让一直面无表情的阎应元,也不得不回应一番。 “如果你敢吃这口鱼,某人就让你去。”阎应元拿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说道,大家对于鱼肉并不怎么感兴趣,切片的鱼肉,还没几个人动筷子。 吃一口鱼? 似乎并不是很困难的举动。 袁枢就很不解,吃口鱼怎么了?怎么会作为允许夏完淳请求的赌注? “这鱼怎么了?为什么不敢吃?”袁枢还亲自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似乎只是非常普通的鱼肉,虽然没吃出是什么鱼。 “这是阎总兵昨天钓的鱼。”一起聚餐的将领,小声的替阎应元解释道。 “对,阎总兵昨天钓了几只河豚鱼,就是不知道这鱼是不是……”他们看向桌子上的鱼肉,已经被切片,看不出什么鱼,这也是他们不敢动筷子的原因。 袁枢听后,脸色有些惨白,吃到嘴里的肉,默默地吐了出来,但咽下去的汁水已经排不出了,感觉嘴里在冒白沫,要死了要死了。 夏完淳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鱼肉,咬了牙,毅然决然的夹了一块送到嘴里。 “末将知道,阎总兵在考验末将的勇气,现在吃下去了,应该答应末将的请求,参与护送辎重去西平堡的事情了吧!” “不……不。”阎应元道。“某人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执意要去,至少先吃饱饭再说。” “另外这不是河豚鱼。” 袁枢感觉自己又舒服了一些。 …… 夏完淳是摸不清阎应元的脑回路,总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屡屡挫败清军进攻的原因吧。 总之,夏完淳最终得到了押送辎重的命令。 向西平堡进发。 辎重,包括三千石粮草,一百石火药,还有包括帐篷,衣物之类的东西。 留在锦州是很无聊。 但押送辎重看起来也没什么好玩的,最主要的是,过程太过于顺利了。 一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更别说想要遇见的敌人了。 敌人大概都被堵在西平难以出门了吧,那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直到夏完淳越过双台子河,抵达杜家屯,终于看到了令人兴奋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冲动 越过双台子河,便是明军后方重地杜家屯,作为明军供应物资的中转站,并且是唯一容易穿过双台子河的浅水渡口。 杜家屯布置了明军的重兵防守。 对于杜家屯的得失,明军还是十分看中。 几万人的生命线,便依托于此地。 河流在此地缓了下来,即使没有加固搭起的数座浮桥,一个人下了河,也最多淹没到胸口。 夏完淳只是一个把总,手下百余人,他跟随着五路军的参将陈明遇,参与这次的护送任务。 任务的目标,只是将那一车车粮食,弹药运送到杜家屯,便可以返回锦州了。 原本陈明遇以为,只是一次非常普通的任务,就如同打卡上班一样轻松完成。 但当傍晚的时候,陈明遇和夏完淳来到杜家屯时,却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河对岸,杜家屯火光冲天。 远处可以听到嚎叫声,和喊杀之声。 还能看到许多人影,在河边取水试图救火,原本被明军扼守的杜家屯,显然乱透了。 陈明遇有些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夏完淳,却有些兴奋,小脸红扑扑的。“敌袭!” 肯定是敌袭。 清虏定然越过了封锁线,强行攻打杜家屯。 高层将领都知道杜家屯的重要性,同样,多尔衮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冒着被围杀的危险,也要打掉杜家屯。 只是,让陈明遇无法理解的是,明军在杜家屯有着重兵布置,如果不是敌方的大军压境,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已经无数的黑影,趟着双台子河向陈明遇这边靠了过来。 护粮的明军抬起火铳戒备,但靠近了才发现是明军的溃兵。 那些卫所兵本就是连农民军都不如,有些风吹草动,便直接逃跑。 杜家屯的得失,他们根本不在意,在看到局面不妙后,就没有了任何斗志。 陈明遇抓住了几个人,询问了杜家屯的状况。 “鞑子……鞑子带着好多恶鬼打了过来,那些恶鬼还会喷火,根本挡不住。” 这样的解释,让陈明遇觉得像是在扯淡,但从那几个卫所兵恐惧的眼神中,却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真有恶鬼? 鞑子怎么不上天呢?! “你们都站住!” 正在陈明遇询问溃兵,了解军情的时候,夏完淳的关注点却和陈明遇完全相反。 面对着不断涌来的溃兵。 夏完淳试图阻止他们的溃逃。 “身为军户,临敌怯战,成何体统!怎么对得起朝廷?怎么对的起圣上!” 这样的话,对于卫所兵和乡兵来说,纯粹就是放屁。 他们和皇卫营不同,他们更在意的是保命,而不是荣耀。 虽说如此,但看到护粮队的明军后,这些溃兵却没有继续跑下去了。 友军的出现,终究让他们心态稳定了下来。 找到了主心骨。 陈明遇是啧啧称奇,这个驸马,倒也有几分胆识,对这个小朋友的观感也上升了许多。 “鞑子有多少?” “天昏没看清。” “几千吧。” “或许上万……” “狗屁。” 说法不一,让陈明遇无法准确的判断。 “杜家屯的将军呢?” “鞑子来的时候,太突然,顾霆将军出去查看的时候,中了流矢,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溃兵还在不断地渡河而来,夏完淳仍旧忙着收敛溃众。 陈明遇无法得知河对岸杜家屯的具体状况。 杜家屯乃是有一千皇卫营部曲,加上乡兵卫所兵驻扎的重地。 如今遭到突袭,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陈明遇不敢贸然过河。 他们只是一队护粮兵,虽有战斗力,也并不强悍。 这种局面之下,似乎暂时退回锦州,让五路军出重兵重新拿回杜家屯,才是最为理智的方案。 鞑子或许可以依靠突袭取得一定的战果,但只要及时夺回杜家屯,降低损失之下,对于前线的影响还算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况且,这一次还有驸马跟在身边,那小子可是被要求尽量避免参与战争的存在,稍微有点闪失,都没法回去跟圣上交代。 所以,还是先撤吧,至于杜家屯还有没有明军在坚守,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等等…… 驸马呢? 陈明遇最终有了决定后,却突然发现夏完淳已经没了身影。 乌漆嘛黑的,离得远了,都看不到谁是谁了。 “兄弟们,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跟吾渡河杀鞑子啊!” 咦,这声音好耳熟。 那一群人直接强渡双台子河,冲过去是个什么情况? 干了! 陈明遇暗骂了一声,这小子果然让人头疼,小小的年级,怕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夏完淳作为一个小把总,带着他的一百人,加上一些愿意打回杜家屯的卫所溃兵直接莽了过去。 陈明遇却很尴尬了,一方面是身旁的大量物资,不能没人看着,一方面是去杜家屯作死的夏完淳。 擦了,这该怎么办? …… 暗淡的河流,反射着狡诈的月光。 鞑子的突袭,对于明军来说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对于夏完淳来说,终于有能表现的时候了。 坤兴真是一个漂亮,足够吸引人的女孩子。 只那美貌就足以让人癫狂。 成为了大明的驸马,不仅仅是忠诚度被拉满,更有一种想要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 尤其是像夏完淳这种还处于青春期没结束的男孩子身上。 成亲了,也互相了解了。 公主心里,似乎还装着她的皇兄,恩,在驸马府总是和夏完淳聊起着圣上的事情。 包括圣上如何拯救大明于危难,包括圣上如何英雄了得,在战场上是一个所向无敌的帝王,在家里又是一个温柔的兄长。 那对于兄长的膜拜和向往,即使是在成亲之后也似乎难以平息。 夏完淳心里总是要强的,吃醋?吃圣上的醋?或许吧,虽然表面上不说,但自己的老婆总是聊着别的男人,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虽然那是自己老婆的亲哥哥。 夏完淳只想证明自己,也绝对不是一个吃软饭的怂货。 前方,一个长像古怪,人高马大的人出现在面前。 正手提着战刀,凶恶的瞪向他们。 许多卫所兵害怕了,那正是他们口中的恶鬼。 但夏完淳却不怕,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就算是恶鬼,也阻挡不了他想要建功立业,讨妹子欢心的冲动。 第四百八十二章 绝望般的压力 杜家屯。 仍然在战火的洗礼之中。 大部分的乡兵,和卫所兵,都在崩溃的局势面前,自行溃败了。 杜家屯虽然是重地,但毕竟是明军新占的地盘,防御工事什么的,自然都没能建立起来。 虽然布置有重兵,但面对偷袭时候的防御能力,还是相当欠缺。 这也是多铎这个身经百战的将领,在抵达杜家屯后,便立刻发动偷袭的原因。 如果是往常的明军,这一次偷袭足够致命,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但是杜家屯中,显然有着传说中的皇卫营,充当中流砥柱。 他们在面对其他人的溃败时,并没有盲目的跟随着逃跑,而是首先寻找自己的上峰。 在没有撤退的命令时,哪怕是战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直接关系到内地家人的荣辱,一个逃兵的身份,足以让全家人跟着背锅。 这和乡兵卫所兵有着本质的区别。 “顾霆将军呢?” 鞑子以及西夷已经攻入了杜家屯,放火焚烧着看到的一切。 失去联络的皇卫营似乎只能各自为战,一方面去应付鞑清的骑兵,一方面在寻找其他的友军。 当然,最主要的是,主将所在必定是大部队所在的地方,想要形成反击,必定要围绕在主将周围。 “顾霆将军自尽了……” “顾霆将军看到粮仓被烧之后,就自尽了。” “他和戚将军签了军令状……才……” “那咱们怎么办?” “火库那边还有人,张副将在那边。” “杀过去吧。” 杜家屯的局面一片混乱。 皇卫营的精锐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 但在火库附近的明军,跌跌撞撞的聚集了几百人,并形成阵线,和突入杜家屯的鞑清军,交火。 抵抗的十分顽强。 多铎组织了数轮冲锋都被打退了回去。 至于罗刹人,他们是不愿意冲锋的。 正在杜家屯中,搜索着值钱的东西和战利品。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几乎取得的全胜,罗刹人确实功不可没。 他们那人高马大,又长相如同厉鬼般的外表,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大部分没见过世面的明军。 那呼喊起来的诡异声音,以及他们那杀起人来的残忍感,成为了击溃明军心里防线的重要砝码。 大部分明军,都害怕的不敢接战,在局面倾倒之后,便直接想着逃跑。 除了这些负隅顽抗的皇卫营。 还真是让多铎头疼。 粮仓虽然已经被烧了,但皇卫营守的是明军的火库,也就是堆积弹药的地方。 若不是如此,得了便宜的多铎,或许直接可以收兵离开了。 但如果能够破坏明军的弹药库,对于前线的压力,或许会小很多。 只不过,这些聚集起来的守军,还是太过于意志坚定。 在这样崩溃的局面下,仍然能保持旺盛的斗志,多铎自问,就连八旗精锐都难以做到。 虽说是火库,虽然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是直接放火箭,将火库点燃,爆炸。 不过明军对于火库的重视程度,还是挺值得称赞的。 在火库外围,有着阻燃的湿木墙,形成的阻燃带。 如果没能清理掉那些防御在火库之外的明军,只靠火箭射过于是引爆不了火库的。 这也是明军为何敢于在火库外形成反击防线的原因。 多铎在冲锋没能起到效果之后,把米哈依尔找了过来,说明了情况,让他带着罗刹人,顶上去,务必拿下最后的火库,然后就可以撤退回家了。 不过米哈伊尔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在和明军亲自交火之后,更加深重的认识到,除了那些一触即溃跟农奴一样的士兵。 明军中留守于此地的精锐,装备和战斗力足以和沙皇陛下的正规军媲美。 他们只是哥萨克……恩,欺负土著,欺负农奴绰绰有余,但和正规军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就说他的火器,一百五十把火绳枪,燧发枪只配了六七十把。 但对面的明军,几乎人手一把燧发枪,简直恐怖如斯。 在之前的火并中,他们在明国军的手里根本讨不到便宜。 初步交火的短短时间里,哥萨克都阵亡了十几人。 被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 跟本没得玩。 米哈依尔还在想着怎么找个借口不参与这场游戏。他是看出来了。清国纯粹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这个局面下,同样是东方国家,明军从军事力度上完全和清国不是一个等级的。 打赢这场战争纯粹就是时间问题。 的确,胜利仅仅是时间问题。 但对戚宗明来说,一切都只是开始。 西平堡的战争前线,密集的火力输出量让鞑清根本抬不起头,不断能够看到鞑清的局面在一点点崩溃。 而西平堡外,明军的火力却并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 可以想象的是,如今的明军,相比于清军,装备好的太多太多了。 西平堡之战和上甘岭战役似乎有几分相似。 但是……无论在心态上,还是意志力上,鞑清军和兔子军都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所以,同样在面对密集的压倒性的火力,战争的结果自然而然的和上甘岭战役完全相反。 西平堡之战,一天。 外围工事被摧第毁。 清军降两千,战死六七千。 西平堡之战第二天。 外围被明军扫平。 西平堡成为孤城,困守一地。 正蓝旗,镶红旗旗主阵亡,数万八旗被压倒性的火力击溃。 西平堡之战第三天,支撑了三天的西平堡城墙,被摧毁,倒塌。 此时的西平堡彻底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多尔衮本来想坚持到多铎那边折返凯旋的消息。 不过似乎已经不太可能。 为了保证有生力量不被全歼,多尔衮不得不率众放弃西平堡。 这座至关重要的据点。 向辽阳仓皇逃窜。 八万满洲八旗精锐毁于一旦。 有降有亡,几乎折损了一半左右。 当多尔衮准备度过辽河的时候,身边少说也有几万人之众,每个人都是灰尘土脸,黯然伤神。 当然,失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清军的士气被打没了,明军那近乎于碾压般的火力下,让八旗的骑射手艺成了笑话,是谁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感。 …… 实际上,多铎在进攻杜家屯的时候,西平堡就已经被明军推平。 多铎还不知道,也绝对没有想到,他还在头疼怎么拿下杜家屯内的火库,彻底毁灭明军的这处据点。 第四百八十三章 声音 杜家屯的明军,已经孤悬一线。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增援抵达。 那些困守火库的明军,仍旧负隅顽抗。 弓箭漫天飞舞,火铳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多铎的手下,都是八旗的弓射部队,虽然每个人的射击技术都是无可挑剔,但同样是远程武器,弓箭相比于火器的劣势也十分明显。 弓箭射速快,如果不考虑准头,几秒钟就能来一发。 但是,射程和力度都已经无法和火器相提并论。 还没等到冲到明军面前,准备张弓,吃一发齐射,就基本凉凉。 八旗兵在这种攻坚战下,冲上去只是自取灭亡。 况且多铎有心保存实力,强行要求米哈伊尔的哥萨克,出战。 米哈伊尔在多铎的要求下,也硬着头皮,找了良好的射击位置,和明军远程对抗。 虽说哥萨克只有二百多人,但他们却也是靠着杀人,打仗来活命的,在处于战斗的状态下,一个个倒也是非常英勇。 在士气上,和战斗的意志上,刀口舔血的哥萨克,并不会输于明军。 剩下的便是武器性能的比拼。 自生火铳乙型,也就是前装定量燧发枪。 燧发枪和火绳枪相比,那是拥有绝对的技术压制。 不过……哥萨克们的火器……也并不弱。 不得不承认的是,老毕发明的燧发枪,实际上是晚于西方的。 这个时候的西方正规军,已经大规模配备了遂发火枪,然而哥萨克终究只是民间武装。 加上目前的沙俄,在西方就是弟弟的存在,经常其他西方国家爆锤。 这些哥萨克的火器,也只是处于火绳枪和燧发枪的混合使用阶段。 相同人数下,火力是被完全压制的。 不过,多铎毕竟还是个老江湖,在对敌作战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在明军正在和哥萨克交火,并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 多铎组织了一部分八旗精锐,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从侧翼靠近明军防线。 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突然发难,强袭明军。 一个个八旗兵不要命般的,冲入明军防线之中。 战刀掏出,砍杀一片。 一直以来,多铎和多尔衮都认为,明军强就强在,突然变强的变态火器上,强大的远程能力,让他们的八旗兵在没有靠近时,就被射成了筛子。 无法和明军近战的他们,自然而然的处于下风。 而如今,终究靠着各种条件达成了接近明军的地步。 远程火力比拼,被强行拖入了白刃战。 白刃战……那就是八旗兵的领域。 事实上,也正如多铎预料的那般。 明军在近战能力上,显然是不足的。 虽然那些明军的皇卫营,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在清军靠近之后,放下火器,无畏的拿起武器抵抗。 但这不足以弥补他们近战能力的不足,以及人数上的劣势。 明军副将……同时也是京营皇家将军的张明泽,在这最后的关头,并没有放弃,高喊着大明万岁的话语,抽出配剑,向火营周围所有还有能力战斗的明军下达了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命令。 哥萨克们也放下了火器,加入到了围歼明军的行列之中。 直到这一刻,多铎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应当是能够圆满完成的。 “杀啊!” “杀啊!” 而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了喊杀之声。 多铎有些惊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多铎不仅能听出这声音是汉话,并且知道这汉话的喊声意味着什么。 他不会汉语,但这并不意味和明军作战几十年的多铎,对于汉人打仗时的常用语不了解。 ”杀啊”这两个字在满语中就是“杀啊”的意思,这是明军进攻的信号,用来鼓舞士气之用。 也就是说,有其他明军正准备赶来驰援火库? 多铎坐不住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而那杀啊的声音,仍然在远处徘徊,并且逐步接近。 是那些溃逃的明军?重新集结起来反攻? 不,不可能……那些明军一看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和这些英勇作战的皇卫营完全就是两路人。 他们只要逃了,就更不可能有自己返回的可能。 除非……遇到了明廷的援军抵达,收敛了逃亡者,稳定了军心。 这么一想,多铎就更加确信了下来。 火库,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 白刃战的明军,虽然一直坚持着,但在拥有绝对近战实力的八旗兵和哥萨克的联合绞杀下,团灭也只是旦夕之间。 不过远处的汉语声,终究是提振了大家伙的士气,副将鼓舞着大家提起精神,坚持到援军抵达。 多铎,确定明军一定有援军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是哪一支部队能够反应如此迅速。 夜间进攻,给多铎带来的好处是能够轻易的偷袭明军。 同样,面对未知的明朝援军,多铎很难得知对方的兵力和战斗力到底是怎么样的。 现在是不是应该撤退了,如果是明廷的精锐抵达,他们在这里被全歼就得不偿失了。 …… 与火库还有一定距离的夏完淳在踹着粗气。 强行越过双台子河已经让他有些疲惫,而刚才干掉一个鬼佬,也几乎是完全凭借他一己之力。 平时习武终究是体现出了一定的价值,只是可惜了,刚才那一连串连他自己都觉得帅气的动作,肯定是无法让公主看到了。 如此的高光时刻,却让那些跟着自己冲过来的将士看傻了眼。 ”驸马真的厉害!” “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呢,也会死的啊。”这里指的那个被斩杀的罗刹人,长像如鬼,让一些迷信的人以为刀枪不入,不过在夏完淳强行击杀后,最终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重新让那些败逃的卫所兵,找回了士气。 “按吾说的做!阿拉一起喊,杀啊!听到了没?” “阿拉?” “哦,我们一起喊!” “明白!” 于是就有了之后多铎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么做,一方面的目的是提振大家的士气。 另一方面,夏完淳也算是一个有脑子的莽夫,他也不知道敌袭的鞑子有多少人,那么也不能让鞑子知道他们这群反攻而来的人有多少。 便以如此的喊杀声迷惑鞑子。 第四百八十四章 乘胜追击 那些被夏完淳收拢起来的溃兵,以及他作为把总的部曲,并没有立刻深入杜家屯,而是在外围扯开嗓子大声呼喊。 还没有过河的陈明遇立刻就眼前一亮,暗道这办法妙啊。 继而吩咐所有的护粮队,以及还没有过河的其他明军,跟着呼喊起来。 同时令其有组织的分散。 而对于正在杜家屯之中交火的多铎来说他听到的就是越来越响亮的喊杀之声,并且有种享受小米3d立体环绕音响的感觉。 “豫亲王,双台河对岸有明军,并且已经开始过河了!” “有多少……” “他们没打火把,都是黑影看不清。” 等到手下的人来报告。 多铎意识到,形势对于他已经迫在眉睫。 从偷袭到现在,还不过一两个时辰,就算明军有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莫非是中了计? 没错,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还打下去么?! 多铎继续看向远处火库外的战团。 明军显然也意识到了援军即将出现,个个都是越战越勇。 相反。 明军的援军即将出现同样是对于己方士气的冲击,一些八旗兵若有若无的回看他这里,似乎在等待着撤退的命令。 被包围了?要全军覆没了? 不,多铎觉得自己还不能这么作死,虽然很不甘,但也唯有撤退。 下令全军,收兵上马,即刻撤离。 在短短的时间内,人去楼空。 明军并没有追击,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战斗,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 总算是活了下来,虽然杜家屯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损失。 副将张明泽,更是累的想要一头栽倒,在他坐下来气喘吁吁的时候,终究是看到了明军援军的抵达。 “幸亏你们赶到的及时,这真是救了兄弟们的命啊!”伤亡还是有的,尤其那些皇卫营的将士,死一个都是很心疼的事情。 张明泽打量着那个带头过来的小将,身上染着血,却还保持着懵懂单纯的表情。 从他的头盔上分辩,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总。 或许只是先锋官。 “你们是哪路军,怎知杜家屯遇袭的?” “吾只是跟着陈明遇将军,押送粮草至此,事先并不知道鞑子来了杜家屯。”夏完淳坦言道。 “陈明遇?五路军的陈明遇?”张明泽还是记得一些人情世故,知道陈明遇是五路军阎应元的心腹。 张明泽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你们只是五路军派来护粮的?没有其他的部队?” “没错啊……”夏完淳不明白,张明泽为何这么问。 “可本将刚才,明明听到……” “那都是驸马想出来的计策罢了,虚张声势,吓跑鞑子。”陈明遇也过桥了。 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解释道,从后面跟了过来。 张明泽这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竟然是驸马,之前只是听说,并没有机会见过,如今这第一次看到驸马,却是在这种形势威迫之下。 刚才,如果他们如果来晚一些,或者鞑子并没有听到那些呼喊的咆哮声,或许杜家屯的守军便会全军覆没,而堆放在杜家屯的战略物资都将毁于一旦。 这一次,驸马的功劳不小啊。 只是区区的护粮队,却完成了将鞑子偷袭部队吓走的壮举。 即使不考虑关系的原因,这份功劳也值得上奏朝廷。 抵达杜家屯的陈明遇并没有立刻离开,这一次被偷袭,确实出乎意料,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都有不小的损失。 但由于杜家屯并没有陷落,损失也在可控的范围内。 陈明遇和夏完淳留在杜家屯,一方面向三路五路军汇报杜家屯的事态,一方面加强防守,收敛部曲,防止鞑子再一次的出现。 五路军收到了军情,阎应元调集五千人的部队,前往杜家屯支援残局。 另一方面,朱慈也在京城也时刻关注着辽东的战况。 对于夏完淳的表现,朱慈也挺满意的,如果不是刻意的吹嘘,这夏完淳还真是值得培养的人才。 把夏完淳的消息拿给了坤兴看,后者也表现出了些许欣喜。 “这还有两封……” 朱慈另外两封关于夏完淳的消息摊给坤兴看,虽然他们成亲时间很短,但坤兴还是很挂念自己的夫君。 第一封是阎应元写的,因为夏完淳的功劳不小,建议连升三级,提议升为游击将军。 第二封是夏完淳自己写的,他倒没有夸耀自己的功勋,只是抱怨在五路军比较无聊,央求朱慈给前线的戚宗明施压,让他去别的路玩玩。 “你觉得如何……” 朱慈问坤兴。 “妹只是妇道人家,不敢参谋军国大事,一切旦凭皇兄决断。”坤兴低着头,小脸微红的说道。 “只有经历过生死,才配的上英雄,好男儿便应当舍身为国,报效国家。” 坤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鉴于前线的塘报,朱慈也做了相应的回复。 …… 辽东,战事仍然在进行。 西平堡在强大的明军火力下,三天之内被全线推平。 清军兵败如山倒,酝酿了几个月的西平防线,几乎在旦夕之间毁于一旦。 一切都太过于出人意料。 多尔衮可以预料到西平防线阻止不了明军,但却没料到脆弱到如此的地步。 或许并非防线太过于脆弱,而是明军的火力太过于强大,强大的根本不讲道理。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战争。 哪怕是足智多谋的周瑜,也不可能用智慧来弥补战力差距上的鸿沟。 明军乘胜追击,根本没有给多尔衮任何喘息的机会。 辽河也不是一条小河,当清军准备渡河逃回辽阳的时候,明军的前部已经追了过来。 刚刚经历过失败的八旗兵,就是一群毫无斗志的老鼠,急迫之间,征集来的船只,根本来不及承载如此大量的逃兵上船。 多尔衮也只能优先让他的嫡系,两白旗的军兵和贵族上船。 差别的待遇又衍生出了内部的冲突和混乱。 清军相互倾轧,更是导致这一次溃败,这是致命的。 当明军前部抵达后,又是收了大量的人头。 第四百八十五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西平堡一战结局,几乎是给于了鞑清军极为致命的一击。 至少满八旗受到了重创。 多铎率领的偷袭部,本来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战果,至少焚烧了明军的粮草。 不过当他们试图折返回西平堡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满地的疮痍,以及正在打扫战场的明军。 而他们偷袭杜家屯的事情,已经被前线的三路军得知,更是遭遇到了明军的围追堵截。 好在无论是多铎手下的弓骑兵,还是米哈伊尔的哥萨克,都是骑术精湛的老兵。 在明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愣是找到了间隙,从南方突围而去, 不过他们目前有些迷茫,辽阳……肯定是回不去了。 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通过走直线返回辽阳。 明军已经兵锋抵达辽河,如果不绕个圈那是根本回不去的。 多铎流窜到了西平的南方。 明军四路军的防区。 此时的明军四路军,正和耀州的孔有德对峙。 耀州也是清军的一处重镇,而在明军得到了锦州后,也做了相应的建设。 作为防备明军突入辽东腹地的门户,汉军旗的三万重兵布置于此地,阻挡着明军的兵锋。 四路军的军力,相比于主力的三路军,还是差了很多,无论在皇卫营精锐的数量,还是火器的供应程度上,都无法相提并论。 本来就是作为牵制清军的作用,对于能否顺利的突破耀州防线,戚宗明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至少在四路军的威胁之下,孔有德三王的汉军旗,是无法抽出精力去救援多尔衮的。 不过,恐怕连孔有德也没想到,西平堡会败的如此迅速和彻底。 当多铎的残兵,逃到了孔有德的耀州的时候,三个顺王,还真是吓了一跳。 “摄政王败了?”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个人都是一脸蜡黄。 他们真的能够料想到,清军会败,但实在太过于突然。 距离他们看到明军进抵耀州也不过三五天的时间,距离他们接受多尔衮的命令,驻兵耀州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搞笑的吧。 西平堡,那可是拥有满八旗主力,只在编的满八旗精锐就有接近十万之数,就算是分出八旗中的一旗,来和他们汉军旗对比,也是足以碾压汉军旗的。 但是……就是这样,在前几年还是所向无敌的八旗大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推平了。 怎么看,都像是做梦一样。 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呸,这都快满十万了,脸都要肿了。 “本王也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败,明军得了西平,和辽阳便只有一河之隔,耀州也断不可守,你们汉军旗的人,便是撤出耀州,回防辽阳吧,本王已经烧了明军的粮草,只要能坚持一个月,挫了明军的兵锋,他们也只能撤回北京。” 多铎也只是烧了杜家屯一处的粮草,至于那些粮草对于明军来说重不重要,多铎也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想翻盘的话……就必须有梦想。 梦想着烧掉的那些粮草,是明军所有的口粮,他们要不撤退,第二天就得饿死他乡……恩,这么一想还是挺有胜算的。 不过,多铎却没注意到孔有德三个人的表情。 三汉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本就是关系挺好,又经常厮混在一起的好基友,一个眼神,也足以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孔有德端起了茶杯,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猛的摔在地上。 几乎在一瞬间,从屏风之后,以及门外涌入了刀斧手。 毫不迟疑的将多铎,以及跟随他的亲兵拿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恭顺王?”多铎脸色微愣,隐有怒火。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孔有德冷笑了一声。 所谓墙倒众人推。 孔有德三人本来就不是和鞑清一条心的,能够为了利益投降鞑清,更是能为了形势出卖鞑清。 他们愿意充当鞑清的走狗,那是看到八旗兵的强横,让明军奈何不了的实力,如今明军以碾压之势击败了满八旗的主力。 除非是傻子,才会认为继续跟着鞑子混会有好出路。 原本看到鞑清的颓势,就已经有了叛心,现在多尔衮大败,就再没有继续为鞑清卖命的心思了。 “大明本就是正统王朝,我们是汉人,即使身在大清,也心向大明。”孔有德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凌然的感觉,听到的人,或许会为他这种忠贞于国家的态度而感动…… “没错,我们就好比那徐庶一般,身在曹营心在汉,每天无不日思夜想,复归大明,现在不过是时机到了罢了!”尚可喜说道。 “王爵又如何?老子本来就不叫耿仲明,而是叫耿忠明!那就必然生生世世,永忠大明!生是大明的人!死也是大明的鬼!你们这些鞑子,竟然不识好歹的敢反叛天朝!老子要带天子砍了你!” “忠明别冲动!且慢……且慢!”脾气有些暴躁的耿仲明及时的被其他人抓住。 虽然没抓住多尔衮,但多铎也是鞑清的高层,堂堂大清豫亲王,要是献给了明廷,应该能给他们活路吧。 所以,无论如何,既然多铎跑到了他们这里,自然要好好利用的说。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鞑清何曾亏待于你们,竟然恬不知耻的谋反犯上!必不得好死!”多铎顿时大骂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孔有德他们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既然已经决定反叛,那就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果然鞑子就是鞑子,根本不明事理!” “对!我等只是顺应天意,顺应民心,况且我等汉人又怎能曲居鞑虏之下,令太祖蒙羞?”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直接砍了,交给圣上吧!” 孔有德三王,降明的心,已经无法避免。 但是,对于明廷会如何处理他们却无法预料。 那圣上对于汉奸可毫不手软,所以在投降前,自然而然的要确认一下。 当天,孔有德便派人,和明军四路军的首领,刘理顺再次接触。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受降 是再次接触。 而不是第一次接触。 孔有德三人,为了能够让明军接受他们的投降,也是竭尽所能了。 鞑清的覆灭已经无法避免,继续和明军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不过明军一直不松口,还推了一个干掉多尔衮的条件,如果不然,或许他们早就已经献出了耀州。 实际上,刘理顺也想接受孔有德的投降,毕竟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耀州,同时也可以进一步削弱鞑清的力量。 孔有德和袁枢私下里的接触,刘理顺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之所以没有答应孔有德投降,一方面是权限不够,至少得请示戚宗明。 一方面是孔有德他们的要求有些过分,他们竟然要求朝廷收编汉军旗兵力的同时,让他们继续作为这些士兵的统领。 并且永镇边疆。 这就有些想多了。 所以刘理顺无法答应,况且他也不急,尤其是听说三路军取得大胜之后,对于孔有德三人,更加不屑一顾。 爱降降,不降滚蛋,刘理顺不信,这些汉奸还能比多尔衮的满军旗更硬更难打? “投降可以,必须自缚于阵前,听候朝廷发落,不然待天军将至,必戮汝身,尽灭汝族。” 孔有德三人看到刘理顺的回复,心情更加焦虑了。 明军也太硬气点了吧,如果是崇祯的时候,哭爹求祖宗的也想方设法的让叛军投降。 但现在完全没有,傲娇的明军似乎自视武力强大,根本不在乎敌人投不投降,在他们看来任何的抵抗都可以被强大的武力摧毁的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的情形也确实如此,明军有傲娇的本钱。 这就让孔有德难受了,妈的,难道非要等到明军推平了辽东,成了阶下囚后被杀么? “是不是咱们的要求太过了些啊。”尚可喜也很忧虑,嘴巴都上火起泡了。 “咱们毕竟也为鞑子做了事,让咱们继续统兵,明廷肯定不放心,以辽宁皇帝的性格,能答应才奇怪了。” “可如果咱们不统兵,岂不是任人揉捏,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孔有德知道,他们的处境是,不想统兵也得统兵,不然没有任何军事威慑力,朝廷要杀他们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理想的状态下,应当索要一定的兵权,这是他们活命的最大保证。 三人沉默,他们也知道处境并不好。 但内心也有松动,倘若有一分的活路,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抓住。 “朝廷说不杀咱们了么?”耿仲明说道,他倒是不在意投降之后能不能统兵,他只想要一个投降大明,也不会被杀的保证,然而并没有。 “朝廷也没说杀咱们吧,”尚可喜这么一说,其他两个人都是一愣。 似乎真的是这样,看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却是完全相反的。 刘理顺的回复比较模棱两可,并没有准确的说法。 明军那边并不着急,但孔有德三人却不得不着急,他们也意识到越早投降越有利,如果等到明军兵临城下,大举围杀他们的时候,再去考虑投降的事情,连他们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明军还有什么不坑杀他们的理由。 三人斟酌了一番,不得不再次放低自己的要求,与刘理顺进行第二次投降的商议。 二次磋商,三王只要明军保证,只要他们投降之后,能够保证他们的生命,以及家人的安全。 只要许下承诺,便愿意带着三万汉军旗,同时还有手中的满八旗军兵,贵族俘虏,以及耀州以及海州,盖州等军事要塞全盘投降明军。 简直就如同天上掉下的馅饼。 刘理顺并不是善于拿主见的人,尤其是汉军旗全部的投降,由他来统筹接收的话,定然是大功一件。 但是,对于三王的人身安全的保证,刘理顺还真不敢承诺。 孔有德三人,以及吴三桂,乃是朝廷之中公认的汉奸,无数次讨论中,对于他们的存在都是口诛笔伐,深以为耻。 朝廷对于汉奸,似乎完全是敌视的状态,切齿的程度相比于鞑子还要痛恨。 鞑子作乱,毕竟是外族的上蹿下跳,但身为汉人却为鞑子做事,就纯粹是人品问题,出卖国家,出卖民族。 刘理顺再次向三路军汇报汉军旗的状况,让戚宗明来定夺。 戚宗明觉得虽然由于路途原因,来不及等到北京的定夺。 但是考虑到征服辽东的进展,还是尽早的接受孔有德的投降为好。 得到盖州,海州,耀州三地,实际上已经等于将辽东的大部收复了回来,而只剩下的辽阳,在多路大军的围拢之下,就如同瓮中的老鳖,炖了就好。 至于孔有德三人,能不能给他活命?戚宗明也说不准,如果圣上要杀他们,谁的拦不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口头答应孔有德,会保住他们的小命,让他们乖乖投降。 事后反悔又怎样? 他们孔有德还能化作厉鬼来索命不成? 得到了戚宗明许诺的刘理顺,永远是有了主见,第三次和孔有德三王的投降会谈,最终达成了结果。 辽宁二年四月十二。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率领耀州三万汉军旗,出城向明军四路军,刘理顺部缴械投降。 上交了作为顺王的王印,官服,战甲,武器。 城中的辎重,粮草,户簿等等,全盘交割给明军。 以及逃到他们这里来的多铎豫亲王的七百八旗兵,一百五十三罗刹人助力。 孔有德三人,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刘理顺,现在他们便是明军的人……还望对他们温柔一些。 刘理顺毕竟熟读诗书,在军部也是一个文化人,自然不是张煌言那种暴虐屠夫可以相比。 性情温和,不苟言笑,本本分分,擅不越俎。 杀降他是干不出来,朝廷和戚宗明都没有相应的命令。 按照和孔有德商讨的条理,接收降部,将汉军旗集中关押,设立营地。 正常的供应粮草,安置部众,防止可能出现的叛乱。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连锁反应 刘理顺,或许在指挥作战上,没有什么出彩的的地方。 但对于善后的问题,处置的还是极为妥善。 耀州等地乃是辽东汉民最大的聚集区,刘理顺的四路军在接收了这些地方后,积极的张榜安民。 严明军纪,防止军队伤害百姓。 这个过程,并没有受到百姓太多的抵抗,对于鞑子的大清,至少辽东汉民是没有任何感情。 脑袋上还挂着耻辱的小辫子,在明军入城之后,自发的剪掉。 却导致了遍地光头的奇景…… 孔有德他们是投降了。 多铎是肯定要被押解到北京,等候处置,同时也是军功的象征。 不过让刘理顺没想到的是,战俘之中还有一百多个鬼佬。 “我们和清国没有关系,我们是罗刹国的雇佣兵,希望你们明国将我们放回罗刹国。” 米哈伊尔让翻译,向刘理顺申明了立场,他们哥萨克就是靠卖命讨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喜欢作死,能活肯定要争取一下。 “并且,只要你们贵国愿意,我们会帮助贵国攻打你们的敌人。” “哼?” 刘理顺没怎么想要搭理米哈伊尔的意思,堂堂的一个极右翼民族分子,对于外族人有些天然的蔑视。 汉族的百姓,他会格外的照顾,但非华夏的民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这也是为何,他尽力的维持耀州等地的治安,却对于汉民对鞑子百姓的报复行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 “将军,这些是鬼老的火器……” 一个士兵,将哥萨克们使用的火器,交到了刘理顺手里。 和明军一样,罗刹人似乎也是一个善于使用火器的群体。 尤其在刘理顺看到罗刹人的火铳后,还是很惊异的,他们的火铳有四种,其中三种是点燃火绳的火绳枪。 但有一种,确实不带火绳的。“自生火铳?” 刘理顺婆娑着那把不带火绳的燧发枪,虽然他不怎么懂火器,但对于自生火铳的犀利程度还是深有体会。 也是因为自生火铳甲乙丙的几个型号,配备了全军,才使得明军的战斗力有了质量上的飞跃。 然而……鬼佬手中竟然也有自生火铳? 缴获明军的? 不……长相完全不一样,木柄,枪托,枪管角度的设计,和明军的设立是有明显差异的。 好奇的刘理顺,让士兵用明军的自生火铳和鬼佬的自生火铳,试射对比。 发现两把自生火铳,在射击速度上明军乙型要有一定的优势,但在射击距离上,鬼佬的自生火铳要比乙型更远二十到三十步的样子。 这样的大发现,让随军懂火器的军户,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原因,只好将其送至北京,交由北京的军器局拆解研究,或许能为军器局带来技术上的革新。 除此之外,这些鬼佬该如何处置,刘理顺也不能厚此薄彼,也将他们关押起来,只不过在送去后方的塘报中提上了一句而已,在刘理顺看来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这个时候可没有外国爹一说。 汉军旗的投降,满八旗的大败,更加加速了鞑清的覆灭。 对于顺风局面来说,并非每一座城池都需要强行攻取,当外界的现实,击碎了他们的心理时。 即使不需要一兵一卒,胜利也会接踵而来。 辽东半岛,汉民相对于鞑子百姓,仍然拥有压倒性的数量。 在明军没有到来之前,多处都以迎接明军入城为目的,发动了汉民的暴动。 维持统治的是满洲人,但是他们手里的精兵早已被多尔衮调走,根本无力镇压汉民的暴动。 更何况,许多满洲人,见势不妙,弃城而跑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顺利的有些一塌糊涂。 刘理顺用于各城驻守的军兵完全不够用,急忙向五路军申请援军,才勉强能够有能力去接收辽东的归属。 辽东半岛,复归大明已经木已成舟。 三路军,忙于清理战场,并且暂时休整部曲,督造船只,准备度过辽河,攻打鞑清的心脏辽阳。 不过,对多尔衮来说,鞑清的心脏,可不止一个。 捏爆了,再长一个就是了。 返回了辽阳的多尔衮,只带回了二万多八旗残部,西平一役,精锐尽损。 如今鞑清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 留守于辽阳的文武百官,看到多尔衮灰尘土脸的败北而归,顿时慌的一比。 “死守辽阳吧……我们身为大清的奴才,愿与鞑清共存亡……” 有人义正言辞的道,他们对于鞑清的忠诚,虽死而犹不悔。 “如果可以,或许可以和明朝讲和……”也有主和派,幻想着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现在讲和?还有什么可能?明军怎么可能答应?!”有人怒道,和明军讲和那纯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们和明朝已经势如水火,你死我亡的局面。 并且大概率死的会是他们。 “或许可以试试。”索尼就支持继续和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的和谈天赋应当能够拯救大清。“明朝无怪乎自诩为天朝上邦罢了,辽宁皇帝也不过是想重建永乐盛世罢了。只要咱们去国降王,并且想明朝称臣,出让辽东,并岁贡物产,北京应当会有所考虑。” 索尼极为冷静的分析道,似乎也挺有道理。 “况且汉人只念关内,关外有辽东已经足够,他们更不会对北方苦寒之地感兴趣,只要咱们退回赫图阿拉,并且俯首称臣,明军定会退却。” 另一个满臣,也说道,他们也是尽可能的保全他们满人的利益安全,出谋划策。 当然,这个时候最终定夺得仍然是多尔衮,虽然多尔衮经历了大败,但这并不妨碍,他仍然具有压倒性的统治力。 毕竟那跑回来的二万多最后的八旗精锐,一大半以上都是正白镶和白旗的精锐,多尔衮的嫡系!谁敢乱来,直接撂倒。 “弃了辽阳吧,回赫图阿拉,待日后东山再起……”多尔衮没有答应和明军求和的建议。 三天平推西平,让多尔衮内心都有了阴影,这个时候辽阳估计也守不住,多尔衮战略性放弃,并且支援了还是即刻返回赫图阿拉。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二路军 明军在东线,南线相继开花。 无论是三路军还是四路军的将士,都是士气大涨,大多数人都表示距离灭亡建奴的日子,怕是已经为时不远。 理论上是这么说的没错,如果可以忽略到二路军的变故,这一次的东征才能称之为一帆风顺。 …… 一路军的目标是去科尔沁草原,索敌蒙八旗。 但是由于补给线被牵扯的过长,并没有深入多远。 主要也以阻击蒙八旗为目标,防止其从北线突入到明军后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结果却是,想象中的蒙八旗,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骑兵,偶尔遇到的都是些蒙古平民,和鞑子的百姓,被抓来拷问,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一度让明军认为,那将近四万的蒙八旗精锐,全部消失了,或者他们脱离了鞑清的统属,坐视鞑清被明军扫平。 然而现实确是科尔沁草原要想从鞑清的控制之下独立,根本不可能。 他们对于鞑清朝廷的忠诚无懈可击。 首先科尔沁的漂亮姑娘都被送到了满洲贵族们的床上,水平如何不好说,总之都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包括皇家的后宫也充斥着科尔沁的后妃。 所以说科尔沁就是鞑清的娘家人,一条心杠杠的。 同时,鞑清中的蒙古贵族也主要以科尔沁的王公为主,他们的地位非常的稳固,和鞑清有着共同的利益。 在同时,科尔沁等蒙古部落,被编入八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政治基础十分牢固,兵权也由满洲的扎萨克掌握,根本不在蒙古人手中。 一路军只是没有遇到蒙八旗而已,并不代表他们不作为。 消失的蒙八旗,在二路军的防区出现。 二路军的主要敌人是吴三桂的关宁军,沈阳,抚顺那里的清军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是敌人,但吴三桂已经没有和明军继续交战下去的勇气,失去了山海关总兵的他,关宁军是一日不如一日。 再这么下去,早晚都得完蛋。 吴三桂和孔有德那些汉臣一样,也在试图寻找投降明军的机会。 同样……吴三桂也担心投降之后被清算,所以在投降的事情上非常谨慎,一直和二路军的主将陈子龙讨价还价,争取足够的利益。 陈子龙在崇祯年间,官至兵科给事中,也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言官,不过后来辽宁皇帝抓权,言官被削。 没职位的陈子龙便进了军部,靠着在兵部学到的军事基础,又参与了几次战役,在军部也算一个有一定能力的人物了。 如今作为二路军的主帅,面对着吴三桂部的毫无战意,那基本就是稳吃的局面。 二路军也并非主力,战斗力并不是特别强,五千皇卫营之外,其他的都是乡兵填充。 能不打,就不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就是这个道理。 反正能兵不血刃,就定然不要平白无故的损失兵力。 和刘理顺的高冷无主见相比,陈子龙显然更加主动的希望直接让吴三桂投降,只要投降了,想要揉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道义……承诺,纯粹是狗屁。想当初石达开投降,清兵不也是完全不守承诺……哎?石达开是谁? 总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陈子龙追求的境界。 不过……玩脱了。 当陈子龙和吴三桂商议降明的细节,准备接收吴三桂投降的时候。 蒙八旗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节奏。 四万蒙古铁骑,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来。 二路军太过于把注意力放在关宁军身上,直接导致了在没有任何防备下,受到了蒙八旗骑兵的直接冲击。 营帐焚毁,阵线被冲溃,明军的乡兵没什么经验,在蒙古人的骑兵之下,被杀的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皇卫营的意志坚定,及时补救,二路军的二万多人,或许全军覆没都很有可能。 但也由于阵型被分割,节奏没掌握好,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二路军不得不败逃,向锦州方向溃败。 陈子龙火大了。 他觉得他被吴三桂坑了,那个逼崽子分明是假借投降的名义,让他们二路军放松警惕,来为蒙八旗的突袭赢的契机。 妈的…… 骂骂咧咧的陈子龙,集中了溃散的败亡的二路军,原本二万余人的大军,或死或失散,如今只剩下七八千人。 只能向锦州方向撤退。 …… 这对于明军来说,确实是东征辽东以来最大的失利。 士气高昂的明军受到了当头一棒。 蒙八旗的主将贝勒寨桑见到吴三桂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平西王,幸亏你牵制了明军,不然也不会胜的如此轻松,这事若是让摄政王知道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寨桑那带着褶子的老脸,感觉都年轻了几十岁。 朝廷中,好多人都觉得明军已经今非昔比,难以力胜,但他做到了,足以让他在鞑清中的地位进一步的提升,从下五旗被抬到上三旗的梦想,估计也很容易实现了。 相比于寨桑脸上的喜悦。 吴三桂就是一副死妈脸,鼻梁都快被挫红了的吴三桂,心里真想把寨桑按在地上暴锤一顿。 擦了,他是真心想要投降的,和陈子龙的谈判也进展到最后的地步。 这突然杀出来的蒙八旗,彻底把事情搅黄了,现在的陈子龙怕是已经把他恨之入骨。 连带着回去奏给明廷,他头顶的汉奸红名更他妈的没法消除了。 但这事……这的比窦娥还冤。 吴三桂给寨桑陪了个笑脸,干巴巴的恭维了他几句,便躲在自己的帐篷里自闭了。 打败明军二路军的结果,无疑断绝了他投降明军的可能性,然而……如果不投降……是否还有活路。 答案……似乎没有,除非跟着这些满鞑,逃到通古斯摸鱼。 …… 二路军的陈子龙,被迫撤退的时候,自然是忧心忡忡,他已经决定,事后向朝廷请罪,自贬官职,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失败,和他的自以为是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败军在行至沙岭驿以北二十里的地界时,前面却看到了一伙打着明军旗帜的军队…… 第四百八十九章 莽 突然出现的明军,让陈子龙颇为诧异,等到汇师之后。 陈子龙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夏完淳所率领的一千明军,目标正是寻找二路军。 在沙岭驿会面,实在有些出乎夏完淳的意料,他所得知的二路军,据说顺风顺水的已经推到了沈阳。 怎么会在半路遇见。 不过看到陈子龙的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显然是刚刚吃了败仗。 “这是朝廷的公文,末将本是五路军阎总兵手下的把总,因故提为千总,并率部归入陈将军的二路军,由将军统辖。” 因为勇夺杜家屯的功勋,夏完淳提升的相当迅速。 部曲也由一百人扩充到了一千人,已经极为不弱的力量,并且是皇族嫡系,分配的兵员也是皇卫营精锐。 当然,职位上的提升不值一提,最令夏完淳欣喜的是,他终于脱离了五路军的苦海,得到了认可,被派去了二路军。 四路大军都在浪,只有五路在后方,想想真的很不爽,不去前线怎么装? 二路军就二路军,没什么可以挑挑捡捡的。 所以,夏完淳在此地见到了陈子龙。 “被蒙古人偷袭?溃败了?”夏完淳哑然,他没想到刚见到陈子龙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运气有点差啊……去杜家屯遇到明军被鞑子偷袭,损失惨重。 去二路军,二路军又被蒙古人干翻……他这是到哪里哪里倒霉么? 不……不,应该说是运气好才是。 如果二路军也是像在五路军那样闲出鸟来,才不是夏完淳乐意看到的。 有敌人的出现,才能让他觉得异常兴奋。 并且这种兴奋,夏完淳完全藏不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这么说,前面有蒙古人?不,是蒙古八旗?多少?数万?!” 夏完淳挫了挫手,初生牛犊不怕虎,眼神中带着炽热的色彩。 不过看到陈子龙那种因为吃了败仗,萎靡的表情,夏完淳才赶紧收敛了一下。 干咳了两声。 陈子龙非常不好受。“此战之败,皆因本将大意,本来朝廷派你来我二路军,兴许能分些功劳于你,不过可惜了,如今也只能暂且撤回锦州,本将自挂将印,向朝廷请罪。” “陈将军准备回锦州?” “不然呢?” “可吾刚来啊,就这么回去了?”夏完淳自然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混出头,被派去了前线,又让他再次回去窝着肯定不干。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将军……”夏完淳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整军回击如何?” 整军回击?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士气都没了,装备物资都丢失大半,怎么回击? 不过想想,这驸马也不过十五岁,血气方刚的,没有经验,似乎也很正常。 陈子龙想着说服夏完淳别犯傻了。 不过夏完淳急忙继续说道。“蒙八旗新近得胜,必自鸣得意,而见将军溃败,又不远追,或是留于沈阳庆功,暂不可知。” “但这实在是咱们回击的最好机会,他们肯定想不到,咱们败退了之后,还会返回,并且返回的如此迅速,只要一蹴而就,不仅仅能大败蒙八旗,也可为将军找回颜面!此乃天赐良机!” 夏完淳突突突的说道,陈子龙听后,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妈的,好像被说服了。 “咱们受圣上之托,兴兵复辽,又怎能让圣上蒙羞,自甘堕落,战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战败了却不敢再战!” 擦了……真的被说服了。 “如此也好!既然驸马有此意,本将又怎能胆怯,既然为明将,为家国荣辱,丢弃性命又有何怜惜!回击蒙八旗!” 陈子龙毅然决然的下了决定。 “恩!”夏完淳点头,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那咱们兵贵神速,强行军奔袭沈阳!一天之内抵达沈阳城,两天之内寻找到蒙八旗的主力,三天之内突袭蒙八旗!彻底将其一举击溃!” 这小子也真是狂妄啊,陈子龙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一种名将的气息,如果加以培养,或许能成为大明的廷柱,当然如果他能够带领部曲百战百胜的话。 “不用这么着急吧,粮草和辎重都是跟不上的。” “跟不上便不要了,每人携三天粮草,破了敌军再说,超过三天就失去了战机了。” 那当真是一种意气风发,连陈子龙都颇为折服。 虽说他名义上是二路军的主将,但从见到夏完淳开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这种魄力下,陈子龙还真敢拿自己的性命,跟着夏完淳来进行这一场的豪赌。 在沙岭驿,荒郊野外,没什么人烟,陈子龙和夏完淳激励着明军的将士,放弃了返回锦州的原计划,轻装上阵,丢弃不必要的辎重,强行向沈阳方向复去。 饿了简单的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附近的河水。 在荒郊野外露宿,在山峦小道歇脚,在一天多的时间,再次看到了沈阳城。 虽然城已经荒废的没什么人口了,但有着城郭在,大胜后的蒙八旗士兵,都驻扎在沈阳城内。 夜晚,似乎还能听到城中的火光,声音来自那些蒙古鞑子,似乎在载歌载舞,大搞娱乐项目。 当然,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夏完淳只想直接莽上去,干死他们。 观察了他们的城防……相当的松懈,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敌袭。 夏完淳挑选了几百个勇士,趁着巡防士兵走过的间隙,潜至城墙之下,钩索丢上城墙,直接爬了上去。 一个个明军的出现后,最终引起了慌乱,守城战显然不是蒙古人的强项,在几番交手之后,夏完淳的目的也很明显,打开城门,放外面的明军入城。 城门大乱,明军入城的消息,顿时让蒙古人惊慌失措。 一队队蒙古援军的抵达,却根本无法改变结果。 巷战,那是明军的主场,马战发挥不出来的蒙古人,一次次冲上来之后,只能成为明军的活靶子。 沈阳,一片火海。 城中,蒙八旗的高级将领惊慌失措。 第四百九十章 推进(修) 寨桑正和手下的贵族把酒言欢,辽阳那边还没有消息,他们已经派人过去将击溃明朝二路军的喜报传达了过去。 现在正等着多尔衮收到捷报,继而封赏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 不过,哪怕是他们,也实在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三天,在他们偷袭成功并击溃明军的三天以后。 再次遭遇明军的反扑。 城内已经大乱,在城中放纵的蒙古兵,在注意到敌袭之后,急切间进行集结。 不过明军行动很迅速,这和仓皇应战的蒙古兵相比,已经不是一个次元的军队,明军在拿下城门后,从各路向城中稳步推进。 蒙古的弓箭……在火器的威慑下,根本毫无抵抗能力,骑兵在狭隘的道路上更加发挥不了任何优势。 更要命的是,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明军一无所知,有多少人,是哪个部曲的明军。 士气在这个时候,基本崩溃。 混乱的蒙古八旗兵,触之既散。 大量的蒙古兵接受不到主帅的命令,像一群苍蝇一般抱头鼠窜。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吾杀进去!” 从入城开始,夏完淳就是一副兴奋的模样,那敌人越多,他也越激动。 硬碰硬般的干翻了城门的守兵后打开了城门,无论是率队入城的陈子龙,还是二路军的其他将士,都无疑对朝廷的这位驸马又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简直就是个猛人。 十五岁的小子,简直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应付了紧随而来的蒙古八旗的援兵后,入城的明军基本稳住了阵脚,此时的城内,敌人已经大乱,形成不了有效的回击措施。 但夏完淳的精力似乎还没释放完,更是准备带着本部人马,准备追击那些溃败的蒙古八旗兵。 陈子龙已经被夏完淳这种不要命般的打法搞的心惊肉跳。 四十多岁的他,从来没有承受过如此的热血沸腾。 但陈子龙是冷静的,尤其在这种时候,更加觉得应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推进,不能给蒙八旗一点反盘的机会。 如今二路军的士气已经高涨,敌人的士气随之瓦解,正常的打下去,蒙八旗有输无赢。 陈子龙看到夏完淳,似乎已经疲惫,还想着带头杀过去,就实在不太好了,哪怕不是当朝驸马,打仗这么鲁莽,也是不好的。 “夏驸马,你先退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本将就行了。” “好的!”夏完淳一口应下,陈子龙毕竟是他的上司,话还是要听的。 “兄弟们听到么!陈将军让阿拉先推,恩,推过去!后面的事情,交给陈将军了!跟吾杀啊!” 没有任何犹豫的执行了陈子龙的军令…… 渐行渐远……陈子龙张大了嘴巴,他刚才说了什么? “驸马!本将是让你们退!回!来!” 大吼了一声,飘荡了很远……而后,似乎听到了夏完淳逐渐消散的声音。“什么?推个来回!末将一定做到!” 只留下陈子龙在原地,有些迷茫。 四月十八的夜晚。 沈阳注定是不平静的。 漆黑的夜幕下,也唯有星星点点的火把,照耀了大地。 明军像赶鸭子般驱逐着蒙古人。 寨桑原本还想抵抗,但看到如今败局已定,更无法长留于沈阳。 愤恨,恼怒,却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现在看来,唯一的决断,只有暂且退出沈阳,收敛败卒,再试图和明军大战。 总的来说,沈阳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了,如果他不想变成明军手中的战功的话。 手下牵来马匹,上了马,其他的蒙古贵族也基本准备好开溜。 最精锐的护卫还没有擅离职守,这让寨桑心下安稳许多。 即刻便准备从东城门逃跑。 沈阳本来就不大,只有北京城的十分之一左右,寨桑刚出门,就感到脊背发凉。 不远处,已经有了一队明军突入到了附近,左右冲杀之下,原本英勇的蒙古勇士,根本不敢上前。 他们一个个身被鲜血,赤红染家,就如同野兽一般,令人心寒。 从城中大乱到得知敌袭,不过一会的功夫,明军竟然已经杀到了腹地,这么说外围的八旗兵根本就不是一合之将么。 如此的恐怖,这和之前偷袭的二路军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军队。 “你夏爷爷在此,鞑子们还不受死!” 当先的一个小将,边杀边骂道。 寨桑完全没有与其接战的心情。 看到那些明军越冲越近,赶紧催马,想要逃窜。 只是附近越来越多的溃兵,从四面八方的涌来,沈阳的街道又极其小气,骑兵的速度完全释放不出来。 夏完淳自然是有动力杀下去,手下的将士也因为主将大上头,跟着莽。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那真是越战越勇,越勇越战。 刚开始还有人用火器,不过后来觉得用火器搞人很不爽,没手感,大多丢弃了,换了刀枪,四月的天,更是光着膀子,仍然汗流浃背。 杀人……尤其是杀鞑子的感觉,还真是爽快,怪不得驸马竟然如此痴迷于这项运动。 那从沈阳伪宫中奔出来的骑兵,吸引了夏完淳的注意。 他就算再无脑,也能从穿着上分辩出一个人的高低贵贱。 那些人,即使没有蒙八旗的主将,也必然是鞑子的贵勋。 贵勋的价值,显然比大头兵更加吸引人,更何况夏完淳已经上头的很。 二话不说直接莽了上去。 得益于混乱的局面,让那些蒙古贵族,堵车……哦不……堵马堵的严重。 夏完淳的部曲,只靠着双脚和勇气便追了上去。 扑向了寨桑的坐骑,死命的抓住了马尾巴,一个蹄子,踢的夏完淳晕头转向,喉中一甜。 他似乎忘记了马术的基础课程要诀……永远不要站在马的屁股后面……恩,永远。 有些眩晕,不过还好,又一蹄子要踢夏完淳,而马上的寨桑也想不到明军这也太莽了吧,急忙抽刀回击夏完淳。 在这个时候,夏完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摇了摇脑袋,清醒一些,手里的枪倒扣,扎在了寨桑坐骑的屁股上。 马匹吃痛,扭着身子,直接把正在举刀寨桑甩了下来。 夏完淳立刻弃了马,扑到寨桑身上,将其压在身下。 第四百九十一章 捷报 “全都得死!” 热血腾然充斥全身,这些大鱼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周围的蒙古人多到令人发指,但夏完淳以及他手下的明军,已经玩命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纵然脱离了主力,深深陷入敌人的腹地,但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这种无畏的精神,让所有蒙古八旗为之胆寒。 将寨桑压在身下,手里的长枪已经不知所踪,夏完淳注意到了寨桑腰间的匕首,抢夺着试图将其作为自己的武器,将敌人斩杀。 但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一点,他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级,不怕死是真的,但体能上远远还没有达到巅峰。 一米五几的身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了,但相比于寨桑这种足有一米七多的成年男子,那就如同小鸡面对着雄鹰。 在寨桑反应过来之后,很快用更加强大的力量,猛踹着夏完淳的身体。 更是用巨大身板,反而将其制服。 两人间的扭打,顿时混乱了局面,寨桑的亲兵想去救自己的主子,但夏完淳的部曲也不并没有干看着。 刀光剑影,杀的昏天黑地。 远处明军主力越来越近,更是让蒙古人很难有恋战的心思,蒙古王公在混乱的局面下死伤惨重,亦有人受到践踏,坠马,拥堵,或是惊慌失措。 寨桑是他们的首领,此时被留了下来,群龙无首的状况,更加恶化了蒙古人抵抗的决心。 寨桑自知自己难以逃脱,但眼前的小子却让他头上冒火,看起来这小子应该是明军的先锋官,也不知道明军是不是无人可用了,一个个娃娃也能升当将领。 然而却也是这个娃娃的英勇,打乱了他的撤离计划。 粗壮的手臂已经将夏完淳按在了地上,腰间的匕首,却是要结果他的性命。 大部分的蒙古人被杀散,其他的明军将士急忙去救夏完淳。 但此时的夏完淳却没有放弃。 徒有勇气,没有足够的力量,然而……生死之搏,是无所谓阴损还是光明磊落。 像钳子一样的手掌卡住了他的脖子,难以动弹,闪烁着光芒的匕首,即将要送到他的面前。 死……还不能死?! 还没能享受英雄般的荣耀,又如何能甘心死在这种地方。 唯一能动的下半身猛的踹在了寨桑的下体上,用尽力气,攻击那所有男人最大的弱点。 碎了…… 看到寨桑那突出的眼球,和那发出嗷嗷声音的嘴巴流着口水。 这一击恐怕不轻。 趁着这个时候,夏完淳直接咬向了寨桑的脖子,那报着必杀决心的撕咬下,硬生生的咬掉了寨桑脖子上的嫩肉。 如同喷泉一样的血柱,直接将夏完淳的满脸呲的通红,与此相比,原本还显得极为凶恶的寨桑,却已经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随着血液从他身上留干,恐怕活不了几秒钟了。 当陈子龙的明军主力抵达,却看到此地的惨状。 站立着的夏完淳,浑身浴血,找不到一片没有血红侵染的地方,起伏的胸口说明他还活着。 而在看到陈子龙后,睁开了猩红的眼睛,露出了赤红的牙齿笑了起来。 继而倒了下去。 “驸马?!”陈子龙大惊失色,这可是 “没……没事……”夏完淳喘着气说道。“只是吾太累了……推不动了……” 说完之后,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四月十八日的沈阳之战。 以明军的突入,成功击溃蒙八旗主力而告终,也是让陈子龙一雪前耻,报了被蒙八旗偷袭的大仇。 夏完淳率众毙杀贼首。 斩首万余,降者七千。 取得二路军最大的胜利。 夏完淳只是受了些轻伤,将养了一天,基本便恢复了体力。 这点也让陈子龙放下心来。 一方面撰写塘报,递交五路军,同时催促一路军向沈阳方面靠拢。 …… 吴三桂当时并没有在沈阳,这也是他关宁军得以保全的原因。 虽然保全了,但看到蒙八旗败的如此突然,心里也是慌的一比。 他没有离开。 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知道离开后去哪里。 沈阳以东,便只有抚顺重镇,过了抚顺,基本就无路可跑了,哪里荒无人烟,有也只有女真人的部落,又是苦寒之地,几万关宁军,向那边跑,基本没有活路。 他可不觉得,在这种兵败如山倒的局势下,女真人还会伸出援手收留于他,至于北边大蒙古部落也是如此。 派人去陈子龙那里解释下上次的状况完全是意外,不是他的本意,不过并没有任何消息。 据说那些使者,连见都没见到陈子龙就被砍了,显然,吃了一次亏的明军,根本不打算听他的废话。 吴三桂退入了抚顺,然而此地也没什么经济基础,有些汉人百姓,有些鞑子百姓,府库中的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关宁军长久大驻扎。 而多尔衮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如今看来,已经成了多方弃子。 没有根基,即使可以凑巧击退一两次明军,这样的状况下,关宁军的覆灭也已经无法避免。 等死……似乎只有等死。 这种悲观的状况,更是让手下的将士都受到了影响,营地里疯传着已经和明军撕破脸,根本不可能活命的消息。 吴三桂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去制止这一切了。 手下,不断地逃亡。 甚至出现了暴动,更是加剧了关宁军崩溃的速度。 当四月二十七。 明军一二路军汇师,兵至抚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城池。 当明军闯入了吴三桂的住所后,只看到一具尸体,在歪脖子树上摇曳生姿。 罪大恶极的汉奸,已经在明军入城之前,便自杀身亡。 许多人还是很遗憾的。 军部里的大佬,恨吴三桂恨到想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的地步,然而便如此轻描淡写的死去,没受到应有的折磨。 实在是很不爽。 但总得来说,叛逃的关宁军覆灭,这等于给朝廷又扫除了一大敌人。 接下来来的复辽工作,更加难以遇到阻碍。 一二路军推到了抚顺。 这从万历年间就失去的地方,当再次收回的时候,足以让人兴奋。 捷报接连不断地传回京城,城中亦是欢欣鼓舞。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东南视角 捷报,那是应然的,连战连胜也是必然的。 朱慈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需要感到意外的恰恰是历史本来的状态。 本来哪怕使出吃奶力气也不可能占据中原的鞑清最后却真的成功了,伴随着太多太多偶然性,内部纷争,农民起义,自然灾害,将士离心。多方面的原因促使之下,大明这庞然大物才轰然倒塌。 哪怕稍微有一个巧合难以成立,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结果。 然而,三年之后,也就是辽宁二年的现在。 内部的纷争,被强有力的手腕压服,农民割据势力被扫平,自然灾害也在时间轴一过便自然而然的消退,至于军兵将士的战斗力和士气也不可同日而语。 即使朱慈没有强行点开科技树,这样状态下的大明,也足以击败鞑清,只不过火器和技术的革新,加速了这个进程罢了。 也是因此,朱慈根本没有御驾亲征的必要,只靠着明军的硬实力就足以碾压对手。 作为皇帝,要做的不是一定要事事亲力亲为,而是如同一个公司的boss,肯定员工的工作,根据员工的绩效颁发奖金……等等。 要说完全不担心东征的局面,那是不可能的,而当局面大好之后,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朝廷的东征,对于鞑清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但对于明廷来说,只是需要关注的一件事情而已。 哪怕是国内的报纸,版面上也只占据着五分之一的内容。 …… 南边来了消息。 郑芝龙进献了一个铁桶……说是进献,也不完全是,那是朱慈厚着脸皮向郑芝龙讨要的,至于郑芝龙有没有手段得到,朱慈也不太清楚。 但当那铁桶被打开,那里面乳白色的胶装物,正是朱慈所需要的橡胶。 只有一桶啊……不过这个时候的橡胶还没发展成工业原料,无论是西方和东方都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经济价值,没有需求,产量也自然没有多少。 大多被制成了工艺品和玩具。除此之外,还没其他更必要的用途。 郑芝龙还是挺神通广大的,尤其是以个人手段,垄断了整个东方的贸易,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和新晋崛起的英国人,都得卖他的面子。 在朱慈描述了下他需要的东西,便从荷兰人那扣出了一桶橡胶出来,送来了北京。 朱慈要橡胶,是因为宋应星关于蒸汽机的研发,需要能够活动的构件,同时又能保证密封性。 朱慈便想到了橡胶,这是一桶天然橡胶,至于能不能符合宋应星的要求,科学小白的朱慈,并没有什么把握。 瞪大的双眼,是宋应星表达第一次见过这东西的表情,用手戳了戳那已经凝固的橡胶,弹性很好…… 只是这东西怎么用? “上次你不是苦于水机难以密封,让水气多有流失么……试试这个!” 这么一说,宋应星再次观察这桶中的橡胶,边缘已经和铁桶粘在了一起,胶的本身很坚固,钝力之下,也只是变形,再去力以后,便返回原状。 联想到水机的内部构造所不足的地方,故而眼前一亮,这东西或许还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圣上真乃神人也,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宋应星都不知道,但通过观察得出来的性能,还真的符合他的要求。 当然,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已顶礼膜拜的马屁呼在朱慈的脸上了,不过作为科学工作者,宋应星还是很淡定的。“敢问圣上这是何物?” “橡胶。”朱慈说道,这应该是橡胶第一次传入中原,应该还没有其他的名词,朱慈也懒的创造名词了,直接叫橡胶。“郑芝龙进献的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时候东南亚还没有橡胶树,由于没有意识到经济价值,原产于南美的橡胶树,并没有被大量移植。 如果制造蒸汽机,必须要橡胶的话,稀缺的物资,或许是最大的瓶颈。 “这桶你先拿去用,看是否可行,如果还需要朕在想办法。” “臣领旨……”宋应星低头道,几个太监将铁桶的盖子合上,准备跟着宋应星把橡胶送到军器局。 正准备要走的时候,朱慈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们。 重新打开盖子,用刀扣出一小块橡胶出来,才让他们离开。 这橡胶可是稀罕物,怎么说也要截留一点自用。 当然对于这么一小块橡胶有什么用?朱慈也没怎么想好。 如果天启大伯伯在就好了,以他的手艺估计知道怎么搞。 没有专门处理橡胶的匠户,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 找到了一个木匠,用物理处理法刻出了一个小环……拉一拉……虽然很粗糙的样子,但怎么说也算是第一个橡皮筋了。 当橡皮筋套在了昭仁的头上,扎出了两个双马尾在朱慈面前摇摇晃晃。 萝莉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或许这就是橡胶的正确打开方式。 “咦……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昭仁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说道。 那是当然的了,只有双马尾才最可爱。 “可是这是什么呢?”昭仁指的是那用来束头发的橡皮筋,她也是很奇怪。 弹弹的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为什么不用细绳扎头发呢?” 这个问题问住了朱慈,为什么有绳子非要用橡皮筋扎头发?为什么?朱慈也说不清楚。 …… 能用到郑芝龙的人不仅仅是朱慈。 李岩也在打着郑芝龙的主意。 上次二百多官船全沉的事件,让他每天寝食难安。 一年之内,还给圣上那些沉船,以南京龙口船厂的产量,根本来不及。 这就不能靠生产来解决的。 所以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李岩还真想到了办法,虽然感觉有荒唐,但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让郑芝龙给他二百官船。 郑芝龙肯定能拿出来的,这一点在李岩调查后确认了下来。 大小船只千余艘,只那千足料大船就有五六百艘,乖乖真是豪富! 真拽! 正好帮他搞定最头疼的事情,只要说服郑芝龙给他二百多艘船,这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李岩手里又没银子,又没兵,真的能靠嘴皮子让郑芝龙平白无故的大出血?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就对了! 距离朱慈给李岩归还船只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而随着国内向着稳定的局面发展,李岩也越来越有把握空手套白狼,完成索取战船的任务。 国内,短时间内是没有叛乱势力,政局稳定的状况下,即使有人图谋不轨,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大明海上的力量,由郑芝龙一家独大,虽说也有海边的卫所拥有一定的水兵,但哪怕是加起来也无法和郑芝龙的海军相提并论。 这实际上是很危险的,如果郑芝龙谋反的话,倒还真有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雄霸东南。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忠诚? 不仅仅如此,被朝廷诏安后,郑芝龙顺利的垄断了整个东南的海洋贸易,这带给他巨额的财富…… 尤其当李岩亲自去福建拜访郑芝龙,那才是被这只土豪震撼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个人的住所,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宫殿,占地三千亩,亭台楼房,丫鬟下人,金银珠器……如果不是李岩孤陋寡闻的话,以他的见识,哪怕是山西八大家还在,也没有郑芝龙这般阔绰。 而根据私下里的调查,郑芝龙靠在海上向荷兰人,英国人等过往商船强收过路费,以及其他私人产业带来的收入……每年的个人进账……在两千万两左右。 几乎数倍于朝廷的税收。 富可敌国……这般形容郑芝龙没有任何疑问。 试问一下,在大明的官方雨伞之下,活的如此滋润……又手握重兵,还有强大的船队。 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造反。 那不是等于给朝廷借口,抄他全家的节奏么。 郑芝龙忠心是不是很坚挺,李岩不知道,但李岩知道,他不可能不顾及自己在福建积累的财富,冒险的去追求他不可能追求到的地位和利益。 所以,哪怕朝廷不给他封爵,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五品小武官,他也完全没有欲望向朝廷索要什么封赏之类的东西……这些他根本不缺。 他就是东南的实际掌控者,和全国豪富。 郑芝龙只求能维持下去,让自己的海洋帝国不崩盘,那就够了。 李岩正是看准了此时郑芝龙的心态,亲自去拜访郑芝龙。 “总督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虽然郑芝龙是东南的实力派,但头上的人还是很多的,官面上还是要规矩一些,尤其像面对李岩这样的封疆大吏,实在无法怠慢。 在接风洗尘,晚宴过后,该来的总是要来,李岩整理好了腹稿,便是说道。“本督抚来此,实在是想要一睹将军之颜,早在北方便听闻将军英雄了得,朝思暮想,以至于此。” 一通马屁之下,让郑芝龙尴尬的笑了笑……说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真的么?信了才又鬼了,都是老油条,你以为这种话能让人信服么? “料罗湾大战,将军杀的西夷丢盔弃甲,自此西夷不敢妄窥中华,实在是扬我国威,将军之名,定能青史永著。” 这么一说的话,倒也是实话。 料罗湾之战,的确是郑芝龙指挥的,全歼荷兰和海盗刘香组成的联军,从那以后,北到日本,南到马六甲,如果不悬挂郑家的船旗,估计航行不了多久,就得被击沉,就是这般强硬。 彻底垄断了东半球的海洋,这也是郑芝龙能够积累起来海量财富的保证。 李岩提起了这事,郑芝龙听了还是很受用的,脸上不觉间多了笑意,那的确是他的高光时刻,每每回忆,都是爽的一比。 “哪里哪里,那也是仰仗圣上洪福,才得以平叛破贼罢了。” “将军谦虚了。”李岩说道,突然话锋一转道。“然而……将军可知蓝玉否?” 蓝玉?大明的开国名将,混到郑芝龙这份上的将领,还是了解一些历史的。 蓝玉那可是堪比卫霍般的存在,北击蒙元,为大明立下了大功……可惜结局很不好。 “略有耳闻。” 李岩这个时候提蓝玉是什么意思?郑芝龙缓缓的点头,微微有些惊恐,约摸的意识到了什么。 “蓝玉之死,将军觉得太祖杀的对么?” “那……那是必然,蓝玉确实该死。”郑芝龙还没蠢到去抨击朱元璋的不是,为蓝玉喊冤。 当然,最主要的是,蓝玉故事并没有给他任何启迪,郑芝龙只是当做故事来了解,冤不冤,该不该杀关他卵事。 只不过,李岩既然聊起了这件事,随口附和罢了。 “的确,蓝玉该死。自视功高,目中无人,更不把太祖放在眼里,以至于剥皮实草,实在是罪有应得……” “这实际上给了作为臣子的我们,一个警示,如果狂妄自大,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到时候吞下苦果,只能后悔,做臣子便应有度,有功不傲,有力不彰,有苦不言,哪怕是暴君当道,也可保全己身,万事无忧。” “督抚说的极是。”郑芝龙擦了擦冷汗,他也不傻,这李岩的话外之音是把他比作蓝玉了? 自己哪里像蓝玉了?最近很浪么?没有吧。 “你知道么,最近朝廷最头疼的事情。”李岩喝了口茶,偷偷的打量着郑芝龙的表情,显然在之前这般有所暗指的言语下,他的内心已经混乱了许多。 “愿听其详。” “朝廷最近很缺船……那种大型千料船,船厂督造费时费力,又造价颇巨,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水的……” 郑芝龙沉默了,这李岩绕了一大圈子,就是来向他要船的……擦,什么时候被惦记上了。 那些船可都是他的宝贝,哪是那么容易,说给就给? “有些事情,朝廷主动提出来,和本人主动提出来,是两种性质……本督抚不明说,实在是怜惜将军英雄,不想让将军英明尽毁矣!” 一句句话,让郑芝龙还真有些惶恐不安,原本在东南过的逍遥的日子,也在李岩魔鬼般的提醒下,有了危机感。 的确,他能如此顺风顺水,除了本身的实力,便是官方的背景,缺一不可,失去了官方的大树,重新去过有一日没一日的海盗,他是拒绝的。 李岩威逼利诱到这个份上,郑芝龙也得表态了,为了自己稳固的将来,咬了咬牙,点头道。“这船……我出!” 第四百九十四章 收尾 “郑将军深明大义,必定为圣上所器重,将来加官进爵,封侯列相也不在话下……” 总算圆满完成了目标,从郑芝龙手中套来了海船。 恐怕,这也是圣上最乐于见到的结果,甚至于说,圣上之所以逼他在一年中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造船任务,就是让他打的这个主意。 海军需要建设。 同样……郑家一家独大的状况必须得到削弱,从郑芝龙手中得到官船,便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二百多艘戎克船浩浩荡荡的从福建厦门的港口被送至南京。 压在李岩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锦衣卫验收了官船的质量,汇同李岩的奏报,递交给了北京。 …… 辽宁二年五月初三。 辽东。 从万历开始,便肆虐于辽东的满鞑势力,随着三路军挺入辽阳,一二路军大破蒙八旗,四路军接受汉军旗,而基本宣告结束。 辽东大部被收复。 沈阳,辽阳,抚顺,三大重镇重新插上了明军的旗帜。 汉军旗全员投降,汉民没有任何抵触的归附大明,几十年来,鞑子官僚奴役着汉民,靠着武力和血腥的统治,剥夺着汉民的一切。 努尔哈赤时期,实行抗拒杀,俘取者为奴的政策,几十年来,被残杀的汉人,超过一百余万人,活下来的人,都成为一无所有的奴隶。 仇恨从未熄灭……一直埋藏在百姓之中,只是在这个时候得以爆发。 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鞑子百姓,成了牺牲品。 朝廷的军队并没有过分的行动,但民间的冲突却已经无法遏止的展开。 屠杀,抢夺,抓捕,奴役,早在之前朝廷关于对外的政策便是将外族奴隶买卖市场化,之前由于鞑清在辽东还有强大的武力基础。 被买卖的奴隶也大多是蒙古人而已。 如今鞑清的力量被扫平,各地的妖魔鬼怪终于可以在辽东一带活跃起来。 戚宗明早已见怪不怪,对于辽东的暴力盛行基本成默许的状态,民族之分已经深入民心,对于这么一个祸害大明几十年的鞑虏,就算是怎么样对待,都不过分。 他能做的仅仅是在一场场血案之下,保护汉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个月之内,在辽东中就已经很难找到野生的满鞑。 而当袁枢将治所从锦州移至沈阳之后,也向辽地的百姓下发了皇历。 作为辽东承宣布政司的巡抚,施政统治。 第一项决议,便是放开辽东的采矿权,以矿产行业为支柱,尽力恢复这几十年来,被战争所糟蹋的经济。 辽东收复。 主要的战事,基本结束。 剩下的扫尾工作,仍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夏完淳勇夺沈阳,力克四万蒙古兵的战功,被传到京城。 在报纸的作用下,被宣扬为民族英雄,并让全国百姓得知。 只是,远在辽东的夏完淳并没有满足。 “皇兄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在皇宫里的时候,只要有皇兄在,妾总觉得很安心……” “虽然,妾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妾真的喜欢那种感觉……” 公主似乎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那些婚后的话,无疑让夏完淳不太好受,每每想起,总觉得有点酸。 不过……那真的是实话,让夏完淳无法反驳……美人配英雄。 自己什么也不是,还笼罩在驸马的光环之下,让公主认识自己,让圣上认可自己,让天下铭记自己。 那还远远不够,无论是杜家屯之战,还是沈阳之战,都不够。 华夏男儿的顶点是什么? 凡是读过史的,凡是热血青年,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封狼居胥! “如今蒙鞑只是败退,还远未消除!待到他日必会卷土重来,吾想率精兵北上!一鼓作气!为朝廷除去威胁!” 夏完淳在沈阳修整之后,找到陈子龙表达了他的想法。 “不是我说,驸马……”陈子龙很无奈,也不知道圣上从哪里找来的驸马,实在太调皮了,每次都让他头疼不已,怪不得从五路军丢到他这里,合着是阎应元也怕这个麻烦吧。 “我军虽盛,然蒙古已经遁回草原,或许率军能大破之,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陈子龙当然不愿意,他很清醒,汉人王朝想要占据蒙古,实在是困难重重。 从秦汉以来就是如此,成祖五锤蒙古,仍然难以根除,最机智的方法,还是建立城池,以防备为主才是。 “拜托了!”夏完淳也不知道怎么说服陈子龙,但封狼居胥的心情如此强烈,这恐怕是最好的机会。 等到班师回朝,天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率军北上。 “你是有什么办法,彻底解决蒙鞑的威胁么?”陈子龙正视着夏完淳,感受到他内心的决然,也有几分意动。 “有!”夏完淳深吸一口气。 “哦?” “只要将其杀光……难道他们还会从阴曹地府跳出来害我臣民么?!” “杀光?”陈子龙一愣,旋尔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圣上带的好头,对敌人的毫不手软,真的感染了太多人了。 若是以往,必定有好多儒生跳出来,大呼以德服人的话,不过现在,大家都很暴躁啊。 面对各种问题,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就绝对不会有着犹豫。 大明朝啊……在辽宁皇帝手中改变的太多太多了,不……或许不仅仅改变的是大明朝,更是改变了自始皇帝以来汉家王朝的个性。 “好吧!” 陈子龙终于松了口,答应了夏完淳,这看起来根本不该答应的请求。 升夏完淳为鹰扬将军,从一二路军中挑选精锐三千,出沈阳,北上科尔沁,绞杀科尔沁蒙古可能存在的残余力量。 …… 多尔衮和为数不多的蒙古王公,遁入了赫图阿拉。 这里是鞑清的最后巢穴,也是最初鞑清的崛起的起点。 四十三年前,赫图阿拉在努尔哈赤的主持下建城,二十五年前,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汗,开始了征讨大明的旅程。 不过,在如今。 多尔衮带着残存的清兵,回到赫图阿拉,试图以赫图阿拉周围复杂的地形,残存鞑清的火种。 第四百九十五章 会议 多尔衮觉得退回赫图阿拉之后会安全一些,是多方面的考虑。 一来,赫图阿拉周围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二来,明军远征辽东,沈阳抚顺,辽阳等地都已经拿下,按理说明军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 继续怼他们完全没有理由。 这赫图阿拉周围,既没有农田,也没有汉人,对汉人来说属于荒芜之地,除非辽宁皇帝傻了,才会想着占领这里,简直得不偿失。 不过他却还没能料到辽宁皇帝膨胀的野心。 不想扩张版图的皇帝,那就不是好皇帝。 即使去玩战略***,也应以统一全球为目标。 能不能统一全球,朱慈不知道。 但至少得保证大明的未来,或者说汉人的未来,不会再受到那般的屈辱。 至少,汉人的脊梁,不会断掉……把外国人当做祖宗一样供着,想想就恶心, 至少,不会让延续了五千年歧视外国人的传统,转变为被外国人歧视的对象。 …… 皇极殿实际上,使用的次数并不多,若非大事要事,或大的礼仪需要,一般是空着的。 不过那都是崇祯以前的事情了。 朱慈的朝会,显然也很任性。 4点爬起来,5点上朝……听起来很恐怖,其实大多数古人都觉得很正常,主要是在没有灯光的生活下,七八点就睡觉,4点钟还爬不起来,那才怪了。 但是,全京城的官僚,每天都涌到乾清门在听朝,实在挺费劲的。 大型朝会改为一月一次,重大事件可酌情增加。 每天进行的小型朝会,以五品以上官员为主,加上一个比较特殊部门的负责人,在皇极殿里议政。 五月二十这天,皇极殿,有些不太一样。 正墙上的背景被换了。 一幅巨型地图,展现在众人眼中。 坤舆万国全图…… 如果有一点学识的人,都能认出来……但这似乎并不是…… 只能说轮廓大致一样,其中的内容已经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是正常的。 虽然坤舆万国全图,乃是同时期最为登峰造极的地图样本,但是和现代精准版的地图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就比如……如果说现代地图里的山东半岛相当于g罩杯……但万国全图的山东半岛只有aa罩杯。 朱慈虽然不可能完全复刻精准版的地图,但通过自己的知识,将坤舆万国全图的准确度再次提升一个台阶,还是能做到的。 恩,闲着的时候,革新了地图,眼前的地图,正是朱慈校准后的新地图。 新地图被放大,贴在正墙上,当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理才能,而是让整个大明的政治中心更加庄重一些。 同时在面对朝会时,更容易和手下的将领探讨大明的疆域问题,以及各地出现的事端也很容易在地图上凸显出来。 “如今辽东已复,南方咸平,虽有盗匪出没扰民,然已不成气候,无关社稷痛痒,那么……朝廷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夷狄之灾似乎暂时没了用武之地,被朱慈拿着当教棍,在背景地图上圈圈画画的向百官问道。 还真有一种上课的感觉。 下面的群臣议论纷纷。 说的好像也真是这么一回事,眼前棘手的问题基本已经解决,剩下的奏章虽然也很多,但主要也是一些人事安排任免,政绩褒奖,行政律讼之类的事情。 以内阁的处理能力,基本都可以解决。 相比于鞑清蒙古的存在,还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军国大事,关系社稷存亡,但最主要的敌人,被干掉。 朝廷还真有一种无敌很寂寞的感觉。 下面的大臣们议论纷纷。 这圣上是什么意思? 把鞑清蒙古干没了之后,这不是好事么?四海升平,正是恢复民生,养精蓄锐的好时候啊。 没有叛乱,没有饥荒。 您老人家应该放心大胆的在后宫,和您的小美人们去干一些羞答答的事情,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个什么意思? 没事想找事?吃饱了撑着的意思? “三世之后帝,有圣上之功者,无一人尔,圣上自开盛世,实乃百姓之福,大明之福,如今外无敌寇,内无叛匪,只要安修朝政,泽被百姓,则我大明基业犹如汤固!” 范景文作为首辅,不得不第一个开口说话。 大体的意识是,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都很猛,但随着传位次数越多,皇帝的质量都会下降,三世以后,还真没一个像朱慈这样猛的皇帝。 他也是按照正常的逻辑,建议朱慈好好的处理政事,安定民心,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朝廷现在最应该干的事情。 完全没有错误,其他的大臣都跟着附议。 “你们说的也没错……” 朱慈并没有坐下来,在地图面前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虽然这么说,但大臣们总觉得圣上似乎并不是需要这样的答案,似乎还缺少什么。 “从辽东到云南,从哈密卫到台湾……这是大明目前的版图。”朱慈很轻松的在地图上勾勒出了几个地点。 包含的是大明最核心的区域,也是最主要的控制区,从明初到现在,除去那些藩属国,基本就没怎么变过。 “这样的大明很大吧。” “除却北方苦寒之地,南方烟障之地,西方群山之地,东方汪泽之地,凡中国之土,莫不属我大明,日月昭辉,万里疆域,实乃登极天下,无与伦比,大明之辽阔,远迈汉唐……” 一个朱慈叫不出名字的官员出班说道,或许是为了拍马屁,又或者想表现自己,溢美之词毫不怜惜。 真是要吧大明吹上天了,。 “然后……你们满足了么?”朱慈打断道。 “满足于如今的疆域,满足于如今的伟绩,满足于天朝上国的自以为是之中……满足于一丁点小小的成绩?” 话锋一转,其众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小官更是有些失望,马屁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不,从不应该满足,朕也绝不会满足,你们也绝不应该满足,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当他们沾沾自喜的安于现状,不知向前,那么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古人曾有训,你们可知?”朱慈提笔在御案上写了几个字,之后展示在众人之前。 字曰:满招损,谦受益。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迷路 满招损,谦受益。 出自尚书,大禹谟。 没听过这句话的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是四书五经中的精华所在,虽然在科举里已经下架,但其中必要的精粹思想,和名言益句在经过汇编后,保留在汉言科,和政治科之中,作为教育的一部分内容。 没人会认为这六个字有错,而汉人的士大夫阶层,也大多受其影响,谦虚低调的态度成为社会崇尚的主旋律。 然而……做人很容易做到谦虚,但为国却是另一种格调,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乃是天朝上国,认为其他地方都是蛮荒之地,不屑一顾……以至于不思进取,不求寸功……汉人王朝的通病,就是容易满足。 流传了几千年的这六个字,被剖析了千万遍,却没人真正能够读懂,用于国家社稷之上。 想想也真是遗憾。 朱慈书写六个大字,自然没有大书法家那般洒脱,但作为圣上的墨宝,却足以令人敬畏。 这也是朱慈这一次对天下洗脑的主题。 目的很明确,在夺回辽东之后,大明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主要领土,接下来再想搞事的话,那就完全等于是侵略了,侵略的话……名不正言不顺,下面那些迂腐热爱和平的大臣和百姓肯定有人难以接受。 所以朱慈目前的行为可以解释为,想要当女表子前的立牌坊行为。 六个字写完,展示了一番后,下面没人敢于说话,这个时候的大臣们实际上还是难以揣摩清楚朱慈现在的想法。 随口乱说的话,很容易惹的这位主不高兴,那就不好玩了。 “为什么自古以来,没有王朝延绵万世?就是因为他们满足于现状,安享太平。” “只要还有百姓饿着肚子,大明就不应该满足,只要还有贼匪不绝于世,大明就不应当满足,只要海外还有番夷不敬我朝,大明亦不应当满足。” “只有锐意进取,永不停息的朝代,才能持续的保持着活力,而不是如同唐宋,如同秦汉一般,自满的暴毙于历史长河之中。” 朱慈涛涛不断地言语,如同河水一般流淌在诸位大臣心里,那圣上的思想,总是如同光芒一般,指引着大家前进的方向。 是的,说得很好,改变了他们一直以来固执己见的,保守的思想,让他们觉得……圣上你这是干哈啊,你想去和四周的蛮夷干架,咱们还能拦着你不成……大家都是打卡上班的傀儡……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对朱慈来说,这是十分必要的。 向外扩张的力量,如果仅仅是依靠正规军来做,那么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能打开局面。 如同苏联老美,一个在阿富汗尴尬,一个在越南吃瘪,这就不是实力的问题了。 他们失败欠缺的是什么?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能忽视,那就是对外战争,是否符合国内各阶层的利益? 大明要想实现扩张,不仅仅需要武力,也需要自上而下的认可扩张的行为,单一的武力强大,终究是海市蜃楼,只有从百姓到官僚,从农民到商人都享受到了从扩张中带来的红利,才能成为战争机器隆隆作响的动力。 这样的动力,足以摧毁任何强敌,也足以摧毁……任何一寸土地上的抵抗。 五月二十日的朝会,对于大明性格转变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从这一天起,辽宁朝廷开始将扩张的思想散播到整个大明的每一个角落中。 从报纸到学校。 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的渗透。 思想是基石,利益是保证。 除却革新思想外,朱慈更是通过许多手段,让国内的民众有着利益的动力,踏入国外,走向全世界。 尤其在铺垫了一年后,在辽宁三年年初的皇帝训话中,朱慈提到的一句话,更是成为开启全民出海的浪潮。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想要么?这些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去找吧,那所有的宝藏都埋藏在海外!对于勇敢的人来说唾手可得!只要你们不忘记自己的祖国,无论你们深处哪里?大明的军队永远都是你们背后坚强的的后盾!” 从辽宁三年之后的时代被称为……大鸡血时代,意思是从那年开始以后的汉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毫无节制的四处扩张,哪里有利益,哪里能赚钱,哪里就有汉人的身影。 …… 辽宁三年初。 天寒地冻。 赫图阿拉冰封万里,虽然在前几个月有效的依靠着地理优势击退了几次明军的尝试性的进攻。 但缺衣少粮的情况下,赫图阿拉的满鞑出现了饥荒。 而在北京以北四千里的地方,有一片湖泽,在中原的历史典籍中命名为北海。 此时,一队约有数千人的队伍,披着兽皮,骑着马,缓缓的向北方移动。 在冷风之下,许多人不觉的缩紧了身体。 夏完淳的脸,冻裂了,流出的鼻涕几秒钟就结成了老冰棍,抖一抖掉在地上碎成了冰渣。 所谓的封狼居胥,听起来豪迈,但真的走上这条路,还是挺辛苦的。 狼居胥山,恩,应当把大明的军旗插在那个山上,应当就算封狼居胥了吧,在把蒙古人的尸体在那里驻京观,这就完美了。 但问题是,狼居胥山在哪里……夏完淳根本没概念,只从史书上知道这个地方,靠着一腔热血怼到了喀尔喀蒙古的北边,然后……就不知道然后该去哪了? 抓了几个蒙古人……据说是布里亚特部的,不过他们也不知道狼居胥山是个什么地方。 “夏将军,那里……那里有海!” 翻过了山丘,看到了北海,一望无际。 天寒地冻的天气,冰封的北海,周围银装素裹,倒实在有几分美意。 虽然没找到狼居胥山,但这里的冬天,却真是一番美景,周围的草原也披上的白衣,如果……如果是夏天的话,不知道又是怎样景色。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年关,将士们都想家了,也有许多将士长眠在了路上,虽然一路上烧杀抢掠,灭了许多蒙古部落。 但……如果在找不到狼居胥山,似乎也只能打道回府。 失落……还是挺失落的,不过当夏完淳带的人来到了北海边的时候,突然在远方发现了一座城堡…… 第四百九十七章 匍匐 “夏将军……那里有城……” 北海边上的城堡,还是很显眼的,夏完淳的远征军本想在北海取水,却突然被那座城堡所吸引。 一直以来,从沈阳出发之后,北方的草原上那都是蒙古人的地盘。 越是向北,越是荒凉。 蒙古人住的蒙古包对于汉人来说还是太过于简陋。 即使有极个别的地方,被构筑了城池,也是低矮破落的像是乡下的土城。 蒙古人太穷了,又完全没有建城的动力和天赋。 当那远处的城堡出现在视野里之后,还真是出乎远征军的意料。 “那……那一定是鞑子的老巢!”在短暂的发愣之后,夏完淳突的来了些精神,血液流过脸颊,那附着的冰霜一点点的融化。 狼居胥山,完全找不到了啊!古书上说留在北海附近,但已经灭了几个布里亚特的部落,世代居住于此地的他们,也不知道哪一座山是夏完淳要找的狼居胥山。 是啊,想想也是……那毕竟是汉朝时的地名,又过了一千多年,时过境迁,那座山还存在不存在,已经很难说了,即使还在是不是还叫狼居胥山也完全不知道。 但是……但是这一次的远征,终究要有一个终止,一个完美的终止。 那么才有脸返回北京,让天下,让公主,让历史彻底铭记这份功绩。 完美的终止……似乎找到了。 城堡,没错正是城堡。 那城堡是什么?蒙古的王廷?不然的话,怎么会修的如此气派? 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无所谓了,试想一下,将大明的军旗插在那城堡的最顶端!那是多么perfect! 那似乎完全可以取代没有找到狼居胥山的遗憾! “皇卫营的兄弟们!跟本将去夺取城堡!” 思考其实只在夏完淳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就已经确定的目标,更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撸开袖子干上去,才符合夏完淳的性格。 “夏将军,是不是先找人打听一番那城堡的情况。”手下的将士建议道,看向队伍后面那几个蒙古人俘虏……他们已经被扒光了衣服……冻成棍子,看起来是无法再去询问他们了。 那可不是可以轻易闯入并且可以大开杀戒的蒙古部落,情报,和策略都是需要安排一下吧。 “拿下城堡,将军旗插在城堡之上,咱们……回家!向世人吹嘘咱们得功勋!” 夏完淳完全不在乎,同时用憋了几天的声音怒吼道,顿时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离开的太久,他们不想家是不可能。 但从军之人,必须服从命令,他们是皇卫营……必须坚持下去。 拿下这座城堡,就回去了,看起来很难,但如今已经坚持到了这里,便不再退缩,这是最后一战! 城堡在北海以北。 虽然在视野之中,但仍有很远的距离。 好在严寒的冬季,让夏完淳的远征军承受着寒冷冰冻的时候,也带来了好处,冰冻的北海上足以承受人马的重量。 很滑,用布裹着脚和马蹄在冰面上行走。 花了半天的时间,越过了冰面。 前面是凋谢的密林,寂静的可怕。 在距离城堡还有十里的样子,夏完淳让一部分人在后方看管马匹,带着更多的人,套在乳白的兽皮之下……向着城堡推进。 白茫茫的一片,和雪地化为一体。 夏完淳突袭城堡的决定,完全是临时的。 甚至在六七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迷茫的寻找狼居胥山。 对于还在伊尔库兹克堡垒里悠哉悠哉的马克西姆来说,只是作为总督最为稀松平常的一天。 和他哥萨克的手下们,在城堡里享受着壁炉的温暖,鹿肉,菌菇,是他们每天享受的美味。 就算是这个天,哥萨克们也不愿意经常出门。 在雅库兹克建立之后,伊尔库兹克实际上已经成了大后方。 北面的土著已经臣服,为他们提供兽皮,来换取他们部落的安全。 南边的喀尔喀蒙古,也没啥力量,三大汗打的不可开交,纷纷巴结他们罗刹人,来获得武器,装备,以及粮食上的支持。 伊尔库兹克已经有两年未曾遇到过敌人,如果山林间的那些走兽不算的话。 远处几个无数团白球在向伊尔库兹克移动,但城堡上的哨兵,早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打着瞌睡……谁也不会怪罪他们,每一个值班的哥萨克都是如此。 当夏完淳带着移动到伊尔库兹克之外,小心的观察着城堡的状况。 占地并不大,和北京南京是没法比,方圆似乎只有一里的样子,甚至比中原的县城都要小的多。 但是……城堡的构筑却很奇怪。 每边有四处半圆的突出部,高约两长,双层结构,还封顶了。 完全不是汉人的建筑风格,更不是鞑子那种游牧能构筑出来打样子。 城堡上的几处,插着旗帜。 金底黑色的双头鹰旗? 这是哪个国的旗帜,夏完淳似乎有点眼熟,又突然想不起来。 “夏将军你看。”身旁的将士压底了声音道。 城堡上有许多孔洞,露出了火炮口,黑洞洞的,还真是吓人。 不过大多数的孔洞后面都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城堡还没有任何戒备。 要不然万炮齐备,他们这些人扑上去就是送死。 城墙之上有着人站立着,只是看起来就像一个雕塑,似乎还没发现他们的突袭。 “好像不是蒙古人。” 虽然这个距离下,看不清那个哨兵的脸,但从装束上,还有打扮上,完全没有蒙古人的痕迹。 显然……这是不同于蒙古人的另一个国家和人种。 甚至于说这个国家和大明一样,以火器为武力的基础。 没想到在极北方这种苦寒之地,还有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城堡,这样的火器……几乎可以和大明扳手腕了。 “不是蒙古鞑子……咱们还打么?”他们远征北方,也以干蒙古人为主,但遇到了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必要招惹是非。 火器……黑色双头鹰…… “罗刹人!”夏完淳想了起来,在杜家屯之战,他就见过罗刹人,交手过一次,后来罗刹人被俘虏,押送到京城,他又偶然间看到一眼他们罗刹人的旗帜。 现在如出一辙……罗刹人无疑。 “他们是鞑子的盟友……”夏完淳低吼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轻松搞定 罗刹人,对于第一次见过他们的汉人来说,长的就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鬼,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不过发现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之后,其实也就是和他们长的不一样的人类。 至少,鬼怪应该不会使用火器之类的东西吧,那实在太逊了。 明军里,已经有许多人见过罗刹人了,但是许多人内心里还是有疑问的,这些罗刹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夏完淳的这伙人来到北海,见到了这处修建的极为完善的城堡,似乎足以解答他们心里的疑问。 “夏将军,那咱们?” 下属问道,他们是来搞蒙古人的,在这里遇见罗刹人并不在计划之中。 “他们帮鞑子做事,就是咱们的敌人!对待敌人该怎么样!” “杀!” “嘘,小点声!”夏完淳压低了声音急道,天色略暗,白色的兽皮让他们可以潜藏在雪地之中。 不过寒冷的冬天还是比较寂静的,微弱的动静,让伊尔库兹克上的哨兵警醒了过来。 抬头看向城堡的外面。 一只野兔从林间飞掠而过。 哨兵拍了拍皮帽上挂着的雪霜,伸了懒腰又重新靠在墙上。 守备相当大意,这是他们可以完成突袭的必要条件,如果不然,以这样程度的堡垒,怕是再来一万人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拿下。 不过,即使如此,想要突破城堡的防御攻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门紧闭,厚重的铁门,怕是连红夷大炮都难以摧毁。 “或许可以诈开城门?” 怎么诈,罗刹语都说不利索,他们和罗刹人长的完全又不一样,以什么样的身份可以诈开城门?天知道。 “太冒险了,一切从速,张武,洪宝才!”夏完淳做了手势小声道。“跟着吾爬到城墙下……然后做罗汉梯,让后面的人攀上去!一切从速!知道了么!” “晓得!” 所谓罗汉梯,由叠罗汉运动演变来的,戚继光用于训练义乌兵的基本技能。 并在平倭作战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用人肉做梯,可以快速的攀登一些矮小的城墙。 伊尔库兹克很高,不过罗刹人喜欢在城墙上开出炮口,炮口有四米左右,目测,七人叠两层罗汉,足以让其他人轻而易举的爬上去。 费劲心思的耍小聪明,不是夏完淳喜欢的事情,作为男人……就要二话不说的直接干过去。 伊尔库兹克作为一个典型的棱堡,防御很是出色,不过同样,棱堡的不规则形状,却对于哨兵的警戒起到了抑制作用。 相同规模的城堡,棱堡需要的哨兵,乃是非棱堡的数倍之多。 而伊尔库兹克的哨兵又渎职严重,这无疑让他们在遇袭前根本来不及反应。 夏完淳很果断,在城外简短的判断之后,便选择了一个主攻方向,带着人直接莽了过去。 相比于木梯,罗汉梯的确更容易完成突袭,当明军的前部抵达城墙边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构筑了四处罗汉梯。 一个个明军紧随其后,从炮口中之间钻了进去。 哨兵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那些披着兽皮手持短刀的东方人,终究是大叫起来。 “乌拉克!乌拉克!” 不过这并不妨碍那硬硬的武器,插入他的身体……留下一片嫣红。 “你们刚才看到么?这鬼佬都快吓死了。” “这说明咱们比鬼更可怕么?” “哈哈。”对于杀人早已习以为常,干掉了哨兵之后,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你们愣着干嘛!张武,去找城门,把外面的兄弟都放进来!洪宝才,去找他们的将军,直接干掉,不用留活口。” 夏完淳也一马当先的登上了伊尔库兹克,几个月的时间,早已把他历练的颇有一些将军的模样,发号施令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明军不断的入城,而此时的伊尔库兹克内,却完全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 ?…… 对罗刹男人来说,可以不吃饭,可以不娶老婆,但是不可以不喝酒。 一瓶白兰地,足以换来一个罗刹人壮汉的以身相许……前提是如果你需要的话…… 享受着温暖的壁炉,享受着酒精带来的畅快,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活更滋润的了。 马克西姆作为伊尔库兹克的总督,得到的为沙皇开疆拓土的好处,那就是……赚取了不菲的财富,那意味着喝不完的酒。 当然,他对于下属还是很好的,在这寒冷的冬季,同属下一起享受着酒精的狂欢。 所以在哨兵来到总督房里时,看到的是一片醉倒的大汉,也包括马克西姆本人。 “乌拉克!乌拉克!”哨兵不断地摇晃着躺在椅子上醉倒的马克西姆,试图让他清醒过来,来应对敌人的突袭。 不过似乎并没有效果。 带毛的手臂将哨兵推开,又翻了身,继续睡着。 “沃克夫,怎么……怎么了?”其他的醉汉,有人被吵醒,不耐烦的问道。 “乌拉克!” “敌人……敌人来了,把他们打退就是……”又睡倒了。 显然,在如此的状况下,伊尔库兹克的高级将领,完全没有任何担当。 直到大门被破,身穿兽皮的明军,涌入伊尔库兹克城堡内,相应的抵抗全部被瓦解。 杀…… 将伊尔库兹克城堡内见到的罗刹人通通干掉,他们远征而来,粮食本来就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带俘虏回去。 马克西姆总督,甚至到死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酩酊大醉之下,结束了生命……倒是没什么痛苦。 城堡内的战利品还是很丰富的,储存着大量的粮食,金银财宝,还有武器。 几乎比他们在无数部落中掳掠来的总和还要多……这足以见得这些罗刹人似乎很富有。 吃了一个多月奶干的明军,看到那些正常一些的食物,都是双眼放光。 改善伙食那是必须得,同时那些金银财宝,夏完淳直接让兄弟们自己选,都是生死的战友,这些根本不是事情。 夏完淳只是在那些财宝之中,发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菱锥形的宝石,纯洁,闪耀,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捏在了手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回家 相比于外面的严寒,城堡里的温度,让大家舒坦了许多。 在所有人都入城之后,利用城内的资源,举办的宴会,犒劳这些日子的疲惫。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不能忘记。 这座城堡是他们远征的终点,在城堡之上拔出了双头鹰的旗帜,换上了大明的青天日月旗。 这种高光时刻,每个人在伊尔库兹克的墙壁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们踏足这里的标记。 张武找到了夏完淳,这天气越来越恶劣,如今春节已经过了,不如在这城堡里熬过最冷的时候,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再向南赶路。 不过洪宝才,却认为不应该停留,如今已经完成了任务,大家都想家了,应该尽快南归。“况且咱们只是靠着偷袭才得了此城,又孤立无援,若是那些鬼佬反应过来,率大军前来,咱们可就完了。” 无论是夏完淳还是其他几个将领,都不知道罗刹人的虚实,这里似乎只是罗刹人一处据点而已,其他地方应该还有,如果其他地方的罗刹人反应过来围歼他们,那就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了。 “怕甚,城中粮食丰足,火器也有,就是他们大军前来,也绝对守的住。” “可是能守多久?终究要被困死在城中。” 张武默然,但仍然坚持,等天气转暖了再出发,他手下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冻伤,甚至有人因此丢掉了大腿。 寒冷依然是人类的大敌,大冬天的进攻,确实让敌人意想不到,但同样还需要承担冒险的后果。 洪宝才和张武的出发点不一样,他的手下大多是思乡情切,连他自己也挂念着北京的家人,尤其是春节过了,正是团圆之时,他们却因为打仗,难以归去。 做梦也想着爬回去,更没有心思在这样的城堡里多做逗留。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 向来鲁莽的夏完淳,再面对这样的抉择时,也实在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方。 他又何尝不想家,只是对于建功立业的执着远远超出了个人的感情罢了。 “夏将军!” 夏完淳没说话,而是来到众将士之间,询问他们的想法。 离开也好,留在这里也罢,任务已经完成,还是遵从于大家的愿望,非战争状态下,他完全可以迁就自己的兄弟。 只不过,远征军的将士们,意见也分成了两派。 等暖和再走,或是直接离开,两种想法,五五开。 “再有兄弟被冻伤,咱们恐怕都回不到北京,就被沿途的蒙古鞑子给剿灭了!” “等在这里,会被罗刹人剿灭的!” 双方代表的把总游击,都开始争辩起来,一度远征军内部急红了眼。 “够了!”夏完淳大吼了一声,打断了其他人的争吵,如何也没想到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冻伤……是的,连夏完淳的一个手掌都冻胀成了猪蹄,可想其他大多数人都不太好受。 “夏将军,您说说看吧,听你的。” 夏完淳作为首领,自然要调和内部的纷争,这个时候因为这点事情窝里斗,恐怕被严寒的冬天还致命。 吃了无数的苦,遭了无数的罪,若不是因为手下都是皇卫营的部曲,或许早哗变了。 在战争中,夏完淳坚毅果断,但在处理内部问题时,夏完淳却还有所欠缺。 生生的吼了一声,但在面对双方僵持不下的意见后,却不知该如何能够顾及双方的想法。 “那就……” 立刻离开,还是天气转暖后离开,似乎都不是好的选择。 恰好,有人解围了。 在外面放哨的明军突然跑了过来报信。 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城门外扣门,似乎还没意识到伊尔库兹克已经易主。 “都是罗刹人么?” “有几个人是,还有一些明显不是。” 极北之地,基本没有汉人,即使不是罗刹人估计也是蒙古人,那些都是敌人,根本不用过多的考虑。 在突然到来的敌人面前,远征军自然而然的抛弃了之前的矛盾,共同面对。 夏完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张武带人过去了,埋伏在城门附近。 那几十个人,是伊尔库兹克附近的土著和罗刹人的队伍,按照以往的规则,罗刹人定期去他们那边收取毛皮,野味之类的贡品,带到伊尔库兹克出储存起来。 这样的规则持续了很多年,早已习以为常。 当伊尔库兹克的城门打开之后,迎接他们的只有屠刀。 张武毫不犹豫的带人冲了上去,见人就砍,务必不留活口。 一切都太过于突然。 瞬间被干翻了几个人,进贡队的其他人顿时慌乱的大叫起来,各种语言的辱骂声此起彼伏。 虽然很突然,虽然张武杀的很果断,但罗刹人和土著人的队伍,还是有许多成功的四散奔走。 “夏将军,属下无能,这就带人去追。”张武很自责,逃跑的敌人,那就等于通风报信,这无疑让罗刹人调兵遣将的时间提前了许多。 “别追了,追不上的。”夏完淳很清醒,这样的状况下,反而轻松了许多。“他们跑了也好,这样就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在伊尔库兹克做的事情。” 更多的人知道,意味着他们做的事情不会被淹没下来,当回到北京,足以让其成为他们完成的大功劳的凭证。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同时,这只队伍的出现,也为夏完淳解决了难题。 没错。这就等于统一了远征军的内部想法,那就是他们大明拿下伊尔库兹克的事情,已经被罗刹人知道,此地已经无法继续长住下去了。 所以当夏完淳决定歇息三天后南归,哪怕连张武也没有任何疑问。 辽宁三年元月初七。 夏完淳的远征军北达北海,屠罗刹伊城,得功而返,几乎完成了不太可能的壮举。 而他才仅仅十六岁的年级。 当其他人还在父母的庇护下肆意妄为的时候,夏完淳便靠着自己的能力,名留史册,千古难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出道既巅峰,简直就是榜样般的英雄。 远征军横穿喀尔喀蒙古……准备返回北京。 但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从车臣汗的地盘过,硕雷不要面子啊? 哪明朝的远征军他也是听过的,先是在科尔沁蒙古大闹了一顿,又跑到了北海,然后准备从他眼皮子底下安然逃脱……可恶……可恶!该死该死! 第五百章 到家了 硕雷是很蛋疼,其实他并不想管夏完淳这厮如何的闹腾,科尔沁蒙古被怼个七零八落和他毛线的关系都没有,罗刹人吃了憋,他又不是罗刹人的爹,非要去报仇。 他更在意和其他两个喀尔喀大汗间的争斗。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统一喀尔喀,想要振兴蒙古,重现成吉思汗的荣耀,根本不可能。 所以,如果夏完淳只是借道的话,硕雷虽然不爽,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但夏完淳的远征军,在路上完全不安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车臣汗之下的许多部落遭了罪。 如果这样,硕雷还能容忍的话,恐怕不用外力,车臣本部的各大族长都不会认他做大汗。 那就不是硕雷想要看到的了。 …… 对于烧杀掳掠这件事情,夏完淳感觉很抱歉,不是他非要惹事,而是他不得不惹事。 伊尔库兹克搜掠来的食物很多,但不可能全部带走,勉强的带满了大概十天的吃食,剩下的都付之一炬。 十天肯定是穿不过喀尔喀的。 想要活命,就得继续从蒙古人手里抢他们的奶干吃。 无论是车臣汗的部落,还是土谢图汗的部落……其实都一样,只不过路线选在车臣汗的辖地罢了。 不过这么以来,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硕雷调集了不少的兵力,试图围剿夏完淳的部曲。 四面八方涌来的蒙古兵,从各路围追堵截。 罗刹人那里得到的火器,起了一定的作用,小股的蒙古兵直接吃掉。 大队的人马,也只能想办法逃跑。 明军已经疲惫,数个月的征伐,加上队伍里许多人的冻伤,战斗力也直线下降。 哪怕是夏完淳也不打算硬碰硬了,而是走位风骚的和车臣汗的二十旗蒙古兵绕着走。 遁入乌尔再坎山,佯攻车臣汗部,强渡克鲁伦河,那还真是经历了一次次艰难又困苦的时刻。 旅途有着顺利,也有着失意。 在库库车尔泊湖,本以为湖面结实可以横穿,但错误的判断,却导致了百余人遇难。 在巴拉和屯,在抢劫食物的时候,没有及时撤退,被赶来的蒙古兵又杀死多人。 寒冷的冬季,加上一段时间的断粮。 从沈阳带走的三千人,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千出头。 夏完淳的左手被冻的完全失去了直觉,红的发紫,抬起来都感觉到要死了一般。 不知道回去后还能不能复原。 大部分人,都还怀揣着希望,尤其是,离家越来越近,思乡的感情也油然而生。 很快就要越过车臣汗的辖地,而根据夏完淳所知,过了车臣汗领地,基本就接近了大明新建立的察州。 那就彻底等于回家了。 原本如果没有蒙古人堵截的话,三千多里的路程,一个半月到两个月足以完成。 不过,如今已经是四月的天,仍然还没有进入察州。 断粮七天的远征军,不得不铤而走险,袭击车臣中左部。 这是车臣部的一个大部,在车臣二十大部落中的实力排名前三。 部众数万,青壮足有七八千的样子。 这样的行为无疑于找死,但如果不冒险的话,也只能饿死。 夏完淳挑选两三百还有战斗力的兄弟,在中左部东边放了把火。 吸引了部中的主力后,并不恋战,抢完食物就跑,然后和其他的兄弟汇合。 计划还算可行,实施后也很顺利,不过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是交代了。 几个月的搞事,让蒙古人早已恨透了夏完淳,不顾一切的追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张开了獠牙。 看起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距离察州最多还有三四百里的地方。 在这最后的时刻,似乎只有用尽全部的英勇来接战。 但上天还是没给他们英勇就义的机会。 夏完淳在后来的自传中提到,幼时鲁莽,如今心有余悸,吾能活命至今,大概是运气比较好的缘故吧。 辽宁三年四月十五。 大明远征军被围攻于车臣中左部以南三十五里处,本将被歼灭的远征军迎来了救赎,从东面和西面突然出现的军队拯救了远征军。 那些军队虽然打着大明的旗号,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明军。 而是在这两年来已经形成规模的私军。 “你们是明军?”轻松杀退了蒙古追兵之后,骑在马上的私军头目,俯视着躺在地上已经乏力的夏完淳。 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似乎连睁开眼睛都已经很困难,从天上透彻来的阳光,让夏完淳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似乎是个经过无数战斗磨炼的汉子。 “恩。”夏完淳嗯了一声。“你是……哪个部的?” “我?”战马的鼻子呼呼的出着气,上面的汉子笑道。“忠明军吴文义。” “这次多亏了你们啊,车臣中左部,一直挡着兄弟们的财路,窝在一起不愿意出战,如果不是你们把他们引出来,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啃掉这骨头。” 忠明军这两年也是发展壮大,由于很识趣的和明廷走的很近,顺利的吞并了几个竞争者之后,几乎垄断了察州北部蒙古奴隶的生意。 车臣汗化整为零,把小部落都集中了起来,让汉人的蒙古奴隶抓捕,遇到了一定的困难。 这也是为何夏完淳越往南走,越难以找到合适的劫掠目标,导致长时间的断粮,不得不强搞中左旗。 说不清该怪谁,总之忠明军的及时出现,确实让所有明军的将士们解脱。 吴文义,无论是于情于理都是非常亲明的,在听说他们乃是大明的远征军,并且直接干到了北海之后,顿时肃然起敬。 同时,击溃中左部追兵的结果也给吴文义带来了丰厚的利益,战败的俘虏,以及遭受损失中左部,那都是活生生移动的白银……就等着吴文义全盘接收,变成现银。 远征军被忠明军妥善护送,卫护到了察州。 得到消息的王家彦出城相赢,继而飞速的将远征军返回的消息传至北京。 报纸的渲染下,北京瞬间高潮。 “号外号外!鹰扬将军竟然对蒙古人做了这样的事情!百姓都炸了锅!” 第五百零一章 顺风 在这私营报纸漫天飞舞的年代,消息的传播速度有了一定的提升。 夏完淳的冒险确实给了朱慈一个大惊喜,相比于他在北方取得了怎么样的战果,朱慈更在意的是他能够安然返回。 这就足够庆幸,让坤兴守寡显然不是朱慈想要看到的。 在北京城以北,隆重的迎接仪式等待着夏完淳远征军的归来。 这一次的远征,通过各种手段,将其渲染成绝对的英雄,号召每一个华夏儿女,向其学习,膜拜。 实际上作为大明驸马,朱慈一直在压制夏完淳,刚开始只给个把总,对于皇亲国戚来说显然小的连一些将领都觉得不合适,后来有了功勋也只让其升了一小级。 为的只是不想让他因为驸马身份的缘故,让东征的明军束手束脚。 但显然,其果敢超出了预计,直接干到了贝加尔湖……呵,那就没理由继续压制了,反而应该将其宣扬,猛吹,让其成为大明新青年品格的信标,激发更多人的爱国热情,和民族主义激情。 表面上迎接的规格很高,官面上,朱慈也表扬和赞赏了其功绩。 但在私底下,朱慈还是狠狠的批评了夏完淳如此急功近利的性格。 “你要是死了,朕可不会让公主为你守寡的。” 夏完淳嘿嘿的笑着,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说好。“如果不做这些,吾觉得也配不上公主……” “是么……”朱慈看到夏完淳左手青紫色,肿的很不协调,虽然保住了命,估计也因此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外伤。 “行了,你回去吧,一会儿朕会派太医去你府上,把伤养好。” “圣上……” “还有事儿?” “没……就是觉得能回来……能看到圣上真好。”那个中流露的是离家一年多的真情实感,经历了这么多,只长了一岁的夏完淳似乎成熟了很多。 不过那Gay里gay气的语气,让朱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十分嫌弃。“你最想见的怕不是朕吧。” “嘿……” 夏完淳离开了。 坤兴也从宫里重新返回了驸马府。 夏完淳的回归,在吸引了一波流量之后,日子又再次回归平淡。 大明安定,而又不安定。 安定指的的是内部没有了纷争,外部也没有足以威胁到大明的势力。 不安定是朱慈作的。 由于一系列的政策放开,甚至鼓动。 汉人出国淘金热被掀开。 沿海的造船业也因此得到了发展。 民间为先的外扩活动此起彼伏。 宋应星的蒸汽机得到了改良,朱慈原本给他的是天然橡胶,也就是生橡胶,生橡胶还是比较脆的,使用上也有很大的局限性,但在完成硫化实验后,已经掌握了熟橡胶的工艺。 但是由于橡胶材料的不足,导致宋应星改进后的蒸汽机,无法量产,从郑芝龙哪里得到了橡胶种子,安排在海南种植,那似乎也只能等橡胶树长成了材了,才能形成规模。 不知道要好几年了。 不过郑芝龙很乖,又进献了几桶生胶,倒是让宋应星可以继续维持对于蒸汽机的改良和提升,争取在橡胶能够量产供应后,拿出足以能够实际安装的蒸汽机。 除了蒸汽机之外。 得到了橡胶的宋应星似乎也打开了任督二脉。 紧随其后的给了朱慈一个惊喜。 一颗圆柱形前方削尖的玩意。 “这……是米尼弹……”朱慈张大了嘴巴。 “米尼弹?”宋应星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玩意,他没听过,只觉得圣上好像见过他进献的东西一样,可是为了给圣上惊喜,这东西的研制成功,可都是一直保密的。 “呃,不是。”朱慈摇了摇头,米尼弹正是如大家所见的现代子弹,那才是打开现代战争的革新技术。 朱慈手中的玩意,已经和子弹非常相近,但还是有区别的。 内部构造朱慈不清楚,理论上应该有底火什么的,记不得了。 但外部,宋应星创造性的用橡胶完成了子弹外圈的封堵。 弥补了没有精密工业设备的尴尬。 大概是他总是听着圣上要他们研制后装枪,却一直没有研制出来,但确实也有构思过,对于难以克服的问题,当橡胶出现后,却彻底茅塞顿开。 没错,只有子弹还不够,还需要相应的枪支配合才行。 摆在朱慈面前的是一把半米长的火铳,这已经很短了,相比于大多数大长腿的火铳来说。 膛线的出现,不仅仅能够提高射程,更是可以压缩枪管长度,让士兵携带武器更加便捷。 这把火铳,是朱慈见过的第一把后装枪,开膛,放入子弹,合膛,扣动扳机,射出…… 只要有单身二十年手速,六七秒射击一次,不成问题,关键是精度也有了保证。 宋应星,亲自试射,二百步,直接打穿了三公分厚的木板。 这对于明军来说简直就是跨时代的意义,当然,还是要泼冷水,和丙型一样……无法大规模量产,列装全军。 呵…… 但总归是踏出了一大步。 宋应星的贡献,相比于在前线杀敌的战将,也是有过之而不及的,对于科学工作者理应有所尊重。 宋应星获封伯爵也是理所当然的。 …… 东征军大部已经返回北京继续日常训练,但对于赫图阿拉的清兵残部的战争,依然在持续。 赫图阿拉周围的据点,防守严密,靠着地形优势,确实让明军的继续推进受到了阻碍。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明朝有很多手段灭杀最后的鞑清,之所以没有倾尽全力的进攻,也是考虑到了靡费过多,后勤补给消耗过大的缘故。 采用了经济封锁的策略。 赫图阿拉的清兵,在抵抗了一年之后,粮食终于枯竭。 靠着在周围河流渔猎,根本养不活辖区内十几万的女真平民。 饥荒遍地,寒冬过后,一片枯骨。 守备在各处关隘的清兵一个个缺衣少食,面黄肌瘦。 在黄得功的龙营,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群群饿殍遍野的景象。 活着的人,似乎也没啥抵抗意志了,他们投降,他们知道投降后或许会沦为奴隶……但似乎远比饿死要好的多…… 第五百零二章 社交 攻克赫图阿拉的捷报在六月的时候传到京城,只不过遗憾的是,鞑清的摄政王,以及诸多王公贵族并没有被抓到。 既没有投降,也没有抵抗至死,据说多尔衮又跑了,带着顺治小酋长,以及其他的贵族和两白旗中的死忠党继续向北迁移。 赫图阿拉和辽东距离还是太近,但如果仍然不足以固守的话,那后方还是有着足够的土地,供他们养精蓄锐。 虽然相比于辽东来说,北方实在太过于荒凉,但也正是因为荒凉……辽宁皇帝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的赶尽杀绝吧。 迁移的路途上,所有人都是一种悲观的表情,从三年前大清的巅峰状态,变成如今凄惨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向太宗皇帝交代。 而如今……天知道,大清还有几天的气运。 “皇叔父……咱们要去哪?” 摇摇晃晃的车撵之中,一个小男孩伸出胖嘟嘟的小脸。 只有十岁福临还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处境。 从去年开始就一直颠沛流离,虽然告诉他,他是皇帝,他是这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但福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 七岁那年,是他人生中最恐惧和黑暗的时刻,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位小伙伴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只是每天晚上,总是会被那天的噩梦惊醒,惊醒之后,下身隐隐作痛。 “去……去依兰哈拉。” 多尔衮淡淡地说道,看着顺治的小脸有着说不出的伤感,那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瑰宝,即使不成人样,多尔衮也想要尽力保护。 …… 已经是辽宁三年了。 新朝三年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没有祸乱,百姓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而在朱慈一系列的政策推动下,虽是无意的,但大多数的官方行为都是以刺激国内需求为主,以图让国民更多的参与到生产和国外掠夺之中去。 所以,如果户部引入现代的GDP概念的话会发现……这一段时间的GDP增长率都是保持在8%到15%之间,单位以白银现银统计。 但是,这一段时期的CPI却是出现了负值,三年中的CPI是-12%左右,这意味着,大明的经济增长,是顶着巨大的通货紧缩状态实现的,这样的经济案例,是十分罕见的,足以让许多经济学家大呼,不可能。 ?不过仔细研究的话,这样的逆经济理论的经济现象是无法复刻的。 主要是因为辽宁朝之前的经济生产大规模的崩溃,体制被压制的太久,等到了辽宁朝之后,社会趋近于稳定,经济活力出现了质变,导致需求和生产同步高速提升。 但毫无疑问,通货紧缩,仍然是阻碍大明经济继续高速增长的障碍。 ?向海外掠夺白银,已经成了必然。 掠夺的事情,朱慈只能交给大家去做了,朱慈扮演的角色,是大明的教父,大明黑帮的扛把子……怂恿小弟去搞事就行了。 洗脑思想,刺激需求,是主要手段。 就比如说,怼完了鞑清和蒙古之后,汉人势力开始向北方扩张。 北方扩张的动力,源于对于奴隶的需求和炒作。 但这样的需求还是太过于单一,当奴隶越来越不好抓,对于汉人捕奴队的刺激,也会出现瓶颈。 这个时候的朱慈,在北京开始不满足于在皇宫里当宅男的生活。 积极开展社交工作。 富人和官僚阶层,许多时候,都会成为导致社会矛盾恶化的寄生虫,但这个阶层是无法被消灭的。 干掉了他们,还会有后继者顶上,没有任何意义。 理智的做法,是好好的利用这个阶层,成为社会发展的引导者,和转变者。 朱慈的社交活动,也是在他们之间展开。 宴会,聚餐……恩。 像友人一样聊一些家事。 如果他们能够放下心态,敢于把朱慈当做无话不说的友人的话。 并且,这样的宴会,还是可以带家眷的。 男人们在主席间吃酒喝茶,富太太们则互相讨论着怎么保持着美哒哒的样子,套住男人的心。 一切都很和谐。 这样的聚会,并非毫无意义。 尤其是作为大明第一夫人的宁槿,每次总会成为富太太圈中的焦点,不仅仅是那万里挑一的出众样貌,更是她的一举一动,穿着用物都成了富太太们追捧的对象。 宁槿还是很听朱慈的话的,一个受到古典妇人思想教育长大的女孩子,无论在外面还是家里,对于朱慈的任何要求……都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必须接受。 哪怕她在接触宴会上,面对其他的官宦夫人时,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今天,她穿着一件据说叫做貂皮大衣的衣服,裙摆却不及地,以至于下面的毛皮长靴裹着的小腿可以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虽然……并没有任何裸露的地方,但是这样的穿着,让宁槿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你说,如果是在后宫里,朱慈要是有这种奇怪的制服控的欲望,宁槿也就认了,但让她穿着出来见人,那是太羞涩了。 不仅仅是这样奇怪的衣服,完全和以往的服饰风格完全不同,最主要的是那束腰和只过膝的裙摆,将女人的一些身材特征表露出来……会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风尘不要脸的女人? 富太太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真的没人这样说,看到皇后的穿着,大家可真是眼前一亮。 明朝的风气对于奇装异服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 尤其是在史料上记载,在崇祯十四年的时候,北京城内因为某些原因在一段时间出现了女装风。 大街小巷的年轻士子,纷纷穿着女装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并自以为豪般的拜师会友。 让一些刚入北京城的外地人以为自己到了女儿国……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相比于几年前那些丧心病狂的女装大佬。 宁槿的这种稍奔放一些的风格貂皮大衣,还真不算什么。 富太太们只是觉得,皇后不穿凤袍,穿着这样的衣服……所衬托出来的气质和身材……真的好赞。 第五百零三章 看不下去了 宁槿作为皇后,穿着着貂皮制的衣物,出现在公共场合,实际上相当于变相的时装发布会。 引领者大明富裕阶层的品质生活,高官的女眷们在看到皇后带头穿着貂皮制品后,对于这一类的衣服的需求量也猛增。 从而刺激到了国内的貂皮市场。 貂皮……这种东西,国内是很稀缺的,主要的产地在北方。 具体一些……在东北和西伯利亚,等寒冷的地区。 俄罗斯之所以有如此动力去开疆扩土,也是因为欧洲的上层对于毛皮的执着和追求。 朱慈打开了大明的毛皮市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利益可以牵着汉人的鼻子走,对于财富的追求,汉人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为了获取毛皮,向北方探索的汉人,再次被打了一针鸡血。 商人,卖命之徒,逐步的向北方扩张。 这些人是开拓者,至于朝廷的官军则是跟随在开拓者的身后,稳固他们所涉足的土地。 北庭承宣布政司和辽东承宣布政司作为北方疆土的前线,按照朝廷的要求,向外围逐步的建立据点,城塞,推进大明直接统属的势力范围。 同年,沿海地区的百姓被政策所刺激,出海寻求财富。 一些人有路子的人,和荷兰英国佬做起了生意,贩卖茶叶丝绸瓷器等物,一些人没路子,但为了生存的人,在海上抢夺,沦为海盗。 在南京,在广州,在福建分别成立了三大海事局和三大海军。 前者是民政机构,负责专管海洋贸易之事,后者是军事机构……管辖海上武装力量。 海商自然由海事局统管,对于进出口的贸易,征收一定的关税,填补财政。 至于海盗朝廷亦有相应的对策,以招抚为主,招抚有实力的海盗,颁发肆掠许可。 所谓的肆掠许可,便是允许其对大明本土以外的土地,以及缴纳关税得到官方授权旗帜的海商以外的商船,进行劫掠。 并且这种劫掠会受到大明的官方保护,就比如说抢了一个荷兰人的商船,结果引来了荷兰的海军,可以向大明海军求助和庇护。 并且,他们如果占领海外的据点后,还会受到相应的褒奖和官位,物质奖励。 简直无耻至极的肆掠许可政策,成为了大明海洋霸权初步形成的强心针。 直到辽宁四年上旬。 拥有肆掠许可资质的大海盗足足有七人之多,他们在打击外国海洋势力,和保护大明海域安全上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这七个大海盗……被封为王下七武海…… 据说是圣上亲自起名的封号……具体什么意思,谁也说不清楚,但感觉还是很牛逼的样子…… 辽宁四年……大明的体量得以继续扩张。 东北将据点推到了肇州一线,有着被利益蒙蔽双眼的商人打头阵,夺取据点,占领土地的事情实在轻松许多。 闯东北的汉人也多了起来,国内那些失业的农民,为了生计,听从了朝廷的号召,向关外移民。 汉人的增多,更是促进了统治的稳定。 周围的部落少民,也并没有赶尽杀绝,针对的也只是那有些调皮的女真人而已。 只要愿意服从朝廷节制,不乱惹事,不和鞑清的残党勾结造反,东北的大部分少民都能享受到汉人闯东北带来的实惠。 貂皮的价格飞升,像鄂温克,达斡尔,赫哲族的猎人,愿意用他们打猎得来的毛皮,和汉人换取必要的粮食和日用品等等。 “如果你们看到女真人,也可以卖给我们。青壮,女人,小孩价钱不一。同时你们要记住……”肇州的第一任总兵,将附近归顺大明的各大部落首领召集起来,宣扬大明的规矩,大明的绝对统治必须建立,哪怕这看起来非常的残酷。 “你们要记住,朝廷之所以如此对待女真人,抓之不死即为奴,乃是其竟然敢公然作乱,与朝廷为敌!如果你们之中,还有谁想要效仿女真人的所作所为,那么朝廷绝对不会介意,在奴籍上添上你们部落的名字……” 一个女真人的男**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直接杀死,用以震慑少民的部落。 他们本来就力量单薄,在见识到了明军的绝对武力之后,短时间内是绝对不敢搞事的。 “朝廷也并非无恩,只要你们愿意安心为民,朝廷会对你们一视同仁。” 官话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短时间内迫于武力,或许不敢乱来,但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鞑清。 彻底瓦解他们可能的造反行为,包括灭亡其文化,迫使其学汉语……同时估计汉民纳少民女子为妾……等等。 这一年,在北庭布政司和私军的努力下,将势力范围推进到了克鲁伦河。 王家彦也将治所搬迁到了克鲁伦河南岸新建的喀州。 直接威胁到了车臣汗的王帐。 所谓的天子守国门,在朱慈这一代已经并不存在。 首都距离国境线越来越远,这样下去算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从穿越过来足足有四年了,时间过得很快。 哪怕连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长大了,在皇宫里跟着同样还是小孩的昭仁到处跑。 太监和宫女们在一旁小心的保护着,生怕出了纰漏。 嘴唇上浅浅的胡须,让朱慈更加成熟了一些,他静静地看着小孩子们的玩耍。 “圣上,其实有些事情,臣妾总觉得不太好。”一旁的宁槿,似乎斟酌了许久才说道。 “恩,你说……”朱慈依然看着不远处在玩耍的孩子们。 作为父亲,作为哥哥,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似乎没有比这更宽慰的事情了。 昭仁公主都十岁了,小小的身板,都快长到朱慈的胸口了,还有几年,彻底长成大姑娘,那似乎是是悲喜交加的事情。 “昭仁公主再有几年也成人了。”宁槿说道。“是不是应该让公主多习些礼数,毕竟是大明公主,关系到皇家颜面……” 这话说的很委婉了,大概是觉得朱慈对昭仁太过于纵容的缘故。 宁槿不敢直接提出来,旁敲侧击的提醒着朱慈这个和妹妹走的有点近的哥哥…… 第五百零四章 成长 昭仁相比于大多数女孩子来说,无疑是幸运的。 在她这个年纪,凡是有些资本的家族,女儿便已经早早的养在了闺内。 女诫,内训等经典先砸上,怎么着也得养出个大家闺秀,也不至于被别人指指点点。 像周太后,宁槿,坤兴公主,都是这般调教出来的女孩子,符合主流男权社会,对于女子的性格需求。 但朱慈显然不会如此禁锢自己的孩子和昭仁公主。 就比如,仍然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的昭仁公主,在宁槿或者大多数人,看来……那根本不是女孩子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小时候倒也罢了,如今都十岁了,还不管束和教育的话,以后变的任性和刁蛮的话,哪还有天朝公主的样子。 虽然,不好直说,但宁槿还是想给朱慈提醒一下。 朱慈想说,故意的好不好……这种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忍心让她从小学习三从四德,抹杀孩子的天真。 教育成怎么样的公主,朱慈也说不清楚,反正对于亲妹妹,总想着竭尽所能的宠溺……这是不是一种病……而且看来已经病入膏肓。 “昭仁很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透。”朱慈说道。十几代的基因改良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家的血脉,兼顾着容貌和智慧并存。 昭仁公主虽然没有让她学女子四书,琴棋书画也不强求,但算数和汉文的课程还是要学的。 除此之外,她对于地理的天赋,却是让朱慈也很在意,或许是那送给她的万国地图启蒙了她的兴趣。 已经十岁的昭仁,可以轻而易举的默写出大明境内的数百个州名,以及指出他们的大体方位和所在的布政司等等。 这才能让朱慈感到欣慰。 “女孩子……也是人,她们并不是男孩子的附庸,没必要刻意让她们遵循古人之训。”说着说着,朱慈觉得自己怎么成了女权主义者……不过在现在的社会,确实也需要女性加入到社会生产中去,这对于社会的进步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打破常规,给女人更高一些的社会地位,在理性上非常必要,只是有些思想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改变。 “圣上这么说的话,臣妾是不是也不算圣上的附庸了?那之后,圣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偏不去做呢?”宁槿笑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老子的媳妇!” 老子,媳妇。 毫无皇家规范的语气,让民间出来的宁槿一愣,却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皇后……那也只是身份而已。 她终究是一个女人,渴望平平淡淡生活,相夫教子的女人。 夫唱妇随,总觉得朱慈那种不讲道理的样子有些可爱。“那你也是老娘的男人……” 模仿着朱慈的语气,宁槿脸红的低下头。 朱慈则在一旁微笑。“没错。” 周围的宫女太监,看到地上一堆狗粮冒了出来。 …… “父皇,父皇。” “哥哥……” 玩累的小孩子们,迎向了朱慈。 朱清娅和朱和垢两个小奶娃,一左一右扑到朱慈怀里,被一手一个的抱了起来。 本来还欢天喜地的昭仁,看到这一幕,却突兀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以往的时候,那双手的位子,都是她的御用座椅。 但是……现在似乎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哥哥都有小孩了,自己也越来越大了,似乎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当然昭仁没想那么多,只是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掠夺的醋意。 “昭仁,你在干什么?上来哎。” 公主抬起头,看到背着自己蹲下来的朱慈,正呶着嘴,让她爬上来。 “恩!” 没有任何犹豫的扑到了朱慈的背上。 三个小孩,并没有什么重量,只有沉甸甸的踏实感。 “父皇,和垢咬我。” “你再咬回来就是了。” “父皇,皇姐藏着果子不给儿臣吃。” “那你也藏果子不给你皇姐吃。” “昭仁,你不要揉我耳朵,脸也不行!”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 辽宁四年的时候,大明不断的扩张,让越来越多的势力,感觉到了焦躁不安。 北方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汉人挤压,恐慌的不仅仅是蒙古人和畏首畏尾的鞑清。 罗刹人也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伊尔库兹克被捣毁。 雅库兹克的总督,觉得这是明国的报复,报复他们之前派人援助清国的行为。 所以就这一件事情,也难以追究责任,一是明国和他们理论上还并不接壤,二来觉得理有些亏。 不过在肇州府被确立在东北,并逐渐形成了对于黑河以北的统治后,和明国的接触,也是不得不进行的了。 弗拉基米尔在和其他人商议后,也觉得不能和明国贸然开战。 至少,在没有完全摸清楚明国的实力前,任何的军事行动看起来都是愚蠢的。 所以,罗刹人目前的选择,是和明国建立一定的外交关系,缓和之前双方的摩擦,将国境线稳定在黑河以北,其他的都好说。 弗拉基米尔从远东的罗刹人中选择了一个足够有能力的人,完成这一次对明国的出使。 潘苔莱格里高利.麦列霍夫.普罗科非耶维奇。 这是一个能说会道,又精通各种语言的罗刹商人,在和东西伯利亚土著的战争中,他通过自己圆滑的手段,调起了当地反抗力量的矛盾,以至于更加轻松的征服了大片的土地。 对于小潘的外交能力,弗拉基米尔还是很信任的,况且出使的目标并不高,只是和明国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而已。 况且在出使之前,他们还准备了足以让明国皇帝为之动容的礼物。 恩……清国的摄政王多尔衮,清国的国王福临的尸体。 在多尔衮带着为数不多的人,迁移到了依兰哈喽之后,实际上和罗刹人的控制区已经只有一河之隔。 多尔衮又试图再次接住罗刹人的力量,防止明朝进一步的得寸进尺。 只不过,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并且,得知了明清两国的状况后,罗刹人很果断的做出抉择,戳烂清国的菊花,向明国示好。 第五百零五章 小潘北京奇遇记 罗刹人想要和明国搞好关系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非常事故的罗刹人……小潘,作为使者为大明准备了非常丰厚的见面礼。 多尔衮和福临的尸体是其一。 金银珠宝,上好的毛皮,以及……以及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恩,很多。 出使的队伍足足有八九十个人,包括几辆大车,哥萨克护卫,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总之,这些珍惜的东西,应该足够他在明国的首都,和里面的贵族搞好关系,从而获得外交上的成功。 进入肇州之后。 肇州总兵赵富江在得知了罗刹国的意图后,派了些明军护送这些出使的队伍。 在赵富江看来。 罗刹国如此规模的出使,又带了如此厚重的礼物,其规格上相比于以往向大明朝贡的国家相比,也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所以在赵富江看来,罗刹国如此,和臣服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想要申请成为大明的藩属国,求个王国的封号什么的。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套路。 有朝贡国自然是好事,这是大明繁荣昌盛,武道兴隆的表现,更可以记载在史册之中,成为辽宁皇帝的功勋之一。 如果按照这样的剧本下去的话,大明和罗刹基本会友好往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战争出现了。 和赵富江一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他们秉承着天朝上国的高高在上感,来看待外国的使节。 平等的外交关系,在大明根本不存在……如果将番夷当做平等的外交对象,那简直无法想象,大中华的逼格岂不是要掉光。 所有人都认为,小潘的到来,是替他们的沙皇争取大明的册封。 包括外事部尚书吴世奇……外使前来,当然是由他这个迂腐的二货负责接待。 花了一个多月,小潘从外兴安岭,来到北京。 但也不是说,他想见皇帝就能见的到的,皇帝不要脸啊,不要逼格啊? 通常的做法,即使皇帝闲的蛋疼,也会把外国使者晾上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或许是十天,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根本不见。 就比如朝鲜的使者,一年三次来舔大明,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给接见的,但这并不能妨碍舔狗的热情。 小潘也不着急,皇帝没有立刻见他也是好事,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加以利用,走动,疏通和大明一些贵族的交情。 第一个要攻略的对象便是吴世奇,但这吴世奇一副死马脸,看着都蛋疼。 “我等乃是罗刹国使节,奉我国皇帝以及总督之命,前来出使贵国。” 小潘还是很强的,本来就通晓法德英俄西各种语言的他,仅仅一年的时间又掌握基本的汉语。 说起话来,虽然还保留着罗刹那种怪异的语速和语调,但总得来说,还是能让大多数汉人听的懂。 “皇帝?你们罗刹人称帝了?”吴是奇那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加难看了。 “啊?”小潘很迷茫。“是的,我们罗刹人……称帝了。”好像也没错啊,他们明国的最高首领叫皇帝,他们罗刹人的最高首领翻译成汉语,也应该等同于皇帝才对啊。 有问题? 问题大了! “放肆!区区撮尔小国国王,竟然敢妄称皇帝!眼中可有中国?可有圣上!如此的大不敬!与那反贼何异!” “妄我朝廷还以为你们诚心朝觐,准备加以封典,现在看来,你们如此狂妄自大,目无君长,不配为我天朝藩属!” 巴拉巴拉……一大堆。 说的小潘是哑口无言,差点没听懂。 他干什么了啊?就说了一句话,这明国的外交官就跟炸了毛一样突突突。 怎么个情况? 懵逼的小潘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出使贵国,不是想成为贵国的番薯国,是打算和贵国永结秦晋之好,互不动干戈。” 这词语很汉味吧,汉语的成语用起来……或许能让对方提升一些好感,恩。 “秦晋之好?!”吴世奇火气更大了。“撮尔小国,还想和我天朝和亲?你们若有这种想法,还是请回吧!我天朝皇家,绝不与夷鬼苟合。” 妈的,小潘真想骂人了,但他也不会几个汉语的骂人话。 嘴里嘟囔了一句Cyka。 来稍微舒缓下心情。 这明国的外交官怎么跟个傻13一样。 这样的外交官,何愁不到处得罪人……好好的外交关系都能被逼入绝境。 小潘遇到了吴世奇被虐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一刀剁了他,消停会。 不过想想,他是来和明国搞好关系,怎么说了几句,竟然恶劣到这种地步。 事后,小潘又向吴世奇进献了一些珠宝,不过撕破的脸皮,已经无法愈合,傲慢丧失理智的吴世奇,在听到小潘的几个用词不当后,已经彻底丑拒了他。 “吴世奇吴尚书品性死板的,你送他金银,他是肯定不会收的。”负责使者保护工作的锦衣卫小哥,不得不提醒一下小潘,看他被吴世奇怼,还是很心疼。 对于这样的结果,锦衣卫小哥并不意外,六部之中,就属外事部的吴世奇比较古板的过分。 本来那种性格,和圣上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但竟然能成为外事部尚书,或许……圣上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外国的使节添堵。 “朋友,那可否告知我,这明国之中,谁的话语权大一些,容易交流。” 外事部尚书这条路是卡死的。 但小潘肯定不死心,和高层搞好关系,以后办事肯定方便许多,也是十分必要。 他就不信,这汉人就没一个好说话的。 三枚银币,落在了锦衣卫小哥的手中,第一次看到银币,感觉还是很奇特的。 上面有着看不懂的俄文……但这无所谓。 可以确定这是银子就够了。 三枚,掂量了下,大概二两的样子。 锦衣卫小哥笑了笑。“有权势,又好说话的,那似乎只有兴国公了。” “这兴国公是……” “为圣上立下了许多奇功的大将,深得圣上信任。” 这么一说,小潘觉得应该和这兴国公走近一些。“就是不知道这兴国公有和喜好么?” “喜好么?那似乎只有美女了。”锦衣卫小哥仍然笑着,这似乎是全城都知道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 第五百零六章 必须严惩 金钱,美女,权力这是大多数男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小潘对于人性的理解还是有的,只要能完成目标,付出一些小的代价,还是十分的必要。 对于权贵,不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就怕他们不伸手。 只要有需求,总是可以满足的。 据说高杰,是个很关键,并且能够左右局面的人物,和他攀上交情,还是十分的必要。 美女的话,小潘手上还真有货。 从北边带来了两个罗刹国的小姑娘,那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尖货。 本来的话,如果能送给明国的皇帝做妃子,两国的关系基本稳了。 但现在和明国的外交官搞的这么僵,不在和其他高官打好关系,接下来在北京怕是过的有些困难。 小潘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准备去迎合兴国公的喜好。 设宴邀请高杰。 请柬递到了兴国公府。 高杰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到了一边,对于罗刹人,高杰是一点都不感冒。 区区夷佬,完全没兴趣,况且那是罗刹人的使节,自然应当由外事部接待,让他一个勋贵去见算什么事? “那个罗刹的使节据说有好东西要给老爷看看”家丁看了看四周,夫人并不在,偷偷的在高杰耳边小声的道。 “礼物什么礼物,不过番邦夷人,还能拿出让本爵稀罕的东西不成?”高杰很不屑,完全不放在心上。 “是” 家丁在高杰耳边的话,让高杰的双眼逐渐放大,其中带着某种异样的色彩,吸溜了嘴巴。 拍了拍大腿。“本爵如今难上战场,但仍有拳拳为国之心,此等番夷来使我朝,本爵于情于理也应当会上一会,你说是吧。” “老爷所言极是极是” 虽然罗刹国的出使并没有让朱慈立刻召见。 但在见面之前,和大臣们还是有讨论罗刹国的事情,也是为最终的正式接见,做一些思想理论上的准备。 当然,最主要的是。 罗刹国使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多尔衮和福临的尸体。 据说还有其他鞑清残余王公贵族,或死或被捉,现在还在东北,随时可以移交给他们大明。 态度很明显,罗刹人并不想和明国直接开战。 多尔衮和福临的尸体被停放在了承天门外的地方。 朱慈和其他的高官,在见过之后足以确认他们的身份。 尸体保存的比较完好。 经过了近两个月竟然没有腐败。 这归功于罗刹人出色的腌制风干手段,也是他们在制作俄罗斯红肠的过程中总结的心得。 不仅没发臭,似乎还透出一股香味 朱慈也没想到,困扰大明的鞑清竟然以这样的形式灭亡,想想还真是唏嘘不已。 确认之后,尸体被扔出去喂了狗,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至于剩下的事情,便是讨论该以怎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罗刹人的示好。 大多数官员,都觉得虽然之前和罗刹人有过误会,有过摩擦。 但是罗刹人这一次的态度,如此的恭顺,又为朝廷铲除了心腹大患。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要罗刹人不主动挑衅朝廷,朝廷便应当和罗刹国保持友好的关系,这对两国都是非常必要的。 拥有这一观点的人很多。 基本大部分人都是,他们十分的理智。 朝廷才和鞑清蒙古人打过仗,外海那边也不安生,树敌过多对朝廷并不好,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罗刹国都如此主动前来解释误会,并且朝贡天朝了。 和罗刹国保持友善,对大明的颜面没有任何损失。 当然,大家也并非都是如此的看待。 吴世奇就提出应当驱逐罗刹国使者,理由是他们竟然称呼自己的君主为皇帝。 “伦序有常,不可僭越,天下只可有一帝,罗刹国主称帝,又怎能善之?” 这就鸡蛋里挑骨头的感觉了。 人家毕竟是番邦,又不用汉,这只是翻译上出现的问题,抓着不放就有些过了。 “罗刹番夷,不知天地,其鲁莽言语之失,恐非本意,不应过于刻责。”一个大臣对吴世奇说道。 “成祖在时,便言我朝不结盟,不和亲,今罗刹虽来,却非为讨封,臣服教化,又如何谓之非本意?” 下面在那扯着皮,其实也是在试探朱慈的态度。 朱慈的态度始终如一老毛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老毛子竟然主动示好。 但这并不不会增加朱慈对老毛子的好感。 一份奏章被交给胡丰主,让他对着朝廷的大员念了起来。 奏章是出自肇州总兵赵富江之手。 作为目前最北端的控制区。 赵富江把关于鞑清被罗刹灭亡的事情,更加细致的呈交给了朝廷。 “七月十五臣遣一军和鞑清残兵主力交兵,胜,敌退。” “七月十八,敌乱,臣趁机袭之,方知敌后方依兰哈喇已为罗刹所破,鞑清之民多为其所掠,或不降者为其所杀。” “至此,清患已平,吾皇万岁。” 似乎只是最为稀松平常的一份奏章,听着尿点十足。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古怪的地方。 但为何圣上要特意让人念出来? 这就让人猜测不断。 联系到目前在讨论罗刹国的事情,似乎只能将其中关于罗刹国的线索梳理了一遍。 其实对罗刹国友好,还是交恶都无所谓,关键在于怎么顺着圣上的心思才是关键。 揣摩圣意,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如果说刚开始大家还很难抓住圣上的脾气规律,现在基本掌握到了窍门。 虽然还不完全确定。 但圣上的意思,显然是不屑于和罗刹国睦邻友好的。 目标确定了,剩下的只需要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填个过程就好。 “据臣所知,罗刹国已在黑河以北建城立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奴儿干本就是我朝之土,如今罗刹人占我土地,掠我金银,虽出使,却不足了其诚,应以拒绝,兴兵讨逆。”通政司右参政陈桂林出言说道。 “陈参政,这占我朝之土,还说得过去,但罗刹人也未曾掠夺我朝金银吧。” “夏侍郎怎能如此说,塘报上不是说罗刹人掳走许多女真人么那些不就是我朝的金银么?” 第五百零七章 觐见 朱慈的脸色仍然不瘟不火。 下面的大臣揣测着圣意,也估摸着圣上对罗刹国的态度,肯定不会怎么好了。 陈桂林又提出了奴儿干的历史,说出来,也足够让人信服。 的确奴儿干在成祖的时候,就是大明的领土了,现在罗刹国占在那,又越境来搞事,还能给他们好脸色看么? 这么一来除非罗刹国卷铺盖滚蛋,并且愿意称臣纳贡,不然接下来还是要干起来。 被暂时晾到一边的小潘,终于邀请到了高杰赴宴。 罗刹国风味的食物让高杰并不怎么喜欢,那像白开水一样的伏特加,喝起来更是觉得日了狗一样。 但高杰依然保持着和颜悦色的笑容,醉翁之意并不在这里。 “我十分的荣幸,能够请到您这样的大人愿意代表贵国来此赴宴,愿两国的友好,就如同那白雪一样洁白无瑕,愿两国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好说好说,呵呵”高杰是完全没听进去,注意力放在周围,如果不是听说,这厮准备拿罗刹美人招待他。 谁稀罕来这里浪费时间。 罗刹人长的就和汉人不一样,至于罗刹国的女人,高杰还真没见过越是没见过,越是好奇,那种对于新鲜事物的渴求,完全蒙蔽了高杰的心智。 “我国皇帝和总督,是诚心的希望和贵国建立永久友好的关系” 小潘说了一大堆,但看到高杰那急色的样子,心下也是有点鄙夷。 这真的是明国的高官么?明国高官要都是这个样子也太过于腐朽了吧。 不过想到了吴世奇的为人,又不能如此武断的认为。 总之,只要高杰收了好意,以后也肯定必须为他们罗刹国说好话,为他们罗刹国办事。 该有的付出必须要有的。 拍了拍手,外面带进来了一个金发白皮肤的姑娘。 身材火辣皮肤白皙,那高高的鼻梁,那浅浅的小嘴。 顿时让高杰有些着迷。 “这可真是绝了。”高杰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了住了。 罗刹国的女人比他见过的大多数美女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异族的风情,让高杰蠢蠢欲动。 对于这样的结果,小潘并不意外。 他们罗刹国的女子,质量上绝对杠杠的。 美女的质量在他见过的所有种族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上帝给你打开窗户的同时,还会关上窗户。 罗刹美女虽然好看,却有着致命的缺点保质期太短。 幸好的是,这个女孩还在保质期内,对于正常男人还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叫阿尼克西娅,是我们罗刹人。” 小潘说了几句罗刹语,那个有些战战兢兢的阿克尼西娅跳起舞来。 跳的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高杰完全沉浸在某种幻想之中。 “这在我们罗刹国也是一等一的美女,若是能和兴国公这样的英雄认识,想必阿尼克希亚小姐,也是十分荣幸的。” 这些前戏可以撤了么,高杰只想快一点尝鲜,他这次出门可是冒了很大风险。 如果不吃到肉岂不是太遗憾了。 况且面前的这块肉,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当举办宴会的院子被踹开了之后,这种风险就变成了危险。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带着人闯进来的邢氏,如是说道。 高杰顿时脸色蜡黄。 两个时辰过后。 高杰出现在了皇宫。 面对朱慈,差点要哭了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臣看到罗刹人带来的女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所以就想到了送给圣上,或许圣上会喜欢” “你真的舍得?”朱慈玩味的笑道。 他高杰肚子里想的什么朱慈能不知道,哪怕那个罗刹人小潘在北京的一举一动也在监视之中。 “呃”高杰脸涨的通红,不知说什么好,男人,难免会犯点错误。 不过看起来,自己的那点破事肯定让圣上知道了。 为了免于家庭矛盾只能解释为心疼圣上后宫单薄,给圣上物色美女什么的。 “臣有罪!”高杰连忙叩首道。 真是一时冲动,弄的两边都不好说话。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圣上愿意收那罗刹女子入宫?” “兴国公的心意,朕怎么能不受。” 高杰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想起了那罗刹美女的模样,心里还是痒痒的。 “放她们去教坊司,你自己看着办吧。” 原本还有些遗憾的高杰,顿时眼前一亮,差点想抱着朱慈的大腿猛亲。 圣上果然是圣上这办法简直了。 奶奶的,以后高氏的子孙,谁敢不忠大明,在泉下非弄死他不可,爱你圣上。 高杰终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小潘是很难受,吴世奇是攀不上。 高杰那边有感觉不怎么靠谱。钱是没少花,女人也送出去了,但为什么感觉似乎没什么效果。 这北京城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小潘空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最终,小潘还是得到了召见。 在窗明几净的皇极殿里,第一次见到明国的皇帝。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墙上的大型地图吸引了小潘的注意,那是世界地图,并且看起来很精准的样子。 上面有着满招损谦受益的匾额,这是上升到国家形式的名言么? 感觉不太对,他觉得自己见到的汉人,都是非常自负的,哪有一点谦逊的样子。 礼仪自然是有的,据说之前葡萄牙的使者因为礼仪的问题被玩崩了。吸取了教训,小潘接受了汉人的尊卑思想,以免再次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臣乃” 小潘刚来皇极殿第一句就被打断了,颇有些不爽。 朱慈正了正眼色,对小潘道。“这些都无所谓,说说你们罗刹人在这个时候出使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想要和贵国互通友好,相互往来罢了。” “互通友好?”朱慈冷哼一声,很不屑。“之前鞑清不是和你们互通友好,结果呢?” 第五百零八章 无法改变的结局 见面之后,小潘便感受了明国的皇帝似乎并没有待见他。 语气中透的不爽的感觉,让小潘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但想想看也是。 鞑清灭亡之后,两国算是第一次开始接壤。 但之前已经发生过两次矛盾,虽然两次都是吃了亏,但道理上来说是他们主动挑起来的。 明国人对他们不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西伯利亚为他们带来丰厚的财富,伊尔库兹克的事情,当然不希望再次发生,和明国保持和平符合他们当下的利益。 “之前我们之间曾有着误会。”小潘想好了措辞,继续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清国与贵国之间在发生战争,之所以派去两百哥萨克民兵,我们只是应其请求,帮助训练军队罢了,但清国违背了我们的意愿,所以才发生了之前的误会。” “至于在伊尔库兹克发生的事情,总督大人和我认为,想必是贵国无意闯入此地,所以并不打算过分计较。” “同时,为了表达与贵国睦邻友好的诚意,我代表罗刹国,向贵国馈赠金银三千两,上等毛皮五百副,略表心意。” 小潘一口气说完,生怕明国人没听清楚,再次发生了误会。 态度好的不得了,如果换做以往的皇帝,本着天朝上国的博大胸襟,百分之百会原谅,并给于嘉奖。 但现在 和还是战,已经不是罗刹国的态度好不好的问题了。 大鸡血时代的到来导致大明的扩张意图已经无法被遏止。 罗刹国占着西伯利亚那块地,成为了汉人北扩生存空间的绊脚石。 即使朝廷愿意和罗刹人友好,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奴隶贩子,无证人,也会越过国境线,寻找财富。 老毛子这种货色就是欺软怕硬的娃,怎么能给他们好脸色? “你们罗刹国是想着和我朝永结盟好是吧。” 朱慈听完后,缓缓的说道。 “正是如此,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们都是大国,双方敌对对于两国的人民都没有任何好处。” “那也可以。”朱慈面无表情。 但小潘似乎有些喜色,他以为明国皇帝被说服了,但之后的话,却让他彻底心凉。 “但诚意还不够。” 朱慈起了身,走到身后的地图旁指指点点。“这里是乌拉尔山对吧。” 朱慈指着的位置正是亚洲和欧洲的分界线。 小潘不知道明国的皇帝是什么意思,突然问起了乌拉尔山,但还是点头确认。“没错。” “你们罗刹人从大明的北疆中全部滚蛋,滚回乌拉尔山以西,那么我们两国才有坐下来讨论和平的可能。” “这”小潘听后完全懵逼,他没有想到的是明国的野心如此之大。 乌拉尔山以东那是整个西伯利亚地区,那可是他们罗刹花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基本征服。 但现在明国这个才刚刚和他们接壤的东方国家,竟然一句话让他们让出西伯利亚? 这不是疯了? 除此之外,明国皇帝的措辞,极其具有不尊重性,那个滚字就他理解在汉语里有着骂人的含义。 这是一个国家元首应有的态度么? 这让小潘不禁怀疑,明国的皇帝是不是被盗号了。 不过熟悉辽宁皇帝的人,对于圣上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在辽宁元年的时候,就提出了“大明优先”的口号。 一切以大明的利益为第一,至于番邦,要么屈服于大明的淫威之下,要么就来互怼。 “另外,顺便提醒你一点。”朱慈瞪着发愣的小潘继续道。“伊尔库兹克的事情,并不是意外,也并非是我朝的无心之举如果你们罗刹人不撤出北疆那只是个开始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潘也意识到,这一次的出使,基本没有取得任何结果。 明国人从皇帝到臣下都透露着傲慢,还有一些纯粹下体思考的动物,却畏惧自己的夫人。 哪怕是小潘的脾气再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也变怒火中烧起来。 外交活动无疾而终。 潘泰莱只能返回雅库兹克。 明朝人的野心,让他觉得这事情非同小可。 尤其当他处于北京城中,看到那些巡防的士兵,一个个都是装备精良。 这要是两国真的开战,以远东那些哥萨克民间武装为主力的拓荒队根本不够看。 如果不请求沙皇派遣正规军进入远东,恐怕远东将再非他们的乐园。 和罗刹国的第一次接触结束。 明国的严明立场让两国间的关系无比紧张。 既然已经撕破脸。 双方的小动作,都变的肆无忌惮。 罗刹人南下不断地侵扰东北的各族人民。 明国人北上,袭击落单的罗刹人小队。 双方的力量不断地对冲,在辽宁四年末的时候,几乎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两个国家的性质,都不是游牧民族,而且双双进入火器时代。 如果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实际上是势均力敌的。 大明的官方,并没有急于派遣正规军作战,仍然以民间的私人武装,作为和罗刹国初步博弈的急先锋。 这个时候的奴隶,就有了用途。 东北地广人稀,城塞据点的存在是确定统治的核心。 罗刹人靠着不断向东建立城堡的策略,侵占了大片土地。 明国以肇州为中心,也开始不断地向北建立城塞,逐步推进。 不断从各地拉来的奴隶被用于工事的修筑。 让稳固东北统治的进程大大加快。 同时,朝廷将罗刹人列入奴籍,更是解放了民间对于掠杀罗刹人的热情。 罗刹人在远东从来都不是靠自己就能活下来的种族,他们依靠的是强收各族人的财富,以及扶植当地的代言人来完成对于远东的征服。 当他们周围的各族人民,在得知了抓罗刹人可以向明国商人换银子之后,原本对于罗刹人的臣服和友善,也彻底消失。 以至于在远东的罗刹人,不得不躲到自己的城堡里,难以出门。 但在城堡外,迁移而来的罗刹农奴基本成了牺牲品。 到了辽宁六年的时候,虽然大多数的罗刹人修的城堡还在,但都是在那些垦荒区,而那些原本已经有了罗刹平民居住的地区,已经被夷为平地。 第五百零九章 兄妹(上) 从北疆到南海。 以朱慈为首的大明政府,实行的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激励政策,为汉人的扩张打下基础,以及提供坚实有力的的后盾。 在政策的保证在,在这样的扩张过程中,能够逼迫大明出动正规军的次数,屈指可数。 辽宁六年时候,北线的罗刹人已经感觉日子没法过了,而南线海洋方面。 广东海军提督顺利了占领了马六甲海峡,并设置海外行署。 总结这个时期的明朝崛起的原因,乃是有许多因素促成的。 其一,贩奴制度的完善和形成,还大明国内的奴隶价格维持在高位水平,形成的奴隶市场,以及对海外一些稀有资源的市场,刺激着国内的资本集团向海外部署力量。 其二,与贩奴制度相辅相成的奴籍制度,应用到了大明力量延伸的地区。 所谓的奴籍制度,是以汉人为主体核心,形成的民族阶级制度。 一等汉人,二等附庸,三等奴族。 附庸和汉人享受的权力和待遇等同,只是需要毫无保留的遵守大明的规章制度,和朝廷命令。 包括死也要舔大明的朝鲜人,包括南方大部分和汉人一条心的土家,苗家等等。 发生民事纠纷,或者人命官司,在法律的保证下不得有任何偏袒。 至于奴族,则是那些完全和大明敌对,总是搞事的种族,他们也是被贩卖作为奴隶的主体。 包括因叛国罪被贬为奴籍的汉人,以及曾经和大明对抗很长一段时间的蒙古人和女真人。 所以说,分出的三等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假如汉人叛国,是会被贬为奴,假如附庸闹事,严重的也会被株连贬为奴籍。 奴籍若想升格,也不是不可能三代以上任劳任怨的甘心为奴,后代可因此获益。 在这样的政策下,汉人所踏足的土地,附近的民族是臣服作为自由的附庸民族,还是负隅顽抗堕落为奴族。 那还真是需要他们自己琢磨的问题。 实际上,还有第四等民族。 无论如何也要被屠干净的民族。 那些都是被朝廷和朱慈认为当奴隶也不好用,并且可能在以后会成为巨大威胁的民族。 譬如某个被称为地球之癌的群体,考虑到某些原因就不直说了。 既然要被屠灭,那么实际在官面上,在大明内部只有三等民族之说。 当然,光有这些政策还不够。 国内大学已经开始成型国家需要的人才,军器局,科学院的努力下,民生,军事科技方面的提升。 不断增强百姓的生活水平,和正规军的战斗力和实力,这也是他们得以用碾压的姿态,来应对敌人的保证。 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被引入国内,粮食产量随之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 民版邸报将辽宁皇帝视查玉米产区,拿着玉米棒子的大笑的样子绘制成了图,刊登在报纸上,向国内传达粮食增产的喜讯。 粮食有了保证,人口自然而然的提升。 计划生育那是不可能的,使劲生才是王道,人口增加是殖民海外的保证。 向外界的征服过程,实际上也是解决了大明内部的矛盾。 固化的阶级概念被削平,法律保证清除农户,商户,匠户的概念,百姓可自由选择生活手段,不再被束缚在土地之上。 这样的政策下。 更促进土地兼并后,无家可归的流民,去海外作战出路,只要能活命,谁也没有必要非得走造反一条道路了。 同时,百姓可以自由选择生计。 那些拥有大片土地的豪绅巨富,不得不降低田租,来保证为自己打工的佃户不会抄他的鱿鱼,去别的地方某生路。 土地再多,如果没有人耕种,就会变为荒地,荒地那是没有价值的。 人头税被取消,摊丁入亩,以土地持有量来收取农税,更是让那些士绅有些坐立不安。 因此,这几年国内发生的几次起义,和暴动,基本都是当地士绅的鼓动和支持。 但由于并非是大规模的叛乱,根本不可能成功。 实际上,农税已经收的不多了,商税才是朝廷经济来源的重头戏。 尤其是海外贸易带来丰厚的利润,让朝廷吃的足够的甜头。 从辽宁元年,财政收入二百万。 到辽宁六年财政收入提高到了一千三百万的水平,那都是以海外贸易税收为主要支撑。 国内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武力扩张也已经形成了系统。 实际上,在今后的过程中已经不需要朱慈再做些什么。 只要把握好大的方向。 崛起的大明,想要傲立在地球之上,只是时间问题。 除了军事上,仍然保证着绝对的统治力,和对厂卫的绝对控制再,大多数政事上的决议,已经逐步转给了内阁和司礼监。 像朱元璋那样的工作狂,只是异类。 朱慈更学习万历和天启一样,在幕后掌舵就够了。 没有压力,没有外敌。 和家人平静的生活,似乎是每个人最梦寐以求的日子。 皇子,公主一点点长大。 连昭仁也在发芽。 已经十二岁的昭仁公主,已经长到朱慈的胸口以上。 只是昭仁公主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仍然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一样,玩耍,以及向往常一样向朱慈撒娇。 “哈,找到你了。” 几乎每一次捉迷藏,昭仁总归藏在万春亭后的第四根柱子后面,然后被朱慈找到,然后银铃般的笑着跑开。 那似乎从年幼时候就是如此,一直到现在仍然乐此不疲。 “为什么?” “万一哥哥找不到昭仁怎么办呢?” 当然,有句话昭仁没说,她喜欢那种被哥哥找到时得感觉。 总觉得能从那之中感觉到哥哥的关切一样她喜欢那种感觉。 昭仁并不想长大,长大之后,突然感觉再也回不到了以前。 当她向以往一样,想要扑到朱慈的身上,让哥哥抱起来的时候。 那天开始却被拒绝了。 “昭仁要长成大姑娘了知道了么?” 并非朱慈不乐意,然而十二岁的小姑娘,再如同以往一样男女不设防肯定不行了。 男女大防,哪怕亲兄妹亦是如此。 那微微隆起的胸脯,意味着青春期的到来,昭仁总要长大,虽然很不愿意接受但她终究是自己的妹妹,终究要离开自己,结婚生子。 这似乎是每一个妹控心中的忧伤,但至少享受了养大一个小姑娘,并看着她一点点蜕变的过程。 但青春期的女孩子却格外的敏感。 突然之间的隔离,让昭仁有些不知所措,浮上小脸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哥哥” 第五百一十章 兄妹(中) “昭仁长大了,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哥哥还是那样温柔,只是在昭仁眼里却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当那原本像以往一样亲昵的举动,被拒绝之后。 即使哥哥仍然面对着自己,那对于昭仁来说,却感觉看到的是哥哥逐渐远离的背影。 昭仁一直以为,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 昭仁一直以为,她可以永远的依赖在哥哥的身边。 但如今,却一点点的转变。 遮盖在头顶的苍天大树,渐渐地收缩了自己的枝干,那从天空上垂下的雨水,让昭仁觉得异常寒冷。 哪怕是当初,哥哥出征几个月,哪怕是哥哥当初不经常回宫而住在军营也从没有过这样一种撕裂感这种感觉,仿佛一直以来最珍视的东西彻底丢失了一样。 “昭仁是哥哥最珍贵的宝贝。” “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昭仁的。”想起了曾经朱慈说过的话,永远无法忘记。 但是这一切都因此而破碎,这一切似乎都只是谎言。 委屈的抿着嘴巴,眼泪在打转。 当看到朱慈伸过来的手后。 昭仁低着头退后一步。 “怎么了?” “都是借口”低着头的昭仁小声的说道。 或许,真的难以接受。 朱慈还记得小时候,和爸妈分床睡的那一天,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但终究要接受这个现实,人需要独立,虽然疼爱着妹妹,但也不能自私的据为己有。 一切,只是希望她能成长为独立自强的女孩子,能够在某些时候保护自己,那才是朱慈最希望看到的。 只是,这似乎并不容易。 走近了一步,想要摸头杀。 不过那只手却被打掉。 “哥哥是大骗子!” 几乎是嘶吼着跑开,离开时带着怨恨和伤心。“是始乱终弃的混蛋!” “” 朱慈定在原地,有种想要把昭仁的汉老师给砍了的冲动。 不过,视线在昭仁离开的身影上,又不觉有些暗自神伤。“叛逆的青春期么” 吩咐了宫女好生的去照料公主。 朱慈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昭仁。 秋叶泛黄了整个后宫。 那天起和昭仁的冷战已经开始了,朱慈试过许多方法,但似乎是以往宠溺她养出来的性子酿成了苦果。 再没有和昭仁完整的说过一句话。 甚至,每次听说他来了,昭仁总会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或许等到青春期过了,或许等到她真正的独立了,昭仁应当能明白自己对她的苦心。 但是,这需要多久。 一年两年?十五,十八?或是等到嫁人之后,身为人母之时。 那个时候,还能柔声的喊自己一声哥哥,似乎都足以知足。 朱慈仿佛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家事上的挫败,让朱慈在面对国事上也心不在焉起来。 荷兰和英国在东印度群岛的势力屈服了,没能让朱慈感觉到高兴。 罗刹调集了三千正规军在中西伯利亚被全歼,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哪怕在第一艘蒸汽动力船下水仪式上,朱慈也没表现的十分开心。 作为皇帝可以得到一切,但终究是平常人,有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烦恼。 很少出现在朱慈面前的昭仁,躲在角落的柱子之后,偷偷的看着朱慈抱着永惠公主在玩耍。 眼神中难以遮掩的羡慕之色。 再也回不去了是因为自己长大了之后,哥哥不再喜欢自己了么。 或者说,是因为哥哥有了孩子,妹妹也就无所谓了么。 虽然过了很久,虽然和朱慈打着冷战,但她只是希望重新找回自己的哥哥。 只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永惠公主的笑声,让昭仁公主委屈的再次离开,快步的跑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昭仁公主在后宫失踪的消息,传到到了朱慈耳中。 已经许久没有生气过的朱慈,彻底震怒了。 一脚直接踹翻了御案,连那太监头子王德化在一旁也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一言。 暴君之名实际上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化了下来。 尤其是国家稳定的现在,朱慈已经很少向辽宁初年一般大开杀戒。 但这并不代表,辽宁皇帝是容易应付的对象,只要动一动嘴,就是一片人头落地。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两个时辰之前” 下面的太监,更是怕的要死,话都快说不全了。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朱慈更火了,提高了嗓门。“两个时辰!到现在才告诉朕,是不是最近朕对你们太过纵容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么!” 从没有离身过的夷狄之灾,几乎就抽了出来,清冷的声音似乎和主人一般心绪不宁。 小太监害怕的看向朱慈身后的王德化,后者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小细节却没逃过朱慈的眼睛,紧随其后的回望向王德化。 后者差点尿了裤子。 赶紧跪下来猛抽自己的嘴巴。“奴婢以为是公主贪玩,宫人们很快就能找到,圣上最近劳了心神,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惹了圣上不开心。” “小事!”剑鞘毫不留情的抽在王德化的老脸上,几乎是歇斯底里了一般。“没有什么比这事更大了!没有!” 朱慈重申道。 “昭仁若是出了意外,你们都得给朕殉葬!” 看着王德化那唯唯诺诺不敢回复一句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还愣着干什么!所有人,都给朕去找公主!” “锦衣卫,东厂,西厂,皇卫营,还有你们这些混账,都他妈的去找!” 王德化和另一个小太监,赶紧叩旨离开,跑的很快,在暴怒的皇帝面前,待上一会儿都能感觉到恐惧。 整个京城因为公主的失踪,而彻底震动,无数军兵穿插于城中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公主的足迹。 朱慈当然也不可能安然的坐在后宫。 离开了乾清宫后,朱慈直接走向了万春亭。 虽然已经有了预感,宫人之前肯定也来万春亭找过。 但朱慈还抱着希望,希望在万春亭的第四个柱子后面发现昭仁的身影。 只是那根柱子空荡荡,已经不是曾经。 “为什么每次都躲在这里呢?因为怕哥哥找不到昭仁呀。” 第五百一十一章 兄妹(下) 朱慈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这段时间,真的是有些忽视了昭仁的感受,一厢情愿的以为,什么都可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只要昭仁更大一些,或许会懂事,只要昭仁习惯了,一切都会好。 但是还是没能预料到昭仁的心情。 如果说宫人们的失职是导致昭仁失踪的结果,但朱慈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待昭仁的忽视,才是这件事情的起因。 青春期是叛逆的,是一个小孩子蜕变为大人的过程。 这段时间,并不能再将他们当做小孩子,同时他们仍然还欠缺着大人的理智。 但不管怎么说,昭仁的安危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位。 如果连家人,连妹妹都保护不好。 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一个人,那又有什么意义。 “宫里都搜遍,没有公主的下落。” “东宫也没有公主的痕迹。” 几乎每一个宫人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参与到寻找昭仁的行列之中。 这不仅仅是命令,还有那诱人的万两黄金的悬赏有钱人真会玩。 但这就好比彩票,哪里是真的容易得到。 一连串的消息,让朱慈的心情更加沉重。 王德化虽然口上不说,但也觉得,公主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以目前的局面来看,公主要么在宫里投井自杀,要么跑出了宫外。 不过宫里的井这么多,一个个打捞,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况且圣上完全不相信昭仁会投井。 似乎只有跑出宫外的可能。 但是外面,那是什么地方,一个连圣上自己都不敢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随便的出宫,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跑出去那会是什么结果。 虽然北京的治安相比于其他地方是好许多,但还远远不能低估人心的黑暗。 所以说,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圣上和公主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两个时辰之前。 西安门,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宫外的马车,从外面运送干柴,煤炭,进出皇宫。 进门的时候,那是盘查很严,夹带着恐怖分子进入宫廷,尤其是挺击案之后,谁也不会想着要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丑闻。 相比于进城,出城的话,就顺畅许多,出示了腰牌,那些为皇家服务的走货人,就没有太多麻烦顺利出城。 谁也不会想到,宫里会有人想着利用这一点跑出宫外。 但这一次,空荡荡的运煤车里,却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逃出宫的计划,对于昭仁来说,其实已经思索了很久。 并不是十分的困难。 虽然从来没有如此大胆过,但她对于宫里各处地形的了解,远远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对于地理的热衷和天赋,让她能够大差不差的绘制出各类区域的地图。 不仅仅是那大明各大州的州域图,紫禁城,宫城,整个北京城的地标建筑,在昭仁的脑海里也如数家珍。 如果这样的天赋能够得以展开的话,再积累一些知识,或许可以成为顶尖的地理学家。 但一个公主想要彻底精通地理,恐怕比其他人更加困难,毫无疑问是公主的身份,以及被束缚的自由。 这让她无法亲自踏足那些未见过的土地,来印证她所拥有的地理知识。 她想出去她觉得哥哥已经不再爱她了,或许这样消失之后,哥哥也不会再管她的死活。 永惠公主,还有小太子有他们,对哥哥来说似乎已经足够。 昭仁尽力不去想宫里的事情,在马车从西安门离开之后,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接下来去哪?昭仁也没有主意,身上穿的衣服和粉嫩的小脸都已经被煤炭染黑,头发也因此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随身并没有带银两,她还没有银两的概念,只有地图,是在宫里手工画的北京城图,那天让哥哥看到了,还夸了她很久。 又是哥哥 地图被撕碎,扔在了地上。 昭仁漫无目的的向南边走着。 去驸马府找皇姐么,但很快被否定了,皇姐一定会把她重新送回宫,那样再出来就很难了。 距离宫城越来越远,西城繁荣的街区,出现在了昭仁面前,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行走在街道上,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不过看到她那浑身染黑的狼狈样子,差不多像个乞丐。 但是如果是乞丐的话,那身穿的精致布料,和头上插着的几个亮闪闪的小发簪,又和她那身份格格不入。 众人只是议论,却没人上前搭讪。 街道上,还没有出现城管这样的神兽。 小贩们肆无忌惮的兜售着自己的商品。 生禽,熟食,杂耍,各种门店应有尽有,散发的香味,让昭仁木讷的接受着。 肚子里不知何时叫出了声,昭仁在一处烤鸡摊前驻足不前。 摊主也摸不清什么个情况。“三十五一只。” 看她能不能买的起了。 三十五并不贵,但昭仁没有,惨兮兮的道。“我没钱可是我饿了。” 你饿了管老子几把事。 “没钱就滚。” “只撕一块鸡皮可以么” “滚。” 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凶过,在宫里那都是被捧着的存在。 昭仁委屈的想哭。 有些留恋的回看了一眼,或许回宫之后可以美美的吃上自己想吃的东西,但是当想起了那个不再管她的哥哥却仍然执拗的咬牙坚持下去。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根鸡腿。 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递到了她的面前。 “饿了,就吃吧” 一口黄牙的老乞丐,带着两个年轻乞丐说道。 昭仁接过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城南的破庙,是丐帮的聚集地,说是丐帮,和洪七公是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这些乞丐聚集形成的帮派。 昭仁被绑着丢到了破庙的角落,破布塞住的嘴巴,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乞丐有男有女,几十人的样子,在讨论着这个小女孩的处置问题。 “挖了眼,砍掉腿,放到城东地头上看着吧。” 这是对于一些没地位的小乞丐通常的处置方法,直接做成残疾,来获得其他人的同情。 “卖了吧。”但也有不同的看法。“这脸上都是炭黑,洗干净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第五百一十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你确定看到了公主?” 宫内没有昭仁的行踪,搜索的范围继续的扩大,为了竭尽全力的找到人,不仅仅调动了整个北京城所有的力量。 甚至还将消息传达至周围的县城,三个时辰过去了,谁也说不清公主有没有离开北京城。 内城和外城相继戒严,没有圣命,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一个商贩被带到了朱慈的身边。 据说他有公主的消息。 “草民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圣上要找的公主。”商贩简单的描述了那个小女孩的外貌。 似乎已经足以确定正是昭仁。 “在哪里!”抓着商贩的手腕有些激动的用力,昭仁的安危,几乎已经让朱慈失去理智。 看到了商贩略有些恐惧的眼神,急忙松开手,语气才平和了下来。 商贩他也不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之前那个小女孩是公主的话,还值一万两黄金,莫说让她是那口鸡皮,就是把自己胳膊卸下来给她吃,也得好好伺候者。 玩犊子,到手的富贵就这么没了。 “最后一次在城西南那边看到,草民还特别留意了下,公主最后跟几个乞丐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跟他们走了。” “乞丐” 重要的线索,成为争分夺秒的关键,朱慈庆幸于厂卫的重现,在一定程度上其到了作用。 回头看了谢芳和王德化一眼,后者已经会意该如何去做。 城南破庙。 对于昭仁的处置,几个乞丐还在商量着,卖钱还是采生折割。 但无论怎么样,对于昭仁的结局都是非常不友好的。 至于选择哪一个处理方式,其实关键在于能赚多少钱的问题。 还有几个邋遢的男乞丐,用一种猥琐的眼光盯在墙角的昭仁身上。 虽然也是一身脏兮兮的模样,但仍然能看到一些独特的品貌,让人难免会产生不好的念头。 “怎么样都无所谓至少让哥儿几个尝尝这小姑娘的味道。” 说完之后,就朝着昭仁一点点走了过去。 此时昭仁怕极了,他们的话也听在耳朵里,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结果,扭动了身体向后退了下,却撞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眼神中是恐惧,周围酸臭的乞丐气味让昭仁觉得窒息。 这些都是坏人么 以前总是听哥哥说,外面坏人很多,哥哥会为了保护自己,打跑坏人。 但现在 真的遇到了坏人,哥哥却已经不再 是的昭仁退到了墙角,却没有任何办法,垂下了脑袋,似乎已经认命。 也许也许会死在这里。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哥哥已经并不在乎她了,恐怕就算知道她不见了,也不会很在意吧。 她看到了脏兮兮,粗暴的手掌几乎伸到了自己的面前,除了颤抖着身体,呜呜的哭着。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你们懂不懂规矩。” 这个时候,其他的乞丐,叫住了那几个下半身思考的家伙。 “真要动她,也应该先让当家的来才是。” 所谓的当家的,便是这一群乞丐的头目,那个一直坐在众人之间,却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的中年男子。 衣服虽然破旧,却比其他人整洁许多,许久未曾搭理的面容,却比其他人要干净许多。 抱着一把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那是,那是。”那几个乞丐似乎很怕当家的,在如此提醒之后,赶紧退了回来。“当家的,您先来。” “我就不用了。”男子直接拒绝了。“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未经世,动了的话,卖给花楼的老鸨就不值钱了。” 看样子,当家的是倾向于把这个小姑娘卖出去,想想也是,她也十几岁了,采生折割成小乞丐,很难控制,还是卖出去一了百了。 “那我去问问,丽香楼的老鸨,这货愿意多少钱收。” 一个小乞丐,主动起身准备去办事,看了眼当家的,后者点头便准备向门口离开。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又闯进几个乞丐,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极为紧迫的事情。 “城内戒严了!”回来的乞丐,连忙对同伴说道。 “戒严?” “听说是皇帝丢了公主,正在全城找公主,厂卫和皇卫营都出动了,还悬赏了一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整个乞丐窝都是为之一愣。 许多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角落里的昭仁身上。 会不会会不会这就是公主? 有些人想动,但原本对昭仁没有太多兴趣的当家男子,却突然起了身,在众人的眼皮子下。 走向了昭仁。 “你是公主?大明的公主?” 去了她嘴里的破布后,男子急忙的问道,很迫切,很激动。 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那巨额悬赏的诱惑。 眼中可以轻易的看到血丝,就如同野兽看到了物一般狰狞。 昭仁胆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男人的狂热让她不知所措。 “回答我!你是不是公主!” 大手拉在了昭仁的脖子上,差点要窒息了。 其他的乞丐看的是胆战心惊,却实在不理解当家的怎么会如此激动。 讲道理,如果这女娃真的是公主,并且值一万两的话,那肯定要好好的伺候着,生怕她有了什么闪失,然后便交给朝廷。 换来一万两黄金,做什么不好?大家都可以开开心心在丽香楼玩个精力人亡了。 但当家的,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眼色,这么对公主的话,被皇帝知道了,岂不是要扒了他的皮。 “当家的,您小心点,万一真的是公主,那可不能伤着了。” 回答他的是,当家男子的怒目而视。 昭仁,在男子卡住脖子后,连连咳嗽,恐惧着她哭的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那话似乎是 “哥哥” 从昭仁的腰间,坠落了一个玉佩,玉佩上雕工细致,繁琐的撰写着几个难以辨认的字。 他似乎还是有着学问的人物,这样的东西显然是宫中之物,似乎已经不需要回答,也能知道答案,这女娃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京城又如此戒严,皇帝紧绷的神经。 完全可以断定,她正是公主。 公主在哭。 男子却在笑,笑中却带着一种畅快的味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男子自言自语着。 破庙的大门,被踹开,锦衣卫突入了破庙之中,乞丐四散而怯。 男子依然在嘀咕着什么。 “你们朱家也有这样的时候,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疯狂 袁承志这些年过的很不好。 在张献忠被击败后,袁承志以及他的部曲就没了依靠。 流落在湖北与四川之间做了盗匪,不过最终还是被官军击败,手下人七零八落的被捕,或是逃散失去了联系。 无处可去的袁承志还被官府所通缉,更是让他难以找到栖身之处。 先是投奔了父亲以前的一个故交,但那个故交却私底下联系了官府,出卖了他。 袁承志毫不留情的杀人后,继续流浪。 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但这不是袁承志所希望的生活。 家人被戮杀的仇恨哪是那么容易消散。 小的时候老爹在他眼里就是英雄般的人物,当时袁都督的声望如日中天。 家里的小伙伴也无比羡慕的表达对于他父亲的推崇。 “尊父五年就能平辽,好厉害哦!” “尊父被亲赐了尚方宝剑,好厉害哦!” “尊父” 直到那一天,袁承志心中的英雄彻底倒塌,恩,那一天他爹炸了。 家奴带着他投奔了农民军,混着混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袁承志不明白,朱家如此残暴无度竟也能坐稳江山。 袁承志不明白,他爹就这样死了,仍然蒙受不白之冤。 父之仇,若不报枉为人子。 袁承志最终选择了来到京城,为的就是寻找机会搞事情。 刺杀皇帝 一年一度的皇帝宣讲,似乎是最容易接触皇帝的时候,然而那一天的安保也非常完善,远非他这样没身份的黑户能够轻易得手的。 沦为乞丐头子的袁承志便潜伏在京城,试图寻找其他合适的时机。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得知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正是大明的公主时,袁承志再也按耐不住冲动。 上天赐给他的机会啊。 或许刺杀皇帝对袁承志来说,还是非常的不太现实,或许这辈子也要在这虚伪的辽宁盛世中煎熬至死。 但是如果能杀掉大明的公主,或许也能让那朱家的皇帝体会到失去至亲之痛。 那么他这辈子就算没了,似乎也值得了。 锦衣卫已经闯了进来,外面乱糟糟的,显然已经将整个破庙围的水泄不通。 乞丐们大惊失色的靠边站着,表示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只有袁承志,扼住了昭仁的脖子,面红耳赤。 旋尔转过了身,手臂卡着昭仁的喉咙,另一只手拿着有些残破的剑。 “皇帝来了没!” 袁承志大喊着,周围的锦衣卫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公主正在那个乞丐手中,被当做了人质。 没人敢于上前一步,警惕的注意着破庙里的情况。 “你要敢动公主一根汗毛,必夷你九族!”先到的谢芳恶狠狠的道。 但换来的却是袁承志哈哈的大笑。“老子已经被你们朱家夷过九族了,你们还能让他们活过来再夷一次?” 谢芳哑口无言,这么看来,那个家伙肯定是哪个巨犯逃跑的家眷怀着报复社会的心态,抓住了公主。 哪怕谢芳处理过无数的案子,在面对一个放弃治疗的暴徒时,想要安稳的从他手里救出公主,似乎很难很难。 “皇帝呢!让他来见老子!” 真是好大的口气,简直毫无对于圣上的敬畏之心,但谢芳无可奈何,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也知道公主对于圣上有着怎么样的意义。 这锅没法背。 不过好在,他只是作为争分夺秒的先头部队。 圣上已经亲自出动,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事情上,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放心。 后面已经裂开了道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些都没有。 身穿黑色袍服的圣上,一脸阴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胡丰主在一旁举着手,防止那年久失修的大门抖落的灰尘落在圣上身上。 但朱慈显然不在乎这些。 他的关注点完全定在了破庙内,那正被当做人质的昭仁身上。 昭仁哭着,看到了朱慈的出现后更是哭的汹涌,还有那粗暴的手臂,让她呼吸不畅连连咳嗽。 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 找到了昭仁,昭仁还活着,这就让朱慈安心一些,下面就是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悬赏已经放出,一万两黄金,哪怕是一些豪商巨富也肯定会动心,但这个暴徒竟然还敢对公主如此粗鲁。 谢芳在朱慈耳边说着刚才听到的话,约摸的是印证了朱慈心中的猜想。 一个戴罪之徒,铤而走险的威胁着公主的性命。 “哈哈”看到朱慈出现后,袁承志快慰的大笑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着皇帝的面,杀了公主,然后看着他那弱小无助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比这更快慰的事情了。 “现在你还有机会。” “第一,放下公主,朕会赦免你,保你富贵。” “第二,如果你执意如此,朕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比下地狱还痛苦。” “哈哈说这些都没用了,老子早就不在乎这些了,能杀掉一个公主就够本了!在你们朱家擅杀忠良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擅杀忠良朱慈擅杀的“忠良”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 “你是?” “老子袁承志!记得,这是你们当初冤杀吾父的恶果!” 袁承志朱慈还记得。 袁崇焕的儿子,后来投奔了农民军,再后来就没了踪影,竟然出现在了北京那么说,这小子以这个敏感的身份出现在北京,恐怕用心大大的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承志已经不再想要废话,束缚住昭仁的胳膊更紧了些,而手里的剑,也准备递了过来,只要随便一用力,恐怕昭仁便会香消玉殒。 这不是朱慈想要看到的,内心冲动着,但思维仍然在飞速旋转。 当初面对一场场危机,都能即有胆识的迎刃而解。 现在怎么能没有办法! 可恶!握紧的双手,渐渐松开。 朱慈道。“你就只想杀死公主而已么?这就是你的报复?似乎还不够吧。” “什么意思?”袁承志的脸渐渐的冷了下来,狐疑的听着朱慈这有些突兀和语无伦次的话。 “难道你不想杀朕么?” 终章 结局 “难道你不想杀朕么?” 此话一出,袁承志为之一愣。 朱慈继续蛊惑道。“你来到京城,隐姓埋名,吃了无数的苦,像乞丐一样生活到最后只是为了杀掉一个手无寸铁的公主就结束了?” “满足了?” “你觉得你能甘心么?” 朱慈边说,边向袁崇焕走去,其他的谢芳和胡丰主都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在朱慈的手势下,不要让他们妄动一分。 袁承志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本来准备即刻结果昭仁的念头,暂时停止了。 只是杀死一个公主 这就够了?不那皇帝在欺骗自己,拖延时间拖延时间?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拖延时间。 人质在他手上,难道他还能要出花?狙击手一枪爆头么?这年头还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为什么不试图杀死朕?那才是你最希望的吧,朕死后,大明必将大乱,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朱慈将手中的夷狄之灾扔到了一边。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把公主放了,朕就在你面前,如果你想杀的话” 整个破庙,都为之肃静。 即使是故意也那么清晰。 胡丰主和王德化都是揪心死了,在怎么说也是皇帝,公主没了,可以在生,但皇帝没了,真是要变天,甚至天下为之震动。 但圣上就是那样毫不怜惜自己的性命,至少在面对公主安危的时候,圣上彻底是什么都不顾了。 昭仁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嘴里呢喃着,泪水模糊着视线,在这种时候,能看到哥哥来找她,似乎比什么都令她开心。 前一段时间,对于哥哥的怨气,似乎也并不重要。 昭仁一直在疑惑着,自己在哥哥心里还有没有位置,不过这一切,在哥哥出现并不顾一切的想要救下自己时,已经很明显了。 昭仁只想扑到哥哥的怀里大哭一场,扭着身子,仍然被袁承志卡住脖子无法动弹。 “不要怕没事的”朱慈心里道,注意到袁承志的状态,后者显然没预料到他会如此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自己皇帝的性命开玩笑。 朱慈更是进了一步。 竟然看到袁承志却倒退了两步。 似乎是怀疑他有阴谋一样。 “你很害怕?”朱慈冷嘲了一声。“没有亲兵,也没有刀剑,这样的朕你也会害怕?” “那么你拿什么来想要行刺朕?外强中干果然,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袁承志被彻底激怒。 朱慈离他已经不到两步之距离,持剑的右手向了朱慈猛挥过去。 轰的一声,硝烟弥漫。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内心不觉间提了上来。 他们自始至终,一直等待着结果。 结果只在电闪雷鸣之间。 鲜血,滴答滴答的坠落。 一个人,轰然倒下。 与他一起坠落的,还有一把只有一掌长度的精致短铳。 近距离的爆头,几乎摧毁了袁承志的面容,和那一起被摧毁的还有他难以瞑目的双眼。 几乎只在那一瞬间。 当人被近在咫尺的满足感蒙蔽了双眼,也就忽略了很多问题。 就比如袁承志肯定还没想到,丢了刀的朱慈,怀里还藏着短铳。 他也肯定没想到这样的短铳,根本不用大量的前戏来酝酿一枪秒射。 这是科技的力量。 他肯定不懂。 朱慈也不好受,要不然在爆头之后便不会扔掉枪,瘫坐在地上。 右肩还是不可避免的吃了一刀。 伤口汩汩的冒着鲜血。 昭仁啜泣着起了身,走到了已经面色苍白的朱慈面前。 伸开了左臂将起揽入怀中。 终于结束了,这也是新的开始。 “哥哥” “没事了微婼,没事了”朱慈重复了一遍,拇指勾勒着昭仁的眼角,擦拭着她的泪水。“以后不要让哥哥在担心了好么你是哥哥的珍宝没人能够替代的,知道了么?” “恩”昭仁鼻子酸酸的点点头。 哥哥的怀里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暖,这样的温暖让她痴迷其间。 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里。 没人能够打断。 “圣上你这伤” “小事,不打紧。” “奴婢寻思着这贼子的刀会不会喂过毒?” “” “去太医院把吴又可叫来” “” 时值辽宁六年八月十三。 关于辽宁皇帝的研究,一直作为后世历史学者的主要课题。 毕竟边观历朝历代,武功卓绝戡平天下大乱的皇帝,基本都是开国的一两代皇帝而已。 中兴之君不是没有,但像辽宁皇帝这样操翻一切的中兴之君,还真就他这一个。 许多人觉得,辽宁皇帝肯定是穿越者,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是对于辽宁皇帝为大明以及整个汉人群体造福的一个认可,就像穿越者那样牛逼 辽宁皇帝肯定是开创了一个时代,而且深远的影响了明朝的延续,以及整个汉人群体的性格。 虽然在辽宁一朝,并没有不是大明版图的巅峰之时。 但却为后来的,承胜,宰远,弘德三朝的鼎盛奠定了足够的基础。 辽宁二十一年,年仅三十七岁的辽宁皇帝,禅位给了自己的长子。 改元承胜。 一个月后,辽宁皇帝便音讯全无。 消失的还有皇后以及两个妃子还有那个二十八岁死活不愿意出嫁的昭仁公主。 至于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从一些野史之中了解,在辽宁皇帝消失的前几个月,对于新开辟的不列颠群岛领事馆表现了很大兴趣。 不列颠群岛,那是那里还居住着白人时候的名字,也就是承胜三十五年以前的名字,如今是远西承宣布政司行政区。 也有人说,辽宁皇帝去了东胜州,或者中东。 但没有任何定论。 这些都是皇家秘辛,在大明仍然是官方政府的现在,下面的历史学家,根本无法解密辽宁皇帝失踪的悬案。 但这并不妨碍,辽宁皇帝被推崇为一代千古大帝。 如果论影响,许多人都认为辽宁皇帝仅次于始皇帝。 一个是开创了大一统王朝的千古之帝,一个是力挽狂澜与既倒,又将汉人的触手,遍及全球的引导者。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皇帝能干的出来的。 庙号明世祖。 似乎都难以表达对于辽宁皇帝的评价。 谥号神武英功开天圣光启烈睿雄果皇帝。 规格十三字,又人议多赠一字,以表其功,但考虑到太祖只有十三字,不越礼的原则,也就作罢。 但实际上,明世祖的庙号和谥号,是在辽宁皇帝失踪一百周年后才补上的,谁也不确定辽宁皇帝是不是已经死了。 免得到时候突然冒出来,大家都很尴尬。 而北京的明帝陵,辽宁皇帝的陵寝只是个衣冠冢而已。 关于辽宁皇帝的故事,似乎就到此结束。 但关于朱慈的故事还并没有结束。 别人不知道他去哪了。 但朱慈自己知道。 明军海军如日中天的吊打了整个世界之后。 环球旅行,对于一个汉人来说,只要资金充足,完全可以实现。 但作为皇帝,一点也不自由。 朱慈其实对于权力的渴求并不强烈,在将整个国家扶入了正规隆隆的运作之后,在自己的儿子也足以担当起大任之后。 肩膀上,还有着什么压力,完全没有,毫无留恋的甩手辞职不干了。 从美洲,到欧洲,从东印度群岛,到中东,遍布他们的足迹。 怎么死的?那是在普鲁士坠马,摔断了腿,接骨的过程中,不明不白的就没了。 头好疼记不清了。 说死了,也不全是。 至少一睁开眼,又活了过来。 周围是红木家具,黄帐遮掩。 这是哪里?似乎有种皇宫的味道,怎么会在这里。 外面似乎很乱。 等等这身体似乎不太一样了。 死的时候,五十有九,但这具身体却十分年轻。 又穿越了? 桌子上,摆放着黄色的袍服,还有一顶黄色的冠帽。 那造型好熟悉。 熟悉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脑海中没有继承任何记忆,这和他穿成朱慈烺有着本质的不同。 寻找更多的线索,但却被外面乱起来的局面所吸引。 走到窗户边 似乎听到了人声。 “清妖进城了!清妖进城了!” 那是远处的喊声,让朱慈心里一提。 而后,又有一群人的迈着阔步向他这里走来的声音。 “忠王忠王,这里是天王府,你不能进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候了!幼王是在这里吧!”一个粗狂汉子的声音。 朱慈老脸发白这他妈的什么情况好想回家。 完本感言 大半年过去了,虽然慢了些,还是完本了,这是萝卜的第我也记不清第几本书了。 总之,谢谢大家追读到最后。 成绩还是满意的。 每一本都是新的开始。 新书还会有,不过要等一段时间,休息几天,兼职码字可真要命。 么么哒,亲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